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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庄不周     大汉箭神txt下载     大汉箭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74章 首功

    ();    梁啸笑了。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向陛下建言,而且我至少有三成把握说动天子。至于江都王,论镇边,他的确比淮南王更合适,所以我才建议严大人请江都王助阵。可是,立藩不比征战,江都太子不是一个好的继承人。如果徙江都王于越地,我怕将来会生乱,自遗其祸,反而不美。”

    “我兄长比刘建好不到哪儿去。”刘陵直言不讳。

    “可是江都国没有翁主这样的智者。”

    刘陵翻了个白眼。“又在哄我。”

    “不然。”梁啸不苟言笑,神情肃穆。“狡兔三窟。未思进,先思退。翁主走访了这么多胡商,略知海外大势,何不在海外营窟?闽越之地离朝廷远,离海外近,若能善加经营,可进可退,不比淮南更好吗?”

    刘陵眯起了眼睛,漆黑的眼珠转了几转,沉思半晌,点了点头。

    “你这倒不失为一可进可退的妙计,我只是担心闽越荒蛮卑湿,我父王习惯了淮南的风土,未必舍得离开。好吧,回去之后,我对他说说。如若能行,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呢。”

    “翁主英明。”梁啸向后退了退,转身准备离开。

    刘陵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哼了一声:“你躲那么远干什么,怕我吃了你?过来,陪我坐会儿。”

    梁啸愣了片刻,嗅着鼻端的暖香,心里有些蠢蠢欲动。刘陵穿成这样见他,他岂能不知道刘陵的心意。少女怀春,少年钟情。他也很想坐过去一亲芳泽。却终究没敢。

    他摸了摸鼻子。讪讪笑道:“编辑不准。”

    ……

    桓远扶着栏杆,看着前面行动延缓的大船,眼神忧虑,愁眉不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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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刘驹的座船,装载了太多的战利品,大船吃水很深,走得很慢。一艘艘小船在它身边穿梭,像是一群小鱼在围着一头将死的巨兽。等着分食它的尸体。

    在几次无果的谏争后,刘驹和余善还是选择了取道松江。他们舍不得这些战利品,舍不得这些船。对于闽越来说,这两者都是他们急需的物资。即使是普通的士卒也不希望两手空空的回家。

    在众口一辞下,连桓远自己都觉得有些没把握了。

    难道是我一个人错了?

    从震泽出发,他们已经走了一天,再有半天时间就可以进入大海。一旦进入大海,就没有可以阻挡他们回家的路。会稽的郡属战船已经被他们抢来,连民用的小船都搜刮得差不多了,会稽兵无法入海追击。只能目送他们回家。

    一路上,他们也遇到了一些企图拦截的百姓。不过他们兵力太弱。根本不敢和两岸夹侍而行的别部正面冲突。那些有实力的家族也担心惹怒余善,闭门不出,静待这场危机过去。

    看起来,一切顺利。虽然拖延了不少时间,结果还是可以接受的。桓远暗自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前面的大船突然一声闷响,猛的晃了一下,接着嘎吱嘎吱的响了两声,缓缓横了过来。桓远吃了一惊,心头掠过一阵强烈的不安。他冲着钟离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问问。钟离期纵身跳上一艘小船,向前面划去。

    大船上已经乱了,桓远看到刘驹从船舱里跑了出来,一边掩着衣襟,一边慌乱的东张西望,捶胸顿足,不知道在喊些什么。景昭跟在他身后,也是一脸不安。他看了这边一眼,正好看到桓远,立刻把头转了开去。

    在刘驹的叫嚷声中,和几个士卒脱去了外衣,跳下了水。

    桓远更加不安起来。
conAd2();难道是水里有障碍物,挡住了大船?

    在起程之前,余善曾经派人查看过江面,生怕被人安置了障碍物,影响大船通行。不过斥候们乘的都是小船,只能用手中的竹篙在水中划弄,保证不会有特别大的东西如沉船之类的藏在水下。可是小船吃水有限,斥候们也没时间细细打探,漏过的可能性很大。

    这样的大船一旦在江中搁浅,将严重影响后续船只的通行。装有大量粮草和战利品的船只可在后面呢。如果有船漏水沉没,那麻烦就更大了,无异于灭顶之灾。

    桓远来不及等钟离期回来,下令战船前进,向刘驹的大船靠近。

    就在这时,钟离期回来了,仰着脖子大叫道:“将军,船漏了。”

    “船漏了?怎么漏的?”

    “水下有铁矛之类的东西,戳穿了船底,水已经漫进了船舱。水手们正在尽力封堵,不过洞很大,铁矛又捅得很深,估计堵不住了,只有弃船一条路。”

    桓远如遭雷击,目瞪口呆。他抬起头,正好看到刘驹和景昭苍白的脸和呆滞的眼神。

    铁矛而不是其他东西,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是有人布的局,而不是运气不好。栽在水底的铁矛破船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攻击才是重点。

    “殿下,殿下……”桓远大声的喊叫起来。“换船,换船——”

    “什么——”刘驹远远的听到了桓远的叫喊,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扑到船边,伸长了脖子,大喊大叫。

    桓远心急如焚,用力挥着手臂,示意刘驹赶紧下船。这艘船已经沉了,刘驹必须抓紧时间换船离开,这里很快就会遭到围攻,走慢了,有生命危险。

    费了好多力气,刘驹终于明白了桓远的意思,忙不迭的带着卫士换船。
conAd3();大船上下顿时一片混乱。

    刘驹的座船是当年吴国的楼船,能装载三四百人。要将这些人全部转移到小船上,至少需要二三十艘空船。一时间到哪里找这么多空船,只能让就近的船上前接应,每船接应三五人。蚂蚁搬家似的转运。

    一艘大船受阻。就是一块骨头卡在了喉咙里。堵住了整个船队,短短的时间内就将安静祥和的气氛打碎,所有人都开始意识到,回家之路变得艰难起来。

    ……

    李椒立马于矮坡之上,手提缰绳,战马人立而起,迎风长嘶。

    “出击——”

    战旗摇动,战鼓雷鸣。人还没有动,声势却已经让担任掩护任务,沿江而行的闽越将士心惊胆战。

    没有狂奔,没有突袭,两千吴地大姓的家奴部曲组织起来的士卒分成十个小队,在战鼓声的指挥下,沿着田间的阡道大踏步向前。

    两丈宽的阡道,正好能容得五人并行。五人一伍,排着整齐的队伍,不时的呐喊一声。壮壮声势。

    两军相隔还有千余步,闽越士卒已经感受到了凛冽的杀意。身后的江中一片混乱。进水的大船横在江中,他们已经知道大事不妙。看到有敌人在逼近,他们无路可退,只能硬起头皮准备接战,敲起战鼓,示意前后的同伴向自己靠拢,护卫余善和刘驹的座船。

    在此之前,梁啸他们已经打探清楚,余善在江两岸各安排了一千士卒作为警戒,防止遭到袭击。李椒得到准确的消息后,将两千人全部安排在了江北,而且离江边足有数里,以免被这些闽越士卒发现。现在大船被阻,他们才冲了出来。

    相隔两百步,双方停住,在江边的空地上列阵。列阵就像动物决斗之前的嘶吼,是鼓舞士气,互比声势的时候。双方都尽可能地将阵势摆得方方正正,将战鼓摆得震天响,希望能震慑住对方。在这种时候,兵器甲仗是否鲜明,队伍是否整齐,精神面貌是否积极,都能影响到双方的士气。

    论兵器装备,双方差不多。闽越将士的装备很寒酸,这些家奴组织起来的将士也好不到哪儿去,大概是各家的审美观念都不一样,衣服五颜六色,甲胄的样式也是千奇百怪。并不统一。

    论队列整齐,双方也差不多,至少在梁啸等人眼中看来是难兄难弟,难分伯仲。

    在精神面貌上,双方的差距就立刻显出来了。闽越士卒急着回家,无心恋战,家奴兵们却要夺回属于自己的财产,斗志昂扬,如果不是军令约束,他们也许早就冲进上了。此刻横眉冷目,咬牙切齿,形同猛兽。

    最大的差距是人数优势。闽越军的千人前后绵延数里,短时间内很难集结到位,双方将阵势一摆开,闽越军立刻落了下风,再看看那些曾经让他们闻风丧胆的骑士,气势再弱三分。

    李椒一声令下,两个郎官各领本部上前接战,其他人按兵不动,稳住阵脚。

    闽越军似乎有些犹豫,没有及时派人迎战,眼睁睁的看着对手一步步的逼到了面前,才摆出防备的阵型。

    “这帮畜生,还有他们怕的时候。”李椒得意的的笑笑。“阿啸,去给他们一点厉害看看。注意,不要逼得太近。舒昀,护好阿啸,千万不能大意,否则绝不饶你。”

    李舒昀哈哈大笑:“你就怕心吧,这些蛮夷敢来,我把他们一个个全宰了。”

    李椒也显得很轻松,摆了摆手。梁啸催马出阵,在李舒昀等人的保护下来到了阵前。离闽越军还有五十步,他拨转马头,向西轻驰,一眼看中了对方的一个卒长模样的军官,此人身上只有一件半旧的皮甲,身边没有亲卫,正和手下的一个什长大声喊叫,似乎在争论什么,看到梁啸一行,惊讶的抬起了头。

    梁啸二话不说,快如闪电的拉满了弓,一箭射出。

    箭射六十步,一箭洞穿了那人的皮甲,透体而出。

    卒长轰然倒地,引起一阵骚乱。正在领兵逼近的郎官早有准备,见梁啸一箭命中,欢喜得大叫一声:“阿啸,多谢了。”一边喊着,一边操起了手中的长戟,厉声长啸:“攻击——”

    跟在他身后的士卒齐声呐喊,发足狂奔。郎官猛踢马腹,战马几个纵跃就冲到了闽越军面前,长戟一闪,将一个士卒挑杀,又拨开另一个士卒的战马,催马冲了进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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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箭不虚发

    ();    ps:周一,求推荐,求月票!

    梁啸立马阵前,接连开弓放箭,眨眼间射杀三名闽越什长、伍长。

    闽越的军制和汉军相似,基本以曲为战术单位,一曲少则两百人,多至三五百人,由曲军侯指挥。什长、伍长是级别最低的军官,作战时冲锋在最前线,而且没有亲卫保护。双方交战时,都会尽可能的杀伤对方的伍长、什长,让对方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

    所以,什长、伍长这一类的低级军官的伤亡率比普通的士卒还要高。这也是普通士卒以军功入仕最危险的阶段,等他们熬到卒长、军侯一级,就可以拥有亲卫,生命安全系数就多少有了些保障。

    梁啸虽然还没有到那个层次,但他箭术好,可以担任军中狙击手,李椒把他当个宝,给他安排了李舒昀为首的十人做亲卫,让他可以放心的狙击有价值的目标。

    两百人的战阵,厚不过十步,即使是站在阵后的曲军侯都在他的射程以内,更遑论阵中的其中军官。

    当他一箭射杀了一个卒长之后,对方已经意识到他是个神箭手,一方面加强了对曲军侯的保护,一方面同样安排了箭术好的人对他进行反击。

    可惜那人不论是装备和实力都和梁啸差得太远,他刚刚射出一箭就被梁啸发现了,反手一箭射倒,再补上一箭取了他的性命。趁着对方慌乱的功夫,梁啸接二连三的射出十几箭,几乎是箭箭命中。被他看中的什长、伍长几乎无一幸免,非死即伤。

    片刻之间。担当正面阻击任务的一曲士卒失去了大半指挥人员,陷入一片混乱,不堪一击。统兵攻击的郎官大呼过瘾,率领部下轻而易举的摧毁了对方的阵势,大步杀进。没费多少功夫就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有了梁啸,他等于拥有了一把百发百中的利器,射得对方胆战心惊,缩手缩脚。

    闽越军注意到了梁啸的存在,纷纷调集箭手反击。
conAd1();一枝枝箭雨射来,李舒昀等人举着盾。将梁啸护得严严实实,不敢有丝毫大意。一个射艺超群的射手太难得了,如果被流矢伤了梁啸,李椒肯定不会饶了他们。

    尽管如此,梁啸还是挨了几箭。好在他离对方距离足够远,已经在对方的射程边缘,身上又有制式甲胄,就算挨两箭也没什么大碍,只要不被射中面门就行了。不过,为了万全,他还是离得远了些。在对方射程以外进行攻击,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打压对方。

    帮助同伴连破两阵,梁啸拨转马头,赶到另一个交战区。

    他刚到那边。指挥作战的郎官就大叫起来。“阿啸,你太偏心了,怎么才来?”

    梁啸哈哈大笑:“我这不是来了么,别急啊,立刻搞定。”

    “快点,老子不能输给他。”郎官急吼吼的叫道。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长戟,大吼道:“箭神来了。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破阵斩首!”

    “破阵斩首!”正在苦战的家奴兵们兴奋不已。他们早就耳闻汉军郎官中有一个箭神。百发百中,现在这个箭神就站在他们身后,帮他们作战,他们都很好奇,不少人都把目光转向了梁啸。

    在无数人的瞩目下,梁啸搭上了箭,扫了一眼缠斗在一起的战场,抬起手,一箭射出。

    对方一名裸着满是文身的胸膛号呼而战的闽越勇士应声而倒。

    梁啸一口气连射数箭,又快又准,威胁最大的几个闽越勇士纷纷中箭,家奴兵面前的压力大减,突进的速度立刻加快。他们兴奋不已,大声吼叫,士气高涨。后面的士卒虽然未必每个人都看到梁啸的箭射中敌人,可是听到同伴兴奋的吼叫声,也知道应该是中了,同样大声欢呼。

    在欢呼声中,闽越军的狙击手将目标转向了梁啸。
conAd2();三枝羽箭带着厉啸,飞向梁啸。

    梁啸一听羽箭破空的声音,立刻知道对手的实力不弱。他扫了对方一眼,看到了对方肩上的后羿营标识,大笑道:“怎么,你们也不服气,想和大师兄较量一番?”

    那三个箭手并不答话,拉弓搭箭,再次三箭。

    梁啸根本不理会他们,从箭囊里抽出三枝箭,大叫道:“我只射三箭,你们如果不死,是你们命大,我绝不追杀。敢战否?”

    三个箭手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点头,其中一人持弓走了出来,与梁啸面对面。

    梁啸端坐在马背上,搭上一枝箭,突然轻喝一声,两人同时举弓,勾弦。

    梁啸快了半分。那箭手刚刚抬起弓瞄准梁啸,还没得来及松弦,梁啸的箭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噗”的一声,洞穿了他的咽喉。

    箭手向后退了一步,左手保持着开弓的姿势,右手握着下巴处的箭羽,嘴里喷出一口鲜血,不敢置信的看了梁啸一眼,腿一软,单腿跪到在地,仿佛在向梁啸表示臣服。

    “还有谁?”梁啸朗声叫道。

    “采!”家奴兵们这一次看得清清楚楚,不禁齐声喝采。

    闽越将士神情沮丧,士气低落。能担任狙击手的都是箭术高明的射手,这三人是从后羿营请来的,刚刚的战斗中,他们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没想到汉军的射手居然是他们的大师兄,一箭就射杀了一人,双方的实力差距太明显了,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剩下的两个箭手见状,顿时有些心虚。他们早就知道这位大师兄射艺过人,在不久前的一次冲突中,一人射杀了十余名后羿营的同伴,还一箭射杀了一头猛虎。他们连桓远的正式弟子都算不上,这个比试还有意义吗?

