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缓兵之计
(); “桓将军,叶添龙在哪儿?”刘驹翻着鱼泡眼,扫视了一圈,慢吞吞的说道。
他身边的甲士横眉竖目,杀气腾腾,其中一人手按长剑,向前走了一步,似乎只要刘驹一声令下,就要当场斩杀桓远等人。
不等桓远说话,梁啸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说道:“他出言不逊,辱及使者,被我们杀了。”
“你又是谁?”刘驹面色微红,眼睛眯了起来,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什么使者,敢杀我的勇士?”
“自然是朝廷的使者。”严助手持汉节,缓步上前,昂首挺胸的站在刘驹面前,腰杆挺得笔直。“吴县严助,奉大汉皇帝陛下诏,调停闽越东瓯纠纷,并存问故吴太子殿下安好。”
刘驹的眼神微闪,转而冷笑道:“没想到堂堂的皇帝陛下还记得我这个吴国太子,真是感激不尽啊。”
“太子殿下为一已私仇,挑动闽越东瓯相攻,同宗相残,百姓涂炭,皇帝陛下就算不关心太子,也要关心闽越王。这么多年了,他也没向朝廷汇报太子在此,不知道是何居心。”
刘驹的脸抽了抽,神情有些不太自然。他潜伏闽越的事一向只有以前的吴国部属知道,闽越人也知道一些,但都限于忠于闽越王的高官,如果风声传到长安天子的耳中,他的好日子大概就到头了。
刘驹的语气明显弱了几分,却不肯就此罢休。“那我的部下又怎么辱及使者了?他都说了些什么?”
严助不屑的哼了一声:“他又不会说官话,我哪知道他说什么蛮语。不过,他对我的侍从郎官礼貌不周,就足以致死。”
刘驹的眼睛瞪了起来。“礼貌不周,就罪及致死?那你现在对我不敬。我是不是也可以杀死你?”
“你如果还是吴国太子,当然可以以不敬之罪杀我。可惜……”严助微微一笑。“吴国已经亡了十几年,你如今寄人篱下。不过是丧家之犬,有什么资格杀我?你若杀我。闽越就等着为我陪葬吧。闽越王呢,他为什么不出来迎接,难道他的眼里已经没有朝廷了吗?”
说到最后,严助已经是声色俱厉,气势凛然。
刘驹被他镇住了,黑脸泛紫,肥胖的手指捏了又放,放了又捏。却不敢抬起下令。
“太子殿下,丧家之犬的日子不好过吧?”严助放缓了口气,笑眯眯的说道:“我看你这处境,恐怕不仅谈不上太子的威仪,就连一个富家翁都不如吧。你这件玉带用了几年了?该换条新的了,带钩都断了。可惜我来之前,天子不知道你在这里,否则的话,一定会赏你几匹新锦,几条玉带。”
刘驹尴尬不已。心虚的捂住了自己的带钩。
见严助几句话就掌握了主动权,将刘驹窘得无地自容,梁啸不由得暗自赞叹。严助虽然算不上什么君子。这口才却是一等一的好,不服不行。天子派他出使,也算是知人善用。
……
刘驹被严助面折,气势受挫,只得派人先领严助等人去休息。他单独留下了桓远。
“将军,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把朝廷的使者引到这里来?”在桓远的面前,刘驹又恢复了太子的威严,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意。“叶添龙是我的部下。我信任将军,才让他去辅助将军。将军却坐视他被杀?”
“叶添龙被杀,臣的确有责任。不过。他冲撞使者,必须死。”
“为何?”刘驹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的吐了出来,粗短的手指在剑柄上缓缓叩击着。
桓远躬身施礼,恳切的说道:“殿下,你想占据会稽吗?”
刘驹一愣,迟疑了片刻。“当然想,谁愿意寄人篱下,食嗟来之食。”
“那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臣退请太子切莫错失良机。”
刘驹打量着桓远,厚厚的嘴唇蠕动了片刻:“将军,为什么这么说?”
“殿下,臣这次远涉淮南江都,细作深入长安,打听到了不少消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消息便是朝廷放松了对诸侯王的管制,重亲亲之礼。殿下毕竟是刘氏血脉,若能借此机会上书朝廷,恳请归宗……”
“你说什么,让我向仇人低头?”刘驹顿时怒了,拍案而起,脸涨得通红。
“殿下,此乃权宜之计。一时低头,是为了得到名份,不再寄人篱下。就算不能恢复吴国,能得到一个侯爵,也比身为亡虏好吧?有了爵位和封地,殿下才有根基。”
刘驹目光一闪,转怒为喜。“这样……我就能占据会稽?”
桓远迟疑了片刻,点点头。
刘驹立刻高兴起来,起身在帐中转起了圈,盘算着得到会稽之后的情景。过了片刻,他又转过身:“朝廷会这么大方吗?”
“冬天要到了,诸侯王朝请在即,若能趁此机会,派使者奔赴长安,结交权贵,疏通关节,表示向化之心,求封会稽。若能获允,则吴国可复。若朝廷不允,我们也没什么损失。至少还可以争取到几个月的时间,从容经营已经占领的土地。此后是和是战,进退由我。”
刘驹连连点头。“桓将军,你去谈。”
桓远有些犹豫,却没有拒绝,躬身应道:“喏。”
……
严助坐在帐中,梁啸卫青坐在他对面,秦歌站在帐外警戒,不让任何人靠近大帐。
“二位,如今我们身陷险境,能否置之死地而后生,就看接下来的交锋了。希望诸君能够全力支持,共同完成这个任务。回京之后,助一定会在陛下面前为诸君请功。”
梁啸和卫青互相看了一眼,躬身道:“愿为严君效劳。”
严助满意的点点头。“梁君,桓远是你的师傅,他可曾透露什么想法?”
梁啸想了想:“我师傅的心意,我不太猜得透。不过,我可以肯定,他很希望吴国复国。恢复当年的吴国,肯定不太可能,他想要的应该是会稽之地,让刘驹有安身之所。”
“会稽之地?”严助目光闪烁。“如果得不到会稽,只给他列侯之爵,一县之地,他会罢手吗?”
梁啸一愣,诧异的看着严助。听严助这个意思,至少可以封刘驹为侯啊。这是严助的想法,还是天子事先给他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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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133章 见识
(); 面对严助迫切的眼神,梁啸没敢轻易下结论。看小说到
李广交待任务的时候说得很清楚,他的任务不是杀敌,而是保护使者。只要严助安全,其他的都好说,出谋划策不在他的任务之列。
更何况,刘陵对他说过,虽然没有虎符,可天子的意思却是平叛。突然变成封侯安抚,似乎不太可能。严助这是乱了阵脚,还是真有双重选择,连刘陵都不清楚?
梁啸紧张的思索了良久,才斟字酌句的说道:“大人,我师傅的意见其实并不重要。从他被派往长江执行细作任务,身边还有刘驹的眼线来看,他目前并没有得到刘驹信任。”
严助转了转眼睛,眼中的光芒有些黯淡,忧色却更浓了。从看到刘驹的第一面起,他就知道自己面临的情况远比他预想的要困难。刘驹会因为一个叶添龙当面责问桓远,桓远的地位不可能高。他有能力信守诺言,保证我的安全吗?
“如果就事论事,就算是一个列侯,只要封邑合适,我师傅也可能答应。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至少可以拖延一段时间。可是对刘驹来说,他能不能答应,就很难说了。国仇家恨,他已经在心里搁了十几年,能不能放下,实在很难判断。大人,你能解开他这个心结吗?”
严助嘴角微挑,若有所思。听了梁啸这句话,他想起了刘驹当时的窘迫,突然多了几分信心。
在寄居闽越和封侯之间,刘驹会选哪一个?
“好了,我自有主张。你们小心戒备。”
“喏。”梁啸和卫青同时应喏。
卫青留在帐内,梁啸出帐,替换秦歌。听到脚步声。秦歌回头看了一眼,又瞥了一眼大帐,低声笑道:“大人是不是怕了?”
梁啸没有吭声。拉着秦歌走出十余步,才低声说道:“秦兄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秦歌哈哈一笑。眼神却有些阴冷。“天子多次提及吴国余孽,每每切齿,从来没有招抚的意思,怎么可能会封侯。这是大人自己的主意,他问你的意见,是担心一个人承担不起矫诏的责任,要拉上你我垫背。”
梁啸倒吸一口冷气。这严助果然阴险啊。亏得刚才没有信口开河,要不然这件事可就没法洗清了。卫青和秦歌是天子近臣。有的是机会向天子辩解。而他却是外郎,天子如果因此对他有什么意见,他可能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被贬斥了。
吃惊之余,梁啸又不禁暗自发笑。严助啊严助,枉你聪明一世,恐怕不知道我和天子的关系也很亲密吧。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你未免太过份了。
“多谢秦兄。”
“没什么。”秦歌转头打量着四周的山水,眼中露出不屑之色。“就凭这些矮小干瘦的猴子,能掀起多大的风浪。若不是我们一时疏忽。中了你师傅的掏心之计,只需一偏将,三五千精锐。就能荡平闽越,哪里需要如此委曲求全。”
“恐怕不尽然。”梁啸摇摇头。“如果是堂堂之阵,三五千人也许足够,可若是散入山林,三五千人连鬼影都捉不到一个。你别看这些蛮越身材矮小干瘦,可是穿山越岭,却非你我能及。山里地形复杂,还有瘴气,不熟悉情况的人走进去。生还的机会很小。”
“瘴气?”秦歌的脸色微变。
“与北方不同,南方潮湿多雨。毒虫蛇蝎也多,防不胜防。纵是百战精锐。进了山,也有可能手忙脚乱。一旦遇袭,更有可能遭受灭顶之灾,不战而溃。当年五十万秦军南征,损失惨重,就是因为这些原因。”
秦歌剑眉紧皱。“照这么说,岂不是无计可施了?”
“当然不是,秦军最后还是征服了南越吗?”梁啸盯着远处湖面上正在穿梭的战船。“要战胜蛮越,有两个办法。一是避免在外围纠缠,以雷霆之势,直捣要害,攻其必救。攻下他们的重要城池,就等于捏住了他们的七寸。二是移民填边,将已受教化的百姓迁徙至此,让他们与越人争夺耕地,逐步影响蛮越,迫使他们接受教化。只有如此,才能长治久安。”
秦歌连连点头。“没错,这办法虽然没什么新意,却卓有成效,秦国对西北边郡的开拓就是这么做的。”
梁啸无语。他一直以为这是自己的创见呢,没想到却是秦国故技。秦歌是天水人,是真正的老秦,他对秦国的边疆开拓史应该是有比较直接的感触的。
“是的,这的确是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梁啸笑了笑。“结合到眼前的情况来看,还有一个现实意义。内地诸郡的土地兼并严重,无数百姓失去土地,无法生存。将他们迁徙到边郡拓边,不仅可以解决边郡的兵力和粮食,开拓新的财源,还可以缓解内地的危机,争取到更多的时间,避免情况恶化。”
“对啊。”秦歌一拍手,赞道:“这的确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阿啸,没想到你不仅箭射得好,还通晓经济,怪不得你初到长安,就能赚那么多钱。”
“哈哈,经济是基础,政治是上层建筑嘛。”梁啸打了个哈哈。
“有道理。”秦歌似懂非懂,却听得津津有味。他看看四周无人,低声说道:“阿啸,难怪天子器重你,你比我们有见识。你真的没读过书么?”
