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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半拉月亮     豪门霸婿txt下载     豪门霸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仙家不修小鬼术

    张闲的境界只有练气化神,但李玄玉不知道,他开了重瞳,可以虚空画符。

    不过重瞳是他的特殊能力,他不想让人知道,现在也不好显现,暂且练习五行符箓法术,把基础打牢,等出了涵关城,与李玄玉分路了,再尝试练习玄通。

    入夜,李玄玉打坐入静,闭目养神。

    张闲摆出笔墨纸砚,打坐冥思,观想李玄玉教的五行符箓。

    五行符箓不是一道符箓,而是五道符箓组合,每一道符箓皆有妙用,他先练习金符。

    金符,铸金为剑,斩妖除魔,参悟金的属性,金锐、坚固、锋利,锻炼念头像金属一样,化为宝剑,金锐、坚固、锋利。

    他是读书人,读书人修习君子之道,君子如剑,文人的书房皆挂宝剑,以此修身养性,他早就明白其中之意,所以很轻松就观想出了金符。

    “读书明心的人,不怕鬼邪,也是这个道理,万法皆是相通。”

    他心有感悟,低念金符咒语,笔走龙蛇,一气呵成,画出了金符,清晰的感应到念头凝聚,开光显灵了。

    继续观想,下一道是木符。

    木是生灵,是活物,生机盎然,承载阳刚,转化五行,取其生灵阳刚之意,以生克死,以阳克阴,可以辟邪化煞,亦可以救治病痛。

    他通晓医理,明白生灵转化的道理,又领悟了阳相生死的玄妙,木符对他来说也很简单。

    下一道是水符,天下之精莫不溶于水,水至柔,可以交溶万物,疏通精气,润泽万物,水符主要是一些辅助作用,妙用诸多。

    火符,天下之神莫不溶于火,火看似有形,其实无形,火是元气升腾转化时的表象,其真谛是内在的升腾转化。

    土符,土承载万物,万物归于土,取其承载之一,厚,重,沉,

    以他的基础,再有李玄玉的讲解,领悟五行符箓很轻松,冥思了一番,一学就会,画出了五行符箓。

    不知不觉已经夜深,他画完符箓后就睡觉,进入活死人境,修练化龙术。

    张闲睡着后,李玄玉睁开眼,看了一眼他画的符箓,不由得惊讶,这徒弟的天赋是真的太高了,她只讲一遍,居然就学会了。

    不过李玄玉的惊讶,并非张闲画出了五行符箓,以张闲的底子,画符不难,但关键是张闲所画的五行符箓,深得五行真意,蕴含了自然规律的变化,已经具备修习正宗仙家法术的基础。

    正宗仙家,不修驱邪捉鬼之术。

    对正宗仙家来说,驱邪捉鬼都是不值一提的小术,仙家不修小术,而修玄通仙术,道法自然,有三十六般大神通。

    阁山派弟子修习五行法术,一般也不得真意,只能驱邪捉鬼,不明五行自然,即便练神返虚,也只能驱邪捉鬼,难以窥视仙家玄妙。

    李玄玉讲解的五行变化,少了鬼邪之说,更多是自然规律,想要引导张闲成就仙道,却没想到张闲一学就会,若境界再进一步,练神返虚,虚空画符,那么仙家玄通便是水到渠成。

    “这徒弟今后的成就,真是不可限量。”

    李玄玉自言自语的称赞了一句,闭上眼,继续入静休息。

    第二天早晨,两人几乎是同时睁眼醒来,李玄玉没去一人去晨练,而是陪着张闲一起,指点张闲练武。

    先热身小跑了十里,李玄玉让张闲按照平常的练习,一个一个的指点,讲解武学内在的规律和道理,还传授了一套阁山派的剑术,名曰五行玄法剑,以及一套内修功法,名曰五行洗髓功。

    五行玄法剑,顾名思义,取五行之意,有五种运剑的套路,可以配合五行法术,剑斩妖魔,斩除鬼邪。

    五行洗髓功,对应五脏六腑,五脏为:心、肝、脾、肺、肾,六腑为:胆、小肠、胃、大肠、膀胱、三焦。连通四肢手脚的十二正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等等,内外合一,练通全身,最终练髓换血。

    不过方仙武学,不称练髓,因为方仙的主要精力是用来修练法术,对武学讲究一个巧劲,与真武的强横风格不同,方仙练髓是配合丹药的养生调理,壮大骨髓的活力,祛除骨髓的沉杂,故曰洗髓。

    顺便还告诉了他洗髓的丹方,让他到了上清道,自己抓药调理,从现在就打好基础。

    下午,李玄玉带着张闲抵达了涵关城。

    涵关是一座关隘,位居中州的东面边界,悬崖峭壁,地势极其险要,只要一条出路,厄住了中州南面的大门,出了涵关就是南洲了,来往的客商多不胜数,都要经过涵关城,涵关城因此繁华,乃是中州的几大重镇之一。

    此地还驻有了三万精锐大军守关,统兵将军是镇关侯谢元庆,人称谢侯爷。

    张闲对这个谢侯爷还有些了解,因为与文国公府有恩怨,这牵扯到绣夫人。

    当年,绣夫人还未嫁到国公府的时候,绣夫人的娘家何国府,与谢家关系亲密,绣夫人与谢元庆之间有一些流言,而阳帝为了平衡各方势力,让绣夫人嫁到了文国公府,谢元庆还为此大闹一番,被阳帝下令贬了职,后来又被阳帝提拔为了镇关侯,有意让谢元庆与文国公府作对。

    绣夫人嫁到文国公府后,一直表现得贤良淑德,大家也就没在意了,认为是谢元庆一厢情愿,毕竟是年轻人,这些打闹纠葛的事儿很正常。

    张闲以前也没怎么在意,不过这次来到涵关城,突然想到了这位谢侯爷,他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绣夫人暗结珠胎,必然与人有私,而刘伯被害死,以绣夫人的心机城府,不可能动用明面上的势力,也就是说,绣夫人的背后有一个暗中势力。

    刘伯这样的高手,身边还带着很多侍卫,绝非一般江湖匪寇难以靠近,如今阳帝沉迷方仙,三年不朝,各方势力拉帮结派,招兵买马,贪图名利的高手,几乎都接受各方权贵的招揽,不贪名利的,也根本不会出来做事儿。

    也就是说,暗害刘伯的人,一般江湖匪寇没这个实力,只可能是某一方权贵,很可能就是这个谢元庆。

    因为谢元庆与国公府有恩怨,就算被国公府查出来,也只认为是平常的针对,不会怀疑其它事,因为此事的真正意图不是刘伯,而是绣夫人要除掉他。

    “这些都是我的推测,除非能看一眼谢元庆的面相,以我现在的眼力,如果张景是谢元庆的种,一定能看出面相。”

    他心里思量着,既然来了涵城,顺便查证一下此事。

    “逍遥,你在想什么呢?”

    这一路进城,李玄玉就察觉到张咸分心了,走路的步伐运劲有些失神,不由得询问。

    “呵呵。”张闲立刻反应力,一脸的微笑,随口就是胡扯,说道:“出了涵关,师尊就要去办别的事儿,有些舍不得跟师尊分开,要不师尊带着我一起。”

    “真是舍不得跟师尊分开么?”

    李玄玉质疑了一声,但这话一出口,又觉得哪里不太对,习惯了一个人的冷清,还有些不适应身边多了一个亲近之人。

    思绪一瞬而过,李玄玉淡淡的语气,说道:“以你的天赋资质,安心修行,不要耽误了年轻的时间,等你抱丹入道了,再跟师尊一起吧。”

    “哦,明白了,我一定早日抱丹入道。”

    张闲一脸的憨实执着,语气信誓旦旦,装得跟真的一样。

    不过若能抱丹入道,跟着仙女师父一起逍遥自在,似乎也挺好的,可惜他的身份不允许,不得不想办法开溜。

    但他又好奇的询问:“师尊,天门是什么门派啊?能不能给我讲讲,我被秦仙子盯上了,若是以后遇到,心里也好有个底。”

    “……”李玄玉没有回答,而思索了一会儿,说道:“给你讲讲也无妨,天门就是以乾帝为首的前朝余孽,乾帝为求长生入了魔,当年在皇宫之中,阴阳家只是其中一派,另外还有很多方仙人士。”

    “广帝攻陷皇城时,乾帝与这群人逃脱,继续研习长生不老之法,又召集了很多旁门左道的人物,逐渐成立天门。”

    “原来是前朝余孽!”

    张闲闻言,大感惊讶,这乾帝也是真的入了魔,江山社稷都玩没了,居然另起炉灶,继续求长生,这得有多执着啊。

    李玄玉继续说道:“二十年前,广帝遇刺身亡,就是天门所为,当时缙云拓出手,带领真武殿的高手追杀天门,乾帝身亡,天门全灭,被连根拔起,彻底剿灭了这群余孽。”

    “但最近几年,阳帝痴迷方仙,大行册封,方仙各派兴旺,乱象也不少,又有天门的行踪出现,司天监邀请各派高手追查此事。”

    “以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是当年,乾帝留有后手,阴魂不散,现在转世投胎归来,重建天门。”

    “这……”张闲愣了愣,这乾帝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居然还没死透,不过算一下时间,他问道:“师尊,推算时间的话,乾帝转世,现在顶多才二十岁,已经有实力重建天门了?”

    李玄玉说道:“具体不清楚,不过乾帝这个人,虽然昏庸无道,却也非常的深不可测,并且此事还牵扯到一件上古神物。”

    “什么上古神物?”

    张闲赶紧追问,越听越来劲了,这可比他在书里看的那些玄闻故事有趣多了。

第四十七章 扳牛举鼎掷大象

    “什么上古神物?”

    张闲正听得来劲,但话到这里,李玄玉却打住了,憋了一眼这徒弟,不由得摇头。

    “这些事儿,知道多了也无益,反而扰乱心思,以后遇到天门,切记不可轻举妄动,念着我即可,我会以阴神救你。”

    又说道:“我们先去客栈住下,我要停留几天,这几天再教你一套雷法,雷法乃是仙家的第一法门,与其它法术截然不同,能够领悟多少,就看你的悟性了。”

    一听这话,张闲不由得大喜,雷法在方仙法术之中的地位,他还是知道的,三大方仙正宗,分别代表了仙家的三大最高玄通,分别是:

    上清的五行大洞,太清的三昧真火,玉清的五雷正法。

    其中以雷法为首,号称仙家第一法门,而三大方仙正宗是同出三清一脉,法术也彼此有相同,李玄玉修习的律令雷法,虽然不是五雷正法,却也是属于仙家雷法。

    不过李玄玉先前所言,要他抱丹入道后,才能偷偷的教他上清道的法术,难道这雷法不是上清道的?

    李玄玉看出了徒弟的心思,说道:“我教你的雷法,与五行法术一样,是属于后天境的部分,阁山派弟子之中,设有执法弟子,负责戒律,惩罚那些不守门规,滥用法术的弟子,他们皆是修习律令雷法。”

    “不过他们不得雷法的真谛,只修成一个雷形,而上清道虽然有阐述雷法真谛的道书秘笈,但如同天书一般,即便是我,也看得云里雾里。”

    “哦,是这样啊。”

    张闲恍然大悟,阁山派作为外门,修习的法术,其实就是上清仙术的后天部分,不过这雷法,真有如此玄妙么:“师尊,连你也看不懂,那是如何修成的?”

    李玄玉说道:“看不懂,是因为不明白雷电为何物,天空中的雷电,一闪而过,远在天上,无人知晓雷电的本质,我阴神出窍,飞入雷云之中,雷劈阴神,差点生死道消,方才看清了雷电的模样。”

    “并且,虚空之中,天地之间,雷电无处不在,稍有不慎,便会引雷劈身,遭受天打雷劈之险,天雷轰顶,生死难测,一定要记住雷法的种种忌讳和弊端,否则反害自身。”

    “这……”

    张闲反应了过来,雷法居然如此凶险,果然万物皆有阴阳,相生相克,有利有弊,雷法号称第一法门,弊端凶险也这么大。

    “雷法与众不同,能领悟多少,就看你的悟性了。”

    说话间,两人走过大街,来到了一家布店,李玄玉买了一定青纱垂帽,这是女子在外行走常用的,戴在头上,青纱垂下遮住容貌,行事更为方便。

    其实以李玄玉的境界之玄妙,不戴帽子,走过大街时,也没引起旁人的注意,至虚至无,清净入静,融入环境之中,就像路边的一块石头,人们从石头旁边经过,谁也不会在意石头,转眼就忽略了。

    普通人见了李玄玉,根本记不起李玄玉的模样。

    出了布店,两人来到一处大客栈,李玄玉拿出一锭金子,前台的掌柜赶紧笑脸相迎,出手就是金锭的人,必然是大富大贵。

    李玄玉要了一间小院,吩咐每早送一只药膳炖羊来,炖羊用的药材辅料,皆有清楚的吩咐,又问张闲的食量,意思是把饭食安排好,这几天都要呆在小院不出门了。

    张闲一愣,一只药膳炖羊已经够吃了,还问他什么食量,但接着反应过来,这炖羊不是给他吃的,而是李玄玉自己的,他连忙说了自己的食量,大概四人份。

    李玄玉闻言,不由得诧异了一下,这徒弟的食量居然这么大?

    虽然在路上也有注意,这徒弟挺能吃,每顿至少一斤饼子一斤肉干,够两个汉子的份量,这会儿到了城里,这徒弟的食量翻倍了,原来在路上还是省着吃的。

    李玄玉帮张闲吩咐了饮食,药膳、菜肉、米饭等等。

    安排好后,两人就住进了小院里,李玄玉说道:“坐卧起行,吃饭,睡觉,皆是修行,记住刚才的食谱,以后按照这样饮食,养生调理,补充营养。”

    张闲赶紧点头,他精通医理,懂得养生之道,只是没怎么在意,全凭喜好吃喝,现在师父这么一指点,他立刻肃然起敬,不但要规律作息,还要规律饮食。

    李玄玉又说道:“修道难,养道更难,犹如每天修习的必修课,三天不练就手生了,若有松懈,修为就会倒退,我会停留七天,这一轮的辟谷周期到了,辟谷与进补,相互调理,方能巩固长久。”

    “逍遥,我离开后,每隔几天会托梦给你,一则是加持你眉心的符文,以免法力衰退,被秦子韵有机可乘,二则是检查你的修行,不可懈怠。”

    “哦,知道了。”

    张闲心里挺感动的,这师父是真的把他当成弟子照看,但是可惜,他还是得想办法开溜,不过他也抓到一个重点,故作一脸担忧的问道:“师尊,我眉心的符文,怎会法力衰退?”

    “这世上哪有不衰朽的东西?”李玄玉说道:“法术是一股魂力念头,当然也会随着时间消散衰弱,一般的符箓,十天半月就失效了,我留下的念头,虽然维系的时间很长,但秦子韵的修为非同一般,稍有衰弱,她便有机可乘。”

    “你不必忧虑,每个人的生理阴阳是不停的变化,肉身与灵魂的气机也会随之变化,她只能记住当时你,过一段时间,你的生理阴阳变化了,自然就找不到你了。”

    “嗯,明白了。”

    张闲心里一喜,得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原来是肉灵联系,别忘了,他可是精通阴阳术,师父一提醒,他立刻就懂了。

    肉身阳魄与阴魂灵性,血液、指甲、头发等等,皆是施术的媒介,肉灵联系犹如藕断丝连,这种看一眼就记住的法术,就是记住肉灵,看他一眼的时候,相当于捕捉了一丝联系,一直掌握在手里。

    明白了这其中真谛,他已经有应对之法了。

    也就是说,只要他祛除了眉心的符文,美女师父也找不到他了。

    入夜,李玄玉躺在床上入静了,张闲倒是意外了一下,他还以为美女师父都不睡床的,只打坐就可以了,原来也要睡床的。

    他也睡觉了,进入活死人境,修习化龙术。

    第二天,天色朦胧亮,两人依然是同时醒来,在院子里晨练。

    练完了每天的必修课,天色大亮,店小二正好抬着早饭过来了,一只药膳炖羊,以及其它饭菜,都是厨子天不见亮就起来开小灶做的。

    在涵关城这样的繁华大城里,只要有钱,什么东西都能弄到,这大客栈的办事也非常周到,只要客人给钱,什么好吃好喝都伺候着。

    李玄玉日食一羊,也让张闲看了个呆,先天境的食量,可是远远超过他。

    他不由得好奇的询问:“师尊,我看书里记载,缙云拓可以日食三羊,也可以三月不食,不知是真是假?”

    李玄玉说道:“如果缙云拓想吃,日食一牛也可以,而如果休眠入静,一直躺着不动,犹如动物冬眠,三五几年不吃不喝也可以。”

    “这么厉害!”张闲大为惊讶,原本以为书上写的就很厉害了,没想到比书里更厉害。

    他又好奇的问道:“后天凡人只有九钧之力,那么先天境有多大的力气?”

    李玄玉说道:“先天境的力气太大,没有那么重的实物衡量,一般用扳牛和举鼎来衡量,不过真武殿养有西域佛宗的大象,缙云拓可以与大象比力。”

    “与象比力,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掷象之力!”

