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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杜春秋     南明汹涌txt下载     南明汹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进九章 苏拜逃跑

    苏拜傻了眼,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当明军骑兵如墙而进,声如奔雷袭向清军的时候,苏拜就知道要坏事。可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如今的清军已经混乱不堪,士气大跌,似乎已经经不起再一次冲击了。

    苏拜心中升起一阵莫名的胆寒,他第一次碰到这种几乎是以命换命的骑兵打法。满洲将士虽勇,可是明军实在太密集了,马儿惧怕密集的长矛,将士们也惧怕层层叠叠的兵器。距离若是远时还好,若是明军距离近了,清军的勇气瞬间便跌落下来。

    骑兵间的战斗要求指挥官一起在阵列之中,这样能够方便就近指挥。苏拜如果不是在后排怕是早被明军的长矛和马刀杀死了。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清军中的蒙古骑兵与明军游侠还在狗斗。苏拜一扫视前方,发现明军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差不多已经列队完毕了,有的骑兵好像再休息。一个拿着长枪的可能就是明军的头目,正在明军阵前跑来跑去,鼓舞士气。只要再等片刻,怕是就要冲过来了。他心中不由一颤,大声咆哮着招呼散乱的清军骑兵,让他们赶紧集结。如此散乱的阵型根本没有办法对阵明军骑兵,如果明军的密集骑阵冲过来,清兵立刻就会崩溃,死无葬身之地。

    清军的喇叭声密集地响起来。清军骑兵赶快向能够看到的大旗下集结。清军毕竟是白山黑水中走出来的军队。虽然遭受了损失,但是听见集结的喇叭声还是立刻聚拢起来。

    就在此时,苏拜身边的戈什哈突然对他道:“主子快看!”说完往东一指。

    苏拜赶快转头看去,刚才三列明军已经在大约一百五十步外重新列阵完毕,一声军号响起,大阵开始慢跑,明军的游骑纷纷向两边退去,蒙古兵也赶快逃开。

    苏拜大惊失色,他现在还没有集结好自己的骑兵呢。四下张望,发现自己身边竟然聚积了大概七百多人,其余的仍然在集结当中。

    “太慢了,来不及了。”苏拜低声自言自语,然后大说道,“大清的勇士们,大家挨近些,跟着我一起冲过去。”

    苏拜已经明白,自己的几千骑兵已经被打乱,短时间内不可能集结,明军也不会给他机会集结。此时自己身边聚积了这许多骑兵,正可以也摆出密集的骑阵,只冲明军一点。毕竟明军只有三排骑兵,只要冲过去,一直向东就能活命,如果可以的话将正在集结的骑兵带过来还有可能翻盘。如果就这么来回对冲,清军必败无疑。

    想到这里,苏拜一挥佩刀,大喊:“杀啊!”清军排成密集的对象,挥舞兵器一起呐喊,催动战马就要和明李骑兵再来一次对撞。

    突然,一阵爆豆般的声音响起。清军阵中一阵惨叫,苏拜大旗下集结的骑兵瞬间有十几个倒下。

    清军赶快回头看时,竟然是明军步兵杀上来了。他们举起火铳正在朝着清军开火。除了苏拜身边,其他稍微密集一些的清军骑阵也遭到了火枪的打击。伴随着人喊马嘶,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骑兵又被打散。苏拜大旗下的骑兵士气也被火枪轰没了!刚刚上涌的血气,一下子凉到脚后跟。

    “遭了,被包围了!”苏拜心中惊惧,但是他还是克制住想要尖叫的冲动,大声嘶吼道,“别管身后了!冲!往前冲!”

    清军没有停歇,骑士们挥舞马鞭急忙抽打战马,朝着明军冲去。

    “轰轰轰!”一阵炮声响起。是别动队步兵所带的旧式鹰扬炮开火了。距离清军较近,五十挺一起开火,听起来如同小炮。

    三两的大弹打向清军,许多清军被击落马下。大弹也能形成跳弹,有的竟然将前后三匹马打倒。

    “砰砰砰!”又是一阵火枪打放的声音。清军后背中枪,又倒了一片。

    有炮?苏拜第一次见鹰扬炮,这辈子就没想过能把火枪做成抬枪的,听得巨响,一心以为是小炮。当下认定自己被包围了,如果不冲过明军骑阵,必死无疑。想到这里,六十多岁的苏拜迸发了二十几岁的勇气,快马加鞭,声嘶力竭地喝令手下冲锋。

    清军骑兵此时也知道生死攸关,不敢怠慢发了疯一样冲向明军。尽管他们再怎么不愿意对上骑兵墙,可是眼前也不得不再来一次了。

    苏拜大喊:“吹号!能跟上老子的就跟上,跟不上的就不等了,冲过去就能活命,都跟在老子的旗下,别拉开了,冲啊!”