“呃……有些道理,不一定要读书才知道的。有时候读书读多了,反而不是好事。”
“有道理。”秦歌抚掌而笑。“阿啸,我就是喜欢听你说话,每句话都说到我心眼里去了。就像是我自己想说,却又说不出来,只是借你的嘴说出来一样。”
“哈哈哈……”梁啸也笑了。
“笑什么,这么开心?”钟离期远远的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两个裸着上身,遍布纹身的年轻越人。“做了俘虏还这么开心,你还真有点处变不惊的意思啊。”
秦歌霍然而起,手按长剑,跃跃欲试。“钟离君,再试试?”
钟离期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阿啸,将军想见你。”
梁啸连忙站了起来。“师傅见我有什么事?”
“我哪知道。”钟离期不耐烦的说道:“你跟着来就是了,还怕将军吃了你不成。将军对你上心得很,比自己的眼珠子还重视呢。”
梁啸乐了。转身入帐,向严助请示了一下。严助没有阻拦,只是吩咐梁啸多留心,尽可能从桓远嘴里打听一些消息,为接下来的谈判做好准备。梁啸应了,转身离帐,跟着钟离期走下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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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134章 后羿营
(); 小岛并不大,方圆不过七八里,转到山后,一个规模不算很大的营地就出现在梁啸面前。一眼扫过去,也就是二十来个帐篷,二百人上下。
不过,还没走进营地,梁啸就感受到了与众不同的气氛。这个营地扎得比较严整,不像之前看到的那些营地随意。营盘用粗大的原木立了栅栏,树了门楼,每个门楼上都有两个手持弓弩的士卒在巡逻,即使是钟离期入营也必须报上口令,一丝不苟。
入了营,迎面走来两队士卒,一队五人,前后错开,相隔十余步,左右并行,相隔三步,是一个标准的两伍配合小阵。十名士卒,虽然身材都不高大,可是精神抖擞,眼神警惕,看到钟离期时,他们远远的行礼,又折向其他方向。
“这是师傅的亲卫营?”
“这是将军训练出来的射声营,算是你的师兄弟。”钟离期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中军的战旗。梁啸抬头一看,见战旗随风轻舞,上面隐约可见一张弓,搭了矢,矢尖直指一轮红日,又像一摊鲜血。
“射日?”
钟离期用鄙视的眼光扫了梁啸一眼:“后羿营。不过,我们都叫射声营。将军打算用两到三年时间,训练出一营射声士。”
梁啸吃了一惊。一营射声士?我去,那可是真正的特种作战营啊。有了这样的一个营,还有谁能在山林里战胜他?不过,他眼珠一转,随即又乐了。
“你笑什么?”钟离期有些心虚。
“钟离叔,你就别逗了。我师傅唬我呢,你千万别当真。射声士要是那么容易训练出来,还谈什么谈啊。”
钟离期尴尬不已。只好板着脸,领着梁啸向大帐走去。站在大帐门口,梁啸抬头看了看那面绣着弓矢的大旗。耸了耸肩,笑了两声。低头走进大帐。
桓远坐在帐中,端着一只竹杯,正在饮酒,听到梁啸的脚步声,他也没抬头,呷了一口酒,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似乎对我的后羿营不以为然?”
梁啸打量了一下。大帐内除了桓远和钟离期,还有两个年轻越人。一男一女。男的俊朗,女的窈窕,肤色微黑,却都身形矫健,身上背着一张越人中不多见的角弓。看到梁啸进来,他们齐唰唰的看了过来,眼神中既有好奇,又有不服。
梁啸笑了笑,从身后的箭囊里抽出了自己的弓,放在桓远面前的案上。
“师傅。我这张弓是到长安之后,在长安最著名的弓铺里定制的,价值一金。弓力一石。除你之外,如果还有谁能拉满我这张弓,我愿意将这张弓送给他,算是大师兄给他们的见面礼。如何?”
“大胆竟敢对都尉无礼。”桓远身后的那名少女厉喝一声,左手摘弓,右手伸到背后,便去取箭。没等她把箭抽出箭囊,梁啸突然起身,操起案上的弓。搭矢,开弓。松弦,放箭。快如闪电,一气呵成。
“嗡”弓弦犹在震动,梁啸已经一箭射出,正中那少女背上的箭囊,不仅射穿了箭囊,还射穿了她背后的帐篷。一缕阳光照了进来,照亮了她的耳垂,晶莹如玉。
少女瞪圆了眼睛,怔怔的看着梁啸,慢慢将箭抽了出来,却只有半枝箭。
她要抽的那枝箭已经被梁啸隔着箭囊射断。
梁啸重新坐了下来,再也不看那少女一眼,将弓放在桓远的面前,嘴角微挑。“师傅,看来我这些师弟师妹们的资质实在不怎么样啊。”
“你……”少女脸涨通红,杏眼圆睁,将半截断箭扔在地上,伸手又去拔箭。
“好了。”桓远轻喝了一声:“不论射艺,且论心性,你便已经输了。他是你们的大师兄,入门比你们早一年,输给他,不冤。”
少女不甘的瞪了梁啸一眼,摸摸自己的脸颊,退了回去。少年面色一沉,向前跨了一步。“师傅,我想试试大师兄的弓。”
桓远抬头看看他,又看看梁啸,嘴角微颤。“好吧,你试试。”
少年转身走到案前,向桓远行了一礼,伸手拿起弓,又瞅了梁啸一眼,嘴角微挑:“大师兄所言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师傅面前,难道我这个大师兄还会骗你们这些师弟师妹?”梁啸看都不看他,只是看着桓远,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桓远面沉如水,看不出有什么表情,眼神却有些纠结。
少年没有注意到他们师傅的眼神交流,听了梁啸的话,二话不说,深吸一口气,弯腰,起身,开弓,姿势和梁啸的开弓姿势一模一样,显然是桓远亲手调教出来的弟子。
不过,他没能将梁啸的弓开满,只拉开了三分之二就再也无法拉开,他又试了一次,还是力有不逮。正当他准备试第三次的时候,少女跺足叫道:“笨蛋,他这张弓比我们的弓大,你手臂不够长,拉不满的。”
“噗哧”梁啸终于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一边笑,还一边摇了摇头。
少年如梦初醒,脸胀得通红,讪讪的放下了弓。
用多大的弓,和各人的身体条件有关,身高臂长,可以开大弓,如果身材不够,臂力足够,可以开硬弓。少年见梁啸和自己身材相似,以为弓也差不多,最多只是硬一点而已。梁啸也说了,这是一石弓,而他臂力过人,是可以开一石弓的,这才要试一试,想夺了梁啸的弓,挫挫梁啸的锐气。
可是他忘了一点,梁啸的身材是和他差不多,可是手臂更长。梁啸的弓不仅硬,而且是大弓,仅有臂力,没有臂长,还是无法开满。他不是输在力量,而是输在臂长。
换句话说,他上了梁啸的当,白白丢了个丑。
梁啸收起弓,插回箭囊。“师傅,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二位应该是除我之外,你最得意的弟子。他们不过如此,其他人就不用再试了吧?”
少女不服气的喝道:“取巧而已,有什么好吹的,有本事,你和我到山林里做生死决。”
“两军交战,多算者胜。比试之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观敌料阵。如果你能对手都没观察清楚就贸然出战,还指望取胜?”梁啸不紧不慢的说道,眼睛却盯着桓远。“师傅,你没有一点胜算,何不见好就收?”
“谁说我没有胜算?”桓远轻声笑了起来。“李广派你来,是让你对付我的吧?你现在就在我的掌握之中,还有谁能对付我?他们的射艺的确不如你,可对付会稽郡兵却绰绰有余。你说是不是?”
梁啸脸色一变,身形一动,还没等他站起来,少年扑了过来,双手如铁钳一般,牢牢地按住他的肩膀。少女张弓拉箭,箭尖直指他的面门,厉声喝道:“别动,要不一箭射死你。”
未完待续
...
上架感言
(); 又上了架了,这一次感慨良多。
首先,过去的这五天是神奇的五天。
老书友都知道,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霸蜀》之后,老庄做了不少尝试,无一例外扑得鼻青眼肿,这次回归纯正的历史,又选择了受众有限的西汉时期,说实话,是不敢报太多希望的。
所以,强推之前,这本书的收藏只有3500,老庄虽然有点失望,却不奇怪。
你们没看错,是的,千真万确,3500,上传近两个月,收藏3500。
所以,老庄哀叹,歇了,不作死就不会死,终于把自己作死了,现在连写历史都扑了。就算有强推的机会,5000收上架,还是扑。
然而,转机出现了。强推一开始,老庄就目瞪口呆,第一天收藏涨了1600,比《霸蜀》强推的成绩还要好一些,惊得老庄自己都不敢相信,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总是怀疑自己数学学得太差,不会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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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135章 优越感
(); 求订阅,数据惨不忍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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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啸挣扎了两下,就放弃了。不仅是因为这黑皮少年力气太大,旁边还站着一个钟离期呢。钟离期一直站在帐门口,抱着手臂看着他,显然不会给他逃脱的机会。
梁啸哭笑不得。“师傅,你这可有点耍无赖啊。”
“兵不厌诈。”桓远举起竹杯,得意的一笑:“小子,你还有得学。”
“我就知道你藏私,猫教老虎留一手,生怕我超过你。”梁啸皱皱鼻子,哼了一声,自己解下左臂的箭袖,又除下右手大拇指上的箭决,扔在桓远面前。“行了,我投降,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桓远挥挥手,示意少年松开梁啸。少年解下梁啸腰间的箭囊,连同他的弓一起拿走。
“现在我们可以愉快的说话了吧?”梁啸伏在案上,以手支头,对那个少女勾了勾手指:“小师妹,我要吃肉,去给我打两只肥一点的野味来。天天吃鱼,腻死我了。”
少女眼睛一瞪,刚要发火,桓远说道:“你们一起去。”
少女气得一跺脚,转身出去了。少年也跟了出去。钟离期这才走了过来,用脚踢了踢梁啸。梁啸翻了个白眼,给他腾了个位置,依旧没正形的靠在案上。
“将军,解决了这小子,接下来怎么办?”
“你和征侧、征贰留下来,看着他们。我去一趟吴县,给老田一点教训。”
梁啸有气无力的说道:“师傅,你悠着点。别把朝廷打急了,到时候鸡飞蛋打,你什么也捞不着。”
桓远诧异的看着梁啸。“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这还用问?以打促谈嘛。占据了优势,才好提条件。不过,我可提醒你。别说你这后羿营还没练成,就算练成了。也只能窝在山里打打游击战。一旦到了空旷之地,他们的射艺再高,也敌不过汉军的箭阵。现在太皇太后尚在,天子还不能随意调兵,可若是你伤了他的尊严,他迟早有一天会报复的。”
桓远和钟离期互相看了一眼,钟离期长叹一声:“我就说嘛,那些小子都不行。没见过世面,还得……”
“闭嘴!”桓远喝了一声,没好气的瞪着梁啸。“你安份一点,自可无恙。若是动什么歪心思,可别怪我心狠,坏了你的性命。”
“嗯哪,师傅保重,慢走不送。”梁啸摆了摆手,把头转到了那一边,看着钟离期。钟离期的表情很丰富。面庞扭曲,忍了半天,总算没有笑出来。
……
桓远走了。带着后羿营,离开了小岛。
钟离期没有去,带着那对少年少女看守梁啸。少年叫征侧,十七岁,少女叫征贰,十五岁,是桓远到闽越之后刚收的弟子。除了他们俩还有四人,三男一女,年龄都不大。最小的才十一。
梁啸很奇怪他们的姓,不过他们是越人。比这更奇怪的姓多的是。梁啸感到好笑的是这姑娘居然叫贰,人如其如。的确二得不轻。
被梁啸射了一箭之后,征贰很不服气,一直想和梁啸再比一次。可是桓远走之前,再三嘱咐不能让梁啸接触弓箭,她也不敢违令,只好强忍着。看着梁啸的眼神就像刀子,恨不得在梁啸脸上挖出一个洞来。
“钟离叔,我要见严大人。”
“见他干什么,好好呆着。”
“严大人来之前,和王兴有过交待。十天之后,如果他没有消息送回去,会稽太守就会上报朝廷。到时候大战一起,覆巢之下,玉石俱焚,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进了山,谁能抓住我们?”征贰抢过话头。
“真二。”
“干嘛?”征贰以为梁啸在叫她的名字,怒气更盛。
“我说你真二啊。”梁啸指着征贰的鼻子。“你愿意逃回山里去,闽越王愿意吗,太子愿意吗?如果他们都愿意,那还折腾什么劲,赶紧带着战利品回山不就行了。姑苏城那么好打的?”
