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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杜春秋     南明汹涌txt下载     南明汹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卌九章 六花阵2

    且说,李存真以坐天山为阵眼布置了中军。中军之外则为六个阵,围绕着中军坐天山呈六角形排列。整个一个大阵如同一朵花,故称六花阵。

    外围六个阵,每个阵六个司,共一千八百人,六个阵一共一万零八十人。分别由李茂之、白驹、武达摩、夏景梅、赵国祚、张一鸣六将各领一阵。

    每阵有长矛兵九百人,火枪兵六百人,铁甲军三百人,团属四磅炮两门,炮手十人。李茂之阵有团属炮三门。

    李茂之出道以来常与李存真一起指挥大军作战,这一次却希望能独领一军。李存真在淮安之时就已经跟李茂之讨论了“乾坤一掷”之谋,希望李茂之能驻守高邮以防不测,可李茂之坚持要出城一战,于是便率领一千八百人驻守羊倌山。

    六花阵的花瓣以顺时针来看,夏景梅驻在一点钟位置,武达摩在三点钟位置,张一鸣在五点钟位置,赵国祚在七点钟位置,白驹驻守小丘在九点钟位置,而李茂之则在十一点钟位置,驻扎羊倌山。

    六花阵为唐代军神李靖根据诸葛亮八阵图推演而来,退可守,进可攻,具有机动灵活,集中协调的优点。

    李靖依靠此阵平南方,大败吐谷浑,征战漠北,立下赫赫战功。

    不过,由于外围只有六阵,所以进攻威力比武乡侯诸葛亮的八阵图逊色不少。可即便如此,仍然有二十五种变化,李靖指挥六花阵克敌制胜不在话下。

    李存真当然想摆出八阵图来,有道是“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可是晋代以后八阵图失传了,后来李靖又推演出了八阵图。李氏八阵图是否就是诸葛八阵图已不可知。

    而且,八阵图复杂,要求指挥员有较高的素质,士兵有较高的配合协调能力,李存真和他的士兵显然没有这个能力。而且,李存真也没学过八阵图,所以就摆开了相对容易一些的六花阵。至于六花阵的二十五种变化,李存真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只是用六花阵来防守。

    布置好大阵之后,李存真将三百骑兵全部化为斥候,散布在大阵最外围,或者骚扰敌军行动,或将紧急军情送回坐天山。

    却说,当李存真大摇大摆出城的时候,早有清军注意到他。首先注意到的是满洲镶红旗梅勒章京哲柏?玛祜。

    玛祜一开始看到李存真大军如猛虎一般出城,士气高昂,旌旗蔽天。大惊失色,吓得面色如土,还以为是李存真要先发制人,以攻为守。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是李存真的正面,他的人马无疑会受到相当猛烈的攻击。

    于是玛祜赶忙禀报镶红旗固山额真哲柏?吉萨苏。吉萨苏听说李存真主动来袭,也是一惊,赶快调两千满兵增援玛祜。并告诉他,已经通知图海、麻勒吉等人了,大军随后就到,叫他一定要顶住。

    两千人急急忙忙,赶到玛祜防区的时候李存真却调头南进了。

    玛祜被李存真搞懵了,他问自己的奴才,官置甲喇章京的栗噶:“李存真不会是要绕过咱们的防区吧?”

    栗噶说道:“不可能!咱们的南面是穆里玛大人,镶黄旗的人马比咱们要强得多,就算是要打,也应该往北走,北面有蒙兵,明安达礼大人就在北面,怎地要往南走?”

    “别胡说!明安达礼大人身经百战,他的正白旗蒙兵更是百战之士,怎么弱了?”

    “是,是,奴才胡说八道。”

    玛祜眼珠一转说道:“跟上李存真,看看他干什么!”

    “主子,李存真可不好惹啊……”

    栗噶没说完,玛祜不耐烦地说道:“废话,我还用你告诉?让弟兄们远远跟着,他走咱们就走,他停咱们就停,只是跟着,看看他耍什么花招!明白吗?”

    “明白,奴才这就去!”

    李存真在坐天山布了大阵。玛祜看得一愣一愣的。问道:“这是什么阵势,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主子都没见过,奴才就更不知道了。”栗噶说道,“我听我爷爷说,当年和老汗打仗,从来不列什么阵势,都是估摸好了就上。这玩意能好使?嗞……我不信!”

    “放屁!那是什么时候?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以为李存真都跟关外的明军一样都是纸糊的吗?”玛祜用自己的马鞭指了指对面说道,“如果咱们就这么打过去,一点便宜也占不着,搞不好命都得搭里面。”

    玛祜正说着,突然斥候上前禀报道:“大人,已经探查清楚了,前面确实是李存真。他还竖起了两面大旗。”

    “旗?什么旗?”

    “竖着的旗!”

    “竖着的旗怎么了?”玛祜拧着眉毛问道。

    “竖着的旗上面有字!”

    “有字?”

    “是的,有字!”

    “有字?”

    “有!”

    “妈的!”玛祜一鞭子抽在那个斥候身上,把那满兵打得一哆嗦,“你个王八羔子,你是羊粪蛋子吗?一个豆一个豆往外挤?妈的,老子问你一句你他妈说一句,问一句说一句……”

    玛祜越说越生气,一边骂着一边用鞭子猛抽那满兵,把满兵打下马不说,还骑着马追着那满兵打,满兵跑不了只能跪在地上捂着脸撅着屁股任由玛祜狠抽。

    打了二十多鞭子,玛祜终于累了,问道:“写得什么?”

    听得问了,满兵爬起来,一脸惨相说道:“奴才不识字啊!”

    “妈的!”玛祜气得又要去打,却被栗噶拉住。

    栗噶说道:“主子,何必跟这个奴才计较?找个人再去看看不就行了?”

    玛祜眼珠转了转说道:“奇怪啊,这个李存真明明是在高邮城里面才安全,他怎么跑出来?还不打我们,跑那土包儿上去是要干啥?”

    “主子,这就不是咱们操心的事了。”栗噶说道,“禀报给固山额真大人,让他想去,占了这个位置就该干这个活。”

    其实栗噶的意思是:判断敌情的事教给固山额真去做,判断对了错了自然他自己负责,关咱们什么事?

    栗噶话里的意思玛祜自然是明白的。

    镶红旗固山额真在磨盘山被李定国的西营明军给打死了,左翼梅勒额真也死了。按理说,他这个镶红旗右翼梅勒额真应该成为下一个固山额真。可是一年多也没有消息。

    玛祜使了银子找了人可最后居然让同族的老头子吉萨苏占了个大便宜。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个吉萨苏虽然多年不打仗了,但是他和鳌拜有交情,本来他岁数大了也干不了固山额真这差事了,但皇帝执意南下,为了稳定镶红旗吉萨苏就成了固山额真。有巴图鲁之称的玛祜白忙活一场。

    虽然说吉萨苏之后固山额真肯定是玛祜的,而且两个人还是远房叔侄,可玛祜心里就是不舒服,看吉萨苏这“老不死的”很是不顺眼。

    “占着茅坑不拉屎怎么行呢?行,问问那老家伙该怎么办!谁去禀报?”玛祜问。

    “固山额真大人这次确实够意思,派两千人增援,还怕没人报信?”

    “哼,报信对了是应该的,不对,那也是他自己的人。”

    “主子英明!”

    玛祜嘴角上翘“去!找个人去看看,李存真大旗上写什么字!”

    “喳!”

    注释:八旗制度大家都很熟悉。官职从大到小分别是固山额真、梅勒额真、甲喇额真、牛录额真等。到了天聪八年,梅勒额真改名为梅勒章京,此后到顺治七年又改回梅勒额真,十一年改为梅勒章京汉名副都统,顺治十六年又叫梅勒额真,十七年又叫梅勒章京,多次来回变动,其中自然也包括甲喇额真(章京),牛录额真(章京)。但是,固山额真汉名都统,名称一直没有变动过。

    另外,磨盘山之战中固山额真死了一地,所以有的旗没有都统(固山额真)了,如此一来作为固山额真的副手的左右翼梅勒章京行使固山额真权力。比如顺治十六年观音山之战时候的梅勒额真玛尔塞和噶褚哈,他俩其实行使的是固山额真的权力。

    顺治时候习惯于称固山额真,到了康熙时候就习惯于称都统。还有副都统,佐领、协领等汉称。固山额真不是旗主。为了避免麻烦,本小说在后面一律称满名固山额真,其他的也称额真或章京,不用汉称。特此声明!

    第三,历史上国姓爷厦门之战成建制地消灭了满兵,两白旗和正蓝旗满兵遭受了毁灭性打击,满八旗开始衰落。小说里,李存真南京之战中满洲正红旗(玛尔塞)又遭受了重大打击。所以,到了高邮之战,满洲八旗中只有两黄、镶红、镶蓝四个旗还勉强可以打。蒙古八旗也能打。如果有人从前到后看了我的小说应该就明白了。没看的,这里我说了,也明白了。希望大家不要认为我有什么疏忽。谢谢!

第一百五十章 忠言逆耳

    “启禀大人,看清楚旗上的字了。找了汉人文书看的。”这一次满兵不敢再等玛祜问,赶忙说道,“那旗上是两句诗。写得是……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玛祜听罢,抹了抹自己嘴唇上唏嘘的胡茬子,转了转眼珠问栗噶道:“什么意思?”

    栗噶茫然的摇了摇头。

    “大人。”满兵继续说道,“我们的人本来都到了坐天山下了,结果又被明军的斥候给赶回来了。还好大家逃的快,不然全完了。现在,明军在山丘上又列成了阵势。我看到立起了一面大旗,上面写着一个李字。”

    “你不是不认字吗?”玛祜气呼呼地问。

    “嘿嘿……嘿嘿……连成一片的奴才不认识,一个一个的奴才就认识了。”

    “妈的,废物……”白了满兵一眼说道,“举起了李字大旗,难道是李存真?”玛祜问栗噶,“这是诱敌之计吗?”

    栗噶回答:“我看不像!李存真那边姓李的可不只他一个。天下姓李的太多了。”

    玛祜点了点头说道:“依我看,想上坐天山拿下李存真,需得先拿下前面这个小山。这个山叫什么?”

    “羊倌山。”

    “大人,奴才以为这还是得先禀报固山额真大人才行。”栗噶说道。

    正在此时,吉萨苏的命令到了:拿下羊倌山,打通攻击坐天山的道路。

    玛祜见有命令,马上打算下令进攻。

    栗噶却说:“这里距离镶黄旗最近,不过二里多地,不如约了穆里玛大人一起攻山。”

    “好!”玛祜回答,“功劳也不能让咱们镶红旗全占了。去,禀报穆里玛大人,约他一起进攻那个……羊倌山。”

    李茂之、夏景梅布阵,穆里玛早就看到了,可是他并没有立即进攻,因为一时之间还摸不透明军动向。

    况且,这一次是御驾亲征,皇帝就在宁乡镇,穆里玛没有像吉萨苏一样自作主张,他认为应该事先禀报顺治,等圣旨下了再做决定。

    可以说,穆里玛一点也不跋扈,对顺治十分恭敬,和他的兄长终究不同。

    瓜尔佳?穆里玛,满洲镶黄旗人,是卫齐的第六个儿子,领侍卫内大臣鳌拜的亲弟弟,能征惯战武艺高强。成年时袭世职牛录章京,授一等侍卫。顺治初年,升迁甲喇额真。世职累进一等阿达哈哈番兼拖沙喇哈番。此后穆里玛从征南明金声桓,攻克饶州,打下南昌,立了大功。顺治十七年,擢工部尚书,并授本旗满洲都统,也就是镶黄旗固山额真。

    在原本的历史上,在康熙二年,穆里玛被认命为靖西将军,与定西将军图海一起纠集了当时满清一半的满兵又纠集甘陕总督李国英等人围攻夔东十三家,最后逼得李来亨在茅麓山阖家自焚,使大陆上再无打着大明旗号的抗清势力。

    后来,康熙拿下鳌拜,穆里玛因为是鳌拜之弟被认为是鳌拜党羽,受到牵连,赐死。就此结束了悲剧的一生。

    然而此时的穆里玛意气风发,是镶黄旗固山额真,顺治十分器重,正是大展鸿图之时。

    穆里玛比镶红旗的人聪明得多,第一时间就把军情禀报给了顺治。

    顺治得到军情后摸不着头脑,问杰书:“李存真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是疯了,找死吗?”

    杰书说道:“皇上,奴才以为李存真肯定是认为自己在高邮城中守不住,所以索性出来搏一搏,兴许能赢。”

    顺治问:“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进攻我军?从中路突破,要么就进攻穆里玛的镶黄旗,要么就进攻吉萨苏的镶红旗,怎么反而去了那个……什么山?”

    杰书忙说道:“坐天山。”

    “对,去坐天山上防守是什么意思?还说了两句诗。”

    富绶赶快说道:“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对,就是这句。听起来怪怪的诗。这是什么意思?横刀向天笑,难道是想要死吗?要像文天祥一样千古留名?”

    杰书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富绶说道:“皇上,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奴才以为李存真此举肯定有他的用意。现在我们也参不透其中的玄机,不如就让在坐天山附近的各旗打他一下,他的意图自然就暴露出来了。”

    杰书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奴才听说李存真旌旗蔽天,其实也不过两万多人。不如让附近的各旗全力进攻,最好能活捉李存真。”

    康亲王杰书之所以比显亲王富绶更得顺治的青睐是因为杰书更会揣摩顺治的心思。

    顺治此次南下,说是要进攻南京,这自然是没错的。但是年纪轻轻的杰书敏锐地发现,顺治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过对李存真下死手,更多地是希望活捉李存真,从几次战役当中就能看出来,特别是淮安斗将的时候,杰书就在顺治身边,顺治的表情他看得一清二楚。透过表情,杰书猜测顺治的心思也猜个八九不离十。

    后来经过打听,杰书了解到,顺治希望李存真能够复活董鄂妃。杰书认为这简直就是荒谬不已。杰书从来就不相信死人还能复活的。如果说信鬼,杰书相信萨满奶奶跳大神的威力,相信大萨满能请来鬼神。但是,让死人复活?实在是可笑至极!

    但是,顺治毕竟是皇帝。难道作为满清的皇帝还没有你个康亲王明白事理吗?既然皇上认为李存真能复活董鄂妃,那肯定就是能。杰书经过不太激烈的思想斗争说服自己之后,便也把心思放在怎么活捉李存真身上。

    现在看到顺治一脸紧张,杰书赶快说道:“让附近各旗全力进攻,正黄旗图海从东面进攻,镶黄旗穆里玛攻打羊倌山,镶红旗吉萨苏攻打小丘山,蒙古正白旗的明安达礼从西侧绕过小丘山看看能不能直接进攻坐天山,如果能便让他打去,如果不能就协同镶红旗一起攻打小丘山。镶蓝旗作为后备兵,随时支援前军。不过,皇上可以搬下圣旨,一定要抓活的李存真,就说皇上要把他剖腹挖心祭奠死去的王爷和贝勒。”

    顺治听杰书所说一直皱紧了眉头,直到杰书完最后一句,顺治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笑着说道:“康亲王足智多谋,果然是我大清的栋梁啊。”

    此时,富绶赶快上前劝阻:“皇上,大军攻打坐天山奴才认为安排妥当,可是万万不能搬下要活捉李存真的圣旨啊。”

    顺治听罢,一脸的不高兴,问道:“为什么?”

    富绶说道:“昔日,靖难之役,朱允炆与朱棣争天下。建文帝说:万万不要伤害朱棣,不要让我有杀叔之名。结果,战场之上,朱棣几次被大军包围全都死里逃生,将士们畏手畏脚不敢对朱棣痛下杀手。东昌之战,朱棣几万精锐尽毁,大将张玉都战死阵中,朱棣却偏偏逃出生天,难道是他的运气好吗?结果靖难四年朱棣占据了南京,朱允炆只能自焚身死。为何?一念之仁也!

    皇上,奴才以为,李存真是抓活的还是死的都看天意。如果非要抓活的,李存真怕是有可能逃脱啊。”

    杰书说道:“李存真逃脱了以后再抓活的嘛。天下之大都是皇上的,区区李存真能逃到哪里去?如果给打死了,以后还怎么抓活的,不把这家伙凌迟处死,怎么给战死的亲王贝勒报仇?”

    富绶根本就没有搭理杰书,继续说道:“皇上,打死李存真也就给亲王贝勒报仇了,何必在乎是不是凌迟呢?”

    “你怎么就没听明白呢?”杰书说道,“建文帝是个什么东西?能和皇上比吗?那个什么朱棣,也不可与皇上同日而语。这根本就没得比嘛。一个是昏君,一个是暴君,哪一个能及得上皇上万一?况且,朱棣怎么说也是皇帝,上天爱之,自然能逃脱。李存真区区盗寇,岂能如朱棣一样,他也能当皇帝不成?”