    张闲听得大感新奇,大运王朝的大象很稀少,关于大象的传闻,几乎都源于佛宗。

    他没见过大象,只在书里看过图文描述,大象是地面最大的动物,力大无穷,西域佛宗奉大象为圣兽,以掷象为神圣,还有一个掷像的玄闻故事:

    据说很久以前,有一位佛宗僧人,乘坐大象,前来东土传道,路过乡间,村人没见过大象,以为是妖怪,敲锣打鼓想要吓走大象,大象受到惊吓乱跑,僧人担心大象伤到村人,就抱住大象的脚,猛然一掷,把大象推进了田里。

    这就是掷象之力的由来,这位僧人,就是东土佛宗的祖师爷,名曰释迦摩罗。

    没想到缙云拓的力气,居然强横到了如此程度,与像比力,堪比佛宗祖师爷释迦摩罗,真乃神人也。

    至于扳牛和举鼎,这两个是常有的比喻。

    扳牛就是把牛扳倒在地,乡间农村都养牛耕地,书里常有记载一些有名的力士,遇到耕牛不听话,横冲直撞伤人,就把牛扳倒在地。

    举鼎,大运王朝铸造的大鼎,都在千斤以上,这是最重的实物,大象太稀有,武人难以衡量,一般以举鼎为最大力气,能把千斤大鼎举起的人物,皆是书里有名的猛人。

    吃过早饭,先指点张闲练习五行剑术和内功,张闲才学了一天,招式路子已经练得有模有样,练完几遍后,李玄玉就开始教他雷法了。

第四十八章 雷法真谛难寻觅

    “雷法是仙家第一法门,万法以雷为首,因为万物皆有雷,雷是万物运行的元力。”

    “然,雷是形,电是真。”

    “我们看到的雨天打雷,乃是天地间的电力释放,除了雨天打雷,晴天也会打雷,以及飓风、火山、地震等等,皆会出现打雷,因为自然规律的剧烈运动,释放出了电力。”

    “雷法的要领就是‘剧烈’,一瞬闪过,一刹即炸,至刚至阳,观想雷霆的形状,让念头化为雷霆,这便修成了雷法,但这只是雷形。”

    李玄玉一边讲道传课,一边抬起手,虚空画符,屈指一弹,张闲眼前幻象丛生,只见一道雷霆闪过,一刹之间炸开。

    “嗯,明白了,雷法就是心念剧烈,念头阳刚到极致,像火药一样触火就炸,以念头炸伤别人的魂魄。”

    张闲一点即通,明白了什么是雷,问道:“师尊,这只是阴魂念头,与其它法术的本质并无区别,如何才能修练出像师尊一样的真雷?”

    “真雷,这就是雷法的真谛,其本质是电。”李玄玉手指一绕,一缕电弧在指尖缠绕,说道:“你用手碰一下,仔细体会。”

    张闲定了定神,集中注意力,小心的伸手,仔细体会电的感觉,但他还没碰到李玄玉的手指,电流就已经蔓延过来,他整条手臂都嗡嗡颤抖,失去知觉,麻木,僵硬,难受,几乎是下意识的后退,使劲的甩了甩手。

    李玄玉问道:“你体会到了什么?”

    “这……”

    张闲愣了愣,先前被李玄玉电过一次了,但没仔细感受,这次仔细感受了,不由得神奇,原来这就是电的感觉,他说道:“好像嗡嗡的抖动,然后就麻木僵硬了。”

    李玄玉点了点头,一步一步的引导张闲明悟真雷,说道:“万物皆蕴含雷电,雷电是万物运行的元力,人体也不例外。”

    “人体的血肉筋骨蕴含了雷电,人体的神经经络,便是电流的中枢,人的魂识念头,其本质就是雷电,当我们产生一个念头,便有一道雷电生出。”

    “例如这个抬手,魂识念头生出一个‘抬手’的念头,便有一道‘抬手’的雷电生出,顺着神经经络,传达到手部,连通手部血肉筋骨的雷电,血肉筋骨才能运动,于是就抬起了手。”

    “当你的手触碰到雷电时,外来的雷电扰乱了你手部的雷电,所以失去知觉,而血肉筋骨有了电,自然就被驱动,但雷电太强,所以剧烈的颤动,肌肉僵硬,神经麻木。”

    “你可听明白了?”李玄玉问道。

    “这个嘛……”

    张闲迟疑了,陷入思考,这次是真的没太听懂,感觉云里雾里的,人体内有雷电,念头也是雷电,雷电指挥着身体运动,这些东西就像天书一样,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道理。

    李玄玉继续说道:“雷电的自然状态是一个电场,就像人体的气场一样,但又有很大的区别,通过电场的规律,以自身的电场与天地电场共鸣,可以引动天雷,不过……”

    说到这里,李玄玉的语气顿了顿,严肃的叮嘱道:“虽然你现在还不明白雷法,但你切记,一定要牢记,修练雷法的时候,切不可尝试引动外界的电场,因为天地间的雷电庞大无比,一旦引动,自身处于雷电之中,难以承受,必遭身亡。”

    “记住,修练雷法时,一定要紧守自身气场,切不可与外界共鸣,特别是阴雨天,禁用雷法,否则引动天雷劈下,凶险无比。”

    “嗯,记住了。”张闲认真的点头,虽然不明白什么电场,但神仙师父这样强调叮嘱,他可不敢大意。

    李玄玉又说道:“真雷就是念头,念头就是真雷,但与其它法术不一样,其它法术皆是纯粹的念头,而真雷是以念头为引,凝聚肉身蕴含的雷电,一瞬间释放,犹如天空的雷电划过,一刹炸开。”

    “所以真雷之法,不仅要修练念头,还要修练肉身,我先教你念雷,然后教你一套内修功法,能否练出真雷,就看你的悟性了。”

    “我修习雷法,全名曰雷极律令镇神玄法,乃是以上古鸟文撰写咒文符箓,鸟飞于天地之间,通灵天地之意,律令者,雷部天神也,象征天界执法……”

    李玄玉开始讲解律令雷法的内容,一边讲述,一边虚空画符,向张闲演示雷法的玄妙,让张闲记住咒文符箓,以及雷法的要领。

    张闲听得很认真,听完之后,以他的悟性和根基,再加上名师出高徒,有神仙师父手把手的传授,他当然是一学就会,低念咒语,笔走龙蛇,瞬即完成一道鸟文雷符。

    但这只是念雷,一个念头所化的雷形,并不是真雷。

    不知不觉间,已经学了一天,天色入夜,入静休息,第二天早起,吃过早饭,练完必修课,李玄玉开始教他雷法的内功。

    他学得好快,也是一学就会,但他感觉与其它拳术内功并无区别,只是身体发劲而已,全然找不到雷电的感觉。

    他上午练雷法内功,下午练雷法法术,可是连了一整天,依然没有任何感觉,不过也有一些小收获,他发现配合内功,法术的威力居然增强了。

    应该是身体发劲,催动气血爆发,精气神一瞬间高涨,凝聚的念头自然就更强了。

    并且,修练雷法后,观想雷霆的意境,让他的精神念头更加坚固了,仿佛自己的魂魄都变成了雷电,迅猛无比,一触即炸,修为大进一步。

    可是没练出真雷,他不免有些失望,实在察觉不出体内哪里有雷电。

    李玄玉叮嘱道:“雷法的真谛,岂是这么容易修练,我当初修习雷法,达至先天中层,才练出一缕真雷,不可心急,修行在于持之以恒,久而久之,方能得道。”

    “嗯,明白了。”

    张闲很是听话的点头,谨记美女师父的教导,继续苦练。

    接下来的几天,张闲每天在李玄玉的陪同下修练,指点他修行,还教了他很多阁山派的其它法术,他的武艺道行都是飞速进步。

    而他跟李玄玉在一起,平常说话的时候,除了寻问修行的疑惑,也打听一些天下之事,可谓眼界大开。

    转眼就是七天过去了,李玄玉辟谷的这一周期又开始,每天只服食辟谷丹,必须要饮食,两人离开了客栈,出了涵关城。

    涵关外,两人该分路了,张闲心里百感交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能遇到这样一位真诚以待的神仙师父,真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他真的有些舍不得与李玄玉分别。

    因为这一别,他就要远遁江湖了,不知何日才能相见。

    “哎……若我修行有成,不怕阳帝了,一定要去上清道与师尊相见。”

    他心里默默的叹气,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他是一个见不得光的逃亡之人,他的仇人是阳帝,若是阳帝知道他不傻了,甚至还入了仙道,必然不会放过他,

    他若跟着李玄玉,只会牵连了李玄玉,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逍遥,按照规矩,拜师要送礼,作为学费,而师父要打赏徒弟,作为见面礼,我们就不拘俗礼了,不过我们挺投缘的,为师还是想送你一个见面礼。”

    李玄玉说话了,似乎察觉到张闲的心绪有些乱了,与这个徒弟认识的时日很短,还不到十天,但不知为何,她此刻也有几分不舍。

    反手一拍身后的剑匣,机关打开,取出一条剑袋,打开剑袋,只见一柄朴实无华的巨剑,通体玄黑,剑长三尺,剑宽四指,剑身厚重而霸气,剑柄与剑身是一体成型,剑柄长一尺,可以双手握柄,这是一把护法剑。

    护法剑,一般不作为常规兵器,因为太重了,普通人用不了,通常是作为礼仪摆设,要么是供奉在家里,镇宅驱邪,要么是寺庙里的护法神像手持,护法显威,气势霸道。

    “这柄法剑,名曰斩凡,重约三十六斤,出自天工派的一位长老,以火山石里提炼出的玄铁铸造,原本是我的佩剑,我一直带在身边,不过有了镇雷法剑以后,我很久没用它了,现在送给你吧。”

    李玄玉把斩凡法剑给了张闲,张闲接过剑,一股沉重入手,不由得苦笑,这三十六斤重,至少中三品的高手双手握剑才能勉强驾驭,但太笨重了,难以实战。

    “师尊,这剑好生笨重,我只怕用不了。”张闲无奈的说着,但还是装好剑袋,背在了身后。

    李玄玉说道:“暂时用不了,就当作是练习力气,以你的资质,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用了,剑曰斩凡,愿你能斩断凡念,一心向道。”

    “嗯,多谢师尊。”张闲行礼拜谢,心里感动。

    李玄玉又说道:“斩凡不仅是兵器,也是法器,长期受我气血和念头的熏陶,沾染了我的道行开光,你以血气渲染,配合念头祭拜,方能发挥出它的法力,可以斩杀阴鬼,破邪除法。”

    “我走之后,切记修行,不可懈怠,我会托梦于你,不必挂心师尊。”

    话完,李玄玉转身走了,一步就是两仗开外,身法轻盈,快若御风,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张闲看着神仙师父离去,心里惆怅不已。

    “哎……”

    过了好久,他才回过神来,长长的叹了一声气,收起心绪,回头看向了涵关城,眼里闪过一丝杀机。

    “谢元庆,到底是不是你,一看你的面相就便知。”

    他转身回走,倒回了涵关城。

第四十九章 法相护体不怕邪

    张闲回了涵关城,想要确认谢元庆是不是与绣夫人有关系,按照方仙五术的相术,如果绣夫人与谢元庆暗合,生下了张景,那么有血缘遗传,面相必然有因果。

    以他现在的眼力,一眼就能看出张景是不是谢元庆的儿子,如果是,那么必然就是谢元庆暗害了刘伯。

    他拿出方医的幡仗,继续装成一个江湖术士,随便打听了一下,便知道了谢侯府的位置。

    “来哦来哦,昆仑上仙,秘传丹方,治邪病,除妖鬼。”

    他一边在大街上吆喝着,一边走向了谢侯府的方位,隔着还有一条街的地方,他停了下来,只见大街上很是热闹,聚集了很多江湖人士,三五成群,身上都带着武器,隐约谈论着谢侯府的什么事儿。

    他侧耳一听,原来是谢府正在招看家护院的家丁,还摆了擂台比武,但这满大街的江湖好汉,都带着家伙,哪里是什么家丁,摆明了是招兵。

    阳帝不理朝政,几个皇子拉帮结派,这些王公诸侯招兵买马,各自都在明争暗斗。

    他一眼扫过,见街边有一个卖桂花糕的小贩,他心思一动,先打听一下情况,上前搭话:“这位施主,这桂花糕怎么买?”

    “呦!是位道长啊,这桂花糕一个铜子五块,道长你要化缘,咱给你送几块。”

    小贩吆喝着,一脸的热情,以为张闲是化缘的,拿起树叶就要给张闲包几块。

    这年头皇帝都信了仙道,江湖术士随处可见,很受大家信奉。

    “呵呵,施主客气了,我辈修行之人,不欠因果,可不能白要你的。”

    张闲淡然一笑,摸出一个铜板,只要了五块,拿起一块就送进嘴里,开始套近乎了,称赞道:“施主,你这桂花糕的手艺不错嘛。”

    小贩拿着钱,又听了这称赞,立刻高兴得眉飞色舞,说道:“那是了,咱这可是祖传手艺,我家祖上,五百年前可是在宫里给皇帝老爷做糕点的。”

    “咳咳……”

    张闲干咳了两声,差点没呛着,他以为自己够能吹的,没想到这小贩比他还能吹,他笑了笑,直奔正题的问道:“施主,这大街上好多练家子,是有什么事啊?”

    小贩说道:“谢侯府招家丁,要练过武的,摆了一个擂台,附近几城的演武堂弟子都来参加了,不知怎么的,跟咱们城里几个演武堂打红了眼,听说连演武堂的师父都出手了,打得可热闹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张闲恍然大悟的应了一声,立刻明白了,原来是演武堂之间的争强斗狠。

    练武也得某个差事糊口,演武堂就是练武的学堂,厉害的武生可以推荐参加武举,但还有很多一般武生,最好的出路就是投靠这些公侯权贵,混个一官半职,除此之外就是投军当兵,最差的就是跑江湖。

    这些演武堂之间,各自都有自己的地盘,最忌讳越界,谢侯府在涵关城招人,涵关城的演武堂肯定视为自己的地头,当然不满意其它演武堂来抢名额。

    “施主,这事儿打起来了,谢侯爷不管么?”张闲把话题扯到了谢元庆身上,他想确定谢元庆在不在。

    小贩说道:“道长你就不懂,这练武之人不打架,还能叫练武之人么?谢侯爷放了话,悬赏一百金,再加一个总管的官位,谁打赢了就归谁,这不,满大街都是闻风而来的好汉。”

    “一百两金子,这么多!”

    张闲故作一声惊讶,心里却是明白了,这是故意造势,想要招揽高手。

    小贩说道:“这一百两金子算什么,谢侯爷可是手握兵马的将军,当朝的大红人,若能成为谢侯府的总管,以后还不得平步青云,光宗耀祖啊。”

    “呵呵,施主说得对。”张闲笑了笑,问道:“不知道这擂台,谢侯爷在不在场?”

    小贩说道:“谢侯爷肯定在啊,不过这擂台分为两个,外面的擂台打赢了,才有机会进入侯府,听说谢侯爷亲自在府内的擂台观看,只要能进府,就算打输了,也能领到赏钱,成为侯府看家护院的家丁。”

    “原来如此,我也去看个热闹,呵呵。”

    张闲笑着走了,像凑热闹似的,往谢侯府前面去了。

    确定了谢元庆在府内,以及大概位置,他就不必乱找了,可以直接开重瞳一看。

    侯府门前的大街,这会儿正是热闹,人多得水泄不通,远远就看见一个高台,两个汉子正在比武。

    双方都穿了护具,一个身形高大,虎背熊腰,精壮彪悍,两鬓太阳穴鼓起,至少是五品左右的内家高手,手持一把大关刀,刀没开刃,但大关刀是属于重长武器,劈砍的威力极大,即便没开刃,挨一下也够呛。

    另一人略显矮瘦,力气明显不如对方,但至少也有六品左右,动作灵敏,手持一根钢鞭,连续躲过几招大关刀的劈砍,一鞭打在腿上,当即就半跪在地。

    若是没有护具,只怕就站不起来,但有护具保护,那人忍痛站起,反手就扔出大关刀,对方躲开,他却趁机跑到旁边的武器架上,换了一把大环刀。

    那人见状,立刻追上就打,但换了大环刀,重量相对大关刀轻巧很多,动作明显灵活加快,两人打得不分伯仲,难分难解。

    抬下的看客们,一阵吆喝叫好,气氛非常热闹。

    张闲看了一会儿,却是笑了笑,感觉也没什么兴趣,见多了国公府的高手,再看这些打擂台的,也就一般般。

    并且他看得出,双方都是以练拳为主,对兵器运用略逊一筹,那大环刀使得有些乱,运刀的时候,刀背上的环都是乱的。

    而另一边的钢鞭,使得也不算纯熟,不过鞭法的技巧简单,就是一阵乱打,虽然力气不如对方,但都是中三品,相差不大,并不影响。

    “缙云拓宣扬拳术,不重视武器,但实战的时候,还得靠武器,朝廷以此约束天下武力,又让武人保持习武,威慑四方蛮夷,可谓是一举两得。”

    张闲心如明镜,拳术是修身,武器才是实战杀伐。

    他没有多看,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目光一凝,眼有重瞳,看向了侯府里面。

    这谢侯府很大,人也多,若是不知道具体范围,他只怕得找很久,但得知府内也在打雷,他很快就找到一团气血红光聚集的地方,两个高手正在比武,他的目力收缩,视觉拉近,查看周围观战的人。

    谢侯府的高手众多,他一眼看去,见到好几团强大的红光,都是三上品的一流高手,另外还有很多中三品,这些血气交织在一起,就像房子着火了似的,红光笼罩,血气冲天,干扰了他的查看,只得一个一个的锁定了细细看。

    看了好一会儿,眼睛有些疲惫了,他闭目养神,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再看。

    片刻后,他发现一股特殊的红光,也是一个三上品高手,并且血气内敛,气象变化,化为一个威猛的兽形,气势威严,贵不可言。

    “相曰,望其气,知其命。帝王家为龙凤,公侯为神兽,这人应该就是谢元庆。”

    他眼神一凝,目力锁定这股气机,视角变化,立刻看清了这人。

    这人是个中年模样,站在楼台上,身穿锦袍,头戴玉冠,手里端着一杯茶,居高临下,看着下方擂台的比武,颇为悠闲文雅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是个习武之人。

