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圆四章 链弹打骑兵2
所谓的连杆弹,其实是链弹的一种。链弹其实更多的是用在舰炮上。海军舰炮用的链弹主要是利用陀螺效应,使一颗铁球牵引另外一颗铁球旋转。旋转的链弹能够撕裂敌方船帆,运气好时能够直接打断敌舰桅杆。
而陆军用的链弹并不是这样。陆军的链弹又称为连杆弹。铁球的连接处用的是两根连在一起的矩形铁杆,而不是海军用链弹的那种七到九个环环相扣的铁环。
两个铁弹为同样大小的半球,半球可以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铁球。每个铁球半球内有三到六个小球形的凸起和凹槽,用来对应另一半铁球的凸起和凹槽。半球下端则连接着铁杆,两条铁杆长度相同,中间用铁环巧妙地使用“套接”连接,使其可以自由摆动。
为了增加连杆弹打中目标时候的威力,铁杆与铁球之间也可以拆卸,但是却多出一个小小的卡座,限制铁弹在飞行中随意乱晃,并使铁弹有限度地高速震动。如果铁弹也如同两条铁杆一样可以自由摆动,那么飞行之中,铁弹将会变得极不稳定。但是如果铁弹完全与铁杆固定住不得晃动,那么连杆弹打中目标后威力将会大大减弱,旋转切割能力不足且射程短小。
十八磅炮所发射连杆弹的铁杆长度“最长”为四十五点五英寸,也就是一百一十六厘米,两根铁杆便是两米三二。十二磅炮的连杆弹铁杆为四十二英寸,十磅炮为四十三点五英寸。再长,连杆弹的威力和射程都会大大减弱。
但是铁杆越短,连杆弹飞行越稳定,所以即便是十八磅炮的连杆弹照样也可以将连杆做得很短,但是铁杆短了杀伤面积便小了。
铁杆一般为长矩形铁杆,宽度为零点二六至零点三英寸,厚度为零点二五至零点二八英寸。以十七世纪的冶金水平只能如此,铁杆若是薄了便可能在发射过程中断裂,特别是出膛的一瞬间可能伤到炮手,若是厚了飞行阻力过大且击中目标的威力将会减弱。
所以说连杆弹工艺复杂,造成一枚合格的连杆弹需要下很多功夫,废品率高,所以昂贵。打出去后也不能回收,一枚十八磅炮连杆弹最少要一百八十两银子,相当于一门十八磅炮的造价。
连杆弹工艺要求很高,因此废品率高。如果是要做仅仅能打一二百米的连杆弹那无所谓什么废品率,造出来就能用,成品率百分之百。但是如果要求造出能够打出实心弹射程的百分之六十到六十五的连杆弹,废品率则在二十分之一以上。纵然保罗乃是世之“炮神”,废品率也高达十八分之一。
清军骑兵马蹄隆隆,战马奔腾,起起伏伏,形成滚滚的马潮,一往无前。各色旌旗招展,盔甲鲜明,许多清军骑兵的后背还插着一面三角背旗。背旗摇晃,高傲地摆动,尽显大清骑兵往日的荣耀。一万多满蒙骑兵挥舞马鞭抽打着胯下的战马,甚嚣尘上,蔽野而来!
进入六里之内,清军骑兵中队和左右两队立刻分开了,清军加快了前进的速度,马蹄踩踏在大地上,如同隆隆的雷声。
武达摩大喊:“鞑子并不是要中央突破,是打算两翼侧击,快!通知变阵,快去!另外,快去通知元首,援兵速速赶来,赶来之前就要先列阵,不能一窝蜂向前,快去!”
南明缺少战马,而且这一战中绝大部分马匹都让赵无极、吕英杰的别动队带走了。
坐天山上只有三百匹战马作为斥候。此外,每个阵也只有三匹马作为联络使用。
听了武达摩的命令三名通信兵骑着战马朝着夏景梅和李存真所在阵地飞奔而去。
“变阵!”武达摩大喊,随即擂起金鼓,信号旗帜招展。命令下达后,各队纷纷开始列阵。由于经过训练,夏景梅和武达摩两阵立刻列成了六个类似后世的空心方阵。
长矛兵列成矩形圆圈方阵守在最外面,铁人队在内圈,火枪手在最里面,而阵主将和其他指挥将领则在方阵正中。
万余清军的马蹄践踏着淮东大地,似雷声隆隆而来,如地震轰轰而起。
明军火炮阵地上,副官看了看弹药存放处,发现实心铁球都在轻微的跳动,似乎想要逃离这个战场。所有的炮兵都屏气凝神地等待着保罗的命令,此时连杆弹已经装填完毕,钩镰枪也在呲呲地冒着白烟。保罗静静地站立着,等待着决战时候的到来。
清军进入三里内,长炮的有效射程为一千七八码,也就是一千五百五十米,三里多一点。明军炮手全都抬起头看向保罗。
“稳——住——”保罗用汉语大喊道。连杆弹的射程最多也只有实心弹的百分之六十五,十八磅长炮连杆弹射程为一千米,两里。
“稳——住——”
伴随着保罗的叫喊声,清军骑兵阵中也是口令连连。蒙古马耐力惊人,奔跑了三里仍不上喘,许多马匹知道自己迎来了决战的时刻,全都斗志昂扬。奋战的精神感染着所有的人,万余清军,伴随着滚滚的烟尘和隆隆的马蹄声,进入到了距离明军两里的范围之内。
“开火!”保罗一声令下。
还没等副官重复命令,四门十八磅炮就开火了。伴随着点燃的钩镰枪把引火点在火门上,一股烟雾升腾,伴随着“砰砰砰砰”四声巨响,连杆弹纷纷飞出炮膛。铁弹头朝外,先出炮口,带着连杆极速飞出。当连杆弹整个冲出炮口的一刹那,两半铁球分开,紧接着连杆也跟着张开,伸直。
获得了较高初速的连杆弹就如同一只怪兽张开血盆大口,又犹如来自地狱的死神张开了他的双臂。
连杆抻直,在空中滑行。两半铁球急速地震动,就犹如七星瓢虫震颤他的翅膀。随着铁球不听地摇曳,连杆弹朝着清军骑兵飞去。
其中有两枚连杆弹制作精良,分毫无差,伴随着铁球的震颤,连杆笔直伸开,平直地飞向清军,就如同一只飞行的螳螂,朝着自己的猎物猛扑。
另外两个十八磅炮连杆弹制作有些偏差,一枚以每秒两圈的速度逆时针旋转着平直地飞向清军,另外一枚则以每秒三圈的速度快速地逆时针旋转,首先向上攀升,划过一段悠长的曲线,然后又逐渐下落。
清军骑兵大阵正在行进之中,距离只剩下最后的两里了。一声令下,清军开始加速。郎坦指挥中路军急速前进,他要先于左右两队首先接近明军大阵,开弓放箭,扰乱明军部署。
郎坦正在下达着命令,突然听见中队一阵惨叫。原来,两枚螳螂飞的连杆弹首先撞入清军阵中。连杆弹的连杆首先触敌,瞬间将清军的脖颈切断,战马带着鲜血狂喷的尸体继续向前奔去。而连杆弹却毫不停留,继续朝着后面的骑兵而去。
其中一枚震颤这翅膀正打在一名清军的胸口,瞬间就将其胸口切出一个大口子来。连杆弹如同细绳困肉般地深深勒入那骑兵的胸膛之中,然后绕着骑兵的脊柱飞速旋转,转瞬之间就把那骑兵切成两段。然后这枚连杆弹旋转着朝着左侧旋转着飞出,一名骑兵不及躲闪,被连杆弹的半球铁弹砸中头部,瞬间就失去了半个脑袋。那连杆弹受到一个脑袋地阻挠,迅速朝着那骑兵做了一个垂直旋转,转眼之间就切开战马腹部,绕着那战马的背部转了一圈。鲜血狂喷,人马俱碎。
另外一枚螳螂飞的连杆弹,在切开了一名清军的脖颈之后,朝上飞去,瞬间就将后面的清军颅顶削去。由于两次阻碍,连杆弹的威力有所减弱,此次又是左侧连杆碰触敌头,因此,右侧连杆便自然地向内卷曲,半球铁弹比连杆重,它用力地甩了一下左侧的铁弹。整个连杆弹便逆时针旋转起来,到处乱飞,一连打死了四名清军骑兵方才停下。
逆时针每秒旋转两圈的连杆弹,就如同飞机的螺旋桨,在清军骑兵阵中来回穿梭,一连要了六个人的命。最后,它砸中一匹马的马头之后,又朝着那匹马上骑士的腰部飞去,一卷一缠,那骑兵的肠子便流出体外。
逆时针每秒旋转三圈的连杆弹,没有飞到清军骑兵队中便落在地上。但是由于劲力十足,又带着旋转,那连杆弹正在打在一块硬地上,瞬间便再次弹起。重新弹起的连杆弹已经说不上是旋转了,没有任何规则地飞向清军。转瞬之间便切掉了五匹马的马腿,五名清军骑兵转瞬之间跌下马来。
郎坦吓了一跳,不觉慢了下来。
第一百圆五章 郎坦和讬
“开火!”保罗再次下令。这一次,长炮和半长炮一起开火,打出十四枚连杆弹。清军中队当中顿时人仰马翻。
连杆弹在骑兵中开会跳跃,或将骑兵的肢体切下,或将战马和骑兵一起打死。鲜血和肢体乱飞,场面血腥。
由于清军阵营或许密集,不少骑兵的战马被摔倒的人马绊倒,骑士摔下马来,又被后面的战马踩踏。
不少骑兵见前面混乱,都忙不迭地勒紧缰绳,放慢速度,这有导致后面的骑兵也慢了下来。清军阵容中顿时有些混乱。
趁着清军放慢速度的时机,明军火炮再次开火。连杆弹张开双臂,或直飞或旋转着冲向清军。
郎坦震惊了,就在他身边的一个清军骑兵被十八磅炮连杆弹击中,连杆弹在他的腰部缠了两圈,无力地落在了地上。那个骑兵也跟着跌落在地。战马却驮着他的胯部以下的躯体奔跑而去。地上的清军骑兵看着自己的躯体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满眼的求生欲,双手不住地向前爬着,肠子拖在身后。转瞬之间,他就被后面的骑兵踩成了一滩烂泥。
和郎坦一起率领轻骑兵冲锋的是苏拜的三儿子和讬,当下看着一脸愣愣的郎坦说道:“快点,快点,迅速接近,否则代价更大!”
郎坦回过头来,大声叫喊,率领麾下轻骑兵冲向明军。清军快马加鞭迅速接近明军炮兵阵地。
“开火!”十二磅炮也跟着一起开火了。
“重型火炮自由射击,自由射击!”保罗下达了命令。
虽然是重型火炮,但是明军炮手训练有素,能够达到每分钟两发。十八门重型火炮三分钟内向清军发射了一百零八枚连杆弹。
连杆弹的持续打击之下,清军中队中心出现了一个较大的缺口,骑兵不是被打死,就是被绊倒,一片混乱。清军中队快速冲锋过程中被彻底打蒙了。肢体、碎肉横飞,战马的嘶鸣和人的惨叫声交织成一片。
持续的连杆弹打击,阻滞了清军的进攻,清军轻骑兵已经大乱。不少骑兵到处乱跑,那些失去了战马的骑兵四处乱串,追逐着那些失去了骑士的无主战马。
郎坦嘚战马受精了,使劲尥蹶子,幸好郎坦骑术了得,努力控制住战马,否则非得被掀下马去。
郎坦好不容易安抚了战马,眼前清军乱作一团。而明军竟然也停止了炮击。郎坦突然发现自己的表弟和讬不见了。
在一片混乱之中,郎坦四下远望,不停地寻找着和讬。突然,一堆碎肉和身体中间蠕动着的东西引起了郎坦的注意。
起先,郎坦认为那不会是和讬,但是十几年的相处让郎坦无法把熟悉的东西从脑子里面赶走。他仔细一看,那蠕动的东西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表弟。
和讬被连杆弹击中,连杆弹的半球弹首先击中了他的左手,瞬间把左手打碎,接着连杆弹就在他的左肩一绕,把整个肩膀都切了下来。和讬大叫一声,从马上摔下,那连杆弹却还是不肯放过他,绕着他的大腿又转了三圈才有气无力地停下。显然那连杆弹已经失去了劲力,没有把和讬大腿切断,却绕着大腿将整个皮肤和肌肉组织全都撕了下来,已经露出白色的筋腱和骨头。
和讬身边是其他被连杆弹打中的人和马,尸体遍地,内脏和血液流了一地,粪便也发着让人恶心的骚臭味和血液混合在一起,让地面变得更加湿滑。和讬便在这血肉和内脏组成的地上艰难地爬着。他一只手扒着地面,另外一条腿则配合着手一伸一曲。那条失去了皮肉的腿上还挂着变形的连杆弹。
和讬企图爬出这块血肉的泥潭,但是地太滑了,他的手脚吃不住力,来回地做着无用功。就如同一只陷入水中的苍蝇,四脚乱蹬却逃不出自己的宿命。
郎坦傻眼了,他不知道自己此时该不该过去扶起和讬。那里太吓人了,太惨了,他本能抗拒那里,不想过去。而且在郎坦看来,和讬死定了。不要说他受伤那么严重根本不可能活下来,即便是不重,他在血肉,特别是在粪便连爬来爬去,伤口早就染上了粪便,一定挺不过此后的“毒发”。
北虏作战的时候,习惯性地把箭头放在马粪里面搅一搅,这样射出去的箭只即便杀不死敌人,也会让敌人在日后的岁月里面感染而死。所以,许多有经验的老兵,一旦中箭,不仅要赶快拔下箭只,还要掏出匕首将中箭伤口附近的一整块肉全都挖掉,以免日后“毒发”。
当北虏和建奴守城的时候甚至将粪便混合在开水之中倒下,中者无不身死。故而粪便在军队当中又称作“金汁”。
和讬此时浑身沾满了“金汁”,简直就是一个“金人”。他伤口处更是如此,似乎可以用“金光闪闪”来形容。
郎坦不知道该怎么办,傻愣愣地坐在马上,盯着和讬看。
突然,和讬转过头来,看到了郎坦,他赶快一个翻身当胸着地,压得身下的血水和粪便溅起了一个小小的水花。他竭力张望,瞪大眼睛,那眼睛在沾满了金汁的脸上格外明亮,和讬伸出手来大声叫道:“阿浑,救——我啊!”
