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新目标(书友刀刀口万点打赏加更)
ps: 感谢书友刀刀口的万点打赏。对于成绩惨淡的老庄来说,这是雪中送炭的鼓励。
“窦太主是个蠢物。”东方朔伏在车窗上,看着远处起伏的群山,突然说了一句。
伏案而书的梁啸愣了一下,想了想,问道:“为什么?”
“这还用问?”东方朔不屑的撇了撇嘴。“她的根基快倒了,却还不知危险,一意孤行,与天子争锋。太皇太后垂垂老矣,余日无多,一旦弃世,她还能依靠谁?现在她得到的那些好处,最后都要如数吐出来。”
梁啸摇摇头。“我说的是,她为什么这么蠢?”
“呃——”东方朔噎住了,迟疑了片刻。“还不是因为生于权贵之家,根本不知道生存的艰辛,一味仗势欺人。孟子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真乃是金玉良言。权贵之家多败子,窦太主不过是其中一个比较明显的例子罢了。”
梁啸笑了。“你就是因为这个才逃离长安的?”
“倒也不是。”东方朔眼中的轻蔑散去,多了几分无奈。他沉默了片刻:“你知道上林苑的事么?”
“知道,听说你还写了一篇赋劝谏,因此才得了太中大夫和黄金百斤。”
“可是天子依然建了上林苑。”
梁啸眼神一闪。“那又如何?”
“他赏赐了我,却又照建不误。要么是知错不改,要么是根本不认为错,赏赐不过来是表示他有纳谏的胸怀。”东方朔苦笑一声,转头看向梁啸。“难道我劝谏的目的只是为了这太中大夫和黄金百斤?”
梁啸点点头,同情的拍拍东方朔的膝盖。“曼倩,你是个直士。”
“可惜,我这样的直士不容于朝。”东方朔有点夸张的长叹一声:“凤兮凤兮,何如德之衰也。道不行,吾将乘桴浮于海。”
梁啸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东方朔。这货真是随时不忘自恋。居然拿自己和孔夫子相提并论。他虽然没把孔子当成什么圣人,也不把东方朔看成俳优,但他觉得东方朔还是有点自恋过头了。
“你看不起我?”
“不敢。”梁啸自顾自的翻看一份最近绘制的地图,调侃道:“孔夫子一辈子没有得到施展才能的机会。你比他幸运。能不能‘期月而已,三年有成’,就看你的真本事了。”
“哈哈哈……”东方朔笑了起来。“你这是激将么?”
梁啸头也不抬。“随你怎么看。”
东方朔摸了摸下巴。“那我们不妨就试试看吧。不过,你可不能闲着。礼义征伐,二者不可偏废。”
梁啸愣了片刻。重新抬起头。“征伐?你觉得我就这几百人,有征伐的实力吗?”
“如果在中原,这几百人的确不够资格。可是在这西域,就完全有可能。”东方朔挪了挪,凑到梁啸身边,抢过他手中的地图,找到了龟兹的位置,在尉犁、乌垒一带划了个圈。“如果在这里设立治署,且屯且守,依托龟兹。挟制乌孙、月氏,号令众国,是完全有可能的。”
梁啸眉头一挑,心头一动。他想起了一件事:这一带水源充沛,北依天山,南有大河,扼控北道,的确是个重要的战略位置。也正因为如此,汉代统治西域的时候,西域都护府就在这一带。只不过时间要推迟几十年。即使是都护的前身设立时间也在汉武帝中后期。
然而,这并不代表东方朔的建议草率。相反,这是一个大好机会。如今月氏尚存,乌孙还没有坐大。谁也没有独大的实力,还有在其间合纵连横的机会。如果再加上大宛、大月氏的支援,在西域立足,树立汉人的影响,是完全有可能的。
“这是个好主意。”梁啸喜上眉梢,仔细权衡了片刻之后。又道:“可是,河西不通,我们与朝廷的联络极不方便,商道也控制在匈奴人的手中,是不是……”
“商道一直就没断过。”东方朔摇摇头。“匈奴人控制商道,只会让货物的价格增加,并不会完全阻隔商道。有匈奴人这个威胁,正是将各国联合在一起的大好机会。若非匈奴人虎视眈眈,猎骄靡会放弃击杀阿留苏的机会?”
梁啸连连点头,冲着东方朔挑了挑大拇指。“想不道你还通晓纵横家的学术。”
东方朔一昂头,自信满满。“何止是纵横家,天下学识,但凡经眼,我无所不知,无所不精。”
“嗯,这倒也是。”梁啸点点头,一脸崇拜。“除了解不出千秋定式、千里眼原理之类的小问题,没什么能拦得住你的。”
东方朔愕然,叹了一口气,闭口不言。两人斗鸡似的互相瞪眼,过了片刻,又哈哈大笑。东方朔伸出大手,用力拍拍梁啸的肩膀。“我有大道,你有小技,你我联手,西域何足道哉?”
——
梁啸虽然对东方朔的自恋不以为然,但是对东方朔的建议却非常重视。他找了个机会,和李当户、李舒昀等人商量了一下。
二李一致赞同。
他们赶到西域来可不是游山玩水,也不仅仅是为了增长见闻,第一目标是立功。偏偏他们遇到梁啸的时候战事已经结束,原本指望能在援救阿留苏的时候一展身手,没想到东方朔一张嘴就解决了问题,让他们羡慕妒忌恨之余颇有些不甘。
如果要在西域设立治所,东方朔的纵横术固然大有用武之地,他们这些武人同样不可或缺。说白了,纵横术也是要以武力为后盾的。没有强秦的武力,哪有张仪与苏秦的精采对决?
李当户唯一担心的事是如何向天子汇报,得到朝廷的许可。
东方朔不以为然。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天子既然委任梁啸为西域使者,就是将西域的事务托付给啸。眼下朝廷还在施行黄老之道,就算向天子汇报,天子恐怕也做不了主。可是机会却稍纵即逝,如果不抓住匈奴人大兵压境,西域人心惶惶的机会确立汉人的威信,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听了东方朔的建议,李当户也放下了心中的顾虑。只是建议梁啸要尽快向朝廷请示,以免落人口实,留下一个肆意枉为的不良印象。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句话听起来有道理,后果也很严重,周亚夫就是一个最明显不过来的例子。
梁啸又一次听到周亚夫的名字,心里多少有些阴影。在这个时候,李广还没有成为汉朝武人的象征。被冤死的周亚夫才是武人心头不可轻触的痛。他违抗诏书,三个月就平定了吴楚之乱,拯救了大汉江山,也因为他的桀骜不驯,饿死在诏狱中。
他们都是武人,不少人还兼有游侠儿的身份,不像后世的书生那样指责周亚夫无人臣之礼,不知道韬光养晦,他们很坦然的站在周亚夫的一边,对朝廷卸磨杀驴的行径表示不满。就像孩子一样是非分明,非对即错。区别只在于有人直言不讳,有人藏在心里。
有了新目标,梁啸干劲十足。他重新梳理了自己的行军记录,分析各国的实力和人心向背。原本只有他一个人,对与错,只能自己揣摩,现在有东方朔这个智囊,有李当户、李舒昀等人襄助,又得到了骑士们的一致支持。立刻轻松了许多。
梁啸首先与蒲类王蒲甲商议。匈奴人如果要报复天山以南的各国,势必要经过蒲类国。当务之急,是要加强蒲类国的自保能力。有了这个桥头堡,匈奴人就不能自由出入天山以南的广阔区域。
事关蒲类国的存亡。蒲甲不敢有丝毫大意,一口答应了梁啸的建议。梁啸随即派李舒昀率领希腊老兵们随蒲甲赶回疏榆谷设防。经过这次长途奔袭,希腊老兵们的步卒实力得到了认可,由他们帮助蒲类人防守,可能大大增强蒲类人的信心。
为了能让蒲类人坚持得更久,梁啸拨付了大量的战利品给蒲甲。又请皇甫其等人帮忙,从龟兹等国换购了不少牛羊和粮食,一起运回蒲类。
蒲甲感激不尽,李舒昀也兴奋不已,得到这么重要的任务,可见他这次回来是正确的选择。若是在长安,他区区一个骑郎将哪有独当一面的机会。
看到李舒昀被委以重任,骑士们很羡慕,也对自己的未来多了几分信心。
与此同时,梁啸在东方朔的陪同下,依次拜访了龟兹、乌垒、尉犁、渠犁、焉耆、危须诸国。这几个国家都在附近,要在这里设立据占,没有他们的支持是不可能的。
东方朔分析时局,晓以利害,皇甫其则作为商人代表,一路与各国权贵谈生意,诱之以利。这些绿洲小国大都以放牧为主,有条件的还有一些耕地,种一些粮食。在自给自足之外,他们也需要外来的商品,有汉商愿意帮他们交流,他们不用远行就可以得到需要的商品,特别是来自汉朝的奢侈品,他们当然求之不得。
当然,最根本的问题还是这些小国实力有限,不敢与梁啸撕破脸对抗,和平共处是最好的选择。
用了一个月的功夫,梁啸就得到了诸国的支持,确定在轮台设立据点。
轮台在龟兹以东,乌垒以西。建城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梁啸暂时借住在乌垒。
乌垒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国,说是国,其实就是一个小部落,只有一百多户,一千多人,把老头和少年加起来,总兵员不过三百,实力还不到梁啸的一半。对梁啸入驻轮台,他们既然没有实力抵挡,就只能乐见其成。至少梁啸不会伤害他们。
为了避免乌垒负担过重,梁啸将战利品拿了出来,向周边各国购买粮食和牛羊。正值秋末冬初,各国的牛羊都养得正肥,有人收购,他们求之不得。梁啸很快就得到了足够半年使用的补给。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东方朔建议,和猎骄靡见一面。
梁啸同意了,派东方朔带着礼物,先赶往赤谷城,与猎骄靡商洽。
-
-(未完待续。)
第324章 纵横挥阖(求月票!)
东方朔没有见到猎骄靡,也没看到阏氏阿瑞堪,只看到了一个眼睛有点花,耳朵有点背的大监。
一看这位走路都要人扶,连自己名字都说不清楚的大监,东方朔立刻明白了。他不慌不忙的说道:“我家使者感激昆弥的支持和配合,有意与昆弥和亲。如果昆弥愿意,不仅将得到一位公主,还将得到与匈奴人一样的赏赐,每年有丝帛若干……”
大监还没听明白,他身后的侍者脸色先变了,悄悄地撤了出去,消失在幕后。
时间不长,有人来报,阏氏阿瑞堪出来了。
东方朔站了起来,咧了咧嘴,嘴角挑起一抹得意的浅笑。
阿瑞堪愣住了。她已经听说东方朔是个巨人,可是亲眼看到这位巨人,她还是有些眼晕。东方朔不仅高,而且气宇轩昂,他头戴进贤冠,身穿锦服,腰间束带佩剑,威风凛凛,宛若天神下凡。即使是坐在那里,也比旁边扶刀而立的乌孙勇士高出半头。
与阿瑞堪平时常见的乌孙人、匈奴人的威猛不同,东方朔身上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以他的身材,根本不需要做出凶狠的模样,只要沉下脸不笑,就足以让人感受到他的威慑。
看到东方朔,阿瑞堪很容易的就联想到了那个富庶而庞大的汉帝国。
还没说话,阿瑞堪就明白了乌单为什么会有机会射杀东方朔,最后却没这么做。也明白了为什么以猎骄靡那样的性格也能与东方朔一见倾心。如果说那个传说中的汉家少年是一枝利箭,这个汉家巨人就是一座高山,让人平生景仰之心。
“你们……要与乌孙和亲?”
“没有,我逗你们玩的。”东方朔哈哈一笑,随即又说道:“别说我汉家女子不习惯你们的风俗,就算习惯,也不如阏氏这般强悍果敢,和亲无益。”
阿瑞堪心情一松,又多了几分得意。“想不到使者堂堂丈夫。竟然如此能说会道。你们汉家儿郎莫非都是如此会哄人吗?”
“阏氏过奖了。我不过是长得高大些,若论本事,与梁都尉差得太远了。他到大宛不过数月,可就把大宛公主哄上了手。我到乌孙来了两趟。这才第一次见到阏氏。”
阿瑞堪听东方朔将他与大宛明珠相提并论,隐隐还有高看她一眼的意思,不禁更加得意,对东方朔也多了几分好感。“你要见我,却是为何?你们汉人不是常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吗?像使者这样的伟大夫。当与昆弥谈论天下大势,何必与我这样的女子议论。”
“阏氏非等同女子,岂可与小人并列。我听说,乌孙能有今日,与阏氏的英明大有干系。因此,得知阏氏可能有麻烦,我就急急忙忙的赶来了。”
阿瑞堪柳眉微皱,半天没有说话。她搞不清东方朔的意思。虽然对东方朔的奉承很受用,但她毕竟不是普通女子,还没有被东方朔哄晕了头。
“我有什么麻烦?”
“阏氏在乌孙说一不二。就连昆弥都心存敬畏,阏氏以为是何原因?”
阿瑞堪眼神闪烁,斟字酌句的说道:“昆弥是绝世英雄,知人善任。之所以能听得进我的话,一是他于我有夫妻情份,二是他有纳谏的气量,哪里谈得上敬畏二字。”
“是么?”东方朔笑笑。“那阏氏可曾察觉到昆弥如今的态度有什么变化?”
阿瑞堪紧紧地闭着嘴唇,一声不吭,眼中一丝不安一闪而过。东方朔看在眼里,嘴角又挑起了那略带神秘的微笑。“阏氏。也许昆弥真是念旧之人,可是阏氏别忘了,他也是一个英雄,要为乌孙部众的命运着想。如今浑邪王部一落千丈。他会不寻求其他的盟友吗?”
阿瑞堪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站了起来,涨红了脸,转身从一个侍者的腰间抽出战刀,厉声喝道:“浑邪王部为什么会一落千丈,还不都是你们汉人做的孽?事到如今。你还敢跑到这里来挑拨,难道我乌孙的战刀不利吗?”
东方朔一动不动地看着阿瑞堪,眼中充满同情。阿瑞堪被他看得心头一软,手里的刀垂了下来。她转过身,伸手一指。“你赶紧走,回去告诉梁啸,总有一天,我会砍下他的首级,为我父王和弟弟报仇。”
东方朔站了起来,摇摇头,长叹一声,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他又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阿瑞堪。“阏氏,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阿瑞堪寒着脸,不说话。
“你觉得如今的匈奴诸王中,可有能和冒顿相提并论的豪杰?”
阿瑞堪眼神一闪,若有所思。
“你觉得如今的大汉,论人口,论实力,和当初则刚统一天下的秦国相比,如何?”
阿瑞堪紧紧地咬着牙齿,感到了一阵说不出的恐惧。她已经知道东方朔想说什么,她也猜得出结果。正是这个结果让她恐惧不已,心生寒意。
“梁啸不过是区区少年,他当然不如蒙恬,可是我大汉却不缺少像蒙恬一样的名将。我来的时候,飞将军李广正屯兵陇右,程不识将军屯兵上谷,韩安国将军屯兵右北平,在他们的麾下,像梁啸这样的少年数不胜数。汉军大举反击的机会已经成熟,你觉得现在的匈奴人还靠得住吗?”
东方朔说完,拱拱手,转身就走。涂虎等人紧紧跟上,出了王宫,沿着崎岖的山道,往下走了刚刚一半,译者追了过来来,拦住东方朔,气喘吁吁的说道:“使者留步,阏氏有请。”
东方朔沉吟了片刻,转身向王宫走去。
——
“你是怎么说服阿瑞堪的?”梁啸很好奇,还有些八卦。东方朔这张嘴还真是无往而不利啊,连阿瑞堪这种和他有血海深仇的女人都能说服,实在让他匪夷所思。
“人都有**,既然有**,就有恐惧。”东方朔轻描淡写的说道:“游说之道,无非是以利诱之,以害逼之。阿瑞堪当然恨你,但是她毕竟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是乌孙阏氏。除了父族之外,她更要关心乌孙的未来。浑邪王部已经衰落,她已经没有了退路,如果乌孙再受挫,她还能指望什么?”
梁啸连连点头。“猎骄靡在哪儿?”
