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古风(50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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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5o张我是该庆贺呢,还是该痛哭呢不管怎么说,说话算数,加更奉上。¥f,
梁啸和卫青蹲在路边的草丛中,看着远处喊杀声阵阵的战场,互相看了一眼。
梁啸受了伤,行动不方便,卫青沿着湖边,特地向北多划了一段路。即使如此,他们现也不安全,随处可见挂有闽越战旗的小船和椎纹身的越人,他们以百人为单位,到处烧杀抢掠。
汉代以规定,县以上筑城,也就是说,县城才有城墙,县以下的乡里是没有城墙的,只有各里的里墙。里墙最多一丈高,防防普通盗贼还可以,面对这些闽越士卒,形同不设防。
百姓们只能依靠手中的武器和这些打上门的强盗拼命。
不得不说吴楚民风剽悍,即使人数不占优势,百姓们依然组织起来奋起反抗,而且大多打得有声有色。如果不是这些闽越军人数有绝对优势,谁胜谁负还真说不定。
一里通常在四十户上下,少的也可能二三十户,多的可能五六十户。遇到盗贼,自然是不分男女老少,全部上阵,能纠集起的壮丁少至三四十人,多则百人,如果里中正好有大户,兵力甚至可能过百。
闽越人应该吃过亏,所以他们通常只攻击那些规模比较小的里,只有几队人集结起来的时候,才会攻击那些实力较强的大里。
在梁啸卫青面前的就是一个规模不大的小里。看样子只有二三十户,而且没什么大户。面对近百越人,他们战得很辛苦。尽管如此,他们依然在战。喊叫声中,不仅有男人的怒吼,还有女人的尖叫,甚至还有稚气未脱的孩子在呐喊。
里墙已经被推倒两个缺口。凶悍的闽越士卒杀红了眼。正全力冲击,准备推倒缺口之间的里墙。一旦得手,将缺口扩大,里面的百姓将很难阻挡他们的步伐,战局将会陷入一面倒的屠杀。
“怎么办”卫青问道。
梁啸紧了紧身上的箭囊,手臂一振,唾了一口唾沫,骂道:“还能怎么办杀他老母。”
卫青有些意外,这和他印象中一贯谨慎内敛的梁啸不太像梁啸有伤在身。他们又只有两个人,出击并不是什么好选择。他看看梁啸。“你的伤不碍事”
“碍事也得上,难道看着这些百姓被杀”梁啸吸了吸鼻子,注意到卫青的异样眼神。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些众寡悬殊,却依然在战斗的百姓,他觉得一股股热血正在往上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充斥全身。
一千多年后,这里是苏州,全国有名的繁华之地,鱼米之乡。可是区区几十个倭寇就能转战全境。所向披靡,那些温文尔雅的百姓面对倭寇全无还手能力,甚至连倭寇的影子还没看到就望风而逃。
现在的吴县人谈不上文化,他们粗鄙野蛮,可是面对数量占据绝对优势的贼兵,他们却浴血奋战,一步不退。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伤看着这些勇敢的同袍死去,他不能像个懦夫,只为自己的安全考虑,连那些女人小孩都不如。
“你把箭囊给我。”梁啸说道:“我的箭不多了。”
“我替你背着。”卫青笑笑。“我会一直在你左右的。”
梁啸看着卫青,无声的笑了。“好。你看到那杆战旗没有我们没有别的目标,就是那杆旗和旗下的人。砍倒那杆旗,杀死那杆旗的主人。谁挡我们,我们就杀谁。敌众我寡,不能有任何犹豫,不成功,就成仁。”
卫青眯起眼睛,点了点头。“好”他抽出长剑,又从怀里拽出一方丝帕,将手紧紧地缠在剑柄上。
“你姊姊给的”梁啸嘿嘿笑道:“很漂亮。”
“不是。”卫青转过头,盯着远处的战旗,弓着腰,一步步的向前走去,就像一头悄悄逼近的猛虎。
梁啸不敢怠慢,立刻紧紧跟上。他走在卫青左侧,落后一步,既不影响卫青挥剑,又在卫青的保护范围以内,必要的时候随时可以从卫青背上的箭囊中取箭。
两人一前一后,在草丛的掩护下,向正在激战的里门冲去。
开始的时候,梁啸还觉得伤口有些疼。等他走了十来步,整个人进入战斗状态,他却忘记了伤口,眼中只有那些越人的椎式髻和布满纹身的身体,只想着如何一箭洞穿他们的咽喉。
离里门还有百步,两个手持长戟的越人正在说闲话。他们是负责监视的,看起来神态很轻松。听到草丛中有声音,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握着长戟走了过来。
卫青双手握剑,突然窜出,一剑劈向那人的头颅。
与此同时,梁啸从草丛中站了起来,张开搭箭,一箭射向留在原处的那个越人。羽箭破空,从卫青的耳侧飞过,从越人的面前飞过,突然出现在那个越人的面前。没等他反应过来,羽箭已经洞穿了他的咽喉。
越人瞪圆了双眼,看着突然从草丛中窜出的梁啸和卫青二人,举起手,张开了嘴,却没能喊出来。血从他嘴里涌出,淹没了他的声音。
就在他的眼前,卫青一剑劈下,将他的同伴连人带戟,斩为两段。
那越人手持两截断戟,扑倒在地。
卫青从他身边掠过,一剑砍下了中箭越人的头颅。
“gogogo”梁啸一激动,嘴里冒出了久违的英文。卫青却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异常,他急声道:“阿啸,伤怎么样能跟得上我吗”
“能”梁啸大声说道,同时拉弓搭箭,连射三箭,将三个向这边看来的越人射倒。
得到梁啸的同意,卫青放开脚步,开始狂奔。他像一头野马,跑得极其狂放,甚至带起了烟尘。梁啸刚刚将那三个越人射倒,他已经跑出二十来步远。
“卧槽”梁啸这才意识到刚才卫青为什么会问他能不能跟得上了。这家伙是练过轻功吗,跑得这么快
他顾不上吐槽,一边奔跑,一边射箭。急奔跑中,射箭的命中率会急剧下降,梁啸又有伤在身,本来不应该跑得这么快。可是他们要想两个人实施斩战术,不冒险不行。他只能竭尽全力的跟上卫青,连续不断的射击,用度来弥补命中率不足的缺陷。
很快有越人现了他们的到来,有一个头目模样的越人带着个部下赶了过来,拦住了卫青。卫青的度慢了下来,梁啸也不需要跑得那么快了。他追到卫青身后站定,一口气射出四箭,射杀三人,射倒一人,箭箭命中。特别是那个手持短弩的越人,连弩还没举起来,就被梁啸十步外一箭射穿了咽喉。
越人被梁啸精准的射艺震慑,刹那间有些迟疑,卫青抓住机会,突入其中,手起剑落,连杀三人。
“走”卫青低吼一声,放弃了剩下的三人,向战旗冲去。
梁啸却没有动,他拉弓搭箭,直指近在咫尺的三个越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度将他们一一射杀,然后举起弓,对准五十步外战旗,一口气射出七箭。
未完待续。
第146章 斩首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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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人正在全力攻击里墙,根本没想到背后会突然冲出来两个人。
听到身后的叫喊声,正在指挥战斗的队率转过身,见一个连甲都没有的汉人正在冲来,也没当回事,重新把头扭了过去,关注即将倒塌的里墙。可是随即他又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再次转过头。
这一次,他知道为什么不对劲了。
迎上前去的部下已经全部倒地,那个汉人已经冲到三十步以外,接连挥剑砍倒两个上前拦截的越人。在他的身后二十余步,还站着一个汉人。那汉人侧身而立,张弓搭箭,正在连续不断的射击。
在他们之间,隔着七八个身影,这些都是他的亲卫。不管战斗如何激烈,这些人都不会离开他的身边。可是此时此刻,他们却一个接一个的倒地,远处箭手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而剑士的已经扑到了他的面前,挥剑刺死两个亲卫,剑势凌厉,虎虎生风。
这是两个游侠儿!他皱了皱眉。这两人武技精湛,绝不是一般的百姓,如果被他们近身,很有可能对自己的性命产生威胁。他抬起手,准备下令其他的亲卫上前拦截。
就在这时,他感受到了凛冽的杀意。
他抬起头,看到了梁啸,看到了侧身而立,张弓搭箭的梁啸。
虽然只有一张弓,弓上只有一枝箭,可是这张弓这枝箭却蕴含了一股无法抵抗的杀意,让他不寒而栗。
他这时才注意到,在他面前。倒在地上的几具尸体中。至少有一半人的咽喉中箭。
箭箭封喉!
没有过人的箭术。没有强大的自信,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没有人敢如此狂妄,通常都会选择目标更大的胸口,至少也是面门,很少有人会选择咽喉。
队率感到了威胁,涌到嘴边的杀敌命令变成了自救。“盾手”
话音未落,眼前的空气突然扭曲变形。紧接着,一枝箭出现在他的面前,随即又消失了。
一阵剧痛从脖子处传来,他吐出一口鲜血,仰面摔倒。
在倒地之前,他看到梁啸转身,向不同的方向接连射出五枝箭,然后听到了五声熟悉的惨叫,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
黄泉路上不寂寞,至少有五个什长会陪着自己。
在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中。队率轰然倒地。他身边的亲卫面面相觑,还没明白生了什么事。有人蹲下身子。扶起队率,这才现他的咽喉处多了一个大洞,鲜血汩汩的涌了出来。
梁啸双足微分,稳如泰山,手势连挥,一箭接一箭的射出。在他们的突袭面前,越人全无章法,乱作一团,甚至连盾牌都没举起来,正是他挥的好时机。三十步以内的目标,几乎是一箭必杀,无一失手。
在越人意识到危险之前,他射杀了七名军官,其中包括这伙越人的最高指挥官,战旗的主人。
直到这时,越人才反应过来,纷纷举起了盾牌,向他们冲了过来。一时间,羽箭乱飞,眨眼之间梁啸就中了两箭。
梁啸不敢怠慢,抻手扯掉箭,收起弓,足狂奔,追上了正奋勇杀进的卫青。“仲卿,快走!”
“跟紧我!”卫青双手挥剑,全力砍杀,牢牢的护住了梁啸。在他的保护下,梁啸一边射击,一边大叫道:“去里门,去里门!”
随着连续不断的射击,箭囊将空,卫青带的箭也被他用了大半,他即将面临箭枝耗尽的窘境,必须赶到里中补充。
“好!”卫青大声答应,向里门冲去。经过战旗的时候,他腾身跃起,一剑刺倒掌旗兵,转身一脚,将旗杆踹成两段。
战旗轰然坠落,覆在已经阵亡的队率身上。
越人疯狂了,叽哩咕噜的乱喊着,像一头头被激怒的野兽,前扑后继。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没头没脸的砍向卫青,举起手中的弓弩,不断的射击。
眨间之间,卫青就中了两箭,梁啸又中了一箭。
梁啸顺手拔出箭,搭在弓上射了回去,同时向里门冲去。卫青挥舞长剑,护着他且战且退,将追过来的越人拦在身后。
越人跟在他们后面,像一股潮水,涌向里门。
梁啸人未到,箭先到。他放弃了身后蜂拥而来的越人,一心一意的射杀里门前的越人。这些越人正在攻打里门,根本没想到会有人从身后冲过来,纷纷中箭。
里墙上的百姓已经看到梁啸二人,见他们穿的都汉人服饰,特别是看到了梁啸片刻之间接连射杀十几个的英姿,知道这两人不是越人,连忙上前接应,打开了已经被越人砍得破破烂烂的里门。
梁啸一马当先,冲进了里门。他一冲进里门,便连声叫道:“拉我上去,给我箭,给我箭!”