郎坦看着重伤的和讬,听着那一声声求救,心中像是在滴血。他赶快跳下马来,不顾一切地奔向和讬。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匹马拦住了郎坦的去路,郎坦一个不留神,竟然撞在马上。
紧接着,郎坦不是额头,而是觉得自己后背一痛。他抬头一看,原来是贝子彰泰正在用鞭子狠狠地抽打他。
彰泰大叫:“上马,上马,冲,冲,给我冲!”
彰泰贝子一边大叫一边用鞭子抽打着郎坦。五十二岁的彰泰,双臂浑然有力,打得郎坦浑身抽动。
郎坦一边躲一边举起手来保护住自己的头脸。
“贝子,那是我表弟啊!”郎坦眼含泪花大声叫到。
“嚓啷”一声,彰泰抽出了自己的佩刀,用刀面拍打着郎坦的头盔大声喊道:“别去管和讬了……他完了!现在你一个人带领中队轻骑,把他们集合起来,快去冲锋,带着你的人快去冲锋!”
郎坦看了看地上的和讬,此时的和讬满脸血污,微张双唇,瞪着一双眼睛绝望地看着郎坦。
“快上马,上马!再不上马我斩了你!”彰泰大声地喊叫,用佩刀刀面狠狠地抽打着郎坦的头盔和肩膀。
伤心带来绝望。
此时的郎坦虽然被狠狠地抽打,可是他却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郎坦又呆呆地看了和讬两秒,任由彰泰的刀面狠狠地又拍打了四五下。终于,郎坦咬了咬牙,挤掉泪水,把心一横,转过头来,翻身上马,大声喊道:“不要乱,轻骑由我指挥,全都跟我来!”说罢挥舞起背旗在乱军中来回穿梭,聚集了三百多人后,众人一齐呐喊,招呼其他骑兵跟随,一起朝着明军冲去。
和讬绝望了……
他呼出一口气,仰面躺倒在血水里,两只眼睛绝望地看着天空。耳朵里响起了马蹄践踏大地的声音。忽然一只马蹄挡住了天上的云彩……
“冲!冲!”郎坦大声地喊着,“保持队形,保持队形!”
第一百圆六章 牺牲1(求票)
清军中队的轻骑兵遭到了明军连杆弹的轮番打击,三千多人的队伍霎时间混乱不堪。如果明军再有一百零八枚连杆弹,哪怕再有三十六枚连杆弹,清军的中队轻骑必然崩溃。然而,明军的炮击就在清军濒临崩溃的边缘时戛然而止。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在短短的九分钟时间内,明军就打出去了至少一万五千三百三十六两银子,这只是连杆弹,还不包括火药、工人工资和其他弹丸的造价。
此时的清军中队轻骑虽然胆战心惊,但是在郎坦的呼喊声中,在清军各级军官的催促中这些半奴隶半自由的满蒙骑兵纷纷聚积了起来。随着郎坦的三百人继续朝着明军炮兵阵地冲锋。
“大人,没有连杆弹了”。
保罗得到副官的报告后愤恨地一甩斗篷,旋即狠狠地说道:“上散弹!”
清军骑兵越来越接近明军大阵了,郎坦小心地计算着距离,还剩下最后的三百步。
“左右散开,二倍速!”郎坦大叫,“举——弓——放!”
一声令下,一阵如同弹棉花的弓弦嘭嘭声响起,凭借弓臂的弹性和战马向前的惯性,清军两千多只轻箭飞向天空,到了最高处便呼呼地旋转着落下。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保罗一声令下:“开火!”
明军的重炮和轻炮一起开火。团属三磅炮一次喷射出九十八颗铅弹,十八磅炮则瞬间喷出二百六十八颗弹丸。其他各口径火炮也纷纷开火。一面几千颗铅子的组成的铅弹墙如同暴风般席卷清军轻骑。
霎时之间,冲在最前面的三百多清军骑兵一下子被全部扫到,许多骑兵连人带马浑身喷出血箭而死。
与此同时,两千多只轻箭也应声落下。保罗大声下达着口令,炮手纷纷躲藏在木板下,躲避箭雨的攻击。只听得一阵“嘭嘭”响,明军炮兵阵地上插满了箭只,十几个炮手躲闪不及被轻箭射倒,更有一人杯射中了颈部受了重伤眼看不活了。
清军前三排的轻骑被扫到,极大地影响了有序部队的冲锋。他们要么操纵马匹跳过前方倒地的清军,要么打马向两侧跑开绕道前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上散弹!”保罗大声喊叫着。
明军炮兵平时的训练成绩是团属炮每分钟散弹三发,重型火炮每分钟散弹一发。保罗本打算让炮手后撤到后方不远处的明军步兵方阵中,但是他看到清军轻骑混乱的状态当即决定再次打击清军。
然而,战场强大的压力之下炮手们显得十分紧张,装填速度远远不及平时的训练。他们用了足足一分钟的时间才装填完毕,此时尚有四门重型火炮没有装填完成。
看样子轻型火炮也打不了两轮散弹了。保罗想,就算打一轮也是好的。
“开火!”保罗迫不及待地下令。散弹再次冲出炮口,席卷向清军轻骑,清军瞬间又倒了一大片。
保罗本打算让炮手们以散弹自由射击,但是当他看到清军轻骑迂回过来的时候果断放弃了自己的打算。因为如果允许自由射击,一会撤退的口令发出时士兵们怕是听不见的。
遭到两轮散弹的猛烈打击,轻骑被打蒙了,然而,在郎坦的大声呼和之下,清兵畏惧森严的军法仍然向前冲去。许多清军已经意识到从正面很难突破明军,于是便纷纷打马从两边迂回过去。
“撤退,撤退,撤退!”保罗下达了命令。
副官重复命令后,“嘀——哒!嘀——哒”司号兵立刻吹起了一长一短的撤退的号音。
明军炮手听到号音,扔下自己手中的推杆,抛弃火炮,朝着步兵阵列狂奔,一百五十步后便是步兵的六个矩形方阵。保罗也不顾一切地跟着士兵往后跑。他身高腿长,很快跑在了前面。
恰在此时,一轮箭雨从天上再次倾泻下来。一百多炮手一多半已经跑出了轻箭射程,但是却还是有人落在了后面。轻箭落下,炮手身上没有披挂重铠,纷纷被轻箭射倒。
副官腿慢也被射倒,肩膀和后背各插着一支箭。保罗见了赶快跑回去扶起副官,两个一起奔向步兵方阵。其他的炮手只要还能跑的,都赶快爬起来快跑,但是仍然有二十几个炮手身上插着四五只箭,眼看不行了。
郎坦见已经击破炮兵方阵,大声喊道:“冲!冲过去!”
清军骑兵纷纷冲向明军步兵方阵,突然之间,一片战马的嘶鸣传来与人的惊叫声交织成一片。许多清军马失前蹄,摔倒在地,骑士被高高抛出重重地摔在地上。许多人浑身是血更有骑士踉踉跄跄站起来,走了几步,突然口吐鲜血,晃晃悠悠,再次倒下。
原来,炮兵阵地前后地上全都是铁蒺藜和倒钉,中间留有炮兵撤退的通道。但是清军速度过快,没有察觉,战马踩在铁蒺藜和倒钉上纷纷跌倒。那些被掀下马来的骑士不少都跌在铁蒺藜上,浑身被扎了七八个洞,好在大多数人都有铠甲护身,只是受了皮外伤而已。凡事总有例外,个别倒霉的,颈部和面部被倒钉刺穿,鲜血从创口和口腔喷出,虽然能够踉跄地走上几步,却体力不支,死在当场。
保罗扶着副官和身边的四个炮手,好不容易逃到了距离他最近的一个方阵。几个人从人缝挤进去,副官被放躺在地上。保罗折断箭杆,然后把他的外衣脱下,只见两只轻箭刺破皮肤入肉不浅。
“压住他!”保罗下令。
几个炮手有的按手有的按腿,把副官死死按住。
保罗拿出一把小刀来,把刀鞘塞到副官嘴巴里面让他咬住。对副官说:“箭头涂了毒,不挖出来就是个死!”
副官咬着刀鞘,瞪大眼睛看着那把锋利的小刀,快速地点了点头。
保罗也没给副官过多的准备时间,小刀切下,割开皮肉,把轻箭箭头挖了出来,那箭头上还带着倒刺。副官拼命挣扎,四个大汉把他死死按住,使他不能动弹,方便保罗下刀。
接着保罗小刀在创口里面一旋,把附近看似良好的皮肉组织全部剜了出来。副官疼得双腿乱蹬,手指呈虎爪状僵直,但是他也算是条汉子,一直咬着刀鞘没有叫出声来。
两个伤口处挖完了肉。保罗拿出火药,倒在创口处。手中拿着火,看了看副官。副官眨了眨眼睛表示准备好了。
旋即,火药被点燃,两股白烟升起,副官痛苦地僵直了身子,整个身体呈现反弓型。
其实,这也是在战场上的无奈选择。最好的方式其实是用白酒洗伤口,然后用纤维缝合,再在外面涂抹一层蜂蜜。蜂蜜里面含有大量的氨基酸和有益物质,导致细菌无法再生,能够帮助伤员挺过手术后的感染。这一点古罗马和汉朝早就有了应用。只不过战场之上去哪里去找蜂蜜?便用火药灼烧创口的办法医治伤员,希望他能挺过难关。而且,火药燃烧时候虽然很痛,但是烧完后却有止疼的功效。
副官缓缓地松开了牙齿,刀鞘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满头汗珠,喘了两口气说道:“没想到,我以前看别人拼命叫疼觉得怪,没想到,放在自己身上……还真疼!”
这句话一说出来,众位炮手和保罗一起大笑起来。
第一百圆七章 牺牲2(求票)
武达摩和夏景梅两人一共率领了三千六百多人。一开始他们组成了六个方阵,每个方阵六百人,可谓大方阵。
六百人的大方阵并不利于对敌作战。如果出现突发情况,步兵对阵骑兵,想打打不着,想跑跑不了。六百多人挤在一起,你推我搡,不利于协同作战。
就在清军突击炮兵的时候,明军果断再次变阵,以司为单位,变得三百人一个方阵。一共十二个方阵。每一阵,长矛朝外,火枪藏在矛阵内,这样可以在长矛的保护下不时地朝清军打放铅弹。十二个方阵以“田”字模式排列,但位于后排的方阵则正好摆在前面两个方阵间隙的后方,堵住通道,以防清军骑兵通过整个军阵直达阵后。方阵间间隔三十五步,有利于互相支援。
清军轻骑冲过来朝着明军放箭,轻箭威力不足无法射透明军的铠甲。火枪手则躲在藤牌下躲避箭只,或者干脆把重装长矛兵当做胸墙挡箭。许多骑兵打马在方阵中的空隙间奔驰,朝着清军不时地扔下飞斧、铁骨朵和其他投掷武器,给明军造成轻微伤亡。
“开火!”武达摩狂吼着,指挥着自己方阵中的火枪兵朝着清军骑兵打放。
“砰砰砰……”武达摩所在三百人阵中的五十多挺火枪朝着清军开火,清军被火枪击中,身上喷出血花倒地而死,许多战马也不能幸免,被火枪打伤,他们疼痛地用力蹦跳,把骑士甩下马来。
“扔!”下级军官的口号此起彼伏,明军阵中短标枪、飞刀不时朝着清军投掷。
由于清兵骑在马上,很容易被打中,所以许多清军轻骑翻身落马,马匹倒地死亡。不少骑兵被绊倒,连人带马一起摔在方阵边上,远一点的被长矛扎死,距离近的被冲出来的铁人用斩马刀砍成两段。
“杀啊!杀啊!”铁人们的杀喊声此起彼伏,挥舞着云南式斩马刀猛砍清军。武达摩的铁人队里有不少前明郑士兵,他们与清朝仇深似海,一个个瞪大眼睛,咬牙切齿,拼命舞刀砍杀清军。清军轻骑被杀得人仰马翻,惨叫连连。侥幸没死的,更是夺路而逃,狂奔乱窜。
云南式斩马刀为国姓爷郑成功创制。国姓爷将明代斩马刀与西南少民的长刀结合,特别是吸收了“交趾蛮刀”的特点,几经改良形成了威力巨大的军刀。云南式斩马刀刀身大没有刀鞘,也不利于携带。
但是云南式斩马刀全无花哨,威力巨大,普通兵器无法匹敌。斩马刀刃长一米二,柄长一米,柄端有铁箍,根据持刀人习惯刀柄可适当增加或缩短,但最长不超过一米二,最短不短于零点六米。
云南式斩马刀刀刃如月牙,刀身细长、刀头不重、刀背厚、刀身偏直,该刀经得起打击,便于劈砍,利于直刺。但是刀整体较重,体力较强者灵活使用,技法为劈、刺、扫,为主。其中以扫威力最大。
当下,铁人操纵云南式斩马刀,刀光闪过,一条条马腿扔在战场上,战马失了马腿,纷纷跌倒。清军骑兵从马上摔下来七荤八素,晃晃悠悠尚不清醒之时,铁人出击,大刀砍下,斩为两段。
清军轻骑冲入重步兵阵中,没有占到任何便宜,俨然一副被动挨打的状态。郎坦大声下达着口令,率领轻骑兵向两侧退开。
就在此时,大地再次震颤起来,一阵杀喊声从东面传来。贝子彰泰和自己的奴才分得拨什库,汉称骁骑校,纳喇·噶尔汉率领满洲重骑兵排成密集的队列朝着明军步兵方阵冲来。
清军大声呐喊,声如惊雷,马蹄声声,震颤大地,头盔明亮,铠甲伴随着战马的起起伏伏拍打出清脆的节奏,刀枪举起,伴随着滚滚的马潮,清军入虎而进。
距离明军军阵三百步的时候,清军发了疯大喊,四千骑兵,一往无前。浑身披挂着重铠的战马撞在木制拒马上,把拒马撞得粉碎。一千多甲骑具装冲入铁蒺藜和倒钉阵中仍然畅通无阻,铁蒺藜和倒钉被清军轻骑兵踩坏了不少,能用的已经不多。清军重骑使用了厚重的马蹄铁,对铁蒺藜和倒钉也有一定的防护作用。
短短二十秒,清军重骑兵跨过铁蒺藜阵,直冲着明军军阵冲去。
“长矛兵稳住!挺枪!挺枪!”各阵明军军官大声地下达着命令。
明军长矛兵立刻将长矛挺起,内外五层,锋利的矛刃冲着外侧,形成一个闭合的环形。铁人队纷纷举起斩马刀,严阵以待。整个军阵如同一只竖起尖刺的豪猪,让对手无从下嘴。
彰泰率领重骑兵从明军的两侧冲了过来,本打算给明军来一个侧击,但是明军及时变阵,浑身是刺,让他的企图落空。然而,彰泰和噶尔汉仍然勇猛向前,噶尔汉亲自带队冲锋。其他骑兵受到感染跟着一起大喊前进。
噶尔汉是满洲正红旗人,前正红旗固山额真,户部尚书,一等阿达哈哈番噶达浑之子。噶达浑在顺治十四年时病死,噶尔汉虽然现在都没继承噶达浑的爵位,但是袭爵是早晚的事。如今虽然不过是个骁骑校,可没人敢真把他当骁骑校看待。都认为他是贵胄,眼巴巴望着他呢。噶尔汉英勇无畏,勇往直前,满兵自然一样骁勇。
到了明军阵前,噶尔汉面对竖起尖刺的“豪猪”,大喝一声:“冲啊!”率领骑兵朝着长矛阵猛冲。
噶尔汉耳边响起呼呼的风声,他目光如炬,仅仅盯着矛刃,企图在撞击的一刹那用自己的长枪拨开长矛,冲入圈内。
眼看清军就要冲入敌阵,突然两侧的骑兵驾驭着自己的战马向两侧一跃,避开了长矛锋利的矛刃,朝着明军军阵中间的缝隙而去,其他骑兵突然停在原地,不论骑士怎么抽打他的战马,战马就是不向前走。不少骑兵由于冲得太猛,本打算用一条性命破开明军军阵,可是战马突然停住脚步,把骑士甩在空中,抛入明军阵里。转瞬之间便是一声惨叫传来。
噶尔汉的战马骤停,噶尔汉一个不注意被战马甩在前面,掉下马来。在落地前的一刹那,他扔掉长枪,拼命地抓住缰绳。噶尔汉斜着身子着地,双腿在地上乱蹬企图找到着力点站起身来,可是那马却不由着他,朝旁边跑了二十多步,噶尔汉就这样被拖行了好远。但是,噶尔汉终究马术精湛稳稳抓住了缰绳,身上穿着铠甲也十分沉重,那马终究还是被拉住了。噶尔汉满脸通红,好不容易又上了马。
马儿是非常有灵性的动物,没有人那种决死一战的勇气,不会朝着满是矛刃的方阵冲锋,所以纷纷停下脚步。这让彰泰始料未及。
彰泰一拍自己的马鞍大声喊道:“后队,继续冲,蒙马眼!”