    富绶苦劝道:“当年长坂坡,曹操爱惜赵云才华,传令不准放冷箭,只准抓活的。结果呢?赵云抱着蜀汉后主刘禅逃出生天,终于成为曹操劲敌。曹操总不是皇帝吧?赵云也不是皇帝。皇上啊,不能有一念之仁啊。我大清二十多万人,打败李存真毋容置疑,可却万万不能让他逃了,后患无穷啊!皇上三思,三思……”

    杰书听富绶说完,满不在乎地说道:“《三国演义》你没仔细看吗?赵云之所以能七进七出,逃出升天,确实是因为曹操没放箭,可是书上写得明明白白,那是因为后主刘婵洪福齐天,所以曹军才没放箭。刘禅也是皇帝。李存真,呸,他也有皇帝的命?天也爱他?怎么可能!”

    杰书见富绶还要争辩,赶快截断富绶的话对顺治说道:“皇上,奴才以为李存真还是抓活的好。几位亲王贝勒在淮安都折了,虽然他们是为的大清的江山社稷,可是怎么也得给北京的皇亲国戚们一个说法不是?李存真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怕是不好交代啊?当然了,皇上乃是天下之主,没人敢说什么。可皇上是明君,仁君,自然是要给奴才们一个交代的,显得皇恩浩荡。凌迟李存真不正是皇恩的体现吗?弄个死的回来,多难看啊?”

    顺治其实早就懒得听两个人“胡说八道”了。李存真若是死了,谁给他复活挚爱?杰书说的没错,李存真如果跑了,那就抓回来。反正他只有两万人,难不成能打过自己的二十万人吗?

    即便李存真没被清军抓住,跑了。他没了军队,还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吗?兴许,南明再次内讧,就把李存真绑了送给自己也说不定。这个时候如果搬下军令说要李存真的脑袋。搞不好,南明内讧,抓了李存真也只会把他的脑袋送给自己,而不是把活人送给自己,那个时候皇贵妃怎么办?

    如果这一次搬下军令说:“要活的。”那么以后的事情便好办了。

    想到这里,顺治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用小拇指弹出了一块耳屎,没有看富绶,看着杰书说道:“康亲王所言字字在理,就这么办吧。另外传令佟国瑶、佟国纲、佟国维一起协同进攻坐天山。另外,让绿营汉军一起进攻。用庞大的军力压垮李存真。朕就不信了,他区区两万人还能耍出什么诡计来?”

    “皇上英明!”杰书称赞道。

    富绶气得满脸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才跟顺治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想要去休息。顺治知道富绶是气不过,也知道富绶其实一片忠心,不过就是迂腐了一些罢了,也不是不敬,便也没和富绶计较,由得他下去了。

    前线清军得到顺治圣旨,整顿队伍,士气高昂,来攻李存真。一场血战迫在眉睫。

第一百圩一章 双山攻防1

    穆里玛得到了顺治的圣旨,立刻安排自己的镶黄旗攻打羊倌山。他先通知了在他左翼的正黄旗固山额真图海,又叫人给在自己身后的镶蓝旗捎信,如果自己攻不上去,请镶蓝旗出兵援助。

    玛祜本来想要和穆里玛一起谋划争夺两山,毕竟两座山挨在一起,镶黄旗和镶红旗不可能各自为战。可是镶红旗固山额真吉萨苏率领自己的亲卫来到了阵前,接替玛祜指挥战斗。

    圣旨一下,谁敢马虎?吉萨苏自然十分重视,不可能让副手指挥战斗。

    玛祜虽然是梅勒额真又身经百战,打过的仗比吉萨苏多得多,不说别的,就是身上的伤也不知道比吉萨苏多多少。但是吉萨苏毕竟是固山额真,玛祜有一百个不情愿也没办法反抗吉萨苏,眼睁睁地看着即将到手的功劳就这么被吉萨苏抢去了,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从自己的指甲缝里溜走了也无可奈何,只能兴叹。

    穆里玛约请吉萨苏一起观看战场地形。穆里玛骑在马上,指着对面说道:“吉萨苏大人,你也看到了,贼兵很是狡猾,在两座山上布阵。同时又派兵堵住了两座山中间的向阳村,我军想要攻打坐天山,必须突破向阳村不可。但是,这个向阳村在坡上,我军处于仰攻的状态,不过这没有什么,坡也不陡,总算能上得去。

    只是随时可能遭到羊倌山上敌军的侧击,我军的左翼暴露在外,怕不好打。”

    吉萨苏看了看地形,沉默了半晌,说道:“羊倌山更加突出,小丘山则靠后一些,如果我镶红旗攻打小丘,羊倌山可能会下山,配合小丘上的敌兵攻打我军左翼。既然是这样,不如我们两个起,汇合绿营一起全力先攻羊倌山。”

    穆里玛摇了摇头说道:“羊倌山上本来是茶树、桑树和柿子树,敌军把这些树木全都砍伐了,做成了拒马。你看,他们的材料很多,还有的做成了三角拒马,三面六刺,这么一来拒马就刺在土里,稳固得很。就那么放在地上,阻挡我军进攻也是非常有效的,我军需要用刀斧手先劈断拒马,然后才能冲过去。我听说李存真最喜欢用火器,拒马后面怕是火铳兵。”

    吉萨苏点了点头说道:“还是穆里玛大人目光如炬,那应该怎么办呢?”

    穆里玛想了想说道:“可以用一小股兵力牵制小丘,一只佯装仰攻羊倌山,使其无法分兵,然后我们把主攻方向放在向阳村上。突破了向阳村,我军就可以绕到羊倌山和小丘山的背后,到时候前后夹击,敌兵必然大败。”

    吉萨苏点了点头说道:“好,就按照穆里玛大人的方法办。玛祜,你也听到了,去准备吧。”

    “啊?”玛祜万万没有想到吉萨苏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命令自己,但是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应了一声,“喳!”

    羊倌山上,李茂之已经布下了阵势。

    “先生,先生,满兵上来了。”斥候扔下自己的坐骑,跑上来说道,“镶黄旗和镶红旗一起进攻。镶红旗已经去攻打白驹大人的小丘山了,镶黄旗兵分两路,我看到一路是朝着向阳村的,一路就是朝着咱们来的。”

    “怎么看出来的?”李茂之问。

    “其中一路是骑兵后面跟着步兵,向阳村虽然有一段上坡,但是马匹是能够过去的,所以骑兵肯定是去攻打向阳村了。另外一路,我看到是步兵还有不少火铳兵,肯定是来攻打羊倌山的。”

    李茂之听后,眼珠转了转,哂笑一声说道:“好计谋。”

    张达成问道:“李爷,你笑什么?”

    “清军攻打羊倌山定然是佯攻,攻打向阳村定然是真攻。”

    “何以知之?”

    “满清虽然是通古斯野人,此前都是渔猎,但是却也看中骑兵。每次作战只要不是攻城,都是以骑兵为先。虽然他们的骑兵不过是骑马的弓箭兵,下马射箭,但是骑在马上动作迅速,让人防不胜防。这一次,攻打向阳村的一定是真攻。”

    “高见!”张达成称赞道。

    李茂之让传令兵给白驹捎信:“你去告诉白将军,敌兵攻打向阳村是真攻。请他派一些步兵到向阳村协同防守。告诉他,是预先定好的甲字号方案!”

    “是!”

    李茂之下令道:“向阳村只有一个长矛司和铁人队,我们必须增援,羊倌山上的两个长矛司留下一个,另外一个随我下山去增援向阳村。火器司三百人也全体出动,随我一起去向阳村。”

    小丘上,白驹得到了李茂之的情报,立刻派出三百长枪兵,一百火枪兵,一百铁人队增援向阳村。百总孙大柱和他的局就在援救向阳村的队伍里。

    花果虽然阵斩祖泽溥,但是也少了一只眼睛,短时间内没有康复,因此没能参加这次战役。

    此外还有不少士兵在淮安之战中受伤,甚至阵亡,各部队的缺额没有及时补充,都是缺额作战,这极大地考验着明军的战斗意志。还好,李存真有“常胜”之名,士兵对战还算有信心,士气也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孙大柱的局一百零八人,实际参战的只有九十五人。花果不在,可是乔四所在伍的其他几个人全都“完好无损”,这一次跟着孙大柱、王老六和戚大宝一起增援向阳村,虽然非常清醒非常险恶可是乔四并不惧怕。

    在战役开始之前,孙大柱去千总部开会,回来后把情况跟所有人都说了一遍,因此士兵们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并不惧怕。

    在乔四看来,这一仗元首敢直接袭击顺治,那肯定是有十成的把握的。不然怎么可能自己领着两万人上坐天山等着清军二十万大军围攻呢?这一仗肯定是赢定了!就是费点劲罢了。

    乔四丝毫不惧,反而还有一丝丝的激动,期盼着自己能再得一枚勋章,好让自己脸上有光。他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自己手中的长枪跟着队伍向向阳村开去。

    半个小时后后,李茂之率领三百长矛兵、三百火枪兵和三百铁人队布防向阳村。向阳村本来就驻扎了三百长矛兵,这三百人占住向阳村最高处,列成三排。这里既不窄小也不算宽阔,所以三百人没办法列成更厚实的阵型。

    李茂之率领军队急行赶到向阳村,由于此前长矛兵已经列好了阵势,所以新到的长矛兵便在原来的长矛兵后列阵,使长矛阵的纵深达到六列。

    李茂之又命令配备云南式斩马刀的铁人队,在长矛阵两侧列阵,这些铁人队的素质不如明郑铁人队,一个个都是气喘吁吁的。得到命令后赶忙投入作战,许多人累得直不起腰来。

    向阳村明军正面一百二十一二人一排,人挤人,严严实实,导致火枪兵没办法布置在阵前。李茂之无奈之下,命令三百火枪兵上山,绕过步兵阵地,打算从侧面袭击清军。

    清军骑兵为了抢占先机,早就已经出动了。马蹄声踏着大地咚咚作响,大地一阵震颤。两千多清军骑兵列成阵势朝着向阳村发起猛攻。明军虽然占据了高出坡地,但是仰角不过二十多度,减缓不了多少骑兵的速度。

    当明军步兵拼命跑到向阳村的时候,还没歇一口气,清军骑兵也便冲了上来。

    随着一声令下,骑兵开弓放箭。三百多只轻箭借着马力抛射到空中。随着一阵漱漱的声响,轻箭正落在明军的阵列之中。

    伴随着一阵叮叮当当乱响,轻箭打在明军的甲叶上,只发出叮地一声,便被铁甲的甲片弹开,无力地落在地上。

第一百圩二章 双山攻防2

    清军的轻箭根本就射不透明军的铠甲。李茂之事先布防在向阳村的三百长矛兵身上穿的全是铁制的板甲。其后跟上来的其他长矛兵不少都穿着自制的板甲还有此前缴获的清军护军、八旗的铠甲。因为有的铠甲显得单薄了一些,所以士兵就在身上穿了两层铠甲以备万全。

    好处自然是能够抵挡得住清军箭矢的攻击,缺点就是笨重不够灵活。而且,护军其实就是巴牙喇。巴牙喇的铠甲非常精良,不少人的铠甲是本身就是双层的。明军的士兵穿上巴牙喇铠甲初时感到十分威风,可是行军不到五里便气喘吁吁根本就走不了路,更不要说上阵杀敌了。

    气喘吁吁的士兵无法作战。当清军骑兵攻上来的时候,此时能够作战的只有三百长矛兵。

    清军见轻箭没有办法射透铠甲,便全都下马,取了步弓,换了重箭,准备攻击明军。

    李茂之深知清军的战术,当清军刚刚下马的时候,李茂之一声令下,三百长矛兵大喝一声端起长枪朝着清军便攻了过去。

    清军骑兵一见明军冲上来了,便赶忙上马后撤。明军追不上清军便也缓缓后退。清军见了又骑马冲了上来,几轮轻箭打击,希望能够扰乱明军阵型。但是,明军全是铁甲步兵,岿然不动,任之乱射,竟然没有一人倒下。

    清军在马上很少有人能够使用威力强大的步弓。使用重箭和破甲锥的话倒是能够射透明军的铠甲,可是使用重箭射程就短了,需要距离明军更近一些,但是距离近了明军如果攻上来,清军前后拥挤,你推我搡,怕是危险,因此也不敢用重箭。

    如此来来回回,明清双方打得热闹,竟然没有一个人倒下。清军只盼望着明军能够安耐不住发了疯冲过来,乱了阵型,清军便有机可乘。然而,许多明军身上插着四五只箭仍然泰然自若。清军坚信时间在自己一边,因为明军来回跑动,体力早晚耗尽。因此也不急于一时胜负。

    就在此时,李茂之的三百火枪兵已经运动到了骑兵侧翼。白驹派来的援军也到了,特别是一百火枪手已经架好了支棍,点燃了火绳。

    一声令下,李茂之的三百火枪兵开火了。爆豆般的声音响彻山谷,从谷中腾起了一条烟龙。紧接着,白驹火枪援军也开枪了。密集地铅弹射向清军。

    让子弹飞……

    两秒之后,清军阵中一阵惨叫传来。许多清军身上溅起血雾,连人带马倒在血泊里。

    又一条烟龙腾起,爆豆声此起彼伏,没有第一次齐射那么整齐,可仍然有七成火枪开火,清军阵中再次传来一阵人的惨叫和马的惨嘶。

    白驹派来的肉搏兵举起武器朝着清军杀来,恰在此时,李茂之的三百多长矛兵也发了疯地冲向清军。清军突然遭到火枪打击,正处于一片混乱。被明军一冲,顿时垮了下来。

    明军也不管是人是马,只要碰到一律矛刺刀砍。兵器挥舞处,血如泉涌。清军被杀得哭爹喊娘,丢下两百二十多尸体狼狈逃回。

    趁着清军逃走,明军两军赶快合在一起,继续坚守向阳村。

    李茂之将长矛兵摆在中间,前后共六层。两翼则是配备这斩马刀和藤牌的铁人。两百火枪兵置于军阵前面。在右侧山坡上有一百铁人和两百火枪兵提供侧射火力。

    且说,清军骑兵前锋逃了回来,许多士兵因为惊慌丢了还丢了马匹。

    吉萨苏对穆里玛说道:“明军行动迅速,堵住了缺口。本来我军骑兵出动,攻击向阳村,向阳村不过只有两三百人,骑兵一冲便能过去。明军却能及时增援,只能说明军一定是此前便料到我军会用骑兵进攻,我们还没出动怕是他们就开始增援向阳村了。否则不可能会这么快就反应过来。”

    穆里玛点了点头说道:“李存真练兵确实是一绝。既然突袭不成,就只能强攻了。”

    穆里玛问手下:“向阳村有多少人?”

    回答:“不过一千二三百人而已。”

    穆里玛问道:“我记得我们这个旗里有一个牛录额真是从明军那边逃回来的,熟悉明军的战术。他还扮演明军和其他牛录一起演练来着。我看他对此非常在行,演练的时候也多有胜绩。他叫什么来着?”

    “巴勒山,新任牛录额真。是主子你亲自抬举的。”

    “对,就是他,把他给我找来。”

    “喳!”

    巴勒山的牛录全是长枪兵。他是从南明逃回去的,深知南明长矛兵的战法,这一次便被叫到穆里玛面前。

    巴勒山哪里见过几次这么大的官,此前也不过是见了梅勒章京就紧张得说不出话来。见了镶黄旗固山额真,巴勒山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口称:“奴才巴勒山见过主子。”

    穆里玛点了点头说道:“起来吧。我来问你,对面你有把握打过去吗?”

    巴勒山看了看说道:“主子,如果你给奴才的兵多过对面,奴才一定能打过去。不过奴才只有三百人,怕是不行。”

    穆里玛说道:“对面有一千两百人。”

    巴勒山说道:“明军最喜欢用长枪,火枪和斩马刀,如果我军也如此配置不怕打不过明军。”

    穆里玛说道:“好,巴勒山,我给你一千五百人,你能打过去吗?”

    “如果不出意外,奴才没有问题。不过……”

    “不过什么?”

    “奴才需要鸟铳兵。”

    “好!再给你二百鸟铳兵。”穆里玛大声说道,“巴勒山,我给你一千七百人,你去吧。”

    “主子?要奴才指挥这许多人?”