    一个箭手咬咬牙,一边拉弓搭箭,一边冲出了队伍,迈开大步,向梁啸冲了过去。
conAd3();他看出了问题。梁啸用的弓显然比他们弓力更强,射程更远,六十步的距离,梁啸可以举手就射,而他们却必须仔细瞄准。要想消除这个差距,只有强行逼近,只有进入他们也有把握抬弓就射的距离,双方才能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因此,他不顾被梁啸射中的危险,发力前冲。

    梁啸看出了他的用意,却没有太在意。这人的想法是不错,可是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又岂是距离而已,不论是弓力还是出弓速度,抑或是信心,这个箭手都无法和他相比。

    他端坐在马背上,看着那个箭手迅速逼近,嘴角微挑,带着说不出的轻蔑。

    双方没有直接接触的士卒不少人都看了过来,连互相接触的士卒都忍不住往这边瞟。

    在无数人的注视中,那个箭手顺利地冲到了梁啸面前三十步。他突然刹住脚步,举起了弓,搭上了箭。就在这时,一直没什么动静的梁啸突然开弓,勾弦,放箭。一气呵成,连瞄准都没有,就那么很随意的一箭射了出去。

    “嗖!”羽箭一闪即没。弓弦还在震动,那箭手已经中箭,他的弓还没有拉满,也再也没有机会拉满了。他惊愕的看着梁啸,慢慢倒在地上,手中的弦松开,箭矢飞起,却软弱无力,只飞了尺余就落了下来。

    直到此时,他急停时踢起的烟尘才慢慢散去。

    梁啸抬起头,看向还站在阵后的那名箭手,招了招手。

    那箭手迟疑了片刻,摇摇头。他一边摇头,一边向后退。

    梁啸搭上一只箭,三指扣弦,微微低头。

    见梁啸扣箭,箭手更是慌张,他加速后退,一口气跑出十余步远,和梁啸之间的距离拉到了百步之外。

    就在他以为安全的时候,梁啸猛的拉开了弓,身体后仰,稍稍一顿便松开了弦。

    羽箭带着厉啸,从正在交战的双方头顶掠过,一箭命中那箭手的后背。箭手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

    “采!”家奴兵们兴奋不已,跺足狂呼。

    “箭神助阵,所向披靡。杀——”郎官举起手中的长戟,跃马上前,一戟刺倒一个冲上来的闽越士卒。

    梁啸弯弓搭箭,连射数箭,将企图拦住郎官的闽越士卒一一射倒。战场一片混乱,人声嘈杂,他也来不及分辨哪个是什长、伍长,哪怕是普通士卒,看见就射。

    在梁啸的掩护下,郎官跃马持戟,势不可挡的杀进敌阵。他得意的大笑道:“阿啸,多谢了。回头功劳分你一半。”

    “一言为定!”梁啸大笑道,再一次举起了弓,搜寻有价值的目标。

    闽越军士卒齐唰唰的愣了一下。亲眼看到梁啸三箭射杀三个后羿营箭手,又接二连三的退倒数人,几乎无一失手,没有人敢怀疑梁啸的箭术,都不想成为梁啸的目标。他们不是举起盾牌,护住自己的要害,就是尽可能的缩起头,躲在同伴的身后,以免落入梁入的眼中。

    一人举弓,百人心惊。原本僵持的战斗立刻变成了一面倒,家奴兵们在郎官的率领下,势如破竹的攻破了闽越军的战阵,大砍大杀,士气如虹。

    见两个突击阵都杀进了敌阵,李椒及时地发起了冲锋的命令,六个曲同时扑了上去,对已经动摇的闽越军战阵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梁啸没有向前,他立马原地,举起弓,给闽越军中的将领点名。百步之内,十中五六,七十步之内,十中七八,五十步之内几乎百发百中,应声而倒。

    闽越军全线崩溃,一直退到江边。不少人被同伴挤进了江水中,一时间,惊呼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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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时不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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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远看着江边节节败的闽越将士,心急如焚。``し

    他已经猜到了这一幕,但他还是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因为这些都表明事情正朝着他最坏的预想展。

    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更糟糕。

    部署在北岸的左翼有一千多人,正对着余善刘驹座船的就有五百多。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他还部署了几名后羿营的箭手,希望借他们出色的射艺多坚持一段时间,好让船上的士卒及时靠岸支援。

    可是,仅仅两通鼓的时间,闽越军就崩溃了,被赶到了江岸边,而水上的士卒却被刘驹的战船所阻,还没有找到上岸的合适位置。

    是什么人?难道是窦去非率领的会稽郡兵?

    桓远不敢怠慢,连忙招呼刚刚爬上他战船的刘驹。“殿下,此处不可久留,立刻走。”

    刘驹被吓得不轻,扶着桅杆不住的颤抖。他看着桓远,迟疑了半天。“走?怎么走?”

    “殿下,吴县离此不过三四十里,旦夕可至。一旦他们赶到,我们被困在江中,上下不得,不战自溃,悔之晚矣。趁着他们未到,殿下改乘小船,还有机会突围。”

    景昭在两个亲卫的搀扶下爬了上来,正好听到了桓远的话,威严的咳嗽了一声:“殿下的座船受损,还有百余将士被困在船中,不等他们出来就走,不怕将士们心寒吗?再者。船上还有不少珍宝,如果不抢救出来。殿下回到东治,喝风充饥吗?”

    桓远再也忍不住了,勃然大怒。“景将军,你当年也是吴国的将领,对松江的水情难道一点也不清楚?如今座船受损,很快就会沉没。如何能把船上的珍宝抢救出来?只怕珍宝抢出来了。你也没机会带走,莫非你是准备献给窦去非做见面礼吗?要不然把殿下的级也带上?”

    “桓远,你血口喷人。”景昭也涨红了脸,怒不可遏。“我对殿下的忠心日月可鉴。我护送殿下去东冶的时候,你在哪里?今天之困局,又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师徒内外勾结……”

    桓远沉下了脸,寒气森森。“若是我师傅内外勾结,你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钟离期一摆手。后羿营的箭手们立刻围了上来,张弓搭箭,对准那些拼命往上爬的景昭部下。景昭四处看看,倒吸一口凉气。立刻闭上了嘴巴,面露惧色。他这时才意识到此刻的形势不对。刘驹的座船受损,他们只能移到桓远的战船上,寄人篱下。桓远如果想要他的性命,只是举手之劳。

    景昭后悔莫迭,连连给刘驹使眼色。

    刘驹也意识到了危险,艰难地咽了两口唾沫。硬挤出一脸的笑容,连说好话。“桓将军,形势紧急,景将军一时失言,将军莫要放在心上。就依将军之言,还是尽快离开为好。将军,你看……”

    桓远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走到舷边,举手下令。“击鼓,向前突击,喝令所有人让道,胆敢挡路者,格杀勿论!”

    箭手们轰然应喏,在船边一字排开,齐声大喝,命令其他战船让道。战鼓声炸响,桨手们用力划桨,驱动战船破浪前进,将挡道的战船挤到一旁。有的战船被挤翻,船上的士卒落水,破口大骂。有的战船干脆转过头,准备抢道。桓远二话不说,抬起弓,弦声连响,接连射杀数人。

    惨叫声四起,见桓远一脸煞气地站在船头,后羿营的箭手张开搭箭,再没人敢争道,纷纷避让。

    桓远的战船迅加,脱离了即将沉没的战船。他指挥着战船直奔余善的座船。余善的座船也被水下的铁矛戳破,正忙着撤到其他的战船上去,看到桓远等人赶来,连声呼救。

    桓远将目前的危险对余善一讲,余善也吃了一惊。不过他和刘驹不一样,从善如流,立刻放弃了那些珍宝,带着亲卫营,挤开其他的战船,率先向下游驶去。

    刘驹的人马本来就不多,十几艘船也就装下了,一见刘驹撤退,他们纷纷跟上。余善的大军却来不及招呼,只有一小半找到了船只,跟着余善撤退,剩下的都被困在大船上,或者干脆掉进了水中。

    桓远带着余善刘驹冲出重围,这才停了下来。

    “将军,殿下,你们先撤,我去收拢残卒。”

    余善惊魂未定,连连点头。命人取过自己的令旗交给桓远。“一切都托付给将军了。”

    “将军放心。”桓远重重地点了点,向刘驹深施一礼,带着钟离期,跳上一艘小船,返回乱成一团的战场。余善叹了一口气。“忠义之将啊。”

    刘驹面如猪肝,无地自容。景昭阴着脸,目光闪动。

    桓远回到战场中心,上了一艘中型战船,命人升起余善的战旗,敲响战鼓,一边指挥大军重整队形,有序撤离,一边命令钟离期带着后羿营上岸,组织反击,以免被岸上的敌人冲到船上来。

    战鼓声响起,战旗升起,慌乱不堪的闽越将士找到了主心骨,一起向桓远聚拢过来。

    ……

    岸边,李椒已经指挥各部,将闽越残兵挤下了江岸,然后命令所有人上前射击。闽越兵蜷缩在狭窄的岸边,踩在湿软的泥中,步履难艰,被射得狼狈不堪,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血泊中。鲜血染红了湿泥,汇聚成流,渗入江水之中,随波逐流,晕成暗红。

    钟离期率领后羿营箭手们赶到,一起射击,总算稳住了局面。

    一见后羿营的战旗,梁啸立刻示意李椒撤退。李椒虽然意犹未尽,却还是采纳了梁啸的建议。他也看得出来,这些后羿营的箭手虽然和梁啸比还有相当的距离,甚至不如他们这些郎官,但是和这些吴县豪强组建起来的家奴兵相比还是有优势的。一旦僵持,家奴兵的伤亡很可能会激增。

    “可惜,若是会稽郡兵在此,这些越贼一个都跑不掉。”

    “会稽郡兵应该不远。”梁啸看看西方的地平线,又看了一眼兴奋不已的家奴兵。“该将他们藏起来了。”

    “为什么?”

    “这些大姓的实力,窦太守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他不想多事,所以装不知道。如果不藏起来,窦太守还能继续装不知道吗?”

    李椒皱了皱眉。“窦去非这么胆小怕事,一点也不像窦家子孙。太皇太后尚在,他们就这么软弱。将来太皇太后驾崩,他们还有立身之地吗。”

    “窦家有窦家的难处。太皇太后年过花甲,又染目疾多年,怕是支撑不了太久了。窦家子弟韬光养晦,也是未雨绸缪,有先见之明。否则等太皇太后一驾崩,再想改弦易张就来不及了。”

    李椒诧异的看了梁啸一眼,咂了咂嘴,想了好一会儿,又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我还是觉得憋屈。魏其侯当年何等侠义,如今却落和这般地步,实在让心寒。”

    梁啸没吭声。这就心寒了?等两年,还有让你更心寒的事情在后面呢。当然了,你李家也好不到哪儿去。你还是为自己多想想吧,别只顾着替窦家操心。

    ……

    严助和窦去非共乘一辆战车,赶到了战场。

    江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除了一些倾覆的船和溺毙的闽越将士尸体,已经看不到多少人。桓远集结了剩下的将士,顺江而下,已经走了有半天时间。

    比较显著的战果只剩下江边被梁啸李椒率领家奴兵斩杀的三四百人。因为钟离期的来援,原本无路可逃的近两百人回到了战船上。

    看到来迎接的王兴,窦去非很尴尬。如果当初听王兴的建议,早点派郡兵到江边设伏,战果绝不会仅仅这几百人,甚至有可能将闽越主力一网打尽。抓住刘驹或者余善都有可能。

    多好的一个机会啊,现在全部顺着江水淌走了。

    窦去非一脸歉意的对梁啸等人说道:“诸君辛苦了。”

    李椒哼了一声,眼神瞟向严助。梁啸拉了拉他的袖子,推着他,来到严助的面前。李椒昂着头,装没看到严助。梁啸无奈,只得偷偷的踢了李椒一脚,连给他使眼色。李椒不服气的瞪了一眼,不情不愿的向严助行了一礼,却一声不吭。

    严助也很尴尬,淡淡的说道:“你们辛苦了,这次回京,助一定为诸君请功。”

    郎官们听了,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梁啸苦笑,心道这帮家伙真是直肠子啊,连一点弯都不带转的。他说给你们请功,你们就相信?你们都是三岁小孩么。

    “皆是大人指挥有方,我等不过尽了一份应尽之力罢了,不值一提。”梁啸谦虚了一句,又提醒道:“闽越虽退,大人的使命却尚未结束。大人准备什么时候起程,及早安排下来,我等也好做些准备。这些日子,战马都很辛苦,掉了骠,要细心调理才行。还有几匹马战死,也要请窦府君出具文书,我等回京时好注销。”

    窦去非眼中露出些许惊讶,着意看了梁啸两眼。

    严助颜色缓和了些。“这个你不用担心,你们将战死的马匹报上来,我自会替你们筹办文书。至于使命,梁啸,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梁啸连连摇头。“我等只知驰骋杀敌,哪知道什么国家大事。大人有什么安排,我们奉命行事便是。”

    严助沉默了,窦去非却无声地笑了。他看着梁啸,又看了王兴一眼——

    (未完待续。(。))

第177章 飞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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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啸并不指望和严助化敌为友,没有必要,也不可能。

    但是他也不能当着窦去非等人的面和严助对抗。一来严助的性格偏激,对抗只会激化矛盾,谁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不着调事来。二来严助毕竟是天子使臣,他们是保护严助的郎官,对严助不敬,就等于对天子不敬。一旦给别人留下桀骜不驯的印象,对他们的仕途不利。

    人要有傲骨,但不能不识大局。他们现在毕竟是朝廷的郎官,不再是纯粹的游侠儿。

    李椒——甚至李家父子最大的问题就是没闹清这个状况,他们把游侠儿的那一套习气带到了朝堂上。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这个时代的人大多如此,包括严助在内。

    有时候,梁啸也说不清是自己世故还是汉人幼稚,总之他不愿意像李椒一样像孩子似的与严助斗气。

    严助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闽越军虽然退了,可是他的任务还没有结束。特别是因为他的固执,丧失了重创闽越军主力的机会,要想迫使闽越向朝廷低头,又要多费一番手脚。

    想到这里,严助不禁有些后悔。因为一时赌气而丧失战机,果然是自作自受。

    “越贼溃败,我们还是趁胜追击,先收复东瓯再说吧。”

    窦去非颌首同意,立刻派人下水打捞沉船和尸体,同时派人追击。虽然知道追上也没什么用,形式还是要做一下的。

    紧接着,窦去非召集吴县的大姓豪强商议善后事宜。被闽越这么一闹。这个年还怎么过?很多普通百姓都被打劫得一贫如洗,没有这些大姓的支持,很可能闽越刚起,百姓又闹出事来。

    严助身为使者,自然免不了要参与座谈。
conAd1();不过。豪强们对严助的意见很大,不少人明嘲暗讽,指责严助误事。如果郡兵主力能在松江沿岸设伏,闽越军怎么可能这么轻松的撤走。到时候夺回大部分战利品,再以大捷之名向朝廷请赏,也能弥补不少损失。现在嘛。什么都没有了。

    身为侍卫郎官,梁啸等人亲眼看到了严助被乡党们嘲讽、羞辱,看到了严助恼羞成怒,却无计可施的窘境,也再一次见证了武断乡里。体验了窦去非的无奈。面对这些气焰嚣张的豪强,要想管好真是不容易呢。

    怪不得汉武帝要重用酷吏。要对付这些人,没点狠手段还真是不行,窦去非这种家道衰落,前景堪虞的世家子弟更是力不从心。

    ……

    第二天,追击的将士传来一个好消息。

    入海逃窜的闽越军巧遇前来会稽采风的淮南翁主刘陵,刘陵指挥楼船冲入敌阵,以少胜多。撞沉撞坏闽越战船十余艘,生擒获闽越军大将征武和逆吴太子刘驹麾下的大将景昭等数十人,正在赶往吴县。

    严助一听。很是意外。他直觉的意识到这“巧遇”有点太巧了。刘陵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闽越军入海的时候来了?而且这一仗胜得也蹊巧,余善和刘驹的座船如果不被撞沉,仅凭刘陵的一艘楼船能取胜吗?

    严助满腹狐疑,却不好多说。不管怎么说。这意外的结果也让他多少有了些面子。

    半天之后,刘陵的楼船到达吴县。严助和窦去非亲自到江边迎接。一见面,刘陵就笑盈盈的说道:“严大人真是令人意外啊。不仅临危不乱。化险为夷,还知人善任,派郎官们游击城外,真是让我大开眼界。看到闽越人那副狼狈样,我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呢。”

    看着刘陵那张精致的小脸,带着些许崇拜的眼神,严助笑得合不拢嘴,假模假式的谦虚了几句。

    “翁主怎么来了?”

    “我在江都看完了,自然要来会稽看看。
conAd2();”刘陵笑道:“运气还真不错,刚到会稽就立了一功。严大人,我有机会受赏吗?”

    “当然,当然。翁主有功,自然有赏。待助上表天子,为翁主请功。”

    “那就多谢大人了。”刘陵笑着,眼神在人群中一瞟,在梁啸脸上停了片刻,又不经意的挪开了。在那刹那,她的嘴角挑了一下,似乎有些得意。

    梁啸一动不动,恍若未闻,心里却着实有些得意。刘陵这张嘴真能说啊,把严助骗得晕头转向。当着这么多郎官的面认了这事,以后他还怎么改口?等这事报到天子面前,那可就是板上钉钉了。

    刘陵随即让人将征武和景昭押了下来。这两人都在水里泡过,身上的湿衣服都没机会换,冻得脸色发青,垂头丧气,全无之前的嚣张气焰。景昭看到郎官们,沮丧的眼神顿时变得凶狠起来。

    “谁是梁啸?”他的目光从每一个郎官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梁啸的脸上。在这些郎官中,梁啸是最年轻的,更重要的是,他有一双比别人至少长半掌的猿臂,并不难认。“是你?”

    梁啸呲牙一笑。“是我,你能把我怎样?”

    “还我儿子——”景昭一边叫着,一边挣扎着,想要挣脱士卒的控制,冲过来咬梁啸两口。可惜他养尊处优太久了,又饿了一天,使尽浑身力气也无法挣脱,反把自己弄得上气不接下口。

    “你就省省吧。”梁啸耸耸肩,一脸不屑。“再不老实,送你去陪你儿子。”

    景昭气得眦睚俱裂,嘶声吼道:“我跟你拼……”

    话音未落,秦歌迎上前去,甩手一个大耳刮子,抽得景昭原地转了一圈,一屁股坐在地上,脸立刻肿了起来。秦歌厉声喝道:“大胆,天子使臣面前,焉敢大呼小叫。
conAd3();”

    景昭伏地大哭。“尔等师徒内外勾结,坏我大事,又坏了我儿性命。桓远,梁啸,我就是到九泉之下,也不会饶了你们。”

    严助看看景昭,又看看梁啸,眼中多了几分纠结。

    景昭是刘驹身边不多的大将之一,他被擒了,刘驹身边只剩下桓远,而桓远又是梁啸的师傅,不管他们有没有内外勾结,至少桓远本人是有谈判的意愿的。如果他能掌权,自己的任务又多了几分成功的可能。

    只是这样一来,就不得不对梁啸客气一点,要不然梁啸不可能愿意帮他这个忙。

    好在梁啸不是李椒,他知道进退,知道以大局为重,好好说一下,也许有机会。

    宴后,严助把梁啸单独叫到了房中。“梁君,你觉得你师傅现在还有和谈的可能吗?”