清军骑兵后队没有前队的勇猛,但是仍然依据命令蒙上了马眼,朝着明军冲锋。
一阵人喊马嘶,惨叫声和马叫声混成一片。鲜血飞溅,血如泉涌,人的肢体横飞,战马匍匐倒地。
清军重骑兵冲向明军阵中,许多人被长矛扎成了筛子。但是,冲在最前面的骑兵用性命挡开长矛后,后面的清军重骑兵便突入方阵之中,连撞带踩,连连挥刀,明军血流如注,损失惨重。
但是,明军也多是重步兵,浑身铁铠,手持长矛大刀,腰挂飞刀飞斧,坚韧顽强,死战不退。
清军往日与南明作战,给南明军造成两成伤亡,明军便溃散、投降。然而,这一次,他们面对的是南明李系明军。明军面对重骑兵的突袭,不仅没有溃散,反而迎难而上。
当最外侧的明军长矛兵用自己的性命减缓了清军骑兵的马速之后,阵中的其他步兵一拥而上。长矛专捅马上人,大刀专砍战马腿。一时之间,血肉横飞,鲜血直流。许多清军士兵被从马上拉下来杀死,乱跑的明军士兵也被清军骑兵赶上,一刀结果。双方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人潮翻滚,人海沸腾,如同煮粥。
霎时之间,战场沸腾了,明清双方一万多人,在方圆三里的范围内挥刀互砍。杀戮的海洋里,不时有人“溺水”而亡,有的人拼命挣扎,在绝望中求生。
沙场上人声鼎沸,不时地有白雾伴随着爆豆般的声音升腾而起,满蒙大兵往往浑身暴出血花倒地。飞刀飞斧铁骨朵来回跳跃,每一次跳跃不是带起一片血花就是带走一条人命。
战场上,杀开了锅!
第一百圆八章 牺牲3(求票)
李存真在坐天山的望楼上用千里镜看到清军骑兵在大股集合,便已经猜到了清军的用意。不禁狠狠地一拍自己的大腿,并在心中骂了自己一百遍。
“失算了!”李存真攥紧拳头咬住自己的下嘴唇不甘地说道。
在上坐天山之前,李存真已经和自己的部下们反复讨论了此次战役能够出战的各种可能,并且针对这些可能也形成了预案。
这也是李茂之和白驹在向阳村能够取得战斗胜利的原因之一。
但是,千算万算,李存真没有算到清军能给他来一个万人骑兵冲击的戏码。
本来,李存真认为满清不过是中国东北的渔猎民族,并不是游牧民族,不太擅长使用骑兵。
所谓渔猎民族,主要的生存方式是捕鱼和打猎。在山川沼泽当中生活的女真人特别的善于奔跑,追踪和使用弓箭。加上东北富饶,“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女真人总能自给自足。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下海去日本抢劫,或者南犯朝鲜。
而且,长期的猎人生活也形成了女真人特别擅长偷袭和步行作战的特点。
要不是因为小冰河时代,辽东地区无霜期只有两个月,实在是生活艰难,女真人怕也不会拼命南下抢夺生活物资。就算老奴逼着他们他们也不会去。
这一切都给了李存真一个印象,那就是女真人擅长步战,而不是骑战。只有蒙古人才是马背上的民族,才擅长骑射。
李存真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忘记满清当中有蒙八旗,蒙古人特别擅长骑马,是真正的马背民族,而且听从满清指挥;他忘记了满八旗每个旗中都有骁骑营,领侍卫内大臣更是擅长训练骑兵;他忘记了萨尔浒之战的时候,老奴努尔哈赤率领的六万多满洲兵绝大部分都是骑兵。如此,满清怎么会不用骑兵作战呢?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想到,只不过在潜意识里他轻信能够避免。
李存真愤恨得一拍大腿,大叫“失策!失策!”
本来夏景梅和武达摩阵的西面还有张一鸣率领的一千八百人,在紧急的时刻可以用来支援。但是,李存真希望赶快吃掉镶黄旗、镶红旗和镶蓝旗,让李茂之、白驹撤退到张家村诱敌的时候,让赵国祚率领他的一千八百人北上用来包抄满兵。为了能够扩大战果,他临时增调了张一鸣阵北上,期望以三千六百人的强大兵力,侧击进攻张家村的满洲三旗,达到歼灭三旗,或者重创三旗的目的。
如此一来,以顺治的脾气,定然增兵坐天山,宁乡镇方向兵力就会变得薄弱,明军别动队的胜算就会大大增加。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贪心的想法,也使南明坐天山大阵出现了漏洞。武达摩和夏景梅阵只有三千六百人,即便是加上保罗的炮兵也显得太过单薄,对付正黄旗和绿营勉强可以支撑,对付一万骑兵的猛烈冲击,必败无疑。即便这两个阵英勇作战,最多也就是再苦撑三刻钟而已。
乾坤一掷,本来就是九死一生之计。能够活下来就已经实属不易了,又怎么可以贪心不足,期望以区区两万兵力,在顶住数倍敌人围攻的情况之下还能大败敌军呢?
李存真赢的次数太多了,几乎从来没打过败仗。即便是对阵西班牙讨伐队也没有输过。那一战虽然伤亡了一半以上的海盗,可结果也算是惨胜。而他的部下们因为常年跟随李存真作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对他的才能是服气的,便产生了“跟随意识”,竟然对他的命令没有丝毫质疑。漏洞就这样出现了,而且很可能是致命的。
“吾失计较也!”李存真大声喊道:“孙桐何在?”
“末将在!”孙桐在望楼下大声应和。这个明郑前铁人队成员此时一脸的坚毅。孙桐知道,此时正是生死存亡之时。
李存真朝孙桐喊道:“我要你集合所有的士官和军官,同时集合所有的南洋火枪兵和铁人,我要亲自带领他们去援救夏景梅、武达摩。”
“是!”
黑尔大声喊道:“大人,你走了,带走了士官和火枪兵,坐天山阵地怎么办?”
李存真回答:“保不住夏景梅和武达摩,坐天山暴露敌前,大军随时崩溃。”
黑尔大声喊道:“不是应该从中军抽调人马,一点一点增援夏、武二阵,也增援其他各阵吗?这不是最初的计划吗?大人难道不按计划行事了吗?”
李存真大声喊道:“计划没有变化快!如果是一个不能调整的计划那不是好计划。指挥官不能临敌决策,随机应变,等着敌人撞进来岂不是守株待兔?结果必然败亡。不要再多说了,快去下命令,时不我待啊!”
李存真正大喊着,突然有两匹马飞奔而来,马上的两个人跳下马来,踉踉跄跄地走上前来单膝跪倒大叫:“报……报……报……”
“有屁快放!”
两个人当中跪在前面的一个,赶快咽了一口唾沫大声说道:“大事不好了……清军……鞑子,一万多人,全是骑兵,突袭武达摩将军的军阵……武二爷……让我来求援,夏景梅将军也要支持不住了。”
“你来的时候,清军骑兵开始突袭了没有?”
“没有……我来的时候,没有!鞑子正在集结!”
“好!”李存真赶快举起千里镜看过去,清军一万骑兵的军阵此时正在缓缓移动。
李存真放下千里镜,对来人说道:“你能不能回去了?”
“回国公,能!”
“好兄弟,你快回去,告诉夏、武二位兄弟,让他们给我顶住,顶住!我集合部队,火速增援他!”
一听说会给增援,那传令兵感激万分,赶快跪在地上“邦邦”地磕了两个响头,转身领着另外一个人上马往回跑,要把消息快点送回去。他们来的时候是三个人,其中一个骑术不精,不幸在途中落马,不知死活。
李存真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继续下令道:“集合所有的斥候,要快!随我一起去增援!”
东面战场上,夏景梅和武达摩的军阵中早已经杀成了一锅粥。满清骁骑营对上了南明李军的精锐,两个都是死战不退,展现了这个时代最顽强的意志。然而,满清终究人多势众,明军渐渐显得势微。
保罗和三个炮手在乱军中飞奔,十五分钟前,他们所在的那个司被清军突破,三百多人与满兵混战一处。保罗在两个炮手的帮助下跑了出来,一路躲闪着交战的人群,更不去管那些正在交战的双方士兵,即便看到明军被清军压在身下就要牺牲也不管不顾,一心朝前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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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圆九章 牺牲4(求票)
十五分钟前。保罗所在的步兵方阵被清军重骑兵突破。清军重骑兵蒙上马眼,舍弃前排骑士和战马两条命一股冲入明军步兵阵中。
然而,对阵重步兵的铁甲、长矛和大刀,骑兵转眼之间也失去了速度。没能将明军步兵方阵一股摧垮。
明军步兵一拥而上,与骑兵混战在一起。火铳兵开火,打到了一大片清军骑兵。不少火铳兵扔下火枪掏出长匕首和短刀拼死与清军肉搏,其他的一些火铳兵则趁机装填火药并再次开火。明军方阵中一片混乱。
正当此时,突然有一个清军骁骑校骑着战马挥舞马刀朝着保罗冲来。保罗一惊,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听见“砰”一声火铳响,不知道是谁打放了一枪。那骁骑校的战马胸口出现了一个大血洞,战马朝前跪倒,把骁骑校掀翻在地。
骁骑校满语称之为分得拨什库,是骑兵中的佼佼者。他在地上一个前滚翻,保护好自己,起身便又朝着保罗冲来。保罗拔出燧发手铳,朝着那骁骑校就是一枪。
“砰!”一股白烟腾起,铅弹冲出枪膛超前飞去。
骁骑校吓了一大跳,他没有料到还有这种火铳。平时见的都是那种长长的带着火绳的火枪,而如今竟然还有这么短小的,自来火的火铳。骁骑校当下后退两步,赶快检查自己的身体。
“嘿嘿,没事!”满洲兵一声怪笑,挥舞战刀继续冲来。
我的上帝啊,这个时候,这么近的距离,竟然没打中?保罗心里叫苦,赶快扔掉这只已经打放过的燧发手铳又从腰后拔出另外一只对准了满洲兵。
那满洲骁骑校也是勇猛,看到保罗又拔出了一只手枪,没有退缩,反而快步冲了上来。想要抢在火铳开火之前砍翻枪手。刚超前跑了两步,突然,满洲兵“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原来,那骁骑校只把注意力放在了上边,却忽略了脚下。他的脚下正是受了伤了炮兵副官。副官眼疾手快,双手一抓满洲兵的双腿,便把满洲兵绊倒在地。
手枪打不准,保罗怕伤了自己人,赶快拔出自己的佩剑作战。那是一只一米零五长的西班牙细剑。细剑的装饰作用大于实战作用。保罗一直认为炮兵即便是近战格斗,那也是使用火炮而不是如同战兵一样用大刀长矛,所以他也没有太过重视炮兵佩戴的冷兵器。虽然细剑不利于实战,但是这个时候,聊胜于无。保罗朝着骁骑校的咽喉扎了过去。
那骁骑校被副官绊倒,初时一惊,等他看到绊倒自己的是一个伤兵时,怒火中烧,打算先干掉伤兵再杀那明军当官的。
于是骁骑校把注意力又集中在了副官身上。被保罗抓住战机,一剑刺出。
保罗的剑刚一刺出,骁骑校本能感觉到危险,可是已经晚了,他只来得及一抬头。然而,就是这一抬头,使保罗的细剑不及变向,竟然还是前刺。一下子,扎在那满兵的嘴巴里,从嘴巴处从上到下刺了进去。最开始的时候有些受阻,再一用力便畅通无阻,然而等到他再往前送剑便被什么东西挡住,无法前进。其实,是细剑刺在颈椎上了。
击剑是保罗喜欢的运动,可是用剑杀人,对于三十多岁的保罗来说还是第一次。
如果不是因为情况紧急,来不及多想,保罗怕是刺得这么顺利。给他时间让他考虑的话,保罗很可能下不了手。
按照后世的说法,保罗应该属于研究员或学者,最起码是兵器工程师。哪里有读书人出手杀人的?保罗自然是心惊的。
保罗看到自己竟然把剑刺进了骁骑校的嘴里,吓了一跳,慌乱中赶快一拔细剑,那骁骑校的口中“噗”地喷出一杆血来。满洲兵赶忙捂着自己的嘴巴,鲜血从手指缝渗了出来,旋即倒地、翻滚。
副官掏出长匕首,朝着地上翻滚的骁骑校猛刺。这时候又上来三个炮手,全都拿着长匕首,哈腰对那骁骑校一阵乱刺。那可怜的满洲兵被扎了三十多刀,浑身是血,死在当场。保罗眼睁睁地看着骁骑校咽了气。
从战马倒地到骁骑校惨死,这一切发生在短短的一分钟之内。
“快去啊!快去啊!”副官朝着保罗大叫。这时候保罗才缓过神来。
“啊?什么?”