“把手给我!”一个中年汉子从里门上伸出手,拽住了梁啸的手腕,用力将他提了他上去,同时大声吼道:“二娃,快送箭来。”
一个最多十二三岁的少年跑了过来,单腿跪在梁啸面前。梁啸从他背上的箭囊中抽出箭,搭在弦上,扫了一眼里门前的战局,连射三箭。
“嗡嗡嗡!”三声弦响,三枝箭连珠般飞出。三名围着卫青砍杀的越人同时出惨叫,两人倒地,一人扔了手中的武器,抱着中箭的手臂,出痛苦的嘶吼。
梁啸根本没时间理他,再射两箭,射倒两个越人,解决了卫青身边的敌人,这才抬起弓,指向远处。
正在冲过来的越人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杀意,齐唰唰的停住了脚步,举起了手中的盾牌,护住要害。他们都看到了梁啸刚才五箭射杀三人,射倒两人的射艺,没人敢再上前,成为梁啸的箭靶。
趁此机会,卫青砍倒最后一个敌人,冲进了已经里门。他转身站在里门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手握长剑,怒视着十余步外的敌人,等待着下一次战斗的开始。
短短的百余步路,梁啸和卫青都受了不轻的伤。梁啸胸前中了一箭,背后挨了三箭。卫青比他严重,胸口两箭,背上两箭,肚子上一箭,左腿上一箭。好在都不致命,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这都要归功于他们来得突然和梁啸的精湛箭术,在梁啸近乎完美的第一轮射击下,过一半的越人军官被射杀,原本就没什么章法的越人彻底陷入了混乱,组织不起有效的阻击,这才让他们一鼓作气的冲到了里中,和里中的百姓会合在一起。
但凡越人配合得默契一点,多挡住他们片刻,梁啸二人今天就会死在这里。他们连甲都没有,梁啸的箭也射完了,仅凭卫青一人一剑,他们很难全身而退。
当然,没有里中百姓的接应,他们也很难这么顺利。
形势瞬间逆转,越人队率被射杀,战旗被踹倒,数名什长阵亡,士气大坠。面对梁啸的弓箭,居然没有人敢再上前一步。
双方僵持着,像两群狼,喘着气,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却也不肯率先撤退。
梁啸居高临下,持弓而立,瞪大了眼睛,不停的扫视着慢慢聚集在一起的越人。
一股股热流从后腰涌出,沿着后背流入双臂,涌入他的双手-
(未完待续……)
第147章 民情
(); 卫青收回长剑,摘下了弓,又要了一囊箭,一箭射倒一个越人。
“阿啸,怎么样?”
“感觉正爽。”听到弦响,看着十余步外的那个越人中箭倒地,梁啸松了一口气。卫青的箭术虽然和他比还有一定距离,却也算得上出众,对付这些失去指挥的越人绰绰有余。他松开弓,活动了一下手指。连续不断的射击让他勾弦的手指酸痛不已。
“比试一下。”卫青说着,又一次开弓放箭,射倒一个正东张西望的越人。
“奉陪到底。”梁啸笑着,搭上一枝箭,目光一扫,一箭射穿一个身材高大的越人大腿。那越人吃痛惨叫,手中的盾牌低了些,破绽刚刚露出,卫青一箭射到,正中他的面门,射中了他的左眼。
越人仰面摔倒,捂着脸,在地上打着滚,惨叫着。
他身边的同伴面面相觑,更不敢大意。
有了里墙的保护,有了里中百姓的支持,梁啸和卫青轻松了许多。你一箭,我一箭,有时各行其事,有时互相配合,转眼间又射倒五人。里中百姓被他们的精湛射艺鼓舞,每一箭射出,都会跺脚齐声大呼。
“采”
在一声声喝彩中,越人士气更加低落,他们试图发起攻击,却被士气高涨的里中百姓击退,反而又被射杀了几人。在梁啸和卫青面前,任何一点疏忽都有可能导致丧命,这让越人压力陡增,攻势严重受挫。
此消彼长,里中百姓战意盎然。尖声叫骂。
梁啸这才注意到参战的百姓中大多是女人和孩子,没几个男丁,除在了里门上的汉子,几乎都是满头花白的老头,还有几个身有残疾的男子。看起来像是受伤退役的。
梁啸暴汗。看来他还是高估了里中的实力,也低估了吴楚民风的剽悍。这些老弱病残居然挡住了近百越人的攻击,一直坚持到现在,不得不说,实在是太牛叉了。
双方僵持到傍晚时分,损失惨重的越人终于支持不住。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出了战场。
里中百姓欢声雷动。
“好小子,好箭术”一个白发老汉拄着拐走了过来,冲着梁啸和卫青挑起大拇指。“长安来的?”
老汉说的是官话,虽然比较生硬,但梁啸还能听懂。如果是纯正的土语。他是一句都听不懂。和里中百姓并肩战斗了半日,他除了听懂了他们的喝彩声之外,几乎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大概因为如此,里正才找来了这个老汉。
“老丈去过长安?”
“年轻时游历天下,去过长安,会说得几句官话。”老汉抚着胡须,褐色的脸膛上露出一丝异样的神采,仿佛记起了昔日的青春。“看你们这衣服。是宫里的郎官?”
“老丈好眼力。”梁啸从里门上跳了下来,扯动了伤口,痛得满头的汗珠。半天的战斗。他又添了四处伤,战斗的时候感觉不到,战斗一结束,一直被压制住的疼痛立刻像潮水般的涌来,淹没了他。
“受伤了?”老汉打量了他一眼,立刻招呼来几个人。把梁啸和卫青扶到一个小院里。
小院很破落,正面的堂屋坏了一个洞。上面的茅草被扯得七零八落,满院子都是。看样子是被火箭射中。为了救火,几乎连整个屋顶都掀了。
“都是天杀的越贼害的。”老汉一边咒骂,一边指挥着两个大婶帮梁啸和卫青包扎。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媳妇忙着烧水作饭。
趁着包扎的空档,梁啸问了一下情况。老汉告诉他们,越人来攻,并不是什么大事,几乎是每年的惯例。会稽是边郡,每年秋收之后都会组织起来备边。只是今年的形势更加严峻,往年越人通常不会渡过武林水,只在会稽南部出没,今年却一直攻到了吴县附近。
里中的壮丁都被抽调去备边,只剩下老弱病残,面对突然到来的越人,他们非常被动。
“老丈,越贼每年都来?”卫青很意外。他侍奉天子也有一段时间了,从来没有听到类似的消息。
“当然了。”老汉很坦然。“我们对这些越人熟悉得很,不怕他们,只是今年来得太多了些。说起来,十几年前,还是吴国的时候,我还有几个越人朋友呢,谁曾想现在就成了敌人。唉”
梁啸没吭声。他又一次听到了吴国。从老汉的叹息声中,他感觉到了他对昔日吴国的怀念。
“老丈,越贼来攻,百姓受害,太守可曾救援?”
“救援?”老汉瞪起了眼睛。“他们现在自顾不暇,能不能守住吴县都不知道,哪里顾得上救我们。不过是一些穷鬼,死了便死了,谁关心呢。死了才好,田亩都归了他们,连一个钱也不用付呢。”
“太守府霸占田亩?”
“太守府倒不霸占,可他们是聋子瞎子,什么也不管。”老汉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拐杖敲得地面咚咚作响。“那些大族横行乡里,强买强卖。他们有钱有势,养了不少游侠儿。哪家不肯,便去闹事斗殴,不是将人打坏了,便是毁了庄稼,让你一年的辛苦全部泡汤,最后不得不贱卖给他……”
听着老汉愤怒的控诉,梁啸眉头紧皱。这样的事,他以前也听说过,不过梁家没地,所以没什么切身体会。荼家虽然也在卖地,却也没到这一步。会稽郡的情况显然比广陵更严重,在这里,官府的影响力更小,世家豪强才是真正的控制者。
“没了土地,我们靠什么生活?本事大的逃到震泽,做了盗贼,本事小的逃到山里,干脆做了蛮子,实在不行的,就在乡里流窜,或是卖儿卖女,换口饭吃。越贼势盛,未尝与此没有关系。他们恨透了那些大户,自然肯卖力……”
梁啸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土地兼并引起的仇恨已经演变成了战争,这可是他们都没想到的事。怪不得闽越能势如破竹,一直攻到吴县附近,原来不仅仅是因为桓远等人的加入,还有一直在积累发酵的仇恨啊。
这些问题,严助知道吗?他向天子提过吗?恐怕不见得,因为严家就是吴县大户之一。
梁啸看看卫青。卫青是天子的亲信,他有机会将这些信息传达到天子耳中。他又是贫贱出身,想必能体会这些失地百姓的痛苦。
在老汉愤怒的叫骂声中,在梁啸的注视下,卫青沉默不语,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表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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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我命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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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啸受了伤,前胸后背都有,连睡觉都成问题。 躺着不成,趴着不行,侧着也不行,坐着也不行——屁股上的伤还没好,白天一场战斗,伤口裂开,又有恶化的倾向,一碰就钻心的疼。
梁啸疲惫不堪,却无法入眠,他只能小心翼翼的侧着身子靠在被子上假寐。
以军功封侯?一想到这句话,梁啸就觉得可笑。照这种受伤的趋势,能走到哪一步,实在是说不准的事。他不由得想起李广。李广以良家子从军,靠积累军功升至九卿,也算是天幸了。
一个李广的背后,不知道躺着多少具英年早逝的良家子尸体。
梁啸又想到了盖侯王信武安侯田昐。他们什么功劳也没立,只是因为他们的姊妹成了皇后,他就封了侯。而为了王信的侯爵,另一个侯周亚夫被饿死在大狱中。
谁对谁错?梁啸说不清楚,但是他本能的对李广产生了一些同情,同时也理解了那位传奇女性臧儿的选择。不得不说,她做出了一个极其英明的选择。如果不是将女儿从金家抢回来,王家大概再往后数几辈子都别指望封一个侯。
“阿啸,在想什么?”卫青翻了个身,睁开了眼睛。
“啊?”梁啸转头眼卫青,扯到了背上的伤口,不由得咧了咧嘴,倒吸一口凉气。“伤口疼,睡不着。你怎么样?”
“习惯了。”卫青坐了起来,用手背在梁啸的额上试了试,眼中露出担忧之色。“好烫。”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到外面打了一盆水来,将布巾濡湿了,敷在梁啸头上。
梁啸觉得额头一凉,有些乱的脑子略微清醒了些。他这才意识到有多危险。他的伤口只是清洗包扎了一下。连消炎都没有。钟离期给他的伤药早就用完了,谁能想到他会这么快又受伤啊。
现在,他真是生死在命,富贵在天了。如果破伤风,或者有并发症,他很可能会死在这里破败的小屋里。
就为了救这二十来户人家。
“后悔吗?”卫青仿佛梁啸的心思,歪坐在梁啸面前。他一条腿受了伤。没法跪坐。
“有点。”梁啸苦笑道。“不过,不救的话。我可能更后悔。”他顿了顿,又道:“当时应该从后羿营的士卒身上扒两副甲下来,就算是竹甲,也比没有的好。”
卫青无声的笑了。“你平时很老成持重,没想到事到临头,还是一样冲动。”
“你呢,你后悔吗?”
“我没有什么好后悔的。能多活一天,对我来说,都是上苍的恩赐。”卫青周。突然说道:“想不想喝酒,喝点酒,对伤口有好处。”
梁啸将信将疑。他听说过在伤口上倒酒可以消毒,却没听说过酒喝到肚子里对伤口还有好处。更何况这个时代的酒度数很低,说不定连细菌都杀不死。不过,他没有拒绝,有总比没有强。
“好。”
卫青起身。将旁边的陶壶里的水倒掉,又倒入酒,放在取暖的炭火上。他行动很利索,一点也受了伤的样子,其实他的伤比梁啸还要重。
过了一会儿,酒热了。淡淡的酒香在屋里弥漫。卫青去厨房找了半天,只找到一只陶碗。这老汉家还真是家徒四壁,连碗都只有一只。
卫青倒了一碗酒,递给梁啸。梁啸接过来,呷了一口。酒味虽然不浓,但热乎乎的酒一下肚,一团暖气散发开来。伤口的疼痛似乎真的轻了些。
梁啸接连喝了两大口,吐了一口气,连有些混乱的思维都清晰了不少。
卫青笑了,自己喝了一大口,在嘴里品了一会,才慢慢的吞了下去。他往火里添了一根柴,轻声说道:“阿啸,你大概也听说过,我是个私生子。我其实不姓卫,我姓郑。”
梁啸眨了眨眼睛,不以为然的笑笑。“至少你还知道你父亲是谁,我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我宁愿不知道。我在郑家呆了十二年,从来没过上一天舒服的日子,没有睡过一天床。我都是睡在马棚里,郑家有三匹马,我的骑术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因为骑术不错,我才能在平阳侯府做一个骑奴……”
卫青慢吞吞的说着,听不出有什么怨恨,只有一种淡淡的冷漠和浓浓的自卑。卫青不是一个好的讲述者,他只用了几句话就说完了自己十几年的苦难人生。
“我姊姊成为了天子的女人,有了身孕,我也成了天子身边的郎官,可是我依然觉得自己像是睡在马棚里,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睁开眼睛。仔细说起来,宫里比马棚还要危险。你只要掌握了马的习性,就不太可能被马踢死,可是宫里不同,宫里的人太多,你永远不知道谁想杀你。任何一个人……”
卫青举起手,用力指了指。“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杀死我。”
梁啸张了张嘴,本想安慰卫青几句,可是一想到卫青以后的遭遇,以后卫家最后的结局,他又把话咽了回去。卫青已经够绝望了,把这个结果告诉他,他会不会疯?