    张闲仔细观看此人的面相,果然,与张景有血缘联系。

    “绣夫人这毒妇,一定是串通谢元庆谋害的刘伯,不过这谢元庆的血气好强烈,并且血气内敛,精气神凝聚,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丝韵律,给人一种文雅悠闲的感觉,这是后天上层的刚柔并济,必然是个化劲高手,还有兽形法相护体,心气威严极大。”

    在他的重瞳之下,犹如开天眼查看阴阳一般,一眼就看出了谢元庆的底子。

    他这段时间与神仙师父在一起,诸多疑惑得到明悟,他知道了,这种凝聚成形的图相,龙凤、兽形、雷霆等等,称为法相,这是心气精神的象征。

    拥有法相,代表心气精神非常凝聚,不怕鬼邪,一般法术难以撼动。

    再加上谢元庆竟然是个化劲高手,境界相通,堪比练气化神。

    “哎……要对付谢元庆,只怕我的道行不够。”

    他忍不住叹气,仇人找到了,却无能为力,这种心情实在太沉重了。

    不过他心思一动:“一般法术难以撼动,那么不一般的法术呢?比如六神恐咒,再比如……”

    他摸到了背后的剑袋,神仙师父送他的这把剑,沾染了先天境的道行,可谓是仙家法器,配合施术作法,威力一定不小,但是……

    “但是师尊送我斩凡,希望我斩断凡念,一心求道,我却用来杀人,这似乎不太合适吧。”

    他迟疑了,可是转念一想,却突然一笑。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斩凡,斩断凡念之后,方能一心求道,或许这就是天意。”

    他心有所悟,收起心绪,起身离开了街道,买了些干粮,快步出了涵关城,找到一处僻静的树林,静心修练,祭练斩凡法剑。

    斩杀了谢元庆,报了仇,他的念头才能通顺,这就是斩断他的凡尘心结。

第五十章 祭练法剑欲斩凡

    他打开剑袋,取出斩凡剑,剑鞘是桃木雕刻,书写一道镇魂符,拔出剑,划破手指,挤出血液抹在斩凡法剑上,把剑立在身前。

    他席地而坐,闭目凝神,双手合十,一边作揖祭拜,一边低念咒语。

    祭练,就是让自己的念头加持在法器上,但与开光不同,开光是给没有法力的器物加持法力,已经有法力的器物,只需要让法器的法力与自己相合。

    抹上血液,是因为血液里蕴含了精气神,以血气渲染,让法器沾染自己的精气神,祭练更快,民间俗称的滴血认主。

    而祭练之所以称为“祭”,意思就是像祭拜神仙一样,把法器供奉起来膜拜,念头就寄托到了法器上。

    他祭练了九九八十一遍,清晰感应到与斩凡法剑之间有了一丝联系,这种感觉就像自己画的一道符箓,念头一动,就能催动符箓,不过要让符箓发挥出最大威力,还需配合咒语,斩凡法剑也是同样的道理。

    他目光一凝,眼有重瞳,仔细的查看斩凡法剑,只见一幕玄妙景象,剑身通体赤红,至刚至阳,犹如烧红的烙铁一般,光芒内敛,威势凝聚,五行灵符化为剑气交织,还有一条条雷霆缠绕。

    这红光是李玄玉的血气,侵透了剑身,五道灵符剑气是五行玄法剑,雷霆是雷法的神意,这景象是犹如法相一样的存在,这是剑的法相。

    “配合五行灵符斩决和律令雷法,才能发挥出斩凡的威力。”

    他一眼就看明白了,又看了一眼桃木剑鞘,这剑鞘也是开了光的,书写的镇魂符,可以封住斩凡法剑的气机,不会让人察觉这是法器。

    不过这桃木,似乎与众不同,质地非常坚硬,木质紧密,沉甸甸的,并且他看见,这桃木居然有一缕生机,不像是砍伐后的死木,更像是一颗活的桃树,而剑鞘上的符箓,与桃木的生机融为一体,颇为玄妙。

    “这桃木,伐而不死,插入土里,应该还能生根发芽,莫非是一块灵木!”

    他自言自语的推测着,书里有记载,大多数的天材地宝,皆蕴含灵气,以木类和玉类最有灵,所以制作法器开光,常用木类和玉类。

    “祭练好了斩凡法剑,再试一下正宗仙家的五行大遁。”

    斩凡法剑收回剑鞘,装回剑袋里,没有急着返回城里杀谢元庆,而是继续练习法术。

    这段时间与神仙师父在一起,他询问法术,已经弄明白了,五行法术的后续就是五行大遁,这是正宗仙家的三十六玄通之一,以五行之力撬动虚空,可以穿墙遁地、避火避水等等。

    另外还有三十六玄通之一的须弥芥子,也是以五行法术为基础。

    不过需要抱丹境界,才能修习这些玄通,练神返虚算是半步抱丹,可以虚空画符,勉强窥视一点皮毛。

    虽然只是一点皮毛,但相比其他法术,有着本质的区别。

    他的境界还是练气化神,并且按照他现在对修行的判断,他应该还是练气化神的初期,这段时的修行,其实都在弥补根基。

    因为以前身体不灵活,缺乏运动,体质太弱,手无缚鸡之力,画一两道符箓就不行了。

    这段时的修行,特别是练武,让他的身体底子增强了,固本培元,道行也随之增长,精气神变得浑厚,画符也多了,但没有本质的突破。

    不过修习雷法后,他感觉念头更坚固了,隐约有种本质的加强,应该是要进入练气化神的中期了。

    “不知以我的道行,虚空画符,能否窥视一二仙家玄通。”

    他找了一个泥土松软的地方,以防法术失误被夹在土里,或是土地太硬遁不进去。

    闭目凝神,呼吸吐纳,调整自身状态,观想五行法术的要领,道法自然,五行之力是一个循环,乃是自然运行的规律。

    以五行之力与自然规律共鸣,撬动虚空,运用虚空。

    良久之后,他感觉差不多了,念头凝聚到了顶点,睁开眼,目有重瞳,低念咒语,起手虚空画符,金、木、水、火、土,五行符箓一气呵成,以自身为中心,五行环绕,轨迹玄妙,立刻激起了肉眼可见的虚空扭曲,化为一圈圈波纹散开。

    他仔细体会其中变化,立刻心生感悟:“原来如此,五行是自然之力,顺应自然,也就带动了虚空,虚空就是虚无的,空的,但看似虚空,却是一个空间,就像水一样,鱼儿在水里,借助水的浮力,可以自由遨游,这就是虚空玄妙!”

    道法所至,自然明悟,他已经体会到了虚空,看似虚无的空间,其实就像鱼儿在水里,搅动水流,便能在水里遨游。

    “遁地,遁!”

    他一声轻喝,手捏印决,脚下一躲,虚空波纹荡开,平坦的地面就像变成了水一样,脚踩在水面上,噗通一下就掉了下去。

    他吓了一惊,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遁地术竟然是这样的,这种脚下踩空的感觉,坠落失重,本能的惊慌失措,身形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不过这一瞬间的惊错,还没来得及反应,脚下就踩实了,遁不不动了,虚空扭曲一晃,大半条腿都陷入土里,撑开泥土,被泥土挤压得一阵痛,法术也消散了。

    “哎呦……痛!”

    他吃痛的叫唤了一声,连忙稳住身形,使劲的把两脚拔了出来。

    “这就是一点皮毛啊!”

    他忍不住苦笑,总算是明白只能窥视一点皮毛是什么意思了,土层太厚实,遁到一半就遁不进入了。

    并且他反应了过来,这遁地术有弊端,若是遁下去出了什么叉子,就等于把自己活埋了。

    “还好遁得不深,否则就完了,修习仙家玄通,果然非同一般,虽然玄妙无比,但也凶险无比,必须小心谨慎。”

    “不过这遁地术的真谛,不是遁进土里,而是遁入虚空,但虚空就像水流一样漂浮不定,难以把控自身,所以依靠地面稳固自身,其实是遁入泥土的缝隙里,缝隙越小,虚空越稳固。”

    “但地下越深,泥土越厚实,缝隙也越微小,所以道行不够,遁不下去,半截身子就被夹住了。”

    总结着遁地术的心得,以他现在的道行,只能窥视一点皮毛,修不成遁地术。

    不过遁地不行,穿墙应该可以。

    五行大遁的要领是虚空,不论土墙还是木墙,都有缝隙,正所谓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有缝隙就能穿错。

    “这会儿快要入夜了,明天把法术练熟悉了,再准备一个巫偶娃娃,然后趁夜潜入城里杀了谢元庆,一走了之,再用我领悟的葬尸衣术,祛除神仙师父留下的符文,用巫偶术假替阴阳,从此谁也找不到我了。”

    “若是法术失败,被神仙师父知道了,我就装傻充愣,说是练习阴阳术,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呵呵!”

    他喃喃自语的笑了笑,心里都计划好了。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不知不觉练了一天,他去捡了些干柴,烧一堆篝火,喝了些清水,吃了一个水果,听着山林里的狼吼,独自一个也别有一番清净。

    过午不食,不是绝对的不食,而是少吃一点清淡的饮食,清心寡欲,方能入静,同时避免肚子里空荡荡的。

    吃完水果后,铺上草席,静心打坐,目光一凝,眼有重瞳,手指捏成剑诀,犹如手持一把剑,对着空中勾勒劈斩,画出五道灵符,金木水火土,结成一个五行阵法,阵法之间灵光交织,化为一道道剑形,以他为中心,漂浮于虚空,笼罩周围十几米。

    这是五行灵符斩诀,阁山派弟子的看家本领,出师的符宝上也是加持的这个法术,他与丹阳子交手,丹元子就是使用的这一招。

    他可以虚空画符,犹如把符箓贴在空中,布下这一招作为护法,若是有人或野物靠近,便会撞在符箓上。

    做好了布置,他开始打坐凝神,闭目观想,修练六神恐咒的悸咒,仔细的回忆以前提心吊胆的处境,身临其境的体会心悸之感。

    按照美女师父的指点,早起晨练,上午习武,下午修道,入夜打坐,夜深入静睡觉,这是一天最合理的规律。

    随着他的修行,他的定力也越发深刻,特别是修练雷法后,不但念头坚固了,定力也更强了,这就是雷法的玄妙,雷法就是念头,念头就是雷法。

    虽然他还没领悟真雷,但他已经体会到雷法的玄妙,不愧是仙家的第一法门。

    他一直打坐修练到深夜,额头上有些冒冷汗,眉心皱成了一团,但一直没停下来,已经可以勉强的驾驭心悸。

    夜深了,体内经脉运行,自然感应该睡觉了,他睁开眼,擦了擦冷汗,修练六神恐咒是真的煎熬,他舒缓了一会儿念头,这才裹着被子躺下,进入活死人境,修练九转生死化龙术。

    第二天准时醒来,吃了一颗辟谷丹就开始晨练,然后吃早饭,上午练武,中午吃饭,到了下午,他开始筹备法术,先做一个巫偶娃娃。

第五十一章 死不瞑目谢侯爷

    阴阳术起源于古巫,巫术常用巫偶娃娃作为术式,方仙法术之中,也有折纸人的法术,便是与巫术相同。

    他当然也会巫偶术,不过他一直都是开眼施术,也就没用过巫偶,但现在的情况,却正好运用此法。

    他扯了些野草的草茎,一边低念咒语,一边把草茎织成草人。

    很快,这巫偶就做好了,接着又织了一个,两个草人配合使用,一个替换自身,一个用来改变自身阴阳,神不知鬼不觉的改变肉灵联系。

    做好之后,小心的放在背篓里,暂时不急着用,以防被神仙师父发现了,若是返回来找他,他就麻烦了。

    “现在还要试一下我领悟的葬尸衣术,不知此法是否可行。”

    他取出针灸,脱下衣服,开始给自己施针。

    前不久给小女孩治毒疮,用针灸配合法术,全然没有任何知觉,他由此感悟葬尸衣的玄妙,一直在思量把针灸与活死人术配合。

    他看了葬尸衣的第一页,可以进入活死人境,但这第一层,只有十二正经的部分,没有奇经八脉,死的状态还不够彻底,他推测后续几页,应该是一层比一层深入,达至奇经八脉,彻底死透。

    神仙师父讲述的境界,也印证了他的推测,从经脉来说,后天修十二正经,先天修奇经八脉。

    他的道行还不够,但他可以借助针灸,暂时封闭奇经八脉,再配合第一页的十二正经,相当于彻底死了。

    确实的说,是假死。

    神仙师父留下的符文,印在他的元神上,他假死了,元神封闭,相当于消亡了,符文也就随之消散,然后他活过来,也就避了过去。

    他一根一根的银针插入,感受着体内气息的变化,没有全部封闭奇经八脉,而是封闭阴阳桥,以及一部分阴阳维。

    十二正经主身体内外的正常运行,奇经八脉主身体的总控制,分为:任,督,冲,带,阴桥,阳桥,阴维,阳维。

    八条经脉,互为四对阴阳,任督二脉主气血,冲带二脉主气血的量,阴阳桥二脉主阴魂阳魄,阴阳维二脉主阴与阳的维持和联系。

    他封住阴阳桥,又封住一部分阴与阳的维系,他的眼睛失去神光,无精打采,脸色苍白,表情麻木呆滞,元神念头几乎休克,而气血运转,维系着他的性命。

    他仔细的体会其中感觉,若是此刻进入活死人境,阴阳过界,十二正经的气血假死,那么他就真是一个活尸了。

    “此法果然有效,但不能持续太久,一旦气血休克,元神也休克,阴阳不能维系,一口气续不上,性命中断,我就真的死了。”

    “此法只有一口气的时间,除非有人帮我护法,死后施救,否则独自一人,穿上尸衣难以脱下,也就真的死了。”

    “不过这一口气的时间,已经足够了,只要元神一瞬间的熄灭再点燃,符文也就随之熄灭了,我相当于是精神恍惚了一下,一闪而过。”

    “此法甚为玄妙,徘徊在阴阳两界之间,穿尸衣,避灾祸,以后就叫尸衣术吧。”

    他明白了其中关键,收起银针,又继续练习五行法术。

    一直练到傍晚,他静心打坐,闭目养神,一切准备都做好了,今晚就行动。

    入夜,张闲睁开眼,看了一眼夜空,月黑风高,正是杀人夜,他背上剑袋,轻装简行,箭步如飞,往涵关城的方向去了。

    不一会儿,他就抵达了城楼前,城门已经关闭,城墙上点着火把,有侍卫站岗。

    不过城楼太高,这大黑夜的,普通人根本看不清,他快步移动,来到城门前,这城墙太厚,他穿不过,但这城门不算厚。

    他先目光一凝,开重瞳看了一眼,确认四周无人。

    随即,低念咒语,虚空画符,五行符箓环绕运行,搅动虚空。

    只见虚空扭曲,荡起一圈圈波纹,他感应着虚空的流动,门上的缝隙很多,就像漏水一样。

    “过!”

    他一声低喝,往前一挤,顺着缝隙就挤了过去,穿门而过,出现在了门背后。

    他贴着城墙走,速度非常快,人影一晃就窜入了街道。

    此刻已经夜深人静,大街上安静无人,他快速的走向了谢侯府。

    隔着三条大街的地方,他就停了下来,随着他的道行越深厚,他的目力也更强了,隔着三条大街也能清晰的看到。

    他找了一个偏僻角落坐下,虚空画符,在周围布置好五行阵法,以防有人打扰,然后席地而坐,目光一凝,眼有重瞳,直视侯府之内。

    他把范围锁定在侯府的正堂,向四周搜寻,因为已经见过了谢元庆,这次寻找就快多了,很快就看到一个血气浓厚的兽形红光,他目光一凝,瞳孔收缩,瞬即锁定。

    侯府内,谢元庆已经入睡了,旁边还有两个年轻女子,应该是侍妾,睡得很沉。

    张闲注意到了,谢元庆的气象有些松散虚弱,精气神就像被掏空了一样,没有白天那么凝聚强大,显然是与两个女子放松无度,而在深睡之中,谢元庆的气象正在恢复,体内有一股热流,应该是吃了什么大补之物。

    不过虚不受补,谢元庆此刻已是萎靡不振之象,要睡到明天早晨才能恢复平常。

    修道难,养道更难,坐拥荣华富贵,手握大权,很少有人能把持得住,谢元庆已是中年,体能逐渐走下坡路,如此放松无度,再过两三年,必然掉下化劲的境界。

    当然,谢元庆没机会再活两三年了。

    “呵呵,谢元庆这是自己找死,真乃天助我也。”

    张闲笑了笑,若是谢元庆在全盛状态,还能抵抗一下,但此刻虚弱,死期已至。

    “**咒,起!”

    他手捏印决,低念咒语,无形音节化为一曲古老的巫谣,神秘,幽然,迷离,穿过阳间,跨越阴界,直达谢元庆的识海里。

    他用的阴阳术,返归古巫,咒语像一曲歌谣,与方仙咒语有着本质的区别,就像听着乐律,不知不觉被牵动心神,也就中术了,再加上**术的特性就是柔和,让人不知不觉的走神迷糊。

    谢元庆此刻虚弱,任何抵抗,魂魄意识就变得迷糊了。

    “安魂咒,睡吧睡吧,彻底的长眠吧。”

    张闲咒语一变,**咒很自然的转为了安魂咒,谢元庆毫无意识,睡梦中听着一曲古老安魂曲,彻底的放松疲惫,越睡越深,越睡越沉。

    以他现在对法术的领悟,远远超过了当初,先以**咒引入失神,再接着安魂咒,整个过程由浅入深,完全不知不觉。

    谢元庆的体温下降,心跳缓慢,气血停滞,呼吸越来越弱,神魂意识在睡梦里消沉,他清晰看见,谢元庆身上的红光也越来越暗淡,这是阴阳分离之象,几乎濒临死亡,兽形法相也奄奄一息,像要睡着了似的。

    不过谢元庆的根基强横,乃是化劲高手,体内的阳魄气血强大,境界也堪比练气化神,还吃了大补,体内始终有一缕阳气不断,维系着魂魄不散。

    “六神恐咒,悸咒!”