    梁啸注意到了严助的态度变化,特别是不再居高临下的直呼其名,知道他真的急了。原本以为很顺利的差事已经拖了两个多月,还没看到一点成功的可能,严助沉不住气了。

    “有。不过……”梁啸话锋一转,又将严助脸上刚露出来的笑容冻住了。“我师傅就算愿意谈,也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若是大人以为能就此弭兵,恐怕失于乐观。”

    严助眉头一挑。“他不肯充暗投明,归顺朝廷?”

    “我师傅是吴人,他生来便是吴国之民,有古士遗风。”梁啸叹了一口气。“对他来说,吴国才是他的宗国。要劝他抛弃刘驹,投降朝廷,恐怕不怎么可能。”

    严助郁闷的摇摇头,脸色变得很难看。

    梁啸犹豫了片刻,又吞吞吐吐的说道:“也许劝降刘驹倒还容易些。”

    “什么?”严助一愣,眼中刚刚熄灭的火苗又亮了起来。

    他和刘驹相处了那几天,对刘驹的心情更加了解。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刘驹只怕是做梦都想回来。当初之所以没谈,是因为他希望桓远打个胜仗,多一点谈判的筹码。现在桓远徒劳无功,反而折了景昭、景昭父子,他还有什么实力提条件。

    封他一个侯爵,应该能诱降他吧?

    严助心动不已,暗自盘算起来。梁啸静静的坐在一旁,眉头微皱,就像是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严助看在眼里,不禁笑了一声。武夫就武夫,箭射得再好,脑子也不够用,有勇无谋。

    “你先出去吧。好好休息,我们不久就要赶到东瓯去。”严助顿了顿,又道:“我们走海路去,淮南翁主会与我们同行。”

    梁啸眨眨眼睛,无动于衷的应了一声,走了出去,和站在门外的卫青打了个招呼就走了。他对严助心里的得意一清二楚,不禁暗自生笑。

    你真的认为刘陵是与你同行?

    见梁啸消失在门外,严助坐了下来,沉思半晌,拿起笔墨和简册,开始给天子上疏。能不能给刘驹封侯,是能否劝降刘驹的重要条件,他胆子再大,也不敢擅自决定,必须先向天子请示。

    除此之外,他还要将最近发生的事向天子做一个初步汇报,让天子知道他的辛苦。新年将近,有一部分诸侯王将入京与朝,淮南王刘安就算不去,也会上表。如果他不能尽快解决东瓯的问题,只怕刘安又要说三道四,大谈黄老之道,惹天子生气。

    天子如果生气了,他的差事就更难办了。他必须在刘安开口之前先让天子知道他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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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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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以古喻今

    ();    ps:不好意思,老庄一时失误,连发了两个177章,让有的书友订阅了两次。178章免费,予以补偿。

    东瓯国的正式名称叫东海国,只是因为国都在东瓯,这才被人称为东瓯国。

    东瓯也就是后世的温州。

    东瓯多山林,已经属于丘林地貌,与浙江以北的平原地貌相去甚远。即使到了近代,这里的交通依然不便,在汉代更是人迹罕至。道路难行。别说是车马了,就连步行都不太容易。

    出使这些蛮夷小国,向来被视为畏途。严助是吴地人,对东瓯的情况知道得比较清楚,也不愿意走陆路,有楼船可乘,有才貌双全的淮南翁主作伴,严助很自然的听取了刘陵的建议,乘船赶往东瓯。

    严助要等天子的回音才能决定是否招降刘驹,自然不着急赶往东瓯。刘陵有充足的时间考察会稽的胡市。海上一战,她替会稽郡挽回了一些面子,也因此受到了太守窦去非和吴地大姓的欢迎,几乎是天天有宴请。

    严助身为天子使者,按理说不应该频繁出现这样的场合,何况他和吴地的大姓相处并不融洽。不过有刘陵出席,严肋还是不顾身份,趋之若骛,只要有人请,他基本上是逢宴必到,而且每次都会高谈阔论,吟诗作赋,展示自己的才华。

    看到严助像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围着刘陵转,梁啸就不禁暗自感慨。好大一只飞蛾啊,在自以为的爱情面前,智商直线下降。已经离二百五没多远了。

    在随同严助赴宴的同时,梁啸等人也受到了热情的接待,甚至比对严助的接待还要热情一点。江边一战,斩杀闽越军近四百人,成了这场战事中最亮眼的一点。不管是窦去非还是严助都不能漠视,赏赐也不少。豪强们投桃报李,也送了不少礼物给梁啸等人。

    虽然数量不多,却也让郎官们有了收获,不虚此行。而他们对严助的不满也更加强烈。如果不是严助犯傻,贻误战机。他们的收获将更多。

    “书生就是没用。”这句话成了郎官们经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收到的礼物,有些是江南的土特产,长安不怎么容易见到,就算有,价格也非常高。不是郎官们消费得起的。这些当然要收。还有一些却是本地人觉得很珍贵,长住长安的郎官们却不以为然的东西,梁啸就找王兴帮他们卖掉,再买一些长安不多见的东西。

    王兴是郡主簿,地头蛇,又精于算计,办这样的事自然是熟门熟路,绝不会让郎官们吃亏。只是次数多了。难免有些不好意思。由王兴领路去了两次之后,梁啸决定自己去,用半生不熟的吴语和商贾们交流侃价。

    一来二去。梁啸和刘陵在集市上偶遇的机会便多了起来。

    这一天,梁啸又遇到了刘陵。刘陵还是一身男装,身边只带着雷被一人,轻松惬意。梁啸就比较狼狈,他手里提着,身上背着。脖子上还挎了两个包袱,快要被货物埋住了。刘陵见了。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

    “他们难得来一趟江南,都去看风景了。我没兴趣。就来替他们易货。”

    “那也没必要一个人啊,雇个力夫,能要几个钱?”

    “省一个是一个嘛,反正也不远。”梁啸说了两句,转身就要走。刘陵伸手拦住了他。“换这么多干什么,你不怕半路上全交了税?”

    梁啸愣了一下。交税?到这个时代这么久,他还真没有遇到交税的问题。在广陵的时候,老娘织锦是黑工,不与市场直接打交道的。去长安的时候,他是混在上计队伍里的,当然也不用交税。出差来会稽的时候,他还是办公差,没什么税可交。他对大汉交税的问题一直停留在概念上。听了刘陵这句话,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办了一件傻事。

    大汉的关津税很重。十分之一是底线,高的时候甚至可能达到一半。更让人崩溃的是,据说是每道关都要交。就算是十分之一,几道关一过,货就只剩下一半了。

    梁啸遇到的问题更麻烦。他们买的这些东西在吴地很便宜,但是在长安比较贵,交税的时候是按当地时价定的,也就是说,越靠近长安,他要交的税越多,最后算下来,弄不好还要倒贴几个。

    费了这么多心思,最后全便宜了那些关卒?梁啸可没这么伟大。

    “不会吧。”梁啸有些迟疑。“我们是出公差,只要严大人……”

    “你觉得严助会给你们开具文书?”

    梁啸无语了。以严助那种性子,似乎没这么好说话。“那……怎么办?”

    “你交给我吧。”刘陵笑道:“我给你带到长安去。”

    “这……”梁啸有些迟疑。他知道刘陵这样的贵族有特权,可以不用交税,但是他欠刘陵的人情已经够多了,不想再无端欠人情。

    “是怕我吞了你的货,还是不想欠我人情?”刘陵歪着头,背着手,笑盈盈的看着他。

    “嘿嘿,主要是……怕麻烦翁主。”梁啸尴尬的掩饰道:“翁主富甲天下,又怎么会看得上这点东西。”

    “口不对心。”刘陵摆摆手,雷被走了过来,从梁啸身上拎起所有的货物,转身叫来一个力夫,让他送到驿舍去。刘陵伸手掸去梁啸肩上的灰尘,一歪头:“想谢我的话,就陪我走走,待会儿请我喝酒。我刚刚看到一家卖葡萄酒的,听说不错,我想去尝尝。”

    “好吧,我今天就陪翁主逛逛,待会儿请你喝酒。”

    “这还差不多。”刘陵满意的晃着脖子。“男子汉,大丈夫,当洒脱一些,别整天跟老夫子似的,行不由径,步不逾矩,动则以礼……”

    梁啸无语。刘陵这是埋怨我胆小么?怎么听着有教唆犯罪的意思啊。

    两人在吴市里闲逛。天下有几个著名的大市,江南有两个:东有吴市,西有成都市,都是规模惊人的大市。吴市相当于大汉东南的中外货物集散地,仅凭这一点,也能知道吴县绝不是中原人想象的那么落后,也因此能够理解窦去非为什么要集中兵力保护吴县不失。一旦吴县被攻破,吴市遭到掠夺,损失就太大了。

    就整个吴县来说,有五成以上的财富集中在城墙以内。

    “去看过春申君的宫室么?”

    “春申君?”梁啸摇了摇头。他对这个一点印象也没有。春申君在这里建过宫室?

    “到吴县,有两个地方必看。一是吴市。作为江东都会,吴市是天下有名的大市,民生所在,不能不留意。二是春申君的宫室。春申君是战国四公子之一,是君臣相遇的典范,得人则兴,失人则亡。春申君的成败就是楚国的成败……”

    听着刘陵讲古,梁啸笑而不语。不能说刘陵说得不对,但是她的身份不同,站的角度自然不同。但是评论历史,不能仅从自己的角度看问题,还要跳出身份的限制,才能看得更全面,更通达。

    就看研究历史不能囿于一时,还要放宽眼量,才能看到其中隐藏的发展轨迹一样。

    如果说梁啸有什么超出其他人的地方,也许正在于此。他知道两千年的兴衰,他对汉代历史有一定的研究,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凭一腔热血就能办得成的。比如淮南国面临的困境,不管刘安是不是书生,淮国王的实力都无法和朝廷抗衡,远走海外,敬而远之,可能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就看淮南王刘安舍不舍得眼前的富贵了。

    “翁主,你看到吴县的全景么?”

    刘陵侧过脸,看了梁啸一眼,转了转眼珠。“你是说,我囿于一隅,心无全局?”

    “翁主的聪慧,举一反三,真是令人自惭形秽。”梁啸笑了起来。“下棋的时候要通观全局,不拘泥于一子的得失。观史的时候同样不能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春申君看似博学多智,能言善辩,在秦国步步紧逼,楚国江河日下的时候,还有心思在吴县大营宫室,可见他不识大体。楚国败灭,他的责任可不小呢。”

    刘陵眼神闪动,突然笑道:“我只知道你读书不多,没想到你也会拐着弯说话。你这是借古讽今,劝我淮南不要步春申君后尘吗?”

    “淮南国的存亡,与我有什么关系?”梁啸微微一笑。“女为悦已者容,士为知已者死。我只是不想看到翁主有什么闪失罢了。翁主,你熟读老子,岂不知顺势而行的道理,何必逆势而动?”

    刘陵眼神一闪,喃喃说道:“是么?你肯为我死?”

    梁啸皱了皱眉,非常无语。你专心一点好不好,我在和你讨论正经事呢。

    刘陵也意识到了自己失态,脸色一红,连忙把头扭了过去,顺手一指。“快看,卖葡萄酒的酒肆到了,我们去喝酒。”

    梁啸抬头一看,一脑门的黑线。“翁主,你确定这是酒肆?”

    刘陵定了定神,这才发现自已身在胡市,手指着一家经营琉璃物品的店铺,门口摆满了各种颜色的琉璃珠,大大小小的琉璃瓶,看起来有些像装葡萄酒的瓶子。

    刘陵眨眨眼睛。“呃……我喜欢这个瓶子,我要买,我要买……买回去装葡萄酒。”

    -

    -(未完待续)>

第179章 丘比特和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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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璃就是玻璃。

    中国很早就有玻璃,不过中国人有浓重的玉情结,玻璃是作为玉的替代品出现的,所以不仅不追求使之纯净透明,反而故意要做成不透明状,以便拥有玉的温润,不是那么清亮。

    不得不说,这种心理也许正是显微镜望远镜没能在中国率先出现的原因之一。

    汉代的玻璃被称为琉璃,对权贵之家来说很常见,即使是普通家族也有机会见识。不过,像这个胡市中摆满了琉璃制品却非常少见,所以不仅梁啸有些意外,就连刘陵都见猎心喜,不由分说,拉起梁啸的手就冲了进去。

    梁啸对琉璃的意外有限,意外的倒是刘陵主动拉他的手。

    汉人除非至亲,一般很少接触别人的身体,陌生人之间以拱手作揖为礼,再亲近也会保持距离。促膝而谈就已经是极亲密的象征了。手拉手这种事情往往有其他的含义。

    比如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梁啸知道刘陵对他有好感,也知道刘陵不是一般的女子,可是这么快牵手,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似乎……

    来而不往非礼也。梁啸明知雷被就跟在身后,很可能看到了他们牵在一起的手,而且非常想拔出剑,一剑砍掉他的胳膊,还是反手握住了刘陵的小手。

    刘陵没有回头,耳朵却红了。她的手在梁啸的掌心里动了动,却没有挣脱,反而抓得更紧。她冲进琉璃店。东张西望,啧啧称奇,声音大得有些不自然。

    雷被跟了过来,抱着剑,阴着脸。杀气腾腾地往门口一站。那些原本打算进店的人一看,立刻收住了脚步,就连正在店里的客人也感受到了气氛的不一样,连忙屏气息声,小心翼翼的从雷被身边挤了过去。

    片刻之后,店里除了梁啸刘陵二人。就只剩下面色煞白,冷汗直流的胡人店主。

    刘陵浑然不觉,她似乎很适应这种包场购物的感觉。她从左边走到右边,再从前边走到后边,一件件的欣赏过去。兴致勃勃,忘乎所以。一只手指来指去:“这个!这个!”另一只手却一直勾着梁啸的手不松。

    店主跟在后面,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白是吓的,刘陵如脱兔一般窜来窜去,店主很担心她会打破什么东西。看这架式,这不是一般人,门口那个剑士更是凶恶。打碎了东西会不会赔真是个问题。红则是兴奋的,看得出来,刘陵想买的东西还真不少。琉璃毕竟是奢侈品。遇到这个大主顾的机会并不多。

    “等等,我要这个。”刘陵突然停住,指着一尊琉璃像,转头看了看梁啸,脸色嫣红,眼神灵动。“阿啸。你看这个羽人像不像你。”话一出口,脸色便红得像苹果。相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如此称呼梁啸。

    梁啸抬头一看,原来是个丘比特塑像。不禁笑了一声:“你说这是羽人?”

    “是啊,你看他背上的翅膀,那就是成仙得道的羽人嘛。”刘陵转过头,盯着那个光着屁股,拿着小弓的卷毛胖小子,两眼放光。“还有,你看他拿着弓箭,肯定是个神箭手,就像你一样。我要买这个。”

    梁啸无语。你还真能联想,明明是丘比特,你居然当成了羽人。

    “这家伙能射箭是不假,可却不是什么羽人。”梁啸笑道:“他是西域大国罗马神话里的一个神仙,箭法是不错,可被他射中的人却不会死,当然了,也有可能生不如死。”

    刘陵看着梁啸,眼含笑意,像一只小狐狸。“为什么?”

    “他有点像我们中原的月老,专管婚姻的。他有两种箭,一种箭射中你,你就会坠入爱河,爱得死去活来,像个白痴。另一种箭射中你,你就会因爱生恨,即使是患难夫妻也会反目成仇,分道扬镳。”

    “是么?那可真够顽皮的。”刘陵眼珠一转,又咯咯笑道:“你不打算瞒我了?”

    梁啸苦笑一声:“翁主已经将我的底细打听得清清楚楚,我又何必再瞒?不如坦诚以待,争取宽大处理了。”他顿了顿,又道:“翁主,我不敢说算无遗策,但是我为翁主所做的谋划,却敢说出于至诚。还望翁主仔细思量。”

    刘陵避开了梁啸的眼神,脸上的红晕渐渐散去。她悄悄的松开了梁啸的手,全神贯注的打量着那尊丘比特塑像,过了良久才说道:“梁啸,我相信你。不过,能否徙封,一要看我父王愿不愿意,二要看天子愿不愿意,这两者都不是我能作得了主的。我只能尽一切可能去劝说。”

    梁啸点了点头。刘陵说得没错,这件事能否成功,的确不由刘陵说了算。

    刘陵侧过头,轻声问道:“如果淮南徒封越地,你愿意入我幕府吗?”

    梁啸犹豫了片刻。他一直为刘陵谋划,但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淮南王徙封边远之地,避免了灭国之祸,他愿意入幕府,从此替刘陵效命吗?