“大人,你快去啊!果子沟!没有你他们不行!”副官再次大喊,“你们几个保护大人过去!”
保罗看着副官说道:“你……你……那你怎么办?”
“别管我了,都什么时候了,你快去啊!”副官大声喊着。
保罗愤恨地一声长叹,甩下副官,带着三个炮手,朝着“果子沟”飞奔。副官受了伤,右臂根本无法动弹,但是他仍然抄起骁骑校扔下的刀,踉踉跄跄地站起,朝着一个正在和明军搏斗的满兵跑去。跑近了,左手力一挥,朝着那个满兵的脑袋就劈了下去……
在东面战场的西北侧有一个名叫果子沟的地方。这里原先是一个果园,里面栽种着桃树、杏树、李子树等许多果树。果园中间有一个大渠,本做引水之用,水渠上宽下窄,深八尺。由于在果园中,因此叫做“果树沟”,又叫“果子沟”。这里埋伏着明军的新旧共二百挺鹰扬炮和五百多名炮手。
战役开始前,保罗吩咐副官将这些人埋伏在果子沟里,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准露头。然而,战役开始后,保罗贪图多一次炮击,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正面阵地,又是对阵骑兵太过紧张,竟全然忘记还有鹰扬炮的存在了。
满清骑兵攻打明军十二方阵,战场上一片混乱。清军轻骑放箭,炮兵后撤,保罗急着逃跑把信号弹扔在炮兵阵地上了。没人给果子沟发信号,在关键时刻,鹰扬炮队无法侧击清军,完成对满清骑兵的杀伤。
等到步兵方阵被突破,保罗朝着骁骑校开了一枪,巨大的枪响惊醒了副官,他这才想起明军还有后手,赶快提醒保罗。
如今,保罗撇下忠心耿耿的副官,带着三个炮手在一片混乱的战场上飞奔。一边躲避着交战的人群,一边闪避着来回乱飞的箭矢、标枪、铁骨朵和流弹。
“哎呀!”一声惨叫,突然一个炮手的突然腹部中弹,他惨叫着倒了下去。保罗脚下没停,却回头看了那炮手一眼,只见那炮手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然后就被厮杀的人群遮挡了起来。
保罗一腔悲愤,来不及流泪,脚下生风,朝着果子沟飞奔。将近七分钟,保罗和剩下的两个炮手转来转去,狂奔了一千五百多米,终于到达果子沟。
第一百七十章 牺牲5(求票)
李存真匆匆集合了部队,刚要出发,突然发现此前走了的传令兵又回来了。
“什么事?”李存真问。
“国公爷,武将军说援兵不要突入乱阵之中,还请列阵前进,免得打成混战、消耗战。”
李存真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报信吧!”
其实,那传令兵的另外一个战友已经去给武达摩传令了,他半路想起武达摩的话,便又匆匆跑了回来。当下传完了命令,他也担心自己部队的状况,便赶快又回去了。
李存真集合了两千多南洋火枪兵。其实,北上抗清之时,李存真就训练了一千南洋火枪兵,不过由于英国断供高碳钢,使李存真没有办法制作小钢棒而使南洋火枪只有五百只。两名士兵共用一把火枪。
黑尔发明了新的子弹之后,李存真军的南洋火枪数量迅速增加,可是却没有太多的火枪手。经过突击训练,好不容易形成了两千人的规模。
此外,李存真又征调了两千军官和士官,组成军官团。
四千人分成四个千总部,每五百人列成一个方阵,前面四个方阵分别为火枪方阵两个,军官团方阵两个,由两名千总指挥。后面四个方阵与前面的方阵错开,前面为火枪兵方阵,后面便为军官团方阵。
李存真留下孙桐防守坐天山,自己亲自率领援军驰援东面战场。
急行军还没有到达东面战场的时候,便听见一阵杀喊声传了出来。李存真立刻命令全军攻击前进。不多时,一片混乱的战场便展现在援军面前。
面对混乱的战场局面李存真果断下令:“开火!”
一阵爆豆般的声音响起,一条烟龙腾空而起,黑尔制造的铅弹飞出枪膛朝着清军而去。
南洋火枪是前膛上弹的线膛枪。此前采取的是“德尔文机制”又称之为“德维勒机制”,就是在枪膛的膛地铆上一根小钢棒,当子弹滑到膛底的时候自然坐落在钢棒上,然后用一根前头带凹槽的沉重通条捅到底部压在弹丸上,再用力捶打三四下,使弹丸变形,契合膛线。这种暴力捶打弹丸的方式,很好地解决了弹丸和膛线契合的问题。困难就在于火枪手培养和训练比较麻烦,暴力锤打的技巧难于掌握,特别是在战场复杂环境之下就更难捶打得好了,此前出现有士兵因为紧张竟然前前后后塞进枪膛六发子弹的先例。另外,德尔文机制作用下的南洋火枪,钢棒因为长时间经受火药的高温,导致常常氧化断裂,而火枪修缮也比较复杂。
自从保罗一家来到南明后,在火炮和火枪上为南明李系做出了重大贡献。保罗的儿子黑尔,发明了一种无须小钢棒和暴力捶打就能使子弹契合火枪膛线的办法,李存真将这种子弹成为“黑尔弹”,机制称之为“黑尔机制”。其实就是后世的“米涅步枪”和米涅弹。然而,不同于米涅步枪的是,黑尔火枪没有火帽和雷汞,完全使用狗锁式燧发打火,所以说黑尔改良过的南洋火枪除了射速快,射程和威力相比于此前没有太大变化,由于黑尔弹丸有凹槽,减小了阻力,所以能多飞五米,仅此而已。
南洋火枪当下开火了,这是线膛枪,准度无双。当下在混战的战场上,对着清军聚积之处打放,清军瞬间被打倒一大片。随后明军南洋火枪兵便轮转射击,一阵又一阵爆豆般的声音响起,清军一片一片地倒下。
明军方阵如同一只吞吐这烟雾的怪兽,一阵一阵烟雾升腾而起,怪兽向外喷着弹雨,收割着人的性命。士兵每打完一颗子弹不是立刻后退装弹而是立刻去后阵,在后阵站好后再行装弹。很快,前两个方阵的南洋火枪兵打放完了枪中原有的一枚铅弹后便到了后阵集合。完成了一次前后阵的转换。
清军突遭打击,措手不及。明军又十分精锐,清军抵挡不住,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李存真的四千人马立刻冲进了这个缺口中。
“不好了,明军的援军到了!”噶尔汉慌忙地向彰泰报告。
“慌什么?立刻调人给我上去,堵住他们!明军的这十二个小方阵就剩下三个还有阵型,其他的是一片混战,我们人多,他们人少,早晚全都拿下。再有一刻钟明军必然崩溃。”彰泰大叫道,“给我堵住他们!”
“喳!”
一千八百多分得拨什库被组织起来。此时的他们早就失去了战马,没有失去战马的,因为骑马在战场上提不起速度,也都下马步战。李存真虽然在骑兵集团冲锋的问题上判断失误,但是满清更擅长步战他是没有判断错误的。满兵在马战和步战均可的情况下通常会选择步战。当下噶尔汉率领骁骑营的满清军官团一千八百人,拉开六百人的一大排,前后一共三排,朝着李存真阵发起了反冲锋。
因为是六百人的大排,所以比李存真的八个方阵要宽。噶尔汉认为自己的兵全都是骁骑校,浑身穿着精良铠甲,个个武艺超群,明军不可能在第一时间洞穿清军的阵势。何况他组织了三排,足够强韧了。比李存真军阵还要宽的清军长蛇阵,能够很容易地实现两翼包抄,将八个方阵包围起来。噶尔汉不求歼灭明军援军,只求缠住明军,磨平援军锐气,给彰泰争取时间。
“上刺刀!”李存真大声下达命令。两千南洋火枪兵将手工打造的卡座式刺刀卡在枪筒上。一时间真个是刀枪雪亮!
满兵大叫着挥舞着大刀长矛发了疯地冲了过来。
“杀!”李存真一声令下,火枪兵和军官团一起冲向清军。
就在满兵与火枪兵相距七十步的时候,火枪兵突然放慢了脚步,转而停下,此时清军已经冲入距离明军五十步嘚范围内,明军举起带着刺刀的步枪朝着满兵一齐开火,打出第一轮排枪。
一阵白烟升腾,冲在最前面的清军骁骑校纷纷被打倒在地。
明军稍后的火枪兵再向前一步,步入前排火枪兵嘚缝隙之中,举起火枪,对着清军再次扣动扳机。
“砰砰砰”,子弹呼啸飞出,清军再次倒了一大片。
“冲!”李存真一声令下,军官团挥舞兵器朝着清军攻过去。
火枪兵也不甘落后,冲入阵中肉搏,火枪里面有子弹的通常先朝着清军头脸开一枪,然后趁着骁骑校愣神惊恐的功夫冲过去用刺刀,刺向满兵胸膛。更有火枪手用枪托倒八字横扫的,一枪拖砸在清军腹部,或打在清兵大腿内侧,把清兵打得在空中翻滚倒地。
军官团许多军官都配有短铳,有的是燧发枪有的是火绳枪,纷纷朝着骁骑校开火。然后挥舞兵器砍杀!军官团中有不少老海盗,他们朝着清军投掷拉环碎发土手榴弹和蒸馏酒瓷皮燃烧瓶。不少满兵被当场炸死,还有的满兵浑身是火嚎叫着到处乱窜。没被炸死烧死的也是被熏得浑身漆黑如墨,胆战心惊,士气大跌!
清军哪里见过这样犀利的战术,三百多人在明军军官团第一轮冲锋中被打死,其余的竟然丢盔卸甲,屁滚尿流而逃。
噶尔汉哪里见过如此凶猛的火器,一千六百人如被当头打了一棒,仅仅八分钟,骁骑校当场阵亡五百多人,伤者不知其数,正面轻而易举地被洞穿。
明军前面两个阵,一千人的军官团不去追赶逃跑的骁骑校,也不去管两侧的满洲兵,径直冲入要去支援的夏武二阵中。
明军后面的两排军官团向两翼展开,拦住企图包抄的骁骑校。
李存真命令所有的南洋火枪手立刻停止进攻,整队,装填弹药。同时拉过战马,一跃而上,将三百骑兵整合起来。
第一百进一章 下雨了(求票)
夏武二阵在清军优势兵力的突袭下已经苦苦支撑了四十五分钟,战场上明军拼命搏杀,满洲兵、蒙古兵和明军的尸体层层叠叠,血液流了一地。鲜血和着内脏和粪便把战场弄得如同猪圈,一股恶心的气味充斥着人的口鼻,然而这些已经不再重要,士兵们挥舞兵器打在一起。有刀枪的用刀枪,没有刀枪的用匕首和短刀,没有兵器的就用手抓用牙咬,甚至用额头猛撞。此时已经没有了什么阵型和战术,两军完全凭借衣着和服色厮杀,死死地搅在一起。
突然,一声明军的嘹亮军号声响彻云霄。“杀啊!”两千多明军军官团齐声呐喊,挥舞着刀枪冲入夏武二阵之中。
“援兵到了!”夏景梅大喊。
明军苦苦支撑为的就是等待援军,一听说援军到了,立刻士气大振,对着清军拼命攻击。两千多明军军官投入战场,战场形势立刻发生变化,清兵被纷纷砍倒,情势开始向明军一边倾斜。
清军一万多骑兵投入战场,可惜坐天山东面稍显得狭窄了一些,清军兵力施展的并不太开。四千多骑兵冲入夏武二阵之后,后面的骑兵无法进入战场,只好在战场外围着战场跑动。他们插入到夏武二阵后,企图凭借优势兵力包围这三千六百明军。
然而不幸的是,清军刚刚要完成合围,突然遭到了李存真火枪兵的袭击,合围很不顺利。
恰在此时,李存真突然听见北面一阵猛烈的枪响。紧接着,满兵似乎骚动了起来。原来是果子沟的保罗指挥鹰扬炮开火了。
“开火!”保罗张牙舞爪,挥舞着细剑如同疯子一样狂吼。
三两的大弹冲出鹰扬炮炮口,呼啸着飞向清军,二百五十个大弹如同死神的喽啰,紧紧抓住清军不放。清兵中弹者无不身死。有的大弹直接打在马腹中部,直将清军的战马打穿。战马的肠子掉了出来,马匹疼痛着尥蹶子,把骑士甩下马来。
鹰扬炮猛烈射击,巨大的弹丸也能形成跳弹,大弹蹦蹦跳跳,连续带走两三个人的性命。新型鹰扬炮炮管较长,威力巨大,打穿第一个人后竟然朝着后面的人飞去,将后面的人打得血肉模糊,清军骑兵密集,一炮过去常常穿串串。一次齐射过后,清军损失了二百多人。
清军并不是傻瓜,立刻组织反击。在军官的呼喝声中,三百多骑兵骑马调转马头直冲鹰扬炮阵地。突然,战马一阵嘶鸣,清兵一阵惨叫,二百多骑兵一下子全都掉在大壕里。原来是鹰扬炮架设在大渠后面,炮手们事先又用工兵铲又将壕沟挖了挖,在壕沟下面放了尖木,在壕沟外面放上一些隐蔽物,清军冲得太快又没有来得及分辨,前面的两百人一下子纷纷掉到大渠中,许多战马摔断了腿,骑士被尖木刺中受伤、身死。
其余没有掉下大渠的骑兵,在大渠边上勒住战马,一面招呼后面的人增员,一面自己跳下马来,挥舞刀枪,冲下大渠,然后和那些壕沟里面还算没事的清兵一起爬坡步行冲向鹰扬炮队。
眼看着就要爬上渠沿了,突然上方出现一排长枪,对着清兵猛刺,许多清兵猝不及防,被长矛刺中,喷着血倒下去,如同捆成捆的稻草一般翻滚到沟底。其他清军抓住长矛用力一拽想把汉兵拽下来。哪里知道汉兵也不傻,迅速扔掉长枪,退了下去。
清兵提着刀在倾斜如直角的渠帮用手抓地,支撑着身体艰难向上爬,爬到渠沿上,刚要站起身来,突然一面面巨大的盾牌撞向清兵,“嘭嘭嘭”,清兵被撞翻在地,站立不住再次跌到壕沟底部。
其实,长枪是鹰扬炮的推杆改造的。炮手们携带者枪头,将枪头安装在推杆杆柄上,将推杆倒过来就成了长枪。盾牌也不过是防箭牌,为了不遭受清军轻箭打击而制作的,被拆下来当成盾牌使用。
此时,鹰扬炮再次装填完成,朝着清军猛烈开火。聚集在壕沟对面的清军被弹雨打得肢体破碎纷飞,士气瞬间崩塌,四散逃开。
李存真将南洋火枪兵交给两个千总指挥,告诉千总说:“火枪兵不能迅速进入阵中,需要横列排开打放火枪,务必远程杀伤敌兵,如果清军进了再用刺刀攻击。你们这里是我军夏武二阵和军官团的退路,关键时刻可以保护他们撤出阵来,退往坐天山。如果你们贸然冲入阵中,很可能被清军骑兵合围。你们留在这里,稳住阵脚,清军就无法合围,然后再适时攻击。如果你们看到夏景梅和武达摩两位将军退过来了,就听从他们的指挥。优先听从武达摩的命令,然后是夏景梅的,明白了吗?”