“应该在天山以北。”东方朔说道:“我估计,天山之中应该有一条捷径,可以直通南北。否则猎骄靡不能如此便捷的出兵。”
梁啸心头一动,觉得东方朔的猜测有理。他为了能回到大宛,要绕道车师,被车师人挡住道路之后,只能继续向东,取道蒲类海。猎骄靡却不需要如此麻烦,很轻松的就将大军运到了天山之北。如果说没有秘道,实在无法解释。
东方朔又说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利用这条秘道,袭击车师。车师一直听从匈奴人的命令,如果攻占车师,既可以打击他们的气焰,又能多一个控制点,让匈奴人不敢深入。”
梁啸连连点头。“可是,阿瑞堪能让我们借用这条秘道吗?万一她使诈,将我们堵在秘道里,那麻烦可就大了。”
“这个很简单,你别去就行。阿瑞堪不是普通女子,她恨的只是你,不是我们汉军。你不去,她就没有变卦的理由。和汉军翻脸不符合乌孙的利益,可是攻占车师却可以吸引匈奴人的注意,减轻乌孙的压力。”
梁啸大赞。“能看清这一点,这个阿瑞堪不简单,比她那傻逼弟弟乌单强多了。”
“我说了,她已经失去了浑邪王部,不能再失去乌孙,否则,猎骄靡会毫不犹豫的抛弃她。”东方朔嘿嘿笑道:“利用这一点,我们可以进一步拉拢猎骄靡,让他和匈奴人之间互不信任。”
梁啸连连点头,觉得东方朔的分析很有道理。抓住猎骄靡这次主动撤军造成的猜忌并予以利用,可以增加他们之间的猜忌。如此一来,促在天山以南的各国结盟的可能性又大大增加了。
梁啸请来了李当户,决定由他率领汉军骑士和从河西跟来的月氏人穿越乌孙秘道,袭击天山之北的且弥、单桓诸国。这些小国实力都很弱,兵力多的不过来六七百,少的只有几十,而且装备都很差,只要不被人伏击,李当户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
“李兄,这次出击关系到我们能不能攻占车师,也关系到我们能不能在西域站稳脚跟。你们一定要小心。”
李当户用力的点点头。“你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任务当然要想办法完成,但是性命更重要。李将军爱惜士卒是出了名的,我希望你能将这个家风保持下去,尽可能将所有的兄弟都带回来。我们还有很多大事要做,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李当户笑了,拱手而立,大声应道:“喏!”
见李当户如此恭敬,郎官代表们也不敢耽误,齐唰唰的拱手行礼,轰然应喏。
经过一番精心准备后,李当户和东方朔离开了乌垒,赶往赤谷城。梁啸也不敢闲着,他找来了真安,请他尽可能招集附近的月氏残部,准备作战。与此同时,梁啸赶往龟兹借兵,他要再次赶往车师,正面牵制车师人,为李当户创造机会,分担压力。
-
-(未完待续。)
ps: 2015年最后一天,求月票!
第325章 天山赋(求月票!)
除了乌孙、月氏之外,龟兹是天山南麓数得上的大国,不仅人口多,兵员多,经济实力强,地理位置重要,还在于其国北的赤砂山一带有铜铁矿,拥有冶铜炼铁的能力。
对西域的游牧民族来说,铜铁是重要的战略资源,重要性甚至在战马之上。原因很简单,战马大家都有,铜铁却不是谁都能有的。对绝大部分战士还在使用铜制甚至是石制、木制兵器的时候,龟兹的铁矿使其具有普通小国无法望其项背的实力。
在已经同意与梁啸结盟的周边诸国中,龟兹的实力最强,态度也最暧昧。他们不反对汉军驻扎在天山北道,但是他们拒绝梁啸进入其国境,在梁啸需要粮草、牛羊时也是遵循着市场规律,甚至坐地起价,大赚了一笔。
换句话说,他们可以和梁啸做生意,但是并不打算向梁啸臣服。他们看中的是汉商手中的奢侈品和财富,让梁啸在附近驻扎,可能给他们带来丰厚的利润。
对梁啸来借兵的要求,龟兹王含糊其辞,一直不肯给明确的答复。
在此之前,梁啸和东方朔就多次讨论过来龟兹可能的反应。见龟兹王敷衍他,梁啸也不着急。他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其实这次行动也只是联合各国,互相熟悉一下,如同演习。匈奴人来回奔波几千里,早已疲惫不堪,哪里还有扰边的实力。”
龟兹王将信将疑。“当真如此?”
梁啸笑了一声:“这样吧,大王如果不信,大可吩咐贵国的将领只演习,不参战。若是实在不愿意,那我也不勉强。区区几百人马,我还是找得到的。”
龟兹王疑心大起,强笑道:“大人是去月氏么?阿留苏太子这次损失惨重,怕是无能为力吧。”
“难道除了月氏和龟兹,就没有其他有实力的大国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招募佣兵。我也有足够的实力招募到需要的数量。之所以不招募佣兵,不过是希望诸国能增进了解,同心协力,一起对付匈奴人。毕竟西域是诸国的西域。不是我大汉的西域。我大汉国富民丰,家给人足,还不至于在乎西域的这点得失。”
梁啸打了个哈哈,站起身来,拱拱手。就准备离开。
龟兹王犹豫不决。他虽然不愿意接受梁啸指使,但也不敢太得罪梁啸。一来梁啸背后站着富庶的汉朝,二来梁啸本人威名赫赫。短短的一年时间,他两次击退匈奴人,将实力强大的浑邪王部整得狼狈不堪,就连阿留苏和猎骄靡这两个枭雄都不得不与他结盟。得罪他,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大人真的只是演习,不需要我龟兹将士参战?”
“大王,我只有区区数百士卒,难道还能强迫同等人数的贵国勇士作战?”梁啸哈哈大笑。“大王。你太看重我了。我虽然小有武勇,还没有这样的实力。贵国的勇士也不至于如此不堪吧?”
龟兹王很尴尬。说实话,他真的有点怕梁啸出尔反尔。梁啸已经成了传奇,龟兹将士对他有敬畏之心是毋须诲言的,否则他也不用对梁啸这么客气,早把梁啸轰出去了。
“请大人稍候,容我与诸臣商量一下。”
梁啸点头答应。有皇甫其的帮忙,他早就摸清了龟兹王的性格,也对龟兹贵臣的派系了解得非常清楚。他与龟兹王交涉之前,已经派皇甫其带着礼物拜会了相关贵臣。龟兹王征求他们的意见。只会得到一个结果。
果然,龟兹王很快给了梁啸想要的结果:将二人,兵一千,马两千。牛羊粮草若干。
这个结果甚至超出了梁啸的期望。他原本只希望龟兹能够提供五百人,而且没指望全是骑兵。对龟兹王的“慷慨”,梁啸心知肚明。他手下只有千余人,只给五百人,未必就有实力保持**性,干脆给一千。让他吞不下去。
不过,对梁啸来说,这正中他下怀。有了一千龟兹骑士壮声色,接下来的行程轻松多了。每到一国,多则二三百人,少则三五十人,他凑起了两千余人的联军。
率领这两千联军,梁啸向车师进发。为了联络感情,打成一片,梁啸几乎每天都要举行宴会,和各国将领吹牛打屁,互赠礼物,搞得不像出兵打仗,倒像是游行。他们还没到尉犁,车师王就收到了消息,并为此哭笑不得。他一边下令加强防守,准备全歼这股不知天高地厚的来犯之敌,一边向匈奴人求援。
梁啸一反往常急行军的惯例,每天只走三十里,不紧不慢的向车师进发,
——
李当户跳下马,站在悬崖边上,打量着白雪皑皑的山谷,庆幸不已。
如果不是东方朔说服了阿瑞堪,如果不是阿瑞堪提供的向导,他们根本不可能找到这条路,就算找到,也无法安全的走出这条密道。
李当户不知道东方朔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对东方朔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在此之前,他对东方朔的印象并不好,觉得他只是一个读过不少书,有点自以为是的书生,还有些不知廉耻。对梁啸看重东方朔,他一直不以为然。可是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
在东方朔那副滑稽面孔下面,不仅藏着一颗侠义之心,还藏着深不可测的学问。与梁啸相遇之后,他们都接触到了不少西夷的学问,梁啸也多次嘱咐他用心研习这些学问,可是和东方朔的日新月异相比,他学习的速度简直如同老牛破车。
“小心,小心。”李当户伸手扶住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月氏骑士,关切的说道:“冷不冷?”
“没事,没事。”月氏骑士乐呵呵的说道,白色的雾气从他的嘴里吐出来。虽然刚到十月,山里已经飘起了雪,饶是他们准备充分,寒风依然刺骨。每个人的眉毛、胡须上都积了白霜,看起来像老了几十岁似的。不过,能让汉朝来的勇士如此关心,这些月氏骑士心里热乎乎的。
“大家小心一些,留意脚下。”李当户等到所有的骑士都通过来了窄道,这才重新上马,向前走去,再次消失在群山之中。
——
伊犁河畔,猎骄靡再次看了看手中的木片,歪了歪嘴角,露出欣慰的微笑。
这一次,阿瑞堪没有再犯错,她暂时抛下了家仇,帮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与汉人合作。
汉人借道穿过天山,袭击天山以北依附匈奴人的小国,将吸引匈奴人的注意,减轻乌孙的压力。虽然他并不怕匈奴人,但是就目前而言,他还不愿意与匈奴人撕破脸皮,如果能避免刀兵相见,他那当然乐见其成。
东方朔真是神人,他居然能说服一向固执的阿瑞堪,猎骄靡表示由衷的佩服。与阿瑞堪成亲多年,猎骄靡太清楚阿瑞堪的性格了。
“东方先生还在赤谷城吗?”
“是的。东方先生还在赤谷城。”
“他在那儿干什么?”
“也没什么大事,每天除了喝酒赏雪之外就是唱歌,好长好长的,我们都听不懂。”使者抓了抓头。“汉人真怪,这满山的雪有什么好赏的,天天看,年年看,我们都看厌了。”
“你说的是赋吧?”猎骄靡笑了。“汉人喜欢做赋。东方先生是汉人中的天才,天文地理,无所不通,他作的赋,你们怎么可能听得懂。”
“这什么……赋,好听么?”
“听得懂,自然好听。听不懂,就不好听。”猎骄靡有些出神,他想起了在匈奴王庭的时光。那时候,他经常有机会看到汉人,听他们吟诗作赋,还背会了几首。正是因为这几首赋,他才赢得了阿瑞堪的芳心。现在阿瑞堪遇到了真正的赋家,她会不会觉得当年他背的那几首赋太丑陋?
汉人真的能像秦人一样击败匈奴吗?如果真是那样,与汉人和亲也许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阿瑞堪虽然是个好妻子,可是毕竟浑邪王部已经衰落了。乌孙要想生存下去,他必须找一个更强大的盟友。
——
赤谷城,雪花飘飘。
东方朔拥裘而立,看着远处云遮雾绕的雪山,一边喝酒,一边挥毫急书,一篇《天山赋》从他的丫丫电子书流淌而出。
脚步声响起,阿瑞堪在几个侍女的陪同下,踩着厚厚的积雪,缓缓走来。
“先生好雅兴,又做了什么好赋,不知能不能给我讲解一番?”
“阏氏有命,焉敢不从。”东方朔哈哈大笑,放下笔,喝了一大口酒,面对巍峨群山,大声的吟哦起来。一边吟哦,一边讲解。出塞几个月,他的匈奴语说得已经很纯熟了。阿瑞堪静静地听着,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东方朔身边,仰起头,看着东方朔那洋溢着热情和豪迈的脸,眼神温柔,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
东方朔讲解完,朗声大笑:“阏氏,我这天山赋做得如何?”
“我听不太懂,只是觉得好大的气象,仿佛这天地之间只剩下了这天这地,这山这雪,还有……这人,其他的都不值一提。”
“阏氏虽然没读过我汉人的书,却自有灵根。”东方朔感慨不已。“不到天山,又怎知这天这地,这山这雪,还有……这人。”
阿瑞堪的脸突然红了。
-
-(未完待续。)
ps: 2015年最后一天,求月票!
第326章 机不可失(新年好,求月票!)
梁啸手持钓杆,盘腿坐在一根胡杨树旁,专心致志的钓鱼。◇↓頂◇↓点◇↓小◇↓说,
阿尔法四姐妹坐在一旁的草地上,一边拧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小声说着话,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这些日子是她们跟随梁啸以来最轻松的日子,每天只走三十来里,早早的便休息,有大量的时间休息。
荼牛儿、庞硕和佣兵们在不远的树下闲坐,两个步卒正在摔角,你来我往,争得正激烈,围观的人看得热闹,不时爆发出一阵阵叫好声。
皇甫其快步走了过来,笑眯眯地和阿尔法四人打了个招呼,走到梁啸身边。
“大人?”
“老丈请坐。”梁啸摆摆手,拿过一张坐垫放在身边。皇甫其有样学样,盘腿坐下,打量了一旁的鱼篓,见里面空空如也,不由得笑道:“大人今天的收获不怎么样啊。”
“时机还没到。”梁啸说道:“老丈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马上到危须和焉耆了,我打算向他们购买一些牛羊,只是不知道还要走多久,须得大人示下。”
梁啸没急着回答。以他对皇甫其的了解,皇甫其这是话外有话。他笑了笑,轻声说道:“老丈,这一路多亏你的张罗,使我等衣食无忧。将来论功行赏,必不会忘了老丈。”
皇甫其挤出几丝笑容,却不怎么真诚。“大人,这是老朽应该做的。”
“得来的战利品还有多少?”
“已经用完了。大半给了蒲类王,剩下的也换成了粮食和牛羊。两千大军,近四千匹马。虽说行程缓慢。大部分马可以牧养。消耗还是很大,大人,以这个速度,怕是走不到车师。”
梁啸无动于衷,不紧不慢的问道:“还需要多少钱才够?”
“此地离车师还有七百里,要走二十余天,仅以饮食计,至少也要五百万左右。加上军饷,一千万总是需要的。”
“能筹得到吗?”
“筹倒是筹得到,只是各家都需要备货,手头正紧,恐怕……”
“你去跟他们借。”梁啸打断了皇甫其的话。“打完这一仗,我会以他们需要的葡萄酒、宝石、玉器来偿还他们的钱,保证他们不会亏。老丈,你信我么?”
皇甫其眼睛一亮,连忙说道:“既然大人如此说,我岂能不信?聂壹、郭禹那样的大贾都能信任大人。我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大人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
皇甫其起身刚要走。梁啸拉住了他的手臂。皇甫其见状,又坐了下来,低声说道:“大人还有何吩咐?”
“老丈,你久在西域经商,想必知道我的难处。车师是匈奴人在西域的据点,若不能拿下车师,我汉人在西域说话总是没有份量,你们也免不了受匈奴人的盘剥。待我攻占车师,你们就可以像聂壹等人在素叶城一样,享受最优惠的待遇,届时获利将数倍于现在。”
皇甫其连连点头。他如此支持梁啸,不就是出于这个目的么。“大人,我明白了,我会尽一切可能为大人筹措军资。”他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大人,李当户等人是不是绕道袭击车师去了?”
“老丈轻声,莫惊了我的鱼。”梁啸竖起手指,挡在唇边,挤挤眼睛,露出得意的微笑。
皇甫其会意,笑眯眯的走了。看着他走开,荼牛儿走了过来,唾了一口。“这奸商,又来讨价还价?”
梁啸不以为然的一笑。“他本来就是商人,在商言商,有什么好奇怪的。牛儿,那些龟兹人服了没有?”
“那还能不服?”荼牛儿不屑一顾。“大虎都没出马,就派了几个佣兵就搞定了。阿啸,这些人实力不怎么样啊,难道被匈奴人压得死死的。”
“这样不好吗?难道你希望他们个个都是硬茬?”