    穆里玛说道:“没错,你拿着我的令箭过去,另外我借你我的佩刀,谁要是胆敢不听你就,你就给我砍下他的狗头。”

    “喳!”巴勒山激动万分,跪地谢恩。

    经过将近四十五分钟的时间准备,巴勒山终于摆弄好了清军的大阵。一阵响亮的海螺声响起,清军的大鼓紧接着咚咚作响,清军一千五百人开始进攻了。

    明军的阵列里面也是一阵响亮的号声。坐在地上休息的士兵全部起立,密密麻麻的长矛树立起来,如同长矛的森林。此前,明军跑脱力的一些士兵,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喝了水,体力也恢复了。全部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

    明军此前的军阵是将向阳村从东到西用人墙死死封住,军队前后六排。

    布阵后清军没有来攻。李茂之果断要士兵休息。

    这一次,李茂之招回火枪兵,命令军队列成三个方阵。三个方阵呈倒品字型排列。前面一左一右两个方阵,是长矛兵与火枪兵混编,火枪兵隐藏在长矛方阵之中。最后一个方阵为长矛兵与铁人队混编,作为前两个方阵的支援。

    三个方阵彼此之间虽然有空隙,但是迫于长矛和斩马刀的阻拦,骑兵无法通过,步兵置身其中也会被瞬间杀死,只有击破方阵方能通过向阳村。

    乔四就在左前方的方针之中,他拿着自己超长的长矛站在队伍的第二排,前面是高大的戚大宝,让人安心。右面挤着的是一名火枪兵,他一手拿着支棍一手拿着火枪直挺挺地站着,表情严肃,目光如炬。乔四回头看了看,发现右后方面伫立在长矛阵中的则是火器旗队的旗队长王老六和百总孙大柱。乔四气定神闲,只等自己队列的步鼓声响起。

    李存真在坐天山的望楼上用望远镜自己观察,发现向阳村的军阵有些单薄,便下令中军最外层的部队,分拨一千手持短矛,朴刀和盾牌的轻甲步兵立刻赶去支援。

第一百圩三章 长矛对战1

    巴勒山指挥一千七百人列成阵势朝着向阳村的高坡杀了上来。清军散兵携带弓箭纷纷跑到队列的前面。他们在明军阵外一百五十步的距离上来回跑动,希望引诱明军火枪兵开火。

    但是,明军的火枪兵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没有命令不能开火,因此清军的来回跑动没有任何意义。

    清军散兵见没有一个明军开枪,便纷纷朝着明军放箭。

    一轮轻箭射来,戚大宝和乔四赶快低头用前帽檐遮住面门,远远投来的轻箭落在队列中,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对于铁甲来说,百步外的轻箭和挠痒痒差不多。

    乔四小声地说道:“清军难道都是傻瓜吗?骑兵就抛射过轻箭了,射不透。这群散兵还要射?”

    戚大宝说道:“骑兵虽然能借助马力,可终究用的是骑弓,威力不足。而且,有一段上坡,马得爬坡,加速不够,箭只威力不足。散兵用步弓,威力强大,我觉得他们是想试试。就算不成也好扰乱我军。”

    “都给老子闭嘴!”孙大柱说道,“任何人不许说话,等待命令。乔四,我告诉你,再说话二十棍子,我看你屁股上是长老茧了?”

    乔四被吓得一缩脖子。心道:旗队长也说话了,怎么要打我一个?打习惯了吗?

    巴勒山急于打通向阳村的通道,他知道自己准备了三刻钟,时间有点长了。自己准备的很充分,但这也给了明军准备和休息的时间。拖下去只会对明军更有利。因此当清军的散兵袭击骚扰明军的战阵的时候,处于散兵后面的清军大阵没有耽搁。继续快步前进。

    李茂之的肩铠上插着一支轻箭,他毫不在乎,眼睛透过千里镜死死盯着清军的步阵。旁边站着的是自己的副手张达成和两个千总,两个副千总。

    千总和副千总负责指挥前面两个方阵。这一次,团级干部没有被派到前面来。李茂之认为,指挥一线作战,千总更加适合。

    随着清军散兵越来越多,李茂之挥了挥手。一声短促的号音响起,一百五十多火枪手纷纷通过方阵的空隙到了前排。

    李茂之道:“清军的步阵走得很快。我们的火枪兵都穿着重铠,不怕轻箭,让让他们先打散兵好了,把散兵扫掉些,打完我们再长矛接战。我们的长矛阵一定要主动出击,主动接近,不然清军二三十步来几轮步弓破甲箭,我军吃不消。我们的步阵迎上去,同时火枪兵主动开火,散兵惧怕伤亡,会后退,他们最多只够射两轮。”

    张达成点头称是,其他的千总也纷纷同意李茂之的看法。李茂之侧过头对张达成说道:“现在就发信号,要三发大钻天猴,你亲自抱过来的那三个,通知山上的三门火炮准备。不要等到了关键时刻,要他们开炮,他们还在慢慢吞吞的推炮。”

    “是!”

    李茂之说完,问众人还有什么疑问没有,回答没有后,李茂之点点头,几人说完就各自退回所属方阵安排,等待分遣队齐射后接敌。

    巴勒山的清军步兵方针结成了三个大阵,前后相继,每一阵里有五百长矛兵,前面两阵每一阵里有一百鸟铳兵,最后一个长矛阵没有火枪兵,作为预备队使用。

    清军的散兵很快进入七十步,后面的大阵中清军各级军官的吼叫声连连响起,督促士兵保持队形前进。

    李茂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盔,回到了指挥位置,在两个方阵结合部靠后一些,第三阵前面。前面一左一右两个方阵是长矛兵与火枪兵混编。每个方阵中有火枪兵两百人,使用的是威力较大的斑鸠铳,也就是西班牙重型火绳枪——马斯科特火枪。他们挤在长矛兵当中,以长矛为掩护,是方阵中主要的火力输出,负责杀伤敌人并掩护长矛兵进攻接敌。

    李茂之摸出自己的两把燧发火铳,最后检查了一下火门,插回腰上后,卫兵递过来的一面盾牌,李茂之摇摇手表示不用了,那卫兵知道他脾气,只得自己用左臂套在盾牌后面的两个环套中,护在他的面前。

    李茂之把那卫兵往前推了推说道:“这盾牌能挡什么?清军用的是也是火枪,你以为是烧火棍吗?走开!别挡住我!”

    卫兵却说:“大人,我有我的责任,就是保护你。到时候火枪真打过来了,这盾牌护不住你,我就用我的身体护住你。”

    李茂之听完,也就没再说什么。

    话音刚落,前面一百五十支马斯科特火枪排枪爆响,火枪手来不及检查自己的射击效果,便后退装弹。

    又是一阵爆响,明军火枪兵依然没有观察自己射击的效果,从缝隙中往后退来。一百五十人分成两队,每队七十五人,退到方阵的最后紧张地装填。方阵中原有的五十名火枪手负责戒备。

    李茂之冷冷下令:“进攻,司号员吹号。正常步速,前进!”

    “滴滴哒哒——滴滴哒哒——”司号员吹起前进号。

    戚大宝和乔四将长矛提起,竖立在右侧,步鼓一通急响后。两个人踩着鼓点开始前进。由于经过严格训练,能够做到齐步走,因此不会出现混乱的局面。

    对面清军踏步的轰轰声清晰可闻。

    乔四稍微侧了侧头,从戚大宝和旁边人的缝隙中往外看去,发现清军的队列也非常严整,也有长矛,举起来如同移动的长矛森林。

    明军一百五十只马斯科特火枪开火后,清军散兵被打死打伤二十四五人,有的人脑袋整个被打碎,有的肩部被打飞,有的手脚被打断。死了的倒是还好,只是那些没死的,倒在地上没命地嚎叫,让人听了心烦。

    巴勒山知道明军火器厉害,很是害怕明军火炮和火枪,李茂之担心清军的步弓和破甲锥,双方都希望尽快进入关键的近身搏杀。

    此时,戚大宝面前已经没有明军火枪手遮挡了,清军的散兵十分零落,他们显得有些慌张,前面的人中枪倒地后,后面的人竟然不管不顾地踩着前面的人前进。

    两军接近,相距五十步。清军散兵开始改用重箭。清军中胆小的纷纷停了下来弯弓搭箭,却也还有凶悍的,继续前进想要距离更近一些,好让自己的手中的步弓和破甲锥更有威力,他们一直冲到距离明军方阵二十五六步的地方。

    就在此时,明军两翼一阵猛烈地火铳射击。方阵火枪兵开始轮转射击。前排射击后往后退回,第二排又上前射击。

    几轮射击,清军散兵被放到了一大片。

    这种长矛和步兵相结合的方阵,李系明军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当年,李存真穿越后在南洋当海盗。曾经策划并抢劫过西班牙的运宝船。西班牙的马尼拉当局为了报复派出了多达四百多人的讨伐队讨伐白家岛。

    在陆战当中,西班牙人就是使用的长矛和火枪配合的战术,初期打得海盗们找不到北。

    后来,李存真发明了点火式手榴弹和火油燃烧瓶。他散了自己手中的财宝,组织了六百六十多人,冒着西班牙火枪齐射的危险,冲近西班牙大方阵。

    西班牙的马斯科特火枪轮转射击,海盗们成片地在阵前扑倒。然而,凭借着“不怕死”的“大无畏”精神,海盗们最终成功地将一百八十多颗手榴弹,一百二十多火油燃烧瓶扔进了西班牙大阵当中,其中一百二十多颗手榴弹爆炸八十个火油燃烧瓶炸裂点燃。猛烈的爆炸和燃烧终于破开了西班牙人的方阵。

    当西班牙人被炸得晕头转向,烧得黑漆燎光的时候,海盗们狂暴地冲进了方阵当中,抡起砍刀大杀大砍。西班牙人扔掉长枪和火枪,用长匕首,短剑拼命反抗。

    姜诚的大侄子就比他小一岁,死在了冲锋的路上,姜诚的表弟吴蛤蟆被火枪打碎了脑袋。二十一岁的姜诚一腔怒火,抡起双刀砍杀西班牙人。他狂呼乱喊,疯癫非常,势不可挡。竟然让他一个人杀了六十多人。由于用力过猛,钢刀劈砍在西班牙人的板甲上反弹和震动太大,姜诚左手无名指和小拇指竟然折断,他丝毫不惧,扯掉自己破碎的上衣,赤裸上身,挥舞右手刀杀敌不止。最后一个西班牙人也是姜诚放倒的,他用已经卷刃的钢刀,硬生生砸开了那人的颅骨。

    那时的姜诚如疯了一般,浑身是血,却也不知道那血是自己的还是西班牙人的。从那以后,李存真特别看重姜诚,不为别的,就因为姜诚勇猛。

    西班牙讨伐队全军覆没,胜利属于白家岛李系海盗。可是代价是极为高昂的,李存真六年多的心血几乎毁于一旦。两百六十多人当场阵亡,再除了重伤不治和轻伤感染而亡的,最后只存活下来的只有区区一百六十六人。万幸的是这其中就有李存真和他的十三太保。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白大炮,王二炮和郑三炮本来都打李存真的主意,那以后再没有那个心思了。远近的海盗全都佩服李存真刚猛,敢于挑战西班牙人,纷纷慕名归顺,反而使李存真的势力迅速膨胀。到后来竟然能击败真腊和安南两国,独霸水真腊,这是李存真南洋争霸的高峰。

    西班牙人狠狠地“教育”了李存真。那以后,海盗们也开始使用超长长矛内夹火枪这种战术,并运用了多年。

    因此不论是李茂之、赵无极还是常琨,不论是吕英杰、曹海涛还是姜诚,对这一战术实在是太熟悉了。多年以来早就形成了行之有效的训练方法。李军的火枪手操作马斯科特火绳枪也都非常娴熟。

    因此,此时李茂之前面两个方阵中的火枪兵能够一边随同长矛阵前进,一边装填弹药,提供持续的火力支援。

    本来,按照南洋时候海盗们的编制。长矛方阵中该有九十六名火枪手,一般分为两翼各四十八名,每翼六排八列。火绳枪是明火火枪,所以距离要在七十五厘米至一米以上,因此火枪阵十分稀疏。

    为了保持方阵的密度,火枪手在距离敌人五十步以外的时候列在长矛阵两侧。五十步之内,便立刻挤入长矛阵列之中,随着长矛阵的移动一边移动一边装填弹药。

    因此,两个长矛方阵之间相距十四到十五个人的间隔。间隙过大,导致敌人很有可能从两阵长矛阵的缝隙中间通过,直入阵后。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每阵长矛阵后通常有三十名短矛手、朴刀手用来封堵缺口。只要堵住敌人十五至二十秒。两阵长矛阵中的超长长矛就会内转,几番捅刺,就能让那些想要渗透到敌后的敌人见阎王。剩下的就交给朴刀兵处理。

    而且,这种方阵一般需要骑兵配合。那些穿过两阵长矛阵缝隙直入阵后的敌兵一般来不及组成有效的阵型。骑兵一冲便会垮掉。乱跑的敌兵很容易成为骑兵猎杀的对象。所以,西班牙方针需要骑兵配合作战。

第一百圩四章 长矛对战2(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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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李茂之的方阵当中火枪兵有四百人,每个方阵两百人,这让他将火枪兵分成两个队,两队前后转换射击。

    火枪兵每队五十人,左阵的火枪兵一半列在阵左,右阵的火枪兵一半列在阵右,其余的藏在长矛阵中,看准时机冲出阵前开火,然后退入阵中装填弹药。

    当下,两翼的火枪兵猛烈开火,清军散兵被打倒一片。但是,清军散兵很顽强,仍然没有崩溃,他们还在坚持不懈地向明军射箭。

    明清两军的方阵线滚滚向前。明军两翼和中间都有火枪的齐射,如同一只蠕动前进的怪兽不断吐出一股一股的白雾。

    戚大宝在第一排,当明军火枪兵开枪之后,清军的散兵退开了不少,本来眼前似乎已经豁然开朗了。但是,随着他踩着鼓点逼向清军方阵,两军中间的空隙越来越少,戚大宝面前的清军散兵竟然越来越多,他们就像一群嗜血的苍蝇,好像乱哄哄的,但其实是有目的有章法的。

    清军散兵拉弓和马斯科特火绳枪对射,沉重的破甲锥带着破风声击穿火枪兵的铁甲,火枪兵的惨叫声连绵不绝,清军散兵也在连续的齐射中喷着血箭倒下,更多的火力集中在清军的主阵上,正对着火枪兵的清军遭受了最严重的打击,不断有手执长矛的士兵翻滚倒地。

    清军散兵的破甲锥也开始袭击明军长矛手,许多长矛手扑倒在地,双方行进的阵列后都留下满地死伤,战场上充斥着被击中者的惨叫和哀嚎。

    穆里玛拨给了巴勒山两百鸟铳兵,巴勒山将一百鸟铳兵放在第二阵,另外一百鸟铳兵布置在第一阵长矛兵阵前。

    清军使用的是鸟铳。清军的鸟铳其实多来自于明朝,而明朝鸟铳不少都是仿制于日本,当然,更多的其实来自于葡萄牙。鸟铳的有点就是性能稳定,精准度高,据说能够打中飞鸟所以称之为鸟铳。但是,鸟铳的缺点便是操作繁琐,威力小,射程近。

    因此,当配备了鸟铳的清军在面对配备了马斯科特重型火绳枪的明军的时候,就显得十分乏力。当明军火枪开火的时候,清军的鸟铳只能坐冷板凳。好在清军训练有素,不像明末的火枪手,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就开火,往往一阵乱放后,一个人也没有打倒,对手进了射程反而没有完成装填只能挨打。清军的火枪手都很冷静,没有人开火,纷纷瞄准明军,静静地等待。

    明军马斯科特火枪威力大,射程远。一边接近清军大阵,一边远距离开火。明军射击了四轮,打出了近八百粒铅弹,扫掉了七十多清军散兵。又往前走了五步,终于走进鸟铳的有效射程。

    “打!”巴勒山大喝一声。

    清军阵中一阵爆豆般的声音响起,烟雾升腾。清军的一百鸟铳兵开火了。明军前排长矛手瞬间倒了一大片,估计有三十多人。戚大宝虽然在第一排,却万幸没有挨枪子。

    然而,旗队里面的老于就倒霉了,随着“噹”地一声响,老于“啊”地一声惨叫,抱着自己的长枪就倒在了地上。戚大宝刚要喊老于,没等喊出声,老于后面的长矛手就迈过老于的尸体快步到了第一排来。

    老于是戚大宝的同乡,是戚大宝把他招到自己的旗队来的。没想到却死在这里。戚大宝忍住一阵鼻酸,紧紧握住长矛,瞪着眼睛,踏着鼓点继续向前。

    清军的鸟铳毕竟也是火枪。在火枪面前,一切精良的甲胄和盾牌全是摆设。“火药把骑士阶层炸得粉碎”,绝非虚言。

    面对鸟铳,身穿重甲的明军长枪兵同样不堪一击,许多士兵中枪口鲜血狂喷。乔四就被老于的血喷了一脸。但是,乔四脑子近乎麻木,他面前二十步外,有一个边退边射的清军散兵,那王八蛋躲过了多次齐射都没死,一直不停对着戚大宝和乔四这队的方向放箭。

    作为严格训练的士兵,乔四只能踩着鼓点前进,他不能离队过去追击,只挨打不还手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感觉,正在这时那散兵又出一箭。乔四眼瞅这那箭朝着自己就过来了,眼看就要落在自己面门的时候,只听得“噹”地一声响。那箭竟然射在了自己身前的大山——戚大宝的身上。

    强劲的力量让戚大宝身形一顿,乔四心中咯噔一下,心似乎突然被马蜂蛰了一下。他在戚大宝身后眼瞅着戚大宝一震。乔四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知道说什么都没用。然而,乔四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出现,戚大宝顿了顿身子,比别人慢了半步,腿却仍然向前迈开。

    戚大宝挨了一箭,右胸的位置一阵疼痛。他顿了一顿,后面的乔四跟了上来,推着戚大宝继续往前走,戚大宝龇牙咧嘴,连续深呼吸了好几口这才缓过来,他低头看了看胸口,只见一直桦木杆的重箭插在胸口铁甲甲叶上,正随着自己的走动上下摇晃,粗大的箭头还有大半截留下外面。

    戚大宝赶快他连忙腾出左手把箭头拔掉,一股液体在胸口的皮肤上流过,感觉入肉不太深,但伤口却十分疼痛。

    就在这时,他左侧的队友突然一声惨叫,面门上带着一支重箭仰天倒下,后排的队友迅上前填平了战线。

    这一次,被射中的是冯大奎。虽然叫大奎,但是其实只有十八岁,平时最喜欢凑在戚大宝、乔四几个人身边听战斗故事,梦想着有一天成为战斗英雄。淮安之战时他表现得非常勇敢,可是没想到第二次上战场就魂归天外了。

    他才十八,还没成亲呢……

    想着冯大奎,戚大宝一股无明业火从心中腾起,怒火熊熊燃烧。心中开始的惧怕不翼而飞,伤口的疼痛消失无踪,他两眼喷火,双腿突然充满了力量,脚步猛踏着鼓点继续向前走去。

    “我操!”从不骂人的戚大宝咯吱咯吱地咬着牙齿,从嘴边恶狠狠地冒出了这句话,“干你娘的!!!”