两个千总回答:“明白!”
此时,清军还只是投入了一万多骑兵,如果正黄旗和绿营再跟进的话,夏武二阵根本支持不住。为了迷惑敌军,李存真决定率领三百骑兵绕道清军背后,造成清军腹背受敌的假象,迫使清军延缓进攻或者后撤。
这一战术一如古罗马统帅尤里乌斯·凯撒在比布拉克特战役中率领骑兵做的那样。他在劣势的情况之下,成功地使用三百骑兵绕道高卢人背后,使高卢人认为自己被包围而退兵。李存真认为,凯撒可以,他也可以。毕竟高卢人是野蛮人,鞑子也是野蛮人。现在李存真认为能否成功依靠的是自己的胆量和运气。
能行吗,这么做能行吗?战役中一次失误就是致命的,我有了一次失误,还能挽回吗?李存真不停的问自己,一遍又一遍,不是凭借实力而是凭借计谋,我有和敌人一决高下的能力吗?我能挽回我的损失吗?我能赢得坐天山之战的胜利吗?
突然,一则古代谚语涌上心头——战争中三实七虚。
对啊,对啊!三实七虚。
况且,我李存真还没做呢,怎么就知道我自己不行呢?不到最后一刻大丈夫决不放弃。再说,命运眷顾勇士,诸神宠爱冒险者。来吧,要么赢得惊天动地,要么输得一塌糊涂!勇士可以倒下,但绝不屈服!如果命运安排我去死,我可以死,就像历史上的苍水先生,但想要让我剃头梳辫当奴隶,休想!
即便在后世,我的坟头也如同李定国和张煌言一样长满了荒草而不是像尚可喜和黄梧一样光鲜亮丽那又如何?抗击满清,争取自由,这不正是吾辈平生之志吗?既然是在实践自己的志向,那又何苦需要别人肯定?
现在,夏景梅和武达摩两阵已经将清军骑兵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军官团和南洋火枪兵的进攻进一步拉住了清军的骑兵。我的三百骑兵很有可能顺利到达清军的东南方,给清军造成恐慌。
干吗?干!
说干就干!战神憎恨迟疑的人!
想到这里,李存真大喝一声,挥舞着自己的丈八蛇矛招呼骑兵聚拢在自己的黑鬃长矛下。李存真命令骑兵收起所有的旗帜,跟着他首先朝南而去。
他们将先向南进,然后在南行至艾陵湖前便朝东而去,绕过清军骑兵南端,出现在清军侧后。急行之下,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达预想的位置。
“不好了!”噶尔汉下马时不慎跌倒,连滚带爬地来到彰泰面前大声说道,“主子,主子,奴才有罪啊!李存真那贼子的援兵到了,奴才的一千六百人全完了!”
“什么?”彰泰听罢大惊,瞪大眼睛,长大嘴巴,吃惊得一踩马镫站了起来,半晌说不出话来。
五十多岁的贝子彰泰设想的万骑突袭,本以为一击必杀,明军十二个方阵如同枯树朽木,在大清勇士的全力突击下分崩离析,然后这群跑得漫山遍野的汉兵就会被满蒙士兵屠戮殆尽。
然而,设想终究只成了设想,明军重步兵勇气非常,死死拖住了清军骑兵。一场摧枯拉朽的突袭竟然打成了胶着战。
此时,郎坦已经不知所踪,噶尔汉新败丧胆。彰泰一拍马鞍,抽出佩刀,在空中挥舞了两圈,大声喊道:“满洲的勇士们,为皇上尽忠的时候到了,跟着我,冲啊!”
彰泰一催战马,率领两千多满兵纵马前行,朝着夏景梅和武达摩二阵冲去。
李存真率领三百骑兵向南而去,马蹄践踏起来的泥土刚刚落地,天突然阴沉了下来,转眼之间,淅淅沥沥,哗哗啦啦。
下雨了……
第一百进二章 别动队(求票)
满洲镶黄旗、镶红旗、镶蓝旗一起进攻向阳村,没有想到遭到了当头一棒。巴勒山率领的长矛兵被打得大败。
穆里玛和吉萨苏再次增兵向阳村,一定要突破这里,为攻打坐天山打开通路。没有想到明军却撤退了。
穆里玛一阵激动,说道:“想必是明军不敌,已经撤退,快,我旗为前锋,镶红旗跟随,镶蓝旗殿后,追击明军。一股攻上坐天山!”
吉萨苏却拧着眉毛说道:“穆里玛大人,你说这会不会是明军的计谋,他们引诱我军追击到张家村,然后好抄我们的后路?”
穆里玛听罢大声笑道:“明军怎么抄我们的后路?”
“用骑兵啊!”吉萨苏回答,“我听说明军也有两三千骑兵,想必是在城中,等我军过了向阳村,他们从高邮城中冲出来,正好攻打我军后背。”
吉萨苏的一番话不仅没有让穆里玛恼火,反而提醒了他。
穆里玛摸了摸下巴说道:“还是吉萨苏大人想的周到。可是,皇上的圣旨不是儿戏,你我都是皇家的奴才,岂能阳奉阴违?既然向阳村已经拿下就该进攻张家村,如果不攻,日后少不了要被皇上算账。那个不开眼的说我们迟疑,参个怯战或者说贻误战机,怕是要难办。”
其实,穆里玛的担忧是完全可能的。先不要说顺治本人狂躁无理,刻薄寡恩,不可理喻。单从道理上讲,既然向阳村已经突破,就应该一鼓作气,乘胜追击,击溃敌军,若是迟疑不前怕,贻误战机,怕是日后真说不清楚。搞不好还会吃不了兜着走。
苏克萨哈是条老狐狸,哪是好对付的,此时怕是早就找好了眼线正瞪大眼睛盯着两黄旗呢。
吉萨苏说道:“我们三个旗进攻张家村,可以让明安达礼大人的蒙古正白旗和镶白旗给我们殿后,蒙古两个旗和满洲镶蓝旗加在一起有三个旗,一起防着明军骑兵从高邮城里冲出来应该足够了,就算明军有七千骑兵又能奈我何?没有了后顾之忧,我们两个旗戮力同心一起攻上坐天山,这南征的头功是稳拿了的!”
“哈哈哈哈!”听了吉萨苏的话,穆里玛放声大笑,“吉萨苏大人,高明啊!”
两个满洲八旗固山额真相视大笑,遂进兵攻击张家村。
明军别动队已经蛰伏了将近三个小时。突然,马得功大叫着跑到赵无极面前说道:“将军,将军,清军动了!清军动了!”
“动了?”不仅是赵无极一个人,吕英杰、何天骄、姜诚、杨添秀等人全是激动不已。
“动了!”马得功肯定地说道,“为了搞清楚状况,我特意多停了一会,看清楚了才回来的。”
“怎么样?”姜诚急切地问。
马得功在地上用土堆了一个土堆,当做是坐天山,然后在“坐天山”下依次从左到右摆开六个石子,说道:“我们正面本来有满清的五个旗,满洲镶红旗、镶黄旗、镶蓝旗,还有蒙古正白旗和镶白旗,此外还有一些绿营兵,现在五个旗中满洲三个旗全部南下,看样子是去攻打坐天山了。蒙古正白旗和镶白旗骑兵多,但是也南移了,我看他们好像是想看住高邮,怕高邮守军出城袭击他们。”
马得功把五个石子往土堆的方向挪了挪,表示满洲和蒙古五个旗南移,然后用一个小棍儿在表示镶白旗的石子和最北侧绿营的石子中间划了一道说道:“这里最宽,有六七里,是我军通过的最佳路线。”
关盛年问道:“确定吗?”
马得功回答:“关爷你放心,我马得功办事绝无纰漏!”
关盛年点了点头,看了看赵无极。
马得功也看着赵无极,见赵无极盯着石子半晌不语,马得功说道:“蒙古两白旗盯着的是高邮,高邮城在我军西南十里的地方,现在距离我们最近的不是八旗,而是山东绿营。我们只要从绿营旁边过去就可以了。”
马得功咽了一口唾沫说道,“蒙古两白旗南移了六里,现在其实我们就已经把骚鞑子甩在身后了。将军,末将以为我们需得速速行动,方是上策,若是挺得久了,满八旗有三个旗猛攻李、白、赵三位将军的五千四百人,如果坐天山上不下来支援,怕是用不了多久就垮了,挺不住的啊!”
正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王进加和几个斥候回来了。
“怎么样?”赵无极赶忙问道。
王进加深吸了两口气说道:“动了,动了,国公爷神机妙算,鞑子的五个旗往南移动了……”
得到了确切消息,别动队立刻行动。骑兵由赵无极、吕英杰、何天骄、关盛年和马得功率领,其他步兵游侠由杨添秀、姜诚、伍彩凤、折光秋、王进加率领。张煌言率领本部人马本应跟在步兵后压阵,但是张煌言部下三十五人有马,加上他正好三十六骑,于是张煌言和这三十五名骑兵便跟在别动队骑兵后,他叫手下步兵加入游侠队全听杨添秀指挥。
明军别动队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全都穿着满清军服铠甲前进。不过明军却在头盔内藏有包头的红头巾,在怀中揣着红色的丝带,如果需要厮杀,则将红色彩缠在脖颈与右臂上,若是不幸丢失丝带和头盔,还有包头的红巾能辨认身份。
全军本在高邮城北侧湖泊清水潭边埋伏,也就是清水潭村东四十里的沼泽中。当命令下达后,全军立刻沿着白涂河东进。
路上遇到绿营兵,见是穿的满八旗铠甲,其中还有虾兵,也就是护军,哪里敢多问?赶快放行。六千明军别动队,就在山东绿营边上顺利通过。
别动队向东急行,中途偏南而进,很快到达三垛镇外。
三垛镇在宁乡镇西北十五里处,是一个拥有两万多人口的大镇。
三垛镇产棉本就十分富裕,镇中也有富户,多经商,且是通往宁乡镇的必经之路。
天启时三垛镇用泥土在外筑城郭防贼。不过造了高三米多的土墙,两个人形成人梯就能翻越,无甚军事价值。
崇祯时“贼寇”横行,因此再次加固土城,筑成高两丈的土墙,墙上有可侍立哨兵处。外面挖有壕沟,壕沟深两米,无水。因为土城并不结实,怕引水浸泡泡塌城墙。
崇祯末年,三垛镇以石头包城,这时候才建成了一个大堡子,有堡丁乡勇三百人。由于有堡,安全,故而客商常常在此歇脚,第二日起早赶往高邮,正好能在日落前上船。
由于有客商经过,三垛镇便成了个小型商贸市场,养成了一些富户。三垛镇堡墙周围两里,坚固。百姓大多住在城外,城内住富户和商旅。
清军南下,三垛镇举手而降,富户出钱犒劳清军,因此三垛镇完好保存了下来,明末清初三垛镇和宁乡镇都没有遭到破坏。三垛镇和宁乡镇几乎一样,不过是小了一些。
这一次顺治南征,淮安之战后进驻宁乡镇。西北面的三垛镇便是宁乡镇的北面屏障,同时清军三万多人的粮草全都聚集在此,俨然是清军“命根子”。
顺治十分重视这里,特意令战斗力较强的蒙古镶黄旗驻守。
彰泰策动万骑攻打坐天山下的夏景梅、武达摩二阵。蒙古镶黄旗骑兵全部被调走,此时三垛镇只有蒙古镶黄旗步兵。此处已经是清军大阵正中,蒙古兵不信有明军能来因此十分松懈。
中午,明军别动队来到城下,有虾兵上前大叫:“开门,快开门!”
注1:清水潭是个小湖泊的名字,同时也是一个村的名字。清水潭湖,是个东西长南北窄的狭小湖泊,连接着东流的白涂河,湖与河都可行船。清水潭村坐落在高邮城北三十里,清水潭湖和高邮西南北向运河之间的狭小地带,清水潭村北面十八里是张家村,但是这个张家村不是白驹和李茂之撤退防守的那个张家村,重名而已。
注2:满清护军被百姓称为虾。
第一百进三章 乌龙(求票)
堡墙城门上,蒙古兵有气无力地在城墙回话道:“你是瞎了眼吗?这是蒙古镶黄旗,皇上的御林军,你是哪里来的奴才,让开门就开门?”
那蒙古兵十分年轻,不懂得轻重,也不正眼看城下的满兵。
其实蒙古镶黄旗并非御林军,只有护军才是御林军。蒙古镶黄旗不过是因为安南将军章佳?达素南征调走了护军旗才临时充任皇帝的护卫。但即便如此,蒙古镶黄旗却恃宠而骄,蛮横无理,竟然看不起一般的满兵。
“瞎了你的狗眼!让你们领头的过来和老子说话!”