    张闲闭上眼,观想心悸,身临其境,不由自主的眉头紧皱,浑身虚汗,脸上的表情有些挣扎,瞬即睁开眼,目力一瞬锁定,抬手虚空勾画,心悸的念头凝聚成一道符咒,屈指一弹,直指谢元庆。

    谢元庆沉睡已入昏厥,仅存的一点模糊意识,立刻幻象丛生,那种莫名的心惊胆颤,本能警惕着周围一切,彷徨,害怕,恐惧,似乎无形的危险困扰心头,谢元庆浑身虚汗,不由自主的颤抖,面部表情挣扎,六神无主,最后一丝气息也乱了,兽形法相溃散。

    “就是现在,雷法,律令神,敕!”

    张闲目光一正,抓住这个机会,识海里闪过一条雷霆,心念如雷,至刚至阳,犹如火药一样炸开,刚猛无比,剧烈无比,一瞬间提升到极致,虚空画符,书写鸟文字符,雷光一刹划过。

    谢元庆昏厥惊乱的意识里,一道雷霆从天而降,念头炸开,猛烈至极,瞬即破碎了最后的一缕意识,魂飞魄散,念头泯灭。

    “啊……”

    谢元庆大叫了一声,像触电似的,猛地一下从床上撑了起来,两眼睁大,眼里血气鼓起,眼神全是六神无主的慌乱和恐惧,随即失去神光,气息断绝,无力的倒下了,连自己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身边的两个侍妾被惊醒,连忙呼喊了两声:“侯爷,侯爷,你怎么了?”

    谢元庆没有了反应,屋里漆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侍妾大声喊道:“来人啊,掌灯。”

    外面的同房丫头听到呼喊,立刻起床,点亮灯火进来,点上屋里的灯烛,一看床上的侯爷,脸色苍白,浑身是汗,两眼得老大,眼里血丝泛红,已经气绝身亡,死不瞑目,阴森森的瘆人,侍妾和丫头都吓得一阵尖叫:

    “鬼,有鬼啊,快来人啊,侯爷死了……”

    片刻后,整个侯府像炸开了锅似的,所有人都被惊动了。

    侯府三条街外的角落里,张闲没想到,他还没用上斩凡法剑,谢元庆就死了,这也是谢元庆自找的,放纵无度,虚耗精力,被他有机可乘了。

    而他报了仇,大快人心,念头通常,自然而然的神意高涨,精气神升华,似乎进入了练气化神的中期了。

    他退去了重瞳,没有多看,破除周围布下的五行符阵,快速出城去了。

    谢元庆的死,很快就会惊动司天监,谢元庆是阳帝亲自提拔的镇关侯,作为一方朝廷大员,却被方仙法术害死,这相当于方仙术士挑衅朝廷的威严,也是挑衅阳帝的威严,必然会派来高手追查,他要立刻远离此地。

    遁门出城,回到放行李的地方,拿起巫偶草人,开始施术,要金蝉脱壳了。

第五十二章 阴阳生死有真雷

    张闲扯下几根头发,缠在巫偶草人上,一边低念咒语,一边对着草人勾画,以头发的肉灵为引,让草人代替自身。

    在他重瞳之下,清晰的看到一条“线”,连在自身于草人之间,虽然头发离开了自身,失去了自身的给养,但没有立刻死亡,处于阴阳过界的状态,阳气过度为阴气,还需要一段时间,肉灵与自身维系,犹如藕断丝连。

    做好了第一个草人,他又拿起了第二草人,这个草人是改变自身阴阳,斩断肉灵联系。

    他再扯下几根头发缠在草人上,一边念咒一边勾画,很快就做好了第二个,这两个草人都以一条“线”与他连在一起。

    取出一根银针,心里观想巫偶术扎草人的要领,低念咒语,凝聚念头,为了加强扎针的功效,他虚空勾勒,画了一道符箓,屈指一弹,加持在银针上,缓缓扎入草人。

    立刻,只觉得一阵阴冷,仿佛这针是插入自己身体一般,立刻破坏了阴阳平衡,体内的阴阳二气大乱,浑身冷得直颤抖。

    这法术名曰阴阳符,分为:阴符术与阳符术,他在针上加持的就是阴符。

    阴阳符,也是他父亲书里描述的一种阴阳术,可以配合针灸治病,也可以单独施术作法,调和阴阳二气,调控人体阴阳等等,属于很中庸的法术,没有太厉害之处,但妙用诸多,非常适用。

    他扎了一针阴符,又取出一根银针,虚空画符,加持一道阳符,缓缓扎入草人,与阴符相对。

    他立刻感觉,浑身一股温暖衍生,阳气抵消阴冷,相互平衡,全然没事儿一样。

    不过这一阴一阳之间,表面感觉什么事儿也没有,但多了这一环节,他自身的阴阳二气已经被扰乱。

    而他自身的阴阳变化了,缠绕在草人上的头发却没变化,二者之间的肉灵联系,自然就连不上了。

    他看到,与另一个草人的连“线”消失了。

    “呵呵,此法果然可行。”

    他自言自语的笑了,把扎好针的草人放回背篓,要等过一段时间,自身阴阳变化了,才能解除此术。

    另一个代替他的草人,挂在了一颗树上,一旦他除掉眉心的符文,神仙师父就会有所感应,必然返回寻他,见到这个草人,也就明白是他跑了。

    并且谢元庆死了,司天监很快就会派来高手追查,他法术残留的气机,必然逃不过高手的法眼,而神仙师父回到这里,也会得知此事,肯定能推测出是他所为。

    他背起背篓,快速离开了,上了官道,箭步如飞,一口气走出三十多里,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他这才停下来。

    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虚空画符,布置好五行阵法,脱下衣物,取出银针,开始给自己施针。

    按照他先前的尝试,封住阴阳桥,以及一部分阴阳维,一切做好,他的眼睛失去神光,无精打采,脸色苍白,表情麻木呆滞,神元念头几乎休克。

    他呼吸吐纳,调匀气息,静心入定,观想识海里的瑞龙图相,修练了这么久的活死人,已经非常熟练,一念之间就进入了状态,心跳放缓,体温平静,呼吸若有若无,十二正经的气血运行,阳气向阴,向阴间过界。

    一瞬间,就突然打瞌睡似的,念头一沉,意识恍惚,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一片空白,安息长眠,眉心的元神就像一盏油灯,大风掠过,火苗突然一下熄灭,印在眉心上的鸟形符文也随之熄灭。

    下一刻,一刹那间,犹如油灯熄灭的灯芯,还是滚烫的,风过之后,瞬即有复燃,速度非常之快,仿佛只是火苗晃动了一下。

    而在张闲的识海,也看见了一抹玄妙的景象,神元熄灭的一瞬间,意识空白,识海黑暗,一切都归于虚无。

    随即,在黑暗深处,一道念头滑过,化为雷电炸开,电弧一刹那蔓延,全身通电,点亮了识海,也点燃了元神,全身犹如断电之后再重启,像电击一样立刻醒来。

    “咦?这是……雷法!”

    他不由得一愣,撤掉身上的针灸,仔细思考刚才一瞬间所见,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他见到了自己的念头本质,在阴阳生死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玄妙!

    他想到了神仙师父的描述:“人体是依靠雷电驱动,人体的神经经络是电流的中枢,人的魂识念头是雷电,每当一个念头产生,便是一道雷电生出。”

    “原来如此,我懂了,哈哈!”

    他忍不住大笑,没想到他一心逃脱,却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这活死人术真是玄妙无穷,蕴含阴阳生死之奥秘。

    “阴阳生雷,生死转换的一瞬间,念头衍生,念头既是雷法。”

    他有种顿悟的感觉,原来这就是雷法。

    马上要天亮了,他铺上草席,裹着被子躺下,暂且小睡,调整气血回归一天的起始。

    却说另一边,百里之外的一个小县城,李玄玉继续追查秦子韵这一伙人,沿途收集坟地被盗或僵尸闹鬼一类的线索,想要找到秦子韵的老巢,以及幕后的天门。

    李玄玉在客栈落脚,虽然是孤身一人,看似什么事儿都没做,但一直以阴神之术,与阁山派弟子保持着联系,跟秦子韵这伙人周旋。

    此刻,李玄玉已经如今休息,突然心有所感,睁开眼醒来,不由得秀眉微蹙,留在徒弟身上的符文消失了。

    “逍遥,你出什么事儿了?”

    李玄玉心里一紧,以为张闲发生了不测,立刻闭上眼,观想张闲的魂魄气机,一道念头寄神虚空,犹如一条无形的“丝线”穿梭阴阳。

    作为师尊,李玄玉不但留下了符文,当然也冥记了张闲的魂魄。

    片刻的功夫,李玄玉就找到了张闲,阴神出窍,树林里,阴神犹如从阴间而来,一阵阴风掠过,阴神的视觉与肉眼不同,看到的是阴阳气机。

    只见一个人形挂在空中,人形缠绕符咒,几缕血气萦绕,李玄玉辨认出,这不是徒弟本人,而是一个替身法术。

    他还认出,这替身上的符咒念头,是徒弟留下的,是阴阳家的巫术。

    下一刻,阴风掠过,阴神消散不见了,百里之外的客栈,李玄玉睁了眼睛,眼神却是疑惑不解。

    “这是怎么回事?逍遥为什么会留下替身法术,符文怎么消散了?难道是秦子韵找到了他,逼他这样做的?”

    李玄玉心里推测着,立刻起身,手捏印决,虚空画符,脚下一跺就遁入了地里。

    县城外,李玄玉从地里遁出,一个箭步跃出,快如御风,赶往涵关城的方向。

    然而就在这时,李玄玉心有所感,立刻停住了脚步,目光一凝,眼里闪过一缕雷光,开了阴阳雷极眼,只见虚空倒影,一人正在烧符纸,用念咒的真言反复的念着判官令之名。

    这人是上清道的本家,名曰李法正,算辈份是李玄玉的族叔,在司天监当差,乃是练神返虚的高手,正在烧符纸寻找李玄玉,有紧急之事。

    李玄玉低念真言:“正叔,有何事找我?”

    无形的声音犹如咒语一般回荡,徘徊阴阳两界,直达千里之外,传入李法正的识海。

    李法正听到回音,立刻念道:“玉侄女,速去涵关城,两个时辰前,镇关侯谢元庆中邪身亡,司天监让周修诚前辈和你前去查看,初步推测是天门所为。”

    “嗯?镇关侯谢元庆死了?”

    一听这话,李玄玉不由得诧异,天门竟敢如此大胆,公然杀害一方诸侯,无疑是蔑视朝廷,挑衅司天监。

    “我立刻前去。”

    李玄玉说着,念头一动,断去了联系,眼前幻象散开,下一刻,李玄玉又感应到一个念头传来,是周修诚,显然也接到了消息。

    她没有多言,只回了一个念头,示意她已经知晓,在涵关城会面。

    司天监这次追查天门,邀请了各派高手,周修诚就是其中之一,也在这一带行动,名为相互合作,留了符文传信,其实是司天监有意为之,意图平衡各方势力。

    周修诚是灵符道的前辈,也是出自三清之一的上清一脉,与上清道的恩怨很深,当初朝廷册封三大正宗,为了争夺正宗之名,上清各派之间皆有斗法,最终上清道胜出,被公认是上清一脉的正宗,周修诚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这次会面追查此事,只怕周修诚又要跟她作对了,争着抢功劳,想要压过上清道一头。

    继续赶路,前往涵关城,但李玄玉心里多了一丝疑惑。

    徒弟今晚出事了,谢元庆也出事了,而且她发现,徒弟留下的替身法术就在涵关城的方向,但徒弟与她分路,这两天应该前往上清道,为何还在涵关城逗留?

    “罢了,先去找徒弟,然后与周修诚会见。”

    李玄玉心里想着徒弟,懒得去会面了,这些名利争斗的事儿,她实在没什么兴趣,其实这次司天监的邀请,若不是她一直就在追查秦子韵,也不会答应。

    现在徒弟出事儿,当然先找徒弟。

第五十三章 方仙各派亦江湖

    天色蒙蒙亮,李玄玉赶到了涵城外,穿过树林,找到了挂在树上的巫偶草人,旁边还有一堆篝火的炭灰,是张闲在这里露宿过夜留下的。

    李玄玉秀眉微蹙,徒弟在这里过了夜,并非被人抓住,也就是说,这替身法术是徒弟自己主动留下,目的就是金蝉脱壳。

    “逍遥,为什么不去上清道,为什么要用替身法术?”

    李玄玉百思不得其解,这徒弟的行为太反常了。

    并且,以这徒弟的道行,竟然能除掉她留下的符文?甚至没有丝毫惊动她,只是一瞬间就去掉了,还做好了布置,她察觉时,就只找到这替身法术,此刻必然已经走远了。

    “哎……这徒弟的天赋,真是深不可测啊。”

    李玄玉叹了叹气,已经明白这一切都是徒弟的布局,并没有遇到不测之事,她总算放心了几分。

    可是她越想越不明白,徒弟为什么要玩这一出金蝉脱壳?

    难道是她还不够好,徒弟居然不要她了?

    徒弟先前跟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在欺骗她么?

    思绪至此,李玄玉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还有一些委屈和怒气,恨不得掘地三尺把这徒弟抓回来问个清楚,可是徒弟的行踪已经找不到了。

    她似乎有点明白了,为何秦子韵那么憋屈恼怒,她此刻也想骂一句,这徒弟真的是个混账。

    就在这时,李玄玉有所感应,又是周修诚传来念头,问她到城里了没,李玄玉的心情不好,被打扰了念头,心情更差了,直接封闭了自身气机,断了周修诚的念头,转身往城里去了。

    这会儿已经天亮,谢侯府一片杀气凛然,内外都站满了侍卫把守,谢元庆的尸体已经初步处理,停放在正堂,额头上贴了一道镇魂符,一个老者正在查验。

    这老者看上去已经七老八十,头发和胡须都已经白了,面容苍老,但眼神清明,背脊挺着笔直,丝毫没有一般老者的弯腰驼背,身穿一件道派,头束玉簪,背负剑袋,手持一把桃木拐杖,拐杖上挂着一个葫芦,让人一看就是一位仙风道骨的仙人。

    这老者正是周修诚,出自上清灵符道的高人。

    旁边,还站着一个中年人,也是身穿道袍,背负剑袋,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装束的弟子,这是上清灵符道的高徒,名曰孙明,道明理,已经有练神返虚的境界,带的两个弟子也是练气化神,都是受过朝廷敕封的,各自担任一座总观的观主。

    他们这次跟着周修诚一起出来追查天门,而这一带,正好是上清灵符道的地盘。

    朝廷册封了三大方仙正宗,另外还封了很多旁系支派,祖师爷皆是出自三清。

    不过正宗与这些旁支之间,矛盾很大,各自都认为自己是正统,最后还得约架斗法,但没斗不过五行大洞玄通,只得口服心不服,表面认了,实际上却斗得更厉害,各自传道的地盘内,很抵触其它派系,涵关城这一带,全是灵符道的道观。

    当然,正因为不是正宗,天门这伙人才在这一带活动。

    周修诚此刻,一脸的冷肃,刚才李玄玉居然不回话,还断了他的念头,这小辈太目中无人了,就算是李玄玉的爹来了,也得称呼他一声师兄,但这小辈居然敢藐视他。

    周修诚心里有火,查验完了后就坐在一旁,取下拐杖上的葫芦,葫芦里是他亲自酿造的琼浆仙酒,一个人就喝着了,也不说话,心里却是盘算着什么。

    孙明理见状,知道这位师叔的有火,但不知是因为何事,他也不好询问。

    旁边两个徒弟,则是好奇的看着师祖的葫芦,这葫芦里的酒,一直喝不完,这是使了仙家法术,可惜他们道行不足,只能空望羡慕。

    正堂里,除了这几位方仙道人,侯府的主要人物也在场,以谢元庆的正妻为首,此刻面带哭泣,旁边人正在宽慰。

    这正妻也是出公侯豪门,但谢元庆一直对正妻不冷不热的,正妻心里明白,侯爷的心思另有其人。

    现在谢元庆死了,正妻表面哭丧,心里反而高兴,以后这谢侯府就是她儿子做主了。

    “老神仙,请问侯爷是怎么中邪死的?”正妻擦了眼泪,开始问话了,想要弄清楚是什么情况。

    周修诚冷着脸,但对谢夫人也不敢托大,正所谓拿人的手段,吃人的最短,灵符道在这一带立足,谢侯府可没少供奉,金银珠宝和人参灵芝什么的,从来都没少过。

    “谢夫人稍安勿躁,此事有些棘手,凶手乃是邪道魔头,邪法厉害得紧。”

    周修诚说着,先盖上一个邪道魔头的帽子,这是常用的江湖套路,不管事大事小,只要你来找,那就一定是摊上事儿了。

    不过周修诚这话也不假,对方的道行不简单,谢元庆从小习武,乃是化劲高手,阳气非常强大,再加上身为一方诸侯,手握大权,执掌重兵,心气非常沉重,有法相护体,一般法术难以有效。

    周修诚推测,凶手应该是抱丹以上的道行。

    当然,周修诚不知道,碍于面子,谢元庆昨晚放纵无度的事儿,没人敢说,毕竟这事儿不体面,并且众人不懂道行,也忽略了此事,周修诚也只以为是被邪术破了阳气。

    “谢夫人,暂且歇息,还等一人前来。”

    周修诚说道,天门就在这一带活动,认定了此事与天门有关,天门深不可测,周修诚虽然自视甚高,但也识大局,没有轻举妄动。

    这时,地面传来一缕扭曲,犹如水面的波纹荡开,只见一道姑从地里冒出,身着一下素衣,背负剑匣,头戴青纱垂帽,正是李玄玉来了。

    在场众人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惊呼了一声,这是遁地的法术啊!