“我们又不是没打过。当年越王击败吴王夫差,不就攻破过姑苏城……”
“你们现在有西施吗?有范蠡吗?有文种吗?没有他们,你以为凭勾践舔舔屎就能打败吴国?”
征贰面红耳赤。“你……你……”
吴越相争,越国是最后的胜利者,最后连吴国都成了会稽郡的一部分。闽越人自认是越国后裔,面对吴国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在他们看来,闽越就是天下,中原什么的都是边郡。征贰也是如此,如今被梁啸当面斥责,甚至说勾践只会舔屎,顿时气炸了肺,操起弓,就要射杀梁啸。
“住手!”钟离期喝住了征贰。征贰显然有些怕他,虽然气得小脸通红,终究没敢再放肆。
“我怎么了?”梁啸扬起手,眼睛一瞪。“师傅不在,大师兄就是半个师傅,懂不?你再敢对大师兄不敬,看我不扇你大耳刮子。”
“你……”征贰被气得眼睛红红,泪珠滚滚,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转身跑了。
“我师傅怎么会收这些人做弟子,搞得我很没面子啊。”
“你够了啊。”钟离期喝道:“征家是闽越大族,她爹托了太子的面子,才让她们兄妹拜在将军门下的。你倒好,一点面子也不留,和市井无赖似的爆粗口。”
“我本来就是市井无赖啊。”梁啸嘿嘿笑道:“钟离叔,你别也装清高,你那宝贝弟子牛儿比我还无赖呢。他现在已经没法在广陵呆了,只能去祸害长安人。”
“牛儿怎么样?”钟离期带着梁啸,向严助的大帐走去。“有没有偷懒,武技有没有进步?”
“他刻苦着呢,就想着以后挣点军功,好给你养老送终。来之前,他还再三嘱咐我,万一抓住你,要留你一条性命呢。没想到你先抓住我了。”
“放屁,我要你饶?”钟离期骂了一句,心情却着实不错。
他们来到严助的大帐前,在帐外当值的秦歌一看被解除了武装的梁啸,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他刚准备摘弓,梁啸叫道:“秦兄,不要紧张,没事,没事。”
“这是怎么回事?”秦歌眼神惊惧。“你的弓箭呢?”
“我师傅借去用了。”梁啸嘿嘿一笑,拍拍秦歌的肩膀,走进了严助的大帐。严助已经听到了梁啸和秦歌的对话,也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他看着走进来的梁啸,脸色有些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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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136章 人比人,气死人
(); “梁啸,这是怎么回事?”
“大人,这是好事。”梁啸不动声色的冲着严助挤了挤眼睛。严助不解其意,却也知趣的没有说话。梁啸站在门口,大大咧咧的说道:“严大人,我师傅出去了,要几天才能回来,你不要急,耐心等着便是了。他不在,我要替他管教师弟、师妹,这两天就不在这儿住了。你放心,不要担心我,你忙你的。”
严助认真的听了,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听出了梁啸的言外之意,桓远出去了,几天才能回来,自然不会走得太远,最可能的地方就是前线。桓远除了梁啸之外,还有其他弟子,这些人自然不是普通射手,桓远所部很可能是负有特殊任务的小股人马。
严助不由得为交战前线的会稽太守、会稽都尉担心起来。桓远在执行其他任务的时候,他们已经打得这么艰难,一旦桓远参战,他们还抵抗得住吗?
一个比梁啸还高明的射手,真正的射声士。一想到望江驿的遭遇,严助不寒而栗。
将消息传递给严助,梁啸跟着钟离期回到了后羿营。大部分士卒都走了,只剩下三十来人。这些人当然用不着梁啸来管,就连名义上的师弟师妹征侧、征贰也没有向他请教的打算,只是像尾巴一样跟着他,特别是真二的征贰,眼神很是不善。
梁啸也不理他,就在桓远的大帐里住了下来。没有弓箭,他就专心练习开弓。随桓远习射之初,他曾经有一百天的时间不握弓,整天用来空手练习,握弓之后,虽然每天还是坚持练习。时间却少得多。
现在,桓远缴了他的弓箭,他只能空手练习。练了小半个时辰之后。他仿佛又回到了刚刚习射的那段时光,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完全沉浸在简单的开弓姿势中。
与那时候似懂不懂不同,他现在一举一动都能激发体内的热流,对动作的细节也有了更深刻的领悟,更能体会其中的妙处。哪怕是指尖的细微变化,他也能感觉到区别。
原来这看似简单的动作中居然有这样的奥妙。梁啸大感意外,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更加广阔的天地。他如饥似渴的在帐中练习,一次又一次的反复演练。
时间已是初冬。潮湿的空气更平添几分寒冷,可是梁啸空手演练,却觉得气血如潮,不仅感觉不到一点寒意,反而出了一身微汗。梁啸练得性起,干脆脱了外衣,只穿着裤子,在帐内反复演练。
他一心关注体内的气血运行,却没有注意到他的一举一动引发了外界变化。
钟离期坐在帐外,不时的看一眼帐篷。脸色很平静,眼神中却有掩饰不住的惊讶。征贰站在一旁,注意到了钟离期的异常。不禁问道:“钟离都尉,你在看什么?”
钟离期不说话,指了指帐篷。征贰盯着帐篷看了好一会,忽然有些疑惑的抬起头,看看头顶的大旗。
大旗纹丝不动。她又看了看旁边的树梢,树梢也很平静,连树叶都不怎么动。
可是,帐篷却在动,幅度不大。却极有规律,一胀一缩。就像人在呼吸一样。
“这……”征贰大惑不解。“他……他在干什么?”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钟离期歪了歪嘴。
征贰没有再问。钟离期对他们这些拜在桓远门下的闽越权贵弟子一直不冷不热,远不如对梁啸热情。她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名堂。不如自己去看。她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拨开帐篷,往里面看了一眼。
大帐中央,梁啸裸着上身,正在演练开弓,背上沾满亮晶晶的微汗,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光,将梁啸的肌肉衬托得更加饱满,充满了力量。这一式是入门基础,她也会,后羿营的每一个将士都会,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像梁啸这么认真,这么有气势,简直让人挪不开眼睛。
“哇哦……”征贰情不自禁的赞了一声。
惊叹之余,她又注意到帐篷如呼吸般的一胀一缩,正是梁啸的姿势引起的。整个帐篷内的空间似乎都和梁啸交融一起,正是他的一起一伏直接牵动了帐篷。
征贰大惑不解,悄悄的回到钟离期的身边,陪着笑。“钟离都尉,这是怎么回事?”
“他是不是在练开弓?”
征贰连连点头,更加好奇。钟离期的角度不可能看到帐内的梁啸在干什么。“钟离都尉,你怎么知道?”
“将军当初习射的时候就是这样,只是比他的气势更强,能让帐篷发出声音。”
“哇哦……”征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那他……岂不是很厉害,都快赶上师傅了?”
“那当然。”钟离期毫不掩饰自己的态度。“你们师兄弟七人中,只有他有机会赶上将军,成为真正的射声士。其他人……”他瞥了征贰一眼,用鼻子哼了一声:“能达到他现在的境界,就算你们造化了。”
征贰也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撅起了嘴。
对钟离期的傲慢,她很不服气。
梁啸足足演练了一个时辰,直到体内气血汹涌如潮,他才停了下来,调整呼吸,接着又静坐了一个时辰。
足足两个时辰过后,他才走出帐篷。
天色已经大黑,夜色星光点点。湖风渐起,拂动树梢,沙沙作响。间有鸟叫虫鸣,应和着远处的哗哗水声,静中有动,透着无限生机。
梁啸若有所悟,静静的站在帐篷前,仰起头,看着被风轻轻拂动的战旗,久久无语。
“别看了,来吃东西。”钟离期叫了一声。
“唉。”梁啸走了过去,坐在钟离期身边的征侧连忙站了起来,让出座位。“师兄,请坐。”
梁啸点头致谢,坐了下来。征贰正用两根手指头捏着一只野雉翅膀,装作没看见梁啸。翅膀比较烫,她一边舔着手指头,一边对着野雉翅膀吹气。梁啸笑了一声:“真二。”
“嗯?”征贰歪着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想起这两个字在梁啸的语言中仿佛不是什么好字眼,立刻瞪起了眼睛,哼了一声,一甩头,把脸转了过去,再也不看梁啸一眼。
“你们每天就吃这个?”梁啸取过烤得外焦里嫩的野雉,撕下一条腿,一口咬下大半。“学了那么久的射艺,除了会射野雉之外,就不能射点猛兽什么的?”
“你得啦,就他们这本事,能射野雉就不错。还射猛兽,被猛兽吃了还差不多。”
“钟离都尉,你说什么呢?”征贰霍的站了起来。“是师傅不让我们去,怎么是我们不行?我今天就射一只猛兽给你……”她扭过头,瞪着梁啸。“还有这位大师兄看看。”
说完,不等钟离期说话,征贰抄起弓就窜了出去。钟离期皱了皱眉,给征侧使了个眼色。“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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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以舌为箭
(); 征侧尾随征贰而去,只剩下梁啸和钟离期二人坐在篝火旁,二十名箭手站在十余步外,警惕的注视着四周,即使大营里空荡荡的,连鬼影都没有。
“师傅把这帮人调教得不错。”梁啸一边啃着野雉腿,一边说道。
钟离期瞪了梁啸一眼,意思是这还用你说?
“不过,说实话,钟离叔,你这次可是给我师傅惹麻烦了。”梁啸对钟离期的愤怒视而不见,慢吞吞的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师傅是让你直接干掉严大人,然后栽赃到胡吉身上。如此一来,就算朝廷重派一个使者,来来回回也需要一两个月。到时候,你们早就带着战利品回闽越了,对不对?”
钟离期诧异的看着梁啸。
“不用这么看我,我师傅的心思,我大致能猜得到。”
“没错,将军是这么想的。要不是你喊那一嗓子,我当时就把严助的脖子拧断了,哪有现在这些……”钟离期突然觉得不对,连忙闭上了嘴巴,将酒葫芦挡在嘴边。
“哪有现在这么麻烦,对不对?”梁啸嘎嘎一笑。“杀又不是,放又不是,我师傅还真是进退两难啊。”
钟离期没有说话,眼神却有些黯然。梁啸这句话戳到了他的心窝里。他一直在后悔,如果当时直接杀了严助,悄悄的撤出望江驿,怎么会有现在的事?
梁啸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钟离期,见钟离期一脸的纠结,不禁松了一口气。他没有继续刺激钟离期,转而聊起了别的事。“钟离叔,在闽越过得还好么?”
“好个鸟。”钟离期吐了一口闷气。“还不如在石里做里正来得痛快呢。”
“我看太子肥头大耳的,富态得很。应该不差吧。话又说回来,他不应该卧薪尝胆么,怎么这么胖?”