城下喊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前满洲正红旗甲兵萨哈林。这一次,他被姜诚特意招揽到别动队中,为的就是用他诈开城门。
萨哈林在清朝一边一直是大头兵,没有什么威严,但是对满兵的做派那是再熟悉不过了,他自己就是个满兵,也就用不着表演。
萨哈林在南明一边是个宣教官,虽然品阶不高,但终究是个军官,日子长了便有了一些官威。南明官威加上满洲人的德性,俨然就是护军的样子。
城上的是蒙古人,萨哈林自然是不惧的,也不心虚。
当下对着城墙的蒙古兵破口大骂。萨哈林还会几句蒙古语,正经蒙古语一句不会,他全是学的蒙古语里骂人的话,专门骂人家生殖器。当下,便全骂给了城墙上的蒙古兵。
“你骂谁!再敢多一句嘴,射死你个狗东西!”
“呸!你个骚鞑子!瞎了你的狗眼!”萨哈林用马鞭敲了敲自己的头盔,把头盔敲得噹噹响。大声说道:“老子是护军,娘的,你瞎了吗,快开门!让老子进去,耽误了时辰把你们这群王八蛋全都阉了!”
其实,城上的是蒙古的新兵,老兵被抽调去了前锋营和骁骑营,他不认得护军的铠甲,从来没见过。旁边有人听见争吵,便过来看,一看之下竟然吓了一跳,赶快对那年轻的蒙古兵说道:“快开门!”
“凭什么?”
“下面的是满洲护军,巴牙喇,你看清楚,虾盔,想死吗?”
“护军咋啦?咱们也是御林军!”
“咱们是临时充任,人家是真正的御林军。”那蒙古老兵大声说着。
萨哈林在城下自然听得清清楚楚,故作生气,大声喊道:“叫你们当官的和我说话!”
其实,那蒙古新兵官职比那老兵高。自从入了满清,那些和满洲结亲,沾亲带故的蒙古人提升很快。这个年轻的蒙古兵做了满洲人的乘龙快婿,自然骄横,也不把老兵当回事。
那蒙古老兵不敢再说,转身去找镶黄旗当官的去了。很快,蒙古镶黄旗军官来到城上,一看,发现果然是护军,客客气气地问道:“还请问各位主子这是要干什么?”
萨哈林大声说道:“明安达礼大人攻打坐天山,我们领了口谕,是来护卫皇上的,骁骑营还有其他调遣。快快开门,让我等进去,用了饭好再赶路。”
那蒙古镶黄旗的小官没敢多说话,转身下去了,不一会,又来了一个大一点军官,用满语问了问,萨哈林故作生气地用满语回答,叫骂着再不开门就要攻城了。
按照蒙古人的观点,如果这个时候满洲兵还是那么心平气和地讲理才是不对的,更何况是护军。城下的满洲兵在蒙古军官看来,一点问题没有。当下下令开门。
萨哈林打马当先入城,城上蒙古兵全都下来列在两侧。萨哈林朝着那个蒙古新兵劈头盖脸就是一鞭子。哪里知道那个蒙古新兵竟突然跳起来抓住一手抓住马鞭,一手抓住萨哈林的铠甲用力一拽,就把萨哈林拉下马去。萨哈林猝不及防,跌倒在地,那蒙古兵对着萨哈林的眼睛就是一拳。
后面的赵无极等人一看,全都上前挥拳就打身边的蒙古兵。
其他的蒙古兵早就傻了眼,蒙古军官大喊:“阿狮兰,住手,你是疯了吗?”
那叫阿狮兰的蒙古兵根本不听军官的话,对着萨哈林的头脸挥拳就打。“护军”们群情激奋,大叫着冲向蒙古兵。赵无极等人没有拔刀,全都用拳头说话。
蒙古兵本就不敢和满兵动手,加上“理亏”,全都四散而逃。蒙古大小两个军官见护军没有拔刀,心中肯定这是斗殴。眼看着场面要失控,赶忙大声劝解。哪里想到,“护军”根本不听,挥舞着拳头冲过来对着他俩就是一顿好打。小官腿快,逃走了,大官被何天骄当面一拳,打倒在地。蒙古兵抱头鼠窜,城门顿时没了人把手。
后面的明军不知道前面发生的事,听见前面喊声一片,以为动手了,全都拔出兵器大喊一声,挥舞刀枪一拥而入……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镶黄旗蒙古兵冲入都统下榻的大宅中。
“怎么了?”都统正在午睡,听到喊声,一轱辘起身,大骂,“你爹死了,大呼小叫什么?”
“不是啊,大人。不好了!我们的人和护军打起来了!”
“谁?”
“护军!”蒙古兵回答。
“不可能!护军最好面子,怎么可能会找我们的麻烦,平白让汉军看了笑话。”
“哎呀,真的,大人。不是护军找我们的麻烦,是我们的人把护军给打了。”
“什么?打护军?”都统大惊失色,大声说道,“到底怎么回事?”
正说着,那个守城门的蒙古小官骑马跑到了都统府邸。都统一把揪住他脖领子,哈着牛奶腐败的口气,大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全怪阿狮兰,就是满洲主子讷讷信的女婿……”当下就简单地把城门口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了小官的话,都统的心情按照后世的说法,那是有一万匹草泥马在奔腾。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好好的惹护军干什么?
镶黄旗蒙古都统没有想到护军是明军假扮的,第一时间没有组织反抗,更没有逃走,明军并没有围城,如果都统想跑是没有问题的,毕竟他们有马。但是当他听说是因为手下有人心高气傲,臭不要脸,和护军起了冲突,殴打了护军,护军气不过这才动手的时候,心中便把那个叫做阿狮兰的新兵咒骂了一百遍。
心道:你这不是让我破财吗?
于是,都统没有逃走。他一边吩咐手下准备和解的礼物,一边想着怎么说才能让两家和好。可是他脑袋不够用,想了半天也没个办法。
最后,他心想实在不行就走明安达礼大人的门路,反正肯定得给护军赔礼,所以就麻烦明安达礼大人到底。要真得罪了护军以后在皇上面前不好看。
吕英杰率军冲入大宅,蒙古吓了一跳,怎么都没想到手底下把护军得罪成了这个样子,居然不顾规矩冲到都统府来了。但是,终究是自己不对在先,人家又是护军,蛮横点是自然的。蒙古都统赶快起身,一边行礼,一边用蒙古语一个劲的赔礼道歉。哪里想到,“护军”实在不讲理,不由分说地把他五花大绑。
就这样,明军稀里糊涂地拿下了三垛镇,驻守三垛镇的蒙古镶黄旗被全歼,前后用时不过二十八分钟而已。
第一百进四章 骑阵雄风
且说,别动队拿下了三垛镇,封闭了出入。六千人稍作休息,用了些带来的肉干喝了兑了清水的淡酒补充体力。
赵无极对杨添秀说:“我们只有六千多人,现在要突袭宁乡镇,但是却多出这么多俘虏来。怎么办?”
杨添秀说:“可以留下八百人看守这些俘虏。”
赵无极说:“我最担心的就是人手不足。虽然突袭宁乡镇,首重突然,但是人手若是少了,打起来也怕不能速战速决,若是因为人手太少形成僵持让鞑子皇帝逃了就得不偿失了。”
何天骄在一旁听了说道:“不如,嘿嘿,全都弄死,一了百了。”
姜诚说道:“他们是蒙古人又不是满洲人,怎么好全都弄死?”
关盛年也说:“蒙古本身和满洲有仇,可以利用,若是此时杀了蒙古人,传扬出去,天下蒙古人还会和我大明一体吗?”
何天骄两手一摊说道:“这些人都是鞑子,你们想明白没有?你们看看,说他们是蒙古人?蒙古人还竖着个耗子尾巴?有道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全都宰了,免得有后顾之忧!”
众人不答应。
何天骄大叫:“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不管了!你们不够心狠!到时候出了乱子,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们!”
几个人经过短暂地商量,最后由王进加率领五百步兵防守三垛镇,将镶黄旗蒙古兵全体绑起来,特别是看好蒙古都统。当别动队走出半个时辰后,王进加再扔下蒙古镶黄旗,追赶大部队。毕竟五百人也是不小的力量,能够一起突袭宁乡镇当然是好事。
在三垛镇,别动队抢到八百多匹马,许多会骑马的游侠上马成为骑马步兵。全军在休息了四十五分钟后,也就是下午一点多一点,便出了三垛镇。明军别动队骑兵在前步兵在后,直扑宁乡镇。
很快,明军别动队接近了宁乡镇。距离宁乡镇还有三里的时候。别动队被护军发现了。别动队毕竟不是虾兵,没几下就被看出了破绽。赵无极当即下令发起进攻。
护军人少,被五千多别动队迅速击败,骑马四散奔逃。
击败了一小队护军,赵无极大喊:“被发现了,这是早晚的事。弟兄们,咱们今天到了这里就是要砍下鞑子皇帝的狗头。跟着我,杀啊!”
群情激奋,大喝一声,跟着赵无极、吕英杰朝着宁乡镇杀来。
消息传到顺治处,顺治根本不信。
“这绝对不可能!”顺治大骂前来报信的护军。
“他们有多少人?”杰书问。
“很多,很多,到处都是!”
“去你妈的!”杰书大骂那个护军,“你是把胆子吓破了吗?到处都是,伪明哪里有那么多人。”
顺治毕竟不是秦二世,还不至于闭目塞听。看着杰书大怒的样子,顺治反而笑了笑,说道:“不过是几个蟊贼罢了。堂堂大清还怕他们不成。骁骑营不是只走了一万人吗?这里还有八千骑兵,让苏拜和吴拜率领,给我击败来犯之敌。叫赖塔的前锋营也给我过去。”
顺治说罢,安心地坐在椅子上说道:“天子岂可轻动?”
“是!”杰书说道,“皇上处变不惊,稳坐钓鱼台,奴才真是拍马也赶不上啊!”
顺治说道:“传令给彰泰,叫他加紧攻击坐天山!”
满清此时虽然有八千骑兵,但是一时分散开来难以集合,只有让赖塔先去应敌。
赖塔率领前锋营急行,“迎战”赵无极。然而,两家早就暗通款曲。赖塔远远看到别动队高举的三角红旗,便立刻将自己的前锋营分成左右两个部分,从别动队的两侧疾驰而过。讲身后的苏拜直接“出卖”给明军。
别动队很快就出现在宁乡镇近侧。如果前锋营能拖住别动队,八千清军便能很快集合起来。然而,前锋营消失不见了,这让苏拜感到匪夷所思。
情况紧急,苏拜也来不及多想。此时他不过才集合了四千多人而已。别动队大喝一声便杀了上来。马蹄震颤大地,杀喊声一片,苏拜远远看到却也并不多么惊慌。
苏拜此时已经六十一岁了,久经沙场,遇到这种情况并不是首次。建州女真作战在最开始的时候其实根本就不讲究什么阵型,从来都是遇到了敌人直接便冲上去拼杀,凭借着一股血勇对阵腐败的明末边军倒是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经过多年的作战,在清军心中,认为只要给敌人造成三成的伤亡,敌人便会土崩瓦解。这种情况再原本历史上康熙时代的第一次雅克萨之战中表现得极为明显。俄军一开始在清军的攻击下伤亡惨重,眼看就要获得胜利,清军将领却要求部下停止攻击,因为在他看来俄军伤亡了三成必然是要崩溃的,清军只要等着俄军逃走就可以了。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俄军没有撤退,反而不顾伤亡地再次攻了上来,夺回了自己一开始失去的阵地并展开反击。战场优势转瞬即逝,清军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最终被俄军打得大败。这些自然是后话。
此时的清军显然没有认识到南明李军的厉害,苏拜也是第一次接触李军,此前关于李军种种都是听说。对李军的所谓“勇武”,铳炮的犀利,对李存真的所谓“奇谋妙计”完全不以为然。苏拜是把李军看成是一般的南明军的。好处是作为骁骑营的实际统帅,他完全没有被突然出现的明军吓倒,坚信“一力胜十会”,胜利必然属于大清。将为军胆,苏拜从容,清军亦十分从容。
当下,苏拜呼喝骑兵迎战明军。四千清军骑兵排列很是稀松,以传统的骑兵战阵对阵别动队,清军骑兵挥舞刀枪朝着别动队而去。
别动队骑兵共三千人,分别由赵无极、吕英杰、何天骄、关盛年和马得功五个人各领一队,每队六百人。此前李存真剥离了骑兵的侦查功能,将阿拉伯马和蒙古马合编起来训练。由于赵无极的淮东军和吕英杰的淮西军全都在外作战,所以骑兵墙这一次主要是由关盛年和马得功训练的。关盛年是十三太保之一,对骑兵墙战术十分熟悉。
在骑兵队还没有组建之前,李存真便开始谋划组建骑兵。为此,他弄来了一千多匹高大雄壮的阿拉伯马组成了骑兵。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南洋的气候不利于阿拉伯马的饲养,很快就死了一大批,后来雇佣了马夫威廉,又花了不知道多少银子,才保存下来一千匹。
李军骑兵建军伊始,李存真要求使用骑兵墙战术,经过训练,赵无极和吕英杰终于练成了骑兵墙战术。李军一千骑兵在奇袭水真腊和银山夜袭战中表现极为出色。特别是银山奇袭战,给了满清深刻的印象。这也是满清贝子彰泰这一次要求一万骑兵猛攻六花阵里夏武二阵的原因。毕竟,只要有合格的骑手,骑兵墙战术并不难练。明末闯营此前也有类似战术。不过,这些人后来投降了满清,又在银山之战中被李存真歼灭,使清军失去了种子。彰泰的骑兵是临时拼凑的,自然体现不出骑兵墙的全部威力。
李军的一千阿拉伯马骑兵中除了六百人随淮东军和淮西军作战,其他的四百人作为骑兵的种子部队一起给了关盛年。为了配合骑兵墙的三排阵列战术。骑兵编制不同于步兵,以四百三十五人为一个司,分为四个骑兵局,每局三个旗队,每旗队三个小队,每小队成一行,每行十二人。每个队只使用一种兵器,所用兵器几经调整,目前确定为前排长矛,次排为镗钯、青龙戟、马朔或长柄狼牙棒,三排为马刀或短柄狼牙棒,用马刀和狼牙棒的骑兵还配了一支短铳。曾经有人提议用剑。但是,李存真毕竟是穿越者,知道骑兵剑不适合骑兵,否决了。
第一百进五章 前进
虽然,南明李军此前对阵过清军骑兵,但是那都是偷袭。这一次才是南明李系骑兵第一次真正的以堂堂之阵对阵清军骑兵。
骑兵仍是这个时代的战争之王,强大的机动力和冲击力决定着战场的主动权,即便明军的步兵再强,也只能在依托城池和起伏的山地作战中才敢硬撼清军。南京之战和淮安之战,明军不敢离开城墙,主要是因为缺少强大骑兵的支援,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隐藏实力。
吕英杰率领的骑兵曾经击败过清军,但是那不能完全说明问题。李存真其实一直对骑兵给予厚望,之所以没能大规模发展骑兵,主要原因是缺少牧场,因此他才心心念念想要占领朝鲜的济州岛。
李存真按照自己对骑兵的理解要求关盛年对骑兵严格训练,今日就到了验证他这个后世文科生,教育学博士是否有用的时候了。
骑兵的精髓在于冲击。由于西班牙、荷兰体系的成功,步兵在欧洲成为战争的中坚力量。严整密集的步兵能有效对抗骑兵,骑士被赶出战场,欧洲骑兵一度成为使用火枪的角色,不再是决定胜负的力量。
骑兵的复兴在三十年宗教战争中的在瑞典产生,北方雄狮古斯塔夫抛弃了曾经流行一时的骑兵轮转火枪战术。让骑兵重新回到冷兵器复古冲锋的道路。而最大的改进就在于如同步兵一样强调密集的阵型和严格的纪律,个人的勇武在这样的体系中不再重要。
事实证明,号称大帝的古斯塔夫二世绝非浪得虚名。骑兵确实应当以冲击取胜,其他的战术全都不适合骑兵。特别是配备火枪,并且企图以火枪克敌制胜的骑兵就更加虚弱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第二次鸦片战争时,英法联军来到八里桥。清军统帅僧格林沁企图以优势骑兵破敌。他的思路是非常好的,执行是非常糟糕的。清军趁着英法联军不备,偷偷摸到距离洋鬼子不到五十米的地方,此时甚至都能够听见洋人交谈的声音,如果骑兵奋勇前进,以冲击破敌。英法联军来不及组成严整密集的步兵方阵,是没有办法匹敌的。然而,清军没有冲击,隔着五十多米的距离大玩弓箭和火绳枪。英法联军迅速反应,组成空心方阵,以第二次工业革命催生下的燧发枪和克里米亚战争磨练下的老兵对敌。竟然大败集团冲锋的八旗骑兵。清军伤亡无算,英法联军只死了五个人。
不是英法联军有多么厉害,实在是清军骑兵太过怂包,很多骑兵忍受不住马匹的颠簸掉下马来被后面的人马踩死,八旗号称骑射立国,此时许多士兵竟然拉不开弓。没有严格的纪律和训练,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都不能获得战争的胜利。
如果,骑兵顽强勇敢,即便是面对机枪也有可能获胜。四万身经百战的红军西路军,在河西遭到十万马家军骑兵的围攻,结果英勇的红军大败亏输,四万人几乎全部阵亡,只逃回来一千多人,团以上干部就回来两个,即陈和徐。
所以,三万多清军对阵八千英法联军,只要骑兵勇猛,是很可能获胜的,即便是失败也会给侵略者以最严厉的打击。然而,东方骑兵输了,没有成吉思汗马踏中亚,蒙古狂飙席卷东欧的气势了,彻底败给了西方。从此以后万国草清,屈辱伴随着懦弱而来,正是两百多年奴性泛滥的结果。
骑兵在于冲击!此后直到拿破仑时期,欧洲骑兵战术一直遵从这条道路不断发展,其所形成的近代骑兵体系让所有曾经辉煌的游牧骑兵黯然失色。
赵无极面对漫山遍野而来的清军骑兵,大喊一声:“列阵,列阵!司号员,吹列阵号!”