梁啸从陶壶里倒一碗酒,递给卫青。卫青接过来,一饮脖子,一饮而尽。有雾水在他眼中闪现,他转过头,外漆黑的夜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他转过头,啸。
“阿啸,人贱命硬,你我都是卑贱之人,没那么容易死的。不把该受的苦受完,苍天不会收我们。”
梁啸眨眨眼睛,笑了起来。“我的命的确够硬,但是我不认为我命贱。”他单手撑地,小心翼翼的坐起来,拍拍卫青的肩膀。“谁的命贵?今天贵为王侯,明天也许会成为阶下囚。谁的命贱?今天是骑奴,明天也许就是掌百万兵的大将军。仲卿,我命在我不在天,你的命掌握在你自己手里,不在别人的手里,除非你甘心被别人摆布。”
卫青眨了眨眼睛,沉默了片刻。“你不相信天命?”
“天太遥远了。”梁啸挤了挤眼睛。“相比于虚无缥缈的天命,我更愿意相信实实在在的人。”
“你相信谁?”
“我相信你。”梁啸举起酒碗,呷了一口,又将酒碗递给卫青。“你明明能够安全的离开,却不顾危险,回来接应我。你把我当兄弟,我也把你当兄弟。”
卫青咧了咧嘴角。“阿啸,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姊姊能为陛下生下一个太子吧?”
梁啸一怔,疑惑的青。“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才和你亲近?”
“不是最好。”卫青笑了。“我宁愿是因为我们禀性相近,也不愿意你相信那种事。别说现在男女未知,就算是儿子,也没什么用。太子……实在不是一个什么好的祝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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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不作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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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质上,梁啸不相信什么“人定胜天”之类的豪言壮语,也说不出“我命在我不在天”这么牛逼的台词,可是见这位即将照亮大汉天空的将星悲观成这样,他不得不鼓起勇气给卫青打点鸡血,也给自己打点鸡血。
听天由命的感觉实在太差了。现在他知道为什么癌症晚期的病人明知治不好,也不肯放弃了。等死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他现在就在等死。不过,和卫青相比,他的悲观是一时的,伤好了,这种情绪自然消散。卫青却是一如既往的悲观,悲观得近乎绝望,即使他的姊姊成了天子的女人,有可能为天子生下子嗣。
他的悲观也是有根据的。在大汉七十年的历史上,太子可不是好当的。前有孝惠帝刘盈险些被废,后有临江王刘荣真的被废,当今天子的帝位也险些被皇叔梁王刘武夺走,可谓是步步惊心。
更何况皇后陈阿娇还在位,卫子夫真要生个儿子,说不定还没看到富贵,先把小命送了。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不久之前,卫青就被馆陶长公主派人从宫里绑了出来,准备乱棍打死。虽然最后被公孙敖等人救了,可是馆陶长公主却一点事儿也没有。这件事在卫青心里留下的阴影大概足以让他记忆终生。
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来形容卫青的心态再合适不过了。梁啸很同情他,一个尚未弱冠的少年,整天沉默寡言。生活在恐惧之中。即使后来做了大将军也没能让他轻松一点。这样的人生真是悲剧到了极点。
他是幸运的,遇到了汉武帝这样的雄主,让他有机会由一个骑奴成为大将军。
他也不幸的,遇到了汉武帝这样的雄主,虽然战功赫赫,杀敌无数,却依然活得像个奴隶。
我呢?梁啸心头冒起一个疑问。难道我奋斗的目标就是像卫青一样?
不行,我不能这样。
“阿啸。你在想什么?”卫青打断了梁啸的思绪,将一碗热腾腾的酒递到他手中。“最后一碗,喝了好睡。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吴县。”
梁啸接过酒碗,递到嘴边,突然停住了,眼睛看向门外。
卫青立刻感觉到了梁啸的异常,二话不说,拔剑而已,一跃便到了门后。动作敏捷得让人不相信他身上有伤,可是他腿上的布却立刻映红。显然伤口又撕裂了。
梁啸不禁暗赞,卫青真能忍,这么重的伤也无法影响他的反应。相比之下,他就差多了。明知可能有危险,他还是无法做到立刻起身,刚抓起弓,剧痛就让他冷汗淋漓,撑在地上的手半天没能动弹。
“阿啸,你在吗?”门外传来秦歌的喊声。
梁啸松了口气,一跤扑倒在地,呼哧呼哧的直喘。卫青也松了一口气,探出头,叫道:“秦歌?”
“是我。”秦歌一脚踹开院门,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满面灰尘,眼中布满血丝的郎官。他们一看到卫青和梁啸,大惊失色,一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道。
“怎么样,伤哪儿了?”
“还能动不?有没有上药?”
“快给我看看,有没有伤着骨头。”
梁啸疼得呲牙咧嘴,心里却是暖洋洋的。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看到这些郎官就像看到了亲人一样。“没事,没事,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找你们。”秦歌不由分说,命人将梁啸和卫青放平,仔细检查他们的伤口。他一眼看到梁啸扔在一旁的布巾,立刻将手背贴在了梁啸额头上。过了片刻,他吐了一口气。
“还好。那谁,你去找辆车来,阿啸和仲卿没法骑马,得让他们坐车。”
“喏。”一个郎官应了一声,匆匆的出去了。屋子的主人老汉已经起来,拄着拐杖,领着郎官去借车。
“你们怎么半夜来了?”梁啸再一次问道。
“我们找了你们两天了,差点准备强攻那个岛。半路上抓住一个受伤的越人,听说这里出现了两个游侠儿,其中一人箭术惊人,我估计就是你们,所以连夜赶来了。”
“这么急,恐怕不仅仅是关心我们俩吧?”梁啸打趣道。
“还真不是。”秦歌脸上看不出一点笑意。“你师傅给我们找了不少麻烦,田都尉被他射死了,严大人要我们立刻找到你,回去协助守吴县。再僵持下去,吴县恐怕有危险。”
梁啸吃了一惊,郡都尉是会稽最高军事长官,他身边至少有两百以上的亲卫营,要想接近他可不是容易的事,更别提射杀他了。桓远的射艺是高明,可是百步以外威力大减,怎么可能射中重重保护下的郡都尉?
梁啸刚想再问,秦歌摇摇头。“路上再说。”
梁啸心中大疑,却不好多问。这里除了他和秦歌,只有卫青和另一个郎中,秦歌想要瞒着谁?
过了一会,郎官在老汉的帮忙下借来了一辆牛车,在上面铺上厚厚的稻草,然后将梁啸和卫青放了上去。秦歌和两个郎官骑马扈从,匆匆赶向吴县。
上了路,两个郎官骑着马,一前一后的警戒,除了驾车的百姓,只有秦歌在侧,秦歌这才开了口。
“为了救你,李椒和严大人吵起来了。李椒要亲自带人找你,严大人不同意,要李椒对付桓远。李椒使气,一时疏忽,田都尉中箭身亡,严大人也挨了一箭,险些丧命。严大人伤了面子,失言辱及李将军,说他教子无方,教出来的三个儿子一个都不如你……”
“我……去!”梁啸不由自主的爆了粗口。严助这张臭嘴,打击面还真是大啊。李家父子一向自负,听了这话,李椒不是来和他拼命,就是去和桓远拼命啊。梁啸突然打了个激零,意识到大事不妙。
“李椒找我师傅去了?”
“嗯。”秦歌点点头。“李椒一怒之下去找你师傅单挑,去了就没回来。未央郎们火了,说严大人逼死了李椒,拒绝出战。严大人无奈,只得派我来寻你,希望你能回去安抚未央郎,救回李椒,至少……找到他的下落。”
梁啸趴在稻草中,脑子里也乱得跟一团草似的。严助和李椒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跟小孩子似的,一个口不择言,一个冲动冒失,不计后果。现在好,内忧外患,全凑到一起了。
我回去有个毛用?别说我受了伤,就算没受伤,我也对付不了师傅啊。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百七十名后羿营箭手,那可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啊。我刚刚射死他们十几个袍泽,看到我,他们不得扒我的皮?
严助,你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未完待续……)
第150章 小人之心
(); 梁啸累了一天,身上的伤疼得他筋疲力尽,又喝了不少酒,如今遇到了秦歌等人,安全总算有了保障,精神放松了不少。^^%搜索@巫神纪+.baishulou@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躺在摇摇晃晃的牛车上,仰面看着漆黑的夜空,困意如潮水般的涌来,直欲将他淹没。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睡不着,脑袋晕乎乎的,眼皮像压了磨盘一般直打架,可他就是睡不着。似乎总有什么事,在阻挡他进入梦乡。
梁啸昏昏沉沉,辗转反侧。
“伤口又疼了?”刚刚还在打鼾的卫青翻了个身,一手枕在头下,一手伸了过来,摸了摸梁啸的额头。“看起来应该没事了,是不是紧张的?”
梁啸闭着眼睛,痛苦不堪。“不是,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
“我也有这种感觉。”卫青闷闷的说了一声:“也许是因为闽越势众,我们还没有安全吧。”
梁啸随口应了一句,过了片刻,他突然睁开了眼睛,翻身坐起,扯动了伤口,顿时疼得闷啊一声,冷汗涔涔。在牛车前引路的秦歌听了,放慢了脚步,举起火把,俯下身子,打量着梁啸。
“怎么了?”
梁啸顾不上伤口,他急急的说道:“秦兄,你护送大人回城后,有没有听到什么对大人不利的风言风语?”
秦歌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有一些,不过我不太听得懂本地土语,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
梁啸连忙让秦歌将那两个未央郎叫来。秦歌不解其意,不过还是照办了。未央郎一来,梁啸就急急地问道:“你们赶到吴县之后。有没有人问起严大人的下落?”
两个未央郎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梁啸的额头冷汗涔涔。“那李椒是怎么说的?有没有为大人掩饰?”
未央郎咧了咧嘴,似乎觉得梁啸的问题有些奇怪。他们奉命护送严助,但严助从来没有把他们当回事,呼来喝去。没少使唤他们,李椒积了一肚皮的怨气,没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为严助掩饰。
一看未央郎这副表情,梁啸立刻明白了。严家虽然是吴县大户,但严助本人却不是什么有钱人。从王兴对他的态度可以看出,他在乡人中的声誉很一般,家庭情况也不怎么好。持节还乡,是他荣归故里的第一步,他一直很为此得意。因此还在江都特地多呆了两天,享受江都王刘非对他的款待。
可是,还没回到吴县,他就在望江驿被劫持,摔了一大跤。一般来说,出身不好的人都会有点自卑,特别怕人看不起他,说他的不是。严助丢了这么大一个面子。他能不急眼?
在望江驿的时候,他为什么一定要严助整理一下衣冠,正步出场?就是要维护他尊严。别让那副衰样落在别人的眼中,以免留下后患。在岛上的时候,严助那么配合,未尝不是因为体谅到了他的用意而对他产生了好感的缘故。
可是李椒显然没有体会到这一点,他到吴县之后,很可能有意无意的把严助被劫的真相透露了出去。甚至还有可能添油加醋的调侃了严助几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些话如果落在与严助不对付的人耳中,那问题就大了。
一心想在乡人面前露脸的严助如果受到了讥讽。能不恼羞成怒?