    这句话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前后左右的士兵全都听见了。旗队长发怒了,要玩命的情绪迅速感染了整个旗队。战士们被鼓舞了,肾上腺素迅速飙升,恐惧一扫而光,他们喘息声重了,脚步踏着鼓点前进。

    “踏踏踏踏!”明军战士们一步一步逼近清军。

    清军步阵上林立的长矛越来越近,清军的前排和两翼损失惨重,在明军重型火枪的轮番打击下,已经损失了接近两百三十人,尤其在正对明军火枪手的位置,那里是长矛阵的空白,火枪兵必须减少对面近战兵种的威胁,在行进中对那几处集中打击,清军那几个地方被打穿,刚刚补上又被下一轮齐射消灭。

    清军鸟铳兵齐射一次后就退入长矛阵中,这种轻型火枪根本就打不过两百只马斯科特重型火绳枪。在重型火绳枪的怒吼声中,清军的长矛手被撂倒不说,鸟铳兵也蒙受了不小的损失,前后有三十多人被打中倒地。

    清军的散兵重箭同样对明军威胁很大,尽管在二十多步才能射穿明军铁甲,但他们的射速更高,也在短时间也造成了明军大量伤亡,只是弓箭威力有限,直接死亡的人数不多。可是,鸟铳的齐射却是致命的。重箭和鸟铳的持续打击,造成了明军五十多人死亡,九十多人受伤。

    终于相隔只剩下最后二十步,双方忍受着远程武器的打击接近到了要交战的距离,近距离的死战即将到来。

    明军方阵的进军鼓点突然一停,变成有间隔的缓慢鼓点。

    “侧身平枪!”李茂之大声吼道。随即,前方指挥作战的千总、副千总、把总们也跟着一连串地吼叫起来。

第一百圩五章 接敌

    相距二十步,明军军官的吼叫声响起,明军方阵前三排长枪齐齐放平,戚大宝和乔四身体转向右侧,左手在前右手在后,长矛对准了清军的方向,这个动作以左手为支撑点,右手起到控制枪身的作用,可以一直握到矛杆的尾部,既能相对节省体力,也能将长矛的攻击范围增加到最大。这是一种来自于瑞士超长长矛兵的持枪方法。

    超长长矛五米多长,两队的士兵相距便将近十二三米,由于距离太远,所以士兵很难准确判断突刺的时机。如果狂冲过去突刺,往往会自己撞到对方枪头上,自己却没有刺到对方,这样的缓慢接近后寻找时机,才最适合超长长矛的对战。

    在明军中,一般将两米二长的长枪称之为短枪,其实就是后世的红缨枪,能够打出武术效果。侵华日军称其为“长剑”,用来对付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很是有用,被俘日军佐官和军曹认为长剑是先进武器。长度在四米的被称为长矛,也就是清军称之的丈二长枪。长度四米六,也就是一丈四的长枪被称之为,大长矛。超过四米四,达到一丈六的,被称之为超长长矛。明军的超长长矛比瑞士四米六八的长矛还要长出一段,达到五点二米。再长的,达到七米的长矛在十七世纪也是有的,秦朝时称这种长枪为山阵,李存真也这么称呼,但是清军常常称之为拒马枪。

    巴勒山在明朝这边虽然没有直接指挥过长矛兵,都是扮演清军陪练。因为近距离观察过明军阵列,所以巴勒山知道超长长矛方阵的用途。但是到了清朝一边之后就扮做明军陪练。

    当下,清军鼓声一缓,长矛兵也放平长枪,保持着平整的战线一步步接近。巴勒山不过是个牛录额真,虽然知道明军长矛阵的玄机,但是练兵的时候巴勒山只能管得了自己的三百牛录。所以其他清军握持长矛的方法各式各样,训练水平也参差不齐。

    巴勒山一开始就存了保全实力的心思,他的三百牛录被放在了第二阵。第一阵里的全是别的牛录的满洲士兵,反正他有令箭,别人也不敢反抗。

    明军方阵火枪兵打出最后一轮齐射,清军也是如此,而且清军的散兵还扔了一波飞斧和飞剑,给明军造成了最后一次远程伤害。

    然后明军的火枪兵开始退后,回到阵后装弹。明军一些有短兵近战经验的士官,则乘着方阵度减慢,抽出匕手和腰刀,蹲下身子沿着阵线钻到长矛线之下,然后躲藏在第一排长矛的缝隙之中。

    巴勒山只练过长矛兵,长矛火枪配合作战也不过是看过而已,他不会太指挥鸟铳兵。所以清军的火枪兵打放完了最后一枪之后就全部退后,没有人钻到长矛阵中准备近战搏杀。

    鸟铳兵退了,可散兵中却有一些不要命的。他们并未有过这种训练,当长矛密密麻麻相对后,散兵活动空间消失,机灵的躲入了己方的长矛阵中,则冒失的冲上前来拼杀,被密集的长矛立即刺死,一些动作慢的则直接被长矛刺死,然后被前进的方阵碾过。

    另外有些清军散兵看到明军蹲着,也学着照做,这些短兵手在矛杆下凶狠对视,也在等待时机。在长矛互相交锋之前引开敌人注意之前,这些短兵手不能出击,否则会被对方密集的长矛轻易扎成肉串。

    明军和清军的火枪兵退后装弹后,很快就到了方阵的两侧。一些清军散兵也跟着到了两侧的山坡上。双方用火枪和弓箭对射。都企图压制对方,形成优势进而包围对方。

    明军的火绳枪射程远威力大,很好地压制了清军鸟铳。可是清军的散兵弓箭手却可以用重箭袭击明军。由于马斯科特火绳枪装弹较慢,所以散兵趁机冲了上来与马斯科特火枪兵肉搏。李茂之派出铁人队支援,斩马刀很快就把散兵砍了下去。但是,散兵轻快,铁人队追不上,只好回来保护自己的火枪兵。于是双方又变成了对射。箭支飞舞的嗖嗖声夹杂在火枪轰鸣之中,传遍整个战场。

    不过,吃亏的终究还是清军。明军的火枪兵身穿重甲,铁人队则是武装到了面部,还装备有藤牌,很好地抵御了清军箭矢的攻击,不过是一些倒霉了中了鸟铳倒下。清军可就倒霉了,马斯科特重型火枪兵持续火力的打几下,清军两翼陷入苦战。

    两翼打得热闹,可乔四的耳中却只有鼓点。鼓点每响一下他便踏前一步,其他的声音似乎都远在天边,两翼不关他的事,面前的长矛却越来越近,乔四两眼已经变得火红,下意识的按照缓慢的鼓点一步步接近敌人。

    戚大宝在最前面,报仇的心理已经充满了他的内心。但是,他知道长矛阵的厉害,如果就这么冲过去,自己搞不好会撞在三四根长矛上,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随着鼓点前进。

    清军也不是傻子,不会一头扎上来送到枪口上,双方越靠越近之后,步幅也越来越小,长矛矛锋寒芒闪烁,都极具威胁,互相威慑之下,都在小心翼翼的靠近攻击距离。

    戚大宝对面是一个皮肤黝黑的清军披甲步兵,他带着一顶类似明盔的头盔,两眼在铁质帽檐下闪着凶光,戚大宝对这样的清军十分不屑,他不去看面前不远的地方矛刃,眼睛一眨不眨的死死盯着对方的肩部位置,留意对方的动作,脚下缓缓挪动,判断着彼此之间的距离。

    乔四在戚大宝身后,他的长矛从戚大宝的肩膀上伸了过去。他知道自己不能冲动。当戚大宝中箭的时候,他推着戚大宝走,那是怕他掉队。现在乔四必须盯住戚大宝前边和右边的清军,特别是右边的。如果清军有异动,他必须第一时间刺出长矛好就此保护戚大宝。第二排的所有长矛兵都是如此行动。现在乔四不仅要盯着戚大宝右边那个丑陋的满洲兵,而且还要小心地维持着他和戚大宝之间的距离,决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着急就推搡戚大宝,否则戚大宝被往前推了一步,很有可能就扎死在清军密集的长矛上。

    长矛兵维持长枪平放并不能太久,枪虽然不是太重,但是太长了,很是耗费力气,而且该来的迟早要来。

    戚大宝的矛头和对方的矛头开始交接,双方阵线中间是密集的长矛矛杆,正在缓缓的交错而过,矛杆不时出轻轻的碰撞声。戚大宝眼睛瞪得大大地,紧闭双唇,撑大鼻孔呼吸,仅仅盯着对面的清军,在缓慢地接近中判断着最适合的刺杀时机。

    本来两军距离二十步的时候还能听见士兵的吼叫声,现在双方的长矛交错,反而听不见一个人叫喊,只有军官们大声地吼叫着提醒士兵。

    戚大宝是旗队长,更是排头兵。如今的他置身于长矛组成的从林中,两侧是后排战友伸出的枪头,面前则是自己和敌人的矛杆,正对面那步甲的长矛矛头在微微上下摇晃,距离他只有最后四尺。

第一百圩六章 搏杀(求票)

    作者:上一次求票没求来。只有老兄弟给了两票,希望这一次大家看到了给些票,谢谢!

    戚大宝的额头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这可不是演习,这是真刀真枪地搏杀。他面前的矛头微微晃动着,大概快到刺杀的攻击范围了。戚大宝不敢再向前逼近,正前和侧面的三个矛头对他都有极大的威胁。

    对面黑脸的满洲兵也在犹豫着,戚大宝的长矛同样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挑动着满洲兵的神经。满洲并的额头也冒出了汗珠,一些顺着面颊流了下来,另外一些则被眉毛阻隔聚集在额头。随着汗液越来越多,汗珠已经迈过了眉毛往眼睛里面钻。满洲兵更加紧张了,他生怕自己摇头甩掉汗珠的功夫,对面长矛刺过来,浑身绷得僵直。

    明军方阵的阵形十分平直,戚大宝右手又是藏在身后,满洲兵无法判断戚大宝的刺杀距离。

    满洲兵此时非常害怕自己往前踏出一步就会遭到三只长矛的攻击。此时战斗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满洲兵明显感到自己的肩膀有些发酸。原来,这人是采用的下握法持枪,这种持枪方法十分费力,而且后面留出一段枪尾,减小了攻击范围。他怕战斗在拖延一会自己的体力会耗尽,到时候就麻烦了,因此非常着急。

    满洲兵感到对面的明军比他具有相当的优势。首先是那人人高马大胳膊长,比自己长出一节来,这就很要命了,而且那人是侧着身子的,右手在身后,让他看不见发力的右手,更何况那人侧着身子,导致满洲兵长矛能够攻击的区域也小了。

    所以,满洲兵上下左右摇晃着长矛,希望能让明军露出破绽来。而且他想要调整一下姿势,但是又怕明军趁着自己调整的功夫刺杀自己,因此心急如焚,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乔四右侧挨着一个短兵手,他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乔四知道他在等着对方矛头应付上方的时候,趁着空档冲过去刺杀对方。

    在缓缓接近中,阵线上只剩下双方粗重的呼吸和甲叶的轻轻撞击声,偶尔有军官喝叫,也无人去听。

    一片安静中,明军士兵迎着对面的枪头,用最小的步幅往前蹭着,戚大宝的心猛烈地挑动着,他牙齿咯咯作响,紧闭着双唇,好像一张嘴,心脏就能从嘴巴里面跳出来。他全身汗毛倒竖,耳朵已经失聪,天地此时似乎都已经不再存在了,只有对面的三只长矛和自己紧张的神经诠释着自己此时的境遇。

    对峙的短短时间,对明清双方的士兵来说由如万年般漫长。

    突然一个黑影蹿了出去。那是蹲着的短兵穿过明清两军短短的距离,避开长矛,用断刀狠狠地扎满洲兵的小腿,用刀尖猛挑脚筋。

    “啊——”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从一个遭到偷袭的,惊惧交加的清兵嘴巴里面传出来。

    这一声大叫,终于让紧张到极点的士兵们的神经折断了。那喊声还没有喊完,士兵们就疯狂地叫喊起来。与此同时,双方长矛乱刺,密密麻麻的枪杆来回晃动,彼此碰撞还发出如啪啦啪啦密集的响声。

    士兵的惨叫伴随着枪杆的每一次前进发出,血箭伴随着枪杆的每一次抽回喷出。

    一片混乱……

    戚大宝对面的满洲兵本来浑身紧绷,一心一意地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戚大宝身上。突然听到叫喊声,被吓了一跳。一愣神的功夫,戚大宝左腿踏前一步占据了攻击位置,身体微微前倾,右手和左手都同时前探,长矛如闪电般迅猛刺出,距离对方矛刃还有一尺远时,他手上一阵阻滞的感觉,长矛准确的刺入了那名后金兵的颈部,整个动作都在瞬间完成。

    戚大宝刺出一枪,准确地刺中了满洲兵,那满洲兵握着狂喷鲜血的脖子向后躺倒。

    就在此时,戚大宝腿边一个没有来得及退到阵后的火枪兵扔掉自己手中的火枪,双膝跪地,在双方来回乱刺的长矛之下,膝行前进,边走边从腰间抽出短刀来,几步就到了清军长矛兵的脚下。

    趁着长矛兵注意力全都在对面的明军身上的时候,他用自己手中的短刀朝着一个满洲兵的大腿狠狠就是一捅,然后侧向一用力,就给满洲兵的大腿割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顿时就喷了出来。那个满洲兵大叫一声,扔掉长枪摔倒在地。火枪兵一跃而起,扑了上去,双手握住长匕首对着满洲兵的胸膛狠狠地扎了下去,满洲兵大叫一声,拼命去拍火枪兵的脑袋,可是挥舞了没有几下就停止了动作,嘴巴和鼻孔里面咳出血来,死了。

    清军后排正往前填补,明军的那个火枪兵不敢停留,蹲下身子往侧面敏捷的移动,两根长矛从后排急刺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这近战兵躲过一劫,刚要往回跑,后面又一根长矛杀出,刺中他背部,他顿时在地上痛苦的翻滚起来……

    双方的其他近战兵在长矛下钻来钻去,头上是一丛丛往复穿梭的锋利矛刃,他们瞅着空子就冲过去刺一刀,然后在后排反击前赶紧撤退,被杀伤的长矛手往往一分神,便被对面的长矛杀死。

    乔四一开始还有点担心,可是当他两次出矛,干掉了两个人后便彻底放开了。现在最让他头疼的是他脚下来来回回的清军近战兵。乔四有心干掉脚下的满洲兵,可是他们来去匆匆,对面的长矛逼得又紧,乔四没办法分身,只能干着急。

    就在这个时候,戚大宝朝左侧刺出一矛,干掉了一个满洲兵。由于是向左刺,因此戚大宝的正面就露出来了。恰在此时,有一个满洲兵要上来刺戚大宝。乔四见了赶快朝着那满洲兵刺出一矛。