新式铜号吹出的泛音响彻山坡,三千骑兵,分成七个骑兵司,二十八个骑兵局,八十四个旗队,二百五十二个小队,每小队十二个人,形成了长长的阵列,每列一千人,前后共三排。
阵列上竖起的矛、戟和镗钯中锋在阳光下银光闪耀。骑兵营前排穿板式胸甲外面套着一层清军的军衣,使用一丈四尺长枪,第二排是八尺的镗钯、画戟或狼牙棒,第三排使用加厚加宽的马刀和短柄狼牙棒,后两排皆是锁子甲和棉甲,同排骑兵互相间只间隔三尺,旗队之间间隔两步,前后排相距七步。他们将担任摧破敌阵的主力。
双方都是优良的战马,别动队骑兵的战马大多是几次对清作战的缴获,但是最前面一排的阿拉伯战马则是此前在南洋时购买和劫掠所得。
阿拉伯马高大神骏,速度快,身体结实冲击力强。李存真上学时听师兄说,法国骑兵就是骑的阿拉伯马,因此对这种娇贵的动物情有独钟。这一战生死攸关,赵无极把老兵和阿拉伯马安排在了第一排。后面两排虽然都是蒙古马,但是却也都是良驹。这些马匹都感受到战场的氛围,性格暴烈的开始用前蹄刨地,并打着响鼻左右摇动脑袋,鼻子里面呼出厚重的粗气。
骑兵的三角红旗来到赵无极身边。赵无极从队列中冲了出来,举起自己手中的长枪,在三千人的队伍前来回奔跑,一边跑一边大喊:“汉家无畏的男儿们!报效国家的时候到了!为了我们的头发,我们的服色,为了祖宗,为了大明,为了元首!勇气!勇气!拿出男人的勇气来!”
赵无极高喊着,用自己的长枪轻轻拨动这前排每一个士兵的长矛,啪啦啪啦的响声似乎为士兵增添了勇气。
吕英杰、何天骄、关盛年也跟着大喊,转而关盛年大喊道:“男儿励志出乡关……”
在各级骑兵军官的鼓动下,这首李存真仿照日本明治维新三杰之一西乡隆盛的《无题》写成的《兴明抗清》被士兵一起朗诵了出来:
“男儿立志出乡关,不兴大明誓不还,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士兵大声朗诵,声音响彻整个战场。马得功跟着一起朗诵,到埋骨何须桑梓地一句时,他突然热血上涌,激动万分。发自肺腑地大声朗诵道:“人生无处不青山!”
山字刚一结束,战场上突然鸦雀无声,死一样的沉寂,只有微风吹起的旗帜在来回跳动。
只听得赵无极大喊道:“司号员,吹前进号!全军前进!”
此时,旗手将红色的三角旗斜斜前指,司号员仰起头来,拼命地鼓着腮帮子吹前进号。五个短音接一个长音的前进号声声音嘹亮,响彻整个骑阵。接着,其他前进号也此起彼伏地吹了起来。口令一声声下达。三千名骑兵策动马匹开始前进。
三千人的队列太长了,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全权指挥。赵无极只控制着最中间的一个半骑兵局,其他骑兵由吕英杰、何天骄、关盛年和马得功率领。除了马得功,另外四个都是十三太保成员,此前都训练过骑兵也带过骑兵。马得功是清军降将,自从反正以来一直跟在关盛年身边,训练骑兵时也在场,因此十分熟悉骑兵墙战术。
赵无极和他的战友们此时需要准确的判断距离,保证在冲锋的最高速与敌交锋。
目前与敌方间隔一里多一点,他们要保持慢步到两百步左右,两百步距离的冲锋是他们最熟练的科目,难度只在于在速度渐渐加快的情况下如何保持密集阵型。在严格训练下,骑兵已经能发动最远三百步距离的接近和冲锋。
由于赵无极队最先前进,然后其他骑兵队方才跟上,因此,三千人的骑兵队展现的是一个呈现一百二十度钝角的三角阵势,赵无极正是这个阵势的顶点。
第一百进六章 骑兵墙
骑兵缓缓向前,各骑兵旗队中背上背着背旗的旗队长来到队列右侧前方五步,他们使用带鱼尾小旗的骑枪,小旗长一米,旗尖端向内被剪掉了一块,小旗有两个尖角,看起来就如同鱼的尾巴,在风中摆动时如同一条游泳的鱼。旗队的小旗颜色各异,图案也不相同,都是旗队的成员想出来的。但是主要还是以颜色来区分。小旗树立在头顶,后排的部下也能清出的看到旗队长的位置,这些旗队长不时转头观察矩形司旗的位置,其他前排骑兵则观察各自旗队长位置,控制着自己的马速。如此一来,后面的骑兵慢慢赶上,三千的骑兵阵列在赵无极队跑出二百多米后,终于变得平直,向清军逼近。
游侠中本来就有许多善骑之士,虽然被编为步兵,但是他们其实是有马的。李存真不是特别了解游侠,便把这些人看成是骑马步兵,其实他们很多人稍加训练就可以成为优秀的骑兵。此外,在三垛镇缴获了八百匹蒙古战马,有五百多匹分给了精通骑术的战士。于是,游侠中便凑出了八百人。此时张煌言带领他的三十五名骑兵也跟了上来。
这八百多人很自然地听从张煌言节制,在明军骑兵阵后面跟进,形成一道松散的第四行。他们三五骑聚在一起,距离骑阵第三排二十步,担任骠骑兵的角色,对突破前阵的敌骑自由攻击。
骑兵前进了,步兵的口令一阵阵下达。很快,步鼓声咚咚地响了起来。早就已经列队完毕的步兵,伴随着步鼓举起长矛刀枪前进。在肉搏步兵后面跟随的是两百燧发火铳兵,一百名旧式鹰扬炮炮手。
一里以外,清军阵中响起了喇叭声。漫山遍野的清军,大呼进攻。其中蒙古骑兵冲在最前面。他们趁着其他清军仍然在慢行整队的时机,加快马速以弧形战阵首先攻了上来,大约有一千人。
明军没有游骑,骑兵队直面清军。蒙古骑兵分散成一个个小队,决心骚扰明军,破坏明军的阵型。
他们直冲到明军大阵前面,朝着明军放箭。一边放箭一边撤退,个别胆大的在明军阵前来回穿梭放箭,这些人都企图以箭只骚扰明军。这便是蒙古兵最常用的“拉瓦战术”,在成吉思汗时代就是蒙古军队的看家本领之一。他们运用时一般动用一个千人队,形成一道宽大的弧形散兵阵线骚扰敌阵。由千夫长控制散兵的作战,引诱敌军离阵或动摇,后阵的集群则寻找对方薄弱的位置进行集中突击,进而引起敌阵全体崩溃。
在进攻匈牙利的战役中,蒙古人就是使用拉瓦战术拖垮了欧洲的重骑兵。十万欧洲骑兵追不上蒙古骑兵,反而被蒙古骑兵的箭只和骚扰耗尽了体力,最终全军覆没。要不是因为欧洲实在太远,怕是蒙古人沿着多瑙河会把整个欧洲吃下。
蒙古人战绩辉煌,纵横欧亚,可是不到一百年就衰落了。明太祖把元顺帝赶到了长城北面,有派兵多次袭击北元。黄金家族在大明的持续打击下终于灰飞烟灭。
此后,大明重建了万里长城。长城阻隔了农耕区和游牧区,其实长城最大的作用是阻拦商旅使他们不能源源不断地向蒙古人输送物资。大明对蒙古展开了贸易封锁,蒙古很快退化,铁骑缺乏,箭头都是用骨头和石材做的,战斗力大打折扣。
而眼前的蒙古兵虽然配备了铁质的箭头和马镫,但是技战术水平显然不如他们三百年前的祖先。他们的骚扰更像是一种捣乱。明军阿拉伯马浑身披着铠甲,人和马都有面罩。蒙古兵的轻箭飞来打在铠甲上叮叮当当如同瘙痒。不过,箭只的数量毕竟起了作用。在蒙古兵的骚扰下,三十多明军骑兵中箭。但都属轻伤,并无大碍。个别倒霉落马的也被后排迅速补充上。而张煌言率领的游侠骑兵,发现前面有空缺的时候就立刻补上。三千人的骑兵仍然完好无损,如墙而进。
清军的阵型十分松散,苏拜从来没有吧什么“骑兵墙”战术放在眼中。在他看来,战士们的武艺和经验更为重要。如果骑兵墙战术管用,随便什么人有个一年半载就能练就一只骑兵劲旅,那还要从小苦练骑术和武艺的骑士干什么?苏拜认为不可能有“速成”的骑兵,更不可能相信明军野战,特别是骑战会超过清军。
清军骑兵之间的空隙较大,发挥的空间很多。这种传统的骑兵战阵可以很好地发挥骑兵个人的勇武和技艺。两马交错,时间转瞬即逝,战马又颠簸,能够给人反应的时间是非常短暂的。这种情况之下,一百个愣头青若不是一起群殴一个优秀的骑兵,一个一个上怕是要全部交代。由于骑兵之间空隙较大,一个回合的伤亡有限,所以传统的骑兵战往往对冲十几乃至几十个回合也分不出胜负。一个优秀的骑兵在双方骑兵对冲几十个回合之后仍然能够完好无损,精神奕奕。
清军四千骑兵一开始狂飙而来,掀起一阵阵烟尘。由于赖塔离奇“消失”,苏拜来不及集结太多人马,只有四千人。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清军骑兵聚拢过来,跟在四千骑兵阵后一起前进。清军并不是傻瓜,为了节省马力很快控制住战马,让战马慢跑着前进。毕竟清军骑兵大多都是轻骑兵,战马的负担要比明军小得多,为了获得告诉,早早开始慢跑。
清军喧闹着前进,张牙舞爪,好不喧闹。明军如墙而进,阵型整肃,闷头前行。伴随着战马马头上下起伏而发出的急促的喘息声,平缓速度带起的杂乱马蹄声,双方接近到三百步。
赵无极大喝一声,号手吹出第二声前进号。赵无极轻轻夹马腹,相处多年的战马领会了他的意思,轻轻跃动,开始慢跑。
明军对那些远远飞来的轻箭毫不理会,一边跑动一边左右观察着自己的阵列。三千多名骑兵都开始慢跑,满目皆是涌动的马头,队列前排的旗队长都有效的控制着队伍,阵列没有因为骚扰而混乱,连月来艰苦训练的成果体现出来,阵列依然平稳。马蹄践踏着大地,声音由杂乱无章转眼被密集的蹄声取代,接着又慢慢汇成隆隆的声音,在别动队士兵的耳中如同仙乐。
双方相距很快只有两百步,因为是相向而行,赵无极当做只有一百余步,平整的阵列如同一道移动的马墙,面前的蒙古兵没有多少机动的空间,在密集的骑兵面前退去。
清军骑兵完整的出现在明军面前,清军军阵铠甲鲜明,他们的武器大多是长矛大刀,也有用狼牙棒和刀棍的,同样阵列严整的在开始慢跑,但严整只是相对于普通明军来说,他们的骑兵间隔更宽,兵力不是平均分布,有的地方密集一些,有的地方稀疏一些,当看到明军开始慢跑后,清军便开始加速,却稍稍显出了散乱。
第一百进七章 对撞(求票)
赵无极他本名无疾,意为从此没有疾病,是李存真将其该为大道无极的“无极”,希望他能天下第一,太上无极。
骑马飞奔的赵无极热血上涌。他号称“神枪”。不仅仅是因为他善于使用南洋火枪,百发百中,更多的是因为赵无极武艺超群,一杆长枪出神入化,无人能敌,故曰“神枪”。
如今的“神枪”夹在骑兵墙战列之中,十几年的苦练和一身的勇武已经毫无用处。和其他普通的士兵一样,赵无极面临生死的考验。他能够依靠的除了“无极”之名便是一颗虎胆。
“三速!”赵无极大喊一声。
又一声前进号,旗手大旗转圈后前倾,各个旗队长大声发令,鱼尾旗枪再次前倾。明军骑兵听到号音,同时打马加速,隆隆的马蹄声如同天边由远而近的奔雷,马头上一排排的红缨跳动着,如同无数闪烁的红色火焰。
明军气势如虹,势不可挡。
骚扰的蒙古骑兵无人敢挡兵锋,在正面的纷纷逃到两侧,用弓箭对准两翼乱射,两翼的明军被射翻数人,但这点损失对于大阵没有影响。
对进之下,双方距离转眼只剩下最后百步,只需要短短几秒时间,双方便要交手。
“冲锋号!”赵无极迎着刮面的风大喊,两名号手吹响嘹亮的号音。赵无极、吕英杰、何天骄、关盛年、马得功和旗队长们率领一千骑兵将自己的长枪放平。
赵无极丹田发力,胸腔膨胀,张大嘴巴,声嘶力竭吼出一声:“悍!”