    清军的海螺号再次发出“呜呜呜”的声音。苏拜的大旗向东移动。一些骁骑校和马甲声嘶力竭地大吼,让附近的人都跟上大旗。此时,在战场上有不少骑马的马甲,听见嘶喊声赶快聚拢了过来,有的跟在后面,有的在近侧。在苏拜骑兵和赵无极骑兵中间还有几百名清军,他们都没有了战马,是第一次对撞时候被撞下马来的。此时听见喊声,也都撇下对战的明军,快步赶上大队。

    赵无极等人率领的骑兵队返身冲向苏拜的时候,不少清军骑兵从明军的背后杀了上来。这些人是苏拜一开始想要集结却没来得及集结的人。如果不是赖塔临阵脱逃,再给苏拜一点世界,这些骑兵就会集结起来一起冲击明李骑兵墙,凭借人数优势第一次猛烈对撞之下也不会被打得这么惨。

    此时,这些人跟了上来,在他们眼前的竟然是明军骑兵的后背。这些骑兵大多是满洲兵,十分凶悍,但是骑术并不精通,虽然号称骁骑,但更擅长步战。

    明军游侠撇下蒙古骑兵对着这些清军满洲兵而来。可是满洲兵不顾明军游侠的缠斗,顶着伤亡,将马骑到距离明军骑阵很近的地方,然后下马用步弓攻击明军。步弓射出的重箭破开了明军铠甲,许多明军第三排骑兵中箭倒地。有的满兵怕自己的重箭射不透明军铠甲,便都朝着明军的战马射箭。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前前后后有一百多明军骑兵落马。但是,这对于骑阵来说并没有太大影响。

    百步距离在战马的奔跑中很快消失,人喊马嘶之中,又是一轮骑兵对撞,苏拜带着集结的几百名骑兵集中突击,这些百战老兵都吸取了上一次经验,左右间隔缩小,避免对冲时一个人碰上好几个兵器,前后间隔增大,避免被冲撞产生的混乱堵成一团。

    苏拜亲自领头,一群骁骑校和白甲兵为锋头,以命换命打开了缺口,其他的明军骑兵依然保持队形擦身而过,并不与他们缠斗,交错的高速下,后续的清兵也不与明军纠缠,从打开的缺口中骑马通过,只有二十几名骑兵认为缺口足够大,自己又在缺口中间,没有危险,便在马上用骑弓射出一拨密集的轻箭。可惜准头差得厉害,一个明军也没有打下来。

    明军游侠连撞带砍,前后干掉了三十多个满洲兵,见到有一大股清军从明军阵中冲了出来,便又扔下步战的满洲兵,朝着清军骑兵而去。游侠们的飞刀飞斧几乎已经用完了,只能用手中还有的武器袭击清军。燧发短铳纷纷开火,没有标枪和飞斧的士兵干脆朝着清军投掷自己手中的长矛。当下打死了十几个清军。清军也不输气势,朝着游骑打出一波轻箭。

    也许是倒霉催的,岑怀国的马中了一箭,那马吃不住痛,跌倒,把岑怀国甩下马来。他落地不稳,脑袋撞在地上一个死了的清军的脑袋上,“嘭”地一下,眼前一黑,竟然昏了过去。

    苏拜大旗下的清军头也不回,朝着西面狂奔而去。

第一百八十章 顺治逃命

    “怀国!”张煌言大声地喊叫着岑怀国的名字。然而,岑怀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的马中了一箭,几次想要站起,后腿都已经站起来了,前腿却没有力气怎么都起不来,几番挣扎无果后终于倒了下去,躺在地上,肚子起起伏伏,不停地喘着粗气。

    “怀国!怀国!”张煌言大声叫着,岑怀国就是不应声。张煌言慌慌张张跳下马来,把岑怀国翻过来,用手指在鼻息下面试了试。没气了……

    其实是岑怀国跌破了鼻子,血液把鼻孔塞住了一些,加上此时微微有风,张煌言又双手颤抖,故而没探查出来。

    张煌言没有试出呼吸,只道是死了。

    怀国没了……张煌言心中大恸,这么多年陪着他的就是这两个仆人,杨冠玉和岑怀国。杨冠玉人如其名,其面如玉,气节如冠,南京惨败极度危险的情况下,两人一起流亡到天台,如今杨冠玉去往夔东,生死不知。岑怀国和他一起抗清,十几年来在海上和他出生入死,再怎么艰难危险都不离不弃。