在吴县乡人面前受辱,很可能会提醒严助。在家乡丢脸,最多也就是丢脸而已,其他的没什么损失,可如果这样的事传到京城,传到天子耳中,他的前程很可能会受到影响。要想把这些事扼杀在萌芽状态,就必须将知道这些内幕的人收拾掉。
刺激李椒,恐怕就是借刀杀人的第一步。李椒和他比箭都没能赢,还能赢师傅桓远?
除了李椒之外,最清楚严助当时狼狈模样的人是谁?他,卫青、秦歌。
他们三个人现在就在野外,而闽越的贼兵正在四处打劫,万一发生遭遇战,他们凶多吉少。
梁啸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他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否则,以现在的紧张局面,严助再书生气,也应该知道把秦歌这样的剑术高手留在身边,而不是派出来找他。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严助可不是什么道德君子,他是朝秦暮楚的纵横家,指望他严于律已,宽厚待人,受了污辱还一笑而过,未免有些不切实际。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是他最可能的反应。
事实上,这可能也是绝大多数汉人的选择。区别只在于是直接提着刀上门砍,还是用计谋。
“哪里的越贼比较少?”
“你说什么?”秦歌还没会过意来,他的智商显然不如他的剑术。
“我说,我们这么走太危险了。一旦碰上劫掠的越贼,我们寡不敌众,很可能会遇到麻烦。你们马快,可以走,我们怎么办?”
秦歌一愣,也紧张起来。之前他们三个人乘马而行,就算遇到数量占优势的越贼,打不过还可以跑。现在多了梁啸、卫青这两个重伤员,他们快不起来,一旦被围,很可能全军覆没。
“那我们怎么办?”
梁啸转身对赶牛车的汉子说道:“别急着去县城,先离越贼远一点,到他们最不可能去的地方去。”
汉子应了一声,拉着老牛,向北走去。闽越人是来劫掠,他们不会去没有人家的荒地。他是本地人,自然清楚哪里最安全。
秦歌意识到了危险,一边嘱咐两个郎官灭掉火把,小心戒备,一边问梁啸。梁啸也不客气,把自己的担心说了一遍,最后强调这只是自己的猜测,并不一定就是真相,也许严助没有他想象的这么恶劣。这两句话无异于火上烧油,秦歌气得脸都变了色,卫青虽然没有说话,却也意识到其中的凶险,眼角一阵阵的跳动。
梁啸躺在牛车上。他猜到了暗藏的杀机,反而轻松下来,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他梦到了严助,梦到了桓远,还梦到了刘陵,更让他意外的是,他居然梦到了江都王刘非。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在眯着眼睛,看着远处初晨的阳光,一时出神。
他和刘非见过几面,但除了刘非对他这个出自广陵的少年有所好感之外,并没有太多的接触。刘非在他的梦里出现,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阿啸,天快亮了,现在怎么办?要回城吗?”
梁啸正准备点头答应,突然灵机一动。“不,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梁啸坐了起来,挠了挠头,从粘腻打结的头发里捏出一个虱子,很自然的用指甲掐死。听着那清脆的“咯嘣”声,梁啸不禁感慨起自己的入乡随俗——十天半月不冼头也就罢了,居然还长了虱子。更夸张的是,他居然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秦兄……”梁啸看着指甲上的血和污垢,心有所动。“请严大人悄悄的来一趟,我想到了一个破敌之计,想和他商量商量。”(未完待续)
第151章 有毒妙计
(); 半个时辰后,严助带着四个郎官匆匆的来了。
他行色匆匆,面色平静,看不出有任何心虚的模样。不过,看见梁啸卫青二人重伤,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关心,一切都很正常。
梁啸没下车。他现在是重伤员,可以享受重伤员的待遇,不需要向严助行礼。
“梁啸,你有什么破敌良策?”严助跳下车,走到牛车前,看了卫青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梁啸的脸上。
“大人,田都尉受袭身亡之后,损失不小吧?”
严助点点头,沉默不语,眼神中却露出几分焦虑。他奉诏持节会稽,不仅仅是调停,而是要击退闽越,彰显朝廷的尊严,可是现在形势严重,能不能守住吴县都是未知数,更别提将闽越赶出会稽郡了。
若非如此,他又怎么可能亲自出城来见梁啸,而且只带了四个郎官。在闽越几乎将吴县周围的乡里劫掠一空的时候,轻行出城无疑是冒了很大危险的。
“严大人,闽越本来就人多势众,再有了我师傅和他的后羿营,奇正相倚,如虎添翼,仅凭会稽一郡,恐怕力不从心。”
严助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却缓和了些。梁啸当着卫青秦歌等人的面说这些话,其实是为他开解▲】。就算将来任务失败,卫青秦歌也会将这些话传达到天子耳中,可以为他减轻责任。
梁啸就是梁啸,虽然也是武人,可是和李椒等人一比。他聪明多了。
“要想破敌取胜。首先要增兵。”
“哪来的兵?”
“有两个办法。一是征召所有的男丁。现在闽越人四处劫掠。百姓为守护家园而浴血奋战。只是分守各里,兵力分散,又没有足够的武器装备,发挥不出作用。将他们集结起来,主动出击,化被动为主动。”
严助点了点头,又道:“计是好计,只是恐怕还不太够。特别是兵器甲杖的前期损失太大。供应现有的兵力已经捉襟见肘,很难再供新集结的士卒。”
“大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办法,你可以持节去江都广陵募兵。”
“到江都广陵募兵?”严助愣了一下,眼神中有些异样。
梁啸笑了笑,又说了一句:“如果可能,大人不妨请朝廷下诏,调江都王助阵。江都王勇力绝伦,麾下又有精兵近万。他如果参战,可以极大缓解会稽兵力不足的问题。”
严助转着眼睛。犹犹豫豫的说道:“江都王勇则勇矣,调他参战,恐怕……不太合适吧?”
梁啸知道严助心动了,只是还需要一个更好的理由。他在江都停了那么多天,江都王天天陪着他饮宴,最大的可能就是想争取一个出兵参战的机会。刘非是个标准的好战分子,只要能让他打仗,他什么都愿意干。
“大人,朝廷分封诸侯王,不就是为了藩卫朝廷吗?如今边郡有乱,征调江都王平叛,对朝廷来说,可以减少开支,对江都王来说,也是给他一个报效朝廷的机会。两全齐美,何乐而不为?”
严助犹豫不决,进退两难。
梁啸说得头头是道,却把他推到了一个两难的境地中。梁啸只是一个郎官,他可以提建议,但是没资格上书。上书朝廷的事,只有他严助可以做。做成了,梁啸有功,做不成,梁啸无罪。
可是,他又不能一口拒绝,当着这么多郎官的面,如果他斥责梁啸胡说八道,那将来任务失败,天子动怒,这些人说不定就会将梁啸的建议转达到天子面前。到了那时候,天子会怎么想?
他也许会觉得梁啸的建议还真有点道理呢。
可是,征调江都王刘非参战和朝廷压制诸侯王的既定政策相违背。就算成功了,将来被人问起,他严助也难辞其咎。朝廷那些大臣可不管什么会稽郡的安危,对他们来说,宁可丢了会稽,也不能让江都王坐大。
这是一个坑啊。严助再次打量着梁啸,在为难的同时,心里升起一阵凉意。这小子是不是太阴险了,居然提出这样的建议?我是听他的,还是不听他的?
“容我思量思量,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有。”梁啸将严助的眼神看在眼中,却不露声色。严助既然肯出城,就说明他已经陷入困境,没有多少选择。自己给他出的这个主意就算有毒,他也不敢轻易拒绝。就算严助最后拒绝了,他也没损失,大可阴严助一把。严助吃了刘非那么多好处,却不肯给他一个机会,以刘非的脾气,没想法才怪。
“你快说。”
“蒙大人器重,调我来与我师傅桓远对阵。不过,我受了重伤,短期内恐怕无法为大人效劳。就算我伤好了,也不是我师傅的对手。放眼天下,能和我师傅对阵的人只有李将军。”
严助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瞥了秦歌一眼。他知道,秦歌肯定将他对李广不敬,激怒李椒的事告诉了梁啸。梁啸为了避免与未央郎为敌,当着众人的面洗清自己。这话一出口,没有人会说梁啸看不起李广,看不起李广的人只有他。
果然,围在一旁的未央郎听了梁啸这句话,原本绷着的脸顿时缓和了许多。
梁啸顿了顿,又道:“不过,我们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什么?”严助一时没听明白。
“我们可以组建一队骑兵,对闽越人进行骚扰。”梁啸笑了起来,目光在郎官们的脸上扫视一圈。“大人,闽越纵有雄兵百万,可是论骑射,有谁能超过这些六郡健儿?只要大人安排得当,即使只有十骑,也能让闽越人夜不能寐,疲于奔命啊。”
严助眨着眼睛,还没缓过神来,卫青先听懂了。他哦了一声,转身看向梁啸,又惊又喜。
接着,秦歌也明白了。
为了保护严助,李广派了十名郎官,加上秦歌卫青,一共十二人。在望江驿,被桓远射死一人。李椒单挑桓远,下落不明,现在还剩下十人。
人数虽然不多,可是这些人的骑射能力却是出类拔萃的。一旦让他们骑上战马,在吴县周围游荡,对根本没有骑兵可言的闽越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不小的威胁。
十骑,即使是面对三五倍的步卒,依然可以保持主动权。一旦遇到落单的斥候或者传令兵,他们更是占据绝对优势,完全可以将闽越将领变成聋子瞎子。如果有机会,再劫劫闽越人的粮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郎官们顿时战意盎然,跃跃欲试。一个立功的机会突然出现在眼前,而且很可能担负着破局重任,他们如果不激动,那就不是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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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骑兵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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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助不敢轻易接受征调江都王刘非的建议,可是对组织骑兵骚扰闽越的建议,却立刻答应了。
对他来说,这是一个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建议。成功了,他力挽狂澜,失败了,不过死几个郎官,对他来说无所谓,到时候请天子下诏嘉奖就是了。郎官是保护他的,他们战死,正说明他不顾危险,身在前线。
为了让梁啸等人的出击更有目的性,严助决定派王兴为他们做向导。王兴武艺一般,但是他土生土长,做了主簿之后,经常随太守到各县巡视,熟悉这里的山山水水,几乎认识每一个大户,做向导是绰绰有余。
严助立刻回城排。中午时分,王兴领着李舒昀等郎官们来了。他们不仅带来了严助另外筹集的十匹战马大量的箭枝,还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医匠。
医匠给梁啸卫青疗伤。他用盐水重新清洗了梁啸二人的伤口后,涂上了一种粘乎乎的油膏。油膏一抹上去,梁啸立刻觉得伤口凉嗖嗖的,灼痛感大大减轻。一高兴,很是夸了两句。
医匠很得意,告诉梁啸说这是他私人特制的貛油,不仅能防止伤口恶化,还能去腐生肌,促进伤口复原。当然,价格也比较贵,一般人舍不得用。如果不是梁啸等人担负着特殊使命,他是舍不得拿出来的。
对医匠的自吹自擂,梁啸没心思理会。只要伤口好得快,他不怕花钱。他对医匠说,你放心用,不要担心钱的问题。只要药真的有效。我带你去长安。长安权贵多,有的是钱,你可以衣食无忧。
医匠心花怒放,连连称谢。
梁啸又和卫青等人商量。鸟无头不飞,蛇无头不走。即使只有十个人,也必须有人指挥。
这个问题没有费什么口舌。秦歌建议由梁啸指挥。一来梁啸能听得懂一些吴地方言,和王兴交流起来比较方便。二来这十名骑士中,未央郎是绝对的主力,梁啸最熟悉他们,指挥起来最轻松。
梁啸知道这是秦歌给自己机会。按理说。他和卫青更有资格担任指挥官,可是他主动让贤,卫青又是一个不怎么说话的人,自然不会反对,于是指挥的任务就落在了他的肩上。
形势紧急。梁啸临危受命,当仁不让地挑起了重担。
他先叫来了李舒昀,让他带人给他和卫青的马鞍加个软垫。他们都受了伤,坐硬马鞍吃不消,垫得软一些,能一定程度上减轻痛苦。
他又叫来了王兴,让他想想哪里最适合骑兵奔驰,又是闽越大军必须要经过的地方。
王兴掏出了一张帛图。
“这次闽越人之所以进兵如此顺利。是因为他们通过松江运兵运粮,一下子攻到了吴县腹地。现在,他们将大营扎在震泽中。粮草也都放在岛上,我们想偷袭都没机会。不过,这样一来,攻击吴县的6营和泽中的水寨就有二十余里的狭长通道。这个通道,就是蛇的七寸。”
王兴准备得很充分,他不仅预先画好了地图。而且想好了休整的地点。他对梁啸说,附近的几个乡亭。他都有熟悉的人,可以供梁啸他们攻击之余休整。不仅可以保证安全。还能提供箭枝等物资,可以让梁啸等人脱离吴县的支持,连续战斗。
梁啸听到此处,瞟了王兴一眼。王兴歪了歪嘴,会心的笑笑。
梁啸眨了眨眼睛:“王君,这附近的里舍中可有铁作?”