    可是乔四毕竟是在第二排,距离远长矛短,而且他动作又太慢,想要去救戚大宝却为时已晚,戚大宝右臂被长矛刺中,哎呀一声扔掉长矛倒在地上。

    眼看着戚大宝倒了,乔四如遭雷击。

    他刚要去喊戚大宝,话到了嗓子眼却硬生生被夹住了。此时,他的任务不是关心戚大宝而是要上前一步填补战线的缺口。乔四赶快踏前一步,迈过自己的旗队长。大喝一声,朝着刚才捅刺戚大宝的满洲兵面门就是一矛。

    此时,那满洲兵左右两侧已经没人了,他是孤立的卒子,而且正在收枪。乔四踏前一步,迈过戚大宝,双手前送,刺出长矛,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趁着满洲兵收枪的功夫,乔四一矛刺穿了那人的眼珠。长矛从眼珠穿过直透后脑。刺中后乔四迅速拔枪,那满洲兵大叫一声,捂着面门倒在地上,双腿乱蹬,两秒之后便没了动静。

    此时战线上已经打成了一团乱麻。勇士们纷纷在阵前扑倒。冷兵器造成的痛苦非常强烈,伤兵声嘶力竭的嚎叫声响彻战线。

    宽阔而密集的接触面带来了巨大的伤亡,双方第一排都很快损失大半,后排的长矛兵不断向前填补。整齐的后排很快变成锯齿形状。

第一百圩七章 老兵(求票)

    乔四干掉了一个满洲兵,在近战兵协助下,乔四此时已经占据了突前一步的位置,他的长矛控制了对方两个人的缺口,阻止对方后排补上。

    乘着对方后排不及上前牵制自己的时候,乔四突然朝右侧又一个刺杀,又干掉一个满兵。由于是使用瑞士持枪法,身子向右侧身,所以刺杀右侧的人相对更为安全,刺杀左侧的就会暴露自己。

    乔四将右侧一名清军长矛手杀死后便立即后退一步回到队列。凭借他一个人是不可能长时间组织清军补齐战线的。

    乔四回到队列中,突然正面一个满洲兵安耐不住,不管不顾的大喝着冲上来,手中长矛对着乔四猛刺。

    明军平时的训练起了作用,在这种混战的情况之下,仍然很好地保持了队形。

    此时的乔四,左右都是战友,和他一样举起了长枪。因此,乔四根本就不怕那个满洲兵发狂。他保持着平枪姿势,双手紧紧地握住矛杆,右手稍稍一斜对准那后金兵胸膛。

    那清军的长矛刺向乔四,矛头来到眼前。乔四赶快一侧头,那长矛贴着头盔擦了过去,一阵嗡鸣让乔四耳朵刺痛不已,随即乔四的手上一股力量传来,他赶快看了过去,只见对面那满洲兵来不及停下脚步,竟然撞在明军矛头上,三根长矛同时刺中了他。

    当啷一声,满洲兵长矛掉在地上。他嘴角留出血来。不甘心地一手握住一根刺中他的长矛,一手挥舞着,五指不停地抓挠想要抓住点什么,但是却永远都不可能了。乔四懒得去管那人,手中用力一推,那甲兵仰天倒下去。

    “傻逼!”乔四小声地骂了一句,和身边的战友继续战斗。此时战况激烈,乔四根本没办法去找戚大宝,只能期盼那大个子没事。

    明清两军拼命搏杀,双方越打越疯狂,再没有小心翼翼的试探,如林的长矛一丛丛的伸缩,每秒钟都有人倒下,有时常常是两人同时刺中对方,尸体几乎铺满了战线,两支军队仍然没有后退,展现了惊人的意志。

    又打了一刻钟。乔四身旁的人换了一遍,只有他凭借高超的战场素质仍然屹立不倒。此时的乔四一脸的狰狞,长时间的厮杀让他面目扭曲,神经紧张。一点细微的情况都会让他发狂。

    突然乔四发现清军的一名近战兵如同一只地螳螂一样骨碌到了他的脚下。他见正面的清军没有及时补位,没有长矛威胁自己,就果断扔了长矛,捡起脚边一把砍刀,对着那只“地螳螂”就砍了过去。

    那满洲兵明显是以为乔四的注意力在上面,他的这一滚后顺带着一刺必然击中乔四,便没有做太多防范,可万万没有想到,乔四居然注意到了他,一刀砍来,正中他大腿。

    “哎呀!”满洲兵大叫一声,挥刀横扫。乔四也是多次经过战阵的人,这点伎俩岂是他的对手。乔四早有准备,倒提砍刀往地上一扎,满洲兵的钢刀正好就斩在乔四的砍刀上。乔四趁机一脚踩下,正好踩在满洲兵钢刀的刀面上,把钢刀死死地踏住。乔四复又一刀,正扎在满洲兵腹部。满洲兵大叫一声,扔了钢刀双手赶快握住砍刀。乔四用力一拔,噗地一杆儿鲜血就喷了出来。那满兵挣扎不止,乔四便朝着那满洲兵又连刺三刀。

    其实,乔四用不着连扎三刀,他只要握住刀柄用力一拧,那满洲兵的内脏怕就是给搅烂了。

    可是,乔四这许多年来除非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否则是不使用拧刀的技法的,他是真的喜欢连扎几刀。刀刀刺入,来来回回,进进出出,总是能让乔四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地快感。

    如果,乔四听说过后世的精神分析学大师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的话,兴许他能明白自己“变态”行为的由来。

    乔四结果了满洲兵,扔掉砍刀,拿起长矛。刚刚站好,小腿突然一阵剧痛,他吃不住力,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

    原来是乔四杀死满洲兵后没有注意观察,只把注意力集中在上面,竟然遭了清军近战兵的偷袭。

    乔四倒了,后面的一名长矛手踏前一步,迈过乔四,接替了他的位置补齐了战线。

    乔四忍着小腿的剧痛,双手支撑地面想要起身,却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双脚,硬生生把他又踩趴了下去。乔四赶快朝一旁滚了两滚,身上却又被踩了几脚。他惊慌地半支起身子,此时地面上血污满地,尸体和伤员叠加在一起,不少伤员还在尸从中挣扎蠕动。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气中,周围是无数晃动的密集人腿。

    杀声震天,嘶叫连连。乔四喘了一口气,终于看到扎自己小腿的是个什么人。原来就是一个满洲近战兵,那人应该是腰部受了伤,双腿托在地上不能动弹,他嘴巴里面叼着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明军长匕首,双臂奋力地扒着地面,慢慢地爬向其他站立着的明军,看样子是企图用那长匕首再扎别人小腿。

    乔四在心里骂了一句,呸了两口,吐出刚才被踩踏而吃进嘴里面的血泥,拔出腰间的长匕首忍住小腿传来的剧痛猛地用力扑过去,噗通一下就砸在那满洲兵后背上。原来是乔四小腿疼痛,又用力过猛,一下子扑过了头,把匕首刺在地上。

    乔四赶快用手按住身下人,调整姿势,打算用匕首给满洲兵来个割喉。

    然而,当他调整好身形之后,这才发现,身下的满洲兵已经死了。想必那满洲兵知道自己重伤不治,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重伤几个人,却被乔四一砸之下送了命。

    死得好!死了也要给你补一刀。乔四心里边咒骂着,对着那个死了的满洲兵咽喉就是一刀。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巨大的身影朝着乔四砸了过来。乔四扔了匕首,赶快朝旁边一滚。可是却慢了,被砸了个正着。乔四奋力推开身上的人,一看,居然是个满洲兵。

    乔四手中没有武器,那个满洲兵也没有武器。他用身体压住乔四,双手狠狠掐住乔四的脖子。乔四被扼住脖颈,呼吸顿时困难起来。

    那满洲兵面目扭曲,满脸血污,血红的眼睛瞪得溜圆。乔四也不去管那许多,伸出两只手用大拇指对着满洲兵的眼睛就抠了过去。

    “啊!啊!”满洲兵紧闭着眼睛,大叫着用双手死死抓住乔四的手,不让乔四再深入。趁着这个空挡,乔四一用力就翻了个身,把满洲兵按在身下。

    满洲兵用力掰着乔四手指,可乔四却非要抠出他的眼珠不可。两个僵持了十几秒,乔四双手一用力,只觉得两手的拇指一热,就抠进了满洲兵的眼眶里,把眼珠抠爆了。满洲兵失去了双眼,捂着脸痛苦哀嚎。

    乔四往旁边一看,有一个战死的明军战士就倒在他身边,乔四来不及多想上去一把抓下那人的头盔,抡圆了胳膊朝着满洲兵的脑袋猛砸。

    一下、两下、三下……乔四没命地砸了不知多少下,一直砸到满洲兵不动为止。

    又干掉了一个满洲兵,乔四长出了一口气。然而此时的他发现自己正处于两军之间。刚才他与满洲兵生死搏杀的时候,上面的长矛手已经来来回回杀了好几个回合了。双方伤亡巨大,此处出了巨大的缺口。现在只有乔四一个人半跪在地上,其他的长矛兵距离他最近的也有三米远。

    乔四一抬头,发现一个膀大腰圆的满洲兵拿着一把云梯刀,满脸血污,眼冒凶光,朝着他就蹲着身子杀了过来。

    其实,这个满洲兵和被乔四刚刚杀死的那个满洲兵是表亲。他亲眼看见自己的表弟被乔四用头盔砸扁了脑袋,怒火中烧,非要报仇不可。他头上的矛杆来来往往,他却没有丝毫畏惧的惧色,果断冲了过来,不给乔四喘息的机会。

    乔四想要迎战,可是手中没有武器,那人扑了过来,朝着乔四胸口就刺。乔四情急之下只能用头盔去挡。只听的“噹”一声,头盔被云梯刀刺穿,可是这头盔毕竟非常精良,虽然被刺穿,但是却咬住了云梯刀使其不能再前进一步。

    乔四趁机往地上一按头盔,云梯刀也就跟着一起按在地上了。那满洲兵不想失去武器,没有松手,跟着一起倒在地上。

    两个人都倒在地上,而满兵却在乔四脚下。好机会!乔四铆足了力气朝着那满洲兵的面门就是一脚。

    “哎呀!”乔四惨叫一声。

    原来,踢出的一脚,正是乔四被长匕首刺了一刀的那只,当下撞在满洲兵身上触动了伤口,钻心的疼痛传导过来,让乔四龇牙咧嘴。

    满洲兵被乔四结结实实踹了一脚。乔四是老兵又使足了力气,满洲兵被踹中面门强撑着没有昏过去。他也不管汩汩流出的鼻血,一把抓住了乔四的伤腿,死死抱住不放手。

    挣扎中满兵发现他怀里的是一条受伤的腿。于是立刻用自己的手猛抓乔四小腿的伤口,想要把伤口扯大。

    乔四惨叫连连,血流不止。他赶快忍住疼痛,憋住一口气,用另外一条腿再一次猛踹满洲兵面门。一脚、两脚、三脚……

    满洲兵被乔四猛踢,却死死抓住乔四的伤腿不松手。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又爬过来一个满洲兵,手里面拿着半截长矛,他伏低身子朝着乔四杀过来。

    乔四看到了那个满洲兵,奋力挣扎想要挣脱束缚,可是却被死死抱住,动惮不得。他赶快寻找四下有没有武器,看到不远处有一把腰刀。乔四奋力地想要去拿那把腰刀。

    可是失去表弟的满洲兵却死死抱住他不放,乔四使劲挣扎,一点一点接近腰刀,眼看就要拿到了的时候,满兵的长矛却朝着乔四刺来。

    “完啦!”乔四大喊一声,闭上眼睛等死。紧接着耳边就传来一声惨叫。

    不是我的声音!乔四赶快睁开眼睛看过去。发现那个拿着长矛的满洲兵肚子上中了一刀。

    原来那满洲兵以为身旁躺着的全是死人,只把心思放在乔四身上,没想到被躺着的“尸体”刺了一刀。

    只见,那刀柄一转,满洲兵的内脏被搅烂了,他痛苦地捂着肚子倒了下去。

    乔四备受鼓舞,努力一挣,终于抓到了那把腰刀,他赶快坐起来,朝着脚下人的脑袋就砍。“砰砰砰”,连砍三刀,腰刀砍在头盔上火星四射。

    “用刀尖刺他!”刚刚救了乔四的那个明军大喊。

    乔四赶快用刀尖刺那人脖颈。一股鲜血喷了出来,满洲兵一命呜呼,可是紧紧抱着乔四的双手却还是没有松开,如同铁箍一样牢牢锁住乔四。

    就在这个时候,清军的一个长矛兵上来,朝着乔四就刺出长矛。矛头来势凶猛,在乔四眼前迅速扩大。乔四被死人死死抱住根本躲避不开。

    妈的!终于要死了。这一刹那,乔四心中没有害怕,他反而想起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哥哥,这么多年没回家,不知道怎么样了,哥哥还活着不?遗憾啊,没有成亲,没有个娃,老乔家八成绝后了……

    两翼火枪的怒吼惊天动地,但离他似乎很遥远,两军阵前的中间地带如同一夹绞肉机。长矛、腰刀、云梯刀、长匕首甚至是头盔都在收割着人命。

    尸体、碎肉、尸块、残肢、内脏散落得到处都是,伤兵惨叫声此起彼伏,他们在血液、粪便中挣扎蠕动。昔日宁静的向阳村成了人间地狱。

    此时,没有人能帮他,乔四一心等死。

    突然,那长矛停住了,当啷一声掉在乔四面前。乔四赶快看过去,只见一只标枪插在那清军长矛兵的胸前。那满洲兵白眼一翻,朝后瘫倒。

    周围的惨叫中夹杂着无数惊慌的呐喊,乔四激动的偏过头张望,只见数不清的明军挥舞着短矛、朴刀冲了上来,不少人还在朝清军投掷标枪、飞刀、飞斧和铁骨朵。

    清军第一阵崩溃了,许多人扔下长矛往后逃散。衣着轻便的明军轻甲开始追杀那些逃兵。清军打了四十分钟体力耗尽,身上又披着重铠,根本就跑不过李存真派来支援的轻甲兵,纷纷被轻甲追上砍倒。

    “回去,回去,都回去!”巴勒山挥舞着钢刀叫喊着,可是根本没有人听他的。满兵绕开巴勒山往后逃去。如果是面对汉兵或蒙兵,巴勒山可以杀几个人震慑一下,可是现在他面对的都是满兵,这些人和他一样都是镶黄旗的。如果真杀了人,以后自己没办法再在镶黄旗混了。无奈之下,巴勒山也只能跟着逃走。

    巴勒山跑了,士气如大山一样崩塌了,第一阵后两排的满洲兵扔下超长长矛,脱掉铠甲纷纷向后逃去。

    两侧的山坡上,满兵们乱哄哄地也在发足狂奔。鸟铳和步弓的组合终究不是重型火绳枪和云南式斩马刀的对手,被打得大败。

    许多满兵逃下山坡时一个不留神摔倒在地,从坡上滚到坡下。正晕头转向时被铁人赶上一刀杀死。

    巴勒山跑到第二阵,这里有他的三百满兵。他打算依靠第二阵反败为胜。

    突然之间传来“轰隆隆”三声炮响。紧接着,第二阵中一阵惨叫传来,三十多人阵亡。

    原来是李茂之阵的三门团属炮经过四十分钟的运动,终于准备完毕,朝着第二阵清军射击。

    第二阵清军看到第一阵被打败本就心惊胆寒,再遭火炮打击,顿时炸了营。

    清军士兵扔下手中的长矛,脱掉铠甲就往阵后跑。许多士兵被地上的长矛绊倒就再也没有站起来。清军自相践踏,死者无法计数。

    明军轻甲和两翼火枪兵一起杀向清军。巴勒山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兵败如山倒了,第二阵被火炮轰击炸了行,第三阵的士兵连明军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就扔下兵器往清军大阵逃去。

    明军火枪兵开火,轻甲投掷标枪、飞刀又打死了不少跑得慢的和受了轻伤的满兵。满兵受到惊吓,逃得更快了。

    “弟兄们,追啊,别让这群兔崽子跑了!冲啊!冲啊!”一个乔四熟悉的声音传来,正是戚大宝。

    此时的戚大宝被埋在尸堆里,只露出脑袋和左侧臂膀。他狂喜地挥舞着一把腰刀朝着明军轻甲大喊。

    原来,戚大宝被长矛刺中右臂倒下后被几双脚连续踩踢,头盔不翼而飞。突然有一只脚正好踢在戚大宝太阳穴上,把戚大宝踢昏了过去。

    半个多小时后,戚大宝醒过来了,依靠完好的左臂努力爬出尸堆,捡起一把腰刀给了满兵一刀,正好救下乔四。

    乔四还是没有挣脱那个死了的满洲兵,但却坐了起来,朝着戚大宝傻笑。戚大宝也咧开了大嘴,血污满面的脸看不清容貌,只看见两道雪白的大牙不停地一张一合,发出爽朗的笑声。

第一百圩八章 收缩(求票)

    镶黄旗和镶红旗被击败了,士兵惶恐地逃往本阵。穆里玛和吉萨苏看着远方乱哄哄逃回来的人群便知道前方打了败仗。

    穆里玛对身边人说道:“快去请求镶蓝旗增援。巴勒山之所以打了败仗,定然是李存真派人支援了。现在镶蓝旗不上来,打了败仗,皇上那里都吃不了兜着走。”

    “喳!”