钟离期翻了个白眼。连说刘驹的兴趣都没有。
梁啸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钟离期扯淡,虽然钟离期话不多。可是还是被梁啸探出了不少底细。如果和桓远在一起,梁啸不敢说这么多话,他的小心思瞒不过桓远。可是面对钟离期,他的口才还是足够用的。
钟离期的舌头显然不如他的拳头好用。比拳头,他是渣。比舌头,钟离期是渣。
看似东拉西扯,梁啸总能旁敲侧击的打听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一旦钟离期产生怀疑,他就大讲特讲长安的风景。他和荼牛儿等人在长安的幸福生活,搪塞过去。等钟离期听得入神的时候,再扯回来。
直到气呼呼的征贰被征侧拽回来。
在岛上晃了半夜,只射了一只小河狸。也不知道是什么倒霉催的,这只应该在水里的河狸撞到征贰的面前了,被一箭射了大洞,一命呜呼。
梁啸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提起河狸看了一眼,夸张的说道:“好凶猛的野兽,吓死我了。”
“哼。要不是他……”征贰气得嘴唇都变色了,眼泪汪汪的,又要哭鼻子。
梁啸耸耸肩。将河狸扔还给征贰。“算啦,你还是射射野雉玩吧。这么好的皮子,射成这样,啧啧啧……”
看着一边摇头,一边咂嘴,一脸鄙视的梁啸,征贰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梁啸背着手,叹着气。一摇二摆的回了帐篷。走到帐篷门口,他又回过头。大声叫道:“小师妹,给我打水。我要洗脚休息了。”
“我给你打水洗脚?”征贰一蹦三尺高,眼睛瞪得溜圆。
“你敢对大师兄不敬?”梁啸眼睛瞪得比征贰还大。“你不要以为我手里没弓就整治不了你,大师兄可不是随便叫的。别说你一个蛮夷……”
“都给我闭嘴!”钟离期郁闷之极,怒吼一声:“要不要我给你打水洗脚。”
“呃——那还是算了吧,我怕被雷劈。”梁啸老老实实地钻回了帐篷。
……
丝竹声中,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白晳的舞女正在翩翩起舞,细细的腰肢像水做的一样,扭动一圈圈波纹,荡漾在看客们的心头。她的眼神很媚,仿佛能勾人魂魄,却又拒人千里之外。
严助看看津津有味,双手按在案上,手指合着节拍轻叩。舞女感受到严助的情绪,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刘驹看在眼里,眼珠一转。“使者从长安来,可曾听到什么新赋,能否为我吟诵一篇?”
严助微微欠身。“敢不从命。不知殿下欲听何人之赋,可有喜好的赋家?”
刘驹又粗又短的眉毛挑了挑,来了兴趣。“你熟悉各家之赋?”
严助笑笑:“不敢,但凡天下略有名声的赋家,我都有所耳闻。殿下,你在闽越,可曾听闻有什么赋家?”
刘驹略显尴尬。闽越是蛮夷,识字的都不多,哪有什么赋家。就算有人能吟哦几句,连他都看不上,更何况严助这样的才子。严助这句话,勾起了他的心思。想当年,吴国也是门客千数,赋家如云,著名赋家枚乘就是吴国的郎中,曾经观广陵潮而作赋。
如今嘛,耳边只剩下鸟语了。一时间,刘驹惆怅不已。
严助站了起来,走到舞女身边,笑道:“听你口音,是邯郸人?会《激楚》么?”
舞女连忙点头。邯郸舞女天下闻名,有专门培训歌舞的学校,教授天下各地的舞蹈。这个舞女是刘驹花重金买来的,在闽越呆了几年,闽越是楚国故地,她自然熟悉楚歌中的名曲《激楚》。
“我来歌,你来舞。”
舞女大喜,躬身领命。能和天子使者配合共舞一曲,对她来说,也是一个提升身价的好机会。
严助转身向刘驹一拜:“助不才,愿为殿下诵《上林》新赋,此乃不久前刚刚拜为郎中的蜀人司马相如的新作,值得一听。”
刘驹吃惊不小。“司马相如?他去了长安?”
“是的,陛下即位之初,广揽天下名士,司马相如因赋得官,如此圣眷正隆。”严助不动声色的说道。
乐声一起,舞女再次翩翩起舞,严助大声朗诵起《上林赋》。《激楚》是楚声如曲,曲调激昂高亢,《上林赋》肆意汪洋,在严助的吟诵下,仿佛洪钟大吕,气势雄浑,让人平添几分豪气。
“于是乎背秋涉冬,天子校猎。乘镂象,六玉虬,拖蜺旌,靡云旗,前皮轩,后道游……”
刘驹抚着自己半旧的带钩,想起自己曾经的富贵奢华,不禁澘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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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138章 心有灵犀
(); 接连几天,梁啸不是在帐篷里潜心习射,就是没事找事地刺激征贰。征贰被他刺激得暴跳如雷,非要射一只猛兽来证明自己。小岛之上,又驻扎了这么多大军,哪里有什么猛兽。征贰几乎踏遍了整个小岛,也没发现一只比河狸更像猛兽的东西。
征贰快疯了,钟离期也快疯了。
桓远收了梁啸的弓箭,却收不了他的嘴。梁啸像一条毒蛇,每一口唾沫里都带着毒液,激得征贰怒火攻心,也刺激得钟离期郁闷难当。
他从来没想到梁啸的嘴会这么损,杀伤力丝毫不弱于他的弓箭。早知如此,他绝对不会接下这个任务。他宁愿跟着桓远去战场厮杀,也比听梁啸说话强。
第四天傍晚吃晚餐的时候,梁啸坐在篝火旁,一脸嫌弃的啃着烤鱼,啃了一半,突然将鱼扔进了火里。
钟离期吓了一跳:“你干嘛,疯了?”
“不是鱼,就是野雉,吃得一嘴的土腥味。”梁啸焦躁的说道:“你们能不能换点花样,就算是河狸也行啊。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难道这会稽的山上只有野雉,水里只有鱼?”
征侧尴尬的低着头,一声不吭。征贰扭头看向别处,呼哧呼哧的生闷气。
钟离期皱着眉,喝道:“这岛上能有什么东西?有鱼吃就不错了。再调皮,让你和将士们一样吃白饭。”
“怎么没有东西?”梁啸伸手一指东南方向。“我听到那里有虎啸声。”
“又在吹牛,那么远还能听到虎啸?”征贰撇了撇嘴,不屑一顾。
“你们懂个屁,射声士的耳力又岂是你们能想象的。没胆去,就不要说话。钟离叔,我要去猎虎。你敢不敢?”钟离期刚一犹豫,梁啸又道:“严大人就在岛上,我能逃到哪里去?你若是还不放心。就将严大人交给太子,正好还能腾出一个箭手。不论是卫青还是秦歌。箭术都比这些废物强多了。”
“你说谁是废物?”征贰再次暴跳如雷,眼珠子都快红了,拳头攥得紧紧的,随时会扑上来和梁啸拼命。
梁啸不理他,顺手扯了扯钟离期,压低了声音说道:“钟离叔,十天的期限已经过了一大半,大战在所难免。你希望严大人死在师傅手里吗?”
钟离期一怔,恍然大悟。他咳嗽一声,严肃的看着征贰。“你真想去猎虎吗?”
“我一定要去!”征贰不假思索的尖叫道。
“那好,你们等着。征侧,去将梁啸的弓箭取来。我们去猎虎,看看是你们土生土长的越人厉害,还是来自中原的箭手高明。”
征侧犹豫了片刻:“师傅走之前再三吩咐,不能给他弓箭。”
“后羿营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
一看钟离期凶恶的眼神,征侧没敢再说话,转身去取梁啸的弓箭。钟离期带着梁啸。走向严助的大帐,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小子。你别耍花样。”
“钟离叔,你还能耍什么花样?有你这样的高手在侧,还有那个黑小子看着,我能翻出什么水花来?再说了,我的任务是护送严大人,严大人留在岛上,我能跑到哪儿去?”
钟离期没有说话。两人来到严助的大帐前,秦歌正在帐外当值,见到梁啸。连忙站了起来,给梁啸递了个询问的眼色。
“秦兄。我们要去猎虎,你来不来?”
“猎虎?那大人怎么办?”
“最多三更。大人和太子的饮宴结束之前,我们就回来了。”梁啸大声说道:“大人有太子陪着,能有什么事?你跟我走一趟,天天吃鱼,腻死我了。”
秦歌还没说话,严助从大帐里走了出来。他和梁啸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这样也好,让这些越人看看我大汉英俊的武艺。我和太子饮宴观舞,吟诗作赋,不用你们担心。三更前肯定能回来么?若回不来,我就和太子做彻夜之谈。”
“大人放心,就算三更不回来,明天日出之前也一定回来。”
“那再好不过。”
严助跟着梁啸,来到刘驹的大帐,说明来意。刘驹这两天和严助相处,虽然没有达成什么正式的协议,听严助吟诗诵赋,演说长安的趣闻,却想起了吴国当年的繁华,正在兴头上,一听说可以作彻夜之谈,立刻一口答应。
为了安全起见,钟离期带走了二十名后羿营箭手,一共二十六人,他自己更是和梁啸形影不离,不让梁啸离开他的视线半步,连上船的时候都一前一后,随时可以出手控制梁啸。
梁啸也不在意,只是关照秦歌和卫青。“你们俩小心点,别掉水里淹死了。”
“知道了。”卫青张开双臂,小心翼翼的走上跳板。秦歌更夸张,揪住一个后羿营箭手的手不松,上了船,他立刻钻进了船舱,怎么叫也不出来。
“他怎么回事?”钟离期问道。
“陇右人,晕船。”梁啸笑笑。
钟离期哼了一声,有些不屑。
船离了岸,向东南方向行了五里来路,又靠了岸,算是正式踏上了会稽郡的土地。这里是姑苏城的西北,附近有几座不算太高的山峰,树林却很浓密,近乎原始森林。
其实,这个时代不仅姑苏城如此,其他的名城也差不多,繁华都在城中,城外的开发非常有限。苏州在后世是东南繁华之地,可现在只是边郡一个稍大的城池,出城不远,就是真正的原始生态,是野生动物的乐园。梁啸说听到这里有虎啸之声,钟离期等人并不生疑,就是因为这里真的有虎。
历史记载,直到三国时期,吴县附近还有野生虎出没,孙策、孙权都曾经在吴县猎虎,孙权本人还差点被虎伤了。
仰头看着茂密的丛林,梁啸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向征侧伸出手。“现在该把我的弓箭给我了吧?”
“你是来看的。”征贰从梁啸和征侧的中间挤过去,率先走向密林。“带着眼睛就行,不需要你动手。”
梁啸冷笑不语。钟离期沉吟片刻,吩咐道:“征侧,你替他背箭。不到万不得已,不准他碰箭,敢乱来就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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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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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侧应了一声,将箭遂(箭袖)、箭决(扳指)递给梁啸。梁啸一一戴好,又从征侧手中接过自己的弓,轻轻的拨了拨弓弦,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被隔在十步之外的卫青和还在装晕船的秦歌。
卫青和秦歌会心的一笑,很默契的把头扭了过去,欣赏起自然风光。
“走吧。”梁啸侧耳听了听,伸手向东侧的一座小山指了指,大步流星的向征贰追去。“小师妹,你小心点。赌气归赌气,被老虎吃了,可就没气了。”
“你知道那是哪儿吗?”征贰一边走,一边呛声道:“那儿倒是有只虎,不过不会吃人。你今天要是找不到老虎,以后就别装射声士。师傅说过,你还不是真正的射声士呢。”
“是么?我怎么听着你这话言不由衷呢。小师妹,大师兄虽然严厉一点,也是为你们好。你想啊,老虎可不是小河狸,你这么漂亮的小脑瓜,一口就没了。你要是出了事,你父亲怪罪下来,我师傅怎么办……”
“你能不能闭嘴?”征贰被梁啸说得心烦意乱,推开梁啸,拔腿向远处奔去,一转眼就没了。
“我……”梁啸回头看看钟离期。“钟离叔……”
“你给我闭嘴,再说话,我立刻带你回去。”钟离期也有些乱了阵脚。天色已黑,这里山虽不高,林子却密,野兽也多,万一征贰受了伤,他可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征贰,你带几个人去看着你妹妹。别让她乱来。出了事,谁负责?”