王兴不假思索的点点头。“伏波里就有。虽然规模不大,几十人的武器修补却不成问题。”
梁啸笑了。他大致能猜到王兴的用意。吴地经济水平和中原相比落后不少,冶铁技术并不普及。一路走来,他亲眼见到很多百姓耕地还用木制工具,再加上吴地铜多铁少,朝廷并没有在这里设铁官。一个小小的伏波里居然有铁作,还能供应几十个的武器,这个伏波里肯定有实力不一般的大户。
梁啸没有再问。他现在需要王兴的支援,没必要戳破王兴的小心思。
“走,去伏波里!”
“喏!”李舒昀等人翻身上马,卫青将梁啸扶上马,这才纵身跃上马背。这年头还没有马镫,上马都是用跳的。卫青大腿受了伤,却依然能够一跃而上,比梁啸敏捷多了。
垫了软垫,坐起来的确舒服多了。梁啸很满意,朗声道:“诸位兄弟,从现在起,你们就把自己当成草原上的狼,没有据点,没有一定的方向,哪里有猎物,我们就往哪里去。”
“哈哈……”郎官们笑了起来,神情轻松,甚至还有一丝兴奋。回到马背上,他们立刻找回了自信。
“我们的命很值钱,没有几个目标值得我们牺牲。所以,我们不能恋战,一击即走,保存自己是第一任务。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才可以考虑杀敌。因此,请大家不要贪图一点小利,贸然和对方短兵相接,尽可能挥骑射的优势,这才是我们的强项。”
“喏!”郎官们都笑了。
“出!”梁啸轻踢战马,青骢马迈开四蹄,向前轻驰而去。
……
梁啸等人绕过姑苏城,向城东急驰。
姑苏城西面是震泽,南面是松江,东北方向有一片大泽。大泽与姑苏城之间有数里的狭长小道。因为毗邻姑苏城太近,没有足够的空间展开阵势,闽越人并没有在这里安排兵力,只有一队担任警戒的步卒,三十多人,分散在方圆数里的地方,保持对这条通道的监视。
看到梁啸等十余骑从城北方向奔来,负责暸望的士卒出了消息,却没有太多的紧张。他们不认为这有什么危险,也许是对方派来谈判的也说不定。
两个士卒抱着长戟,懒洋洋的走到路中间,其中一个举起了手,打了个哈欠。
“停”
他哈欠还没打完,李舒昀已经纵马冲到了他身前十步,看到他举起手,不仅没有放慢度,反而猛踢战马。战马长嘶一声,突然加,向那两个士卒冲了过去,李舒昀举起了手中的弓,射出一箭。
一箭命中!
那个士卒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射个正着,被箭上余劲带得向后退了两步,扑通一声坐在地上。他眼睁睁的看着战马庞大的身体带着风从他眼前冲过,“嗡嗡”几声弦响,他再中两箭,倒地气绝——
(未完待续)
第153章 见微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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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王兴和那个医匠,包括梁啸在内,十名骑士人手一弓,数箭齐发,瞬间就将那两个士卒射杀。¥f,
远处的闽越士卒发现不妙,拿起武器冲了过来,却赶不上战马的速度。匆忙之中,他们也射了几箭,可是面对快速移动的目标,他们根本谈不上命中率,就算偶尔射中了也没用。有了札甲保护,普通的弓箭很难对梁啸等人造成实际的伤害。
双方甚至没有发生实际的接触,互相射了一轮箭,梁啸等人就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留下了五具尸体。受伤的人更多,他们捂着伤口,互相看看,都有一种做梦的感觉。这些骑士来得突然,去得更突然,他们甚至没搞清楚对方是什么人,就蒙受了重大损失。
队率犹豫了半晌,还是派人将消息送了出去。不过,他没有说太多,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有十来人,骑着马,经过了他们的防区,向南去了。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一种与他的经验完全不同的战斗刚刚拉开了序幕。
梁啸收起弓,拔下嵌在札甲缝隙里的箭矢,看了一眼,顺手放进了箭囊。有了札甲,安全系数大大提高,除非遇到近距离的射击,他基本不会有生命危险。如果昨天有札甲保护,他绝对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初战告捷,粗略估计一下也有射杀三四人,射伤七八人,他们却没有一个人真正受伤。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六郡良家子的骑射功夫果然不错,即使是在快速奔驰的战马上。他们依然保持了较高的命中率。基本保持在五成以上。李舒昀射了四箭,三箭命中,其中一箭更是一箭封喉。
相比之下,他就差多了,射了三箭,只有一箭射中,而且不是要害。
还要练啊。
随着战马的奔驰,梁啸身上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一阵阵隐痛。梁啸有些想念卫青给他挑的那匹马。那匹马虽然不如青骢快,可是跑起来更稳健,对提高他的骑术起到了不小的帮助。可惜那匹马在过江之前就还给了驿舍,现在想找也找不到了。
只能忍着。
他们向前奔驰了十来里,又遇到了一队斥候,只有五人,前后相隔数步,分布在不到百步的官道上。远远的看到他们的身影,李舒昀做了个手势,拨转马头。向道路左边驰去,看起来就像是要避开这些闽越斥候。
闽越斥候虽然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却没有发起攻击,只是警惕的看着这些骑士。他们没见过这样的骑士,也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是敌是友。躲避不及,人数又不占优势,只能提高警惕。
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十名骑士分成两侧,从两侧将这五名斥候夹在中间,眼看着最前面的李舒昀二人即将和最后一名斥候相遇,合围完成,他们突然发难,抬弓就射。
几声弦响,还没搞清状况的五名斥候就被射杀三人,重伤两人。受伤的闽越斥候倒在地上,捂着鲜血汩汩的伤口,瞪圆了眼睛,发出惊恐的尖叫。
秦歌跳下马,一脚将其中一个踢倒,拔出长剑,直指他的咽喉。那个闽越斥候立刻闭上了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出。王兴赶了过去,用土语问了几句,脸色便有些难看。
“有一队三百人左右的越贼正赶去伏波里。伏波里遭受越贼围攻,两百人攻击了三天,没能攻下,他们是去增援的。”
梁啸一听,脸色就有些难看。他们正准备去伏波里,结果伏波里外有两百越兵,还有三百正在增援。
树大招风了吧?梁啸立刻想到了伏波里那个铁作。他给王兴使了个眼色。“问问他,谁的主意?”
“什么?”王兴没听明白。
“问是攻打伏波里是谁的命令。”梁啸有些急。“会不会是越贼看中了伏波里的铁作?”
王兴听明白了,顿时脸色煞白。他开始还以为只是普通的劫掠呢,梁啸一提醒,他才意识到这里面的问题很可能不是普通的劫掠这么简单。他们很可能是冲着铁作去的。
铁作,在这个时候就意味着武器。
王兴开始的时候还有些风度,说话温文尔雅的,一急,顿时不见了风度,那个闽越斥候刚犹豫了一下,王兴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光,直接把闽越斥候扇晕了。几个耳光抽下去,也没问出个所以然,王兴一怒,拔出长剑,一剑就刺了个透心凉,转身提着血淋淋的长剑,直奔那个已经吓得半伤的斥候。
过了一会儿,王兴一剑刺死那个越人,杀气腾腾的回到梁啸面前。
“是你师傅桓远。”
梁啸的嘴角抽了抽,太阳穴呯呯乱跳。我有没有说漏嘴,告诉师傅炼钢法?
这年头的冶铁技术虽然有了显然的提高,但离锻造还有很远一段距离,基本沿袭的是铸造技术,所以铁剑要么易断,要么只能加厚加宽,非常沉重。如果桓远从他口中听到了炼钢法,那麻烦可大了。
来到这个时代,梁啸一直比较谨慎,但是他和桓远朝夕相处,也不敢保证一点口风没露。万一说梦话被桓远听到了呢?他那双耳朵可不是一般的好啊。
梁啸越想越不安。
见梁啸脸色不对,郎官们面面相觑,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望江驿遇伏,桓远的射艺和战术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梁啸和李椒不相上下,李椒一去不复返,梁啸又有几分胜算?更何况他还受了伤。
现在,桓远抢先一步,派了五百人去他们的目的地伏波里。众寡悬殊,又失了先机,还有机会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梁啸身上。要想对付桓远,希望都在梁啸身上,其他人没有谁有这样的自信。
在众人的注视下,梁啸心跳加速,血往上涌。
不能急,不能急。梁啸拼命的安慰自己,连续做了十几次深呼吸,才让自己勉强镇定下来。他想了想,问道:“王君,伏波里离这儿还有多远?”
“三十里左右。”
“这么远?”梁啸眉头一皱,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离越贼的大本营岂不是在五十里以上?”
“不止。”王兴解释道:“即使是从震泽边开始算,也有七十里。”
“七十里?”梁啸笑了,笑得有些阴险。“那传个消息可不容易啊,运粮……更不容易,对不对?”
“没错,七十里,就算跑得最快的人也要一整天,运粮嘛,正常需要三天,最快也要一天一夜。”
梁啸笑得更加开心。“我师傅说过,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如果伏波里真是他的既定目标,他一定会把伏波里的情况打听得清清楚楚,派出足够的兵力,携带足够的粮草,一鼓而下,绝不可能出现派兵增援这种事。换句话说,如果这三百人真是我师傅安排的,那前面的两百人一定不是我师傅安排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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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近朱者赤
();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梁啸从钟离期的只言片语中听出,桓远在刘驹麾下并不受重视。他能够直接指挥的人马就是后羿营,如果不是他那一手神乎其神的射声技吸引了不少闽越权贵的子弟,他很可能就是一个板凳队员。
刘驹手下最受重视的人是景昭,而这位景昭正是当年吴国的部将,还是太子刘驹的亲卫将。刘驹能活着逃到闽越,景昭是首功。这十几年来,刘驹对他言听计从,信任有加。
这次和闽越一起出兵,刘驹有限的部属除了留在岛上护卫的三百多人外,剩下的一千多人全在景昭手上。和景昭相比,只有两百后羿营的桓远是个绝对的配角。如果不是看他为吴国坐了十几年牢还忠心耿耿,他连组建后羿营的机会都没有。
如此看来,攻打伏波里也许是桓远的主意,但真正主持这件事的人却不可能是他,不管是正在攻打伏波里的两百人,还是正在赶去增援的三百人,都不会是桓远自己的部属。
因为他根本没有这么多实力。
想通了这些,梁啸很自然的想做点手段,进一步拓宽桓远和刘驹、桓远之间的矛盾。成功的从岛上逃脱,刘驹只怕已经对桓远有了想法。他再浇勺油,也许桓远就没法在闽越呆了。
师傅,你就从了我吧,老老实实的跟我去长安养老。梁啸心里发出得意的笑声。
“走,我们去拦截来往于大营和伏波里之间的传令兵,如果可能,劫了他们的粮草,让他们饿肚皮。”
卫青等人见梁啸自信满满,也情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一切照旧,李舒昀带着一个郎官向前奔驰而去,梁啸等人紧紧跟上。
……
姑苏城外,一片连绵的大营,飘扬着无数的战旗。战旗上给着各式飞鸟,标识着不同的部属。
在靠近松江的边上,有一个离群索居的小营,上面挂着一面有些古怪的战旗,一张弓,对准一团红色。那团红色看起来有点像火,又有点像长了三只脚的鸟。
大帐中。桓腿跪坐在案前,脸色不太好看。
征侧、征贰兄妹跪在他的面前。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特别是征贰,身体在瑟瑟发抖,微黑的脖颈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因为她的冲动任性,非要去猎虎,结果中了梁啸的诡计。不仅梁啸跑了,二十名后羿营箭士只剩下两人生还,损失可谓惨重。
桓远强压着怒火,问道:“知道梁啸为什么比你们强了吗?”