    他不知道,但是他很清楚,至少他没有那种强烈的渴望。

    没等梁啸回答,刘陵笑了笑。“我知道,你建功立业之心未泯,不甘心蜇伏于王府。没关系,你可慢慢考虑,王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多谢翁主。”

    刘陵笑了笑,挥挥手,叫来店主,指指丘比特像。“这个我要了,多少钱。”

    店主眉开眼笑,伸出一只手。“郎君真有眼光,这尊羽人像是我的镇店之主,原本是不打算卖的。即使郎君喜欢,那就一口价,五十金。”

    “五十金,这么贵?”刘陵皱了皱眉头,伸进荷包的手也停住了。“要不这样吧。你给我留着,我待会儿取了钱,再来取。”

    店主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勉强。“看郎君是外乡人?”

    刘陵一怔,梁啸却皱了皱眉。眼睛一扫,见店后有几个强壮的身影略隐略现,几个沉重的脚步声清晰可辩,顿时心头一惊。琉璃是贵重物品,这个店主能在这里开这么大的店,不可能没点势力。客大欺店。店大欺客,这是要讹人的节奏啊。

    他上前一步,将刘陵掩在自己身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再外乡人,也是我大汉的子民。能比你这飘洋过海的蛮夷还远吗?你是和窦去非有交情啊,还是哪家有联系?报上名字,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梁啸虽然对会稽口音并不熟,但是他和王兴等人在一起呆了一段时间,略知一二。他一下子报出了窦去非的名字,而且直呼其名,就是要告诉这位店主不要轻举妄动。你有背景,我们也有背景。

    店主的脸色游移了片刻。强笑道:“郎君误会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们看了这么久,耽误了我不少生意。如今要买我的镇店之宝。我都开出了最优惠的价格,你们又不买,岂不是……?”

    “不是我们不买,只是你漫天要价。”

    “郎君,何出此言,你看这尊羽人像。质地纯净,神情生动。是万里挑一的珍品……”

    “什么珍品,不过是一个残次品罢了。”梁啸冷笑一声。打断了店主的吹嘘。“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罗马的丘比特,不是我大汉的羽人。我大汉的羽人有不穿衣服的吗?”

    店主怔住了。刚才梁啸和刘陵窃窃私语,他只能远远的站着,还真没听到梁啸说什么丘比特。一听这话,他立刻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不太好骗。他眼珠一转,又道:“你说我的镇店之宝是残次品?”

    “丘比特用射箭来决定爱恨,他如今将弓拉满,可见尚未射出,可是他的箭呢?如果说他已经射出去了,那他为什么还勾着弦?依我看,这是箭断了,所以被你烧了去吧?”

    梁啸拿起那尊丘比特像,指着弓间的烧融痕迹,冲着店主挤了挤眼睛。这里有修整过的痕迹,线条不够清晰,与其他部位比起来,显然有些破损。

    店主尴尬不已。

    “你现在拿一尊完整的出来,我可以花五金买下。如果没有,那我们就告辞了。”

    刘陵藏在梁啸身后,惊讶不已。这样的琉璃像还有第二尊?她抓着梁啸的手臂,从梁啸身后探出头,仔细打量店主的神色,却见店主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

    “当真?”

    “我干嘛要骗你。”梁啸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五块金饼,在店主面前掂了掂。店主的蓝眼珠顿时变成了金眼珠,跟着金饼上下晃了起来。他伸出手指,勾了勾。店后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个金发珠眼的婢女走了过来,捧上一尊一模一样,却弓箭完整的丘比特像。

    刘陵顿时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冷气。

    梁啸仔细检查了丘比特像,这才将金饼扔给店主,转身拉着刘陵出了门。阳光下,丘比特像折射阳光,发出灿烂的光芒。刘陵欢喜不禁,抢过丘比特像,爱不释手。

    “你说的那个罗马,就是广陵胡商说的那个诺曼吗?”

    “应该是,他们都是音译,难免有些讹误。”

    “你怎么知道这尊像只值五金,而且店家还有一模一样的?”

    “实话跟你说吧,五金都贵了。我估计成本一金都没有,有个几千钱就了不得了。琉璃加温可以熔融重塑,只是质地的纯净略有欠缺。他说这些都是远渡重洋而来,却依然前店后作,自然是对打碎的东西回炉重塑,减少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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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180章 醉酒

    ();    “琉璃的利润这么高”刘陵眼睛一亮。“我也可以做吗”

    “找几个工匠,再找几个像邓国斌那样的人,花个百十金研究一下,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淮南王府有炼丹士吗他们搞这个应该很在行。”

    梁啸说得这么有把握,是因为他看过一则资料,中国的玻璃起源很可能和火药一样,是炼丹的副产品。是真是假,他不太确定,但炼丹士是古代的化学家,他们如果能搞出玻璃来,一点也不奇怪。

    淮南王刘安有门客三千,撰写集道家之大成的淮南子。淮南子有内中外篇之分,中篇八卷讲的就是黄白之术,说白了就是各种化学试验。让这些人来试制玻璃自然是轻车熟路,事半功倍。

    当然了,对一心想羽化登仙的炼丹士来说,炼琉璃实在有些太掉价了。要想说服这些人,估计刘陵要花点心思,必要的时候还得用点手段。好在这些对刘陵来说都是小菜一碟,梁啸相信她能做到。

    抱着丘比特像,来到胡家酒肆,看着胡女送上葡萄酒,梁啸呷了一口,顿时呲牙咧嘴。

    真他妈甜,比兑了雪碧甜多了。

    “不习惯”刘陵斜睨了梁啸一眼,笑盈盈的说道:“我第一次的时候也不习惯,不过后来越喝越想喝,这酸酸甜甜的感觉真不错。”

    梁啸忍不住乐了。后世的小资们听到刘陵这句话估计要崩溃了。刘陵可是真正 的贵族,她的地位和学识可以甩那些小资们几条街。酸酸甜甜你以为优酸乳啊。而且,有你这么一大口一大口的豪饮的么

    “没想到吴市就有葡萄酒。我倒是没想到。”梁啸又呷了一口。“回去的时候。我得带一点回去。让我阿母尝尝。对了,据说每天喝点这种酒,对养生有好处。”

    “是么”刘陵眉毛一挑。“那我也带点回去。你就不要多事了,还要白白交税,我给你一起带回去,到长安再给你。”

    “多谢翁主。”梁啸也没客气。他要带点东西回去还真是不容易。如果严助肯帮忙,那还好说,如果严助不肯帮忙。他们千辛万苦背回去的东西,至少有一半要交了税。

    未央宫,刘彻站在前殿廊下,目光越过宫墙,看向东南方向。

    他收到了严助的六百里加急文书,心里很是不安。会稽郡的形势恶化成这个样子是他始料未及的。会稽郡都尉战死,郡兵已经受到重创,而闽越军满载而归,要想靠会稽的力量威服闽越,看来是不太可行了。

    幸亏严助临危不乱。派卫青、梁啸等人出击,骚扰了闽越军队。打乱了他们的步骤,最终迫使他们撤tui ,又在半路上伏击了闽越军,撞沉了余善和刘驹的座船,斩杀了三五百人,取得了不小的胜利。

    刘陵也来得正是时候,居然生擒了景昭和征武,有了这两个俘虏,这次出征也算是小有斩获,至少淮南王说起的时候,不会那么尖锐。

    严助是个人才,可用。

    梁啸也不错,箭术好,有勇气,脑子也灵活,是个能做事的。

    诸王来朝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会稽的危机虽解,东瓯却还处于危险之中。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严助提出了两个方案:一是招降,前提是封刘驹为侯;二是征服,在会稽郡兵不足的情况下,需要 征调豫章甚至江都、淮南的地方兵。如此一来,势必要动用兵符,也许还要经过朝议。他很清楚这件事肯定无法通过朝议,如果可行,当初就不会让严助持节去会稽了。

    封刘驹为侯倒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这样一来,是不是太示弱了刘驹是旧吴太子,吴楚之乱可是大汉的一个劫难,直到如今还余波未尽。立同姓王,就是因为相信血脉相连,不会像异姓王一样不可靠。可是事实证明,同姓王比异姓王更危险,因为他们有同样的血脉,同样有资格入继大统。

    孝文帝就是以藩王为帝。

    一想到这件事,刘彻便有些焦虑。成亲多年,年近弱冠,他却一直没有子嗣,不知道 多少人在看他的笑话,不知道 多少人在等他绝后,然后顺理成章的登上他身后的御座。

    卫子夫,你一定要给朕生一个儿子。

    “陛下”韩嫣手持弹弓,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一步三个台阶,窜到了刘彻面前。“今天还出猎吗”

    “不去了。”刘彻这才想起来郎官们还在殿外候着,等着保护他出城夜猎。“我有重要 的事要考虑 ,没心思行猎。王孙,你对东瓯的事如何看待”

    韩嫣沉吟片刻:“还是招抚吧。太皇太后尚在,不宜大动干戈。等太皇太后晏驾之后,再议不迟。再者,吴越只是小疾,匈奴才是心腹大患,不宜顾此失彼,本末倒置。”

    刘彻笑了。“王孙,你最知我的心意。”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梁啸面红耳赤,大着舌头,举着酒杯,却找不到刘陵的位置。“翁翁主,你躲哪儿去了”

    刘陵托着腮,笑盈盈的看着明显喝高了的梁啸。开始的时候看梁啸一大口一大口的灌,还以为他是海量呢,没想到这么快就醉了。不过醉了也好,清醒的梁啸太过小心谨慎,总有点放不开,喝醉的梁啸豪爽多了,不仅接二连三的和她碰杯,还吟起了诗。

    这句诗好奇怪,是刘陵没有听过了韵律,极少见的七字一句,有点像楚辞,却又不完全是一回事,听着自有一番慷慨激昂。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听着最后一句,刘陵不禁有些怜惜。没错,这句话从来形容梁啸真是最贴切不过了。一个普通庶民想以军功入仕,不知道 要付出多少代价。会稽一战,梁啸就受了重伤,至今还没有完全复原。这不过是区区越贼,将来要和精于骑射的匈奴人对阵,他还要面对多少危险

    他能活着回来吗

    “翁主,梁啸喝多了。”雷被上前一步,提醒道:“我派人送他回去吧。”

    “这样送他回去,岂不是害了他”刘陵站了起来,身体晃了晃,连忙以手抚额。她今天也高兴,喝了不少酒,眼热心跳,脚浮腿软,神智却还清醒。“严助一向对梁啸有偏见,如果被他知道 梁啸是和我一起喝酒,他岂能不气。就算没事也能闹出一些事来。更何况他现在又口无遮拦。”

    “那怎么办”

    “先带回驿舍,等他酒醒了再说。”刘陵站了起来,伸手去抱丘比特琉璃像。雷被见状,连忙说道:“翁主,我来拿吧,你别给打碎了。”

    “我没事。”刘陵将丘比特抱在怀里,闭上了眼睛,脸色酡红,嘴角带笑。“这是梁啸送我的,我得亲手抱着。”

    雷被一脑门黑线。虽然刘陵没有像梁啸一样耍酒疯,可是也醉得不轻。将一个光屁股的小男孩塑像抱在怀里算怎么回事这要是传回淮南国,淮南王肯定会发火。他不敢怠慢,立刻 叫来随从,先把刘陵送上车,又将还要到处找酒壶嘴的梁啸扛了起来,转身下楼。

    “梁啸梁啸”刘陵抱着丘比特塑像,趴在车窗上东张西望。

    “翁主,你放心吧,我会找辆车的。”

    “不不行。”刘陵伸手揪着梁啸的袖子不松。“他的伤还没好,不不能受凉。就让他坐坐我的车。”一边说着,一边将梁啸往车上拽。雷被无奈,只好将梁啸塞进了刘陵的车里,关上了门。

    淮南国的郎官们看着雷被,一个个面面相觑。

    “看什么看,走”雷被吼了一声:“谁要是嘴不牢,胡说八道,老子杀他全家。听见没有”

    “喏。”郎官们轰然应喏,驱动马车,离开吴市,向刘陵住的驿舍走去。

    雷被紧紧的跟在车旁,竖起了耳朵,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车里传出什么动静。好在梁啸一进了车就鼾声大作,什么异常举动也没有。他仍然不放心,借着手扶着车厢的机会,将车门拉开了一条缝,偷偷的看了一眼,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梁啸睡倒是睡着了,不过却是被刘陵抱在怀里。刘陵倚着车厢坐着,双手抱着梁啸,如抱婴儿,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放在地板上的丘比特琉璃像,嘴角带笑,眼神迷离,也不知道 在想些什么。

    雷被嘴唇动了动,想提醒刘陵几句,却又不知道 该怎么说。今天失态的何止是梁啸,就连刘陵也与往常不同。他跟随刘陵这些年,从来没有看到刘陵这副模样。丘比特塑像值五金也好,值五十金也好,何曾被刘陵放在眼里,可是如今,它却成了刘陵最心爱的宝贝。

    雷被好久没有看到刘陵对一件东西如此上心了。他悄悄的关上了车门,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蹄声特特,车声辚辚,马车在轻轻的摇晃中驶向驿舍。

    小丘比特躲在角度里,拉开弓,箭头对准梁啸和刘陵,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未完待续

    ...

第181章 小鞋

    ();    梁啸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走在阴林黑暗的丛林中,身边空无一人,远处却是凶光点点,杀机四伏,有无数或高或低的脚步声在森林里回荡,有的来了,有的走了,有的在徘徊着。

    远处,一只枭倒挂在树上,瞪着两只铜铃似的眼睛看着他。

    不远的灌木丛中,一只白狐仓惶逃窜,不顾灌木上的针刺,钻进灌木深处。它越向里钻,灌木越密,树刺划得它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梁啸连忙奔了过去,伸手去拨灌木,想将白狐救出来。却听得远处一声低沉的怒吼。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慢慢逼了过来,所到之处,鸟飞兽散,虎奔狼驰,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你想救它?”黑影喋喋而笑。“你可知道它是谁?”

    梁啸感觉到了一种强大的力量,压得自己的骨骼咯咯作响,随时有粉碎的可能。他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猛兽,但是他很清楚,自己不具备与他对抗的实力。

    “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我看你资质不错,为我效命吧,我留你一命。”

    “既然能留我一命,为什么不能留它一命?”梁啸看向瑟瑟发抖,双目流泪的小白狐。

    “放肆!”黑影一声低喝,刹那间,梁啸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接着,他倒了下去,黑暗涌了过来,将他吞没。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只看到一团白光,是那只小白狐的脸。在小白狐的身后,是一个藏在黑暗中的凶兽,无边无际,吞没一切。

    眨眼之间。小白狐就不见了,他的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啊——”梁啸大叫一声,坐了起来。

    “怎么了?”一个侍女赶了过来,关切的问道。

    梁啸冷汗涔涔。“你是谁。我在哪里?”

    “你在驿舍里。”侍女笑道:“你喝醉了,翁主将你带了回来。你等着,我去请翁主。”

    梁啸松了一口气,慢慢的下了床,找到自己的皮履穿上。头很疼。晕乎乎的,是宿醉后的典型症状。梁啸想起了胡家酒肆的豪饮,不禁苦笑了一声。葡萄酒喝醉了也难受啊。只是奇怪,我怎么会喝醉了呢,特别是那种大众广庭之下。我一向很小心的啊。

    门外响起轻快的脚步声,刘陵带着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她弯下腰,歪着脑袋,打量了一下梁啸,掩着嘴笑了起来。“是不是特别后悔?”一边说着,一边将侍女手中的醒酒汤端了过来。塞到梁啸的手中。

    梁啸的确很后悔。喝多了,也不知道说了多少不该说的东西。说不定连老底都合盘托出了?不过,看刘陵这表情,我应该没跟他说淮南国造反,最后被杀得干干净净的事吧?

    “有什么好后悔的。”梁啸呷了一口醒酒汤,姜味很重,提神醒脑,更关键的是温度正好。他一仰脖子,全灌到了嘴里,头脑顿时清醒了几分。他抬起头。故作豪爽的笑道:“翁主反正都知道,我也没想瞒着翁主。”

    “是吗?”刘陵转了转眼睛。“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陈王是谁啊?”

    “陈王……”梁啸脑门子上的黑线又冒出来了。喝酒真是误事啊,这可怎么解释?他急中生智。捂着脑门。“唉哟,头疼,还有醒酒汤吗?再来一碗。”

    刘陵直起了腰,示意侍女去取,趁着侍女转身的功夫,她捏起两指。狠狠的在梁啸胳膊上掐了一下,顺时针一百八十度大旋转。梁啸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喝完了醒酒汤就滚吧,你那几个兄弟来看了好几趟了,一个个贼眉鼠眼的,再不回去,还以为我把你吃了。”刘陵走到门边,又停了下来。“把嘴巴管紧一点,严助可盯着你呢。”

    “翁主,我……我还说什么了?”

    刘陵转过头,嫣然一笑。“什么也没说。”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出声来,步履轻松的走了,得意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梁啸,你的把柄在我手上,可得小心些。咯咯咯……”

    “我……去!”梁啸长叹一声:“这下子可栽大了。”

    喝完两碗醒酒汤,梁啸离开了驿舍,回到严助下榻的地方。一进门,李椒就迎了上来,挤挤眼睛。“小子,你够厉害的啊,连淮南翁主那么傲娇的女子都勾搭上了。不过,你也不能拿我们的东西做人情啊……”

    “哪能呢。”梁啸连忙解释,把刘陵主动为他们捎货,以免他们被沿余的关卡收税的事说了一遍。

    李椒听了,一拍脑袋。“那我们可误会你了。这些天我们正愁这些事呢,马上还要去东瓯,总不能随身带着吧,看严大人那张脸,不知道得说些什么难听的话呢。淮南翁主是个好人,虽是个女儿身,却是个仗义之人。不过,阿啸,这翁主可不是一般女子,交往可以,成亲……可要三思啊。”

    梁啸一愣。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交往可以,成亲要三思?