“唉。”征贰将梁啸的箭囊递给钟离期,带了五个后羿营的箭手。追赶征贰去了。
梁啸握着弓,在钟离期的监视下。一步步的走进了山。卫青、秦歌在另外十名箭手的监视下,相隔二三十步,走在另一个方向。林中阴暗,又怕惊动了猎物,不敢大声说话,他们只能看到靠火把和隐隐约约的影子来辨认对方的位置。
不知不觉的,梁啸身边就只剩下了钟离期一人,其他人至少在两三步之外。而且全部心神都在搜寻四周,以防有猛兽突然出现。夜间狩猎,而且是猎虎,即使是从小在山林里长大的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
见四周无人注意自己,梁啸低声说道:“钟离叔,我师傅是不是在附近?”
钟离期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他是不是想打几个胜仗,然后再谈判,给严大人一点压力,以便漫天要价。争取更多的好处?”
钟离期扭头看看梁啸,欲言又止。
“除此之外,还想让太子和闽越王看看他的作用。多给他一些人马,对不对?以我师傅的能力,应该统领大军,怎么能只率领才两百人的后羿营。”
“你说得再漂亮,我也不会放你走。你别乱动歪心思了。”
“我这怎么能叫歪心思呢?”梁啸委屈的叫道:“我这也是为师傅着想啊。你想想看,师傅没出战的时候,会稽太守就被打得落花流水了,师傅出战又能如何?没有够份量的对手,体现不出他的价值啊。”
“那你说怎么办?”钟离期有些焦躁起来。“放眼天下。除了李广,还有谁能将军的对手?”
“我啊。”梁啸连忙提醒道。
“你?”钟离期瞪了梁啸一眼。哼了一声:“想都别想。”
“好吧,我可是能说的也说了。不能说的也说了。你爱信不信。”梁啸无奈的说道,不等钟离期说话,他突然抬起手:“小心,前面有虎啸。”
“当真?”钟离期虽然没有听到什么虎啸,却也紧张起来。他运足眼力,看向前方,征氏兄妹就在前面,可是现在连火把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如果他们遇上虎……
钟离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敢怠慢,连忙下令:“快,快。”
后羿营的箭手们加快脚步,开始追赶征氏兄妹。
原本就有些稀疏的队伍在不知不觉中拉长了,近二十个人,一旦散入莽莽山林之中就显得微不足道。梁啸的身边只剩下了钟离期,其他人最近的也在十步之外。
“钟离叔,真不考虑一下我的计划?”梁啸一边走,一边说道:“现在严大人可在太子身边,如果失踪,和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否则的话,将来天子追究起来,你们这两个罪魁祸首肯定是逃不掉,我任务失败,前途必然会受影响,就连牛儿都要被牵连……”
“你别说了。”钟离期停住脚步,虎下了脸,手按在了梁啸的肩膀上。
“钟离叔,你真不考虑考虑?”梁啸急声道:“你看看这些人,就算师傅再训练他们十年,能将他们训练成射声士吗?这些纨绔成不了大器的,只会连累了师傅的名声。”
钟离期犹豫了。
“钟离叔,前面真的有虎,你去救征氏兄弟。我走我的,好不好?”梁啸慢慢的伸出手,从钟离期的背上取下了自己的箭囊。钟离期一动不动,眯着眼睛,盯着梁啸。梁啸慢慢的将自己的箭囊背好,向钟离期施了一礼,慢慢的退入草丛中。
钟离期像石雕一样,一动不动。
一离开钟离期的视线,梁啸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加快脚步,迅速向卫青、秦歌的方向跑去,同时嘴里发出“咕咕,咕咕”的斑鸠叫声。
“咕咕,咕咕……”前面传来了回应。
梁啸大喜,停住脚步,隐在一块巨石的后面,抽出四枝箭,在弦上搭了一枝,瞄着十余步外的火把,将箭头稍稍向下移了些,撒手松弦。“嗖!”羽箭飞驰,穿过草丛,瞬间命中那个箭手的脖子。箭手哼了一声,捂着脖子,侧倒在地,摔进了草丛中,手里的火把也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梁啸手不停挥,连射四箭,箭箭命中。四名后羿营的箭手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梁啸射杀。
与此同时,被两名箭手夹在中间的卫青突然拔剑,回身一剑,将身后的箭手捅了个透心凉,不等他叫出声来,抽出剑,回身猛砍。他身前的箭手听到声音,刚刚转过头来,卫青的剑就砍到了他的眼前。
“噗!”一剑枭首。
“敌袭——”卫青大叫一声:“敌袭!敌袭!”一边叫着,一边向前面五步远的箭手奔去。箭手听到提醒,立刻拉弓搭箭,却没有指向卫青,而是紧张的盯着旁边的草丛。卫青奔到他的面前,倒持长剑,从他身边一掠而过,长剑悄无声息的割断了他的脖子。
箭手身子晃了晃,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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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140章 狩猎 上
(); 梁啸首先发难,卫青、秦歌响应,转眼间,十名箭手只剩下一人。那人见势不妙,转身就往树林里钻,刚走了几步,一脚踩空,惊叫着从山路上滚了下去。
喊声刚刚出口,梁啸一箭射到,洞穿了他的咽喉。
“阿啸,你的射艺又有进步了?”秦歌提着血淋淋的长剑赶了过来,听到惊叫声嘎然而止,赞了一声。
梁啸笑笑。在后羿营闭关四天,虽然连弓都没摸着,但是他自觉不论是听力还是身法都有了长足的进步。这倒是个发现,以后要每隔一段时间就闭关一次。
“你们怎么样?”
“没事。接下来怎么办?”卫青收起长剑,摘下弓。
“你们去抢一条小船,回岛救大人。大人是吴县人,他知道怎么才能回去。我在这里拦着他们,给你们争取时间。天亮之前,消息不会走漏,天亮之后就很难说了。”
卫青迟疑了片刻:“大人知道我们去救他吗?”
“知道,我和他约了两个时间点,一个是三更。如果顺利的话,你们现在赶回岛上,潜到刘驹大帐附近,差不多就快三更了。如果来不及,那就在天亮之前,他会找个借口溜出来。”
卫青如释重负。
秦歌一边观察着四周正大喊小叫的箭手们,一边说道:“你呢,我们怎么找你?”
“你们不用来找我。天亮之后,不管如何,我都会离开这里,去找李椒他们。我们到吴县会合。”
“好!”秦歌用力点点头,拉着卫青,猫着腰。顺着来路,迅速向湖边走去。
梁啸放下弓箭,重新紧了紧腰带。进入战斗状态。四周的叫喊声越来越近,但是树林里一片漆黑。这些人想要发现他并不容易。他担心的人只有一个:钟离期,而钟离期已经被他说动,不会真的来抓他。
他要考虑的就是怎么猎杀这些人,然后给钟离期创造一个救人的机会,并尽可能的拖延时间,为卫青、秦歌救严助争取时间。
梁啸松开弓弦,重新上弦。经过四天的闭关,他的力量又增强了几分。需要换上短一号的弓弦。一张弓可以通过配不同的弓弦来调整弓力,弓弦越短,弓力越强。虽然调整的幅度有限,可是对于高手来说,这一点点区别也足以影响胜负。
换完弓弦,他又检查了一下箭囊。他的箭囊是特制的。普通箭囊一般装三十枝箭,他的可以装五十枝。几天不在身边,他需要重新检查一下箭枝的数量,确认这些箭枝都可用。
摸着冰凉的箭头,拂过笔直的竹制箭杆。捏着富有弹性的箭羽,梁啸的心像湖水一样,慢慢地沉静下来。风吹过树梢的声音。箭手们急促的脚步声,手中火把燃烧时的呼呼声,一一传入他的耳朵。
“你们俩跟我来,保护征侧、征贰。”钟离期的声音响起。两个箭手应了一声,跟着钟离期向前跑去。
梁啸笑了。钟离期这是在给他打掩护。从登上桓远的船开始,他就感觉到了钟离期的不如意。钟离期武技高强,却不是有城府的人,他就是一个标准的汉人,有什么事都会摆在脸上。从钟离期看叶添龙的眼神。梁啸猜到了叶添龙的身份,这才悍然击杀了叶添龙。
用了四天时间。梁啸从钟离期的口中得到了大量的信息,这才有足够的把握说动钟离期。
有脚步声越来越近。梁啸突然现身,开弓放箭,一箭将五步外的追兵射杀,接着冲上一块巨石,大叫一声:“嘿,我在这儿!”
两个气喘吁吁的箭手抬起头,惊讶的看着梁啸,手里的火把照亮了他们汗津津的脸庞。
梁啸是桓远的大弟子,空手开弓能够引起帐篷起伏,这样的故事已经在他们心里生了根。梁啸从钟离期身边逃脱,只用了几句话的功夫,就接连射杀数人,几乎百发百中,同伴的每一声惨叫,都在他们心里增添了一重恐惧,让他们在黑夜之中追梁啸,实在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正当他们担心梁啸藏在暗处的时候,梁啸突然站在了高处,并且大声宣告自己的存在。这违反了夜间突袭的惯例,让他们一时茫然,甚至忘了扔到手中的火把,藏好身形。
趁着他们一愣神的功夫,梁啸再次开弓,“嗖嗖”两箭,一箭射杀二十步外的一名箭手,一箭洞穿了三十步外箭手的大腿。
在这样的距离,他几乎可以随心所欲,指哪射哪,绝不会失手。
受伤的箭手失声惨叫,扔掉手里的火把,跌跌撞撞的向前逃去。梁啸像一头猛虎,不紧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后,悄无声息,却又满怀杀机。
箭手的惨叫声惊动了征贰等人,他们迅速靠拢在一起,将征氏兄妹护在中间,互相掩护着,赶了过来。
大腿受伤的箭手一瘸一拐的赶到征侧、征贰面前,拜倒在地。“小君侯,我们……我们遇袭了。”
“谁?”征侧有些慌张。“究竟是谁偷袭我们?”
征贰面色煞白,藏在两名箭手的后面,瞪着惊恐的眼睛四处张望。“有多少人,是汉军吗?”
“是梁啸。”钟离期带着三个箭手赶了过来,沉着脸。“他跑了。”
“跑了?你是怎么看着的?”征贰叫了起来。
“还不是因为你乱跑。”钟离期没好气的说道:“如果没有箭囊,他能有什么用?”
征贰瞪着眼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钟离期。她有错在先,现在出了事,多少有些心虚,再加上本来怕钟离期,此时此刻,面对可恶的大师兄梁啸,她还需要钟离期的保护,更不敢据理力争。
“快走!”钟离期掌握了主动权,立刻下令撤退。
“为什么要走?”征贰忽然反应过来。“我们不能就这么让他跑了,得把他抓回来。”
“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先保住小命再说。”钟离期不由分说,指挥八个箭手布阵,摆出一副突围的架势。征贰看在眼里,更加愤怒。“他们只有三个人,我们有十一个人,还怕他?”