荼牛儿乐了,看看四周。“我觉得吧,他们还不如女人。龟兹的女人真是不错,不仅能歌善舞,而且腰腿有力……”
梁啸歪过来头,瞅了他一眼,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你悠着点,别回到长安时腰酸腿软,被细君嫌弃。”
“那哪能呢。”荼牛儿摸着下巴,满眼的向往。“我就希望回到长安的时候,立了功,封了侯,然后再带上一驼珍宝,一个龟兹美妾,此生足矣。”
“立功封侯的事以后再说,珍宝也不着急,这次回到龟兹,先给你纳个妾。”
“当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荼牛儿乐不可支,连连点头,又觉得不对,连忙摇头。阿尔法四人见了,忍不住笑出声来。“牛儿哥不知道讨了什么赏,开心成这样。”
梁啸拍拍荼牛儿,低声嘱咐道:“到车师之前,一定要挑起他们的好胜心。我们的声势造得越大,成功的机会越大。在大雪之前拿下车师,等明天开春,我们就算站稳了脚跟,以后就不用经过匈奴人的地盘了。”
“明白。”荼牛儿想了想,又道:“阿啸,我想过了,最后可能还要阿尔法她们出手。这些龟兹人与大宛人、乌孙人不同,他们最受不得女人的刺激。”
“行,你这两天加紧训练她们的拳脚,我会督促她们练箭,争取把状态调整到最佳。”
荼牛儿点点头,信心满满的去了。
梁啸继续钓鱼,脑子里却不停的盘算着各路人马的进度。没有现代化的信息网络,他无法得知李当户、李舒昀等人的位置,只能靠路程推测。他去过蒲类海,大致还能猜得到,对东方朔说的那条秘道,他却是一无所知。他甚至不知道东方朔能不能有说服阿瑞堪,李当户能不能顺利的到达天山以北。
他只能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他为汉朝上下两个阶层的疏离感到惋惜。
大汉立国七十年,上下阶层的流动已经受阻。商人们早就跋山涉水,来到西域经商,对西域的地理人文都有了深入的了解,可是这些信息却无法传递到朝廷耳中。朝廷知道月氏人居然是通过来匈奴人的嘴,不得不说,闭目塞听得可怕。
匈奴人赶走月氏人,攻占西域已经三十多年,朝廷才听说那场战事,急急忙忙的派出张骞西行,却没想过多了解一下西域的具体情况。张骞被匈奴人抓住,在匈奴滞留近十年,眼睁睁的错过了机会。
其实,张骞就算到达西域也无法完成任务。匈奴人早就在西域设立了僮仆都尉,就驻在车师。如果按照张骞出陇西,走河西走廊的既定路线,他到达车师后也会被车师人抓住,送给匈奴人。
他上次来的时候,身边有四百多骑,而且是全副武装的骑士,车师人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张骞那一百多人又能有什么用?
天山以南是大片的沙漠,不宜大量驻兵,对以游牧为主的匈奴人来说更是如此。何况他们也没兴趣统一管理,他们需要的只是诸国的贡献,所以他们只在车师驻扎了一个僮仆都尉,并没有派兵。拿下车师,东联蒲类,西联乌孙,就等于关上了匈奴人越过天山的大门,从此他们就无法直接控制天山以南的诸国。
这是梁啸和东方朔等人反复商议后的结果,也是东方朔认为乌孙会暗中纵容他们的原因之一。
计划很小,风险也不小。车师交河城易守难攻,能不能拿下车师,关键要看李当户能不能顺利迂回到车师背后。负责西域的匈奴右贤王率领匈奴右部主力还在大宛,现在是最好的时候。等右贤王回到他的驻地,李当户就危险了。
这是个窗口期很短的机会,能不能得手,关系到他能不能在西域站稳脚跟。
在悠闲的面具下面,梁啸焦急万分,如坐针毡。
——
休屠塞,李广举起千里眼,观察着远处地平线上的身影,浓眉紧锁。
休屠王部的主力回来了。在他扫荡休屠王部两个月后,匈奴人杀回来了,斥候出现得越来越频繁。
骑兵的速度就是快啊,来回得有两万里吧,他们两个多月就走完了,简直是神速。这让李广羡慕不已,又欣慰不已。如此快速的行军必然会造成大量战马的损耗,而且会有不少战士掉队。换句话说,他不需要一下子面对所有的匈奴主力,他还有时间。
仅管如此,他面对的压力还是很大。他只有一千三百余人。他向朝廷请求的援兵迟迟没有到来。
“无畏,陇右的援兵什么时候能到?”
长史董无畏皱了皱眉。“大人,还没收到任何消息。”
李广心头升起一丝不祥。李椒已经走了两个月了,就算朝廷的反应再慢,也应该有消息送回来了。音讯全无,这恐怕不是一个好兆头。他转过身,举起千里眼,看着东方的地平线。
几个黑点出现在千里眼中,闪动着。
李广大喜。“来了,来了。”
长史等人没有千里眼,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只知道跟着傻笑。李广等不及,走下城墙,跳上战马,狂奔而去。很快,他看到了风尘仆仆的李椒,还有一个白面无须,态度傲慢的宦者。
李椒勒住缰绳,脸色阴沉,没有一丝喜悦,反倒有说不出的惭愧和愤怒。
“阿翁,朝廷命你立刻赶往长安,诣廷尉,问矫诏之罪。”
李广脸上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浑身冰凉。宦者原本一双慵懒的眼睛却变得精光闪闪,目不转睛的盯着李广,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像如咝咝作响的毒蛇。
李广仰天长叹。
-(未完待续。)
ps: 各位兄弟姐妹新年好,求保底月票!^_^
第327章 首战告捷
梁啸又一次来到交河城,随行人马增加到了两千七百余骑。
上一次来的时候,他身边只有从大宛带来的步骑,老的老,小的小,西域诸国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一次,他挟扫荡河西之威,又有两千多骑随行,没有哪个小国敢再不把他当回事。情愿也好,不情愿也好,他们只能派兵随行。面对梁啸要求换购的粮食和牛羊,他们也没有龟兹的底气,如数奉上,更不敢坐地起价。
好在梁啸不是匈奴人,他从来没有打算强征硬索,而是公平交易。对那些态度非常好的小国,如第一次来就曾经款待他的尉犁,他还派人送上了礼物,让尉犁王很是欣慰。这些情景被龟兹、乌垒等国的将士看在眼里,又少了几分排斥。
梁啸清楚,匈奴人控制西域的唯一目的就是盘剥。既盘剥各国,又盘剥路过的商人。匈奴人占有大片的草原,拥有大量的牛羊、驼马,但是农业比较少,抗风险能力很差。西域绿洲诸国的农业可以给他们多一份保障,特别是年景不好的时候,这很可能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西域诸国又不是傻子,从僮仆都尉这个官职就可以知道自己▲◇ding▲◇点▲◇小▲◇说,★∧在匈奴人的眼中是什么地位。他们并不是甘心接受匈奴人的盘剥,只是力量有限,不是匈奴人的对手,只好认怂罢了。
梁啸要夺取对西域的控制权,就不能采取与匈奴人同样的办法,而只能反其道行之。他与匈奴人的区别在于他根本不需要盘剥西域诸国和商人,只要能在西域站稳脚跟。汉商正常交纳的税收就足够他开支。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那些利润还是从西域诸国权贵的身上赚来的。
他走得慢,一方面是拖延时间,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让西域诸国有个观察的机会,认清他与匈奴人的区别。很显然,这取得了不错的效果,虽然还谈不上箪食壶浆,有些人还和他保持距离,至少也没有人主动攻击他。反倒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他的行列。
有两千七百骑撑腰,梁啸的腰杆硬了很多。他再一次来到了达坂要塞前。
车师王早就收到消息,派出重兵把守要塞。
梁啸在要塞前的大泽旁扎下大营。他也不急着攻城,每天操练人马,演练攻城战术。西域诸国有不少城池,对攻城战术并不陌生。不过和汉军的攻城战术比起来,他们就太小儿科了。
梁啸命人筑起一道长约三十余步的城墙,派各国的将士轮流上阵,做出准备强攻达坂的架势,玩得不亦乐乎。要塞上的车师人见了。既觉得好笑,又有些不安。达坂要塞中的守卒不过千余。能倚仗就是有利地形,如果梁啸把这些人训练出来,达坂要塞能不能守得住,还真不好说。
达坂守将莫安不敢怠慢,立刻送信回交河城。车师王莫与接到消息,越发不安。车师总兵力不过五六千人,还要分守各地,一千人守达坂已经是他的极限,如果再派兵支援,交河城就会空虚。更让他无奈的是如果出城野战,他根本没有把握击败梁啸。
莫与紧急赶往山北的务涂谷,拜见匈奴的僮仆都尉泄归。
泄归这两天的心情也不好。梁啸横穿西域,从蒲类海杀入草原,血流千里,伏尸近万,抢劫的战马、牛羊更是不计其数。右贤王收到消息之后,派使者严斥。如果再出现类似的情况,他这个僮仆都尉就保不住了。
僮仆都尉是个肥缺,从西域征收来的税收都要被他剥一层皮。失去这个肥缺,就意味着一个重大损失。
可是,泄归手下的人马有限,只有数十骑,他能拿梁啸怎么样?
面对六神无主的莫与,泄归却不能露怯。他没好气的喝道:“有什么好怕的,达坂是那么容易攻的吗?建个土墙就能训练攻城战术?真是可笑。车师王,你被汉人吓坏了吧?”
莫与低声下气,不敢多嘴。
“可是,他们的确人多士众,万一时间久了,我怕支撑不住。浑邪王下落不明,各部争斗不已,大概是指望不上了。还请都尉呈请右贤王,安排援兵,早做准备为妙。”
泄归更加恼怒。他何尝不想请右贤王派援兵,可是右贤王身在大宛,什么时候回来,他根本不知道,也不敢问。他声色俱厉。“这个我自会料理,你就不用担心了,安心守城便是。区区三千人,一群绵羊也似,也值得你大惊小怪,你这个车师王是不是做得太舒服了?”
见泄归发怒,莫与不敢再说,只得灰溜溜的离开。
赶走了莫与,泄归的心情却没有好起来。他不担心达坂,达坂地形险要,别说三千人,就算一万人,梁啸也未必攻得下来。他担心的是梁啸侵入西域,西域各国纷纷响应,如果不能及时制止,匈奴在西域的统治将受到动摇,甚至有可能崩溃。
自己作的事自己清楚,匈奴人在西域各国心目中没什么好印象,全靠武力镇压。一旦武力不足,崩溃势在难免。丢失西域,自己罪在不赦,大意不得。最好是趁着梁啸立足不稳,一举击溃他。梁啸主动攻城,也许是个机会。攻城不下,正是袭击的好时候。
就在泄归琢磨着要打梁啸一个闷棍的时候,东方传来消息,蒲类王蒲甲回到了疏榆谷,在一些大宛步卒的帮助下,击退了匈奴人的攻击,固守在蒲类海一带,扼住了匈奴人南下的通道。
泄归大吃一惊。他恍惚意识到梁啸野心不小,攻击车师只是一个方面,他的胃口更大。
泄归不敢怠慢,一面派人送信给右贤王,一面赶往达坂城,亲自督战。
他的运气非常不好。因为不愿意翻越大山,他取道山北,想从山北进入达坂。这里道路平坦,又是匈奴人的势力影响范围,且弥、单桓等部落一向对匈奴俯首听命,泄归每次经过,都会受到最尊敬的接待。可是这一次,他既没有看到且弥人,也没有看到单桓人,倒是看到了汉人和月氏人。
准确的说,是李当户先看到了他。
虽然是第一次统兵出战,但李当户身为陇右子弟,十三四岁就参加战斗,每年的都试更是场场不落,又有李广耳提面命,他的作战经验远比梁啸丰富。
孤军深入,他连睡觉都不敢闭上眼睛,时刻保持警惕,如今深入草原,他更是不敢有一点疏忽。
更何况,他手里还有梁啸的千里眼。有了这件神器,早在泄归刚刚出现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泄归。等泄归发现他的时候,两翼包抄的骑兵已经到位。
“杀!”李当户猛踢战马,冲了出去,举起手中的弓,射出一枝鸣镝。
鸣镝呼啸而去,拉开了战斗的序幕。各有五十名骑士从两侧冲了出去,纵马狂奔,从泄归等人身边掠过。弓弦齐鸣,羽箭飞驰,射得泄归等人狼狈不堪。他们横行惯了,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汉人,仓促遇袭,手忙脚乱,损失惨重。
一轮交射,十几名骑士只剩下了三分之一还坐在马背上。
泄归也中了一箭,疼得呲牙咧嘴,冷汗涔涔。他一边拨马逃跑,一边拉弓射箭。刚射了两箭,李当户赶到,一箭正中他的后心。
泄归惨叫着落马,在冰冷的草地上拼命的爬着。两个郎官赶到,跳下马,将泄归按住,掀开他的皮袄,落出了金色的腰带和上面的印囊。
“哈哈,是个贵人。”郎官们大喜。抓住匈奴人已经够开心了,抓住贵人,自然是喜出望外。原本看泄归只有十来骑,他们以为最多是个十夫长,可是十夫长是用不起金腰带的,更不可能有官印。
李当户也很意外,跳下马,接过郎官递过来的银印,眼前一亮。“僮仆都尉?”
匈奴人自己没有文字,在正式的文书中通常使用汉字,官印更是如此。僮仆都尉这四个字全是汉字,李当户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当然知道僮仆都尉是什么官,只是对如此轻松的抓住僮仆都尉有些意外。
泄归受了重伤,却不肯服软,他恶狠狠的说道:“你们是怎么到这里的?”
李当户笑而不语,蹲下身子,伸手拍了拍泄归的脸。“你是怎么会到这里的?”
泄归眼睛一瞪,刚要说话,旁边的郎官恼了,抬手一个大耳光。“好好回答大人的问题,给你个痛快。要不然,把你剥光了喂狼。”
泄归身为僮仆都尉,在西域是小单于般的存在,何尝吃过来这样的苦。被这一耳光抽得眼冒金星,两耳轰鸣,半天才回过神来。他老实了许多,告诉李当户,梁啸带着三千人马,正在达坂要塞之前,他是准备去达坂督战的。
李当户笑了。他正愁怎么混进达坂城,没想到就在这里遇到了匈奴的僮仆都尉。有了这个官印,达坂人还敢不让他进城吗?
“真是天意。既然如此,那就借你的脑袋一用。”
一个郎官抽出雪亮的战刀,一刀砍下了泄归的首级。
-(未完待续。)( )
第328章 等弓鸣
在大山里面穿行了一个多月,提心吊胆,夜不能寐,生怕乌孙人突然变卦,埋伏了重兵等他们,所有人的心理压力都特别大。好容易出了山,重新看到辽阔的草原,哪怕是一望无际的沙漠,那种重出生天的感觉也非常好。
首战告捷,而且斩获了匈奴人的僮仆都尉,一下子点燃了他们心中的斗志。
这是一个好兆头,一个旗开得胜,马到成功的好兆头。
李当户立刻抓住这个机会,下令火速前进。
傍晚时分,他们到达且弥。且弥是标准的游牧部落,没有城池,在山谷里结庐而居。他们分成东西两部,西且弥住于大谷,离主干道比较远,东且弥住在兑虚谷,就在主干道不远。
李当户等人杀到的时候,东且弥人正在将牛羊赶回圈中。嘹亮的歌声在山谷里回荡,马鞭甩得啪啪作响,牧羊犬在骑士的马前奔跑,孩子们在帐篷前游戏,一派欢乐景象。
刹那之间,灾难降临,七百多骑士杀进谷中,弓弦响处,骑士中箭落马;战刀闪过,骑士皮开肉绽。马蹄声声,踏破了山谷的安祥,杀声阵阵,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和泄归一样,且弥人根本没有想到汉人和月氏人会出现在这里,一点准备也没有,刚一接触就被杀得落马逃水,溃不成军。
没有人会怜悯,没有人会手软,哪怕是一向内敛的李当户都露出了最残忍的一面。他一路纵马奔驰,拉弓搭箭,将一个个且弥人射倒在地。
半个时辰外,战斗结束,毫无准备的且弥人全面落败,伤亡惨重。
不用李当户吩咐,骑士们三五成群,四下搜索,将那些藏起来的且弥男子一一拖出来杀死,然后强迫着女人杀羊做饭。大快朵颐,饱餐一顿,然后搂着看中的女人,钻进了且弥人的帐篷。
他们在兑虚谷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带着搜刮出来的财物,骑上且弥人的战马,奔向下一个目标。
——
达坂要塞前,一场射箭比赛进入了最精彩的环节。
希格玛策马飞奔。张弓搭箭,一枝枝利箭飞驰而去,像长了眼睛似的,射中每一个箭靶。
“好!”希腊少年们兴奋不已,跺足鼓掌,大声叫好,不时的看了一眼其他各国箭手。
箭场边的各国将士互相看看,都有些无地自容。能被挑出来参加射箭比赛,自然是有点底气的,谁也不服谁。何况今天梁啸设定的奖品非常诱人。是一口削铁如泥的乌兹宝刀。不论是虚名还是实利,这个比赛都容不得他们藏拙。
可惜,他们的希望全都落空了。梁啸身边的神箭手还没有出手,他的侍女展现出的箭术就足以让他们自惭形秽。六十步步射,希格玛十箭全中。六十步骑射,希格玛又是十箭全中,还有三分之一的箭射中了红心。
一个侍女都有这样的箭术,那梁啸的箭术将是如何的神奇?