    李椒看看四周,伸手搂着梁啸的肩膀,耳语道:“翁主身份尊贵,比于公主。就算是嫁给列侯,那也是女尊男卑。像你这样的庶民,还不能在自家住,必须入赘。这上门女婿……”

    李椒拖长了声音,扬了扬下巴,没有再说下去。

    梁啸明白了。汉代男尊女卑的思想很重,大男子主义盛行,固然有人为了富贵而入赘豪门,但大多数人还是不愿意就此放弃男人的尊严。娶公主、翁主,不能在自家住,必须住到公主、翁主的府中,形同上门女婿。而上门女婿在汉代是没有地位的,赘婿与赘子同义,就是人质。

    在七科谪中,赘婿是可以无条件征召戍边的。

    娶刘陵,自然不会有戍边之祸,被人看不起却是免不了的。像他们这样的年龄,哪个不是意气风发,想凭自己的努力取富贵。入赘权贵这种事,但凡是个有骨气的男子都是不肯的。

    所以,李椒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交往可以,成亲不行。汉人不在乎贞节,与刘陵两情相悦,以后也算是一段值得回忆的时光,还有资本向人夸耀。你看,我当年可是睡过翁主的。

    不得不说,这大概就是汉人私生子很多的原因之一。

    “你想多了。”梁啸白了李椒一眼,用力推开他。“我只是喝多了,在驿舍里休息了一下,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这怎么能叫龌龊呢?阿啸,不是我说你,男女之情,天地人伦,是多么美好的事?连圣人都说窈窕少女,君子好逑呢。我们不是反对你和淮南翁主交往,只是劝你要有分寸,不要被人嗤笑。你这一身的好武艺,将来立功封侯,何患无妻,何必入赘,羞辱家门?”

    “你放心,不会的。”梁啸摆摆手,大步流星的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有两个郎官,正在闲聊,一看到梁啸进来,立刻嬉皮笑脸的迎了上来,你一句,我一句的拿梁啸开心。不得不说,这些家伙真够八卦的,一个说得比一个下流,就像他们亲眼看到似的。

    没素质啊。

    就在梁啸窘迫不堪的时候,秦歌出现在门口。“阿啸,严大人找你。”

    梁啸连忙应了一声,推开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的郎官,跟着秦歌来到严助的房间。严助坐在席上,眉头微蹙,脸色不是很好看。听到梁啸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看了梁啸一眼。

    “梁啸,有一件任务要交给你。”

    “请大人吩咐。”

    “你去一趟东冶,和你师傅取得联系。朝廷不想大动干戈,希望能招抚他们。如果刘驹愿意弃暗投明,朝廷可以封侯,同时还能将征武放回去。如果还是不识时务,到时候玉石俱焚,后悔就迟了。”

    梁啸皱起了眉头。这怎么听着有给我穿小鞋的意思,这样的任务,怎么也不会轮到我一个后辈去吧?这群人里面,我的年龄可是最小的。

    “大人,是因为我师傅的原因吗?”

    严助笑笑。“是的,我想不出还有比你更合适的信使了。”

    “大人,当日在岛上,你也知道我是如何被擒的。现在让我孤身前去,岂不是……”

    严助抬起手,打断了梁啸。“你过虑了。如果刘驹接受招抚,你师傅又何必囚禁你?万一他们不从,那朝廷会发大军征讨,肯定能为你复仇。到时候我一定为你请功,保证你的家人衣食无忧。”

    梁啸明白了。这他妈就是一个坑啊。严助,你这可有点过份了啊。不过他却没一点办法可想。官大一级压死人,严助是使者,他只能听严助的指挥,要不然就只能拂袖而去,立刻辞职。

    “行。不过,我一个人不行,请大人安排一个人与我同行。”

    严助点点头,刚把手举起来,卫青向前跨了一步。“大人,我陪梁啸去吧。”

    严助脸上得意的笑容有些不自然。他盯着卫青看了半晌,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

    -(未完待续。)

第182章 船帆(第150票加更,求月票!)

    ();    PS: 第150张月票的加更,月末了,求月票!

    梁啸领了命令和文书,回到房间,李椒等人迎了上来,一问究竟,顿时破口大骂。

    这是红果果的打击报复,严助分明是看梁啸捷足先登,成了刘陵的相好,妒火中烧,这才用这样的毒计。桓远一心想擒住梁啸,现在却让梁啸自投罗网,这是个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吗?

    李椒立刻要去找严助理论,梁啸拦住了他。严助的心眼的确不大,不过他是上司,和他硬碰硬没有足够的理由是不行的。况且,这件差事已经拖了太长的时间,如果不尽快解决,估计他们明年开春都回去不了。

    京城的事还没结束呢,他可不想在外面呆得太久。

    梁啸立刻安排了一下,然后跑去和刘陵说了一声,刘陵听了,眉毛一扬。“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严大人催得很急,让我明天一早就走。”

    “怎么去?”

    “他安排一个向导,让我们走陆路。”梁啸有些担心。东冶应该是在后世的福州一带,过了吴县不远,就全是山林,其实并不适合骑马。而且山林中多毒虫,被咬被蜇是很正常的事。

    “你等我一起走吧。反正吴县我也看完了,再去东冶看一遭,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梁啸连忙阻止。“翁主不可,你们在海外撞沉了闽越军好几艘船,又生擒了征武和景昭,闽越人看到你,那还不红了眼?你可比我值钱多了,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你担心我啊?”刘陵咯咯一笑。“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我走南闯北的,什么阵仗没见过。”

    梁啸好说歹说,刘陵只是不应。无奈之下,梁啸只得应了。

    改陆路为水路,梁啸必须向严助通报。当严助听说刘陵要离开吴县。与梁啸同行的同时,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让梁啸去东冶的目的之一,就是要把梁啸和刘陵分开,好让自己有更多和刘陵亲近的机会。没想到刘陵主动要陪梁啸去东冶。这表明刘陵对他没兴趣,他的一切都是自作多情。

    严助很恼怒,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他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答应了。

    ……

    朝阳初升。松江浮光跃金,一片火红。

    梁啸和卫青踩着踏板,牵着战马,上了楼船。雷被在舷边相候,两个淮南郎官接过缰绳,将战马牵到舱里去。梁啸跟着雷被上了舱,看到了正在鼓琴的刘陵。

    刘陵一袭白衣,素面朝天,头发也只是稍稍的拢了一下,披在脑后。看到梁啸和卫青进来。她笑着站了起来,欠身施礼。

    “小女子生来懒惰,未曾梳妆,有失礼之处,还请二位海涵。”

    梁啸和卫青连忙还礼。卫青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梁啸看了刘陵一眼,却有些奇怪。最近刘陵似乎不怎么化妆了,特别是不画那种又粗又短的蛾眉,大部分时候都是素面朝天。穿男装也就罢了,怎么穿女装也是如此。刘陵可不是什么懒惰的人。为了漂亮,她勤快着呢。

    见梁啸看她,刘陵瞪了他一眼。梁啸讪讪的转过了目光。

    “我的楼船被梁君拆了一层,剩下的一层又大半做了汤池。只能委屈你们与甲士们一起住在甲板下面了。梁君,现在是不是有些后悔了?”

    “不后悔。”梁啸笑笑。“翁主坐了这么久的船,还没明白我拆掉上面一层的缘故吗?”

    刘陵眉头微蹙。“我正打算问你,改造汤池为什么要拆顶层?那么漂亮的舱室就这么拆了,怪可惜的。”

    梁啸摇摇头,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可惜邓国斌不在。否则他一定能明白我的用意。”

    刘陵的脸红了,又羞又恼。梁啸这等于说她不够聪明,没有看出其中的玄机,只有邓国斌才能看得出来。她眼珠一转,又转怒为笑:“还请梁君指教。”

    “我有点累,想先休息一会儿。翁主可以再思量思量,如果还想不出来,那我再告诉翁主不迟。”梁啸说完,拉着卫青下去休息了。刘陵气得脸色通红,用力地一跺脚。

    “这狡童,上了我的船,还敢这么嚣张,早知道就让他骑马去东冶。不,马都不给他,让他步行!”

    ……

    接连两天,梁啸都没有接到刘陵的邀请,未能登上飞庐,只是偶尔听到上面的琴声。琴声中透着些烦躁,多了几分火气。

    梁啸也没有去问,只是每天和卫青趴在船舷边,看着岸边的风景,猜想如果要用兵征讨,这样的地形应该如何部署人马。卫青平时话不多,但是一提到用兵,他却滔滔不绝,颇有见地,不时的冒出几句兵法来。

    更让梁啸吃惊的是,卫青有很多兵法上没有,实际上却很重要的经验。和李椒等人一样,他像是经常接受兵阵演练的人。可是据梁啸所知,卫青一个奴隶,是没有机会参与都试的。

    “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东西?”

    刚刚还口若悬河,侃侃而谈的卫青顿时哑巴了,吭哧了半天才说道:“先是在平阳侯府的时候,常跟着平阳侯行猎。后来入了宫,做了侍中,也常跟关陛下在城外行猎,多少见识了一些。”

    梁啸无语。仅仅通过行猎,就能学到这么多用兵的本领,这卫青真是个人才啊。别看他话不多,可是内秀得很。说起来也怪,他和他那个外甥霍去病都不怎么愿意学兵法,用兵能力仿佛是与生俱来。不得不说,这世界上还是有天才的。

    可惜,霍去病二十四岁就走了,卫青也是英年早逝,正是能打的时候却被刘彻冷藏了,只能看着霍去病一个人驰聘沙场。他因他的姊姊而得宠,也因他的姊姊而被冷藏,真是君心难测。要不是刘彻出这样的昏招,匈奴也许在卫青手上就亡了,又何至于后来让李广利那种二百五做大军统帅。

    梁啸感慨不已。一想到刘彻,他总有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

    楼船离开了松江,沿着海岸线曲折向南。时值十月下旬。北风正紧。可是楼船却没能借上风力,因为楼船没帆。

    梁啸也是偶然发现这个问题的。他急于赶到东冶完成任务,总觉得船走得太慢,却没留意这个问题。直到他有一次偶然抬起头,发现船上空荡荡的,才意识到这船楼船连帆都没有。

    怎么会是这样?梁啸很诧异。他记得汉代是有帆的,三国著名的江盗甘宁就以锦为帆,被人称作锦帆贼。怎么这个时候还没有帆?

    梁啸仔细一想。这才意识到他还真没有看过帆,只是那时候不关心,也没想到这个问题。

    梁啸立刻有了主意,他辞别了卫青,匆匆上了飞庐,敲响了舱门。

    “谁?”舱里传来刘陵不耐烦的声音。

    “翁主,我是梁啸啊。”梁啸叫道:“有一妙计,要献与翁主。”

    “妙计?”舱门被打开了,露出刘陵疲倦的脸。梁啸吓了一跳:”翁主,你怎么……”

    刘陵这才意识到自己妆容不整。面色难看,“呯”的一声又关上了门,险些撞到梁啸的鼻子。“你等会儿。”刘陵急急的说道,然后就听到乒乒乓乓的乱响。

    梁啸笑了,刘陵还是讲究的嘛,都这时候了还不忘补妆。他盘腿坐了下来,仔细打量着楼船。他知道帆有用,但是他本人没有装过帆,怎么装,他并不是很清楚。还有。一时半刻的到哪里去找桅杆?

    要不,只能因简就陋了。

    就在梁啸沉思的时候,舱门被轻轻的拉开了,露出刘陵精致的俏脸。只是俏脸上没什么笑容。反而有一种积蓄已久的恼怒,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什么妙计?”

    “翁主请过来一步。”梁啸说道,站起身,伸手去解腰带。

    “你想干嘛?”刘陵惊叫一声,飞起一脚,踹在梁啸的小腿上。梁啸措手不及。“扑通”一声,单腿跪倒在甲板上,膝盖撞得生疼,忍不住叫出声来。

    “唉哟喂——疼死我了。”

    “活该,你要干嘛?”刘陵有些心虚的看看四周,放低了声音喝道:“大众广庭之下,你耍什么无赖?”

    “翁主,你……想多了。”梁啸忍着痛,脱下外衣,将袖子扎好,又将四个角系成两个角,递给刘陵。“翁主,你双手各抓一角,站在风口试试。”

    刘陵将信将疑,接过衣服,手抖了抖,衣服立刻被北风吹得鼓了起来。刘陵一点准备也没有,被拽得向前跑了两步,慌得连声叫道:“梁啸,梁啸,我抓不住啦……”

    梁啸一看,顿时跺足。计算失误了,刘陵虽然聪明,体力却一般,她长得又娇小,自己的衣服太大,风力足以把刘陵带得摔下舱去。他来不及多想,连忙抢上去,伸手拦腰抱住了刘陵。就在这时,一阵北风吹来,梁啸也被带得向前跑去,眼看着就要翻下去,梁啸连忙伸手拽住栏杆,同时大声叫道:“翁主,松手,松手!”

    刘陵这才会过意来,手一松,梁啸的衣服被风吹得鼓荡而起,飘进了海里,随风沉浮,很快就沉了下去。

    “这……”刘陵惊魂未定,用力掐着梁啸的胳膊,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是什么妙计,险些害得我摔到海里去。”

    梁啸苦笑。“翁主,我哪知道你这么轻盈啊。我本来是想让你亲身体验一下风力之大,好让你……”

    “我很轻贱吗?”刘陵瞪起了眼睛,手上用力更大。“我是堂堂的淮南翁主,你竟敢说我轻贱?”

    梁啸倒吸一口凉气,连声解释。“翁主,是轻盈,不是轻贱,你听错了,你听错了。”

    “你这狡童,明明是你说错了,还敢说我听错了?”刘陵眼珠一转,佯怒道:“快告诉我为什么要拆掉上面的飞庐,我一高兴,也许能饶你一命。”

    -

    -(未完待续。)

第183章 借风

    ();    梁啸呲牙咧嘴,凑到刘陵耳边,低声说道:“翁主,你的部下可都看着呢。”

    “哦。”刘陵怔了一下,慢慢地推开梁啸,环顾一周,神情威严庄重。

    周围的淮南郎官们立刻 感到一阵强烈的杀意,不约而同的把脸转了过去,专心致志地做自己的工作,就连雷被都咳嗽一声,按着剑,迈着方步,一本正经的巡视起来,不时的拍拍郎官的肩膀。

    “用心点,千万不能大意。”

    “喏。”郎官也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声音响亮,神情专注。

    至于卫青,他趴在船舷上,似乎从头到尾都没动一下。

    “你看,他们什么都没看到。”刘陵转了一个身,张开双臂,脸上露出得意 的笑容。此时此刻,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淮南翁主,只是一个拥有无数小伙伴的孩子头。

    梁啸抚额。刘陵最近有点幼稚化的倾向,经常习惯性的耍赖卖萌,除了身上的锦衣,和普通的女子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快点告诉 我。”刘陵拽着梁啸的手臂,将他拖到了船舱里。“我都想了两天了,都没想出来你为什么要拆到我的船。为什么呀?”

    梁啸仔细的想了想,直到刘陵撅起了嘴,又要发火,他才说道:“翁主,在泳池,不,汤池里有水和没水的时候,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一样?”

    刘陵眨巴着眼睛,似懂非懂。

    “汤池里没有水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船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刘陵更迷糊了。她恼了。欠身过来。伸出二指禅。怒道:“你说不说?不说我掐你哟。”

    梁啸的脸颊抽了抽,不敢再卖关子,只好老老实实地将重心的道理讲了一遍。

    这个时代的楼船可以当作战船,但是通常作为主将的指挥船使用,不直接参加战斗。为了表示主将的威风,会将楼船造得很高。这样一来,就有一个严重的问题:楼船重心太高,不抗风。

    大汉最大的造船厂在豫章。豫章已经是长江中游。风浪也不小,但不管是频率还是强度都要比海上弱很多。即使如此,在长江中行船,楼船也会挑风小的时候行驶,一旦风太大,就会选择入港避风。

    梁啸要在楼船上挖一个大池子,里面灌上七尺深的水。这些水有大几十吨,会严重提高楼船的重心,一旦有风,很容易造成倾覆。为了降低这种危险。梁啸不仅要将池子挖在底层,紧贴着甲板。还要将上层的楼面全部拆掉,尽可能的降低重心。

    刘陵耐心的听完了,如梦初醒。“你还知道 造船?”

    梁啸连忙摇头。“我不知道 造船,这只是基本常识……”他还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刘陵的眼神有些不妙,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子。他连忙岔开话题。“翁主,你如果想远行海外,还有几个问题要解决,如此方能横行四海,独步天下。”

    “说。”刘陵攥了攥小拳头,虚挥了两下,眼中却掩饰不住笑意。

    “一是船要进一步降低重心,如果有机会,你应该多考察考虑 海船。大海里行驶的船和江河里的船不一样。其二,你要学会利用风力,也就是我正准备 和你说的借风力行船。其三,你要学会利用星辰定位。到了茫茫大海之中,四周全是水,你只能依靠星星来定位……”

    刘陵插嘴道:“你是说星占吗?”