“别说十一个人,就算有一百个人,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征贰彻底被激怒了。她用力挣脱钟离期的手臂。“放开,我要和他决斗!”
“小师妹,虽然你的箭术不怎么样,勇气却可圈可点。”梁啸在远处露出声音,用充满戏谑的语气调侃道:“大师兄很喜欢你。你就别走了,跟我回长安吧,每天替我端洗脚水……”
“我让你每天给我端夜壶——”征贰尖叫着,抬手就是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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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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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忌奔上佛塔顶层,先看到了嬴敢当愤怒的面孔。
“你外公的,让你坑我!”嬴敢当咬牙切齿的骂道,抬起腿,冲着无忌的面门踹了下来。
“你果然在啊。”无忌哈哈一笑,侧身闪过。“嘿,你走光了。”
“有么?”嬴敢当连忙捂住衣摆,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这你也能看到?”
无忌拍拍嬴敢当的肩膀产,挤了挤眼睛:“你口味够重啊。”
“不是,准备参加御宴的嘛,当然要穿得正式一点。”嬴敢当拍拍身上的华服:“你看看,全套礼服。”
大秦千年,常服有一些变化,礼服却还保持着千年前的样式,裤子只有两腿裤腿,没有裤裆,坐的时候也只能跪坐,不能翘二郎腿,更不像能嬴敢当这样高抬腿。
无忌笑笑,从嬴敢当身边挤过去的时候,耳语道:“真小,长毛了吗?”
嬴敢当脸一红:“你外公的,不算小吧?”
无忌也不理他,大声说道:“赶紧把门窗关上。”
要离一羽和林飞纵身上前,手脚麻利的将几扇门窗全部关紧。没等令狐敏之和嬴敢当反应过来,沉重的脚步声响起,石头扛着守城弩爬了上来,“咚”的一声,将守城弩放在地板上,扯去上面的罩衣。
嬴敢当和令狐敏之不约而同的咽了口唾沫,瞪大了眼睛:“守城弩?!”
“没有这家伙,怎么对付那些傻鸟。”无忌抚摸着粗大的弩臂,连连点头:“保证能射得他欲仙欲死!”
石头脚踩弩弓,两手用力,“嘿”的一声低吼,将粗如手指的弓弦拉满,又取出一枝长矛,放入箭槽中。然后单臂举起守城弩,瞄了瞄。
“主人,准备好了。”
“集中精神,等我命令。”无忌摆摆手,示意众人噤声。他要凝神倾听外面的动静,判断巨鹰的位置。
其实,不用他说,嬴敢当等人也说不出话来了。在他们的概念中,十石守城弩根本不是人力所能驱动的,必须使用绞盘等机械助力。石头却把守城弩当成蹶张弩。一个人就完成了操作,力量之大,令人咋舌。
再想到石头背着守城弩跑了四十里地,他们就更觉得压力山大,同时也对史大龙份外同情。
遇到这样的对手,别说史大龙麾下的死士,就算是最精锐的禁卫军,只怕也会觉得头疼吧。
难怪百战百胜的龙骧将军到了紫月森林却止步不前,难怪意气风发的殷玄会败得鼻青眼肿。防风国可是有三千巨人步卒。
无忌没心情去关注嬴敢当等人的感受。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佛塔外面。带守城弩来,就是为了对付可能出现的高手。殷郊身为鹰扬将军,手下如果没有几个强大的侍从,那才叫奇怪呢。
他没想到的只是殷郊这么看得起他。一下子派了三个鹰侍来,而且都是玄境五阶以上的高手。
借助里墙的掩护,利用巨人的强横力量,他们击杀了一头巨鹰。同时也激起了巨鹰的怒火。
现在,两头巨鹰就在塔外盘旋,等待着将他们击杀的机会。
鹰侍的境界高明。而且跟随殷郊多年,战斗经验丰富,绝非死门那些乌合之众可比,从三头巨鹰相互间的默契来看,他面临着一场生死攸关的恶战。
能不能活着回去,他也没什么把握。
接受皇后嬴若英的任务时,他就知道不会那么简单,否则皇后不会开出那么高的价码。与其说是考验,不如说是借刀杀人。
“你是来给我收尸的吗?”无忌一边注视着塔外的动静,一边用肩膀拱了拱嬴敢当的肩膀。
嬴敢当撇了撇嘴,斜睨了无忌一眼:“不收尸,只收令牌。”
无忌无声的笑了起来:“现在呢?”
“现在啊,我也说不准。看样子要黄泉路上,与君同行了。”
“他们连皇子都敢杀?”
“嗯,反正有替罪羊嘛,只要做得干净一点,或者扔得远一点就行了。”
无忌咧了咧嘴,听懂了嬴敢当的意思。
对方完全有可能将他们全部杀死,然后嫁祸给他。这个任务本来就见不得光,如果他们都死了,估计皇后也不敢因此和殷郊撕破脸,只能接受这个结果,说不定还要谢谢殷郊帮嬴敢当报仇。
他自然就是嬴敢当所说的那个替罪羊。
无忌笑笑:“你怕死么?”
嬴敢当阴着脸,沉默了片刻:“你不怕?”
“怕死的死得快。”无忌耸耸肩,又道:“其实,与其窝窝囊囊的活着,不如痛痛快快的死去。死亡,也许只是又一次重生。”
“我看你更适合做和尚。”
“和尚不能吃肉,不能娶老婆。无趣!”无忌摇摇头。“还不如死呢。”
“在佛门圣地胡言乱语,就算是大肚能容的佛祖也会生气。”外面传来一个充满讥诮的声音:“我就辛苦一下,为佛祖超渡你吧,也算是积点阴德。”
无忌和嬴敢当交换了一个眼神,扬声道:“谁在外面,鬼鬼祟祟的。”
“在下鹰扬将军麾下侍从戌鹰,闻说有歹徒劫持七皇子殿下,特地赶来相救。”
“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无忌冷笑一声:“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你以为会有人信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集中注意力,运足目力。
一个红色的人影在一人合抱的木柱后显现出来。戌鹰很谨慎,他背靠木柱,避免了被人从背后偷袭的可能,一旦形势不对,还能立刻跳出佛塔,化身巨鹰,乘风翱翔。
即使有明显的优势,他依然不给佛塔内的人留下任何机会。
只不过,他肯定想不到佛塔内有一具十石守城弩,这么近的距离,即使是合抱粗的木柱也能射个对穿。
无忌冲着嬴敢当使了个眼色。抬起了手。嬴敢当点点头,扬声道:“多谢壮士关心,不过壮士恐怕误会了,我们只是在此赏景……”
他的声音很大,似乎要向戌鹰解释一般,又像是要让佛塔下的人听到。
门外的戌鹰不屑的一笑,他早就料到嬴敢当会这么说,又岂能让他如愿。
“七皇子,你不用这么大声,风太大。塔下的僧人听不到的……”戌鹰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一边侧耳倾听。在佛塔内,他听到了五个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其中一个最为雄壮,如同战鼓一般。
他无声的笑了。
从呼吸声和心跳声,他不仅知道佛塔内有多少人,而且知道他们的境界。这几个年轻人的境界虽然在同龄人中都算得上优秀,可是在他面前,他们都是弱不禁风的鸡雏。
只需一个扑击。就足以将他们全部击杀。
“亥鹰,你慢点走,我为你报仇。”戌鹰仰起脸,低声说道。
亥鹰被巨人锤击而死的那一幕。深深的刻在戌鹰的脑海里。
十三鹰中,他和亥鹰最为亲信,对亥鹰的实力也一清二楚。
他怎么也没想到,拥有玄境五阶实力。战斗经验丰富的亥鹰会这样死去,死得如此憋屈,硬生生被砸扁了四个头。砸成了玄境初阶,最后被巨人一脚踩死在小巷中。
对方的动作太快,仿佛操练过无数次一样,让他想救援都来不及。只是一个起落的功夫,亥鹰就死了。
戌鹰心痛欲绝。虽说作为侍从,战死是难免的事,可是亥鹰死得如此窝囊,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他要为亥鹰报仇。
所以,他主动请缨,由辰鹰与白马寺的僧人交涉,他到佛塔上,亲自击杀这些可恶的巨人和庶民。
他并没有失去理智,在动手之前,他先摸清了佛塔内敌人的实力,确认自己有足够的优势和把握,这才转身离开木柱,抬起手,击向坚实的木门。
刹那间,玄境五阶的实力发挥得淋漓尽致,硬木所制的厚实木门应声而碎,木屑被雄浑的掌风吹得四处乱飞,佛塔内的几人个都不由自主的抬起了手臂,挡在面门,似乎被戌鹰的光芒刺伤了眼睛。
戌鹰很满意,他此刻的确怒火万丈,足以将这些可恨的东西烧成灰烬。
并肩而立的林飞和要离一羽同时出手,林飞举弓,要离一羽举剑。
戌鹰冷笑,双手很随意的伸出,一手抓向林飞的弓,一手抓向要离一忌的剑。
林飞松手,弓落。
要离一羽松手,剑落。
两人同时错步上前,十手如钩,紧紧的扣住了戌鹰的手腕。
戌鹰冷笑更甚。两个不知死活的少年,居然想和自己比擒拿?他们不知道擒拿是鹰命的天然武技么?
先杀了他们,再杀死巨人,为亥鹰报仇,然后再慢慢杀死那个让少将军灰头土脸的庶民,以及改换门庭,背叛鹰扬将军府的小狐狸,最后再收拾那个只知道风花雪月的七皇子。
笑容刚刚在嘴角绽放,突然僵住。
林飞和要离一羽的身后,巨人单腿跪地,手中端着一具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守城弩。
守城弩上一支长矛,寒光闪闪的矛头直指他的胸膛。
一股凉意直冲后脑,戌鹰几乎没有任何思索,双臂猛的一抖。林飞和要离一羽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双手发麻,再也握不住戌鹰的手臂,被戌鹰瞬间爆发的劲道弹了出去,撞向两侧的门窗。
戌鹰怒吼一声,双臂交叉,拍向长矛,同时抽身急退。
他的指尖碰到了矛柄,劲力透指而出,铁制的矛柄瞬间碎裂。
与此同时,矛头洞穿了他的胸口,带着一串血珠,飞出佛塔,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之中。
戌鹰被矛头带着连退几步,撞破栏杆,张开双臂,仰面摔下佛塔-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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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狩猎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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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啸动都没动,看着羽箭在身前力竭落地,这才抬起弓,一箭射出。
箭射六十步,一箭将征贰面前的一个箭手射倒。
他们是来猎虎的,都带着弓箭,却没有人带盾牌。面对梁啸,他们都是不设防的箭侯。仅凭手中的弓,根本挡不住梁啸的箭。
当着征贰的面射倒一名箭手,就像一记耳光,狠狠的打在征贰的脸上。征贰瞬间觉得脸庞火辣辣的,开始考虑起钟离期的建议了。不论是射程还是精准度,他们和梁啸都差得太远,至于耳力,那就更不在一个档次上了。在这种漆黑的环境里对抗,人数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
箭再多,射不到有什么用?