    “拜见判官令。”

    孙明理和两个徒弟行了一礼,虽然与上清道不合,但基本规矩还得遵守。

    “师侄,让这么多人等你,你真有面子啊。”

    周修诚说话了,语气有些不满,清各派之间,拜的都是一个祖师爷,大家以同门相称,这是在提醒李玄玉不尊师重道,不尊重长辈。

    “周师叔,有你在这里,何必催促我来?”

    李玄玉淡淡的说着,被徒弟甩了,心情极度糟糕,话语也很冲,意思你这么厉害,自己去跟天门斗啊。

    “嗯?”

    周修诚冷质了一声,顿时就怒了,不过周修诚也不是泛泛之辈,表面怒了,心里却冷静得很,看出了李玄玉动气了,不由得疑惑发生了什么,居然让李玄玉动气了,若是什么不太好的事儿,他可有兴趣看个笑话。

    “哈哈,师侄女,我辈修行之人,要平心静气,你今天心浮气躁,这可不好啊!”

    周修诚转眼就笑了一声,摆出了一副长辈教导晚辈的样子,很是语重心长。

    李玄玉没有再搭话,哪里看不出周修诚是倚老卖老,懒得多言了,目光一转,眼里闪过一丝雷光,看向了谢元庆的尸体。

    尸体的阴阳被破,是中了阴阳术,而尸体的眼睛死不瞑目,面部表情彷徨惊恐,六神无主,显然是中了惊吓一类的法术。

    再查看尸体的元神,已经魂飞魄散,气机被额头上的镇魂符镇住了,处于阴阳过界之间,残余念头还没消散,但残念粉碎,没有多余的线索。

    不过这念头粉碎,本就是一个重要线索。

    “这道法术……”

    李玄玉秀眉一挑,看出了端倪,她太熟悉这一幕,这是雷法所为,并且阴阳术残留的气机,很像她的徒弟。

    “谢侯爷先是中了阴阳术,被破了阳气,然后中了惊吓之术,六神无主,失去抵抗,最后是被雷法一击劈碎念头,魂飞魄散,师侄女,你认为如何?”

    周修不愧是方仙老前辈,眼力炉火纯青,连张闲施术的顺序都看了出来。

    阴阳术流传很广,各门各派都会一点,算是基本功,这惊吓之术,也多有常见,两者都不好追查出处,但雷法就不一样,各派之间屈指可数,而劈死谢元庆的雷法,正是上清道的律令雷法。

    “周师叔都看出来了,何须问我。”

    李玄玉淡淡的说道,已经回到了古井无波的清冷,没心思理会周修诚的针对,而疑惑自己的徒弟:

    徒弟为什么要杀谢元庆?

    并且以徒弟的道行,怎么可能把谢元庆杀死了?

    她看得出来,徒弟没有动用斩凡法剑,而是以自己的道行杀死了谢元庆,这惊吓之术,难道是阴阳家的禁术六神恐咒?

    “师侄女,你认为此事该从何处查起?”周修诚继续询问,语气也多了几分笑意。

    “周师叔有话请直言。”李玄玉知道,周修诚抓到了雷法,摆明了要针对她。

    “哈哈,那我就不避讳了。”

    周修诚笑了笑,让他抓到这把柄,他倒要看看上清道怎么说。

    “师侄女负责追查那个妖女,一则是为公事,大家身为正道,联手对付邪派,二则是为上清道的私事,自己清理门户,但师侄女一直追查到这一带,人没抓到,反而谢侯爷因死于邪人之手。”

    “害死谢侯爷的雷法,分明就是上清道的律令雷法,一定是那个妖女所为,莫非是师侄女有心包庇?”

    “什么?谋害侯爷的邪人,与这道姑有关!”一听这话,谢府人有些坐不住了。

    虽然不懂道行,听不懂什么法术,但这话说他们可是听明白了,竟然是这个女道姑包庇邪道,纵容邪人杀害了侯爷。

    “来人!”

    谢夫人大喝了一声,外面的几个一流高手立刻冲了进来,随后是侍卫们一拥而入,但谢夫人没有妄动,向周修诚拜请:“请老仙人为我家侯爷做主,一定要捉拿了此人,上告皇帝发落。”

第五十四章 师父委屈寻徒弟

    张闲不知道,他杀了谢元庆一走了之,这笔账却被算在了秦子韵头上,又因为派系争斗,周修诚有意针对,让李玄玉陷入了难境。

    “啧啧,师侄女,可别怪我不讲同门情意了。”

    周修诚得逞的笑了,说道:“我奉命追查此事,既然查到与你有关,还请你束手就擒,我们一起回司天监解释一番。”

    周修诚扯着司天监的大旗,各派方仙接受敕封,尊奉朝廷的号令,周修诚心知肚明,这样的小事儿,不足以撼动李玄玉,但也要让李玄玉吃一番苦头,打压一下上清道的威风。

    “周师叔,你太危言耸听了吧,司天监我自会给个说法,不过……”

    李玄玉心烦了,因为徒弟的事儿,她就心情糟糕透了,语气一转,说道:“不过……我追查清绝邪君,她的道行太高,我抓不到她,反被她所伤,现在要回去养伤了。”

    “周师叔若是不辞辛劳,就请你一起追查吧,顺便帮上清道清理门户。”

    话完,李玄玉手捏印决,施展遁地术,直接走了,这意思是懒得掺和这事儿了。

    “哈哈哈,老夫就等你这句话,上清道无能啊,连个叛徒都清理不了,我灵符道就出手代劳了。”

    周修诚大笑,以为李玄玉认输了,而让别人清理自己的门户,这可是江湖大忌。

    因为自己的叛徒清理不了,却让别人出手了,这就是承认自己无能,一旦此事传开,必然威信扫地,成为一个笑话,以后想要号召大家,大家就会说,你连自己家门户都清理不了,凭什么号召我们。

    “明理,这里就交给你善后了,为师要立刻联络道友,为我上清一脉清理这个叛徒。”

    周修诚高喝了一声,脸上很是欣喜,仿佛自己就是上清正宗发号施令的掌门人,又对谢夫人说道:“夫人暂且忍耐,老朽这就去捉拿邪人。”

    话完,周修诚手掐印决,也施展遁地术走了。

    然而周修诚高兴得太早了,李玄玉所言非虚,秦子韵的修为,已经不是轻易可以收拾了,李玄玉不管这事儿,也是拿秦子韵没办法了。

    涵关城外,李玄玉遁地而出,传念托梦给这次前来追查的阁山门人,她推说受伤了,要养伤一段时间,追查到的所有消息,直接传给司天监,让周修诚他们去忙吧。

    做好安排后,李玄玉开始思考,一定要把这个混账徒弟抓回来问个明白,否则她的念头不能顺畅。

    但这混账徒弟跑了,她要从何追查?

    她突然发现,对这个徒弟的背景一无所知,她询问时,徒弟说从此断绝凡俗一心求道,现在想来,这分明就是诓骗她,有意隐瞒自己的背景。

    并且这徒弟的修为,只是练气化神小有道行,却能把谢元庆杀了,实在太可疑了。

    “那惊吓的法术,真是阴阳家的禁术六神恐咒么?”

    李玄玉思量着,她没有亲身试过六神恐咒,但也知道六神恐咒的厉害,此术被列为禁术,连阴阳家自己都不敢触碰,可见其中的凶险。

    这混账徒弟所言,家里仰慕仙道,收集了很多道书,一般的基础道书可以收到,但六神恐咒这种级别的法术,阴阳家自己都慎之又慎,就算是旁枝末节,也不会流传到外面,这必然是阴阳家的正宗传承。

    “阴阳家已被剿灭,乃是按照名册绞杀,册上有名的人,皆已生死道消,除非有人留有安排,暗中尸解转世,更何况现在天门重建,阴阳家是乾帝最依仗的亲信,未尝不会有安排。”

    “对了,前不久文国公府的事儿,难道与此事有关?”

    李玄玉心明如镜,很快就捕捉到了重点,想到了前不久文国公中邪,驻在文贤郡的邱仕仁向司天监和派内都传信过此事。

    弟子们遇到的事迹,皆会上报,记录在业绩册,其中一些重要事迹,还会专门提出来,文国公中邪,这当然是大事,不过随后又好了,也就没有引起重视,只以为是犯病误认为中邪什么的。

    但随后,文国公即将与缙云清瑶成亲,却莫名失踪了,朝廷告示天下寻找,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儿。

    “莫非是阴阳家复出,暗中带走了文国公,虽然这文国公是先天不全,但这些人的手段玄奇,难保没有办法治好,或是有别的什么阴谋。”

    李玄玉推测着,动身往文贤郡去了,不管如何,先去查看一番。

    另一边,天已大亮。

    张闲晨练完,吃了干粮,箭步如飞的赶路,又走出了几十里开外,远离了涵关城,前往南阳郡。

    南阳郡隶属于南州,离开了中州,他的顾忌也少了很多,而南阳郡也不算是重镇,只是一般的普通郡城,他想在城里驻一段时间。

    一是为了修练,最近跟着神仙师父,学了很多东西,也领悟了很多东西,他需要停下来,静心修练,好生巩固一下。

    二是为了赚钱,得到师父的指点,修行需要很多丹药进补,这瓶辟谷丹吃完了,还得自己调配新的,以及壮髓洗髓的方子,也得他自己花钱,这些药材可不便宜,特别是人参灵芝什么的,属于天材地宝,与黄金等价。

    当然,还有他现在吃得也多,还要规律饮食,药膳调理,这也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而要赚钱,还得吃大户,找那些官宦权贵。

    他没有再乡下小路,天门在这一带活动,他担心又撞上邪人,直接走官道,以他的脚力,天黑前就能抵达南阳郡。

    下午的时候,见官道旁边立着一块石碑,书写三字“南阳城”,跨过这石碑,已经进入了郡城的地界,约莫还有三十里。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有一座驿馆映入眼帘,很多车马商客在驿馆喝茶歇气,气氛正是热闹。

    郡城的官道上,每隔三十里设一驿馆,属于官办的客栈,供应来往办差的人员住宿换马,也对外经营,商客皆可入驻,但价格略贵,一般的江湖客可住不起。

    不过张闲远远的打量了一眼,驿馆里喝茶歇气的,却正是一群江湖客,一个个都是身强力壮的,桌子旁边都放着武器,旁边的车马拉着东西,用草席包裹得严严实实,份量很沉重,每车都是两匹马,足足有十几车,车上还插了官旗。

    “插官旗的车,是帮衙门办事的,但怎么是一群江湖人?”

    张闲心里疑惑,也不知这车上拉的什么。

    他走近了驿馆,心想也喝杯茶,今天赶路一天,水壶都喝完了,顺便打听一下这一带的情况,若是有闹鬼什么的,他可不敢再凑热闹了。

    他尽量低调,与这群江湖客保持距离,说话了声音都压低了,吆喝了:“小儿,来一壶茶,再帮我把两个水壶装满。”

    “呦!是位道长,马上就来。”

    店小二吆喝了一声,连忙提着一壶茶出来,接过水壶进去装水了。

    张闲低头喝茶,眼观鼻,鼻观心,连眼神都不乱看,他现在也算半个老江湖了,行事更加谨慎了。

    那群江湖客倒是看了他一眼,见他很本分,也就没怎么在意。

    一个领头的汉子喝完茶,拧起桌子旁边的两把铜锤背上,吆喝了一声:“时辰不早了,走了走了,兄弟们回了城里再好好的喝一顿。”

    众人起身,背起武器,赶紧把马儿拉过来,扣在车上,准备继续赶路了,一人说道:“虎哥,今晚去花楼如何,这一趟忙了好几天,兄弟们可是憋坏了。”

    “是啊,虎哥,兄弟们都憋坏了。”

    众人应着起哄,按规矩,今晚这一顿是帮主花钱犒劳,他们可是想着去花楼。

    “他娘的就知道花楼,都给我快点,这一趟回去,花楼让你们玩到脚软,哈哈哈。”领头的虎哥大笑一声,骑上马,在前领头走了。

    众人听到这话,一阵哄笑,赶着马儿上路了。

    张闲看着这群人离开,心里略微惊讶,那个领头的虎哥,身形强健,虎背熊腰,眼神非常锐利,两鬓太阳穴鼓起,显然是个内家高手。

    内家高手因为爆发力太强,心跳剧烈,气血上冲,太阳穴自然就是鼓起的。

    并且他注意到,那一对铜锤的尺寸不小,至少三五几十斤重,单手拧住,手腕动作流畅,轻若无物一般,这肯定是有上三品的力气。

    一个上三品的内家高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随便投靠一个公侯权贵,也得是总管一级的人物,但这样的人物,却出来跑江湖,有些反常。

    这时,店小二装好水出来,吆喝道:“道长,这一壶茶,五个铜板,装水两个铜板。”

    “呃……”

    张闲回过神来,暗道郁闷,这官办的客栈就是贵啊,喝个茶就花了七个铜板,不过他随手就是十个铜板,说道:“小哥辛苦,这三个铜子就当打赏了。”

    “多谢道长。”店小二一脸的乐呵,连忙道谢行礼。

    张闲给了钱,就开始江湖四字决的“摸”字决,随口问道:“我是昆仑山的道士,下山来云游修行,不知这附近有没有闹鬼什么的?”

    “呦!道长你是捉鬼的啊。”店小二惊讶了一声,说道:“闹鬼没有,倒是有妖怪。”

    “嗯?有妖怪?”

    张闲一愣,不会这么巧吧,又遇上邪人作祟了?

第五十五章 妖言惑众敛钱财

    “小哥,请问这妖怪是怎么一回事儿?”

    张闲小心的打听着,明白了这群邪人的厉害,他生怕再遇到。

    店小二说道,“这春耕来了,南溪观的道长说有旱妖,要收百家钱,以百家功德镇压旱妖,祈求天老爷降雨,否则今年要大旱成灾,颗粒无收。”

    “旱妖……”

    一听这话,张闲反应了过来,不由得笑了,原来是道人妖言惑众,糊弄百姓的钱财。

    所谓百家钱,就是大家一起出钱,属于正宗仙家的生吉法术,凝聚众人的生吉之气,妙用诸多,例如在坛县见到的刘员外家的那场法术。

    不过按道书所言,钱属金,铸造一些镇压气运的重器,才会需要收集百家钱,但这天象变化,跟妖怪有什么关系,这南溪观的道人,分明就是为了赚取钱财,故意编造什么旱妖,这是方仙术士常用的套路。

    “小哥,这南溪观很有名么?为什么不找受过朝廷敕封的道士?”张闲问道。

    “这位道长,你游云修行,不知道咱这南阳城的情况。”店小二说道,“这南溪观,就朝廷敕封的活神仙,听说他们叫什么灵符道,灵验得很。”

    “哦,原来是灵符道的道友啊。”

    张闲恍然大悟的样子,装得好像自己跟灵符道很熟似的,但他心里反应了过来,官场有贪官,商人有奸商,这些受封的方仙各派也有坏鸟。

    不过只要不是那群邪人,他就放心了。

    他语气一转,又问道:“对了,刚才那群江湖朋友,不知是做的什么营生,我看他们拧的家伙,都是很重啊。”

    店小二说道:“他们可厉害了,是城里的铁帮,专门帮朝廷运送铁活,听说他们的帮主,乃是郡守大人的三公子。”

    “原来是铁帮!”张闲不由得惊讶,立刻明白了,原来是私铁买卖。

    自古盐铁皆是官营,这郡守的三公子掺和其中,明眼人一看就有问题,如今各方权贵都在招兵买马,这铁器的买卖可是非常赚钱。

    “多谢小哥,这天色不早了,我也该上路了。”

    摸清了情况,张闲也起身告辞,背上背篓,出了驿馆。

    他略微放慢了脚步,以免追上铁帮的人,万一被误会他跟踪,这就麻烦了。

    傍晚时辰,抵达了南阳城。

    进城后,找了一家大客栈,他要了一个单独的小院住下,安排好每天的药膳伙食,花掉十几两银子,他不由得心疼钱,这好吃好喝好住,花销真是不小。

    入夜,他吃了一个果子,便开始打坐入静。

    他这段时间修练有成,再加上杀了谢元庆,心意通常,念头壮大,自然而然就进入了练气化神的中期。

    一直打坐到夜深,自然入睡,修练化龙术。

    第二天早起,天色朦胧亮,他准时醒来,吃了一颗辟谷丹,开始了每天的必修课,在小院里转圈跑步,练拳,练剑,练力气。

    晨练结束,店小二送早饭来了,炖了一只药膳鸡,一条炖羊腿,还有蔬菜和馒头,还有一罐米酒,见张闲是一个人,店小二不由得好奇,这位年纪轻轻的道长,大清早就吃荤喝酒的,还吃得这多。

    “道长,你一个人吃这么多啊?”店小二一边把饭菜摆上桌子,一边好奇的问着。

    张闲心思一动,他来郡城就是为了赚钱,这客栈人来人往,他何不顺势给自己造势,说不定还有生意上门。

    他随口就是胡扯,说道:“这点酒菜算什么,我在昆仑山上修道时,每天打一只老虎什么的烤着吃,那老虎肉柴得很,要不是我的牙口,一般人都嚼不烂。”

    不得不说,他这胡扯的功夫,越来越离谱了,反正一般人也没吃过老虎,鬼知道老虎肉是柴还是嫩。

    店小二听得一愣一愣的,在这客栈里,也算是见多了跑江湖的吹牛,但也没见过这样吹的,不信的说道:“道长,你们那昆仑山,每天打一只老虎,得有多少老虎啊?”