    “没想到啊,没想到……”张煌言一遍一遍重复着半截话,眼含泪花放下岑怀国的“尸体”,翻身上马,摘下虾盔,扔在地上,露出红头巾。他看了看东面宁乡镇的方向,咬牙切齿,咯吱咯吱作响,双眼喷出火来。

    明李骑兵主阵的三列骑兵速度不减,如同篦子刮过山坡,那些没有跟上苏拜大旗的满清骑兵几乎都变成了单兵状态,他们哪里是大阵的对手,被骑兵墙碾压而死。有一些聪明点的清兵知道自己无法冲过三列骑阵,便骑马朝西飞奔,想要把骑兵墙甩在身后。但是,不曾想却一头撞入明军步阵当中。一阵阵惨叫传来,这些人要么被刺刀和长矛捅成了肉串,要么被火枪打成了筛子。

    苏拜率领突围的八百多人马往东落荒而逃,而他们只是一刻钟之前才从那边气势如虹而来,两翼的清军蒙古兵见到自己被抛弃,再强悍也不敢再留下,纷纷骑马没命的狂奔。蒙古兵骑术精湛跑得特别快,后发先至,许多人竟然跑到了苏拜前头。

    其实,早在第一轮冲击完成时,一些蒙古兵便意识到情况不妙。明军太彪悍了!蒙古兵自知根本不是对手。

    明军这哪里是来打仗的?分明就是来玩命的!用命换命!蒙古兵被明军一往无前的凶悍气势震慑,提早便绕道两翼,他们不敢往东走,那里是清军的大本营,便都往北奔逃。

    从东面好不容易跟上来的清军看到苏拜的大旗在往东奔逃,也没有心思再去攻击明军,便跟着一起逃窜。

    明军吹响了集结号,别动队人马迅速集结。明军游侠骑兵放弃两翼逃走的清军也集结起来。步兵本来就没有被打散,随着一声声口令的下达,很快列阵完成。

    明军骑兵撤到一处相对较为平缓的坡下重新开始整队。两轮对冲击杀清军骑兵两千零七十余人,清军气势汹汹的主阵转眼间损伤过半,加上那些游兵的损失,恐怕在两千五百人以上,而且剩下的清军一心逃命。短时间内不再是一支有组织的作战力量。

    明李骑兵士兵兴奋得大叫,游侠和步兵也是一片欢腾。这一战明军损失了三百多人,全是骑兵,骑阵宽大的正面,薄薄的三列阵线让所有人都处于随时交锋的状态,人人都是两次走在生死边缘,活下来的自然需要舒缓情绪。

    士兵们在舒缓情绪,赵无极却不得空闲,赶快视察整个骑阵。这时候发现旗队长伤亡非常惨重,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二,不少队伍变得稀稀拉拉,各旗队队列长短不一,有个旗队只剩下一个人了。

    赵无极见惯了生死,此时时间紧急,根本无暇伤感。他赶快让吕英杰、关盛年几个人任命了自己骑兵队中的旗队长,完善指挥系统。

    整顿完毕,一声行军号响,别动队队列恢复安静,骑兵队在前,步兵队在后,依次行军往东袭击清军大营而去。

    前锋营“全军覆没”,骁骑营大败亏输。宁乡镇的清军大营中,顺治和康亲王等一干满洲权贵全都傻了眼。

    清军败得太快了,快得让人始料未及,瞠目结舌。

    赖塔瞬间被灭也就算了,他毕竟“年轻”。可苏拜是三朝老将了,率领几千骑兵出击,仅仅两个回合就被人家干掉了一半,其他的人来不及整队,全都四散奔逃。半个时辰不到,几千人的骁骑营被打得如同丧家之犬。这明军难道是天神下凡,抑或是魔鬼转世吗?