    巴勒山引着败兵退下向阳村的高坡,他垂头丧气地来到穆里玛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点地,磕头不止:“奴才无能,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让巴勒山想不到的是,穆里玛大笑说道:“你说过,如果我们人多你就能获胜,显然是贼兵多过了你。这才败下阵来。”

    “主子……”巴勒山怎么都没有想到,穆里玛竟然会替自己说话,顿时感激不已。

    穆里玛继续说道:“我已经请求镶蓝旗增援,再给你三千人,你给我夺回向阳村。”

    巴勒山说道:“主子,奴才无能,受不住主子的抬举啊。”

    穆里玛放声大笑说道:“我就是抬举你。你小子算是个人物。你知道你从伪明逃回来有人说要把你脑袋砍下来你知道吗?”

    “不知道。”

    “是我给阻止了。”穆里玛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奴……奴才不知道。”

    穆里玛环顾四周,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便笑了笑说道:“咱们是满洲人,当年老汗最爱读的就是三国了。三国里面有一个曹操,还有一个关羽。那武圣人关羽真是了不起,过五关斩六将,最后回到了刘先主那里。曹操不仅不恼怒反而让夏侯惇放行,说关羽是真男儿。曹操说自从关羽来到曹营,他是上马带金,下马提银,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爵位给着,美女用着,我部下哪一个有他的礼遇?我对他可谓仁至义尽,但饶是如此却仍然留不住他的心。一听说刘备的下落,关羽立刻扔下娇妻美妾,封存库银,扔掉大印,千里走单骑,说什么都要去找刘备,这样的人当真是大仁大义。”

    吉萨苏说道:“没错,这关羽当真了不起,了不起。”

    穆里玛说道:“巴勒山,你在李存真那里……李存真对你怎么样啊?”

    巴勒山一听黑脸一红,说道:“其实,还是不错的。海逆杀人,李贼从来不杀人,而且非常关照满兵。给奴才吃喝,还给奴才官做。奴才在那边是个把总管着一个司的人马,在明朝那边一个司有三百三十三人。他们让我扮演大清勇士陪他们练兵,还说奴才干得好,当着全师的面给过我表彰。如果奴才不跑回来,过个半年就要升奴才当千总了,那能管一千人呢。”

    穆里玛大笑说道:“大家看看,明朝对巴勒山确实还是不错的。可是巴勒山还是要跑回来。旗里面有人建议我杀了巴勒山,说是巴勒山当过俘虏,居心叵测,该杀。被我驳斥了!关二爷也当过俘虏,那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巴勒山是满人,明朝是汉人,巴勒山扔下高官厚禄也要回大清来,这怎么能叫居心叵测呢?这明明就是大仁大义。巴勒山,你之前在大清是什么职位?”

    “回主子的话,奴才什么职位也没有。”

    “你们听听!明朝的把总他不做,非要回大清来。”穆里玛招了招手,示意巴勒山起身到他跟前来。

    穆里玛拍了拍巴勒山的肩膀,指着巴勒山说道:“好奴才!”接着又对众人说道,“所以我没有让巴勒山再当他的甲兵,而是请求朝廷让他做了牛录额真,也管着三百多人。曹操能做到的事,大清也能做到,难道大清的胸怀还不如曹操吗?”

    巴勒山当即跪倒说道:“原来是这样啊,奴才感激主子大恩大德,栽培之恩。”

    “今天,我就抬举你!”穆里玛趾高气扬地说道,“巴勒山远远不如关羽,但是他有一颗给大清,给皇上当奴才的心,这就是大仁大义。”

    吉萨苏、玛祜、栗噶等人听了全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穆里玛说道:“给你三千兵,你再去给我打向阳村。”

    巴勒上当即磕头说道:“主子啊,主子放心,奴才这一次要是拿不下向阳村,奴才就不回来了。”

    说罢,巴勒山起身,踌躇满志地离去。

    看着巴勒山的背影,吉萨苏问穆里玛:“穆里玛大人,如果这一次,巴勒山还拿不下向阳村怎么办?”

    吉萨苏是鳌拜的人,能成为镶红旗固山额真其实全靠鳌拜周全,也是鳌拜一伙为扩张势力而做的努力,鳌拜希望在两黄旗外再增加些势力,以后好和其他大臣争权夺利。而穆里玛正是鳌拜的亲弟弟,因此吉萨苏和穆里玛都不见外。虽然不是一个旗的,但终究是自己人,问出这样的话来也合情合理。

    穆里玛没有回答,反问道:“你说呢?”

    吉萨苏嘴角微微一翘说道:“总不至于学秦穆公吧?多次信任百里孟明?”

    穆里玛摇了摇头说道:“奴才嘛,办事不利就该死。他说只要人多就能拿下,第一阵明军后援及时赶到把他打败了,我若是杀了他,他怕是不服,旗里面的人如果同情巴勒山,怕是要坏事。苏克萨哈那只苍蝇,最喜欢盯有缝的蛋了。”

    “这么说,如果巴勒山再拿不下向阳村,大人你就要?”吉萨苏用左手比划了一个下切的动作。

    穆里玛没有说话,鼻子哼了一声,表示肯定。

    吉萨苏叹了一口气,原来穆里玛方才所说全是作秀,可怜这奴才还蒙在鼓里。他看着巴勒山远去的背影,心中一阵凄凉。如果自己哪一天没有价值了,会不会也如同巴勒山一样被舍弃掉?

    向阳村大战才过,士兵们正在打扫战场。

    “先生,先生,茂之先生呢?”传令兵大声喊叫着。

    李茂之刚刚用火枪击毙了一个受了伤的满洲兵,正在检查火门,听见有人喊他,便让警卫过去叫那传令兵过来。

    “什么事?”李茂之问传令兵。

    传令兵见了李茂之赶快立正行了一个军礼,然后说道:“元首说了,让李先生率军立刻撤退,放弃羊倌山,退向张家村。”

    “什么?撤退?”李茂之大喊一声。

    传令兵一愣,看着李茂之杀气腾腾的脸,有点害怕,但是军令在身他仍然壮着胆子大声说道:“元首还说让你务必按照原计划行事。”

    “原计划?”李茂之一愣,突然想起了战役之前的部署。如果清军来攻,守不住羊倌山、小丘或者向阳村就要紧急求援,务必打退清军第一波进攻,然后撤退。如果第一波就打退了清军的进攻,就立刻撤退,退到张家村防守,把清军吸引过来。因为清军第一仗失败,定然会加大投入,如此一来就能把其他方向的清军调过来,这就能够给别动队机会。

    “你告诉元首,我这就引兵退往张家村。”

    传令兵继续说道:“元首说让茂之先生装作受到了很大损失不得不撤退的样子,为了方便行动,要你把团属炮丢给清军。”

    “团属炮太过笨重,带着确实也不方便。”李茂之说道,“扔掉团属炮,撤往张家村。”

第一百圩九章 长炮(求票)

    羊倌山明军接到李存真的命令后陆续撤退。由于刚刚打退了清军,李茂之判断清军不会立刻进攻,因此没有留下断后人员,全员立刻撤退。全阵两千多人,用了十五分钟的时间便撤下向阳村。战士们将打扫战场所得的铠甲和兵器全部丢在地上,甚至将三门团属炮也仍在了山坡上。

    白驹先一步接到李存真的命令,率领一千多人顺利退下小丘,也向张家村撤退。由于接到命令比较早,所以白驹所部的两门团属炮被运送了下来。

    赵国祚的一千八百人也跟着撤退,主要用以保护白驹阵的左翼。张一鸣所部没有遭到任何攻击,附近也没有清军,李存真命令张一鸣一千八百人立刻北上。当清军奋力进攻李茂之、白驹和赵国祚三阵的时候,张一鸣阵从赵国祚左侧北上,然后向右转,侧击清军右翼,达到牵制清军的目的。

    就在李茂之、白驹率领的两阵兵马与清军镶黄旗和镶红旗血战的时候,正黄旗固山额真图海率领所部,汇合绿营一共攻击了夏景梅。

    夏景梅阵不同于羊倌山和小丘的明军能够凭借凭借地形防守。他所处的位置相对平坦,只能用拒马栅配合长矛防守。

    但是夏景梅刚猛,率领一千八百人,打退了正黄旗第一次猛攻。正黄旗丢下两百多具尸体向后逃走。

    “混蛋!”满洲正黄旗固山额真图海大怒,一巴掌打在梅勒额真鄂克济哈的脸上,啪地一声脆响过后,鄂克济哈的脸庞肿了起来。

    “你个废物!”图海骂道,“这是明李贼兵,你以为是你以前对付的江北草包吗?人家有将近两千人防守,你就让自己手下五百人进攻,能有两百多人回来就不错了。”

    鄂克济哈捂着自己的脸,委屈地说道:“讷海是老将了,武艺高强,身先士卒,他率领的五百人堪称精锐。就算是在云南对阵李定国也没这么惨过。按理说不应该啊,不应该啊,明军应该被讷海一冲就垮才对啊!”

    “什么?一冲就垮?”

    “对啊!我问讷海行不行,讷海说肯定没问题。”

    “放你娘的屁!”图海骂道,“没问题?这叫没问题吗?那我来问你,在担架上躺着的那个少了一条胳膊,比你还愚蠢的家伙,他是谁?”

    “是……是讷海!”

    “这叫没问题吗?”图海说道,“讷海蠢,你比讷海还蠢。你们五百人拿着大刀冲上去,人家呢?全是超长的长矛。你们就往长矛上面撞啊?你们的大刀就算拨开了人家的长矛,可是后面的长矛能你们能躲开吗?全都让人家穿了肉串了。”

    “我们用鸟铳先打了一阵……”

    “讷海的胳膊是怎么丢的?”图海指着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的甲喇额真问鄂克济哈。

    “被明军的大火铳打没了。”

    “啪!”又是一声脆响传来,图海又给了鄂克济哈一个耳光,把鄂克济哈另外一面的脸也给打肿了。

    “一群废物!你们就不会迂回攻击吗?打他的侧面,明军军阵最强的就是正面,长矛一层一层的,活脱脱就像个刺猬,你们……怎么下嘴?还有,怎么不用骑兵上?我给你分派了六百多骑兵呢?”

    “大人,地上全是铁蒺藜。狗日的夏景梅,还把硬木削尖了插在地里,专门扎马蹄子,就算扎不透,马也跑不快。而且,步甲也吃了不少苦头,不少人的脚面都穿了!”

    “你现在就去,你亲自去,部署进攻,如果还拿不下来,我唯你是问!”图海大吼道。

    “喳……”鄂克济哈捂着脸去部署进攻了。

    马佳·图海原为费莫氏,字麟洲,隶满洲正黄旗。其父穆哈达,世居后世的黑龙江绥芬河市。图海少年聪颖,性情敦厚稳重。在康熙朝发挥了巨大作用,不仅在康熙初年和穆里玛等人一同剿灭了夔东十三家,而且在镇压三藩叛乱的过程中为满清立下了汗马功劳。不仅平定了察哈尔叛乱,降服甘陕提督王辅臣,而且还击败吴三桂的军队占据了四川。

    在后世的电视剧中图海是一个温良笃厚,没有满汉偏见的人。就性格上来说确实是对得上的,但是却不符合历史事实。

    特别是将图海说成是周培公的副手,蠢到让人发笑,满清怎么可能将地位较高的京城包衣兵交给一个汉人来领导呢?而且那个汉人又不是旗人。你让包衣们的主子——那些勋贵们的脸往哪里放?只有高贵的满人领导包衣兵才能带来荣誉感嘛!

    在原本的历史上,应该是周培公是图海的副手才对。而图海确实是有些本事的。这从顺治对待图海的待遇就可以看出来。顺治十七年的时候,图海因为别人斗殴这类鸡毛蒜皮的小事被撤职查办,顺治死之前特意嘱咐康熙,图海可以大用。而后康熙继位,将图海又提升了起来。

    这就如同太宗皇帝李世民自己感觉不久于人世之时将大将军李绩贬黜,嘱咐高宗继位再把李绩提起来,以便使李绩感恩戴德辅佐大唐。

    顺治虽然是个鞑子皇帝,但是终究比他那个破鞋老娘要有文化得多,懂汉语,能读书,知道这里面的道道。而图海确实也不负顺治所望,为康熙的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

    今天,这位电视剧里面的“大英雄”率领正黄旗整整一个旗的人马进攻夏景梅的军阵,竟然损兵折将,还赔上了一个甲喇额真,这怎么能让图海不恼怒?

    于是,清军重新部署,派出了四百鸟铳兵,两百巴牙喇,结合了两千绿营,共两千六百人再次进攻夏景梅阵。

    夏景梅和武达摩两阵在击败清军的第一次进攻之后,立刻向坐天山撤退,经过一个小时的紧张撤退之后,在距离坐天山六百米处重新列成六个方阵。

    正黄旗和绿营见明军后退,一开始以为是什么计谋,没有第一时间追赶,后来发现是真的撤退了,便以为是明军惧怕了,肆无忌惮地追了上来。又被夏景梅埋伏的三百多敢死壮士伏击,损失了八十多人后,狼狈逃回。直到鄂克济哈亲自督队,清军才得以继续前进。

    距离夏景梅军阵三百步处,清军停下脚步,列阵。鄂克济哈吸取了上一次轻敌的教训,打算以三百人牵制武达摩阵的三个方阵。而以四百鸟铳兵,两白巴牙喇和其他手持大刀长枪的绿营披甲步兵为主力,列成四个小方阵,全力进攻夏景梅。

    突然,鄂克济哈听到几声响,也没觉得多么惊天动地。但是久经战阵的鄂克济哈突然意识到,这是炮弹摩擦空气的声音。

    “不好!”鄂克济哈大声叫道,“有大炮!”

    然而,两千多清军哪里知道他喊的是什么?不少鄂克济哈身边的人都漠然地看着他。

    只听见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一阵惨叫。

    一颗十八磅炮的炮弹结结实实地砸在清军密集的队列里。顿时产生了一堆烂肉。紧接着,又是两声巨响,又有两枚炮弹砸在人群之中。清军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鄂克济哈胆战心惊,恰在此时,又有一颗炮弹从他头顶掠过,砸在地上又再次弹起,朝着他身后的正黄旗满兵飞了过去,鄂克济哈来不及提醒,那炮弹就带倒了三个人,在享受完撞击的快感后,有气无力地停了下来。

    原来,李存真预感到第一个攻过来的不会是镶黄和镶红两旗,因为羊倌山和小丘山多少能阻碍一下清军的攻势。所以,定然是处于坐天山正东面的图海正黄旗会第一个接近坐天山。所以,他命令保罗提前准备好十八磅炮,只等正黄旗一到就开炮打它。

    保罗铸造的十八磅陆战炮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火炮。十八磅炮也是陆军所能携带的火炮极限。

    该炮有着完美的倍径比和光泽修长的炮身,炮身长十一英尺,口径五点二英寸,重四千八百磅,因此又称为“长炮”。

    由于保罗带来了先进的火炮上车技术,因此车载火炮只需要两匹重型挽马牵引即可行走。来坐天山时,明军准备了十六匹马,中途换马,很快就抵达坐天山下。

    十八磅炮,六个壮汉即可推动。当李存真的命令首先防守东侧的时候,炮手们便将四门炮推到保罗测定好的位置,组成火炮阵地。

    十八磅炮有效射程一千七百码,最大射程六千七百码,也就是十二里。因此当清军一进入有效射程,明军便开炮了。

    注释:十七世纪的火炮我在前面的“炮神保罗”四章中说得很详细了,保证科学严谨。相信大家都没有看,所以这章稍微有所提及。

    作者:感谢连日来给我投票的朋友。只想说:真香!每次我认为彻底扑街的时候都会得到鼓励。也谢谢长期给我打赏的朋友。

    祝大家身体健康,百毒不侵!