    “星占?”

    “我听人说过海中星占术,就是在海上行船时依星辰来定位。”

    “有这玩意?”梁啸有点懵。汉代的航海技术这么牛叉吗?

    “我也是只闻其名,未曾深详,是与不是,还须验证。不过孝文时开关禁,商旅遍天下,有不少海外行商出入中原,他们应该是从海上来的,依星辰定位也不是不可能。这个先放一边,你且说说看,那个借风力是怎么回事?”

    梁啸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翁主刚才是不是差点被我的衣服带跑了?”

    刘陵眉头微挑,恍然大悟。“你是说,像一些这样的布囊来兜风,借风力行船?”

    梁啸连忙奉上马屁一枚。“翁主英明。”

    “且!”刘陵眉开眼笑。她眼珠一转,又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个主意的?”

    “我刚才……”

    “好了,好了,不喝酒的时候,你是没几句真话的。还是说说怎么做布囊吧。”

    梁啸很无语。他只得抛开那些是非,先说借风行船的事。船上没有能做桅杆的大木,他们只能先将就着,用舱里带着锦帛做了一些小型的帆,挂在船边,虽然效果没有大帆好,却也立杆见影,船速一下子增加了许多。风力大的时候,根本不用水手划桨,楼船就能借风而行。

    看着船头船侧那一张张鼓满的锦帆,刘陵欢喜不禁,就连淮南国的郎官们也惊叹不已,看向梁啸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异样。谁都知道 风有力,谁都可能有过被风吹得站不住脚的时候,可是能想到这个办法,利用风力来行船的人,梁啸却是第一个。

    再想到之前的马鞍马镫,梁啸在郎官们的口中已经成了一个善于思考极具天赋的……工匠。

    梁啸受之有愧。据他所知,就算没有他的参与,汉人也很快就能发明帆了。这东西并不复杂,也许已经有人用过,但是没受到重视,只有等到海上贸易成了规模,用的人多了,才会进入著史者的视野。

    对了,这年头,《史记》还没出现呢。所有的历史记载都是官方档案,还没有一个正式的断代史,就更别提通史了。就算有史书,也不过是像《春秋》那种记载重大政治事件的条款,不会记录帆的发明。

    据他所知,最后确证汉代有帆的证据并不是出于史书,而是墓里陪葬的明器。

    独尊儒术啊……一想到此,梁啸不由得一声长叹。

    有了几十个小帆的帮助 ,楼船前进的速度大增,桨手们却轻松了许多。而扶舵的士卒也很快适应了如何与帆配合,控制 方向。劳动人民是聪明的,只是他们没什么文化,不能将自己的独到见解记下来,留传后世。

    看着锦帆鼓足了风,推动着楼船破浪前进,刘陵站在仅剩下一层的飞庐之上,若有所思。

    两日后,梁啸等人到达东冶外的海面,也就是闽江口。算起来,有风助力,速度比纯用人力快了至少两三倍,而且桨手们的劳动强度也显著降低。

    刘陵将梁啸卫青请到了舱中。“东冶将到,你们可以什么计划?”

    梁啸和卫青互相看了一眼,摇摇头。梁啸说道:“没什么计划,直接去找我师傅,看看他的意思,如果……”

    刘陵打断了梁啸。“如果他愿意接受招抚,就皆大欢喜。如果他不接受招抚,你就想办法逃跑?”

    梁啸尴尬的点了点头。他的确是这么想到。到了闽越国都,他人生地不熟,不这么办,还能怎么样?

    “我有一个建议。”

    梁啸大喜。说实话,他对大局有先见之明,非刘陵能比,可是处理这种具体事务的能力,他和刘陵比就有一段距离了。如果刘陵愿意帮他出主意,这件事成功的概率必然大增。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刘陵半天,刘陵却没有说话。梁啸有些不安起来。

    “翁主?”

    “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不行!”梁啸不假思索,立刻 拒绝了。“如果遇险,我和卫青两人还有机会逃脱,再带上你,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你在松江口撞沉了不少闽越战船,还生擒了征武和景昭,不论是闽越王还是刘驹看到你,都会很生气的。说不定一看到你,就会把你抓起来,当成人质。”

    “正因为我生擒了征武和景昭,这件事才有得谈。”刘陵胸有成竹的笑道:“你带不带我去?”

    梁啸无语,只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雷被。雷被苦笑一声,叹了一口气。看起来,刘陵已经给他交待过了,他现在只能站在刘陵一边。

    “既然翁主决意要去,那我们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翁主,你现在能告诉 我们你的计划了吗?”

    “进城再说。”刘陵一挥手,宛若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

    楼船入港,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位置停下,去了淮南国的旗帜,放下几艘小船,装上货物,上岸交意 ,补充给养和淡水。刘陵则坐上马车,由雷被带着两个郎官侍从,与梁啸卫青分头入城。

    会合之后,刘陵吩咐了一声:“去征府。”

    梁啸吃了一惊。你生擒了征武,还敢去征府?征侧还好说,征贰那二货不一箭射死你才怪。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刘陵轻松的笑道:“女人和女人最好交流了,我先搞定你这小师妹,其他事情就好办了。走吧,不要啰嗦了,一路上都听你得瑟,现在也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梁啸无奈,只得收起文书,换上普通的骑士服,护着刘陵向征府驰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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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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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征府大门紧闭,死气沉沉。●⌒,

    家主征武被擒,生死不明,征家一下子陷入了灭顶之灾。原本是门庭若市,现在是门可罗雀,不仅没有什么客人来拜访,就连往日经常走动的朋友都消失了大半。

    当刘陵的马车突然出现在征府门外的时候,征家看家的奴仆都觉得有些意外,打量着华丽的马车和英武的骑士,有些怀疑他们走错了门。这些人一看就不是本地人,这样的贵客怎么会出现在征家门口?

    有奴仆上前询问,刘陵很客气的说道:“我是刘陵,是你家少君的朋友,从吴县来,特地拜访她的。”

    说着,雷被上前,拿出一把钱,塞在奴仆手中。一看到钱,原本半死不活的奴仆顿时活了,精神抖擞,满脸谄笑的躬身施礼。“贵客稍候,我就去报告主人。”

    时间不长,里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充满疑惑的声音。

    “刘陵?我不认识哪个叫刘陵的啊?”

    话音中,征2出现在门口。她扫了一眼,没注意刘陵,先看到了梁啸的青骢马,顿时眼睛直了,大叫一声:“敌袭!”一边喊着,一边往里跑,“呯”的一声,狠狠的撞在门框上,痛得抱着额头就蹲下了。

    梁啸很无语。他和卫青互相看了一眼,心道那次追击给征2留下的心理阴影还真不小。梁啸连忙扯了扯卫青,卫青无奈,扬声道:“征姑娘,是我啊,卫青。”

    “什么?”征2捂着额头转了过来,鲜血脸上流下,而她手中正捏着那方卫青送给他的丝帕。她仔细看了一眼卫青,顿时转怒为喜,雀跃着奔了过来,拽着卫青的马缰。笑逐颜开。“仲卿,真是你啊,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看着唧唧喳喳像小鸟般的征2。不仅那些听到“敌袭”警报赶出来的征家部曲愣住了,就连刘陵和梁啸也愣住了。他们这是……有奸情啊。

    卫青尴尬不已,连忙翻身下马,想去看看征2额上的伤口,却又不好意思。做贼似的四处看了看。征2随着他的目光,重新看到了梁啸,脸色顿时晴转阴,凶巴巴的说道:“你来干什么?”

    “我们来,是为了你父亲的事。”刘陵走了过来,笑盈盈的拉着征2的手。“啧啧,没想到闽越还有这样的美人。梁啸一直说他的小师妹漂亮,我还不信,今天一见,果然所言不虚。”

    “他……他说我漂亮?”征2脸红了。扭扭捏捏的,有点不好意思。

    “是啊,看来我带的这些礼物都多余了。征姑娘这样的美人,哪里还需要什么粉黛饰呢。”刘陵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人拿过一个锦盒来,塞到征2手中。“不过,既然带来了,就请姑娘不要嫌弃,勉强收下吧。”

    看着怀中精致的锦盒,征2已经彻底宕机了。一边紧紧的抱着锦盒,一边让刘陵往里面让,也忘了她根本不认识刘陵这个人了。直到上了堂,征2才想起来这件事。讪讪地问道:“不知足下是……”

    “她是我和仲卿的朋友。”梁啸接过话头。“小师妹,我们今天来,是想谈一谈你父亲的事。你父亲虽然被擒,却是闽越的有功之臣,怎么闽越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坐视他生死?”

    “我阿爹还活着?”征2喜出望外。

    “当然还活着。可是如果闽越还没有反应。那就很难说了。”刘陵接过话头,告诉征2朝廷有意调解闽越东瓯的纠纷,只要闽越向朝廷认错,就可以放回征武等被俘的将领,如果有意留在朝廷任职的话,也可以另授他职。

    听了这些,征2欣喜若狂,连忙请出了她的母亲驺氏和兄长征侧。征武被擒的这段时间,征家人充分体验到了人情冷暖,认识到了征武对这个家族的意义,现在听说还有机会救回征武,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

    驺氏立刻派人去请兄长驺安。

    驺安也是闽越的贵族,地位和征武相当。征武被擒之后,他也很着急。突然听说朝廷有使者来,有意谈判,而且可能放回征武,他立刻赶来了。

    随行而来的还有他的儿子驺力,也就是梁啸的四师弟。一看到梁啸,驺力就深施一礼,如见亲人。“大师兄安好?”

    “还好,多谢挂怀。”梁啸很客气的还了一礼。

    驺力有些兴奋的向驺力介绍道:“父亲,这就是我的大师兄梁啸,他的射声技精妙无比,我们师兄弟中,只有他能和师傅相提并论。他还曾经一箭射穿了猛虎的额头……”

    听着驺力滔滔不绝的说梁啸的战绩,征氏兄妹很尴尬。那一战,梁啸几乎是踩着他们的肩膀出名的,十几个后羿营箭手被梁啸等人射杀,连他们兄妹都险些死在梁啸的箭下。

    听说梁啸是桓远的弟子,驺安也非常高兴。他告诉梁啸,景昭被擒,刘驹实力大损,现在手下只剩下三百多人,不少旧部都弃他而去,现在只有桓远还忠于他,不离不弃。如果朝廷愿意接受刘驹,相信刘驹一定会求之不得。

    听了驺安的话,梁啸听出了闽越权贵对刘驹的不满。闽越东瓯本是一家,刘驹为了自己的私仇,鼓动闽越王攻击东瓯,对闽越和东瓯都没什么好处。闽越人大概早就想赶刘驹走了。

    大家相谈甚欢,驺安最后答应,向闽越王进谏,建议他接受大汉的善意,休战罢兵。

    在等待驺安消息的这两天里,刘陵和征2成了好朋友,两人虽然语言不怎么通,却能借助手势,说得热火朝天。而驺力也基本上没离开,陪着梁啸等人游览东冶城,伴梁啸一起练箭,向梁啸请教一些射箭的技巧。也许是年龄相当,也许是桓远一向严厉,驺力和梁啸在一起的时候比较放松,领悟起来也快得多。

    两天后,驺安送来消息,闽越王已经答应退兵。

    梁啸随即带着文书,在征2驺力的陪同下,赶到桓远的府中。

    一看到梁啸,桓远就愣住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想师傅了。”梁啸笑嘻嘻的说道。

    桓远哼了一声,不以为然,脸上却带着几分笑意。他指了指梁啸,欲言又止,最后才说了一句:“小子,你可把我坑苦了。”

    “是师傅教得好。”梁啸一本正经的说道。他顿了顿,又道:“其实,这是大势所趋。闽越再强,不当大汉一郡。之所以能独存,不过是因为朝廷奉守黄老之道,不愿意多事罢了。难道闽越还比南越强吗?”

    桓远皱起了眉头,沉吟不语。

    梁啸又道:“这次师傅出奇兵,由松江突入震泽,的确出人意料。不过,奇兵只能取一时之利,一旦朝廷怒,江都淮南豫章之兵,直捣东冶,又将奈何?一艘楼船就能打得你们人仰船翻,若是数十艘楼船齐,你就算有天纵奇才,又能如何?”

    桓远歪了歪嘴。“楼船入不了海。就算勉强入海,也只能乘风浪小的时候。小子,海不是江河,不是你们驾驭得了的。”

    梁啸扬了扬眉。“师傅,我能请你出城一趟吗?”

    “干什么?想诱捕我?”

    “师傅想差了。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们所乘的楼船,也就是你们在松江口遇到的那艘楼船,只不过这艘船比你遇到的时候更强了。”

    桓远眉心紧锁,有点疑惑。他打量着梁啸,梁啸的脸上不带一丝笑意,严肃得像祭祀。桓远忽然有点不自在起来,仿佛自己就是梁啸面前的那一方神主。

    “师傅,你说我想诱捕我,实在是太小看我了。”梁啸放缓了神情,慢吞吞的说道:“我更希望能在堂堂之阵上击败你。你应该清楚,你虽然通晓兵法,可是和霸王相去甚远。而今日之大汉,却比当日的乌合之众强上百倍,此消彼涨,就算霸王再世也未必能胜,何况是你?”

    梁啸吸了一口气,再次说道:“你希望驺力的父亲和征侧的父亲一样吗?”

    “师傅”征侧拜倒在地,泣不成声。“请师傅救救我的父亲。”

    桓远的眼角抽搐了两下,眼神紧缩。

    “师傅,我之前就对你说过,之所以朝廷没有派大兵征讨,是因为太皇太后尚在,陛下不得自主。可是太皇太后身患沉疾多年,时日无多。如果你不能抓住这个机会,一旦太皇太后驾崩,刘驹再想封侯,可就是妄想了。我不敢保证下次我还会来,但是我保证朝廷的大军一定会来。”

    “你要去哪里?”桓远气势落尽,犹不肯放弃抵抗,只能以做作嘲讽的语气来掩饰。

    “匈奴才是心腹大患,这次回去,我很可能就要去北疆。”梁啸一字一句的说道:“闽越只要不主动生事,在重创匈奴之前,朝廷是不会对闽越用兵的。可如果闽越不识好歹,逆天而行,那朝廷也只能拨冗前来,犁庭扫穴,做一个了断。”

    “你来之前,是不是有人指点过你?”桓远忽然说道:“你这些道理,总不会是自己想出来的吧?”

    梁啸尴尬不已,有一种被人看穿底裤的窘迫。“那个……是淮南翁主教我的。”——

    (未完待续。)

第185章 卫青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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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远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迟疑了刹那。新···..

    “师傅,是不是又在想坏主意?”梁啸笑嘻嘻的凑了过去,挤了挤眼睛,调皮又带着一丝嘲讽。

    桓远有些恼羞成怒,瞪了梁啸一眼,想了想,又说道:“不择手段,本是以弱胜强的唯一捷径。”

    “原本师傅也知道孰强孰弱,那就好办多了。”梁啸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服。“那我们就在征家等你来抓。不过,在行动之前,你可三思。淮南翁主可不是我。你软禁我,我可以不跟你计较,谁让我是没爹的孩子呢。淮南翁主可有爹,而且她爹还挺凶。”

    “你……”桓远心头一软,看着转身要走的梁啸,摆了摆手。“等会儿。”

    “师傅还有什么事?要请我吃一顿?”

    “就想着吃。”桓远没好气的喝了一声,转身走到内室,取出一只破旧的锦囊,不舍的抚了抚,塞到梁啸的手中。“这是还没来得及传你的剑法。当时不传你,不是藏私,是怕你一心二用,耽误了习射。如今你已经初悟射道,根基已固,该习剑了。不过,我不在你身边,你切不可贪多冒进,一定要循序渐进,知道吗?”

    梁啸接过锦囊,鼻子一酸。“师傅,你跟我走吧,没你指点,万一我练错了呢?”

    桓远叹了一口气,抚着梁啸的背,将梁啸轻轻推出了门。“有机会的话,将那篇导引诀拿到手。没有导引诀,你很难登堂入室。阿啸,你有常人难及的悟性和韧性,只要习之有道,过我是意料之中的事。阿啸,努力,也许上苍让我苟活到今天,就是让我将这些密技传授给你。”

    梁啸心里更加伤感。桓远将他推出了门,在他面后轻轻的关上了门。梁啸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屋里也没有传出声音。梁啸无奈,只得转身离去。

    回到征家,刘陵和征2正说悄悄话,两人好得蜜里调油。不时出咯咯的笑声。见梁啸进来,刘陵站了起来,满面红晕。“如何?”

    梁啸将经过说了一遍,却略过了私事。刘陵眨了眨眼睛,转身对征2说道:“妹子。有没有兴趣到我船上去看看?”