    “呵呵!”张闲淡然一笑,故作一派高人的语气,继续胡扯:“你这凡夫俗子就不知道了吧,昆仑山乃是万祖仙山,山上有一个百兽园,那百兽园就是养老虎豹子什么,就跟乡下人养猪似的。”

    “啥?养老虎豹子就跟养猪一样啊?”

    店小二愣了个呆,一脸的我不信,这年轻道长太能吹了。

    “我跟你说,那百兽园里还有……嗯,这鸡腿炖得不错。”

    张闲一边不经意的说着,一边开吃了,故意拿起一个鸡腿,连着骨头一起就塞进了嘴里,骨头嚼得咯嘣脆。

    店小二见状,不由得瞪大了眼,没看错吧,这道长的牙口这么厉害?连骨头也嚼了吃!

    “对了,刚才说到哪里了?”

    张闲故作忘记的样子,又咬了一口鸡腿,连着骨头一起吃,一边嚼着,一边拿起了馒头,一口一个,又拿起酒罐就咕噜咕噜的猛喝,比喝凉水还厉害。

    店小二看得傻眼了,心想,这道长不是吹牛啊,是真的神了!

    其实吃个骨头也不算什么,但是被张闲这么一胡扯,似乎就觉得很玄乎。

    店小二连忙说道:“道长,你刚才说到那百兽园还有啥?”

    “哦,那百兽园里啊。”张闲故作一脸恍然想起了,说道:“园里还有一条河,河里有一种鱼,那鱼肉可比虎肉好吃,不过那鱼儿聪明得很,躲在河底,我记得有一次抓鱼,在河底呆了三天三夜,差点把我闭气死了。”

    “在河底三天三夜……”店小二愣住了,这年纪轻轻的道长,莫不是道行高深会法术!

    张闲一边说着,一边把炖鸡吃得差不多了,开始吃羊腿了,一口连羊骨头也咬缺了,还好这是一只嫩羔羊,羊骨头不算太硬,否则他这牛皮就吹破了。

    他语气一转,一本正经的说道:“师父让我下山云游修行,治病行善,降妖除魔,每行一善,每抓一个鬼怪,算是一桩业绩,要完成一万二千九十六桩业绩,方能算是功德圆满,这店里若是有病人,或是遇到鬼怪什么的,尽管来找我。”

    店小二听了这话,不由得肃然起敬,这位道长是下山来救苦救难的,连忙说道:“我昨儿见住客里,好像有人来郡城求医的,咱等会儿就去说一声。”

    “呵呵,多谢了。”

    张闲笑了笑,跑江湖果然得靠一张嘴,这随口胡扯几句,生意就来了。

    当然,他的话也说得很有水准,一字不提钱的事儿,只说自己修行业绩,等有人找上门来,他就说不欠因果,你随便给点就可以了,但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活神仙,谁敢少给,更何况能住在这大客栈的,也没穷人。

    闲扯了这会儿,他已经吃了小半,又说道:“小二,你稍微等会儿,我吃快点,你懒得再来一趟收拾碗筷。”

    话完,他狼吞虎咽的大吃大喝,故意展现一下自己的特殊本领——能吃。

    店小二在一旁确实是看傻了,这道长果真是个奇人异士,不但能吃能喝,不吐骨头,而且脸不红气不喘,肚子也不见撑起,店小二忍不住好奇,莫不是使了法术?

    张闲心里暗笑,哪里看不出店小二在想什么,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不说会法术,让别人自己猜,这样才有高人的风范。

    片刻的功夫,张闲就吃完,店小二小心收拾了碗筷,生怕对这位年轻道长不敬。

    张闲看了一眼天色,时辰还早,也不急着去摆摊子,休息了一会儿消食,然后在院子里练起了内修太极。

    在使用尸衣术的时候,阴阳转化的一瞬间,他明白了雷法真谛,而他的内修太极,本是建立在九转生死化龙术的基础上,现在把雷法的内修和领悟,与太极相互通融,极静生动,无极生太极,他的内力爆发更上一层楼,速度也更快了,一瞬间的发劲,似有迅雷之威,又快又猛。

    他的功底还弱,内修发劲不宜太多,否则内府脆弱,反伤自身,练完三遍就停下了,取出斩凡法剑,练习五行玄剑术。

    斩凡法剑太重,他双手握剑,运剑很慢,似乎也把五行剑练出了太极拳的感觉。

    一直练到日上三竿,收起斩凡法剑,法剑是宝物,一直不离身,把其余行李放在院子里,背上看病画符的行头,手持幡仗出了院子。

    来到大街上,郡城的气象非常繁华,大街两边都是光鲜亮丽的铺子,街上人来人往,小贩吆喝叫卖,还有好多街头卖艺的江湖人,敲锣打鼓的,气氛好不热闹。

    他走在人群里,把铃铛挂上幡仗,每走一步,铃铛“叮叮铛”的摇动,也吆喝着:“昆仑上仙,秘传丹方,治邪病,除妖鬼。”

    转悠了两条街,也没个生意,他找个街边一个空位停下,放下背篓,幡仗插在被楼上,席地而坐,就在这里固定摆摊了。

    他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有个固定地点也好招揽生意。

    然而这时,他刚摆好摊子,街头就传来一阵哄闹,只见街上的行人让开路,一队道士走了过来,足有几十人,摇着铃铛,打着鼓乐,举着道旗大幡,另外还有十几个官府的差役护驾,这排场跟当官的出巡有得一比。

    队伍的前面,还有几个差役和道士,抬着一个公德箱,找上大街两边的铺子和小贩,一个一个的收钱,吆喝着:“天降旱妖,聚百家钱,镇妖祈雨。”

    “卧靠……”

    张闲忍不住低骂一声,居然还有这种操作,莫非这就是灵符道,跟衙门一起收敛钱财,简直就像收税似的,这也太嚣张了吧。

    这时,队伍收钱过来了,一个领头的年轻道士看见了张闲,立刻叫了身边两人,一起上前来,手执印决行了一个礼,问道:“这位道友,请问是哪一派的,可有道牒?”

第五十六章 乌烟瘴气灵符道

    “这位道友,请问是哪一派的,可有道牒?”

    却说张闲刚在街边摆好摊子,就遇上灵符道和官府差役,打着镇妖的旗号收敛钱财,见他也是个道人,对方还算客气的询问。

    张闲心想低调,这官府和方仙的勾结,可不是好惹了,他也手执印决行了一礼,说道:“贫道是云游散修,无门无派,无有道牒。”

    “哦,道友没有道牒啊!”

    领头的年轻道士一脸恍然的样子,刚才好客客气气的,但转眼就脸色一变,冷声喝道:“没有道牒,那就是江湖骗子了,敢在灵符道的地盘上捞钱,你是活腻了吧,给我打,把这摊子砸了。”

    说着,身后两个跟班的道士就一拥而上,捞起衣袖就要动手。

    “呃……”

    张闲一愣,差点没骂娘,这尼玛哪是修道之人,分明就是一群强人地痞,眼看就要砸他的摊子,还要打他,他心里也是一团火,但是看了一眼旁边的官差,他心里那个郁闷啊,若是打起来,他今天只怕是要吃大亏。

    “呵呵呵。”他连忙一脸的微笑,“道友且慢,咱是路过此地,不知是灵符道的地界,得罪了,得罪了。”

    说着,他就摸出几两银子,“道友,咱这就离开,以后不敢了。”

    领头的年轻道士收了银子,手里掂了掂,脸色略微缓和,说道:“小子,还算你识相,但这几个银子就想收买老子,你以为老子没见过钱么,还有没有,再拿点出来,否则今天让你进南阳城的大牢里,告你装药撞骗。”

    “……”张闲心里那个气啊,这尼玛太得寸进尺了,完全就是明抢啊,还威胁要抓他进大牢,这官府也够黑的,与方仙勾结榨取钱财,他若是不给,只怕今天不能善了。

    他摸出一张十两的银票,说道:“道友,我最后十两存钱了,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呦!还有十两。”

    领头的年轻道士收了银票,又打量了一眼张闲的模样,心想这穷酸样,也榨不出太多,挥了挥手,示意旁边两个跟班让开,说道:“罢了,赶紧给我滚出南阳城,在我灵符道的地盘上,容不得你等邪门歪道放肆。”

    “是是是,多谢道友。”

    张闲连忙点头,背起背篓就灰溜溜的走了,心里却是郁闷,居然还说他是歪门邪道,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可别怪他真的玩弄这歪门邪道了。

    他窜入人群里,很快就离开的现场。

    周围的众人见到这一幕,也习以为常了,这灵符道的神仙,可是受了朝廷敕封的,如今连皇帝都信了道,他们这南阳郡的郡守,也得对神仙们客客气气的,谁还敢招惹神仙。

    “天降旱妖,聚百家钱,镇妖祈雨……”

    道士队伍继续前行,一边吆喝着一边收钱,摇铃着铃铛,打着鼓乐,一路招摇过市,谁也不敢不交钱。

    张闲远远的看了一眼,忍不住郁闷,若不是顾忌官府的人,他非得打死这几个龟孙儿。

    而他原本还想在南阳城摆摊赚几个钱,却不料遇上这事儿,钱没赚到,还被榨掉十几两银子,摆摊也不可能了,这灵符道的地盘,根本不让摆。

    “江湖有句俗话,砸人饭碗,犹如杀人父母,这灵符道乌烟瘴气,妖言惑众,榨取钱财,不让小爷我赚钱,我就只能从灵符道取钱了。”

    张闲可不是一个墨守陈规的人,灵符道这么横,他就比灵符道更横。

    “暂且不急,先摸一下灵符道的情况,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他转身回客栈去了,心里思量着,灵符道有朝廷敕封,必然也有些本事,就是不知这南阳城的道观,有没有懂道行的人坐镇,若是有,他还得小心行事。

    回到客栈,经过客栈前院的正堂时,店小二见到他,不由得吆喝一声:“呦!道长你回来了,快坐,喝口茶水。”

    店小二赶紧倒茶,小心的送上,知道了这年轻道长是有道行在身,店小二很是恭敬。

    “呵呵,多谢了。”

    张闲笑着道谢,别人对他客气,他也对别人客气,接过茶水喝了一口。

    店小二说道:“道长你这是忙啥去了,我上午见到那求医的客官了,给他说了你事儿,正找你来着,但道长你不在,这会儿不去哪了。”

    一听这话,张闲不由得乐了,没想到摆摊被砸了场子,这回来还一个生意,他说道:“我出去转悠了一圈,看看这南阳城的风光。”

    在外面丢脸的事儿,他可是只字不提,也不说自己摆摊,只说是看风光,这样才有高人的派头。

    “对了,这城里的南溪观,小哥你可知道?”他语气一转,开始打听这事儿了。

    “南溪观啊,当然知道。”店小二点了点头,说道:“那可是朝廷敕封的神仙,捉妖抓鬼,占卜问卦,灵验得很,特别是那位周观主,能掐会算,道行高深得很,前任的郡守大人,就是不听周观主的话,冲撞了神仙,一病不起,家破人亡。”

    “嗯?一病不起,家破人亡,这是怎么回事儿?”张闲好奇的询问。

    店小二说道:“这事儿说来话长,是几年前的事儿,那前任郡守可是一个清官,到任一年,查出了很多贪官污吏,还说南溪观跟这些贪官污吏有来往,也要查一下,当时好多人就劝太守不要冲撞了神仙,小心有灾祸。”

    “太守不信邪,说这些都是迷信,结果第二天就灵验了,一病不起,又因为太守写一个奏折,上报朝廷,要取消南溪观的敕封,听说是这奏折写得太过了,斥责迷信仙道,因此得罪了上面的大人物,被革了职。”

    “后来又因为一些旧账,得罪的人太多了,被满门抄斩了,哎……可惜了这太守,大家都私下里说,太守为人太刚正,水清则无鱼,又冲撞了神仙,犯了灾劫。”

    店小二叹了叹气,在这郡城里过日子,对这些事儿也见多了,这几年的世道不太平,他们这些平头百姓也只得叹气。

    张闲听完这来龙去脉,也是皱起了眉头,不由得为这么太守叹息。

    皇帝沉迷方仙,上行而下效,这些官宦权贵也结交方仙,上奏斥责方仙,这后果可想而知,一旦被革职,树倒猢狲散,那些被查处的贪官污吏还不得反咬一口。

    并且他注意到一个细节,太守要查南溪观,第二天就一病不起,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儿,肯定是中了法术。

    “这南溪观的周观主,不知他的全名叫什么,多大年纪了?”张闲问道,想通过年龄判断一下修为。

    店小二说道:“全名不知道,年纪嘛,约莫四十来岁吧。”

    张闲点了点头,这个年龄了,应该没有抱丹,抱丹的先天高人不屑做些勾当,但具体道行如何,还得亲眼看看。

    他又询问:“那南溪观,不知在什么地方?”

    店小二说道:“就在东门外,从东城门出去,抬头一望就看到了。”

    “店家,赶紧来间上房,弄些好酒好菜。”这时,旁边有客人来了,吆喝着住房和酒菜。

    店小二连忙起身,说道:“道长,你先歇着,咱去忙了,否则等会儿老板娘又得骂我偷懒了。”

    “客官,你里面请……”店小二高声吆喝着,忙着招呼客人。

    张闲拱手一礼,示意尽管去忙,心里却是思量着,今晚就去灵符道走一趟,起身回后面的小院去了。

    像这样大客栈,前面是阁楼,后面是单独的小院,这会儿时辰还早,他拔出斩凡法剑,练起了剑术。

    斩凡法剑太重,就算是三上品的力气,也难以单手运用自如。

    一般这种重武器,要么是短柄,例如锤类,因为手柄短,重心接近手,运劲更稳,要么是长柄,例如大关刀等等,双手握柄一前一后,中间是支点,方能施展得开。

    剑的形状就决定了,只能握住一端,挑起整个剑身,重心太远,力量就不稳。

    这斩凡法剑的剑身长三尺,柄长一尺,全长四尺,也就是一米三,可以双手握柄,但即便如此,也依然太笨重,把手臂放平拧起这剑都很费劲,只能当成练力气。

    不过观察这剑形,剑身很宽阔,足有一个手掌这么宽,剑锋很钝,属于重剑无锋,可以用手扶剑身,不必担心割手,他不由得想到了一种运刀的方法。

    一手握剑柄,一手扶着剑身,把剑横在身前,剑身这么宽,很轻易就能封住对方的攻击,而剑势这么重,只要封住了对方,轻轻的把剑一推,直接就能压住对方。

    “以防为攻,重剑轻使。”

    他有了心得,按照这方法来练,果然有效,双手把剑一横,重心在中间,立刻感觉轻松了很多。

    他练了好一会儿,快到中午了,小院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他以为是店小二送午饭来了,故意斩凡法剑抗在肩膀上。

    不得不说,这一米三长的斩凡法剑扛着,就像道观庙宇里的护法天神一样,让人一看就觉得威武霸气,庄严不凡啊。

    不过他打开门,外面却不是店小二,而是一个穿绸缎袍子的中年人,身后还跟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

    张闲打量了一眼,立刻反应过来,应该是店小二所言来求医的住客,看这装束,应该是个富商。

    “拜见道长,上门来扰,还请恕罪。”

    中年富商行了一礼,语气非常恭敬,今早就听店小二说得玄乎,现在一见,这道长年纪轻轻的,身穿道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还肩扛大剑,果真不像一般人。

    那几个家丁也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是练武的,暗道这年轻道人好生了得,这么清瘦的身板,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力气居然这么大,莫不是使了法术?

第五十七章 孝子求医救老母

    “呵呵!”张闲淡然一笑,他这故意卖弄,本想唬一下店小二,没想到歪打正着,唬住这上门的生意了。

    他不动神色,抖了抖衣袖,手执印决行了一礼,说道:“施主有礼了,你是求医吧,店小二跟我说了,不必客气,里面请坐。”

    “这……”中年富商没进来,有些欲言又止,生怕失了礼数,再次拱手一拜,说道:“道长,我家老母这会儿正在犯病,可否请你先看看。”

    “嗯,正在犯病啊,病人要紧,你且带路。”

    张闲点了点头,收了斩凡法剑,剑袋背在身后,抄起旁边的背篓,说走就走。

    “多谢道长。”

    中年富商再次行礼拜谢,语气很是感激,没想到这位年轻道长如此通情达理,赶紧在前领路。

    他们就住在旁边的一个小院里,几步就到了,推开门,院子里弥漫着一股药味,几个侍女丫环正在煎药,见到老爷来了,都连忙行礼。

    中年富商急匆匆的领路进屋,只见一个老妇人在床上,神态虚弱,面容消瘦,裹着好几层辈子,额头上虚汗,冷得直发抖,旁边有两个侍女,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小心的喂给老妇人。

    见到儿子来了,老妇人痛苦的声音,颤抖的带着哭腔,说道:“儿啊……咱不治了,快送我回去……我要死了,若是死在外面,魂儿回不得祖坟……”

    “娘,你忍忍啊,儿又找另一位大夫,这次一定行的。”这富商很是孝顺,宽慰着老妇人。

    而这说话的会儿,老妇人的病情变化,颤抖着把被子推开,由冷转热,面色滚烫的发红,痛苦难受,不停的抽搐,断断续续的虚弱声音:“儿啊……我要死了……”

    “这是得了打摆子啊!”张闲一眼就看出了病症,忽冷忽热,浑身抽搐发抖,医书曰疟疾,俗称打摆子。

    中年富商连忙说着:“道长,你看我老母这病,就是打摆子,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可是按照打摆子的治了,已经找了十几位大夫了,花掉一千多两银子,但就是治不好。”

    “治不好,这个嘛……”

    张闲的语气略微迟疑,暗道有些棘手,老妇人的症状很好判断,确实是疟疾,这是古人的常见病症之一,以黄蒿草入药就能治好,但富商所言就是治不好,显然不是普通的疟疾,这可麻烦了。

    “我先给老夫人缓解一下病情,然后再仔细的检查一番。”

    张闲取出银针,目光一凝,开了重瞳,为了避免让旁人看到他的眼睛,他故意低著头,两指捏成剑诀,虚空画符,对着银针比划了几下,加持一道阴符术。

    顺便他看了一眼老妇人,阴阳二气混乱,除此之外,并无其它毛病,确实就是得了疟疾,但奇怪了,这疟疾怎么治不好,他心思转得飞快,回想着书里的相关记载。

    他一边思考着,一边动手施针,小心的把银针插在老妇人的头上。

    “大夫啊……不用医了,让我死……”

    老夫人痛苦的说着,被这病儿折磨得想死了,然而这一针下去,只觉得浑身清凉,热病退去了,浑身舒坦,可是又感觉发冷了,手脚冰凉。

    张闲也察觉了阴阳二气的变化,赶紧再拿出一支银针,低头开头,加持了一道阳符术,小心的插在老妇人的头上。

    老妇人只觉得一股温热,这种热与刚才发病不同,发病时是热得痛苦折磨,而这温热是像冬天晒太阳一般,温热与清凉融合一起,立刻感觉浑身自在了,畅快得就像没病似的。

    “咦?这病好了?”