第一百六十章 炮威(求票)

    清军突遭炮击,全军惊恐。鄂克济哈大叫:“散开,散开!”然而,清军被火炮打懵了,根本就没有人听鄂克济哈的话。清军的其他军官也都傻愣愣地原地不动。

    又是几声巨响,炮弹再次砸在清军阵中。清军终于崩溃了,全军如同潮水一样往后跑去,根本喝止不住。

    明军一边。保罗大声地下达着口令,炮手们有条不紊地清理炮膛,上弹,开火。四门十八磅炮,一共向清军打出十六发实心炮弹。

    夏景梅还以为清军会再冒着炮火轰击的危险全力压上,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清军仅仅挨了十六发炮弹,损失了七十多个人便败退了下去,这让夏景梅第一次对火炮刮目相看,也让他看到满八旗和绿营的孱弱。

    且说,清军撤退到长炮射程之外,鄂克济哈不敢向图海禀报战败的消息。他怒气冲冲地朝着绿营的军官们猛抽鞭子,大骂着,让绿营重新组织进攻。

    但是,绿营也不是傻子,根本不往前冲。这就上鄂克济哈犯了难。

    绿营其实大多都是明朝遗漏下来的兵将,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不少老兵退伍了,可是编制仍然得以保留下来。两千多披甲兵全力进攻仍然有不小的战力。

    但是,这两千绿营为什么听满清的指挥,还不是因为打不过满兵?还不是因为满兵的战斗力更高吗?现在呢,既然满兵都不敢上阵,那为什么要让绿营承受这一切?

    鄂克济哈意识到,不要说绿营的军官们怕死,就算绿营的军官们愿意上阵,士兵也不愿意打这一仗。听到大炮的响声,怕是还要往回跑,到时候自相践踏,是死是伤恐怕就难说了。万一冲撞了压阵的巴牙喇,踩死十几个,损失超过一成就不好交代了。

    鄂克济哈对着绿营的军官们乱挥鞭子,军官们也不反抗,但是一个个全都抱头鼠窜而去,鄂克济哈也追之不及。

    鄂克济哈看到绿营汉军不愿进攻,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将事情禀报给图海。出乎意料的是,图海并没有发怒。而是希望能够调动火器部队支援。

    不久之后,顺治同意火器营支援,佟国瑶、佟国器和佟国维便率领四十多门火炮来到正黄旗一方,以帮助正黄旗突破敌阵。

    清军其实也是火炮部队。不过,清军主要采取的是重箭结合火炮的战术。十七世纪,火枪的优势并不明显,步弓重箭相比火枪来说有时候更具有自己的特色。

    装备了破甲锥的重箭破甲能力不俗,而且射速较高,每分钟能射出十几箭。虽然,臂力较好的清军一般情况下也就射出十五箭便筋疲力尽,但他们却是在高速冲锋中完成的射箭动作,一般情况下只需要五箭,便来到对手面前。

    十七世纪的东方步兵很少穿戴重型铠甲。相比于秦汉时代动辄一百八十厘米的壮汉,隋唐时代一百七十厘米的猛男,明末时候的男子平均身高只有一百六十厘米。长期的营养不良不仅使东方男性体格变矮了,更重要的是导致男子普遍孱弱,无法穿戴重型铠甲。这就给了满清步弓重箭可乘之机。

    李存真穿越的2019年,世界上平均身高最高的国家是荷兰,男子高大一百八十五厘米,女子则为一百七十二厘米。但是,在李存真现在所在的时空,荷兰男子身高不过一百六十厘米多一点,和明清的男子身高相仿。但是,荷兰人能够吃饱饭,因此男子身体强壮,能够穿戴重型铠甲,这就让喜欢使用长弓和大弩的敌兵束手无策,因此在重型铠甲的倒逼之下只能扔掉冷兵器换上火枪。

    明末朝廷腐败,督造火枪不利,经常炸膛。士兵训练不足,没有形成一整套行之有效的火枪战术。更为重要的是,明末清初的火枪口径太小,威力偏弱,无法击穿满清的重型铠甲,特别是一些满洲兵穿着两层铠甲就更加无法击穿。三眼铳甚至打不透绵甲。

    正是因为如此,满清认为只要足够勇猛顽强,冷兵器也完全可以战胜先进的火药武器,这也是他们在征服中国的战争中得到的经验。岂不知这埋下了两百年后鸦片战争失败的种子。

    十七世纪清军的战术其实是相当成功的。远了就用火炮轰击,近一些就用骑兵或者步兵使用弓箭攻击,弓箭射速高,能在短时间内打出较为密集的箭雨,起到杀伤敌兵扰乱敌兵阵型的目的。到了近前,敌兵其实已经丧失了很大一部分战斗力了,清军再使用长矛大刀砍杀,一般都会获得胜利。

    所以,清军并不缺乏火炮。然而,十七世纪中期的清军火炮水平其实已经很落后了,大概只相当于欧洲十七世纪初期的样子,整整落后了半个世纪。

    顺治十六年,清朝几乎打下整个中国。观音山之战后虏廷对绿营的猜忌之心也越来越重了。因此,收缴了绿营的火器,轻型火炮自然也在收缴的范围。清朝初期,尚可喜和耿仲明能够集中七十多门火炮攻打广州城,杀汉人七十多万。如今绿营和藩王汉军再也没有这个实力了。

    后来,三藩之乱爆发,绿营重新配属了火器,但是八年之后,三藩之乱平定,火器再次被收缴。直到乌兰布统之战中准格尔狠狠教训了康熙,阵前打死国舅佟国纲这才让清朝对火器有了一点认识,组建汉兵火器营。

    因此,如今的顺治十八年七月,清军的火炮主要集中在八旗手里。也就是佟佳氏三男控制的火器营。拥有大小轻重火炮七十多门,但是在淮安之战中损失了三十二门火炮,如今只剩下四十三门。鸟铳两三四百杆。

    图海从鄂克济哈处得知明军其实前后总共就打出了十几发炮弹,判断明军的火炮不多。如果明军有大量火炮的话,第一次炮击不可能只有四发炮弹到阵中。他的盘算是,让清军的火炮部队首先打击坐天山下的夏景梅和武达摩阵,待到明军被清军的火器震慑之后,再让满汉蒙士卒发起进攻,定然能够一举破敌。

    上午十一点半,清军将自己陈旧的火炮一尊一尊推到阵前。由于清军炮兵阵地距离比较远,所以清军认为明军的火炮没有威胁。此时的三佟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火炮的落后,把火炮威力和射程限制在自己知道的范围内。果然,在部署的过程中明军没有一颗炮弹打来。

    保罗在千里镜中清楚地看着清军部署火炮,轻轻笑了两声,用西班牙语小声说道:“鞑靼人太过自信了。”

    此时的保罗仍然保留着西班牙人传统的发式,留着传统的伊比利亚胡须,但是全身穿戴的是明军的军服,火红的披风格外显眼。头上却戴着西班牙式的偏帽。

    保罗没有放下千里镜,只缓缓地说道:“快去将十二磅跑和十磅炮全都推过来,部署在十八磅旁。就按照我们平时训练的样子部署。十二磅跑立刻装填实心弹。十磅炮也是装填实心弹。吩咐下去,将连杆弹准备好。第一轮齐射之后依照我的命令装填连杆弹。再将其他火炮部署在两翼,小炮一律上散弹。记住,任何人不准把公爵大人的鹰扬炮带过来,不准露出来,知道吗?”

    “是!”

    清军紧张地部署火炮。明军也将火炮推到了阵地上。清军的士兵不慌不忙,而明军的火炮手却满头大汗,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保罗命令火炮战线需要在半个小时内部署好。这对于明军来说是巨大的挑战,因为明军的火炮实在太重。

    明军的十二磅炮又叫“非标准长炮”,口径四点六英寸,炮长八点五英尺,然而有效射程只有六百码,也就是五百五十米。这样一门火炮重达三千磅,也就是两千七百多斤。需要四名壮汉推动。

    而明军的十磅炮,则称为“半长炮”,口径四点二英寸,炮身长度和能打十二磅炮子的非标准长炮一样也是八点五英寸,有效射程能够达到八百五十码,也就是七百七十七米。这样一门大炮重三千四百磅,需要六名壮汉才能推动。

    两种大炮非常笨重,虽然有了先进的火炮上车技术,使火炮移动更加灵活了。但是明军防御主阵地在坐天山这样一个不大不小的山上。虽然火炮此时是在山下,但是道路凹凸不平,明军也没有时间修建火炮移动道路,只能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推动。因此十分费力。

    保罗要求又高,时间又紧,明军军纪严格,士兵不敢造次,只能憋着一口气使劲推炮。

    经过二十五分钟的艰苦努力,明军的火炮阵地终于部署完毕。而清军的火炮阵地却仍然在部署之中。

    保罗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副官问道:“大人,是否现在开炮?我军已经准备就绪。可以直接轰击敌人的炮兵阵地。”

    “急什么?等他们把更多的火炮运上来再打。火炮越多,弹药也就越多。”说罢,保罗的笑声中戴着一丝凶残。

    副官后背一凉,缩着脖子回答道:“是!”

    又过了十五分钟,保罗终于放下了望远镜,看了看副官,挑了挑眉毛,突然大声吼道:“通知炮兵,准备开炮!”

    副官吓得跳了起来,大声应诺。

    随着保罗一声令下,四门十八磅跑,六门十二磅跑,八门十磅炮一起开火。

第一百圆一章 红弹(求票)

    带火的钩镰枪刺在大炮火门上,一股浓烟翻滚而起,呲呲地喷出火花,那火花跳动着,得如同一束红色花束般艳丽。

    明军的火炮纷纷向后一退,就在即将退到极限的时候,“砰砰砰”的巨响传出,一枚又一枚炮弹呼啸着飞出炮口。

    只听得“唰唰唰”地一阵摩擦空气的声响,伴随着尖厉地呼啸声划过天空后,炮弹呼啸落下,正砸在清军火炮阵地上。

    炮弹砰砰落下,打得大地咚咚作响,不停的震颤。每枚炮弹落下便带走几条人命,打不到东西的炮弹便一头扎在地上,溅起一大片泥土,就如同将一块石头投入池塘中溅起水花一样。然而,实心炮弹又冲破土花,向前跳跃,就如同打水漂的石子起起落落。

    清军火炮阵地上顿时烟尘滚滚。不少清军突遭打击,扔下自己手中的器械,转身逃跑。可是,他们的速度无论如何也没有炮弹更快。再一波炮弹落下,震得人根本站立不住,逃跑的纷纷跌倒在地。

    有一门陈旧的红夷大炮被明军的火炮打中,瞬间断裂成三四块,碎片横飞,瞬间就要了附近两三个人的性命。

    十磅的炮弹如同长了眼睛一样,追着逃兵的后背袭去,竟然将整个人都打成碎块。

    有一枚十八磅的实心炮弹威力更是巨大,一连打死三个人还连带着打碎了一门火炮。它势头不减,跳跃着冲出清军火炮阵地。砰地一下砸在清军步兵方阵的前面,溅起一地的泥土,吓得绿营兵双腿发抖。

    保罗举起望远镜观看清军炮兵阵地。只见明军的炮弹把清军打得屁滚尿流,可是让他希望的事情却一直也没有发生。

    “去,叫士兵准备红弹。这边再打三波齐射,然后听我口令上弹。”保罗下达着命令。

    明军的火炮手们正在迅速地清理炮膛,有的则在用推杆填弹。

    “预备——开火!”随着命令的下达,明军的火炮再次齐射,在清军的阵地中又掀起了另一轮烟雾。

    “长官,红弹怕是还要准备些时候。”副官不好意思地对保罗说道。

    保罗没有看副官,而是拿着望远镜继续观看着对面清军阵地的情形。

    “下令停炮!”保罗说道。

    “停炮?呃……是!”副官虽然疑惑却仍然大声地下达着口令。

    不久,清军阵地上的烟尘消散了。保罗从望远镜里看到,清军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不禁笑出声来。

    “怎么了大人?”副官问道。

    “火炮的威力主要在于震慑敌人。就算是六十门大炮开火,打出两百发炮弹,估计也打不死三百人。可是对面的清军却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真是有意思,有意思。”

    副官问道:“大人,清军不知道我军火炮威力,现在我们停炮了,他们趁机跑了怎么办?”

    保罗说道:“鞑靼人是来进攻我们的,他们的皇帝不会让他们逃走的。他们只能进攻。而且,鞑靼人的火炮太落后了,最多能打五百五十码。现在他们距离我们应该就是这个距离,如果把火炮阵地往后移动,这些鞑靼人的火炮就没用了,太远了,既不能震慑我军,也不能支援步兵。所以,他们只能往前来,那就进一步进入我军的射程了。再近一些更好,我们的轻型火炮没有开过炮呢。”

    “原来如此。大人,这么说清军的火炮会往前移动了?”

    “我猜测是这样的。”保罗说道,“他们遭到了打击,短时间内无法阻止起有效的进攻。鞑靼人的军队都是奴隶兵。想要驱赶着这些受到惊吓,又受了伤的奴隶前进……嘿嘿……可是需要很多时间的。这足够我们准备红弹了。”

    “高!实在是高!”副官称赞道。

    清军方面由于遭到了火炮的打击,士气遭到严重削弱。明军的炮击一停,佟国纲就跑到阵地上查看情形。

    只见阵地一片狼藉,“尸体”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佟国纲大怒,他抄起鞭子朝着躺在地上的一个人用力地抽打着,一边抽打还一边大喊:“起来,给我起来!”

    一开始,那人躺在地上咬牙挺着不动,然而五鞭过后,他实在受不了了,只得大叫一声,一高蹦起来,捂着脸往阵后跑去。

    “起来,起来,都给我起来!”佟国纲大叫,“再不起来,老子可要动刀了。”

    佟国纲的话音一落,地上的尸体就如同诈尸一样,纷纷一跃而起,乱哄哄地往阵后跑去。

    佟国纲大声说道:“这是火炮,能打死几个人?你们这群混蛋再往地上躺,小心我让你们再也爬不起来!”

    逃往阵后的清军士兵被佟国瑶和佟国维率军拦住,用鞭子和钢刀驱赶着他们回到阵地上。

    佟国瑶大声喊道:“敌军的大炮需要散热,所以停炮了,没有小半个时辰不能再打炮!这是咱们的好机会,弟兄们推炮啊,往前再推五十步就开炮。一轮齐射明军就完了!”

    明军这边,保罗的副官指着对面大声喊着:“大人,清军开始推炮了!”

    保罗放下望远镜说道:“去禀报夏景梅和武达摩两位将军,步兵该做准备了,敌军的步兵就要上来了。”

    “啊?”副官一头雾水,不知道保罗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遵从命令禀报给后面的步兵方阵。

    清军艰难地推炮,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剩下的全部二十八门火炮向前推了五十步。随着号令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清军开始装填弹药。

    就在此时,保罗下令:“开炮!”

    副官也跟着大声喊道:“开炮!”

    明军的十八门重型火炮开火了。一门门火炮炮口此时如同冬日蒸馒头时掀起锅盖,喷出一阵阵烟雾。炮弹从浓烟之中窜出,飞向清军。清军的阵地顿时再一次被恐惧和死亡所笼罩。

    “这不可能!”佟国瑶大喊,“他们不可能已经散热完了。”

    佟国纲则大喊着:“开炮啊!开炮啊!”