    “好啊,好啊。”征2兴奋得直叫。

    “人少了没意思,你把师弟师妹们都叫上。”刘陵笑嘻嘻的拽住征2。“我只有一个要求,千万不能对他们说我是谁,如果让他们知道我撞沉了你们闽越的船,他们也许会杀了我。”

    “放心吧。”征2乐呵呵的应了,伸出小指。“我们拉勾。”

    刘陵伸出手指,一本正经的和征2拉了勾。征2雀跃着出去了,去找她的师弟师妹,准备一起去刘陵的楼船上看看。刘陵立刻安排人回楼船准备。有关淮南国的标志,都不能露出来,一定要想办法遮掩起来。

    看着在天真和老成之间转换自如的刘陵,梁啸暗自感慨。征2这个二货遇到她,真是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完败。这次能在征2身上找到突破口,刘陵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说吧,还有什么事?”刘陵瞟了梁啸一眼。

    “什么?”正在想心思的梁啸愣了一下。

    “你刚才还有话没说。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

    梁啸恍然大悟,将刘陵拉到房间里。从怀里拿出那只锦囊,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刘陵黛眉微蹙,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你的任务基本完成了。桓远已经看破了刘驹,不希望太多了。放心吧,等我们从海上回来,大局就定了。”

    “那导引诀……”

    “你说什么?”刘陵一脸茫然的看着梁啸。

    梁啸歪了歪嘴,讪讪的走了出来。刘陵想卖个关子,不想那么轻松的把导引诀给他。只能等等再说了。刘陵见他走开,气得一跺脚。“哼,想要导引诀,连句好话都不肯说,有那么便宜的事么?”

    梁啸回到自己房间,再次打开锦囊,取开里面的帛书,既觉得陌生,又有一种熟悉感。

    这是一副已经黄的帛书,画满了各种图案,图案中间写满了小如蝇头的文字。不过,这些文字不是汉代的隶书,也不像小篆,倒有些像先秦楚国的字体,写得很好看,问题是……看不懂。

    文字看不懂,图也半懂不懂。最让梁啸意外的事,图中持剑而刺的居然是个女子。

    梁啸有点失落,说好的霸王剑法呢?

    ……

    第二天,征氏兄妹带着其他四个师弟师妹,兴高采烈的出了城。

    梁啸第一次正式与六个师弟师妹见面。看着这群半大孩子,也不禁好笑。桓远也真是人到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六个人里面,大概只有驺力有点天赋,其他人都是凑热闹的,想练射声技,别说这辈子,下辈子也不可能。

    到了船上,看到巨大而华丽的楼船,这些小孩子顿时暴露了本性。他们正是好玩的时候,闽越又不像中原的世家,有那么多的规矩,大部分孩子都是顽劣成性,自然生长。一时间,他们像小学生春游一样,在甲板上疯跑,尖叫声,脚步声,混在一起,刺人耳膜。

    闽越楼船有几艘,但毕竟是边鄙小国,哪里见过淮南楼船这么漂亮的船。等他们看到那个热气腾腾的汤池时,更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非要洗个澡,游个泳,泡个汤。

    刘陵下令把所有的男子都赶出了出去,只留下征2和另外一个王族的小姑娘一起泡汤。四个小男生被赶了出来,郁闷无比。梁啸见了,便取出一些财物作彩头,拉着他们比试,就像一个幼儿园的叔叔哄孩子一样,逗他们开心,陪他们玩耍。

    一天下来,梁啸真心觉得这比闭关练一天箭还累,耳朵都被他们吵聋了。

    “行了。”刘陵也有些吃不消,脸上却挂着凯旋的笑容。“你知道么,你那个小师妹居然是余善最宠爱的幼女。有她有余善耳边嘀咕几句,这件事就板上钉钉了。

    梁啸诚恳的说道:“多亏你了。要不是你长袖善舞。我和仲卿估计现在就在山林里逃亡呢。”

    “那你怎么谢我?”

    “大恩不言谢。翁主的恩情我记下了,将来有机会,一定回报翁主。”

    刘陵皱了皱鼻子,对卫青说道:“梁啸的任务。我帮他完成了。你的任务,你自己看着办,我帮不了你。”

    卫青瞪着两只大眼,半天没反应过来。“我……我是护送阿啸来的,我……有什么任务?”

    “到时候你就明白了。”刘陵走到舷边。冲着正在等候的小学生们扬了扬,迈着轻快的脚步下了船,随即被小学生们围在中央,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很显然,这一天时间的相处,她已经成了他们的知心姐姐,而梁啸这个大师兄则显得非常不称职,一点号召力也没有。

    梁啸和如坠云雾中的卫青一起下了船,跟着刘陵的马车向城里驶去。一路上,卫青挠了十八次头。也没想明白这件任务里有什么是他需要完成的。他鼓起勇气问梁啸,梁啸也一头雾水,不知道刘陵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回到征府,征2成了主人,设宴款待小伙伴们。一帮半大小子丫头像大人似的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倒也有模有样,看得梁啸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半夜三更,酒宴散去。梁啸和卫青一起向住处走去。经过西院的时候,雷被走了出来,拦住了梁啸。

    “梁君,翁主有请。”

    梁啸抬头看看已到中天的明月。“现在?”

    “嗯。”雷被很坚持。

    梁啸无奈。只好和卫青打了个招呼,跟着雷被走。

    卫青无奈的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回住处。他也看得出来刘陵的心思。如果仅仅是为了招揽梁啸入幕,刘陵大可不必如此。人一旦陷入情网,做事不免有些疯狂。

    卫青一边想着,一边走了院子。当他推开内室门的时候,突然旁边闪过一个人影,一把抱住了他。卫青大惊,腰一扭,沉肩缩肘,刚准备将那人甩开,再拔剑格斗,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仲卿,我要你!”

    卫青大吃一惊:“征……姑娘?”

    “嘻嘻,是我。”征2抱着卫青的脖子,吃吃的笑道:“吴县一别,我天天想你,没想到你居然跑到东冶来了。你是不是也想我,这才专程赶来看我?”

    “我……”

    “不许动。”征2将卫青推到床边,通红的小脸有月色下闪着妖异的美。“你要是不从我,和谈的事就此拉倒,你们几个人,包括我大师兄和淮南翁主,一个也没想活着离开。”

    卫青愣住了。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刘陵说的是什么意思。

    同一时刻,刘陵靠在凭几上,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梁啸。“你怕成这样,以为我会吃了你?”

    梁啸干笑了两声。他本来以为刘陵喝了点酒,要霸王硬上弓呢,没想到却是给征2创造机会。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免有些酸溜溜的。没想到卫青那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家伙还有这样的艳福。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征2……也太小了吧,我记得……她还不到十五岁。”

    “蛮夷女子知事早,十四五岁嫁人很正常。就是我中原女子也不乏有早嫁的。当年皇后陈阿娇嫁给陛下的时候,也不过这般年纪。刘征臣今年不过才十四岁吧,马上就要嫁入盖侯家了。像我这样……”

    梁啸一听话音不对,连忙说道:“翁主非等闲女子,自然非等闲人能娶。翁主又何必介怀?”

    “哦,那你倒说说,我应该嫁给什么样的英雄豪杰。”刘陵歪了歪嘴,目光灼灼。“白手起家,平步青云,爵封列侯,出将入相?”

    梁啸一脑门黑线。咱能别这样吗,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梁啸,你一定要早点封侯啊。”刘陵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呢喃了几句,伏在案上睡着了——

    (未完待续。)

第186章 你不能死

    两天后,梁啸得到了闽越王和刘驹的正式回复,接受和谈。.XsHuoTXt并派出使者随梁啸、卫青一起去吴县,邀请严助来东冶进行正式的谈判。

    梁啸圆满完成了任务,踏上了归程。

    一路上,顶着两只熊猫眼的卫青不停的打着哈欠,一副严重缺少睡眠的模样。梁啸见了,又好笑又心疼。征贰这个二货还真是猛啊,居然把卫青整成这样。唉,可怜的卫青,他回去之后该怎么向公主交待啊。

    这闽越的事还真不好说。后来闽越被灭,会不会是因为公主吃醋,在里面挑事儿?据说卫青在娶公主之前就有三个娃,难道这娃就是征贰生的?

    梁啸一路胡思乱想,思绪如海浪一般,片刻不得停息。

    “嘿,阿啸,想什么呢?”头顶传来一声娇喝。梁啸抬头一看,只见刘陵伏在飞庐的栏杆上,白色的丝质襜褕被海风鼓起,呼呼作响,连头上的堕马鬐都被风吹乱了,随风狂舞,露出修长白晳的脖颈。刘陵眯起了眼睛,藏起了眼中的精明,却多了几分神秘。

    梁啸一时看得愣了,忘了回答。

    “呆头鹅!”刘陵被他看得脸色绯红,转身上舱。“上来,我有事请你帮忙。”

    “哦。”梁啸如梦初醒,应了一声,上了飞庐。卫青却自顾自的坐在甲板上,看着天上的飞鸟出神。梁啸进了舱,见刘陵正摊开一片帛,帛上画着几条船的模样。梁啸看了一眼,不禁暗自赞了一声。刘陵在帮他办事的时候也没闲着,估计是把东冶的船都看过了,其中居然有尖底海船。

    “翁主,有什么事?”

    “这就是你说的海船吗?”

    “应该是的。”

    “这样的破船也能入海?”刘陵皱起了眉头,撩起腮边和一丝乱发,绕了两圈,缠在指头上。“我还以为他们骗我呢。”

    梁啸仔细看了一下,那些船画得很简单。但是依稀能看出一点模样,其中有几艘的确很简陋,就像是用几块木板捆在一起的,难怪刘陵会怀疑。

    “翁主。航海的风险的确很高,但是大海就像一个顽童,有调皮的时候,也有可爱的时候。如果能找到其中的规律,即使是这样的破船也能远航万里。当然了。如果船好,能适应更多的恶劣情况,就能走得更远。以我大汉的造船能力,我们完全可以抢占最大的份额。”

    刘陵托着腮,若有所思。她的目光慢慢的从帛上挪了开去,越过窗子,看向远处的海平面,嘴角挑起一丝浅笑。

    “没错。就像你说的那样,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书斋里做不出真学问。”

    “翁主英明。”梁啸习惯性的奉上马屁一枚。

    “考你个问题。”刘陵伸出纤纤玉指。指着窗外的海平面。“你注意过远处的船吗?”

    梁啸一听就明白了。不过,他还是静静的看着刘陵。刘陵仿佛有心思,有点心不在焉,没有注意到梁啸的神情,继续说道:“我这两天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不管是大船小船,从远处出现的时候,似乎总是先出现船的上部,就像日月升起一样。难道这些船也和日月一样,是从海里出现的?”

    梁啸笑笑。

    “我当然也问过那些渔民,不过他们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刘陵收回目光。盯着梁啸。“你有更好的解释吗?”

    梁啸笑得更加开心。“贺喜翁主,你终于用自己的眼睛来体悟道,而不是从古人的只言片语中追求道,假以时日。淮南王府三千门客,皆当以翁主马首是瞻。”

    刘陵瞪了他一眼,忽然发怒,拍案大叫。“你快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我脑袋都快想破了,没看到我眼睛都肿了吗?”

    梁啸愕然。刚才还是淑贤温良的知性女子。怎么突然就狂躁了。难道是……生理期?

    见梁啸吃惊的模样,刘陵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抬起手,讪讪的挥了挥。“好了,我有点心烦,不是针对你。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梁啸小心翼翼的问道:“翁主……烦什么?”

    “我……”刘陵咬了咬嘴唇。“说实话,我原本觉得你是敷衍我,走一趟,只是……闲着无事,干脆就来验证一下,抓住破绽,也好笑话你一番。可是这一趟走下来,我觉得你的建议……还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那不是好事吗?”

    “可惜,这个不错的选择只是我的看法。我父王会怎么看,我一点也不清楚。我……我不知道能不能说服他。人人都知道当放宽眼量,未雨绸缪,可是真正能放弃眼前利益的人又有几个?我……我总不能置身事外,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身陷灭顶之灾。”

    梁啸沉默。他不知道怎么劝刘陵。刘陵是个聪明人,其中的利害,她应该一清二楚。只是明白归明白,能不能按照她的意愿做,有时候还真说不定。

    “马上就要到松江口了,我直接回淮南,不送你们去吴县了。你小心严助。”刘陵沉吟片刻,又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你。你师傅……可能有求死之心。”

    梁啸大吃一惊。“什么?”

    “我说不清为什么,只是有这种感觉。你下次去东冶的时候,多和他接触一下,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愿是我错了。”

    梁啸心慌意乱,连声答应。桓远有求死之心?活得好好的,干嘛要求死啊。不过,他相信刘陵在这方面判断。他到这个时代一年多,看起来和这个时代的人已经没什么差别,可是从内心深处,他还没能真正融入这个时代,不是很难理解这个时代的人内心的想法。

    至少在他看来,桓远根本不应该有什么求死之心。

    “行了,你说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看待海船的这种情况的吧?”

    “喏。”梁啸没心思再和刘陵卖关子,竹筒倒豆子,将地球是圆形的道理说了出来,又辅以月食的证据。刘陵听得目瞪口呆,盯着梁啸半天没反应。梁啸也没注意到,说完便一个人呆在一边,绞尽脑汁地回忆和桓远见面的所有细节。

    终于,有一句话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桓远曾经说,也许上苍让他苟活至今的目的,就是要让他将这些密技传给他。现在,所有的密技都传给他了,他的使命完成了,他还会苟活吗?

    想通了这一点,梁啸立刻去找刘陵。刘陵笑了笑,说了一句:“还算不慢,没到吴县,你就反应过来了。”

    梁啸汗颜。

    数日后,船到松江口,刘陵继续沿着海岸线北行,梁啸等人上了岸,驰向吴县方向。心里有了事,梁啸就不肯在路上耽搁哪怕一点时间,他催着闽越的使者一路急行,只用了一天时间就赶到了吴县,踏着月色站在了严助的面前。

    见梁啸完成任务,平安归来,严助也没说什么。他已经接到了天子的诏书,同意封刘驹为侯,不过不是刘驹想要的吴侯,而是娄侯。娄县就在吴县边上,大概有就近监视的意思。

    梁啸管不了那么多事。在他看来,现在谈判谈不成才好呢,刘驹一天没安顿好,桓远就一天不能放手。刘驹安顿好了,桓远反而有危险。他只管桓远的生死,刘驹封什么侯,关他鸟事。

    严助也等得急了,稍作收拾,立刻由窦去非安排了一辆楼船,再次赶赴东冶。梁啸本来不想管严助的事,可是他现在也想尽快赶到东冶,便建议严助在楼船上加几个帆,并将楼船的飞庐拆掉一部分,尽可能降低重心。他可不想陪严助一起被淹死在海里。

    有卫青在一旁做证,严助丝毫不怀疑梁啸的办法是否有效。窦去非安排工匠在楼船上装上了三根桅杆,装上了大小三面帆,帆船就算是在大汉时代正式诞生了。

    这种大帆的效果比刘陵做的临时帆作用强大了,绝大部分时候,楼船都不需要人划桨,只有风平浪静,海上一点风也没有,才需要人力推动。

    三天之后,他们赶到了东冶。

    谈判的事,自然有严助去负责,梁啸操不了那个心。他找了个机会,赶到桓远的府中。

    桓远看起来很平静,没有什么寻死觅活的迹象,只是眼神有些清冷。见梁啸再次登门,他很高兴,问起了梁啸习剑的事。梁啸一路上想了很多主意,最后还是想到了剑法。见桓远问起,他掏出锦囊,摊在桓远面前,一脸无奈。

    “师傅,这些字我都不认识,怎么练啊?”

    “你不认识这些字?”桓远大吃一惊。

    梁啸理直气壮的说道:“当然不认识,这里面全是古文,我哪认得。今文我还没认全呢,你还让我认古文。师傅,你是不是不想把剑法传给我,又怕我说你藏私,这才故意给我这份看不懂的剑法啊。”

    “小竖子,你说什么哪?!”钟离期火了,不顾桓远在侧,冲过去,抬手就要打。

    桓远拦住了钟离期。“你没问淮南翁主,她学问精深,一定看得懂这些文字的。”

    “你说是密诀嘛,我怎么能随便给她看。”梁啸继续胡搅蛮缠。“师傅,不行啊,还得你教我,我怕我练错了,到时候剑法没练成,连射艺都给废了。”

    看着肆意耍赖,顽童一般的梁啸,桓远哭笑不得,眼中却多了几分温情。

    “也好,你在东冶多住几天,我帮你筑基。”

    -

    -未完待续。

第187章 刺客之剑

    刘陵的马车缓缓驶进江都王宫。刘陵下了车,在两个郎官的护卫下,目不斜视,裙裾不摇,款款而行,来到江都王刘非的面前,款款下拜。

    “淮南刘陵拜见王兄。”

    刘非笑了,迈开大步,两步就走到刘陵的面前,双手托起刘陵,打量了刘陵两眼,咧着嘴笑:“翁主这是怎么了,会稽之行不顺利么,一脸的晦气。”

    “没什么,只是想到以后不能轻易见到王兄,有些遗憾罢了。”刘陵也笑了,只是笑得有些勉强。

    刘非很诧异。“翁主这是何意?”

    按理说,诸侯王以及其子女的确不能轻易出境,不过规矩是人定的,也要看不同的对象。刘安受到天子尊敬,刘陵本人又和天子年龄相近,在长安时又深得太皇太后恩宠,法外施恩,她才得以坐着楼船周游列国。

    难道朝廷对淮南的政策有变?刘非立刻上了心。江都与淮南相接,如果淮南有变,他就有机会统兵上阵,一展拳脚。一想到此,刘非不禁有些跃跃欲试。

    “说来话长,容我慢慢说与王兄听。”刘陵眉梢一挑,露出几分俏皮。“王兄,我们就站在这儿说吗?”