    现在的宁乡镇人心惶惶,若不是皇帝还在,怕早就一哄而散了。

    苏拜跪在地上磕头谢罪,声泪俱下:“奴才无能!奴才该死!奴才万死难恕其罪啊!皇上,快移驾吧!移驾!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你……你……”顺治满脸通红,指着苏拜气得说不出话来。

    吴拜赶快跪在苏拜身边,磕头说道:“皇上,苏拜自从大清立国就为先皇为皇上出生入死了。这一次败了,有罪啊,皇上把他千刀万剐都不过分。可是,敌兵汹涌说到就到,要处置苏拜也不急于这一时。移架吧,皇上,快移驾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朕不走,朕不走!朕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朕……朕还有机会反败为胜!”

    顺治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大叫着拔出宝剑,喊道,“李存真来了吗?朕要和他决一死战!决一死战!为了皇贵妃,为了大清,朕要和李存真拼个鱼死网破!”

    “快移驾吧!皇上!”吴拜不住地磕头,咚咚作响。

    杰书问道:“这是天子亲征,竟然还要移驾?大营里面还有四千人马,可以一战吗?”

    苏拜抬起头来,一脸沮丧,焦急地说道:“回禀王爷,这四千人马都是仪仗队,只是花架子,绣花枕头一包草,哪里能打仗?就算是精兵也根本不是明军的对手。明军凶悍,又刚胜了一阵,锐气正盛,不可抵挡,就算要破敌,此时也该避敌锋芒。奴才斗胆,请皇上速速移驾,速速移驾!”

    吴良辅看顺治在大叫,又听说敌兵转眼就到,急得直跳脚,又听苏拜和吴拜请求皇上赶快移驾也是急了。作为一个太监本来不该插嘴,可是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问道:“两位爵爷,非得移驾不可吗?天子岂可轻动?”

    苏拜急得用手拍打地面,大叫:“天子当速速移驾,敌兵都是骑兵,转眼就到!凶恶非常,如同妖魔,岂是天子威严能震慑的了的?若不走全军化为齑粉!”

    吴良辅焦急地看了看杰书,希望康亲王拿个主意,可杰书却闭口不言。

    吴良辅把牙一咬,一拍大腿,对着旁边的侍卫大叫:“来人,护驾,移驾出营!”

    侍卫们听说前面败了,前锋营和骁骑营全完了,明军骑兵已经杀到宁乡镇来了。一个个都是心惊胆寒。若不是因为职责在身,早就跑了。听到吴良辅大喊,侍卫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冲上去四个人,两个人抱着顺治的腰,另外两个夹住顺治的胳膊就把顺治抬了起来,朝大门外跑去。

第一百枯一章 枪打顺治

    顺治大叫:“混蛋,你们要干什么?朕还有四千人马,朕要带着他们和李贼决一死战。放下朕,放下朕,再不放下朕,把你们这帮奴才全都砍了!全都砍了!”

    顺治还在挣扎,却早就被侍卫们抬出了大帐,送上御马。杰书也跟随着顺治,骑上了一匹骏马。吴良辅和苏拜等人跟在身边。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惊天动地的号音传来。接着便是一阵喧闹。然后便传来了一阵杀喊声。

    “明军上来了!皇上快走,奴才带人挡一挡!”苏拜大喊道。

    吴拜当即一鞭子打在顺治御马上,那畜生吃痛,一声嘶鸣,撒腿飞奔,吴良辅、杰书等人随即跟上,身边还有顺治的亲兵一百五十多人。

    苏拜大声喊叫着,许多清军骑兵聚集在他的周围。苏拜对着这些人大喊:“为皇上尽忠的时候到了,大清的勇士们,冲啊!挡住明军!”率领三百多满兵大喊着冲向明军。

    清军的动作虽然快,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骑兵墙小跑向前,碾压了所有清军。没有清军敢于在这种情况之下对抗骑兵墙。而赵无极也将三排骑兵调整为五排。

    清军在宁乡镇外的营地被明军打破,营地内的人和物都被撞得翻滚倒地,清军四处乱窜,惊慌失措。

    明军来得虽然匆忙,但是却也并不是毫无章法,全军展开,朝着宁乡镇围了过来。

    苏拜率领三百人对着明军冲去。然而苏拜并不是傻瓜,三百骑兵对于密集的明军骑兵来说根本不值一提。自己就算是死在这里对大清也毫无用处。于是,苏拜一拨马头大喊:“跟我来!”率领身边的骑兵向北奔逃。

    一阵剧烈的火器打放的巨响传来。宁乡镇城墙上碎石纷飞,城上的清军被打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明军还没有来得及围城,宁乡镇的北门忽然开了。一只三百多人的队伍举着一面绣着青龙的黄旗冲了出来。这正是顺治在逃窜。本来他只有一百多人,但是沿途的清军看到黄色的龙旗后便跟了上来,到了北门人数翻了一倍。

    赵无极指着那面黄色的龙旗说道:“那就是顺治!弟兄们,抓鞑子皇帝啊!”