    老妇人惊疑了一声,撑起身子,与好人没有任何区别,连说话也利索了。

    “娘,你的病好了!”

    中年富商见状,不由得一愣,连忙上前扶着老母,这好得也太快了吧,就在头上扎了两针,立马就见效好了,这位年轻道长真是活神仙啊!

    旁边的几个家丁和侍女见到这一幕,也是一脸的惊奇,他们可是知道,老夫人自从得了这病,找了十几个大夫都没治好,这次听说南阳郡有一个大夫治打摆子很灵验,他们远道赶来,好不容易才找到,但这汤药吃了,还是不见效果。

    然而没想到的是,今早听店小二说起有一位年轻道长云游修行,行医治病,救苦救难,老爷也是想着试一下的,却不料这医术如此玄妙,扎两针就给治好了。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中年富商赶紧拜谢,语气很是激动,老母被这病儿折磨得死去活来,可算是治好了,又吆喝了一声:“小兰,快拿银票来,一定要重谢道长。”

    “是。”旁边一个侍女应声,连忙去拿银票了。

    “多谢先生为老夫人治病,这一百两银子,请先生笑纳。”小兰拿着银票,言语很有礼数。

    “咳咳……”

    张闲却是咳嗽了两声,没好意思收钱,这礼数太热情了,反倒让他有些尴尬,说道:“施主,那个不急着酬谢,这病儿还没治好。”

    “道长,我娘的病,怎么还没治好?”中年富商一脸的愣然,他看着像好了啊。

    老妇人闻言,也觉得奇怪,很有礼数的行了一礼,说道:“原来这位大夫是道长,老生有礼了,刚才病痛缠身,不能见礼,还望道长恕罪。”

    “呵呵,老夫人客气了,不必多礼。”

    张闲笑着,也连忙行礼,这富商的家风很好,一家人都礼貌客气,这位老夫人也应该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道长,老生这病儿,不知是哪里还没治好?”老夫人询问道,她也感觉自己已经痊愈了。

    “这两针只是舒缓病情,治标不治本。”张闲说着,又问道:“请问得病多久了?平时的病情如何?”

    中年富商说道:“我娘的病,得有半年了,已经找了十几个大夫,丝毫不见效果,一发病就连续不断,特别是这次发病,已经一个月了,每天都忽冷忽热,有时舒缓一点,就头晕昏睡。”

    “嗯。”张闲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会儿,心里想做书里的记载,这病儿不像是普通的打摆子,更像是中了疟蛊。

    他又问道:“你们家可有其他人得这病?或是你们周围的人,可有人得这病?”

    中年富商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们那一带,很少听说有人打摆子。”

    张闲闻言,心里已有推测,疟疾是一种传染病,老夫人这病没有传染,显然来源有问题,他怀疑有人下蛊。

    他又问道:“得这病的时候,你们家可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儿,或是得罪了什么人?”

    “这嘛……”中年富商想了想,说道:“我们家是贩茶为业,一向乐善好施,与人为善,没得罪什么人,也没什么奇怪的事儿。”

    旁边的小兰说话了:“老爷,老夫人得病的前天,好像把你买的那个青花瓶打碎了,那坛子里有血迹,不知这算不算怪事儿。”

    “有血迹的青花瓶,这是怎么回事?”张闲立刻追问,疟蛊就是用打摆子的病血练成。

    “哦,对了,就是那青花瓶。”

    富商想也起了这事儿,说道:“那青花瓶是个前朝官窑的物件,我一个朋友专门做这买卖,我看着这瓶子挺好看,就顺手买了,一直放在家里,那天我娘不小心打碎了,还划伤了手,瓶子里有干涸的血迹,很是瘆人,被我埋进土里了。”

    “呵呵,原来如此。”张闲已经明白了,“那血迹,一定是打摆子病人的血,装在瓶子里,虽然血已经干了,但病源还在,老夫人不小心划伤了手,被传染了此病。”

    “哦,是这样啊!”在场几人皆是一脸恍然大悟,这位道长真是厉害,连这病源也能找出来。

    “道长,不知道这是什么病,那瓶子里,怎会装了病人的血?”富商问道,在场几人也是好奇,都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张闲说道:“这瓶子,应该是邪人用来练蛊的,这蛊名叫疟蛊,老夫人不是普通的生病,而是中了蛊,至于这瓶子是怎么流落到你那位朋友的手里,这就不得而知了。”

    “什么?是中了蛊啊!”

    一听这话,在场几人皆是一脸的惧怕,关于蛊术什么的,民间流传得很是邪乎,可谓是谈蛊色变。

    “道长,这蛊能否解除?”富商赶紧寻问。

    张闲当然会解蛊,蛊术属于巫术一脉,他看的医书里,很多这方面的记载,蛊分为很多种,老夫人这是属于病蛊,看似很邪乎,其实就是收集一些病源,加以炼制变化,通常有两种解法。

    一是对症下药,他看书里有解疟蛊的方子,不过需要开炉炼制青蒿丹,并且炼制青蒿丹的黄蒿草必须秋天采摘,否则药力不足,但现在是春季,找不到药。

    另一种解法是他父亲写的万能通用的方法,名曰内火法。

    人体蕴含内火,以针灸调节阴阳二维脉,引导精气神,催动内火,利用内火燃烧,解毒、解蛊、祛邪、杀三虫等等,妙用无穷,但此法非常危险,必须对针灸控制非常精准,否则稍有不慎,内火失控,必然自燃而亡。

    “我倒是有法可以解,不过……”

    张闲的语气迟疑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儿,虽然他有重瞳看穴位,但他从未练过手,初次使用此法,万一出了岔子,老夫人被他医死了,这可是要摊上人命官司。

第五十八章 阴阳内火解疟蛊

    “道长,既然可以解,不过什么?还请道长明示。”

    闻言能解,却又迟疑,富商连忙询问,其余几人也都绷紧了心弦,老夫人一向和善,待他们甚好,看着老夫人病痛遭罪,他们也不忍心。

    “哎……”张闲叹了叹气,想到一个折中的法子,说道:“非是我不救,但此法太过凶险,需签下生死状,我才敢下手。”

    “啊,要签生死状!”

    一听这话,在场几人不由得面面相视,治病还得签生死状,这意思岂不是很有可能被医死。

    “儿啊,就按道长说的办吧,若是死了也就罢了,省得活受罪。”

    老夫人说话了,倒是看得很开,得了这怪病,实在太遭罪,一发病就生不如死。

    “娘,这怎么行……”

    富商有些不愿意,生怕老母亲就这样去了,说道:“要不我去南溪观打听一下,听说南溪观的道长很灵验,是朝廷敕封的神仙,也许有别的方法解蛊。”

    老夫人说道:“算啦,儿啊,为娘是一天也不愿在再遭罪了,我看这位年轻道长很有本事,就让道长治吧。”

    “这……”富商犹豫不决,这可是关系着母亲的生死,若是医死了,母亲一命呜呼,他如何不心愧。

    其余几人在一旁,也不敢多言,气氛非常安静,老夫人生死攸关,只能老爷一人说了算。

    张闲也默认不语,遇上了这种事儿,旁人都不好说话,而此法的风险太大,他确实不敢轻易动手,至于还有木有别的解法,他也无从知晓。

    “儿啊,你就可怜可怜为娘,别让为娘再遭罪了……”老夫人说着,语气快要哭了,这病太难熬了,找了十几个大夫,这其中的折腾,真的是死去活来。

    “哎……”富商忍不住叹气,看着老母亲这样,只得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就让这位道长医了。”

    富商看向张闲,当即就跪下了:“道长,求你一定要治好我家母亲。”

    “施主快快起来,切勿行这大礼,我行医救人,自当是竭尽全力。”张闲也是无奈,赶紧扶起了富商,治病救人,最能见到人情世故。

    他打开背篓,取出纸笔,写了一个简单的生死状,富商签了名字,原来这一家人姓费,就住在南阳郡旁边的一个郡城,以贩茶为业,颇有家资。

    生死状签好了,张闲说道:“费施主,你们暂且在屋外等候,切勿打扰我施针,否则……”

    “明白了,拜托道长了。”富商行礼一拜,旁边几人也跟着行礼,这才退了出去,拉上了门。

    “老夫人,你不必担心,等会儿就像睡着了一样。”

    张闲说着,低念**咒,老夫人立刻就犯迷糊了,两眼失神,目光无焦点,他咒语一转,接着念安魂咒,老夫人闭上眼,进入了深度睡眠。

    “先用尸衣术,让老夫人进入活死人状态,阴阳二气最为平静,可以增加成功率,然后再调节阴阳二维脉,引导精气神催发内火,不过……”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从背篓里拿出辟谷丹的瓶子,把辟谷丹倒出来,暂且用纸包裹,腾出空瓶子。

    他用小刀,小心的刺破老夫人的手指,挤出几滴血液,封紧瓶盖,放回了背篓。

    这疟蛊也是罕见之物,留下几滴血作蛊种,研究一番,或许以后用得上。

    他目光一凝,眼有重瞳,抬手虚空画符,一道镇魂符点在老夫人的额头,先定住魂魄,以免在针灸过程中动弹。

    取出银针,查看老夫人的气血走向,寻找精准的穴位,按照他领悟的尸衣术,先针十二正经,再针阴阳桥,老夫人立刻就像死了一般,气血停滞,面色苍白,呼吸若有若无,但没有不针阴阳维,阴魂阳魄之间仍有维系,犹如最后一根线吊命。

    施完针,他没急着下一步,而是仔细观察着老夫人的状态。

    其实给人治病施针,也相当于研习医术,观察人体阴阳之玄妙,特别是领悟了葬尸衣,修练活死人境,明悟阴阳生死,但明悟越多,越发现其中玄妙无穷。

    他观察了一会儿,感觉差不多了,两指在老夫人的额头一点,破了镇魂符,这才开始下一步,按照医书里的记载,针灸阴阳二维脉。

    阴维脉与阳维脉是人体之中最为玄妙的两脉,维系阴魂与阳魄之间的相互关系,让精气神相互转化,例如人的体温。

    活物皆有体温,死物没有体温,体温就是性命运行释放的能量,人吃了食物,消化吸收,营养运送身体的各个角落,呼吸吐纳,摄取气息,气息与营养结合,转化为能量,能量再转化为精气神,人就有了体温,这种“转化”的能力,就是性命的维系。

    内火法是通过调节阴阳二维脉,催动性命转化的能力,释放能量,在体内形成高温,故曰内火。

    这种内火是自身的性命之火,不会烧伤自身,而其它潜在体内的异物,毒素、蛊虫、病疫等等,承受不了高温,自然就会消亡,所以这是一个万能通用的方法。

    不过此法很危险,常理的内火不会伤到自身,但这是通过人为手段催动的内火,不属于常理范围,一旦内火失控,高温一瞬间就会把自身烧成焦炭,大罗金仙也救不了。

    他慢慢的施针,每施一针都略微停下,观察阴阳二气的变化,一旦有问题,他就立刻撤针终止。

    “尸衣术果然有效,在阴阳过界之间,让阴阳二气平稳。”

    观察着一切顺利,他不由得欣喜,穿上尸衣,避祸灾劫,连这内火之法也毫无阻碍,阴阳二气非常平稳,任由他一针一针的调节,没有激起任何变故。

    施完最后一针,经脉调节连成一个完整的循环,精气神立刻变化,汇聚于头顶,犹如道书里描述的三花聚顶,凝聚为一点,在识海点燃,顺着经络蔓延全身。

    只见老夫人的全身发红,甚至发出了肉眼可见的红光,全身火红火红的,体温缓缓升高,犹如一块烧红的烙铁。

    “这内火法果然是玄妙!”

    张闲仔细的观察着,清晰的看到阴阳二气和精气神的变化,不由得惊叹此法。

    他伸手试了一下老夫人的体温,非常滚烫,犹如碰到火焰一般,差点烫伤他的手。

    片刻后,老夫人身上的红光就变淡了,体温开始下降,这是精气神消耗太多,内火就是以精气神为燃料,他赶紧撤去银针,以免精气神燃尽,必然烧伤元神。

    撤掉针后,又等了片刻,老夫人的体温回到了正常,阴阳二气也回到了平静,他撤去其余的银针,阴阳过界,脱掉尸衣,性命还阳。

    老夫人醒来了,刚才发生了什么,全然不知道,只是觉得像冬天晒太阳似的暖和,还有些疲惫想睡觉。

    “道长,怎么还没开始扎针?”老夫人询问道,还以为没开始。

    “呵呵!”张闲淡然一笑,说道:“老夫人放心,已经施完针,解除了疟蛊,你老人家已经好了。”

    “已经好了啊?”老夫人大感惊讶,这么快就好了,这年轻道长的医术也太神了,莫不是使的法术。

    张闲收好银针,去打开门,富商几人正在焦急的等候,见到张闲出来,连忙询问:“道长,我家老母怎样了?”

    “费施主尽管宽心,你家母亲已经好了,你们可以进来了。”

    张闲说着,示意他们进来,富商几人赶紧进屋,一看老夫人的气色恢复,像没事儿人一样。

    “道长,我母亲真的好了?”

    富商不由得疑惑,其余几人也是面面相视,刚才签生死状,还以为有多大的危险,可是这么快的好了,也没感觉发生了什么。

    “放心吧,已经好了。”张闲说道:“不但解除了病蛊,连体内其它潜伏的毒素、疾病、三虫等等,也一起消除了。”

    听到这话,富商还是不放心,因为这解蛊的过程实在太简单了,其余人也是半信半疑,刚才还说很凶险,但什么没觉得哪里凶险了。

    张闲见众人的神情,不由得苦笑,不是法子不是凶险,而是他的医术太玄妙,看在这老夫人一把年纪了,被病痛折磨得太辛苦,这富商也是个大孝子,他就不胡扯吓人了。

    说道:“老夫人你这会儿是否感觉疲累和饥饿?还需小心调理,先吃些清淡容易消化的饮食,然后在吃些肉汤,好好的休息,方能恢复健康。”

    富商闻言,连忙询问母亲:“娘,你这会儿可想吃东西了?”

    老夫人刚才还不觉得饿,这会儿一说,还真感觉好饿,富商赶紧让小兰去店里弄吃的。

    片刻后,小兰就端着一碗稀饭回来,小心的喂给老夫人。

    不过老夫人的病情好了,也不需要小兰喂,自己端着碗就几口喝完了,在场几人见状,不由得惊喜,老夫人居然能吃下饮食了,这是真的痊愈了啊!

    要知道这得病的半年,老夫人的饮食一直不好,很多时候吃了还反胃吐出来,但今天遇上这位年轻道长,轻轻松松就给治好了,老夫人也能吃东西了,真是神了。

    “娘,你感觉如何?”富商连忙寻问。

    “儿啊,感觉好了,还不快感谢道长。”老夫人说着,向张闲行礼拜谢。

    富商反应力过来,也赶紧行礼拜谢,老母终于好了,心情一激动,喜极而泣,眼睛都流出来了,说道:“小兰,快取银票来,多取两张,一定要多多酬谢道长。”

    “是,老爷。”小兰去取银票,拿了三张一百两。

    张闲淡然一笑,果然还是要遇上大户人家才能赚钱,这三百两可不是一个小数,他也不客气,收了银票,说道:“费施主,好生照料你母亲,我这几天都住在这店里,若是老夫人有异,随时都可以找我。”

    张闲行礼告辞了,这会儿正是中午,他吃了午饭还得准备一番,今晚就要去灵符道走一遭。

第五十九章 生死不见阎王愁

    张闲回到小院里,小心的把银票收在贴身衣服里,没想到摆摊被砸了场子,却因为跟店小二闲扯拉来一个生意,赚了整整三百两。

    不过他要调配洗髓丹和辟谷丹,长期用到人参灵芝什么的,这三百两还差得太远了。

    这些年阳帝沉迷方仙,皇宫里炼丹,豪门权贵们也跟着炼,人参灵芝这类的天材地宝,几乎成了贡品,价格非常昂贵,一斤人参就得上千两银子。

    这会儿,外面又有敲门声传来,他开门一看,是店小二送午饭来了。

    “道长,那人找你求医,找来了没?”店小二一边摆着饭菜,一边闲聊又说到这事儿。

    “呵呵。”张闲淡然一笑,颇有一副高人模样,拿去米酒先了喝了两口,说道:“刚才来找了,已经治好了。”

    “呦!这就已经治好了啊!”