“弟子知道了。”征贰战战兢兢的说道:“大师兄不仅天赋好。而且比我们刻苦。”
“回后羿营去。从现在开始,你们兄妹一起闭关,重修百日筑基。不悟弓意,不准摸弓,不准出营。否则逐出师门,不准再提我的名字。”
“喏。”征侧、征贰老老实实的应了,起身出去了。帐里只剩下钟离期一人。
钟离期抱着手臂。斜睨着离开的征侧、征贰,嘴角挂着意味难明的笑容。等征氏兄出去了,桓远才站了起来,在帐内来回走了两步,偏过头,淡淡的问道:“钟离。为什么?”
“我不想受那些人的鸟气。”钟离期坦然的迎着桓远的目光。“我们放弃一切赶到这儿来,不是为了看他们的脸色,受他们的鸟气。”
“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看不出他们能成什么大谋。”钟离期打断了桓远。“将军,梁啸说得没错,他们搞了十几年,都没搞出什么东西。现在该换人了。”
桓远皱起了眉头。“我不应该把你留在那里,你被他说晕了头。”
“将军不也是一样吗?”钟离期笑了起来。“要不然的话,你为什么不在望江驿就杀了他们,把所有人都杀掉,同样能嫁祸胡吉。你不是一样被他说动了,才带他们来岛上?”
桓远沉默了很久,最后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他抬起手,用小指尖划了划眉心。“是的,我也中了他的毒。这会道?他不该做个射声士,他应该做个策士啊。”
“举一反三,梁啸是个聪明人。将军,你有福气,有这么好的一个弟子,将来一定会因为他名扬天下。”
“我需要他来扬名?”桓远没好气的斥道:“钟离,你越来越不着调了。是不是近朱者赤,受他影响了?”
钟离期摸了摸鼻子,笑而不语。
桓远回到案后,重新摊开地图。地图上有一座大城,大城上方有一条曲折的线,一直延伸向左手侧,在不远处,有一个小圆圈。桓远盯着这个小圆圈看了半天,渐渐的眯起了眼睛,手指在圆圈上敲了敲。
“钟离,收拾一下,我们去伏波里。”
……
梁啸驻马山坡之上,看着李舒昀纵马飞驰,另一个郎官从路的那一头绕了过来,闽越传令兵慌不择路,冲进了路边的麦田。一进麦田,他的速度立刻慢了下来,李舒昀飞马赶到,战马一掠而过,将他撞倒在地。
经过几次实战,郎官们对这种游戏已经驾轻就熟。根本不需要刻意安排,大家很自然的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包抄的包抄,追击的追击,什么时候该用箭射,什么时候该用马撞,他们都能做到恰到好处,信手拈来,配合默契而又自然。
另一个郎官赶了过来,跳下马,追到那越人身边。那越人爬起来,一边向后退,一边伸手去摸刀。郎官轻屑的一笑,一拳将他打倒,接着又狠捶了两拳,将他打倒在地,这才提着他的衣领,横架在马鞍上,自己翻身上马,纵马向山坡驰来。
战马飞驰,越人吓得大跳,死死的抱着马脖子,生怕被马摔下去。等来到梁啸面前,被郎官扔下来,他已经吓得两腿发软,脸色煞白了。
梁啸笑笑。在这个越人的记忆中,第一次乘马的感觉肯定很不好。他冲着王兴使了个眼色。王兴跳下马,跑到那越人跟前,“呛啷”一声拔出了长剑,直指越人的咽喉。
“说点让我们觉得有意思的,也许能饶你一命。”
越人瞪着王兴,眼珠骨碌碌的转着。王兴一见,二话不说,一剑捅在他的大腿上。越人猝不及防,抱着大腿惨叫起来。王兴骂了一句,抽出剑,将剑身侧过来,顺手一下子抽在他脸上。
“闭上你的鸟嘴!”
越人的脸立刻肿了起来,吃惊的看着王兴,一脸的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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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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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啸知道他为什么愕然。∽↗,
王兴峨冠博带,面相儒雅,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可他毕竟是吴楚人,和梁啸等人同行两天,杀了几次人之后,他血液里隐藏的暴虐因子已经被充分掘了出来,打起人来比郎官们还狠,红脸白脸一肩挑,表演自然无痕迹。
被王兴震住,那个斥候没敢狡辩,乖乖地从怀里掏出了要传送的命令,同时告诉了王兴一个消息:这两天伏波里方向消息中断,景将军已经有所怀疑,正准备派后羿营都尉桓远赶来接应。
梁啸听了,无动于衷。他早就准备面对桓远,只是桓远一直没有露面。原来他还没有出。这进一步印证了他的猜想,桓远在吴越军中的身份比较尴尬,掣肘之人甚多。这都两天了,增援的三百人已经快到伏波里,桓远还在大营没挪窝,革命热情严重欠缺啊。
“攻击伏波里的将领是谁?”
“景昭次子景田。”
“景昭这是有想法啊。”梁啸嘿嘿笑了两声。“他要夺我师傅的功,加强他自己的力量,还不想让闽越王知道,有这么便宜的事么?怪不得我师傅不积极。”
王兴也听出了其中的不和。
“那我就不担心了。”梁啸故意做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据我所知,景昭只有千余人,他能派出三百兵增援,已经是极限了。我们只要搞定这三百人,伏波里就安然无恙。”
王兴听了,也松了一口气。
“王君。你有没有办法潜进伏波里。让他们做好反击的准备。配合我们的行动?”梁啸顿了顿,歪了歪嘴。“五百人的装备,就算当柴烧,也能烧几天呢。”
王兴也笑了。景昭的部下大部分用的是吴国的装备,就算陈旧一些,也比闽越人的竹甲强,如果真能击败这五百人,并将他们的装备收入囊中。倒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梁君有办法击败他们?”
“正面进攻,力有不逮,偷袭嘛,我们还是有把握的。”梁啸胸有成竹的笑了笑,晃了晃胳膊。那种粘乎乎的药膏还真有用,两天时间,他的伤口已经没有大碍了。这两天,他一直没怎么出手,只是负责指挥协调,现在伤差不多好了。也该让射声技威了。
师傅,嘿嘿。弟子要出手,不让你擅美了。
两天来,王兴亲眼验证了梁啸的成长。由开始的忐忑不安到现在的指挥若定,虽然手下只有九骑,梁啸依然展现出了长足的进步。他已经适应了指挥官这个身份,即使面对比他年长的郎官,他也有足够的自信。
王兴带着医匠,兴冲冲的走了。他要想办法混入伏波里。
梁啸不管王兴怎么混入伏波里,那是他的事。他的任务就是想办法袭击伏波里外的敌人。原先的两百人,加上即将抵达的三百援兵,伏波里外有近五百人,绝非十骑可以对付的。
除了两名望风的,梁啸将其余的七人叫到面前,商量夜袭的事。
“这两天,我们除了袭击伏波里和吴县之间的信使之外,没有主动攻击伏波里外的贼兵。今天晚上,我们要对他们下手了。”
“好,我们早就手痒了。”一个郎官搓着手笑道。
“阿啸,你说吧,要怎么打,我们听你的。”秦歌也痛痛快快的表了态。
从十骑单独行动开始,到现在一天半时间,梁啸等人游荡在伏波里和吴县之间,连续截杀了几队斥候和三拨信使,斩杀过五十人,每次都是以多胜少,以快打慢,一两个回合就解决战斗,郎官们已经觉得没什么难度了。他们渴望着一场真正的胜利。
“这一次,我想玩个大的。”梁啸拿出王兴留下的地图,在上面点了点。“兄弟们辛苦,没有放过一个信使,我估计伏波里的景田已经有些急了。如果这时候被烧了粮草……”
梁啸停了下来,嘴角带笑,环顾四周。
秦歌抱着手臂,无声的笑了起来。“两百人攻打一里,几天都没有攻克,还要再派援兵,这个景田怕不是什么有本事的。这时候如果被烧了粮草,他很可能会乱了阵脚。五百人,以十人一营计算,大概有五十个帐篷,大营的厚度不过百步,中军大帐居中,再减半,以阿啸的实力,有七成以上的机会一箭命中。”
“没错。”梁啸笑道:“杀死或重伤景田,贼兵群龙无,必然大乱,这时候内外夹击,一旦贼兵溃败,剩下就是我们追杀的时候了。”
郎官们喜不自胜,纷纷出声赞同。梁啸一声吩咐,大家分头行动,做饭的做饭,喂马的喂马,为夜袭做好准备。等郎官们烧好了水,梁啸解下了甲,再一次清洗伤口。
伤口已经收口,有药膏涂在上面,没有炎,只是旁边的皮肤被捂得白。梁啸看着自己的伤口,心情格外的平静,平静得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想象。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亲自经历过死亡的威胁,他觉得自己由内到外,真正的重生了一次。
“这药还真不错。”卫青一边解开布,一边赞道:“阿啸,和那医匠商量一下,买了他的药方吧。”
“何止是药方,我准备连他人都买下来。”梁啸笑道:“这是个人才,以后用得着。”
医匠是贱民,连农民都不如,只比奴婢略好一些。如果有人愿意招揽他们为客,他们求之不得。梁啸对那个医匠一直很客气,言语间已经透露过邀他去长安的意思,医匠正中下怀,一口答应了。等到了长安,梁啸再给他一个好价钱,相信他会很乐意做他的门客。退一步讲,把他的方子买下来也不成问题。
梁啸和卫青一边说着闲话,一边互相帮忙清洗伤口。全是大男人,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梁啸就在湿冷的夜风中脱下了裤子,让卫青帮他检查臀部的箭伤。这些天一直在骑马,这个伤是恢复得最慢的,估计以后会留下一个明显的伤疤。
卫青帮梁啸处理好了伤口,梁啸又帮卫青处理背上的伤。
“仲卿,我想让你领几个人,负责袭扰,找机会烧他们的粮草。”
卫青愣了一下:“为什么不让秦歌去?我还是留在你身边,保护你比较好。指挥这种事……不太合适我。”
“秦歌的剑术最好,我需要他贴身保护。”梁啸一本正经的说道:“仲卿,这两天,你也一直在留心观察我,我相信你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一个机会。”
卫青转身看着梁啸,有些尴尬。梁啸却很严肃的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讥讽,只有满满的诚意。卫青想了想,用力点点头:“好!” -
(未完待续……)
第156章 老虎和病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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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波里外,三更。↑,
梁啸倚在一个大树丫上,看着远处的军营,和卫青低声交流。
秦歌持剑站在树下,警惕的倾听着四周的一举一动。其他七名郎官分所三伙,分布在不同的方向望风,以免有人接近,现他们的踪迹。
这些出身陇右的郎官读书不多,但是他们从小就练习骑射,稍长就跟着长辈一起行猎,对这种小型战斗并不陌生。在渐渐熟悉了会稽平地多河流多的地形后,他们已经能够很好的隐藏自己。
万事俱备,只等梁啸下令。
五百步外,一个不算大的营盘矗立在伏波里门外,与伏波里的里门相隔不到二百步。正如秦歌分析的那样,五百人的营盘,只有五十八个帐篷,在伏波里前成长方型摆开,厚度只有八个帐篷,不到百步宽。中军的地方略厚一些,中军帐到最外面的一个帐篷近七十步。
这样的距离,梁啸有七成把握一箭封喉只要能潜到大营附近,并且在景田出现的时候抓住机会。
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此。景田也许没用,但是他身边肯定有不少亲卫,一旦被他们现,秦歌的剑术再好,面对十倍甚至百倍的对手,也支撑不了多久。因此,留给梁啸的机会并不多,甚至可能根本不会出现。
“你们的声势越大,我的机会就越大。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这次不成功,还有下次,人死了,可没法再活一次。”
“我知道。”卫青应了一声。伸手在梁啸肩上轻轻拍了拍。“谢谢你。”
梁啸没吭声,反手按住了卫青的手腕。他知道卫青谢他什么。得到未来的卫大将军一句谢,他原本应该觉得高兴才对。可是现在他却高兴不起来,他清楚这句感谢背后的用意。
卫青又要玩命了。
“仲卿,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你说。我尽力而为。”
“活着回来,把所有的兄弟都带回来。”梁啸一字一句的说道:“包括你自己。如果你做不到,我现在就换人,你跟我一起。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卫青神情微滞,随即笑了。他点点头。纵身跳下树,伸手来接梁啸。梁啸抓着卫青的手下了树。卫青松开他,转身对秦歌深施一礼。“秦兄,你们小心点。”
秦歌拍拍腰间的长剑,傲然笑道:“放心。只要长剑在手,没人能伤得我们。”
卫青沉下了脸,厉声道:“以十人攻五百,成败唯在一箭得失,稍有疏忽便身陷重围,岂能不慎?望江驿前车可鉴,你这么快就忘了?”