没有人敢想,也没有人愿意尝试。
龟兹将领何塞轻踢马腹,走到梁啸身边。赞了一声:“大人好手段,连一个侍女都有如此箭术,难怪你能百战百胜,以少胜多。打得匈奴人狼狈不堪。”
梁啸转身看了他一眼,谦虚的笑笑。“将军过奖了。小姑娘好胜心强,见诸位勇士箭技惊人,忍不住展示一下,好向勇士们讨教。真要上了战场,哪能如此从容。她多次随我作战。从来有过这么好的成绩。”
“那她在战场上的成绩如何?”
“嗯,这样的距离,十箭最多中七箭吧。唉,火候尚浅,还需磨炼。将军如果有兴趣,不妨下场一试?”
何塞的脸抽了一下。在危机四伏的战场上还能十箭中七,这小姑娘的箭术已经不比任何男人差了,梁啸居然还说火候尚浅?
“我的箭术太差,不敢献丑。”何塞连忙推辞。
“龟兹大国,可有什么勇士愿意出来比赛?”梁啸看了一眼阿尔法抱在怀中的乌兹宝刀。“我是真心想将这宝刀送给支持我的好朋友,这要是再收回来,岂不显得没诚意,被人笑话?”
何塞的脸火辣辣的。好朋友这个称呼,他可不敢当。随行诸国中,龟兹大概是和梁啸最疏离的,事先就声明绝不参战。他倒是想要那口宝刀,但是没这实力,只好偷偷的咽口水。
希格玛策马走来,双手抱拳,笑嘻嘻的说道:“主人,宝刀是我的了。”
梁啸点点头。“是你自己赢回来的,自然是你的。我何曾说过空话。”
“谢谢主人。”希格玛喜滋滋的接过宝刀,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何塞和旁边的各国勇士一样,眼馋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大人,我们……还要继续等么?”
梁啸眉毛一挑。“将军想家了?”
“不不不。我是想问一下大人的计划。是战是和,总得有个计划不是。”
“计划么,早就有了。”梁啸抬起头,看向远处的达坂要塞,眯起了眼睛。“等弓鸣。”
“等弓鸣?”
“是的,宝弓一鸣,达坂城唾手可得。”
何塞欲言又止,眼神有些怪异,就像看着一个神经病,刚刚生起的好感不翼而飞。
——
两天后,半夜时分,李当户等人到达达坂要塞的北门。
达坂要塞里的车师人还蒙在鼓里,对即将来临的危险一无所知。他们的全部精力都放在要塞南的梁啸身上,根本不知道有一支被鲜血刺激得异常亢奋的劲旅已经来到他们的身后。
李当户找来与泄归有几分相似的月氏人邓多,让他穿上泄归的衣服,带上泄归的印绶,又让十几个月氏人扮成泄归的卫士。月氏人和匈奴人长得差不多,语言也非常相似,从远处看,根本认不出来。然后,他和几个郎官扮作俘虏,被押着走进了要塞。
看到僮仆都尉大驾光临,莫安受宠或惊,连忙开门相迎。扮作泄归的邓多一边策马往里冲,一边破口大骂,根本不把莫安放在眼里,一副开门太迟,老子很不爽的模样。走到莫安面前,还没等莫安说话,就是一马鞭抽了下去。
“给我拿下!”
“都尉,都尉。”莫安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这是为什么啊?”
旁边的车师人也看傻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虽然他们人数十倍于“匈奴人”,却没人敢拔出武器,甚至没人敢将愤怒表现在脸上。被匈奴人统治了这么多年,他们已经习惯了匈奴人的蛮横和无礼。
“为什么?”见莫安这副怂样,邓多更加入戏,瞪起眼睛,厉声喝斥。“汉人都跑到山北了,你知不知道?你是不是和汉人串通好了,要卖车师?”
“汉人?”莫安一头雾水。“汉人还在要塞外,怎么可能跑以山北?”
“带上来。”邓多一挥手,几个扮作卫士的月氏人将李当户等人带到莫安面前。看到被绑在一根绳子上的李当户等人,莫安傻眼了,车师人也傻眼了。就在他们发愣的时候,月氏人松开绳子,同时将武器塞到了李当户等人的手中。
“杀!”李当户厉喝一声,一脚踢翻莫安,手起刀落,一刀将莫安身边的一个卫士砍倒在地。
郎官们冲入车师人群中,大砍大杀。车师人还没搞清状况,一边向后躲,一边大声喊冤,却没有人敢上前反抗。趁着这个机会,李当户等人迅速控制了要塞大门,射出一只鸣镝。
藏在要塞外山谷的骑士蜂拥而入,被喊杀声惊醒的车师人惊慌失措,如无头苍蝇,只当是要塞外的梁啸等人攻城。等他们发现敌人来自身后的时候,顿时目瞪口呆。
李当户迅速抢占了要塞南门,再次射出鸣镝,向梁啸发出暗号。
鸣镝离弦而去,划破夜空。
——
正在帐中练箭的梁啸忽然停住,侧耳倾听。
“主人,怎么了?”帐外的阿尔法听到帐中动静,连忙走了进来。
“弓鸣了。”梁啸嘴角挑起,露出一丝笑容。他收起弓,张开双臂。“阿尔法,叫大虎来。贝塔、希娅,通知各国将领,把他们都叫起来。希格玛,给我披甲备马,准备进城了。”
虽然没有梁啸这么好的听力,可是阿尔法四人对梁啸的耳力深信不已,立刻分头准备。这几天,虽然梁啸什么也没说,但是身为梁啸的近侍,她们知道梁啸每天晚上都不肯脱衣睡觉,而希腊少年们也都和衣而卧,人不解甲,马不解鞍,就是在等消息,在等这一声弓鸣。
如今,这弓终于鸣了,苦等多日的机会终于来了,她们又怎么能不兴奋,怎么能不迅速行动。
“主君。”庞硕低头钻了大帐,双手抱拳,眼神狂热。
“立刻通知老谢,全体出击,抢占要塞。”
“喏!”庞硕应了一声,转身出帐。
时间不长,谢广隆、庞硕率领希腊少年冲出了大营,直奔要塞。看到急带靠近的火龙,李当户如释重负,立刻吩咐人找开大门。
骑士们狂奔而至,鱼贯而入,达坂要塞易手。
-
-(未完待续。)
第329章 封侯难
当诸国将领被人从睡梦中叫醒,赶到梁啸的大帐时,看到的是梁啸轻松的笑脸。
“诸位将军,这么晚把你们请来,是想请你们换个地方睡觉。”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梁啸在搞什么。梁啸走出大帐,指着城头灯火通明的达坂要塞,微微一笑:“我军已经拿下了达坂,请诸位随我入城,共庆成功。”
翻译的话音未落,众人便已哗然。
梁啸拿下了达坂要塞?这怎么可能,睡觉之前还一点风声都没有,怎么半夜醒来,他就攻克了达坂。
难道他是飞进去不成?
何塞忽然眉头一动,想起了两天前梁啸说过的那句话,连忙挤到梁啸跟前,急声问道:“大人,弓鸣了?”
梁啸笑眯眯的点点头。“是的,弓鸣了。”
将领们大眼瞪小眼,不知道何塞和梁啸在说什么。不过,他们也没人敢问。梁啸是大汉使者,传奇勇士,何塞是实力最强的龟兹大将,手下的人马比梁啸还多。他们之间有什么小秘密,这太正常了。
何塞将众人敬畏的眼神看在眼中,为自己的反应得意不已。梁啸以这种近乎神迹的方式攻克达坂,威望必然进一步高涨。他在西域立足的可能性越来越大。在这个时候改善与他的关系,让别人认为他和梁啸很亲近,对他个人也好,对龟兹国也罢,都非常重要。
大帐里的气氛变得非常热烈,各国将领窃窃私语,却发现谁也不知道这“弓鸣”是什么意思,梁啸又是怎么攻克达坂要塞的。一切都是个谜,而谜总让人好奇。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梁啸什么也不说,脸上带着神秘莫测的笑容,安坐帐中。
时间不长,一个希腊少年冲进了大帐,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大声说道:“都尉,我军已经夺取要塞,请都尉入城。”
“很好。”梁啸站了起来。环顾四周。“诸位,请随我入城吧。”说完,他举步出帐,跨上已经准备好的战马,缓步走出大帐。
众人不敢怠慢。纷纷跳上马,紧紧跟随。
要塞大门洞开,车师人的战旗落在地上,烧得焦黑,无数车师将士倒在血泊之中。要塞上下点起了无数的火把,将要塞照得通明。两列勇士举着火把,威风凛凛地站在城门前。月氏人在左,汉人在右,一双双眼睛被火把照得发亮,带着说不出的兴奋和崇拜。目不转睛地盯着迎面走来的梁啸。
跟在梁啸身边的真安看着这些炙热的眼神,心中闪过一丝不安。这些月氏勇士怕是不会再离开梁啸了,月氏人信奉强者,他们已经被梁啸的神勇彻底折服。
在这些目光的注视下,各国将领都有些局促。他们感到了一股说不出的杀气。眼前这些满脸血污的勇士人数虽然不多,但他们却有着不输任何人的勇气,而梁啸似乎就是他们的勇气源泉。在梁啸的率领下,他们敢于迎战任何敌人。
他们比匈奴人还要可怕。
看到梁啸,勇士们挺直了腰杆,用汉语大声行礼。
“都尉!”
“都尉!”
梁啸面带微笑。抱拳四顾致意。“诸君辛苦。”
李当户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远远的就拱手致意,面如春风。“都尉。”
梁啸连忙翻身下马,拉着李当户的手。笑得合不拢嘴。“路上顺利不?”
“顺利,超乎想象的顺利。”李当户也非常兴奋,把一路上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听说斩杀了匈奴的僮仆都尉,梁啸大喜。这可是他从来没敢奢望的,实在是个意外之喜。
“匈奴人张扬惯了,活该有此一劫。”
“是啊。偏偏朝廷那些人还畏胡如虎,固守和亲之策,动不动就是祖宗之法,真是可笑。”
“哼!”梁啸哼了一声,不以为然。他想了想。“但愿将军这次出击能够大获成功,占据河西走廊。河西是上好的养马之地,对我军的战马供应有莫大的好处。战马,可是国之大畜啊。”
“应该没问题吧。”李当户信心满满。休屠王部空虚,家父率领的又都是陇右健儿,以战养战,长驱直入,自当一击而中。”
“但愿如此。”梁啸兴奋不已。如果李广这次出击能够立功,攻占休屠王部,不仅解决了陇右的威胁,夺取了上好牧场,而且这是开疆拓土的大功,完全可能封侯。李广难封,这次应该不难封了吧?
改变历史,从改变李广的命运开始。哈哈哈,痛快!
——
“梁婶,大事不好了。”荼花儿冲进了后院,推开梁媌的门,气喘吁吁的说道。
“怎么了?”梁媌白了荼花儿一眼,吮着刚刚被针刺破的手指。“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李将军入狱了。”
“李将军,哪个李将军?”
“李广啊。”
梁媌一怔,猛的抬起头。“他不是在陇右作战么,听说还立了大功,封侯在即,怎么入狱了?”
“我也不知道,我刚刚去市里,听人说的。”
梁媌大吃一惊,想了想,连忙派人把桓远请来。桓远听了,也非常不安。梁啸和李广的关系太近,如果李广入狱,梁啸有可能受牵连。他不敢怠慢,立刻和钟离期出了门。
他没有去集市,而是去了右内史府,找到了郑当时。郑当时听了之后,连连摇头,一脸苦笑。“桓君,这件事,你还是别问的好。李广不会有事,天子不会杀他,那些人也不会杀他,最多关他几天就会放出来。”
“这是为何?”桓远说道:“李广有功,为何不赏反罪?”
郑当时想了想,示意卫士闭门谢客。他和桓远一样,对这件事也比较关心,他的亲信涂虎还和梁啸在一起呢。如果梁啸受到牵连,他也逃不脱干系。
“李广的罪名是矫诏,私自募兵出战,破坏和亲。”郑当时说道:“如今北边告急,休屠王不仅夺回了故地,还频频入侵陇西,匈奴单于也大举犯边,祸及上郡,雁门、上谷、右北平一带更是惨遭涂毒。这些都和李广有关,你说,朝廷还能赏他吗?”
“照这么说,梁啸岂不是也危险?”
“梁啸好一些。”郑当时苦笑道:“西域太远,就算他那里闹得山崩地裂,传到长安也没了声音。如今长安贵戚们对西域的印象只是宝石美玉葡萄酒,没几个人知道梁啸。我只担心梁啸立了功,会迫不及待的回来求封,那下场可能就和李广一样了,也许……还会更惨一些。”
桓远连连点头。李广不管怎么说,毕竟是成名的名将,朝廷多少要顾忌一些。梁啸算哪根葱,杀了便杀了。他长叹一声:“这孩子,还是太急了些。”
“是啊,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英雄无敌,不如好女。”
——
卫青抱着儿子卫伉,坐在廊下发呆。小卫伉扭着小胳膊,用力挣扎了片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征贰闻声赶了出来,一看卫青,忍不住斥道:“仲卿,你在想什么,孩子都尿了,你也不管。”
卫青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儿子的裤子已经滴滴嗒嗒,就连自己的腿都湿了一片。他连忙站了起来,双手叉着小卫伉的腋下,举得远远的。
“小心点,别把孩子吓着。”征贰嗔道,接过卫伉,进屋去了。
卫青正准备跟进去,门外传来脚步声,卫陶、征侧并肩走了进来。卫青连忙站住,还没说话,卫陶就一脸不高兴的说道:“阿兄,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还有心思在这儿抱孩子?”
“出了什么事?”征贰隔着门,大声问道。
“李将军入狱了。”征侧走进屋,看着征贰给孩子换裤子,忍不住笑了一声:“妹妹,我从来没想过你会有这一天。”
“少废话。”征贰瞪了他一眼。“哪个李将军,这么关心?”
“还能是哪个李将军,当然是李广了。他在陇右立了战功,斩首数千级,又擒获了休屠阏氏、王子,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封侯,谁曾想,他被下狱了,要问他矫诏之罪。”
征贰愣了一下。“李广?他如果有罪,那我师兄岂不是也有罪?”
“谁说不是呢。”征侧无奈地摇摇头。“这不,我们都没底,又见不着天子,只好来找仲卿问问。仲卿,天子究竟是怎么想的,他真打算要杀李将军吗?”
卫陶叫道:“原本还打算从军立功,用性命搏个侯爵。现在李将军立了这么大功,却要送了性命,谁还做那样的傻事。仲卿,你说句话啊,天子究竟是怎么想的?”
卫青苦笑道:“天子怎么可能要杀李将军?李将军转陇西太守,就是天子下的诏书,只是现在……唉,你们别问了,这件事太复杂,不是你们能问得了的。”
征侧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卫陶却不依不饶的叫道:“仲卿,别的事,你可不管,这件事,你必须管。你可知道外面的游侠儿怎么说我卫家?他们都说,英雄无敌,不如好女。李将军征战一生,不得封侯,还不如生一个好女儿,送进宫去,到时候坐享富贵,封侯尚主,唾手可得。你听听,这不是说我卫家么?”