    店小二惊呼了一声,这道长也太厉害了吧,他可是见过那位老夫人,打摆子打得厉害,听说花了一千多两银子,已经找了十几个大夫,一直都没治好,但这道长一出手,居然就给治好了,真是活神仙啊。

    张闲此刻也心思一动,他不能在外面摆摊,但可以让别人上门来找,有意给自己造势。

    他随口又开始胡扯,说道:“这小病,根本不算啥,我上个月路过一村庄,有一村人,腹痛如绞,百医无效,病命不久矣,我为他开膛破肚,以药汤清洗肚肠,第二天就痊愈如初了。”

    “开膛破肚,这……”

    店小二听了呆,下意识的捂着肚子,只觉得自己肚子被刀割一样痛,这医术也太玄乎了,居然还能把肚子打开清洗肚肠,他连听都没听说过,好奇的问道:“道长,人被开膛破肚了,还能活啊?”

    “呵呵。”张闲故作高深的笑了笑,这店小二已经被他唬住了,还有隔壁老夫人被他治好了,他也不怕这牛皮吹破了。

    随口就胡扯,说道:“不瞒小哥,我云游修行,浪迹江湖,人送外号生死不见阎王愁,不管是得了什么病,一旦遇见了我,便是生死由我掌,那阴曹地府的阎王爷也得犯愁,这开膛破肚只是小事一桩,就算魂儿被阎王爷收走了,我也能给拉回来。”

    “生死不见阎王愁……”

    店小二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外号一听就厉害得很,心想去看一下旁边那院子的老夫人,到底是怎么给治好的,说道:“道长,你先吃着,我去给其客官送饭了,等会儿来收拾碗筷。”

    张闲一边吃着,一边抬了抬手,示意尽管去忙吧。

    店小二出去了,端坐饭菜,送去旁边那的院子,一进门就看见富商扶着老夫人在院子里活动身子,丝毫没有了先前的病态,店小二不由得惊呼,道长果真是一位神人。

    “小兰,快取银子打赏这位小哥,多谢小哥帮我求医。”

    富商的心情很是高兴,行礼拜谢,小兰取了十两银子打赏,店小二得了赏银,也是一脸的乐呵,又吹嘘起了道长如何玄乎,什么开膛破肚,江湖人称生死不见阎王愁,听得几人都惊呼玄奇,这位道长真乃神人也。

    下午,店小二在客栈里与人谈话,也忍不住吹嘘这些事儿,说店里住了一位活神仙,众人都听得津津有味,一传十,十传百,阎王愁这名号也越传越玄乎。

    小院里,张闲下午修练道法,摆开笔墨朱砂,练习符箓法术。

    虽然他可以虚空画符,但虚空画符需要开眼,他不想显现了自己的特殊玄通,画一些符箓,平常使用更方便。

    不过他发现,不开眼画的符,没有开眼画的符厉害,也就是说,他的重瞳不但有视觉玄通,还能加强念头。

    “双目穴位属于阴阳桥,眼睛是元神魂魄的窗口,可以让念头更加凝聚,难怪我小有道行就这么厉害,原来是重瞳加强了念头,再加上虚空画符的玄妙,所以更强了。”

    他心有明悟,对自己的道行也认识得更清楚了。

    画完符,一些存放在背篓里备用,一些放在衣兜里,今晚去灵符道就用得上。

    他拿出装有疟蛊的瓶子,仔细研究了一番,却也没研究出个明堂,病蛊太小了,肉眼不可见,按照道书里的记载,达至通微显化之境,才能洞察这些细小的存在,见到细微的真实。

    他的重瞳也有拉近视觉的妙用,他试着用重瞳来看,但目力不够,也看不出其中的玄机。

    “蛊术属于巫术,多有禁忌,不被正道所容,病蛊更是禁术,戴在身边也是危险,万一不小心染病,这就麻烦了,还是处理掉吧。”

    上古巫术之所以逐渐失传,也是有道理的,因为巫术确实太犯忌了,例如这病蛊,若是弄出一个传染病,死伤无辜,不可计数,当然要被销毁根除,巫术也就这样渐渐的失传。

    还好这疟蛊不传染,否则一旦传开,后果可想而知。

    他想把这瓶子处理了,不过转念一想,今晚要去灵符道,何不用上这疟蛊,灵符道这群妖道,乌烟瘴气,官道勾结,妖言惑众,砸去百姓钱财,滥用法术残害忠良,中了这疟蛊也是罪有应得。

    “也罢,小爷我就替天行道了。”

    他心里回想了一下医书,有疟蛊的相关记载,通过伤口下蛊,或是食物下蛊。

    拿来清水,调入瓶子里,今晚去灵符道,找个机会下蛊。

    看了一眼天色,这会儿还早,他又找来铜镜,对着镜子,目光一凝,眼有重瞳,仔细观察自己的眼睛。

    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仔细观察,只见眼眸里,两圈瞳孔重叠在一起,若不细看,难以辨认是重瞳,只能看出眼神非常深邃。

    在相术里,重瞳是圣人之相。

    何为圣人?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阴阳,懂鬼神,洞察万物之玄妙也。

    重瞳之所以被称为圣人之相,就是因为重瞳可以看见这些东西,看见了,也就明白了。

    他观察了一会儿,随着修为的提升,进入练气化神的中期,他感觉重瞳的视觉也增强了,也就是说,重瞳会随着他的修行不断变强,今后还需仔细揣摩重瞳的妙用。

    收起镜子,这会儿快到傍晚。

    他开始行动,早去早回,不要耽误了今天这个周天的修练。

    背上剑袋,出了客栈,先去了衣服铺,他买了一套普通衣服和青纱垂帽,趁着傍晚关城门前,他从东门出去,抬头一望就看见了对面半山腰上的道观。

    这道观建得很气派,亭台楼阁相连,这会儿傍晚,挂上了灯笼,烛火映照,犹如一座奢华宫殿。

    他快步疾行,来到一处树林,换上衣服,戴上帽子,以免被人看到相貌,然后就往向道观去了。

    傍晚入夜,道观的道士们正在上晚课,席地打坐,朗诵经文,不懂门道的还真以为这是一群恪守修行的好道士。

    张闲潜伏在远处的林子里,目光一凝,眼有重瞳,犹如开天眼一般,仔细的查看道观情况。

    只见正堂上,足有两百多名道士上晚课,从衣装来看,分为道生和护法弟子。

    道生,顾名思义,修道的学生,也就是徒弟。

    道观的规模越大,需要的人手就越多,招收的徒弟就越多,徒弟跟打杂,不必拜师,道观会给徒弟发工钱,顺便教一些皮毛的东西,算是外门弟子。

    如果师父想找传人,那么才会举行正式的拜师仪式,徒弟要送一份拜师礼作为学费,算是成了内门弟子,学徒期间,师父也不发工钱了,直到学成出师。

    至于护法弟子,与道生不同,护法弟子都是正式拜师,但不必出师,会一直担任保护的职责。

    这正堂里,护法弟子有五六十几个,但观看其气血,武艺都不弱,特别是坐在堂上的两个护法,皆是身形魁梧的大汉,浑身肌肉青筋鼓起,身强力壮,虎背熊腰,一人手托铜锏,一人手托法剑,分坐在左右两边,闭目打坐,颇有仙家护法神将的气派。

    “这道观的人马,也算是一方恶霸了,难怪如此嚣张跋扈,这两个左右护法,应该都是三上品的内修高手。”

    他心里推测着,内修是后天中层,虽然还没到上层化劲,但身体底子强横,阳魄浑厚,一般道术也难以有效。

    目光一转,再看左右护法的中间,端坐一个中年人,年龄约莫四十左右,身穿锦帛绸缎道袍,头戴莲花金冠,胡须垂下,闭目入定,手持一把金拂尘,颇有仙家的福禄贵气。

    “这人就是道观的周观主,确实气象不俗,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张闲目光一凝,视觉拉近,仔细查看周观主的眉心精气神,果然是有道行在身,后天上层练气化神,而精气神非常凝聚,应该是后期境界了。

    继续查看其它道生,有几个下层的练精化气,其中一个很眼熟,就是砸他摊子的那个道士,而他发现,这个道士的面相与周观主有相识,显然是儿子。

    他又查看道观的其他地方,后院里,居然还有好多女人。

第六十章 放火盗玉遭围困

    方仙修行,按照修行的戒律和传承,通常分为另类,一是火居道士,二是殿宇道士。

    火居,顾名思义,居世俗,食烟火,通常都是家传道法,可以娶妻生子,不戒荤腥,住在家里修行,家里的一切都是私人财产,例如上清道。

    殿宇道士,意思也很简单,就是住在道观里的道士。

    殿宇道士皆要受戒,不能娶亲生子,不能吃荤腥,断绝世俗,不沾七情六欲,有的还要守杀戒等等,殿宇的一切都是公有财产。

    因为道观是供奉仙家神仙的庙宇,住在道观里的道士是侍奉神仙,为神仙看守香火,所以要洁身守戒,不能沾染任何世俗污秽,否则就是玷污神仙,而道观的财产也是属于神仙,道士不能私人占有。

    但张闲查看这南溪观,挂着道观的牌子招揽香火,却娶妻生子,后院养女人,完全是把道观占为私有。

    “这灵符道,道观都成个人买卖,难怪如此乌烟瘴气。”

    张闲算是明白了,这道观根本不是道观,而是这位周观主一家子的宅院,护法弟子就是看家护院的家丁,道生徒弟就是仆役佣人,唯一的真传弟子就是自家儿子。

    不过周观主这儿子的道行,实在不怎么样,只有下层练精化气。

    这时,道观里传来一阵敲钟的声音,亥时到了,晚课结束。

    周观主睁开眼,挥了挥手里的金拂尘,说道:“回去好生休息,入静睡觉,自成道行,明天还要接着收集百家钱,在夏至节前,开坛做法,举行镇妖大礼。”

    “是,师父。”

    众人起身,恭敬的行礼告退,回去睡觉了,心里还期望着修道成仙,然而他们不知道,师父只把他们当成仆役佣人,根本不会教真东西,在这道观呆一辈子也学不到真本事。

    众人走完之后,正堂安静下来,只留下那个年轻道士,也就是周观主的儿子,名曰周士文。

    “士文,一共收了多少钱了?”周观主开始说自家话了。

    周士文说道,“爹,已经收了一万二千两,太守大人分了三成,另外三成送去打理其它关系,我们剩下六千两。”

    周观主点了点头,说道:“才六千两,这钱还不够几斤人参,明天多叫些官府的人助威,就说旱妖太厉害,要加倍收钱,方能镇住。”

    “啧啧,明白了。”周士文笑了笑,他知道怎么做了。

    “嗯,会后院休息吧。”

    周观主起身回后院了,儿子跟在后面,周观主又说道:“为父的道行快要后天圆满了,准备闭关专心修练,争取早日踏入练神返虚,把那块灵玉祭练成五灵法宝,方能修成我们灵符道的正宗仙法,也不辜负了你爷爷的教导。”

    “士文啊,你要认真修行,我们修道之人,道行才是根本,你的年龄也不小了,该收一下心性,否则再修十年也难成道行。”

    周观主语重心长的说着,这儿子跟他年轻时一样,收不住心性。

    “爹,不是有双修秘法么,你再给我安排几个侍妾,增添气运,采纳元阴,我一定能修成道行。”周修诚说道,心里想做双修。

    “哎……”周观主叹了叹气,双修之事,适则宜,过则损,不过儿子修不出道行,也得用这法子了,说道:“也罢,采纳之事,乃是以女子为鼎炉,损耗女子元气,大折寿命,此事切不可外传,我们灵符道毕竟还是上清正派,若是让其他道友知晓,你爷爷也保不住你。”

    “是是,我知道了。”得到了爹的同意,周士文赶紧点头,脸上很是欣喜。

    谈话间,父子两回到了后院,周观主入静休息了。

    周士文回了屋里,侍妾送上一碗人参熬制的补阳汤,周士文喝了,啧啧一笑,搂住侍妾去了床上,脱下侍妾的衣服,只见侍妾的背上画着符箓,俨然就是周观主使的秘法,为儿子行采纳之事。

    道观外的树林,张闲看着这一切,虽然不知这父子俩在谈什么,但见到这符箓,却也一眼认出绝非什么好符。

    他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保持目力,然后继续查看道观的其它地方,

    很快,他便找到了道观存放贵重物品的地方,就在周观主休息的那间房后,有一间暗室,他的目力一凝,查看暗室里的东西,大箱小箱的,珠宝、黄金、玉石、丹药、人参、灵芝等等。

    而在这些箱子里,其中一个箱子引起了他的特别注意,这箱子里是一块盘子大小的鹅卵石。

    确实的说,这是一块玉的原石,还没有经过任何雕琢,表面像普通石头一样,而这玉石像一颗鹅卵,浑然圆满,卵里孕含一股氤氲之气,清澈纯净,犹如一个灵胎。

    “莫非这是一块灵玉?”

    张闲心里惊讶,书里有相玉的记载,玉石有灵,但并非所有玉石都有灵,灵玉的原石一般是鹅卵形,外表是石,中心生玉,气象由外而内,汲取天地之灵,犹如一个自然灵胎,凿开这样的原石,才能得到灵玉。

    灵玉和灵木,这都是仙家祭练法宝的材料。

    “呵呵,这块灵玉,正好便宜了我。”

    张闲忍不住笑了,他修道怎么久了,还差一件称手的法器。

    不过这暗室里,布置满了细线,线上系着铃铛,几乎没有空隙的地方,连角落都布置满了,箱子上也全部系着铃铛,一旦进入暗室,或是搬动箱子,必然触动铃铛报警。

    他还看到,道观里有养狗,另外就是那五六十几个护法弟子,分别住在道观的四周,还道生巡夜打更,一旦发生什么事儿,护法弟子可以第一时间守住道观。

    看清了所有情况,以及道观的地形格局,他心里开始思量如何行动。

    “潜入道观后院并不难,但要取走暗室里的东西,必然会触动铃铛,看来只能来一招声东击西了,把柴房点燃,一旦起火,所有人都去救火,我就趁机进入暗室。”

    他心里有计划,看着众人都入睡,他走出了树林,来到道观的侧边。

    目光一凝,锁定这边的两条狗,从衣服里摸出镇魂符,两指捏成剑诀,夹着符箓,低念咒语催动:“定!”

    剑诀指出,黑狗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便定住不动了,然后又把巡夜打更的道生定住了。

    使用符纸画好的符箓,可以节省他的念头法力,以免消耗过多。

    他来到道观的墙外,念五行咒语,抬手勾画,施展穿墙术。

    穿墙术必须虚空画符,一连画出五道符箓,金,木,水,火,土,以他为中心,五行符箓环绕相连,结成一个阵法运行,平静的虚空犹如水面荡起一圈圈波纹。

    “过!”

    他一声低喝,往前一挤,穿过墙壁,进入了道观的后院,穿过几条走廊,来到了柴房。

    柴房里堆满了柴草,取下几盏灯笼,仍在柴草堆里,快速离开,前往了周观主的房间背后,躲在一个角落,做好准备。

    片刻后,柴房里就燃了起来,众人都在睡觉,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失火了,火势飞快,转眼就把整个柴房烧燃,大火蔓延了旁边的灶屋,烧得劈哩啪啦作响,居然还没人发现。

    张闲见状,不由得暗道一声不妙,这都是猪么,被烧死了都不知道。

    他担心大火伤及无辜,只得锁定一个巡夜打更的道生,剑指一戳,破除了镇魂符。

    那道生一下惊醒,却顾不上多想是怎么回事,只见大火冲天,连忙敲打手里的铜锣,当当当,大声喊道:“失火啦,快救火啊!”

    这声音一传开,道观就像炸开了锅似的,众人立刻被惊醒,连连惊慌失措的大喊失火了。

    周观主也立刻醒来,急忙起床出去,见到徒弟们跑过来,周观主立马上前去指挥,大声喊道:“快去打水救火。”

    众人去打水救火,但一时间找不到那么多打水的家伙,忙得一团乱。

    张闲躲在角落里,看着周观主离开了,他也动手了,虚空画符,穿墙而入,一进去就碰响了铃铛,他早有准备,知道避不开这些铃铛,只能依靠速度快。

    他抱起那个装灵玉的箱子,拔出腰间的柴刀,用刀背一下劈烂箱子的铁锁,又转身劈开另一个装药材的箱子,胡乱的抓了两把人参什么的塞进灵玉箱子里,然后拿出疟蛊,拔开瓶塞洒在其余的药材里。

    做完了,丝毫不停留,一手扛起箱子,一手虚空画符,穿墙而出,拔腿就跑。

    暗室的线铃是一直连接到外面,周观主也第一时间听到了铃响,略微一愣,接着就反应了过来,大叫一声:“不好,有贼人潜入暗室,快跟我来。”

    周观主转身就跑回房间,几个弟子紧随其后,打开暗室一看,东西整整齐齐,只有一个箱子被打开,药材被抓得一团乱,另外还有一个箱子不见了。

    “不好,是父亲赐我的灵玉不见了,这贼人偷了我的灵玉。”

    周观主发现了灵玉失窃,一脸阴沉得吓人,立刻大喊:“快喊抓贼,不要管火了,立刻封住四周,不能让贼人跑了。”

    几个弟子听令,大喊不要管火,只管抓贼,住在道观四周的护法弟子们,正赶来救火,听到喊声,皆是反应了过来,返回各自的位置,围住了道观,其余道生们,也不管救火了,全都抄起家伙抓贼。

    张闲目光一凝,眼有重瞳,环视了一眼,不由得暗道:“糟糕了,四周皆有人,这可如何是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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