    众人一听,发现鞑皇了,全都振奋不已。大叫着,快马加鞭朝顺治追了上去。张煌言兴奋得满脸通红,带领自己的三十几个人手下朝着清军而去。

    杨添秀和姜诚却朝着别动队步兵大喊:“占领宁乡镇,抓满清的皇崽子啊!”带着队伍冲击宁乡镇南门。

    清军在前面跑,明军在后面追。两个跑了二里多地,明军竟然没有追上清军多少。

    赵无极大喊:“扔铠甲!”

    一声令下,明军将身上沉重的铠甲纷纷脱下扔掉。显出了光亮的胸甲和红色的头巾。

    张煌言也把身上能扔的沉重的东西全都扔了。毕竟别动队已经跑了十几里,又打了好几仗。虽然胯下的都是一种叫做阿拉伯的名马,可是此时怕是马力也要用尽了,若不赶快追上敌酋,那鞑子皇帝怕是就要在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也许是皇天保佑,也许是马儿争气,胯下骏马驮着张煌言飞奔。张煌言本来在第五排,而此时竟然跑在了最前面,距离清军越来越近了。

    这个时候吴拜一回头,发现明军大队竟然跟上来了,大惊失色。哪里出了问题?他赶快环顾四周,发现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侍卫打着御用的青龙旗,旁边还有黄伞盖。

    吴拜当即大怒,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想死吗?扔掉,快扔掉!”

    吴良辅听吴拜大喊,赶快看向了顺治,顺治却一语不发。吴良辅大喊:“皇上有旨,去旗!去伞!”

    随着两声脆响,象征着满清皇帝荣誉和威严的龙旗、黄伞盖被扔在了地上。任凭乱马踏过。

    吴拜大喊:“分开走,分成两队走,这样逃走的机会更大!”也不等顺治同意,吴拜一招手,便有一百骑兵朝着西北而去。明军发现有清军向西北而去,便分兵追赶。

    就在这个时候,张煌言目光如电,发现前面奔跑的清军中有一个铠甲鲜明,头戴金盔,胯下骑着白马的人。

    其实,此时在西方战场上,战争虽然也是你死我活,可大家全都默认了相互之间不打骑白马的。再后来到了十八世纪后期和十九世纪,更是确定了不打骑白马,挎勋带的人,因为这些人都是贵族。虽然,白马在乱军之中仍然非常眨眼,但是由于骑在上面的人是贵族,所以生存概率极高。

    然而,在东方战场上根本就没有这一说法。白马虽然漂亮、精神,骑在上面的人也显得,高贵,可是死亡并不因为高贵而远离。顺治胯下的正是一匹白马,本来他有一匹黄马,更为神俊,可是慌乱之中上马却驾了这匹白色的母马。

    张煌言笃定那骑白马的不是顺治也是鞑子的大官,便放下南洋火枪,掰开击锤瞄准那人。

    然而,战马颠簸,张煌言几次都无法瞄准。清军人多,那骑白马的虽然扎眼,可是众人却总是把他护在中间。张煌言几次想要开枪,却都因骑白马的被其他清军挡住而没有扣动扳机。

    正在此时,空中划过一声响箭的鸣叫。清军阵中有人应声落马。原来是何天骄弯弓搭箭,要射顺治。然而,清军人多,却射死了侍卫。

    顺治身边有人落马,这是他这辈子从来没遇到过的事,当即吓得魂飞魄散,大叫:“快!快点,护驾啊,护驾!”

    又是几声响箭的鸣叫,顺治身边的侍卫应声落马,转眼之间又死了四人。

    “护驾,护驾!”顺治见明军有神箭手,自己身边又空了,知道自己已经被明军认出,吓得魂飞魄散,大喊护驾。

    “往东走!”杰书大叫,“吴拜往西北走了,咱们往东北走,免得明军打败了吴拜又来追我们,往东北走,去兴化,那里还有我军两千人马。”

    “好,好!”顺治早就没了主意,听说要去兴化,立刻答应。

    清军一百多人,在明军前面奔跑,突然向右一转,便朝东北而去。

    恰恰在这个时候,清军阵中因为转弯一时之间变得稀疏,那骑白马的人便露了出来。

    好机会!张煌言举起南洋火枪,瞄准那骑白马人身前两个身位。心中暗祝:“大明的列祖列宗啊,保佑我一枪毙敌吧!”说罢,扣动了扳机。

    就在张煌言扣动扳机的一刹那,南洋火枪击铁上的狗锁咬着燧石,拼命地砸向扣簧。巨大的力道使燧石在扣簧上摩擦起一小团火花。撞上扣簧后击铁继续发力,把扣簧弹开,燧石带着火花一头扎在火药池里。

    “砰!”