卫青涨红了脸,厉声喝道:“你胡说什么,这和我卫家有什么关系。”
-
-(未完待续。)
第330章 言而有信
上林苑。要看书
天子屏气息声,瞄准七十步外草丛中的一只麋鹿,拉满弓,迟疑片刻,却又松开了弦。跟在后面的韩嫣见状,也松开扣好的箭,低声问道:“陛下?”
“我有些心乱,没有把握射中。”天子抬起身,用手中的弓敲了敲树干。麋鹿受惊,转头看了天子一眼,纵身跃入草丛,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周围一片寂静,警戒的郎官们悄无声息。
天子皱了皱眉,转头看向卫青。“对李广的事,外面的人怎么说?”
卫青厚厚的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韩嫣笑笑。“陛下,那些庶民懂什么。君子德风,小人德草,待李广出狱,流言自止。”
天子瞥了他一眼。“那他的陇右之功如何封赏?”
韩嫣满不在乎的说道:“功过相抵,不杀他已经是法外开恩,哪有还需要赏赐。陛下不弃,让他有戴罪立功的机会,以观后效便是。”
天子摆弄着手里的雕弓,走出树林,回到郎官们中间。见天子空手而归,随侍的严助、枚皋、吾丘寿王等人都有些不安,准备好的诗赋也无法出口。天子打量了他们一眼,忽然有些失望。没有了东方朔,他的身边缺少了很多乐趣。面对这种尴尬的局面,东方朔是最能调节气氛的,嬉笑怒骂,皆成文章。
想到了东方朔,就想到了梁啸、李当户,也不知道他们在西域的情况如何。匈奴们攻克大宛了吗?一个休屠王就能搅得陇右不安,整个匈奴右部,近十万大军,梁啸能顶得住吗?
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这么浪费了。清静无为?真是可笑。他摇了摇头,将这个令人沮丧的念头甩出脑海。
“严助,淮南可有回复?”
严助神情有些尴尬。“有,只是……”
“只是什么?”
“淮南翁主说:若无定式,皆是空谈。”
天子一愣。有些茫然。“定式?这是何意?”
严助舔了舔嘴唇。“淮南翁主说,此虽小技,亦合大道,当有象有数。若不能写成定式。泛泛而谈,纵使连篇累牍,引遍圣贤经典,也不过是人云亦云,老生常谈。”
天子还是不太明白。严助挠挠头。又说道:“陛下可知千秋定式?”
“知道,那是梁啸出的难题,连东方朔都没解开。怎么,这个千里眼也和千秋一般,能写成定式?”
“听淮南翁主的口气,大概是这个意思。”
天子没有说话,心头浮起一丝沮丧。吕步舒是董仲舒的弟子,接到任务后,他用了不少时间,还特地回了广川一趟。向董仲舒请教。他给出的题解,天子也看过,觉得文采斐然,说理精到,这才让人送往淮南,总以为能让淮南王父女看看朝廷的人才,见识一下儒家的实力,没想到刘陵根本看不上眼。
定式二字,看起来简单,真要追究起来。那学问就太大了。以东方朔的博学都解不开,一心研读经典的董仲舒师生更不可能解开。
“既是象数,那就请几位易学名家看看。”天子说道:“另外,让桑弘羊也看看。他不是精于算计么。”
“唯。”严助如释重负,退了下去。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天子把任务交给他。他见识过那些这式,自认没这本事解,勉强承应,只会自取其辱。
“大道有象有数,没有定式就是空谈?”天子若有所思。摇了摇头。“可惜梁啸在西域,要不然的话,真该把他叫来问问。这种奇谈怪论,恐怕不是淮南翁主能说得出来的。”
“你们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才能把李广放出来。”天子重新拿起弓,轻拨弓弦。“他性子刚强,折辱太狠,恐怕不妥。这样的名将只应该死在战场上,不应该死在诏狱中。”
“唯!”严助等人同声应喏。
——
何塞昂挺胸地走了进来,看看屋里摆得到处都是的文书,放声大笑。
“大人这是准备做学问么?”
“我是个粗人,哪里能做什么学问。”梁啸起身相迎,请何塞入座。何塞坐下,梁啸摆摆手,阿尔法捧来一只镶金嵌玉的乌兹宝刀。梁啸接过来,拔出半截,寒光四射,雪般的纹隐约可见。
何塞的眼睛顿时亮了,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梁啸上次拿出一口乌兹刀做为射箭比赛的奖励,何塞就眼馋不已,只恨箭技一般,没能夺到,让他念念不忘,懊恼了好几天。现在梁啸手中的这口宝刀更加华丽,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他更是心动不已。
难道他要将这口刀送给我?一念及此,何塞就抑制不住的紧张起来。
梁啸将刀送到何塞面前,轻声笑道:“将军,这口刀是我从大宛得来的,送与将军,还请将军不要嫌弃。”
何塞欣喜若狂,嘴上还不忘谦虚,手却已经伸了过去。“大人这是太客气了,何塞不敢当,不敢当啊。”
梁啸心中暗笑。上次他就将何塞贪婪的眼光看得一清二楚,故意拖了这么多天,就是要熬一熬他,然后再给他一个大惊喜。这口刀是从乌孙使者突班手中夺来的藏品,比瘸子布莱恩打造的新刀更加名贵,仅是刀身上的宝石就价值百金,何塞不可能拒绝这个诱惑。
“此次出师,有将军同行,受益良多。”梁啸恋恋不舍。“本当请将军再盘桓数日,只是战事紧急,只能留待下次了。”
何塞一听,立刻愣住了。“大人,你这是……”
梁啸解释了一番。他拿下了达坂要塞,车师人、匈奴人肯定不会罢休,一场大战迫在眉睫。他兵力有限,不可能出城对决,只能固守要塞。考虑到达坂要塞险固,他的兵力足够,便打算遣散联军,特别是兵力最多的龟兹人。
“我与龟兹王有约在先,只是演习,绝不参战。人无信不立,所以……”梁啸摊摊手,有些遗憾。“不过将军也无须失望,我相信,这样的机会很快就会来的。”
何塞的确有些失望,却无可奈何。作为一向主战的将领,他当然希望与匈奴人一战,龟兹这些年可被匈奴人欺负得不轻。降不降,那是龟兹王的事,但不能保家卫国,却是他们这些将领心中的遗憾。梁啸仅凭数百人就能杀得匈奴人狼狈不堪,他们有两万人,怎么甘心受匈奴奴役?
只是龟兹王的确有令在先,他也不好违抗,只好点头。
“请将军立刻回国,还有另一方面的考虑。”梁啸又道:“我虽然拿下了达坂,可是车师却依然是匈奴人的附庸,匈奴人依然可以进入天山以南,侵扰各国。将军回国,也可以固守城池,以免被匈奴人洗劫。接连两次大战,匈奴人颗粒无收,恐怕会穷凶极恶。将军,你肩上的担子不轻啊。”
何塞连连点头,忧心忡忡。
“不过,将军也无须过虑。冬天很快就要来了,匈奴人不能持久,将军只要守住城,他们也无可奈何。怕只怕有人畏匈奴如虎,未战先怯,割肉养虎,那就麻烦了。”
何塞被梁啸说得心乱。他自然知道梁啸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他只是一个将领,左右不了龟兹王的想法。他想战就能战么?以龟兹王的性格,他很可能选择破财消灾,避免与匈奴人对抗。
“大人,你兵力有限,能守住达坂么?”
“我会尽力而为。”梁啸沉吟片刻。“如果有足够的粮食,我一定能守住。”
“大人,我有一个请求,还请大人答应。”何塞犹豫了良久,吞吞吐吐的说道:“汉军将士擅于城池攻守,大人能否调几个人帮忙?有了实力,我也许能说服大王。”
梁啸眉头一挑。“将军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吗?”
何塞听了这句话,有些生气。“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何塞敢担保他们毫无伤。”
梁啸连忙笑道:“将军,我没有这个意思。将军的勇气和信义,我是绝不担心的。我只怕有人膝盖太软,受不得匈奴人的恐吓。既然如此,那我就派几个人协助将军。此外,东方朔就在赤谷城,我派人与他联系,相信他也会赶去龟兹,助你一臂之力。”
何塞大喜。他对东方朔一向敬畏,视作神人。有他的帮助,他说服龟兹王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如果能打赢这一战,他就有可能成为主战派的领袖。
梁啸请来李当户,让他带几个擅长城池攻守的郎官和何塞一起回龟兹,并再三嘱咐,让他尽快和东方朔取得联系,让东方朔想办法说服龟兹王,不要向匈奴人屈服。
李当户领命而去。
梁啸随即又和其他各国的将领商议,有的愿意留下助他守城,有的则要赶回去帮助部众转移。匈奴人来了,他们可不想成为匈奴人泄愤的对象。
最后,有七个小国,五百多人留下,加上梁啸自己的部下,总共有一千余人。让梁啸更高兴的是,那口宝刀没有白送,何塞投桃报李,留下了不少牛羊、粮草,足够他吃上一年。
各国联军退去,梁啸紧急动员,一面加固达坂城要塞,一面派出骑兵北上,打探消息,再次洗劫且弥人、单桓人,坚壁清野,不给匈奴人任何机会。
这一次,留下的各国联军成了主力。在战利品的诱惑下,他们比汉军还要勇猛,还要积极。
-
-
( )
第331章 转战天山
一切安排妥当,梁啸派人把莫安请了出来。
被俘之后,莫安一直被关在狱里。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汉军怎么会从达坂城的北侧出现,并且拿到了僮仆都尉的印绶。如果不是那枚银印,他不可能一点防备也没有,达坂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失守。
看到梁啸的时候,莫安很震惊。他早就听说过来梁啸的大名,却没想到梁啸如此年轻。
梁啸很客气,让人给莫安松了绑,指着面目一新的达坂城。“将军,你看我这城修得怎么样?”
莫安看了一眼四周,心里咯噔一下。这才几天功夫,达坂城就变了模样,比以前更加坚固,更加易守难攻。常听匈奴人说汉人擅长守城,看来不是虚言。
见莫安眼神惊惧,梁啸得意的笑了。李当户带来的郎官、骑士真是帮了大忙,不少人都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对城池攻守也很在行。在他们的帮助下,达坂城的地利被充分利用起来,固若金汤。
梁啸歪着头,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莫安。“我能问将军一个问题么?”
莫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大人……请说。”
“车师国有多少人口?”
莫安有些犹豫,没有回答。
梁啸笑笑,又问道:“你知道我大汉有多少人口?”
“听说……很多。”
“我就算说了,你估计也没什么印象。不如说一个具体的吧。”梁啸挑挑眉。“长安是我大汉的都城,周六十二里,人口近百万。全国户口过万的县数不胜数。就拿我的家乡广陵来说,不过是边郡的一个小县,也有一万多户。”
莫安听了,吃惊不已。车师国山前山后加起来不一千三百户,人口万余,就算是龟兹这样的大国,也不如大汉的一个县城,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了。
“我们不是匈奴人。我们到西域来,并不是贪图你们什么。”梁啸背着手,沿着城墙缓缓而行,神态从容。“相反。我们可以给你们带来你们根本无法想象的财富,只要你们能提供一个安全的环境,一个热情的笑脸,和必要的尊重。这么多年了,你看到多少汉商。又看到多少匈奴商人?”
莫安沉默不语。匈奴人就没有经商的,他们需要什么,只要拔出刀就行了。
“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回去之后,能转告车师王,让他认清谁是真正的敌人,谁是真正的朋友。如果他坚持要与匈奴人为伍,愿意割自己的血肉供养匈奴人,那我也爱莫能助。”
莫安又惊又喜。“大人……要放我走?”
“当然。”梁啸笑了。“身为王族,你也不会帮我作战。我又何必强留你。虽然我的粮食很多,美酒也不少,但是我只招待朋友。”他顿了顿,又道:“希望你下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不再是敌人的身份。”
莫安尴尬不已。梁啸的粮食、美酒就是从他这儿夺走的。为了能长期坚守达坂,他在这里储备了充足的给养,没想到全便宜了梁啸,反被他取笑。
梁啸又释放了几个莫安的卫士,给了他们几匹马,让他们离开。
莫安不敢怠慢。出了要塞就匆匆赶路,回到了交河城。
看到莫安,车师王莫与大吃一惊。梁啸驻扎在达坂城前,莫与根本不敢派兵出城。不过。他并不担心达坂的安全。一来达坂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二来梁啸虽然兵临城下,却一直没有发动真正的进攻。何况在他看来,就算梁啸进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等梁啸攻城不下,他再出兵。也许能打梁啸一个措手不及。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达坂已经失守这个事实。
最让他震惊的还是莫安告诉他,僮仆都尉泄归已经死了,他的官印落在了汉人的手里。正是这个原因,他才丢失了达坂。
莫与彻底懵了。汉人从塞北而来,还杀了僮仆都尉?从时间计算,好像和他拜见泄归的时候相隔不久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汉人是怎么跑到塞北去的?是从蒲类海过来去的?
达坂失守,蒲类人和汉人联手,车师国已经被汉人夹在中间。僮仆都尉死了,他怎么向匈奴人交待?
事出突然,莫与一点准备也没有,顿时六神无主。他本能地想派兵夺回达坂城,可是一想双方的实力,还是放弃了。就算把所有的车师将士集结起来也不过三千多人,根本攻不下达坂。更何况莫安亲眼看到了达坂城的城防,汉人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足以将他打得头破血流。
莫与左思可想,只剩下一个选择:向匈奴人报信,请求支援。
离车师最近的是浑邪王部,奈何浑邪王部现在已经乱成一团,根本没有人顾得上车师。莫与无奈,只得直接送信给右贤王。在右贤王的大军到达之前,他只能紧守交河城,以免遭到梁啸袭击。
得知车师人闭城不出,梁啸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他就有了更充裕的准备时间。他一面加固城防,一面整训军队,准备迎战匈奴人。
不久,他收到李舒昀的消息。在汉军和希腊老兵的帮助下,蒲类人成功的击退了数千匈奴人,守住了疏榆谷,控制了蒲类海一带。匈奴人想从那里进入大河一带的绿洲,难度大大增加。
梁啸大喜,派出信使,将这个好消息送往各国。
与此同时,他派人穿过乌孙人的地盘,将消息送往大宛。大雪封山,在明年六月以前,他都不可能回到大宛。不过匈奴人败局已定,这场战事已经接近尾声,大汉和大宛、月氏的联盟又一次取得了胜利。
——
素叶城。
围城三个多月后,匈奴人最终选择了放弃。他们前后损失了一万多人,却没能迈进素叶城一步。可谓是趁兴而来,败兴而归。
素叶城的坚固固然是一方面,匈奴人内部的不和也是事实,但归根到底,梁啸出人意外地奔袭河西才是彻底打乱他们部署的致命一击。匈奴人的战线拉得太长,战斗刚刚开始,后方就遭到了梁啸的偷袭,导致不少部落无法安心作战,草草撤离,不仅削弱了实力,更影响了士气。
这其中,猎骄靡的不战而退最让右贤王恼怒。正是因为猎骄靡的怠战,导致匈奴人没能拿下山口要塞。无功而返的右贤王很生气,决定教训一下猎骄靡。他没有选择原道返回,而是取道乌孙,找猎骄靡讨个说法,顺便勒索他一些粮草,以解燃眉之急。
半路上,右贤王接到了车师王莫与的急信,得知汉军出现在要塞以北,杀死了僮仆都尉,并攻克了达坂,右贤王大惊失色。他立刻想到了猎骄靡。如果不是乌孙人默许,汉人怎么能翻越天山,出现在塞北?