    然而,此时的清军已经没有人再听他的命令的,纷纷扔下器械争相逃窜。

    佟国纲见自己身旁的一门火炮装填即将完成,炮手怕死纷纷逃命,便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先抽出炮口的推杆,然后用匕首在炮尾的火门出探入刺破药包,将火药胡乱地倒在火门上。急切之下根本找不到引火,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火种,他急忙取下,打开盖子,就要把火种倒在引药上。

    说时迟那时快,一枚十磅炮的炮弹朝着佟国纲飞来,他不及躲闪被炮弹当中击中胸部。

    血肉之躯无法抵御钢铁,实心炮弹打在佟国纲身上,就如同一颗石子扔进了泥潭,瞬间没入,又从佟国纲的背部冲出。强大的惯性带着佟国纲向后倒去。还未落地,佟国纲的躯体就被炮弹拆解城若干碎块,其中最大的两块是带着左肩的头颅和腰部以下的腰胯双腿。

    实心炮弹砸在地上,迅速弹起,朝着清军阵地后面飞去,顽皮得如同一个横冲直撞的孩子。

    佟国纲倒在地上,瞳孔放大的双眼瞪着天空,脖子上还缠着他自己的半截肠子。可怜他还没有当上国舅就死在这里。

    “上红弹!”保罗命令道。

    一个个用棉布包裹的顶装火药包被塞入了炮口,炮手用推杆将火药推入炮底。两个炮手分别在左右两侧共同操作一个铁质的签字,四只手臂一起用力努力将铁弹抬起,一起捂向炮口。

    十八枚被炭火烧得通红的实心炮弹被钳子夹着塞入了炮口。炮手们将推杆上套上铁质推头,推着烧红的实心弹滑向炮底。

    十八磅炮的炮弹太重了,需要三名炮手一起操作推杆,十磅炮也需要两个炮手一起努力才能将炮弹推入炮底。只听得一阵阵“轱辘轱辘”炮弹在炮膛内滑行的声音,红弹被推杆推到膛底,紧紧地压在棉布药包上。

    长针从火门刺入,刺破了火药包。从炮手背着的铁制火药壶中倒出一大堆绿豆粒大小的颗粒状黑火药,堆满了火门,一根根冒着白烟的带火的钩镰枪,被士兵用力地吹了吹,枪钩上的白烟冒得更浓了。

    枪钩在火药上轻轻一碰。只听得“砰砰砰”的一声声巨响传出。十八枚红弹飞出炮口……

    “上帝啊,在海上的时候我第一次诚心向你祈祷,求你让我和我的家人活下来,你救了我。这一次,我再求你,让我的这些炮弹当中哪怕有一个命中目标吧。上帝啊,这不是杀人,我的上帝,这是为了真理!阿门!”保罗嘴巴里面振振有词,在自己胸前画了个十字。

    噹地一声,一枚红弹撞入清军的火药对方点中。红弹的惯性,打碎了火药壶,把火药打翻了一地。本该形成跳弹的它,被火药壶和其他的瓶瓶罐罐阻挡,不得跳动,卡在里面。

    “哗啦——”这枚红弹上方的火药壶受到震动壶嘴打开了,火药如同涓涓溪水,源源不断地流了下来,洒在这红弹上,很快就把红弹埋了一半。

    突然,红弹浑身冒火,竟是他的热量点燃了火药,转眼之间,周围的火药一起猛烈地燃烧。火药堆也跟着一起燃烧起来。

    “轰——隆——”清军火炮阵一个黑色的小蘑菇云腾空而起。

    重达一吨的红夷大炮猛烈的爆炸掀到空中。

    “轰隆,轰隆!”清军的几个弹药堆放点先后爆炸。

    炮弹、火药壶、铁皮、木屑、石子,四散开去,轻易地破开清军炮手的衣甲,在他们的躯体上形成一个又一个创口。距离堆放点进的几个人瞬间变成了一地的碎肉。距离远一些也被打中,倒地血流不止。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

    “这……不……可能……”佟国瑶瞪大眼睛直直地望着飞在空中的红夷大炮张大了嘴巴痴痴地说道。

    “嘭!”红夷大炮沉沉落下。佟国瑶不见了……炮下压着一个梅勒额真的铠甲和头盔,又有四肢从炮身下露出。四肢和当中的火炮组合在一起活脱脱形成一个“木”字。

第一百圆二章 骁骑营(求票)

    明军的“红弹”击中了清军火炮旁边的火药桶,火药引燃发生殉爆,致使清军火炮被扫掉了绝大部分,炮手横死当场。

    佟养性之孙,梅勒额真佟国瑶被火炮砸死;一等公、前汉军正蓝旗固山额真佟图赖长子,正二品一等侍卫,汉军镶黄旗梅勒额真,三等精奇尼哈番佟国纲被当场火炮当场打死。

    汉八旗鸟铳手也跟着倒了霉,两千多人的鸟枪队有三百人当场阵亡,受伤的更是多达五百余人。已经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图海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鄂克济哈更是瞠目结舌。半晌才说道:“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早有快马禀报给宁乡镇的顺治,顺治得到火器营一炮未发就被打得大败,顿时大怒,狂吼道:“佟佳氏全是废物,全是废物!”

    旁边的满洲诸贵全都静若寒蝉,不敢出声。

    顺治大吼了一刻钟直到累了才坐下,喘着粗气,问道:“佟国维呢?”

    回答:“受了轻伤,已经在医治了,没有大碍。”

    顺治大声说道:“他为什么不去死呢?传旨:佟国维蠢笨无能以至于兵败,削爵罢官,流放宁古塔!”

    “喳!”

    顺治问杰书:“现在怎么办?”

    康亲王杰书说道:“奴才以为不能就这么算了。如果退了下去,以后我军再面对明军火器营的时候怕是会不战而逃,不如增派兵力一鼓作气,消灭这股明军。”

    顺治点了点头说道:“正合朕的心意。如同先帝所说:宁输阵,不输气。”

    杰书说道:“八旗中正黄旗,镶黄旗,镶蓝旗,镶红旗的骁骑营还很完整且士气旺盛,奴才以为可用,不如集合起来一起使用,来一个大突击。

    护军营骁骑虽然不满额,但也都是精锐,能以一当十。特别是蒙古骁骑骑术精湛,可堪大用。安南将军南下时带走了京营的绝大部分精锐,正是这些蒙古骁骑保卫科皇宫的安全,如今也该让他们立上一功了。不知道皇上意下如何?”

    顺治点了点头说道:“瓜尔佳氏人才辈出,不过……”顺治没有把话说下去,而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杰书说道:“吴拜和苏拜都是瓜尔佳氏的能臣……”

    突然,杰书发现顺治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猛然间心眼一亮,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瓜尔佳氏的几个人都很有实权。鳌拜是领侍卫内大臣,曾经冒着杀头的风险硬是从多尔衮那里争来了顺治的皇位,权势甚重自不必说。

    瓜尔佳?吴拜十六岁的时候就跟随老汗打天下,后来又辅佐先皇,顺治二年,吴拜被解除梅勒额真职务,授为内大臣,四年进爵二等伯。顺治十五年的时候,顺治感念吴拜追随大清三代有功,再授吴拜世职一等精奇尼哈番。

    瓜尔佳?苏拜是吴拜的亲弟弟,十五岁就跟随老汗打天下,由于武艺高强又有谋略,不仅成了老汗的侍卫,同时还兼领牛录额真。那以后败林丹汗,讨伐朝鲜,大战松山,捉洪承畴,入关,大败李自成,大败张献忠屡立战功。顺治八年,苏拜伙同自己的哥哥吴拜、内大臣洛什、博尔辉发英亲王阿济格罪状,吴拜进三等侯,苏拜进一等精奇尼哈番加拖沙喇哈番。顺治九年,起苏拜为正白旗梅勒额真,顺治十三年,擢内大臣。顺治十五年,顺治帝念吴拜兄弟事太祖、太宗有战功,复授吴拜世职一等精奇尼哈番,苏拜一等阿思哈尼哈番。寻授苏拜领侍卫内大臣。

    如今,领侍卫内大臣苏拜统领护军骁骑营中的六千多骑兵,内大臣吴拜手下也有三千多骑兵。虽然两人全都六十多岁了,但是仍然可以上战场,这一次跟着皇上南征正是看重了两个人的才能。

    虎父无犬子。吴拜的儿子郎坦,苏拜的儿子和讬也全都在军中。而且两个人武艺高强,如同其父辈一样英勇善战。

    杰书又看了看顺治的脸色,笑着说道:“皇上,八旗中都有骁骑营,是归固山额真直接指挥的。总人数有两万八千多人。攻打李贼夏景梅和武达摩部有一万人便足够了。需知道我大清骑兵过万,天下不可敌。”

    顺治说道:“说得不错!”

    杰书继续说道:“吴拜,苏拜两位爵爷虽然勇猛,可毕竟年迈,不如坐镇后方一起运筹帷幄。郎坦和和讬虽然久在军旅,但是却又太过年轻,难以服众。”

    “不错,不错!”顺治听了杰书的话连忙点头称是。

    杰书叫顺治点头称是,便知道自己说对了。和讬是苏拜的第三子,正妻所出,他上面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如今二十七岁,可以勉强说他年轻。但是,郎坦是吴拜的大儿子,吴拜十七岁成亲后所生的第一个孩子,和讬的大表哥,已经四十四岁了,根本就不年轻了。但是杰书偏偏说“年轻”就是想看看顺治的反应,没想到顺治居然认可了。

    杰书继续说道:“奴才以为,想要击败李贼得从坐天山东侧入手,那里地势平坦利于骑兵作战。不如抽调各旗骁骑营,集合一万骑兵,就由贝子彰泰统领,其他将领全由彰泰节制。有皇亲贵胄领兵,此战必胜!”

    “好!”顺治一拍大腿说道,“忧患时刻还是要皇亲贵胄带领方能渡过难关。传朕旨意叫彰泰立刻来见朕。”

    不久,彰泰浑身披挂带领自己的奴才骁骑校纳喇·噶尔汉来见顺治。

    彰泰身材魁梧,目光如电,脱下头盔,脑门发亮,小辫子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如同一只傲慢小猫的尾巴。见了顺治,跪地山呼万岁。

    顺治问:“你有把握吗?”

    “回皇上的话,击败李贼不在话下。”

    “你用什么计策?”

    “回禀皇上,贼兵多为重步兵。骑兵冲入阵中,如壮汉踢乱石,石头即便能动,壮士腿也受伤,得不偿失。所以,奴才打算放弃以往的战术,直冲敌阵。以冲击取胜。”

    “有把握吗?”

    “奴才听闻有一种战术名曰骑兵墙。奴才将以前三排为重锤,全穿重铠,战马也披甲。甲骑具装排山倒海一锤砸开敌兵军阵,其余马甲冲入阵中,便入虎入羊群必然获胜。”

    “好!”顺治说道,“彰泰,这一次你要是打赢了,你的贝子变贝勒,若是输了……”

    “若是输了,奴才一死以谢陛下!”

    “好!”顺治大喜,“去吧!朕就在这里等着彰泰贝勒得胜的消息!”

    注:纳喇氏其实就是那拉氏,或者叫纳兰氏,金朝时候就有这个姓氏了,被称为“白号”,就是贵族的意思。明朝末年,那拉氏分为叶赫那拉、哈达那拉、乌拉那拉、辉发那拉四大支系,并有所分化。乌拉那拉氏和同祖的哈达那拉氏被称为“同姓那拉”,原姓蒙古土默特氏的叶赫那拉氏和原姓益克得里氏的辉发那拉氏被称为“异姓那拉”。西太后慈禧就是叶赫那拉。

    阿达哈哈番,是清朝爵位名,汉名为“轻车都尉”。洪承畴这老汉奸在历史上于顺治十八年正月顺治死了以后辞职,满清朝廷经过激烈讨论给了他一个三等阿达哈哈番的世职,还只能世袭四代。小说中使用阿达哈哈番而不用“轻车都尉”不是老杜我故意为之,而是到了乾隆元年,这个阿达哈哈番才定汉名轻车都尉,那之前都叫阿达哈哈番。大家注意,洪承畴虽然给的是三等轻车都尉,但是这个没什么,重要的是给了两个世管佐领,也就是牛录章京(额真),由六百人世世代代伺候这汉奸一家,这个是最实惠的。

第一百圆三章 链弹打骑兵1

    彰泰信心满满地走了。顺治看着彰泰的背影,突然叫吴良辅附耳过来。此时的吴良辅打扮成了一个顺治侍卫的样子侍立在一旁。

    吴良辅低了低身子,顺治轻声说道:“你去见管效忠和武世权那两个奴才,让他们两个快点去坐天山,去见李存真。告诉李存真,只要他愿意招安,朕以国士待他,并且招他为额驸。叫这两个奴才快点去。别等到彰泰骑兵都上马了他们还没到。”

    “万岁爷,你就放心吧。可以让彰泰贝子晚发兵两刻钟,如此管大人就过去了。”吴良辅说道。

    顺治听罢没有说话,默默地点了点头。

    明军一边的夏景梅和武达摩接到了保罗的消息,便把步兵阵往前移动了一百二十步。

    其实,炮兵阵地就在步兵阵前不到两百米远的距离,但是保罗仍然要求步兵迁移至距离炮兵很近的地方,一个是因为炮兵需要步兵的掩护,更重的是保罗对自己筑造的火炮信心十足,绝不会炸膛危及步兵。

    夏景梅和武达摩来到保罗身边,两个人也学着保罗的样子拿着千里镜一直窥探着对面清军的阵地。

    只听得一阵喧哗,清军阵后烟尘滚滚。逐渐地,人喊马叫声越来越大。清军骑兵,骑着战马,纷纷来到清军炮兵的阵地后面集结待命。

    一开始夏景梅等人还没觉得什么,但是时间一久,他们发现清军骑兵源源不断地赶来,越聚越多。

    武达摩一阵惊讶,问道:“鞑子这是要干什么?”

    “骑兵突击!”夏景梅说道,“国公爷的战术怕是要被鞑子学去了。”

    “怎么说?”

    “不是有一个骑兵墙战术吗?”夏景梅说道,“我听说吕英杰将军用过这一战术,大败清军。后来我听说其中关键,不觉感叹国公爷雄才大略。嘿嘿……这么好的战术,满清怎么会不学呢?”

    “没错,没错!”保罗说道,“从敌人那里学到的东西肯定比在朋友那里学到的要多,而且更好。”

    武达摩听罢点了点头,继续用千里镜窥探清军,突然,武达摩大声说道:“我知道了!清军这是要把骑兵全部集合使用!我猜测会有一万骑兵,一起进攻!”

    “什么?”夏景梅和保罗都吓了一跳。赶快举起千里镜向对面看去。

    “如果只集合两三千人的骑兵,那就需要有步兵配合作战。步骑协同作战是满清习惯战法。可是你们看看,根本就没有步兵的影子。烟尘滚滚,人喊马嘶……虽然他们叫满清,其实还有一个名字,叫女真。女真曾经吹嘘自己的骑兵是满万不可敌。我听说满清八旗的骁骑营加在一起有近三万骑兵,这一次攻打我军,怕是少说得有一万人。”武达摩说道。

    夏景梅高声说道:“快去国公爷那里搬救兵!”

    此时,清军的骑兵距离明军六里以外,阵势已经渐渐成型。

    “炮兵注意,长炮、半长炮、非标准长炮立刻填弹。瞄准清军骑兵大阵。”保罗大声下达着口令。

    明军炮手听到保罗的命令,立刻装填弹药。

    “开火!”保罗一声令下,十八门重型火炮依次开火。长炮的最大射程为十二里,十磅的半长炮为五千码也就是九里,十二磅非标准长炮为四千码,也就是七里多一点。

    十八颗炮弹呼啸着飞出炮口朝着清军大阵呼啸而去。

    其实,火炮射程都有有效射程和最大射程的区分。在十七世纪的时候,炮手们没有所谓的三角函数公式计算抛物线一样的火炮弹道,只能凭借自己的经验粗略估计炮弹的落点,但是经验丰富的炮手与自己的火炮磨合的时间足够长,还是能够准确判断落点的。在有效射程之内,经验丰富的炮手能够做到指哪打哪,但是如果超出有效射程之外,炮弹会怎么飞,会飞向哪里是不可知的。而且到了最大射程,炮弹就如同强弩之末,“其势不能穿鲁缟”,没什么威力了。

    保罗当然知道这些,但是他仍然下令火炮开火,目的就是为了扰乱清军骑兵布阵,好为明军等待援兵争取时间。

    十八枚炮弹全部落入清军的阵中。由于清军人数较多,十八枚炮弹无一落空,瞬间打死十八个人。引起清军阵内一阵小小的骚动。清军是百战之师,并非没有见过大阵仗。清军军官很快弹压住骚动的兵卒,使清军得以继续集结。

    “开火!”保罗继续下达着命令,十八门重炮一齐开火,再次打向清军骑兵大阵。这一次运气不佳,打死了三名清军。

    “嘿嘿!没想到,明军火炮如此犀利!”噶尔汉说道。

    贝子彰泰不屑的说道:“只是打得远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就算他有百门大炮也休想阻碍我军集结。告诉奴才们,都放心吧,明军的火炮用不了多久就哑巴了。”

    明军的九轮火炮齐射之后,副官急切地对保罗说道:“大人,不能再打了。虽然我们的火炮性能优良,可是想要打出最大射程,我们需要装填更多的弹药,这对大炮有损伤。而且,炮管越打越热,一会骑兵进攻我们就无法高频率地使用大炮了。”

    保罗十分不甘,骂了一句西班牙语粗话,然后说道:“命令停火。”

    “停火!”副官见自己的意见被采纳,立刻大声地下达着命令。

    保罗说道:“立刻清理炮膛,准备连杆弹。把其他的轻型火炮推上来,全部上散弹。”

    又过了将近半个小时,清军的骑兵集结完毕。一万人的骑兵分为十个骑兵队,每队一千人。在明军一边可以看到八旗兵铠甲颜色不同却各有统属,旗号鲜明,行动有序。

    随着一声海螺号响起,清军的骑兵缓缓向前。清军骑兵大阵中间四千为轻骑兵,左右各三千为重骑兵。马甲催动战马开始稳步前进。一边前进,骑兵还要一边观察左右两边其他骑兵的情况,以免过快或者过慢影响阵型。虽然只是起步,可是一万只马蹄子踏下,竟然发出一阵闷雷般的声音。

    “距离太远,清军骑兵已经出动了。”保罗说道,“我们即便是有一百门火炮齐射也不会阻止清军骑兵前进。全军上连杆弹!”

    “上连杆弹!”副官大声地重复着命令。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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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科生穿越顺治时代如何把天翻过来呢?以海制陆,南明汹涌而来!南明汹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南明汹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南明汹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