“小心,小心。”征贰颤声道。
“嗖!”一声轻响,又一名箭手中箭倒地,发出凄厉的惨叫。惨叫声在山林里回荡,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不仅征贰面色煞白,就连一向稳重的征侧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紧张了。
据他目测,梁啸应该在六十步外的树后面,这么远的距离,仅凭耳朵听,就能一箭命中,他自认做不到。保管梁啸的弓时,他又试拉了几次,虽然还是没有拉满,但他觉得只是因为没有梁啸的猿臂而已,论力量,他们应该差距不远。
可是现在,他意识到自己错了。就算他的力量和梁啸接近,他们在箭术上的差距也无法忽视。钟离期一直看不起他们,说只有梁啸有希望继承桓远的射声技。一点也不夸张。
“都尉。我们……走吧。”征侧哑着嗓子说道。
一向任性的征贰难得的没有说话。听着受伤箭手的惨叫,她有点发毛,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散开!”钟离期低声喝道:“走暗处,你们俩跟着我。”
“为什么要散开?”征贰尖声叫道:“没人保护,他会射中我的。”
“你要想活命,就闭上嘴。”钟离期喝道:“他能听到声音,可是仅从脚步声,他分辨不出究竟哪个人。”
“哦。”征贰恍然大悟。连忙将身边的箭手推开。箭手们恐惧之极,却不敢抗命,只好尽可能的轻手轻脚,不发出声音,以免在为梁啸的目标。就连受伤的箭手都咬紧牙关,不再**。
一时间,虽然不大的地方分布着十一个人,却鸦雀无声,就连呼吸都被刻意压低了。
梁啸站在树后,仔细倾听着周围的声音。不禁暗笑。能让钟离期配合演这场戏,也不枉费那么多口舌。否则以钟离期的能力和禀性。他绝对不会站在远处等死,而是主动靠近,贴身肉搏,全力以赴的争夺主动权。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有七成以上的可能死在钟离期手上。也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个因素,他必须说服钟离期,而不是以逃脱为唯一目的。
下次出门一定要带上牛儿或者庞硕,没有近战高手贴身保护,箭手的安全是个大问题。如果有牛儿在侧,绝不会这么轻易地被师傅拿下。
梁啸蹑手蹑脚的换了个位置。他占有射程上的优势,可以牢牢的把握主动权,不给对方近身的机会。征侧、征贰都是闽越的权贵子弟,他们没有多少实战的经验,只会听钟离期的指挥。在这种情况下,钟离期自然会选择一条最可能的路,将他们送到自己的箭下。
借着偶尔响起的脚步声,梁啸很快证实了自己的猜想。钟离期领着他们原路返回,几乎丝毫不差。
梁啸站在一块巨石之后,静静的等待着。
走在最前面的箭手摸索着,越来越近。他们不敢点火把,天上又没什么月光,只能凭着记忆往回走。在留心脚下的同时,还要防着潜伏在黑暗中的梁啸,他们的精神高度紧张,心跳加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引起过激反应。隔着十几步远,梁啸都能听到他们压制的呼吸声。
其实这种时候屏住呼吸是最笨的,最好的办法是放慢呼吸。
梁啸向桓远学习射艺的时候,曾经听钟离期说过一些类似的经验,此时此刻,自然将这种理论化作实践,留心观察这些箭手的反应。见那个箭手终于憋不住,吐出一口长气的时候,他突然现身,一箭射出。
羽箭飞驰而出,那个箭手还没将气吐完,就被一箭射中,“扑通”一声,仰面摔倒。他的毙命惊动了后面的人,那人?大惊失色,一边射出了手中的箭,一边向后退。
“嗖!”梁啸毫不犹豫的射出了第二箭,洞穿了他的胸口。
“啊——”征贰的尖叫声在百步外响起,随即又没了。“别慌!”钟离期的低喝声响起,梁啸微微一笑,立刻连射两箭,直奔钟离期和征贰。不过,与射那些箭手时全力以赴不一样,他只将弓拉开了一半。
箭射了出去,精准依旧,但力量明显减弱,钟离期毫不费力的挥剑格开,救了征贰一命。
征贰没有看出其中的区别,她听隐约看到了箭的影子,知道如果没有钟离期,她有很大可能会被射中。在惊讶于梁啸耳力的同时,也对钟离期感激不已。
两人毙命,剩下的人更加小心,连走路都不敢走了,纷纷停在原处,尽可能的屏住呼吸,惊恐的注视着四周。
梁啸再次换了一个位置,隐在黑暗之中,侧听着四周的动静。四天闭关,体内的热流更加明显,他的耳力也明显有所提高。此时此刻,五步以内的心跳,十步以内的呼吸,都很难逃过他的耳朵。而他自己却尽可能的放慢呼吸,平复心情,不发出一点声音。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心跳声。这个心跳非常快,就像慢跑之后,心跳加速,远远超出了正常的水平。更奇怪的事,除了心跳,梁啸还听到了风一样的呼吸声,虽然低沉,却惊心动魄,就像是某种猛兽正在酝酿的咆哮。
什么玩意?梁啸慢慢转过头,只看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情不自禁的骂了一句:“卧槽!”浑身的每一根寒毛都竖了起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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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狩猎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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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步外的草丛中,两只绿莹莹的大眼睛,正含情脉脉的盯着他。
梁啸再孤陋寡闻,也知道这是什么玩意。他前世养过猫,经常在夜里看到这样的眼睛。不过他非常清楚,这对眼睛的主人绝对不是什么猫,而是一头大型猫科动物。
不会是一语成谶,真遇上了老虎吧?
梁啸心里还有疑问,身体却没有一点犹豫。他迅速转过身,以半跪姿将弓拉至全满,对准三十步余的那头猛兽。刹那间,他屏住了呼吸,心跳如鼓,一股股鲜血从心脏涌出,灌注入全身每一块肌肉。与此同时,一道热流从腰部涌出,沿着后背,伸上肩头,涌入手臂,又沿着手臂外侧爬到了耳后,与心脏涌出了鲜血汇成了一道。
那一刻,他的瞳孔放大,将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他看到了那头猛兽,看到了猛兽斑斓的皮毛,看到了猛兽巨大的牙齿,看到了猛兽发亮的眼睛,看到它缓缓抬起,又慢慢落下的巨大爪子。
与此同时,他听到了猛兽急速的心跳,听到了猛兽低沉的呼吸,甚至听到了猛兽踩断草茎发出的轻响。
他半蹲在地,将弓拉至全满,箭头直指猛兽额间的花纹,一动不动。
猛兽停住了,伏着身子,虚拦前爪,似乎有些犹豫是发动攻击,还是放弃。眼前的这个猎物有些奇怪,发现它之后居然没有逃跑,反而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从这个姿势里。它感受到了一种杀意。
猛兽有些迟疑。然而只是刹那。一息之后,它就发动了攻击,低吼一声,猛地向前窜出,只是两个起落就冲到了梁啸面前,一跃而起,飞扑而至。
“呜嗷——”虎啸声震惊山谷。
“杀!”梁啸厉喝一声,撒手松弦。同时身体一斜,纵身跃出。
“嗖——”羽箭飞驰而去。
猛虎从梁啸身边跃过,锋利的爪子掠过梁啸的腰,“嘶啦”一声轻响,梁啸的衣服被撕破,夜风灌了进来,遍体生凉。
“啪!”梁啸撞在一根树上。他及时的伸出左手,抱住了树干,身体在空中荡了一下,又落回树上。他来不及多想。手脚并用,迅速爬到了树上。
他早就看到了这棵树。但是从来没想过会利用这棵树。在与猛虎对峙的那一瞬间,他想到了这根树,并抓住猛虎腾空,无法变向的那一刹那间,用尽全力的力气,跳上了这棵树。
保持半蹲的姿势固然是为射箭所需,但更多的却是为起跳蓄力。梁啸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镇定。那一刻,他根本来不及多想,只是本能的做出了选择。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面对猛虎,他没有起身就跑,没有仓促射出手中的箭,更没有惊慌失措,而是做出了一个最明智的选择。
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的。
梁啸站在树上,看着扑空的猛虎低吼着,绕着树不断的转圈,不断的试图扑上来,却徒劳无功,只是拍打着树干瑟瑟发抖,树叶哗哗作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牙齿打战,咯咯作响,两条腿也有些发软,前心后背全是冷汗。夜风一吹,凉嗖嗖的,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我勒个去!以后骗人得小心点,不能信口开河。亏得这四天时间没有荒废,一心闭关,耳力、体力都有所提升,要不然的话,今天就把小命丢这儿了。耳力差一点,很可能会被这只大虫靠得更近,体力差一点,他根本躲不开大虫的飞扑。
梁啸看着自己两条控制不住颤抖的腿,再看看绕着树,焦躁的打圈低吼的猛虎,暗自庆幸。
过了片刻,猛虎的脚步慢了下来,喘气声却越来越粗,终于卧倒在地,不时的抽搐。梁啸不解其意,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好耐心的等待着。又过了一会儿,猛虎的喘息声停止了,肚皮也平静下来,天地间又恢复了平静。
梁啸正在考虑要不要跳下去看看,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厉啸。他下意识的闪身躲在树后,“笃”的一声轻响,一枝箭射在了树干上。梁啸伸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被包围了。
不知什么时候,征贰、征侧等人围了过来,至少有五张弓对着他。
梁啸大奇。这些看起来像黑猴子似的越人居然不怕虎,听到虎啸声不跑,反而围了过来?这是你们家养的不成?他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他看到了钟离期。钟离期离他最近,就站在五步外的一块巨石后面,身体微躬,像极了刚才那头蓄势待发的猛虎。
梁啸若有所悟。恐怕不是越人不怕虎,而是钟离期担心他被虎吃了,这才带着征贰等人围了过来,准备在必要的时候助他一臂之力。
梁啸心中涌过一阵暖意。他咽了口唾沫,故意哈哈大笑:“小师妹,你不是来猎虎的么。怎么虎来了,你却连影子都看不着,不会是吓尿了吧?”
“我……”征贰的声音在钟离期的身边响起,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过了片刻,她又说道:“我没猎到虎,却猎到了你,也算没白跑一趟。”
“虎都被我射死了,我还怕你?”梁啸拨了拨弓弦。“你想猎我,我就在这儿,你怎么不出手啊?难道这么近的距离,你都判断不了我的位置?看来师傅的射声技,你是一点也没学到啊。”
征贰没有说话。她突然闪出身形,抬手射出一箭,厉喝一声:“射!”
梁啸站在树上,浓密的树叶遮住了他的身影,征贰根本看不清他在哪儿。诱梁啸说话,就是希望能借声音判断梁啸的位置。不过,她没有梁啸听声辨位的本事,只能判断出他的大概位置,怕自己射不准,干脆喝令其他的箭手一起射击,希望以多取胜。
听到弓弦声,虽然腿还有些软,梁啸却没有丝毫迟疑,纵身跳下了树,顺势打了个滚,消失在草丛中。
站在树上,他就是活靶子,这些人都是师傅桓远手训练出来,就算和他比还有相当距离,二十步内还是有很有威力的。他可不想刚刚虎口逃生,转眼又被这些小师弟、师弟干掉了。
最近的征贰等人离他只有五步,钟离期就在她身边,虽然知道钟离期不可能真出手,但梁啸却不想让征贰生疑,他迅速移动,一边跑一边射箭。
“嗖嗖!”脚步声四起,弓弦声不绝于耳,一枝枝羽箭射了过来,追赶着梁啸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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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脱钩
(); 刘驹醉了。
他歪倒在席上,布满血丝的眼珠中闪着兴奋的光芒,粗短的眉毛一高一低,露出几分顽劣,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鲜衣怒马,横行吴国的时光。
如果吴国不亡,严助一定会是他身边最得宠的宠臣。他文采好,有见识,能说会道,每一句话都说到了他的心眼里,让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服。更重要的是,严助虽然有学问,却不迂腐,他放得开,能歌善舞,将吴楚人的豪迈体现得淋漓尽致。
可惜啊……
“殿下,我去……解个手,再来……和你说说……魏其侯的事。”严助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打着饱嗝,嘴里在和刘驹说话,手却指向了别处。
刘驹大笑:“哈……哈,你……醉了,怎么恁多尿水,今天可去了好……好几次了?”