右贤王立刻派出信使,责问猎骄靡,同时加速前进,悍然进入乌孙境内。他原本就打算找猎骄靡的麻烦,现在有了借口,更有恃无恐。就算猎骄靡到单于面前告状,他也有足够的理由。
——
匈奴人撤退,素叶城一片欢腾。
意料中一场惨烈的大战就这样结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克瑞翁、阿奢那固然如释重负,城里的百姓也欣喜若狂,举城欢庆。
就在这时,梁啸的信送到了素叶城。
得知梁啸转战河西,行程近万里,再次重创了匈奴浑邪王部,并且夺取了达坂要塞,控制了蒲类海,卡住了匈奴人进出天山的通道,阿奢那感慨不已。他征战多年,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即使是以飘忽不定而著称的游牧民族而言,这种转战万里,以少胜多的战例也非常罕见。
这是一种比游牧民族更像游牧民族的作战风格。
当然,最让他舒心的还是阿留苏的受挫。经此一战,阿留苏实力大损,再也不可能威胁王庭。以后,他只能勉强和猎骄靡对峙,说不定还要向王庭请求支援。如果再加上梁啸,葱岭以东三雄并立,那王庭就更安全了。阿留苏说不定还要向王庭求援才能生存下去,强弱完全颠倒。
这个好消息,当然要让女王及她身边的贵臣知道。
阿奢那用快马将消息送往监氏城,克瑞翁则将捷报送往贵山城。又一次守住了素叶城,他证明了自己的投资眼光,也获得了丰厚的回报,可谓是名利双收。
高兴之余,阿奢那没有立刻撤退。他有些担心梁啸。梁啸麾下只有千余人,能不能守住达坂,谁也不敢说。他和克瑞翁商议,既然素叶城已经没有危险,他打算赶往山口,先解煎靡之围,在必要的时候就近接应梁啸。
克瑞翁一口答应,给阿奢那准备了充足的粮草辎重,让他赶往山口。
一路上,阿奢那谨慎的保持着与匈奴人的距离,不过小规模的接触还是不可避免。从匈奴人口中得知右贤王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进入乌孙境内,阿奢那越发担心梁啸的安全。虽然梁啸和乌孙人应该有某种约定,可是在匈奴人的压力面前,猎骄靡随时可能抛弃梁啸。
阿奢那派出使者,紧急通知梁啸。
-
-(未完待续。)
第332章 挥手如云,覆掌如雨
伊犁河谷,乌孙大营。
猎骄靡寒着脸,一声不吭。
右贤王的使者站在他对面,背着手,仰着脖子,用鼻孔打量着猎骄靡,嘴角撇到了耳根。
帐中乌孙诸将有的低头,有的旁观,敢怒不敢言。右贤王、日逐王率领五万大军正在逼近,乌孙根本不是对手。别的不说,仅是提供五万大军的牛羊、粮草就足以掏空乌孙的家底。
乌孙这两年一直在战斗,却没有取得什么像样的胜利。没有战利品的补充,他们的财富在急剧缩水,自身已经难以为继了,哪里还有这么多的牛羊、粮草提供给匈奴人。
可是,不给也不行,猎骄靡理亏在前。此次西征失败,右贤王无法向单于交待,擅自撤退的乌孙人就成了最合适的替罪羊。就算猎骄靡告状告到单于面前,右贤王也有话说。更何况与乌孙关系最好的浑邪王部实力大减,仅凭猎骄靡自己根本不足以和右贤王抗衡。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乌孙人进退维谷。
猎骄靡的压力更大。如果他不能解决这个危机,他就会成为被解决的那一个。盯着昆弥这个位置的人不止一个,他的几个叔叔和堂弟都不是什么安份的人。
怎么办?猎骄靡眉头紧皱,正准备说话,帐门被人推开。猎骄靡看了一眼,心中莫名的一喜。这是阏氏身边的近侍,看他满脸疲倦,头上、肩上还有雪花。应该是从赤谷城赶来。好在他眼神平静。不像是什么坏消息。
近侍看了一眼帐中的情形。愣了一下。猎骄靡及时给他使了一个眼,站起身来,对右贤王的使者笑道:“使者远来辛苦,请到旁边的大帐里休息片刻。我考虑一下,尽快答复。”
使者哼了一声,扬长而去,丝毫不给猎骄靡面子。猎骄靡的眼角跳了跳,却没有发作。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在座的将领,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感觉到猎骄靡的愤怒,那些心有异念的人不由得一凛,连忙将小心思藏起来,大声谴责匈奴人的骄狂和无礼。
猎骄靡摆摆手,转身进了后帐。阏氏近侍跟了进去,单腿跪倒在猎骄靡面前,行了一个大礼。猎骄靡心头一动,不由得挺直了腰杆。阏氏阿瑞堪一向跋扈,她身边的侍者也比较张狂。如此恭敬,倒是第一次。
“阏氏有什么事吗?”
“昆弥。阏氏说,匈奴人西征,一无所得,必然迁怒昆弥。请昆弥做好应对准备。”
猎骄靡哼了一声:“阏氏真有远见,还有呢?”
“阏氏还说,匈奴人如果撤兵,很可能会从乌孙地通过,一来就近勒索,二来炫耀兵威。请昆弥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与其发生冲突。右贤王是右部领袖,需给单于留些颜面。”
猎骄靡眼神一闪,沉吟片刻,脸缓和了些。
“阏氏担心匈奴人会索取粮草、牛羊,她已经着手收购,请昆弥务必答应右贤王,莫要因小失大……”
“我们哪里还有那么多牛羊?”猎骄靡再次皱起了眉头。
“阏氏拿出了所有的赔嫁,向龟兹、姑墨、温宿购买,还让人远至疏勒、莎车,竭尽所能,必不让昆弥为难。不过,阏氏也请昆弥转告右贤王,在此之前,汉人已经买走了不少牛羊,最后能不能满足右贤王的要求,实在很难说。”
猎骄靡无声地笑了起来。他明白了阿瑞堪的意思,也猜到了阿瑞堪突然变了性情的原因。这里面肯定有东方朔在统筹。在这个时候将责任推到汉人身上,可以转移右贤王的愤怒,减轻乌孙的压力。而东方朔敢这么说,梁啸恐怕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只等着痛击右贤王。
如果右贤王在梁啸面前吃了苦头,他还能这么嚣张吗?
“东方朔还在赤谷城吗?”
“现在还在,不过很快就要走了。龟兹王派来使者,请他去龟兹做客。”
“龟兹?”猎骄靡心领神会。他大致已经猜到了梁啸、东方朔的计划,暗自松了一口气,庆幸不已。
当初接受东方朔的建议,与梁啸化敌为友,是个正确的选择。
赤谷城,一座面对雪山的高台之上,东方朔裹着一件熊皮大氅,盘腿坐在宽大的高背椅子上。
乌孙原本是游牧民族,习惯席地而坐只不过不像汉人一样跪坐,而是盘腿而坐。到了赤谷城之后,受葱岭以西的影响,他们开始使用高脚桌椅。
东方朔入乡随俗。不过他身体高大沉重,一般的椅子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椅腿又太短,坐着极不舒服。阿瑞堪见他难受,便命匠人给他量身定做了一套桌椅。
此刻,阿瑞堪就蜷腿倚坐在东方朔对面的椅子上。对她来说,这张椅子过来宽大,她显得特别娇小,不像坐在椅子上,倒像是斜倚在一张小榻上,露出些许慵懒,眉眼之间也少了几分骄横,多了几分风情。
“我马上就要走了。”东方朔揽着大氅,宽大的手掌抚过油光水滑的熊皮。这件大氅也是阿瑞堪送给他的,据说是来自极北之地的巨熊的皮毛,保暖效果极佳,即使是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东方朔也无须穿得那么臃肿,依然风度翩翩。
“你什么时候再来?”阿瑞堪轻声说道:“我想请你教昆弥读书。他在匈奴王庭的时候就仰慕汉家文化,只是没机会学习。如果能向你学一些治国之道,以后也不会被人欺负。”
“我肯定还会来。”东方朔笑了。“我教你的那些,你可以先转授给他。”
“我明白你的好意,只是怕我说不清楚,反让他轻视了你。”阿瑞堪瞥了东方朔一眼,抿嘴一笑。“要不你再留几日,帮我好好疏通,温习温习?”
东方朔挑挑眉。“再留几日怕是难,不过,抓紧时间,倒是可能的。”他招了招手,露出迷人的微笑。“你坐近些,我教你一点绝学。”
阿瑞堪的脸红了,看看四周。侍女们见状,识相的退了出去,带上了大门。
“你打算教我些什么?”
“临行在即,当然要教些真正的绝学。我曾经对你说过,我来自仙岛,你不信。今天就教你一些不落文字,口耳相传的神仙术,以证所言不虚。这些仙术传自一个叫容成子的仙人,是千金不换的上古秘术。”
阿瑞堪脸更红,瞪了东方朔一眼,娇羞如情窦初开的少女。她犹豫了片刻,站起身,扭动腰肢,缓缓走到东方朔面前。东方朔掀开熊皮大氅,将她拥入怀中。
猎骄靡不辞劳苦,亲自赶到了右贤王的大营。一见面,他就拜倒在地,连连请罪。
右贤王很意外。他的确有心吞掉乌孙,如果猎骄靡胆敢说个不字,他会毫不犹豫的发起进攻。可是当猎骄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有些措手不及。他只好扶起猎骄靡,问起情况。
没用他费什么口舌,猎骄靡就竹筒倒豆子般的解释了一遍。阿留苏攻入赤谷,赤谷城危在旦夕,他不得不紧急回援。即使如此,他也没能杀死阿留苏,只是重创了阿留苏。如今月氏、乌孙两败俱伤,牛羊、粮草消耗殆尽,这个冬天非常难熬。
“不过,大王需要的牛羊,我绝不推辞,一定竭尽所能的满足大王的要求。只是请大王宽限几日,给我一点时间去其他诸国采购。就算是将赤谷城卖了,我也要不能让大王乏食。”
“采购?”右贤王冷了一声,有些不以为然,有些傲慢。“持我一片令去,哪一国敢不奉献?”
“大王有所不知。”猎骄靡提醒道:“如今汉人风头正劲,他们倚仗雄厚的财力,已经将大量牛羊收购一空。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这么费劲。如今要购足大王需要的牛羊,可能要远至疏勒、莎车才行。”
“汉人?”右贤王心里一惊,抚着浓密的胡须,沉吟不语。
乌孙不可怕,汉人却有些麻烦。自从梁啸出现在草原上,匈奴人就没安生过。浑邪王部被他搞得七零八落,狼狈不堪。他率领十万大军西征,原本以为能轻松踏平大宛,逼大宛王献出梁啸,万万没想到梁啸长途奔袭匈奴后方,搞得他灰头土脸。
如果说梁啸去了大宛,还只是对匈奴右部有威胁,那梁啸进入天山以南就是直接割去了匈奴人的一块肉,而且是一块肥肉。天山以南的绿洲诸国是匈奴人的粮仓,是匈奴人的钱袋子,不容有失。如果不能夺回,单于绝对不会饶了他。
右贤王越想越不安。“汉人……这么嚣张?”
猎骄靡无奈地摇摇头。“梁啸不仅善战,而且擅长收买人心,绿洲诸国都被他收买了。他还派了使者到赤谷城,重金贿赂乌孙大臣,连我想杀使者都被人拦住。据说这次攻击达坂,就是有诸国在帮他,仅龟兹人就出动了一千精锐。”
右贤王大怒,腾的站了起来,将手中的银碗用力砸在地上。“龟兹王这是想背叛我大匈奴么?昆弥,你我联手,屠了龟兹,平分其国。”
猎骄靡连忙劝阻。“大王息怒。龟兹城虽小,却不易攻。”
右贤王觉得猎骄靡这话特别刺耳,仿佛暗指他攻素叶城不下之事,更加愤怒。“难道你觉得我连小小的龟兹也拿不下?你若是怕了,便闪在一旁,由我独自承担便是。”
猎骄靡正中下怀,脸上却不露分毫,再三苦劝。他越劝,右贤王越恼火,二话不说,命令猎骄靡尽快筹集粮草,自己亲自率军赶往车师,发誓攻破达坂,杀梁啸,屠龟兹。
未完待续。-
谢赏,求月票!
谢以下书友的打赏排名不分先后
圡人
五d上将
hangxng
深空彗星
伊克尔卡西利亚斯
大明厚德小明载物
有空来潜水
刀刀口
回到明朝当大爷
思考什么
夜雨黯沉
贱贱的小屁屁
登轩无尽
东方晓
谢谢诸位的支持。
求月票!
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333章 大练兵
达坂要塞。
瓮城中间的空地上,两个赤着上身,露出一身犍子肉的士卒正哈着腰,张开双臂,像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又像一头人立的巨熊,虎视眈眈的盯着对方,一边转着圈,一边耐心地等待机会。
几十个士卒围成一圈,不断的起哄。
“狗,赶紧上,转个毬,转得老子眼睛都晕了。”
“虎头,上,干倒他。干倒他,今天晚上就有酒喝了。”
“你们他妈的倒是上啊,别像个女人似的行不行?”
你一句,我一句,吵成一片。被称做狗的月氏人恼了,转过来,刚要开骂,叫虎头的乌垒人看到了机会,突然冲了上去,伸腿插入狗两腿之间,脚尖挑起,横肩猛撞。
“轰!”狗飞了出去,仰面栽倒在地,翻了个身,趴在地上,半天没反应过来。
“哈哈,这次真成狗了,狗吃屎啊——”围观的士卒轰堂大笑,前仰后合。
乌垒人虎头得意的拍拍手,走到一旁,弯腰去取地上的衣服,眼角一扫,发现后面有身影扑至,二话不说,转过来,双手接住∴飞扑而来的狗双臂,顺势向后就倒,双腿同时蹬在狗的肚子上,用力一顶,狗就腾云驾雾的飞了出去,撞在一旁看热闹的士卒身上,引起一阵叫骂声。
虎头翻身跃起,拿起地上的衣服,又叫过抱着头盔的少年,少年将头盔里的钱全部倒在他的手中。虎头一边点着钱,一边看着滚成葫芦的狗。歪了歪嘴。唾了一口。
“背后偷袭。不要脸。”
“你妈的,教头说了,战场上只有生死……”狗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面无愧色。“没有脸面,只有活着,才有脸面。”
虎头没吭声,耸耸肩,环顾四周。“还有谁不服?”
“妈的。乌垒小奴很嚣张啊。”一个外号小牛的危须部落士卒走了出来,脱掉上衣,扔在地上,在掌心吐了一口唾沫,搓了搓手。“让老子来教训教训你。”
“就凭你?”虎头不屑的撇了撇嘴,再次扔下衣服。
“下注啦,下注啦。”少年举起头盔,大声叫道。围观的士卒们你一个,我两个,一会儿功夫。头盔里就有了三四十钱。
战斗再次开始。
梁啸站在城墙上,看着正在摔角的两个士卒。嘴角带笑。
进入达坂之后,他就开始了强化练兵。他从那些留下协助他的部落士卒中挑出五百人,分成五十什,交给一百个郎官进行训练,隔三岔五的进行一次比赛,刺激他们的好胜心。在荣誉与利益的刺激下,这些来自不同部落的士卒不仅迅速掌握了步战的攻防技巧,互相之间也熟悉了许多,相处得非常融洽。
达坂只是山谷中的一个要塞,有足够好的地利,空间却有限,用不了太多的人。兵力太多,不仅无法发挥优势,反而会增加粮食消耗。梁啸只留下千余人,就是考虑到这个因素。现在他物资充足,士气稳定,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把这些来自不同部落的士卒锤炼成一个整体。
当初决定哪些人留下的时候,他就做了充分的准备。之所以让龟兹人离开,和龟兹王有约在先固然是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却是龟兹比较强大,自我意识较强,很难在心理上接受他。像乌垒、危须这样的小国则不同,他们的实力太弱,更容易接受他的领导,而且要求不高,只要在供应他们衣食之外再稍微给一点好处,他们就非常满足了。
就目前的情况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这些士卒不仅掌握了攻防技巧,相互之间相处融洽,而且也习惯了汉人的指挥,已经具备了作战的基本能力。不仅如此,他们还学会了简单的汉话。为了让他们学说汉话,梁啸可是下了不少功夫。
真安站在一旁,看着瓮城里的士卒,特别是那些说着半生不熟汉话的月氏人,心里有些苦涩。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这些人就会淡忘了自己的部落,心甘情愿的成为梁啸的部下。有汉商在背后支持,梁啸有足够的财力,在李舒昀、李当户等两百通晓武艺的勇士支持下,很快就能建立起一支属于他自己的力量。
一千多真正的勇士,已经是一个小国的规模,而梁啸到这里还不到半年的时间。
“真安。”梁啸打断了真安的思索。
真安吃了一惊,连忙行礼。“大人?”