秦歌一怔,尴尬不已。不敢面对卫青犀利的眼神,把头转了开去。
“仔细着些,若不能确保梁啸安全。现在就换人。”
秦歌顿时恼了,扬眉喝道:“恁得多话。我保证他不会有事便是了。谁要伤他,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他又歪着头,抚剑冷笑:“谁想和我争?先问问我的剑。”
卫青瞪了秦歌一眼,转身走了。秦歌窘迫,挤眉弄眼了一番。低声道:“这骑奴怎么了,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还别说,乍一看。真有几分威势。”
“老虎不威,你当是病猫呢。”梁啸笑了一声,斜睨着秦歌。“仲卿虽然平时话不多,可是手底下很硬的,真要放对,你还真未必是他的对手。”
“当真?”秦歌眼睛亮了,有两朵小火苗在跳跃。
梁啸没时间和他掰扯,猫着腰,向大营方向摸去。秦歌持剑在前,李舒昀牵着三匹马,远远的跟在百步之外。这时候,那些只供骑乘的备马都留在了远处,能够进入战场的都是训练有素的战马。即使如此,所有的马都套上了笼头,确保它们不会嘶鸣。
突然,前面传来两个人说话,梁啸停住了脚步,伸手按在秦歌的左肩,轻拍了两下,秦歌会意,高抬腿,轻落脚,蹑手蹑脚的向左前方走去,很快消失在野草丛中。
梁啸蹲了下来,从箭囊里抽出一枝箭,放慢了呼吸,凝神倾听。周边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呼呼的夜风,秦歌在草丛中穿行的声音,远处的刁斗声。
最后,他听到了两个交谈的声音,很轻,却能听得清楚。
“他老母的,冻死我了。”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真是一将无能,累死千军。”
“闭嘴,被小将军听见了,不剥了你的皮。”
“剥就剥吧,反正我只剩下一张皮了。唉,十几年了,这次总算看到了家门。”
“看到你老母了?”另一个声音兴奋起来。“你常说的那个漂亮女娃还在吗?”
“老母还在,女娃跑了,家里没个男人,她撑得太辛苦。我不怪她,只是可怜我老母……”尖细的声音中透着说不出的沮丧,突然,他压低了声音,喝道:“谁?谁在哪儿?”
“我!”秦歌大着舌头喊了一声:“肚子不舒服,拉泡屎,你要看不?”
“狗奴!拉泡屎要走这么远,吓死老子了……”那人一边低声咒骂着,一边走了过去,突然间,骂声停了。“你……”
梁啸从树后闪了出来,拉弓搭箭,对准十步外留在原地的那个士卒,略一瞄准,就松开了弓弦。
羽箭飞驰而去,瞬间飞越十步,正中那士卒的眉心。那士卒吭都没吭一声,向后便倒。秦歌飞身赶到,左手托住他的背,右手握剑,一剑刺入他的咽喉。
“好箭法!”秦歌看了一眼深入士卒眉心的箭,赞了一声:“阿啸,你这几天闭关效果不错。”
梁啸笑了笑,猫着腰向前走去,秦歌放下士卒,抢上一步,赶到梁啸面前,左手拨草,右手持剑,缓步前进。梁啸跟在他后面,凝神倾听四周的动静。两人一前一后,没有再看到其他的暗哨,不禁暗笑了一声。
景田太大意了,两天没有收到消息,居然没有提高警惕,这样的货色居然也能独领一部,比桓远的部属还多,可见刘驹任人唯亲,难成大器。
两人摸到大营外,离最外面的帐篷只剩十来步时才停了下来。两人蹲在草丛中,透过草茎查看远处的营盘。营盘扎得很简单,只挖了一条沟,连营栅都没有立。看得出来,景田对这次攻击伏波里根本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他想得太轻松了。
梁啸蹲了下来,箭搭在弦上,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一击必杀的机会——
(未完待续)
第157章 突袭
(); 远远的看着梁啸和秦歌进入位置,卫青收回了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六位未央郎,挺起了胸膛。⊙,
“诸君,脱离主力,以区区十骑出战,游击于敌后,是梁啸的奇计。两天斩首逾五十,无一伤亡,已经证明了梁啸的奇计可行。若非如此,我等只能困守吴县,望敌兴叹。”
未央郎们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的挑了挑眉毛。梁啸也是未央郎,梁啸的计策成功,他们很有面子。
卫青轻咳一声:“不过,这还不够。”
未央郎们的脸色沉了下来,怒视着卫青。卫青虽然是身份更尊贵的中郎,还顶着侍中的加官,他们却不把卫青放在眼里。凭着裙带关系富贵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就凭你这一个骑奴,还有资格诋毁梁啸?
虽然天色漆黑,卫青却能清晰的感受到未央郎们的不屑。他早就习惯了。不过,他的腰挺得更直,因为他清楚,未央郎中最聪明的那个人相信他,把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他,他必须完成。
“梁啸要立大功。”卫青一字一句的说道:“他要以十当百,击溃这五百越贼,解伏波里之围。诸君,他能成功吗?”
“那还用说,肯定成功。”
“当然能成功,必须要成功。”
“嘿嘿,既然梁啸说能成,那就一定能成。”
未央郎们或赌气,或调侃,或阴阳怪气的说道。卫青点点头。
“没错,他必须成功。否则。之前的所有战绩都将成为笑话。诸君。我们没有梁啸的射声技。我们能做的就是策应梁啸,尽可能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我们的动静越大,梁啸成功的机会就越大。拜托诸位!能与梁啸为友,能与诸位并肩作战,卫青深感荣幸。”
卫青说完,以手抚胸,欠身施礼。
未央郎们听了,意气风发。连带着看卫青都顺眼了些。他们欠身还礼,嬉笑颜开,浑不以即将开始的战斗为意,反倒有一种就算是拼了命,今天也要露个脸的想法。
少年意气,争的就是一个面子。灌夫不过一介匹夫,为什么能扬名天下?不就是因为勇嘛。当年吴楚之战,他为父报仇,带着十余骑冲击吴军大营,杀伤数十人。勇冠诸军。
灌夫能做到,我们为什么不能做到?如果有这样的机会。我一定能做得比没灌夫还要好。
几乎每一个少年的心中,都有这样的梦想。如今,梦想就在眼前,何况伏波里外只有五百旧吴残军,岂能退缩。就算心里有点怕,也不能被卫青这个骑奴看扁了。
未央郎们战意盎然。
卫青非常满意,他随即做了部署。六名未央郎分成两队,一队出击,一队接应,轮番冲击骚扰敌军。以骑射为主,如果有机会,就冲入大营。总之一句话,声势闹得越大越好。
未央郎们轰然应喏。
卫青随即带着三人驰向吴军大营,离大营还有百余步,他们突然加速,战马撒开四蹄,沿着营盘旁的道路飞奔。急促的马蹄声忽然响起,打破了夜的宁静,吴军巡夜的士卒立刻听到了,连忙冲了出来。没等他们站稳,四匹战马从他们眼前奔驰而过,弓弦声响,数枝羽箭飞驰而至,两名吴军士卒中箭,翻身仰倒,凄厉的叫声立刻引起了一片恐慌。
吴军士卒大惊失色,连忙布阵。阵势还没布好,四匹战马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马蹄声倏忽而来,又倏忽而逝,除了倒在地上的两个同伴,除了七八枝羽箭,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吴军士卒面面相觑,不知道眼前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敌袭吗?可这敌袭是不是太草率了,射了几箭就跑了。吴楚少马,一直没有真正的骑兵,他们见过的骑士只是权贵们的侍从,那些人是不打仗的。所以,对很多吴军士卒来说,骑兵是一个很陌生的兵种。
除了那些经历过十几年前那场大战的人。即使是他们,也没有把眼前这突然想起,又突然消逝的马蹄声和骑兵袭击联系在一起。
一时间,吴军士卒茫然不知所措。
没等他们想明白,黑暗中,马蹄声再次响起,瞬息之间就到了面前,几枝羽箭破空而至,射中一名手持火把的吴军士卒面门。吴军士卒仰面摔倒,手中的火把也扔了出去。
就在火光照耀下,在急促如鼓的马蹄声中,一匹战马飞奔而至,马上的骑士俯身捞住火把,手臂一甩,向远处的帐篷扔去。帐篷“呯”的一声响,火把滚落在地,点着了帐篷。睡在帐篷里的士卒惊醒,冲出了帐篷,看到火光,顿时失声惊叫。
在吴军士卒的叫声中,马蹄声又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两次袭击,三人受伤,却连敌人的脸都没看到,甚至连影子都没看清。这些人就像鬼魅一样,透着说不出的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吴军士卒不敢怠慢,立刻敲响了报警的刁斗,同时出帐结阵,以备非常。
一时间,吴军大营乱作一团,无数士卒冲出了大营,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寻找自己的队伍。不少人奔出了大营,四处查看。
梁啸和秦歌伏在草丛中,透过茂密的野草,注视着突然热闹起来的大营,一动不动。
梁啸听到了西北方向的马蹄声,他对卫青的安排很好奇。只有七个人,卫青居然还分成两部,轮番出击,实在是够胆大的。不过,他很欣慰,未央郎们很好的贯彻了他的意图,只是袭扰,绝不强攻,充分发挥战马的速度优势,让吴军防不用防,摸不清到底有多少人。
神秘,能加大恐惧的力量。
现在,整个吴军都被惊动了,注意力也被吸到了西北方向,没人想到,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还藏着两个人。梁啸再一次闭上了眼睛,仔细倾听大营里的动静。有秦歌在旁,他不用担心被人突袭到身边。
在人声鼎沸的大营中,刚刚还有动静的中军大帐出奇的安静。自从一个巡夜的士卒冲进了大帐,向景田汇报了遇袭的消息后,大帐里就再也没有一个人说话。
梁啸无声的笑了。
他知道,景田现在一定很紧张,他肯定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住了。伏波里在吴县东南,属于闽越大军的后方,这里突然出现敌人,而且是骑兵,是一个很多人都难以想象的事。
奇兵,就是要出其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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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以心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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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帐中,景田披衣而坐,面色苍白,细长白晳的手指不由自主的痉挛,敲击着自己的大腿。¥f,.
半夜遇袭,而且是来去如风的骑兵,这让他非常不安。
他没见过骑兵,但是他听说过骑兵。他的父亲景昭参加过吴楚之战,曾经对他说起来当年的那场战役,汉军中来自西北的骑兵给吴军造成了极大的麻烦,最终扭转了战局。
当然,让他对骑兵心生敬畏的另有其人。七十年前,那位西楚霸王项羽曾经有三万骑重创汉王刘邦,打得刘邦落花流水,五十万大军一朝崩溃,险些连小命都丢了。如果不是一场大风,现在的天下也许就姓项,和刘家没什么关系了。
那场大战已经成为一个传奇,一个神话,骑兵的强大战力也因此深深的烙刻在景田这样的吴楚遗民心中。
他们没有经历过那样的战斗,甚至连十几年前的大战也没有经历过。在他们的经历中,骑兵一直是一种传说。这不仅没有冲淡他们的兴趣,反而让他们对骑兵更加警惕。
吴楚少马,没有骑兵,有骑兵的只有汉军,而且是来自大江以北的汉军。
汉军增援会稽了?