“这……酒太……太淡,全……全是水。”严助说着,将手臂搭在侍女的肩上,摇摇晃晃的出去了。
刘驹哈了一声,叹了一口气。严助说得没错,这酒的确是淡,全是水。当年吴国的酒多好啊,一打开酒瓮,满屋香气。哪像这酒,喝到嘴里都感觉不到一点酒味。
可惜啊!一声轻叹,两颗浊泪沿着刘驹的脸庞流了下来,一个满脸肥肉的中年男人刚刚还一脸陶醉,忽然间就泪流满面。侍者连忙上前相劝,刘驹推开侍者,摇摇晃晃的走到席间,摆动手臂,放声悲歌。
“时不利兮亡我国,生死别离兮容颜老……”
严助半伏在侍女肩上,来到帐外的茅厕边。解下裤子,蹲在坑边,嘴里哼哼唧唧的吟唱着:“屏风鞈匝。蔽我君王;重葩累绣,沓壁连璋……”
侍女忍着恶臭。在一旁侍候着,不敢露出半点不快。这位严大人似乎先天不足,今天一个晚上出了三趟恭,而且一蹲就好久,看他那样子,仿佛随时都会在茅厕里睡着。
过了好久,严助才站了起来,提上裤子。又慢吞吞的整理好衣服,一步三晃的向大帐走去。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了下来,挟着侍女,转身向旁边的山坡走去。
“大人,错了,错了,在这边。”侍女连忙提醒。
“没错。”严助呵呵一笑,突然伸手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一剑捅进了侍女的小腹。又用力拧了一下。侍女惊骇莫名,她这时才发现严助的脸上一点醉意也没有,两只眼睛亮得像野兽。
严助一手握剑。一手搂着快要瘫软的侍女,看看四周。有两个士卒正往这边看。严助借着侍女的身体挡住剑,拖着侍女,钻进了草丛。两个士卒相互看了一眼,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躲进草丛,严助松开了侍女,猫着腰,向山坡跑去。卫青从前面闪了出来。“大人……”
“快走!”严助兴奋不已。“你们怎么才来?”
“我们要躲开巡逻的士卒,是以慢了些。大人。你知道逃生的路线吗?”
“知道知道。”严助提着长剑,健步如飞。不一会儿。他们会合了秦歌,上了船。悄悄的向东北方向划去。严助在水乡长大,划船比卫青和秦歌在行多了,小船在他手里比座骑还听话,悄无声息的划开一道波浪,离开了小岛。
时间不长,他们上了岸。严助率先向前走去。卫青赶了上去。“大人,这里安全吗?”
“安全,我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去。”
“那……大人,能否由秦歌护送你,我去救梁啸。梁啸还在阻击后羿营的人,没有剑士保护,他很危险。”
严助停下脚步,瞪着卫青。“卫青,你的任务是保护我。”
“卫青明白。可是,如果没有梁啸,一旦后羿营把消息传回岛上,刘驹派人追赶,我们很可能跑不远。”
严助沉吟片刻:“好吧,秦歌去,你留下来跟我走。”
“秦歌不会划船。”卫青说道:“我略通水性。”
严助有些恼怒,没再理卫青,转身急匆匆的走了。卫青和秦歌交待了两句,转身上了船,向梁啸等人的方向划去。他划得很快,甚至顾不上掩饰身形。他刚刚听到了虎啸声,一想到梁啸一个人对付钟离期等十余人,身边还可能潜伏着一头猛虎,他就不寒而栗。
“哗——哗——”卫青划着船,飞驰而去。
……
梁啸纵身扑到一块巨石后面,几枝羽箭射到,青铜箭头在巨石上射出点点火星。
梁啸还了一箭,一声惊叫,有人中箭了。
“小心!”征贰大叫道:“他被包围了,跑不掉的,你们小心点,别被他偷袭。天快亮了,天一亮,他就藏不住了。”
“妈的。”梁啸靠在巨石上,听着征贰得意的叫喊声,暗自骂了一句。猛虎的意外出现使他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而且被征贰等人包围了。这么近的距离,他发出不挥射程的优势,在征贰等人的追击下非常被动。
他出来的时候是便装,连一件皮甲都没有,防护力几乎为零,在逃跑时挨了中了两箭,一箭被箭囊挡住了,不碍事,另一箭射中了屁股,疼得要命,严重影响他逃命。
梁啸拔下箭,摸到一手粘乎乎的血,钻心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从与猛虎面对面的后怕中惊醒过来。如果再不能逃出包围圈,他真要被这些小师弟、小师妹整死了。
他初步估计,除了钟离期之个,至少还有五个人有战斗力,能对他构成威胁。在之前的战斗中,不排除有人中了箭却没有毙命。毕竟是黑夜中,他能够凭借耳力确定那人的位置,却不敢保证一箭毙命。
二十步之外,他都没有必杀的把握。要想射杀一个人,除了咽喉之外,只有心脏,后羿营的箭手身上有甲,虽然有的是竹木制成的,多少有一些防护性能,梁啸没有把握一箭射中他们的心脏。
梁啸强忍着快要窒息的痛苦,做了几个深呼吸,尽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辨认敌我双方的位置。听到有人靠近,他立刻搭上一枝箭,同时放慢了呼吸,一动不动的等待着。
一个人影探头探脑的露了出头,还没等他看清梁啸的位置,梁啸张开了弓,箭矢直指他的咽喉,一箭射出。近在咫尺,那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被梁啸射穿了喉咙,翻身摔了下去。
响声惊动了别的人,立刻有几枝箭射了过来。趁此机会,梁啸手脚并用,向另一个方向爬去,他刚爬了两步,突然被人摁住,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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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144章 援手
(); “你是谁?”梁啸屏住了呼吸,身体却悄悄的放松,蓄积着反击的力量。
“阿啸?”卫青又惊又喜,随即将梁啸推向身后。“快走,我给你断后。”
“仲卿?”梁啸长出一口气,也是喜出望外,随即心往下一沉。“你怎么回来了,秦歌呢?”
“他已经护送严大人离开了。”卫青摆摆手,示意梁啸别说话,他给梁啸指了指方向,示意梁啸往那个方向撤。听说严助已经安全了,梁啸彻底放了心,二话不说,顺着卫青指的方向,悄悄的向前走去。他并没有走远,在三步外的地方伏了下来。
又一个身影追了过来,他在梁啸刚才藏身的地方停住,手在石头上摸到了血迹,不禁大叫起来:“君侯,他受伤了,他受伤了。”
梁啸二话不说,抬手一箭射穿了他的脑袋。他“呯”的一声撞在石头上,又反弹回来,滚落在草地中。
听到声音,两个箭手从远处冲了出来,一边射箭,一边赶了过来。梁啸倚着大石和他们对射。一时间,箭矢飞驰,喊声四起。两个箭手从不同方向包抄了过来,其中一个从卫青的藏身之处经过。他刚刚冲过去,突然觉得胸口一凉,低头一看,一截血淋淋的剑尖从他的胸口露了出来。
另一个箭手也看到了卫青,大惊失色,举弓便射。卫青转身就跑。他的步伐非常灵活,那箭手射了两箭都没能射中他,反被梁啸抓住机会,一箭射杀。
两人配合,转眼杀死二人。
听到接连响起的惨叫声,正追得兴奋不起的征贰感到了惧意。停住了脚步。
钟离期赶到那个被卫青刺死的箭手前,看了一眼,立刻拦住了征侧。“小心。他还有帮手。”
“帮手?”
“这是被人用剑刺死的。”钟离期小心翼翼的护住征贰。“那两个郎官赶回来了,他们的剑术都不错。有他们保护。我们很难靠近梁啸。”
征贰的脸色立刻白了。梁啸的箭术有多好,他们已经领教了。从发生意外到现在,至少有十人被梁啸射死、射伤。如果再有两个剑术高明的郎官保护,他们不仅没有取胜的机会,反而可能被梁啸斩杀。
“都尉,怎么办?”征贰的声音有些颤抖起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钟离期低声说道:“你们箭术未成,还不是他的对手。不如先撤回去。”
“好吧。”征贰再也不敢顶嘴。唯命是从。在钟离期的保护下,她和征侧迅速向后撤去。
梁啸一看,立刻大喝一声:“仲卿,上!那小蛮女是闽越大族,非常值钱。”一边说着,一边举弓,向钟离期连射几箭。
虽然明知梁啸不会要他的命,钟离期还是表现得非常敬业,连声大喝中,用长剑格开箭羽。同时缠住了卫青,不让他去追赶征贰兄妹。
听到身后的厉喝声,征贰、征侧不敢怠慢。在两个后羿营箭手的保护下,匆匆向湖边奔去。见身后没了声音,梁啸这才停止了射击,钟离期也一剑逼退卫青,跳出了战圈。
“多谢钟离叔。”梁啸一瘸一拐的走上前去,躬身施礼。
“你受伤了?”
“皮肉伤,不碍事。”
钟离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荷包,扔了过来。“赶紧走。小心点,再往前走十来里就是战场。双方有两万多人交战,千万不要大意。”
“知道了。”梁啸接过小荷包。“钟离叔。有机会,你劝劝我师傅。我和牛儿在长安等你们。”
钟离期哼了一声。转身匆匆离去。
“果然好身手。”卫青看着钟离期的背影,赞了一声。他扶着梁啸在旁边的巨石上坐下。“坐好,我帮你看看伤口。”
梁啸没有吭声,翻身趴在石头上,解开了腰带。卫青蹲了下去,用手摸到了伤口的位置,将小荷包里的药倒在上面。药一沾上伤口,梁啸就觉得一阵刺痛,不由得叫了一声。
“没事。”卫青拍拍梁啸的屁股,帮他提上裤子,笑道:“没伤着骨头,最多两三天,收了口就好。”他说着,将梁啸的手臂搭在自己脖子,扶着梁啸向前走去。
“你对处理伤口很有经验嘛。”梁啸打趣道:“经常受伤?”
“经常挨打,久病成医。”卫青语气淡淡的,就像是说别人的事。“小时候被郑家的兄弟欺负,到了平阳侯府被那些骑士欺负,习惯了。”
梁啸心中一酸,安慰道:“仲卿,这些人有眼不识金镶玉。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后悔的。”
卫青看看梁啸,欲言又止。
两人来到湖边,找到卫青藏在芦苇丛中的船。朝阳升了起来,火红火红的阳光照在湖面上,照在梁啸和卫青的脸上,在他们面前铺出一条金光大道。
卫青划着船,向东北方向驶去。
……
征贰带着一百多人,再次回到了战场。站在那头已经断气的猛虎前,看着那枝深入虎额,只剩下半截箭羽的箭,征贰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微黑的小脸有些发白。
夜里那一场激战,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结果已经统计出来,随他们来猎虎的二十名后羿营箭士中,被梁啸直接射杀的就有十人,此外还有两人重伤。不过,这些战绩都不如这头猛虎的死给征贰带来的震撼强烈。
与猛虎面对面,一箭射中虎额,入颅一尺,这样的镇静,这样的准头,这样的力量,无一不让征贰震惊。仅凭这一箭,梁啸就足以证明他的弓箭比舌头更有杀伤力,他不是只会恶语伤人,他的弓箭杀伤力更强。能从他手里逃生,全赖钟离期的舍命保护。如果不是钟离期,他们兄妹不可能再一次看到太阳。
“都尉,谢谢你。”征贰发自肺腑的说道。
钟离期一如既往的冷着脸,不说话。征贰却没有像以前一样生气。她现在知道,钟离期看不起他们是有道理的,和梁啸一比,他们的确都是废物。她抬起头,迎着刺眼的阳光,握紧了拳头。
“总有一天,我会成为真正的射声士,与他一决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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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