“我接到消息,匈奴右贤王、日逐王正在赶来,这里很快就会有一场大战。”
真安的眼角跳了跳,神情有些不安。“右贤王亲自来了?”
“是的,不过你不用担心。别说右贤王来,就算单于来,一年之内,他也无法攻克达坂城。我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论守城,我们汉人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真安看看城下正在观战的士卒,发自肺腑的赞道:“大人所言极是,你们汉人守城的能力的确不凡。”
梁啸自信满满。“匈奴人攻城不下,后勤给养必然短缺,蒲类海一带又被我们控制,他们只能通过车师转运,很不方便,所以,他们很可能会沿着大河袭击沿途各国。”
真安连连点头。“的确有这个可能。”
“我已经派人通知了附近的国家。游牧的,自会找地方躲起来。城里的,也会据城而守。当然了,不排除他们顶不住匈奴人的压力,向匈奴人投降。不过,投降匈奴人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被匈奴人吸尽血,啃尽肉。即使如此,也未必能填饱匈奴人的肚子。”
真安不安起来。如果匈奴人吃不饱,很可能会跨过来大漠,阿留苏控制的诸国也有可能受到影响。阿留苏如今元气大伤,如果再被匈奴人洗劫,那就真不知道哪天才能恢复了。
“大人,我是不是该通知太子?”
“不仅要通知他,还要请他做好作战准备。”梁啸笑了。“匈奴人来攻,的确危险,但同时也是个机会。如果太子殿下有兴趣,不妨一起来狩猎。”
“可是……”真安有些犹豫。“我们刚刚和乌孙有过盟约,这样不太好吧?”
“如果是乌孙邀请你们来呢?”
“这……可能吗?”
“猎骄靡当然不会说,但是,为了能击退匈奴人,保住自己的地盘,他不会拒绝你们的帮助。只要你们不在他眼前晃,他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我建议太子沿着南山东行,取道精绝、楼兰,等匈奴人送上门,在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越过大漠追击。”
真安大喜,再也不肯耽误半刻,匆匆而去。
送走了真安,梁啸转身下了城,来到他的官署。
他的官署现在就是一个大作坊,无数面目各异,口音也五八门的工匠正在忙碌。
攻城需要攻城器械,守城也需要守城器械。车师人以前对付的都是只会野蛮攻城的游牧民族,没有遇到过真正的对手,有达坂城的地利就足够了。现在,他需要对付的可能是数以万计的匈奴人,打造必要的守城器械就成了当务之急。
在大练兵的同时,十几名通晓守城战术的郎官、骑士正带着工匠们采伐木料,准备工具。梁啸从各国请来了不少工匠,又大量购置生铁,并把以前属于莫安,现在属于他的官署变成了作坊。
作坊里人来人往,热火朝天,看到梁啸进来,阿尔法和希娅连忙迎了上来。
“主人。”
“材料准备得怎么样?”
“木料基本都准备齐了。工具还在做,也快完成了。”
梁啸笑道:“怎么样,现在觉得学有所用了吧?”
阿尔法笑了。作为四姐妹中的大姐,阿尔法读的书最多。不过,她读书的目的是为了能帮梁啸处理文书,了解希腊的情况,她自己本人并没什么兴趣。特别是看到一些技术书籍,她就非常头疼。
可是,梁啸对这些非常重视,他让阿尔法多留心这些知识,并且收集起来,深入研究。阿尔法虽然接受了命令,却不知道有什么用,现在总算用上了。虽然还没有付诸实践,可是她已经明白了梁啸的一片苦心。
“还是主人英明,要不然,我就真的将那些真正的宝贝全都放过了。”
“哈哈,现在知道也不晚。”梁啸笑了一声,亲昵的拍拍阿尔法的脸。“带我去看看。”
阿尔法有些不好意思的应了一声,转身领着梁啸走进了作坊,步伐轻快而坚定,自有说不出的自信。两旁正在忙碌的工匠们看到她,纷纷点头行礼。阿尔法脸色微红,却并不怯场,不时的停下来看看情况,和工匠们聊两句。不知道遇到了什么难题,他们争得面红耳赤,一时竟将梁啸忘在一旁。
梁啸旁听了一会儿,暗自有些遗憾。阿尔法虽然用功,但是她的兴趣并不在这方面,灵气和悟性都不太够。如果邓国斌在这里,效果也许会更好,即使是刘陵,也要比她聪慧许多。
“都有些什么问题,说给我听听。”梁啸插嘴道。
-
( )
第334章 操之过急(第三更,求月票!)
阿尔法等人遇到的难题是弩机。
弩是汉人远射兵器中威力最大的,负责协助制作守城器的郎官很自然的想到了制弩。在别的守城器械上,他们合作得还算顺利,在弩的制作上,他们遇到了大难题,按照郎官描述制作出来的弩机根本不能发挥作用。
梁啸不是机械专业出身,但是基本道理他还是懂的,听了两句就明白了。郎官们会用弩,知道弩机的模样和结构,但是他们对弩机的具体尺寸并不清楚,而弩机却是一个对精度要求极高的部件,说得夸张一点,弩机可能是这个时代的高精尖武器的核心部件,绝不是看看样子就能仿造得出来的。
梁啸做了决定。这件事急不来,暂且放一放,先集中精力做能做的。战事迫在眉睫,他的时间有限。
阿尔法有些惭愧,连连请罪。
“你知道我们汉人的弩发明了有多久了?”
阿尔法摇摇头。
“汉人做弩,至少有两三百年的历史,岂是你几天就能复制得出来的。”梁啸虽然心里有些失望,脸上却不露分毫,反而极力安慰阿尔法。她好容易建立起一点信心,他可不想因为弩机而全面崩塌。“他们经常见到弩都说不清楚,你听一听就能做得出?”
“可做不出弩,怎么才能打败匈奴人,我们的弓箭手太少了。”
“没有弩,一样能打败匈奴人。”梁啸显得信心十足。“浑邪王在草原上都没追上我,右贤王挤在这山谷里,就能打败我?斯巴达的三百勇士就能挡住波斯的十几万大军,我有一千多人,挡不住右贤王?”
阿尔法松了口气,终于露出了笑容。
梁啸在作坊里转了一大圈,又让阿尔法把匠头们聚到一起,听他们汇报各自的进度。在综合权衡了各种因素之后,他指点阿尔法制度了一个计划。分出轻重,优先制造那些最需要的器械,比如箭矢。箭矢就是这个时代的子弹,消耗量非常惊人。需要有充足的储备。
他可不想像历史的李陵一样,因为箭矢用尽而功败垂成,饮恨终身。
——
东方朔的马车刚刚进入龟兹境,就遇到了正在等候的何塞,李当户等人也在迎接的队伍中。
东方朔下车与何塞见礼。谈笑风生,自信满满。
原本心里惴惴的何塞看到东方朔这副模样,稍微放松了些。“东方君从乌孙而来,可曾将匈奴人即将入侵的消息告诉乌孙人?”
东方朔哈哈大笑。“你是担心乌孙阏氏要趁机报仇吧?”
何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的确有些担心。乌孙阏氏阿瑞堪是浑邪老王的女儿,她的父亲和兄弟被梁啸杀死,浑邪王部四分五裂,她怎么可能不恨梁啸?趁着这个机会,与右贤王联手,干掉梁啸,是再正常不过来的选择。
“放心吧。就算同是匈奴人,浑邪王部和右贤王部也不是一条心。更何况,乌孙阏氏是乌孙人的阏氏,不是匈奴人的阏氏。阿瑞堪虽是女人,却识得大体,不会自毁城墙的。”
何塞大喜,立刻觉得和东方朔亲近了几分。东方朔这句话可是说出了他的心声。在他看来,那些一听到匈奴人名字就腿软的龟兹人可不就是不识大体,连女人都不如的懦夫。
“那东方君觉得,这一战。我们有几分机会?”
“胜与负,一在达坂,二在龟兹。如果龟兹能坚守城池,不接受匈奴人的奴役。此战必胜。如果龟兹不战而降,为虎作伥,那这一仗势必要旷日持久,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东方朔笑了笑,反问道:“龟兹的储备能供应匈奴人多久?”
何塞的脸颊抽搐了片刻。他听懂了东方朔的意思。匈奴人要坚持,就要靠龟兹的物资来支撑。不管最后胜负如何。龟兹都将损失惨重。
“东方君的每句话都像金子一样珍贵。”何塞拱手一拜。“还请东方君在龟兹王面前进言。”
“那要看龟兹王是不是够聪明了。”东方朔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喜欢和将军这样的聪明人说话。”
何塞哈哈一笑,谦虚了几句,心中却是得意不已。
李当户暗自挑了挑拇指。东方朔这张嘴不是盖的,三言两语就稳住了何塞那惊惧不安的小心脏。东方朔却给他递了一个责怪的眼神,什么也没说,自顾自的上了车。
李当户莫名其妙,却没机会问。他憋了一路,直到中途休息的时候,他才有和东方朔单独相处的机会。一关上门,东方朔就恼怒不已,劈头盖脸的问道:“梁啸在想什么?你怎么不劝劝他?你们是不是被小小的胜利冲昏了头,居然要在这个时候和匈奴人对决?”
李当户有些意外。“曼倩以为不妥?”
“岂止是不妥,简直是找死。”东方朔脸色铁青,几乎要破口大骂。“大宛的战事既然已经结束,为什么不见好就收?匈奴人劳师无功,力量受损,于我固然有利。但其实力尚存,此时决战,我如何能敌?以小博大,当缓缓蚕食,奈何欲毕其功于一役。”
李当户眉头紧皱。他只专注于战事,倒没想过这么多问题。听东方朔这么一说,的确有些不妥。
“那曼倩以为有多少胜算?”
“几乎没有。”东方朔懊恼不已。“龟兹是大国,总兵力不过两万,又散在各城,绝不是匈奴人的对手。一旦匈奴人大军压境,龟兹必降,届时匈奴人以龟兹的财富为支撑,横扫天山以南,乌孙、月氏必俯首称臣。达坂虽然坚固,可是城中有多少能信得过的人,如果匈奴人将各国之王拘至城下,诸国兵反,还怎么守城?”
李当户脸色大变,脱口而出。“如今该怎么办?”
东方朔无奈地摇摇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稳住龟兹。没有龟兹的国力支撑,匈奴人也很难支持太久,也许会草草退走。梁啸派你来此,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李当户顿时觉得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龟兹的得失突然成了胜负手,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我写了一封信,你派人给我送到达坂去,务必要交到梁啸手中。”东方朔拿出一幅帛,按在李当户手中。“千万,千万。”
李当户点点头,将帛书小心的叠好,藏在怀中。东方朔痛苦的挠挠头。“梁啸,你这是做什么孽哟。老子不远万里的跑到西域来,一天清闲不得。早知如此,不如留在长安混吃等死。”
李当户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他和东方朔认识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东方朔如此哀怨。
——
务涂谷。
看着应召而来的车师王、狐胡王、卑陆王等人,右贤王大发雷霆。特别是车师王莫与,被他骂得狗血淋头,丢尽了脸面。
地势险要的达坂失守,驻扎在车师的僮仆都尉被杀,单桓、且弥等部落被洗劫一空,梁啸已经杀到了匈奴右部的大门口,等于在右贤王的脸上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你们说,我该如何向大单于交待?”右贤王看着诸王,咬牙切齿,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诸王低着头,谁也不敢说话。车师王莫与也觉得委屈。他敢肯定那支偷袭达坂的人马不是从车师国经过的,达坂在他的境内,他怎么可能放敌人过去。但是他也说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些人有可能从蒲类海经过,也可能从乌孙境内通过,虽说从蒲类海的可能性更大,可是乌孙的嫌疑也不小。
能横穿天山的只有乌孙人,他们肯定知道秘道。更重要的是,最近乌孙和汉人来往密切。
不过,车师王只露了点意思,就被右贤王骂了一通。
右贤王勒令诸国出兵出粮,协助匈奴人夺回达坂。考虑到达坂要塞的北侧是陡峭狭窄的山口,不便大军展开,右贤王决定从达坂南侧发起攻击。因此,车师国就很自然的成了中转地。右贤王决定在车师国驻扎休整,等诸国的兵马和给养到位之后,再发起对达坂的攻击。
车师王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跪地请求。车师国总共不过来万余落,而且分散在山中,根本供养不起五万匈奴人。
“你不用担心。我知道车师供养不起,我不会在车师驻扎太久。”右贤王阴恻恻的笑了。“危须、尉犁诸国竟敢背叛我匈奴,还派人支援梁啸,我岂能轻容他们。待我屠了危须城、尉犁城,将危须王、尉犁王拘至城下,砍下他们的首级,看看还有谁敢背叛我匈奴。”
“还有龟兹。”车师王莫与大喜,忙不迭的提醒道:“龟兹人最多,足足有一千精骑。”
“龟兹?”右贤王和日逐王交换了一个眼神。“你们放心,龟兹王跑不掉的。凡是敢背叛我匈奴的,一个也跑不掉。我知道你们平时都羡慕龟兹的富庶,这一次,我恩准你们随行,一起去延城龟兹王的王宫,享受一下龟兹的女人和美酒。”
莫与等人大喜,双目如狼。他们早就觊觎龟兹之富,只是实力不济,只有眼红的份,不敢放肆,这样的肥肉只有匈奴人才有资格吃。如今跟着匈奴人去洗劫龟兹,不仅可以开开眼界,还能补偿一些供养匈奴人的损失,何乐而不为。如果右贤王一高兴,将危须、尉犁赏给他们,那他们就真的赚住了。
-
-(未完待续。)
ps: 第三更,求月票,求推荐!
第335章 阵前单挑
右贤王与日逐王分兵,日逐王率部留在山单桓、且弥部的牧场,堵住梁啸北逃之路,他亲自率领大军,穿过车师国,经过十几天的辛苦跋涉,出现在达坂以南。
右贤王耀兵于城下,近四万大军,人山人海,旌旗招展,号角连天,人喊马嘶,威风十足。
梁啸站在城头,心里也有些打鼓。不过他没有表现在脸上。他让人搬来一把椅子,放在要塞的最高处,坐了下来。四个亚马逊女战士披甲持矛,挺立在他身后,打磨得光滑如镜的胸甲映着娇艳的红颜,束身的战袍遮不住挺拔的身姿,威风凛凛,英姿飒爽,吸引了无数人的眼光。
与亚马逊女战士的严肃相比,梁啸显得有些吊儿郎当,他歪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左手拿着一卷书,右手托着一只酒杯,看一会儿书,喝一口酒,摇头晃脑,自得其乐。
看到他这副模样,将士们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慢慢松懈下来,有的低声说笑,有的偷偷打量阿尔法等人。要塞里并不缺少女人。他们从单桓、且弥劫来了不少妇女,做饭暖床,听话得很。不过,来得太容易就不会珍惜,在他们眼里,这四个美貌与勇气并存的亚马逊女战士才是梦寐以求的女人。
阿尔法四人穿的不是汉式甲胄,而是希腊风格的身甲,即使是在城下,匈奴人也能分辨得出她们的性别,自然也就知道那个坐没坐形的人究竟是谁。
“那就是梁啸?”右贤王用马鞭指了指,撇了撇嘴,露出几分不屑。
车师王莫与看了一眼莫安。莫安连忙点点头。“是的,他身边有四个年轻女人,我见过她们。”
右贤王哼了一声,心里很是不爽。不过,看看修缮一新的要塞,他也只能把一腔恨意咽回肚子里。莫安没有及时反攻,给梁啸充足的准备时间。如今的达坂根本不是他能攻得下来的,围困是唯一可取的办法。
“你们率部留下,不要让梁啸离开要塞半步,我要将他困死在这里。”
莫与一惊。“大王。我?”