景田不知道,但是他很紧张。这不是他第一次参加战斗,却是他第一次独立统兵。他统领的是吴军旧部,不论是装备还是战斗力,都比普通闽越士卒要强。他原本以为两百人攻伏波里可以一鼓而下。没曾想,打了几天,损失了四五十人。他依然无法进入伏波里,也让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在这种情况下,突然有骑兵出现,景田下意识的想找一个依靠。如果父亲在身边,他会安心很多。
景田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他总觉得危险迫在眉睫。稍有闪失,他也许看不到明天的日出了。
“将军”司马屈寿匆匆走了进来。
“不要说话。”景田如梦初醒,连连摆摆,打断了屈寿。“不要说话,让我……好好想一想。”
屈寿看看景田,不由得撇了撇嘴。他看到了景田鬓边的冷汗。“将军。要不……将军且在帐中思考,我出去看看?”
景田的眼角抽搐了两下,神经质地的点点头。屈寿转身出帐,带着亲卫,直奔大营的西北角。
秦歌伏在草丛中。看到了在亲卫簇拥下急行的屈寿,连忙提醒道:“阿啸,有人出来了……”
“不是他。”梁啸轻声说道,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秦歌回头看了他一眼,舔了舔嘴唇,没有吭声。他不知道梁啸是怎么知道的,但他愿意相信梁啸。不论是之前现水下有人,还是在望江驿及时喝破钟离期的身份。梁啸都展现了出常人的冷静和敏锐。
他说不是,那就肯定不是。
秦歌重新蹲了下来,注视着十步外的吴军。对他来说。中军大帐的动静不重要,近在咫尺的吴军更重要。一旦被他们现,迎接他的必然是一场恶斗。他虽然剑术高,一个人突围一点问题也没有,但是现在他肩负保护梁啸的重任,稍有闪失。他怎么向卫青交待?
一想到梁啸的话,秦歌就有些不服气。我会不如一个骑奴?卫青能护得梁啸周全。我一定要做得更好。不仅要保住梁啸的命,还不能让他受伤。只有如此。才不会坏了名声。
秦歌握紧了长剑,暗自给自己打气,鼓起十二分的精神,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梁啸一动不动,静静的倾听着大帐里的动静。
在这么远的距离,他听不到太多的声音,但是他能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之所以认定刚刚出帐的那些人不是景田,是因为在此之前,他就听到了这些脚步声。
脚步声很沉重,大概有十来人,不可能是普通士卒,而是披了甲,身体强壮的亲卫。这些人从远处而来,自然不是景田的亲卫,亲卫应该紧邻主将,不会离得那么远。这说明大营里还有其他将领,不仅仅是景田。
梁啸一边辨认着声音,一边进行分析。向桓远学艺的时候,桓远经常这么训练他,要想做一个射声士,绝不仅仅要耳力好,射艺好,更需要极其精密的推理。不是用眼睛看,而是要用心看。
以身为弓,以心为眼。
梁啸一直很努力,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太多的选择。既然不愿意做农夫,也不愿意做有钱没地位的商人,他只能奋力挤入仕途。即使没有老娘的殷切希望,他也只有这个选择。
四天闭关,夜遇猛虎,他似乎打破了那个瓶颈,再一次踏上了全前进的修行之路。此刻,他觉得自己一切就绪,信心百倍,只要景田一露面,他就可以一箭射杀。
对自己的判断,他有着前所未见的肯定。
梁啸的呼吸越来越慢,越来越深沉。随着每一次呼吸,汩汩热流在指间流动,在耳侧萦绕。他感受到了弓在手中脉动,箭在弦上跳跃,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
西北方向的战斗越来越激烈,一半吴军在西北方向结阵,不少人冲出了大营,抢占道路,企图截断骑兵冲击的路线。卫青等人似乎调整了战略,他们避开了与敌人正面交锋,不断的袭扰,一有机会就冲入吴军的大营,用马撞,用箭射,来去如风。
不断有人向中军帐奔来,可是中军帐里却一直很安静,景田一直没有出来。
秦歌有些不安起来。卫青等人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几乎扰动了半个大营,这个景田怎么还不出来?一旦被吴军看出卫青等人只有七骑的底细就麻烦了。今天的袭扰除了打草惊蛇之外,很难造成实质性的战果。
秦歌转过身,看着梁啸。“阿啸……”
梁啸皱了皱眉,他知道秦歌在想什么。他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景田一直不出帐,这出乎他的意料。在他看来,大营里乱成这样,景田身为一军主将,再谨慎也该出帐看一看吧。可他万万没想到,景田一直没出帐。
不知道他是镇静还是胆小,总之他没有出现。他不出现,梁啸就无法射杀他,所有的部署,卫青等人所有的努力,都将是一场空。
怎么办?卫青只有七人,就算借助夜色掩护轮番出击,也只能蒙混一时。时间一长,吴军迟早会识破他的伎俩,看透他们的虚实。一旦没有了神秘感,吴军胆气一旺,卫青等人如果不及时撤退,就会陷入被动。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梁啸紧张的思索着。
刹那之间,严助皮笑肉不笑的脸,刘驹那张浑圆的胖脸,钟离期紧锁的浓眉,一一出现在他眼前。然后,他又想起了不久前刚被他们杀死的那两个吴军暗哨的对话。
仿佛一道闪电掠过天际,梁啸突然有了主意。他咬了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
“秦兄,你能掩护我前进二十步吗?”——
(未完待续)
第159章 免起鹘落
(); 秦歌愣了一下,吃惊的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
最近的一个大帐离他们只有十步左右,至少有一什的人站在他们面前数步的地方,别说前进二十步,进入吴军的大营了,只要他们再往前走两步就会被吴军发现,很快就会陷入几倍甚至十几倍敌人的包围。
这种情况下,就算他对自己的剑术很自负,他也没把握全身而退,何况还带着梁啸。梁啸的强项从来就不是近身格斗,何况他还有伤在身。一旦被困,凶多吉少。
如果梁啸有失,就算射杀了景田又能如何?景田无足轻重,拥有射声技的神箭手却千金难求。
更何况就冲进大营也未必见得到景田。他们在大营的西侧,景田的大帐帐门却是向东,面对伏波里。除非景田走出来,梁啸别想田。
秦歌虽然也想立功,却觉得这个主意太疯狂了。“阿啸,这……”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梁啸轻笑一声:“我最多只要两息的时间,就能一箭命中。”
秦歌动心了,两息只是一刹那,他自信可以做得到。他沉吟片刻,眯起了眼睛。“当真?”
“秦兄……”梁啸用左手手指夹着箭,腾出右手,拍了拍秦歌的肩膀。“相信我。”
“好,两息。”秦歌竖起手掌,目光灼灼的啸。
梁啸会意,轻轻在他手上碰了三下。敌人就在数步之外,他们不敢大声。只是象征性的碰了碰。秦歌转过身。左手握弓。右手持剑,猫着腰,轻手轻脚的向前走去。
梁啸深吸了一口气,紧紧的跟在秦歌身后。
两人向前走了三四步,对面的敌人就有所察查,有人把头转了过来。一见此情景,秦歌突然从草丛中一跃而出,拔步飞奔。与此同时。梁啸突然站了起来,拉弓搭箭,连射四箭。
“嗖嗖嗖嗖!”
双方相隔五六步,这样的距离,对梁啸来说简直是面对面没什么区别。四枝箭呼啸而去,弦声未绝,已经射中目标。中部偏左的四名敌人咽喉中箭,被箭带得向后退了两步,仰面栽倒。
突然之间,他们的队形就出现了一个缺口。
秦歌一跃而入。长剑一挥,刺倒一人。落地蹲身,长剑反挑,再杀一人,接着在地上打了个滚,鱼跃而起,一脚踢开一个吴军士卒刺过来的长剑,手腕一抖,洞穿了他的咽喉。
免起鹘落,片刻间,秦歌连杀三人,干净利落,精采绝伦。
梁啸却来不及欣赏秦歌的剑术,他深知此刻时间就是生命,一旦吴军叫出声来,他们的机会就会溜走。他二话不说,再次抽出了四枝箭,一息之内,连射四箭。
“嗡嗡嗡——”弓弦连响,三枝箭射穿了另外三个吴军士卒的咽喉。
“嗖——”一枝箭飞驰十余步,将一个听到异响,扭头的吴军士卒射杀。
“阿啸,采!”秦歌赞了一声,长剑一闪,将面前的帐篷挑起。梁啸飞身赶到,弯腰钻了进去,隐到帐门后面,迅速吐出憋着的气,又深吸了一口长气。
秦歌闪到另一侧,冲着梁啸挑了挑大拇指。两人配合,片刻间杀了十人,特别是梁啸,在两息之内射杀了七人,不论是速度还是命中率都让人叹为观止。更让秦歌佩服的是梁啸那近乎自负的自信,连射七人,全是命中咽喉,没有过人的自信,没人敢选择这么做。
一箭封喉,不仅可以射杀敌人,而且让敌人无法报警,这可以为他们争取宝贵的时间。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几个人从帐篷旁奔了过去。他们只顾去查倒地的同伴,却没想到敌人就藏在他们身边的帐篷中。就在他们惊讶于十个同伴几乎同时倒地的时候,秦歌梁啸再次冲出了帐篷,像一阵风,扑向中军大帐,眨转眼就冲过两个帐篷。
中军大帐前站着十几名甲士,他们都是景田的亲卫,不管外面出了什么事,他们都不会离开景田。歌和梁啸奔来,他们立刻迎了过来,举起了手中的盾牌,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摆出了防守的阵势。
不等秦歌赶到他们面前,梁啸突然停住脚步,左手举弓,右手勾弦,身体微微后仰。
以身为弓,以心为箭。
梁啸右手连挥,连射两箭,弓弦一震,两枝箭离弦而去,从秦歌身边掠过,命中两个吴军甲士。两个甲士猝不及防,盾牌还没来得及举到位就被射个正着,闷哼一声,仰面栽倒。
其他人一愣,顾不上迎战秦歌,下意识的放缓了脚步,举起了盾牌,护住自己的要害。
趁着他们这刹那间的迟疑,秦歌狂奔十余步,冲到了大帐前,他飞身跃起,长剑一闪,刺中正对面的一个甲士手腕,然后借着飞跃之势,狠狠的撞在他的盾牌上。
“轰”的一声巨响,甲士被秦歌撞得站立不稳,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秦歌顺势跑了两步,身形一闪,抡起手中的弓,砸向另一侧的甲士,趁着那甲士举盾招架的时机,一剑刺入他的脖子,推着他,向前撞去,再次撞倒一人,将他们的防守阵型撞开了一个缺口。
在秦歌与甲士拼命的时候,梁啸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缺口一出现,他就拉满了弓,对准五十步外颤动的大帐,稍一瞄准,连射两箭。
“嗖嗖!”两支羽箭从甲士们面前掠过,射穿了帐篷,消失在帐篷内。
帐篷一阵猛烈的颤动,隐约响起一声惨叫,然后是一阵乱响和惊叫。
射完这两箭,梁啸一边抽身急退,一边大声喝道:“景田小儿,尸位素餐,就凭你也配和我师傅争权?去死吧!”一边说着,一边拉开弓,向赶来的甲士射去。
他连射数箭,接连射倒两个绕到秦歌身后,想截断秦歌退路的甲士,却没有再向帐篷射一箭。
“撤!”梁啸大喝一声,加速后退。
片刻之间,秦歌已经陷入数名甲士的包围。他仗着自己的身法灵活,接连挥剑刺倒数名甲士,却不可避免的落入下风,听到梁啸这一声“撤”,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梁啸连射几箭,延缓追来的甲士,护着秦歌突出重围,然后转身就跑。秦歌舞剑殿后。
从两人发动突袭到撤退,前后不过数息,那些赶去查的吴军士卒还没点清楚倒地同伴的情况,就听到身后的喊杀声,就听到了梁啸那一声大吼。他们惊讶的转过头,却啸秦歌二人狂奔而来。
他们大惊失色,下意识的向前拦截,却听得身后有急促的马蹄声响起。马蹄声越来越近,迅速变大,眨眼间就到了他们身后。他们回头只巨大的身影跃过营盘旁的沟,冲进大营,撞到了他们的面前。
“轰——”两个士卒飞了起来,飞出十来步远,狠狠的摔在地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