    刘非大笑,连忙将刘陵让进殿中,命人供上酒水果品。刘陵在东冶买了不少只有南方才有的鲜果,这时也命人送上来。刘非见了,很是欢喜,不过他的兴趣还是在淮南是否有变,接连催着刘陵说。

    刘陵先从吴县之战说起,讲梁啸等人以十骑出击,先解伏波里之围,射杀景田,再劫持征氏兄妹,迫使闽越退兵,接着又在松江边设伏,大破闽越军。

    刘非听得眉飞色舞,一边大肆夸耀我江都健儿骁勇善战。一边又为无缘参与如此精彩的战事长吁短叹。

    刘陵慢慢的把故事引上了正题。她对刘非说,梁啸曾经向严助提出一个建议,征调江都国兵增援吴县,不过被严助拒绝了。而她也因为支持梁啸。与严助发生了冲突。严助是天子近臣,他要是回去在天子面前进言,她以后估计就得禁足了。

    刘非一听,勃然大怒,破口大骂严助祖宗八代。这么好的主意。你居然不听,要是我刘非出马,闽越那还不是全军覆没?这简直是贻误军机啊。

    “可杀!该死!”

    “的确可惜,若是王兄出击,闽越必然元气大伤,哪里还需要这么费事。一个平定闽越的大好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可恼啊,可恼。”刘非捶胸顿足。

    刘陵目的达到,又“顺口”提及了梁啸的另外一个建议。梁啸说,封国的使命就是藩卫大汉,镇守朝廷鞭长莫及的边远之地。如今会稽都成了汉郡。江都、淮南立国的确没什么必要,如果能徙封边疆,也许能为朝廷多尽一份力。

    刘非连连点头,两眼生光。这句话太合他的口味了。他不在乎封国在哪里,他只想找个机会打仗,像这种镇守边疆的封国,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啊。

    刘陵话锋一转。“可惜,这么好的建议,怕是传不到天子的耳中。严助对梁啸意见很大,极力打压。他不仅不会转达梁啸的建议。说不定还要致梁啸于死地。”

    “他敢?!”刘非蹦了起来,气喘如牛。他在殿中来回转了几圈,猛地停住。“不行,我要请朝。”

    刘陵不动声色的笑了。

    ……

    刘陵上了船。走进船舱,看着热气腾腾的汤池,嘴角挑起一抹笑意。她正准备掩上门,享受了一下冬天边泡汤池边看风景的乐趣,雷被用脚尖抵住了门。

    刘陵侧过头,斜睨着雷被。“雷君有话要说?”

    雷被低着头。撤回脚尖,拱手道:“翁主,你这是何必呢。江都王为人粗暴,一旦天子知道这是翁主传的话,恐怕你真的要被禁足了。”

    刘陵轻笑了一声:“我既然不愿再和严助虚与委蛇,被禁足是免不了的事。就算天子不禁我的足,我父王也要禁我的足了。雷被,回淮南之后,你就不用再跟着我了。”

    说完,刘陵轻轻的掩上了门。雷被站在门外,一阵怅然。

    ……

    梁啸手持长剑,弓步上前,一剑刺向悬空的铜环。铜环晃动着,剑尖刺在了铜环边上,“当”的一声轻响,铜环飘了起来。

    梁啸收式,沮丧的摊了摊手。

    桓远和钟离期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失望。梁啸练了好几天了,这一式还是练得有形无神,远远没有他在射艺上的天赋那么令人惊艳。

    难道他的天赋仅限于射艺?

    “师傅,这女里女气的剑法我练不来。要不,你跟我去长安,教蓉清吧,她比我适合练剑。”

    桓远把脸转到一边,不理梁啸。这两天,梁啸一有机会就劝他去长安,都说得他耳朵起油了。他从来没发现梁啸这么烦人,被训斥了几次还是死心不改,刚被骂走,脸一转又来了。

    “你不适合练剑就不要练了。反正有牛儿在你身边,近身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牛儿不行啊,没有钟离叔天天捶他,他现在就知道玩。要不这样,你让钟离叔和我一起去长安。”

    “休想。”钟离期义正辞严的喝道:“将军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好了,钟离,你也少在我面前装,一唱一合的,以为我看不出来?”桓远摆了摆手,拄着拐向堂上走去。“你爱练不练,想让我去长安,门儿都没有。”

    “你不去长安也行,那你得教我点真正的剑法啊。”

    “你说我教你的不是真正的剑法?”桓远猛的停住,怒视梁啸。“那你说,什么才是真正的剑法。”

    “这个……越女剑法,顾名思义,不应该是女人练的么?我堂堂好男儿,怎么也得练……”梁啸横眉冷目,摆了个威风凛凛的造型。“霸王剑法啊。”

    桓远的脸抽了一下,转身离去。“蠢才,霸王练什么剑?一根木棍在他手里都是无敌神兵。”

    “你骗我!”梁啸跳着脚叫道,却没敢跟上去。他很担心桓远一怒之下会拿拐杖抽他。

    见桓远的拐杖声消失在堂后,梁啸转过身,无奈的耸耸肩。钟离期强忍着笑,拍拍梁啸的肩膀。“好小子,努力,要想说服将军,也只有靠你了。不过,将军说得没错,根本没有什么霸王剑法,他有举鼎之力,随便什么神兵利器在他面前都是一根木棍。世上唯一能突破他防线的,只有你现在练的越女剑法。”

    梁啸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傻小子。越女剑法就是虞姬所用的剑法。”钟离期看看后堂,压低了声音。“虞姬是刺客,她的剑法就是刺客之剑,和射声技正相合。”说完,他深深的看了梁啸一眼,快步向后堂走去。

    梁啸恍然大悟。

    射声技当然可以用于战场,但射声技最佳的用途却是刺杀。在之前吴县的战斗中,他可以隔着帐篷射杀景田,在阵前却很难分辨对方将领的位置,便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刺客当然要用刺客之剑,越女剑和射声技一近一远,可谓是相辅相成。如果能练成,他将是一个远攻与近战皆能的全能型刺客。

    梁啸低头看着手中的长剑,微微一笑,耍了个剑花。他也许不是什么天生的剑术高手,可是在桓远这样的高手教导下,他又怎么可能真的笨成这样。对他来说,练剑是假,缠着桓远软磨硬泡才是正事。这时候哪有心思练剑啊。

    看来光靠水磨功夫还不行,要想桓远弄到长安去,得另想绝招。

    师傅,放心吧,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梁啸暗自发了个狠,离开了桓府,回到了驿舍。刚到驿舍门口,他就看到几辆马车,不禁有些奇怪。闪开门口来来往往的奴仆,梁啸进了驿舍,直奔自己的住处。进了院子,才发现郎官们也正在打点行装。

    “怎么了?”

    李椒从房里走了出来,伸手拉过梁啸。“谈判达成了,我们要回家了。”

    “这么快?”梁啸很吃惊。

    “还快吗?我恨不得现在就到家。闽越归附,我们的任务还没结束,还要去一趟东瓯。唉,能赶回家过年就不错啦。这任务闹得,原本很简单的一件事……”

    梁啸看到门外闪过严助的身影,连忙推了李椒一下,打断了他的话。严助从门外匆匆走了进来 ,秦歌紧随其后。看到梁啸,严助停了一下。“梁啸,你来一下。”

    梁啸应了一声,跟上严助,跟他来到房中。严助的房里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大包小包的东西不少,箱子还有好几只,看来严助此行收获颇丰,发了不少财。严助家底也不好,有机会捞钱,他可是一点也不客气。

    “这次能够谈判成功,你师傅桓远有功,我想上书天子,为他请功,你看什么样的赏赐比例好?”

    梁啸有些意外,严助心情不错啊,居然还记得桓远的功劳。他想了想,眉头一挑,计上心来。

    “我师傅性情古怪,又一心效古士之风,怕是未必肯接受朝廷的赏赐。依我之见,不如这样,命刘驹任他为使,到长安谢恩,然后再做计较。”

    严助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是个好主意。”

    -

    -(未完待续。)

第188章 软硬兼施

    桓远对被任命为谢恩使者一点准备也没有,当刘驹的命令送他的面前时,他登时呆了,怀疑这命令是不是传错了。

    他身有残疾,怎么可能做使者?刘驹这是什么意思,是自取其辱,还是污辱我?

    桓远立刻赶到刘驹府中,当面问个究竟。刘驹吱吱唔唔了半天,最后熬不过桓远的追问,只得承认,这是严助要求的。当然了,他也没办法,他身边没几个能用的人,景昭还没回来,他只能把这个任务交给桓远。

    桓远明白了。什么严助的要求,这十有**是梁啸的主意。他又问道:“如果我被留在长安,殿下的安全怎么办?”

    刘驹沉默了好久。“如果能顺利的封为娄侯,我的安全自然由会稽郡负责。”他盯着桓远看了好一会儿,有些过意不去,膝行到桓远面前,拉着桓远的手,低下了头。“将军,是我父子辜负了你。”

    桓远长叹一声,没有再劝,拱手而退。

    第二天,桓远登上了楼船。梁啸早就知道了消息,笑嘻嘻的站在船下等候。李椒和他并肩站在一起。被桓远生擒,李椒输得心服口服,看到桓远的时候也特别客气,一口一个桓君。

    桓远狠狠的瞪了梁啸一眼,却给了李椒一个微笑,然后昂首阔步的走了过去。

    梁啸浑不在意,只是握紧拳头,和钟离期碰了一下,然后会心而笑。钟离期挑了挑拇指,低声说道:“小子,还是你有本事,居然真把将军搞定了。我欠你一个人情。”

    “钟离叔,都是自家人,别客气。你要真觉得不好意思,到长安好好收拾牛儿就行。”

    “这是必须的。”钟离期说完,赶上两步,追桓远去了。

    看着桓远瘦弱的背影。梁啸禁不住乐出声来。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桓远搞定了。可见古人说得不错,君子可欺之有方,像桓远这种死脑筋其实并不难对付。搞定了刘驹,就搞定了他。

    “大师兄。”身后传来一个得意的笑声。

    梁啸回头一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他连忙把征贰拉到一边,急赤白脸的说道:“小师妹,你怎么来了?这楼船上人多,可不能由着你胡来……”

    “我要跟随师傅去长安。”征贰一扬小脸,挣脱了梁啸的手。又低下了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脸色微红,嘿嘿笑了一声,难得的露出几分羞涩。她的笑声虽轻,梁啸却如五雷轰顶,外焦里嫩。

    不会吧,这就……怀上了?卫青,你果然是头好牛啊。

    梁啸做贼似的看了看四周。“卫仲卿的?”

    “废话!”征贰虎起了脸,迈步上了跳板。轻快得像头小鹿。她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梁啸的心上。

    梁啸哀叹一声:一场悲剧正上演。小师妹啊,你知道你在和谁争男人吗?

    见梁啸脸色不对,李椒连忙询问。梁啸哪里敢说,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了过去。两人上了船,梁啸径直来找卫青。到了严助的舱外,梁啸往里偷看了一眼,却没见到卫青,只有秦歌一人站在角落里,严助本人正坐在案前,一边品着从南方运来的石蜜酒。一边看着案上的舆图出神。

    梁啸给秦歌使了个眼色。秦歌不解。梁啸又连连招手,秦歌无奈,只得向严助说了一声,走出舱外。

    “什么事?”

    “卫青呢?”

    “刚刚下去了。可能是……如厕吧。”秦歌笑了一声,一脸淫邪。“他最近好像有点虚。”

    梁啸没空理他。这帮郎官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包括秦歌在内,在东冶这些天可没闲着,不仅闽越王提供的侍妾婢女被他们尝了个遍,还在外面勾搭了不少良家少女。

    要说起来。这帮家伙泡妞的本事一个比一个好。那也没办法,能成为天子侍卫的人,有哪一个是差的,不论是长相还是身手都是一等一的,勾引几个闽越无知少女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梁啸匆匆下了飞庐,赶到卫青的卧舱,走到门口,他刚准备抬手敲门,又停住了。

    舱门紧闭,里面有压抑的喘息声。

    小师妹,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梁啸又叹了一口气,转身要走。刚走了两步,舱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卫青通红的半张脸。“是不是大人找我?”

    梁啸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大声道:“你上个厕所要这么久?快点,大人要出去,让我来找你。”

    “我就来,我就来。”卫青感激的冲梁啸点点头,掩上了门。在那刹那间,梁啸看到了他结实的屁股。

    过了一会儿,卫青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走了出来,只是眼神有点虚。梁啸也不说话,拖着卫青走到船边,这才说道:“那个二货?”

    卫青心有余悸的点点头。“她……她要去长安。她说……她有身孕了,要……要我娶她为妻。”

    “你怎么想?”

    “我……我……我不知道。”卫青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是个奴……”

    “你现在不是平阳侯府的骑奴了。”梁啸打断了他。“不过,你不能娶她为妻。”

    卫青的脑子有点短路。“为……为什么,她……她有我的孩子。”

    “她……”梁啸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好理由来。他有些焦躁。“总之一句话,你可以纳她为妾,可以收她为婢女,就是不能娶她为妻。还有,这一路,你们离得远一点,不要成天腻在一起,被人看见可不好。”

    “我……我也不想,可是……”

    “行了,这事交给我。你去吧。”梁啸虽然也没什么主意,可是一想到卫青将来的命运轨迹,还是不容分说的把责任担了下来。他让卫青先去当值,自己吹着海风,想了好一会儿,这才走向卫青的卧舱,在舱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仲卿,你回来啦!”舱门开了,伸出一只小手,一把拽住梁啸的衣服,就把他拖了进去。等看清是谁,征贰讪讪的松开手。“大……大师兄?”

    梁啸沉着脸,盯着征贰,指了指坐席。“坐。”

    “哦。”征贰红着脸,老老实实的坐下了。

    “想去长安?”

    “嗯。”

    “想嫁给卫青?”

    “嗯,我要给他……生孩子。”征贰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真的喜欢他?”

    “当然了。他虽然出身不好,可是人长得好,武艺也好,更重要的是他心好,我被你们劫持的时候,你们所有人都欺负我,只有他护着我……”

    征贰习惯性的话唠起来,两眼放光,那副幸福的小模样看得梁啸心里一酸。这傻丫头,智商余额严重不足啊。你以为卫青只是一个简单的郎官?他姊姊可是皇帝的女人,将来还要做皇后的。更要命的是,还有一个公主虎视眈眈,已经把卫青视为禁娈,岂是你这个蛮夷女子能争的?

    “你说的没错,卫青的确是万里挑一的人才,选这样的人做夫君,说明你的眼力还是不错的。”

    “那当然,我的眼力最好了。”征贰得意地仰起了小脸。

    梁啸不动声色的说道:“不过,你这样子,只会害了卫青。”

    “为什么?”征贰吓了一跳,脸上的红晕褪去,有点发白。

    “卫青有本事,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他的夫人当然也应该是大家闺秀,只有如此,才能做他的贤内助。当然了,你征家也是闽越大族,这点没问题。不过,你知礼吗?”

    “知……礼?”征贰扭捏起来。

    “你要是不知礼,别人不会怪你,只会笑话卫青。一个不知礼的人,如何能够做大官?小师妹,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你想想你母亲,为什么那么多人都羡慕你父亲,不就是因为她知书达礼,温良贤淑吗?”

    梁啸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把征贰说得六神无主,自惭形秽。以前她自己一个人随便怎么任性都没事,可是一旦可能影响到卫青的前程,她立刻没了主意,只好向梁啸请教。

    梁啸很“勉强”的给她出了个主意:学习。学汉家礼仪,学汉家文化,先把自己培养成一个大家闺秀,当得起卫青的贤内助,然后再让卫青正式提亲。至少,这一路上,你不能乱来,要不然卫青就被你全毁了。不仅如此,你还会伤了胎儿。这个孩子如果是个男孩子,将来是要继承卫青的爵位的,你希望是个傻子吗?

    征贰被梁啸吓得战战兢兢,连声答应。

    “大师兄不会害你,你一定要记住大师兄的话。行走坐卧,动静知礼。知道吗?”

    “知道了。”

    “现在回你自己的舱室去,没事不要出来。从现在开始,要学会安静,知道吗?”

    “哦。”征贰耷拉着脑袋,乖乖的出了门。

    听着她像猫一样的脚步声消失在远处,梁啸才松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水壶,直接往嘴里倒了一口水。这一通口舌,说得他口干舌燥,费老精神了。两世为人,他都没做过这样难做的工作。

    梁啸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刘陵在就好了,征贰最听她的话。这个念头刚闪出来,梁啸就不禁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想什么呢,征贰和卫青多少还有一份可能,自己和刘陵却是完全没希望。就连刘陵本人也清楚,以他现在的身份,就算她自己愿意下嫁,淮南王也不可能答应。

    封了侯也许可以,可封侯是那么容易的事么?至少短期内看不到任何希望。梁啸有点上火,拿起水壶,又往嘴里倒了几口凉水。

    -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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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名自当马上取,大汉雄风万里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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