“悍——”
明李骑兵按军例集体一声大喊,声震云霄,第一排竖立的长枪齐齐放平。紧接着是第二排的镗钯和青龙戟。
此时的清军也发出海螺号声,他们同样放平长矛举起大刀,双方都开始了冲锋。
双方滚滚的马潮如同洪水般波涛翻滚,满眼望去,战场上全是奔腾的马股和跳动的红缨。骐骥奔腾,马蹄践踏大地,震动之声传播数里之远如同奔雷,大地被震撼了,如同一只被惊吓的鹌鹑,瑟瑟发抖。
骑兵墙密集的阵形让双方都无路可退,也没有丝毫躲避的余地,生死只在旦夕之间。男人的勇气便在这一刻爆发!它如同一座猛烈躁动的火山,生命在这一刻猛烈喷射,带着电闪雷鸣。
然而对勇士而言,危险如同日光般闪亮!
明军大呼冲锋,而清军却开始显出慌乱,面前密密麻麻的长枪的威胁下,一些马匹不顾骑手的控制往侧面斜向跑去。但斜向同样是潮涌而来的明李骑兵,他们阵型变得散乱,但是在这个距离上,对冲的骑兵没有人还能撤退。
急速的奔跑下,导致明军骑兵阵列开始出现曲线,但短短的距离不足以影响阵型的完整。
相距五十步。马速升到最快,双方以每秒二十米左右的速度接近,赵无极满脸涨红。双眼圆睁握紧手中的长枪,枪头对准对面的清军,这名清兵满脸凶悍,手持大刀领头跑在最前,他此时也终于有些慌乱。因为他要面对至少两支长枪的攻击。
到了这个时候,清军骑兵前排仍有人在试图射箭,一拨骑弓射出的轻箭嗖嗖飞来,十多名明军被击中,但却只有五人跌落马下。短短距离转眼即逝。
“杀!”明李骑兵阵同时爆发出嘶声力竭的吼叫。
“轰!”两股马潮猛烈地撞击在一起。
霎时之间,惨叫连连。无数的枪杆、刀刃的断片与鲜血和人马的肢体腾空而起,四处乱飞。
“咔咔咔”骨头断裂的脆响,“嘣嘣嘣”枪杆和刀刃折断的声音,“噌噌噌”铠甲摩擦让人心悸的噪音交织成一片。战马的惨嘶,人的惨叫,马蹄践踏大地的声响连绵不绝。
许多清军骑兵来不及躲避连人带马被撞翻在地,马头马腿折断,马上人被乱枪撕成碎片。在这短暂的数秒之间许多马儿因为对撞而翻滚倒地,更有骑士因对撞腾空而起,有带着绝望的惨叫落下。
最后时刻,赵无极的坐骑稍微向左倾斜,但是他手中的长枪却没有倾斜太多,直直地刺向清兵。
赵无极使用的镔铁长是一杆丈八长枪,比李存真的丈八蛇矛长一些。其实,根本就没有一丈八尺那么长,丈八不过是虚数。李存真蛇矛长三米九六,赵无极比李存真高,手臂也长,故而长枪更长一些,为四米二八。镔铁枪比吕英杰四米零九的画戟还要长一点,是南洋十三太保中兵器最长的。
平时赵无极用长枪都是双持,也就是左右双手持枪。双持需得持枪中后部,用枪则短,但是灵活。如今赵无极是单手持枪,持枪后部,枪尾在腋窝下夹住,用枪则长。
赵无极死死盯着眼前的清兵,降低自己身形,在轰鸣的蹄声中交错而过。手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虎口一麻,只觉得枪头撞飞了一块铁。那清兵带着一声惨叫,身影仰天朝后翻去,接着那身影就在赵无极眼前一闪而过。
刺中了!赵无极只来得及想了一句,眼角一扫,他身边空了一个位置,司号员已经不知道被撞到什么地方去了。再仔细看去,旗手也不见了。眼前又晃过几名清军骑兵,赵无极对着一个马甲又是一刺,虎口再次一麻,紧接着那马甲的钢刀呼一声从他眼前划过,赵无极象征性地一缩脖子,只是靠着本能闪躲了一下。其实,钢刀离得尚远,那名马甲身形在赵无极眼前一晃,消失不见了。一团鲜血,飞在空中,洒向大地。
马匹带着赵无极又往前跑了二十多步,眼前再无敌人。他把长枪交给左手,缓了一缓有些发麻右手。其他的骑兵使用的都是木杆的长枪,几乎全部折断,侥幸活下来的人也都拨转了马头,拔出了腰刀。
明李骑兵的密集阵形占据了优势,清军冲在前面的骑兵在第一轮交锋中被击落八成,剩下的骑兵靠着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的在天之灵保佑活了下来,穿过明军前排阵线。
第一百进八章 对撞2(求票)
太祖太宗保佑,一些清军侥幸穿过了明军骑兵墙第一个千人排。但是,还不等他们喘一口气,第二排骑兵墙挺着密集的镗钯、青龙戟、十字枪和长柄狼牙棒扑面而来,锋利的镗钯中锋和画戟月牙小枝在马匹的加速下如同死神的镰刀般发了瘆人的寒光,狼牙棒的钉头如同魔鬼的利爪一般张牙舞爪。清军骑兵大多兵刃折断,或是不及收回,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而对面密集和平直的阵列让他们也没有往侧面避开的空间。
又一轮惨叫连连的对撞,清军骑兵再次损失惨重。待第二排一千明军骑兵穿过后,清军骑阵一片大乱,碰撞发生的地方堆满死伤的人马肢体,两轮间隔也不过是眨眼之间,清军后续的骑兵根本没有机会和时间去调整自己的方向,只能凭借本能狠狠地勒住战马减速。然而,战马还没停下来,明军的第三派骑兵又冲了过来,马刀、铁锤和短柄狼牙棒呼呼作响,又是一阵惨叫……
第三排明军保持着自己的阵形,手执兵器呼啸而来,借着对冲马力,不需用力挥舞,只要在错身而过时握紧刀柄轻轻一带,就能带起飞舞的肢体和一蓬蓬血雨。狼牙棒和铁锤甚至用不着挥舞,便能听见击打的嘭嘭声,清军骑兵的脑袋撞在打击武器上,如同西瓜摔在坚石上,稀里哗啦。
清军阵形相对厚实,对那些清兵集中的地方,明李骑兵在密集队形中同样无法回避,只能硬生生撞上去。
明军骑兵即便击杀了前排的敌军,自身也要遭受对方后排的攻击,或者便是与同样不能躲开的对方骑兵撞到一起。一阵激烈的碰撞,许多明军骑兵的战马与清军战马狠狠地撞在一起。“咔嚓”一声,两匹马的头骨碎裂。明军骑士和清军骑士高高跃起,被抛到空中。由于人数众多,明清骑士竟然也在空中狠狠地撞在一起的,还有人和马撞一起的。许多人的颈椎和脊髓被撞断,惨叫着落地。有的则被撞到己方的阵列之中,不幸的甚至挂在刀枪上。
后排清兵挥舞兵器要攻击身边冲过的明军,但明军并不减速,径自往前继续奔驰,转眼便错身而过。阵型厚实处的清兵则被冲撞弄得阵型大乱,地上翻滚的人马阻挡了后面清军进攻的路线。不少战马惊慌地尥蹶子,这使他们不得不双手紧紧握住马缰,在这种情境下如果落马便是丧命。许多战马没有受惊的骑兵也不得不降低马速,以免来个“自相残杀”,这使得他们在交战中几乎没有发挥作用。
三轮攻击如同沙尘风暴一般席卷了清军,把清军骑阵打得千疮百孔,留下一地尸骸和伤员。许多清军骑兵被骑兵墙震慑了,士气全无,许多受惊和受伤的战马在拼命地尥蹶子,导致许多骑兵脱离了队伍仍然在战场上,骑着上下翻腾的马背上颠簸跳跃。
然而,清军的灾难还没结束。明李骑兵第四排游侠挥舞兵器又杀了上来。游侠们没有经过骑兵墙的训练,各自之间距离较远,但他们都是优秀的骑兵,当下对着已经七零八落的清军一阵砍杀。有的游侠专门击杀那些落单的士兵。
看到前方获胜了,张煌言激动万分,手提三尺青锋与自己的战马拼命向前,他声嘶力竭地呐喊,要把抗清十几年来淤积于胸的苦闷全部发泄出来。死亡本能占据着他的心胸,苍水先生忘却了恐惧。作为一介书生,他已抛弃文弱,此刻的他拥有的全是勇武。
张苍水大呼:“大明我来了!”单人独骑冲入清军密集处,清军被震撼了,没想到有人拼命如厮。张煌言舞动宝剑,剑闪如电,连斩八人。青锋所向,血如泉涌,清军为之披靡,惊慌地骑马逃散。
他强烈的情绪感染了众人,游侠骑兵纷纷向清军使出了自己的绝招。他们本就是江湖好手,武艺卓绝。当下清兵被杀得人仰马翻。有的清军面部中飞刀而死,有的被梭镖扎死,有的被飞骨爪抓住拉下马摔死,有的被飞锏、飞锤打得脑浆迸裂,有的中箭倒毙,更有甚者被燧发火铳打中而死。
游侠也不停留,所有动作全在快速奔跑中完成,打完就走,许多人都不去观察自己是否打中,追随第三排骑兵而去。
忽然,张煌言的随从岑怀国大喊:“先生快些走,快些走!”
张煌言一见,竟然是众人已经随着明李骑兵而去,这是要再冲清军。张煌言赶快拔出宝剑,宝剑带出一股血花,方才被刺中的清兵应声倒地。张煌言骑马飞奔,追着其他游侠而去。
且说,经过第一次打击之后,明军骑兵也损失了不少人马,但是剩下的人丝毫不停,如同突然涌起的狂潮转瞬远去,他们继续往前方前进,百步后慢慢减速拨转马头再次开始重新列阵。
战斗开始时退往两侧的蒙古骑兵见明军列阵便又凑上来骚扰,他们分成小群时聚时散,用骑弓和轻箭攻击明军。
这一次明军并没有忍气吞声,游侠冲着蒙古兵杀了过去。一时之间,飞斧、铁骨朵、飞刀、标枪和轻箭你来我往,战场上不时还传出燧发短枪的轰鸣声,冒出一股股白烟,双方互不相让,激烈地狗斗。
张煌言看到三名蒙古骑兵正在追逐一名游侠,他从自己的身后放下一杆南洋火枪,掰开击锤,瞄准蒙古兵扣动了扳机。
“砰!”一声响,一股白烟升腾而起,弹丸从枪管中喷射而出,蒙古兵应声落马。
张煌言愕然当场。
他明明瞄准的是最前面那个朝着游侠乱舞大刀的蒙古兵,可落马的却是最后一个。李存真和张煌言说过,这南洋火枪是线膛枪,百发百中。张煌言也试过、练过,确实精准。如今怎地瞄准前面一个开枪,后面那个却落马呢?
以张煌言的才智,只是片刻他便明了。看来是子弹在空中还要飞上一段,正是因为子弹要在空中飞,所以最后那个蒙古兵倒霉,撞在子弹上,落马了。于是,张煌言赶快再次填弹,瞄准蒙古兵提前两个身位,再次扣动扳机。果不其然,这一次,蒙古兵应声落马。
“妙用!”张煌言赞叹道,“若是有几万大军,满清必亡。”
双方的轻骑在狗斗,战场上又响起了一阵阵零星地杀喊声。方才战场中间对撞的地方尸骸遍地,双方受伤的士兵和马匹都在挣扎着嘶叫。对撞集中的地方双方人员堆叠在一起,有尸体也有伤兵。游侠掠过战场后,摔落在地的骑兵回过神来,抄起兵器恶斗起来,伤兵也不示弱加入其中。有的明军士兵少了一只手臂,就用另外一只完好的手臂挥舞武器。有的明军士兵少了腿,便掏出匕首或拾起武器,匍匐到清军身边攻击清军下三路。双方扭打起来,生死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