“自然是你。这是车师的国境,达坂也是你们的要塞,从你们手里丢掉的,自然要由你们自己夺回来。”
右贤王不容分说,拨马就走。莫与和莫安互相看了一眼。大失所望。他们倾国而动,还准备跟着匈奴人一起去打劫呢,没想到却被右贤王留在这里监视梁啸。这完全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任务。
不过,面对心情不佳的右贤王,莫与不敢顶嘴,只能低头答应。
右贤王叫来一个叫句林王的匈奴小王和一千余骑,让他统领车师的五千人马,监视梁啸,以防梁啸出塞袭拢他的后军,然后便拨转马头。准备率军南下。
见匈奴人未战而退,梁啸笑了。这么说来,右贤王并不打算不惜代价的攻打要塞,他打的还是围困的主意。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他向一旁持刀而立的庞硕使了个眼色。庞硕会意,戴上头盔,提着长刀,来到梁啸面前。
梁啸转过身,又冲着城下列阵的希腊少年亚历山大勾了勾手指。
亚历山大大喜,立刻出列。大步流星的上了城,与庞硕并肩站在一起,向梁啸躬身施礼。
“小心些,不要离得太远。”
“喏。”庞硕与亚历山大同声应诺。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昂首挺胸的下城。谢广隆在城下等着,羡慕的拍拍亚历山大的肩膀。“小子,你抢了老子的头功啊。”
亚历山大连忙说道:“师傅,立了功,受了赏,我一定献给师傅。”
“放屁。老子会占你小子的便宜?”谢广隆笑骂了一声,又对庞硕说道:“大虎,我可把我这个得意弟子交给你了。要是少一根毫毛,别怪老子跟你翻脸。”
庞硕大笑。“你老谢调教出来的弟子,至于这么不中用么?”
谢广隆眉毛一挑,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得意洋洋的摸着短须。“这倒也是。”
与此同时,城墙上持纛的荼牛儿摇动战旗,发出了命令。
战鼓声响起,正准备转身离开的匈奴人大吃一惊,连忙停住脚步,摆出阵形应战。即使如此,他们还是出现了一些慌乱。右贤王勒住战马,看向渐渐打开的要塞大门,心里充满了惊骇。
难道梁啸要出塞野战?
战鼓声中,庞硕步行,亚历山大牵着马,两人来到城门前。城门已经打开,二人出了城,亚历山大翻身上马,放下头盔的面甲,冲着庞硕点了点头,缓缓向匈奴人走去。
见只有一步一骑,右贤王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愤怒不已。兵力如此悬殊,梁啸居然还敢主动挑衅,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虽说阵前单挑决定不了胜负,可是匈奴人自负勇武,又怎么能怯战。
右贤王随即下令,派勇士上前迎战。
见此情形,双方将士都激动起来。比武较技,向来是他们最喜欢的节目。阵前单挑,而且不是比射箭,是比近身格斗,更加刺激。一时间,不管是要塞上的联军士卒还是要塞下的匈奴人,都兴奋不已。
“干翻这些匈奴狗。”要塞上,月氏士卒花狗眉毛色舞的骂道:“可惜不是比射,要是比射箭,能看到大人的神射,那就更精采了。”
“你懂个屁。”不远处,乌垒勇士虎头不屑的唾了一口。“大人是何等样人,岂倒自堕身份,与这些匈奴狗比射?”
“就是。”危须勇士小牛附和道:“大人真要出阵了,匈奴人还敢应战吗?浑邪王乌单被大人射爆了卵蛋,匈奴人谁不知道?”
“哈哈哈……”众人大笑,花狗悻悻地骂了一声,也笑了。
城下,匈奴人也在互相讨论。不过,他们更多的是遗憾。他们人多势众,远道而来,本应该是挑战的那一方,现在却是敌人发起挑战,气势未免有些弱。对于对方挑战的项目是他们并不擅长的近战,他们也觉得有些不舒服。匈奴人擅长的是骑射,比近战,他们没有必胜的把握。
不过,一想到城上那位翘着二郎腿的汉家儿郎,看看他身后侍女手中的弓矢,匈奴人又把抱怨咽了回去。真要比箭,整个匈奴大概也挑不出几个能和这人较量的箭手。人家没有要求比箭,还真是给自家留了面子呢。
议论声中,庞硕和亚历山大在一箭之外停住。一名匈奴骑士持矛出战,催动战马,直扑亚历山大。亚历山大轻踢马腹,放平了长矛,胯下的大宛战马撒开四蹄,冲了出去。
两马交错,长矛一闪,匈奴骑士应声落马。他爬了起来,单腿跪地,用手捂着鲜血喷溅的脖子,努力地想站起来,却没能成功,缓缓的歪倒在地。
亚历山大勒住战马,举起了手中的长矛,高高举起,用力一振。
“好!”城墙上的士卒大喜,纷纷鼓掌跺脚,大声叫好。
匈奴人却面如死灰。能第一个出战的当然是武艺高强的勇士。一个照面就被对方挑杀,这个结果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右贤王也愣住了,片刻之后,他再次派出两名勇士。这两名勇士都是他身边的亲卫,武艺精湛,身经百战,是他仗以冲锋陷阵,决定胜负的尖刀。
这两名勇士出列,二话不说,一前一后,打马冲向亚历山大和庞硕。
庞硕和亚历山大交换了一个眼神,双手握刀,站在亚历山大的马前,开始小跑。亚历山大也控制着战马,开始小步前进。
双方迅速接近。庞硕眯起眼睛,死死的盯着匈奴人刺出的长矛,挥起长刀,斜劈而下。
时机掌握得刚刚好,乌兹铁打造的长刀轻而易举的砍断了长矛的木柄。在匈奴人惊讶的眼神中,又劈开了他的头盔,劈开了他头颅。
与此同时,亚历山大挥矛架住了后面一个匈奴勇士的长矛,两人撞在一起,“呯”的一声,亚历山大有马镫助力,浑若无事的催马而过,匈奴人坐不稳马背,翻身落马。庞硕反身一刀,将匈奴人钉在地上。
眨眼之间,又有两名匈奴勇士命丧沙场,而且都没能撑过一个回合。
城上的联军更加兴奋,叫好声一片。
匈奴人大怒,不待右贤王吩咐,数名亲卫催马冲了出去。见匈奴人不讲规矩,以多欺少,城头的士卒们立刻愤怒了,用各种语言问候起右贤王的女性亲属,更有人将目光转向高处的梁啸,希望梁啸做出安排,支援庞硕和亚历山大。
梁啸一动不动,依然漫不经心的看着书,晃着腿。
他敢派庞硕和亚历山大出战,自然有足够的把握。庞硕是最强的步卒战士,身高劈长,长刀锋利。亚历山大是最好的少年骑士,在长矛上已经足以和谢广隆抗衡。而且他们多次一起作战,配合默契,足以打匈奴人一个措手不及,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这个时候,他表现得越轻松,越能鼓舞士气。这种千载难逢的装逼机会岂能轻易放过。
城下,庞硕和亚历山大已经冲了出去,庞硕挥刀在前,左砍右劈,护住了亚历山大的战马和胸腹以下。亚历山大舞动长矛,直取匈奴人的面门,不让他们有机会攻击庞硕。
一步一骑,配合默契,前进的速度虽然不快,杀人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匈奴人人数虽多,互相之间的配合却接近于无,几乎都是独自一人面对庞硕和亚历山大二人。不是被庞硕手中的长刀砍倒,就是被亚历山大手中的长矛刺中,纷纷落马。
-
-(未完待续。)
ps: 求推荐,求月票!
第336章 慢走,不送
“亚历山大,走!”庞硕大喝一声,一刀砍倒最后一个匈奴人,转身就跑。∑頂點小說,
“虎叔,上马。”亚历山大伸手揽住一匹空鞍战马的缰绳,拽住战马,送到庞硕的面前。庞硕翻身上马,两人一起向要塞冲去。
右贤王怒不可遏,血涌上头,大喝一声:“追,杀死他们!”
数十名亲卫骑立刻大声呼喝,猛踢战马,冲出阵地,扑向庞硕二人。他们的任务是保护右贤王,为了避免被城上的箭射中,离城有两三百步,离单挑的地点也有百余步。等他们冲到,庞硕二人已经将战马速度加到极致,进入城上箭手的射程之内。
与此同时,要塞的大门打开,迎接庞硕二人入内。
匈奴人原本还有些犹豫,见要塞大门打开,顿时忘了城头的危险。他们大声呼喝着,从马鞍上摘下骑盾,护住头面,继续加速冲锋,打算一举夺城。
见此情景,梁啸差点笑出声来。这些匈奴人,果然是嚣张惯了,脑子长期不用,都锈住了。我准备了这么久的要塞,要是让你们这样攻下来,我岂不得找块豆腐一头撞死?
梁啸站了起来,将书和酒交给阿尔法和贝塔,从希格玛手中接过来弓,走到城墙边,搭上一枝箭。
无须多言,七名佣兵箭手也走了过来来,举弓搭箭。
梁啸举起弓,射出一枝鸣镝。
七名佣兵箭手同时开弓射箭,手不停挥,又快又急。一息之内。每人至少射出五枝箭。
鸣镝带着厉啸。从瓮城上空飞过。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在一片箭雨的尾随下,射出一百余步,一箭洞穿了最后一名匈奴骑士的胸甲。
匈奴骑士惨叫一声,翻身落马。
在匈奴人惊恐的目光中,三十余枝箭射到他们的头顶,惨叫声此起彼伏,一个又一个的匈奴骑士中箭落马。他们虽然举着盾。虽然穿着铁甲,可是他们追得太近了,远的不过七八十步,近的只有五六十步,在这样的距离,佣兵箭手们几乎可以闭着眼睛射中他们。
追随梁啸以来,这些原本都有些眼高于顶的佣兵箭手有了新的目标,生活也有了保障,可以心无旁鹜的练习,箭术多多少少都有了提高。有的人还向梁啸讨教了一些密诀。虽然筋骨已成,无法像希格玛一样练就童子功。多少也改掉了一些不良习惯,劲力更加圆熟。
此刻,在千余将士面前,他们谁也不肯落后,比平时私下里比赛还要用心。
在短短的几息时间内,追到城下的几十名匈奴人无一幸免,都被射倒在城前。
庞硕、亚历山大安然回到城中,要塞大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关闭,无数张笑脸在他们面前盛开。他们受到了英雄凯旋般的欢迎,每一个人都向他们表示最热烈的祝贺。
谢广隆大步迎了上去,用力捶了一下庞硕的肩膀,又拍拍亚历山大的大腿,大笑道:“干得不错,没给老子丢脸。”
众人大笑。
城上,弦声不绝,却已经不是齐射。箭手们互相谦让着。
“请!”
“请,你先来。”
“你先来。”
匈奴人已经被射倒在地,就算没死,也受了伤,行动不便。箭手们有足够的时间来戏弄他们。他们你一箭,我一箭,专找那些防护不周,或者最想逃跑的匈奴人射,每一次弦响,匈奴人都会再一次受伤,一个接一个的被射杀在城下。
损失可忍,这种污辱却无法忍。右贤王怒不可遏,立刻就要下令攻城。
众将大惊,连忙劝阻。攻城可不是闹着玩的。达坂要塞的坚固,大家都看得到。要攻达坂,就匈奴人会的那些那几招根本不够用。他们自己清楚双方在城池攻守之方面的实力差距,连大宛人把守的素叶城都攻不下,还想攻汉人把守的达坂?
右贤王气得要吐血,却无可奈何。他自己也清楚,真要攻城,恐怕他丢的脸更大。梁啸使出阵前单挑的这一损招,恐怕就是为了刺激他,诱他攻城。与其损失折将,自找没趣,还不如在众人的劝说下主动撤退,保留一点颜面。
可是这口气真是很难咽下去啊。眼睁睁的看着梁啸就在城上,他却拿他没办法,身为匈奴右部的最高领袖,右贤王郁闷得肝火攻心。
见匈奴人撤退,梁啸笑了。他再次下令,命城头的士卒齐声高呼,欢送匈奴人。将士们原本就兴奋不已,听到这么阴损恶搞的命令,他们更加开心,扯起嗓子,一个赛一个的精神。
“慢走——”
“不送——”
听到这么热情的欢送声,右贤王眼前一晕,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
奉命留下的莫与、莫安互相看了看,无奈地摇了摇头。
——
匈奴人悻悻退去,要塞内一片欢腾。
梁啸下令重赏庞硕、亚历山大及七位佣兵箭手,又安排了一些酒肉。大战期间,任何人不得酗酒,闻说匈奴人出现在山北,梁啸就禁止将士饮酒。今天破例,也只是小酌一两杯,让他们过过酒瘾。
酒不能随便喝,肉却可以管饱,这同样是难得的事。梁啸做了长期坚守的准备,每天的消耗都是精打细算,战士要保证体力,伙食不能亏待,杂役、女人、半大小子,伙食打六折,半大丫头、老人、七岁以下的小孩再打六折。
这倒不是梁啸不人道,歧视妇女,虐待老弱,而是通行惯例。比起匈奴人,这已经算是仁慈了。匈奴人如果缺粮,老人是根本没得吃的,说不定还会被人吃。
战场上,容不得一点妇人之仁。
在举城庆功之际,梁啸却没有参加。他一个人躲在书房里,闭目沉思。
在此之前,他就收到了东方朔的信,但是一直没回。东方朔信里提到的担忧,他当然有所考虑。固守达坂绝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诸多权衡之后才做出的决定。可是对东方朔的意见,他还是非常重视。
一方面,东方朔是他目前唯一可以依靠的智囊。
李当户等人行军打仗没问题,但是让他们考虑全局谋略,就有些难为他们了。说得更难听一点,即使是以名将著称的李广而言,在战略层面上也不比普通人强多少,更别说这些郎官了。李当户在天子身边做过来几年郎官,有一些经验,但这些经验并没有让他表现得更好。
他可以独当一面,统军作战,但目前不具备全局思维。
偏听则暗,兼听则明,梁啸必须重视东方朔的意见。否则,他就没必要费那么大的心思忽悠东方朔来西域了。东方朔连官都可以不做,不远万里的来到西域,为的是什么?不是别的,就是信任和尊重。如果他不尊重东方朔的意见,东方朔随时都有可能拂袖而去。
另一方面,这个决定的确很冒险,直到此时此刻,他都没有必胜的把握。要想取得成功,需要很多方面的配合,龟兹和乌孙就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两个力量。在这个问题上,有赖于东方朔的理解和配合。只有如此,他才能全力以赴的纵横联合。
双方恶战,既较量双方的实力,也较量双方将帅的心智。今天的阵前挑战就是他处心积虑的决定,他要利用这个机会试探一下右贤王的性格。
现在,他有了初步结果,他要把这点认识送给东方朔,让他有所准备。
梁啸提起笔,开始给东方朔写信。
——
右贤王带着一肚皮的怨气,火速南下,五天之后,他赶到了危须城。
危须王出城相迎,礼节备至,不仅送上了右贤王要的牛羊、粮食,还送上了不少财务和几个漂亮的女人。没等右贤王指责,他先哭诉起来。梁啸讨伐达坂,他的确是派了人协助,可那不是他自愿的,他是被逼无奈。梁啸自己实力不弱,又有龟兹人相助,危须根本不是对手,只能俯首听命。
面对卑躬曲膝的危须王,右贤王倒也不好说什么。危须王说的也是实情,危须只有七百户,五千人,说起来有兵两千,可是战力一般,面对梁啸和龟兹人,他除了认怂之外没什么更好的选择。
右贤王接受了危须王的奉献,停了两天,又赶往尉犁。
尉犁王的表现和危须王如出一辙,只是更加悲伤,就像是被欺负了的孩子看到亲爹一样。他大骂龟兹王,如果不是龟兹王派出的一千精骑,他还准备和梁啸大战一场的。梁啸上次经过尉犁,他连城都没让梁啸进。可是有龟兹人助阵,他实在不是对手,只好低头从命。
接连几个小王都将责任推到了龟兹身上,右贤王也有些按捺不住。他派出使者,赶往龟兹,勒令龟兹王前来请罪,并勒索了数目巨大的牛羊和财物。为诸国出气,惩罚龟兹固然是原因之一,需要这些物资来供养他的大军才是最主要的目的。危须、尉犁这样的小国实力有限,就算把家底全掏出来,也支撑不了多久。
而见识了达坂要塞的坚固之后,右贤王意识到,围攻达坂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困难。如果不能筹措足够的物资,仓促围城,最后的结果很可能像素叶城一样一无所得,败兴而归。
他可以在素叶城受挫地,却不能在达坂受挫。如果不能攻克达坂,抓住梁啸,以后还有谁会把匈奴人当回事?丧失了对天山以南的控制,大单于又怎么可能放过他。
这一战,他必须成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