    燃烧的火焰点燃了燧发枪内的火药。火药剧烈燃烧,顶着黑尔弹后的木塞前冲。巨大的能量使木塞迅速膨胀,瞬间涨大了铅弹,铅弹与枪管内的膛线仅仅咬合在一起,旋转着冲出枪膛。

    那子弹带着仇恨,带着怒火,带着正义的惩罚射向奴酋!

第一百枯二章 下雨了2

    复仇的子弹划破天际,只听得“噗”一声,正中顺治右臂。南洋火枪是线膛枪,子弹旋转着飞出,如同钻头一样扎进了顺治大臂下的肌肉里,旋转着打穿了肌肉后,又钻入顺治腋下。

    “啊——”顺治大叫一声,身子一晃就要摔下马来。幸好旁边有满清的侍卫及时扶住了顺治。

    打中了?张煌言欣喜若狂,可惜他的枪只能打一发子弹,马上颠簸根本也上不了第二发子弹。张煌言把火枪往身上一背,双手紧抓缰绳,双腿用力一夹马腹,疾驰冲向顺治。

    明军见到顺治中枪了,全都十分振奋。何天骄大喊:“抓顺治啊,抓顺治啊!”明军全都大喊着快马加鞭,紧追不放。

    正在此时,天上淅淅沥沥开始下起雨来了,仅仅过了不到一刻钟,雨越下越大,竟呈瓢泼之势。雨实在太大了,竟然不辨道路,路上湿滑泥泞,战马全都慢了下来。张煌言的坐骑逐渐无力,不论张煌言怎么抽打,那马都跑不快。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顺治一行人逐渐消失在雨幕中。

    夏景梅和武达摩二阵之中明军与清军正打得激烈,李存真的援兵到了之后,明军士气大振,展开反击。

    彰泰见清军阵中显出颓势,便大声喊道:“冲破敌阵,报效皇上!”

    说罢,率军冲入夏武二阵之中。此时的阵中已经是一片混乱,尸体层层叠叠,一地的鲜血、内脏和粪便,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彰泰的手下全都被眼前的场景吓住了,从军几十年从来也没见到如此惨烈的场景。许多人呕吐不止,更有甚者竟然吓得骑不得马,从马鞍上滚落下来。

    “废物!”彰泰一边骂着自己的手下,一边打马前进。然而,马儿是一种有灵性的动物,知道前面更加危险便不愿前进。

    彰泰用鞭子猛力抽打,那马儿开始撂起蹶子来,幸亏彰泰骑术精湛,这才稳住了坐骑。

    正在此时,突然听见一阵巨响。转眼之间,彰泰的手下一阵惨叫。彰泰寻声望去,清军人仰马翻。原来是明军的大鸟枪开火了。彰泰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鸟枪,正惊奇于明军工匠技术的精湛。突然,自己的胯下马一声惨叫,把彰泰掀下马来。

    彰泰刚刚站起,便觉得头上黏糊糊的。一摸才发现竟然全是鲜血。彰泰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被明军的大鸟枪打中了脑袋。但是,当他冷静一下之后发现并不疼痛。再仔细查看才发现,自己的头盔刚刚掉落在一旁了,马儿中了弹,鲜血喷了他一头。

    就在这个时候,天上突然下起雨来了,一开始还是淅淅沥沥,转眼之间就变成了滂沱大雨。

    然而,两军根本就没有想要停手的意思,仍然在泥水和血水的混合物中厮打。一阵阵人喊马嘶,伤兵的惨叫,火枪最后的轰鸣全都淹没在大雨之中。

    彰泰没有去捡自己的头盔,他拔出佩刀,朝着明军疯狂砍杀。雨水淋湿了他的战袍。他每一次挥舞佩刀数不清的雨点被他切碎,袖口,辫子都甩出水来。有时候,大雨进去到他的眼睛和鼻子里,他一抹雨水,又奋力挥刀。可是,雨水使他的铠甲变得越来越重,渐渐的,五十多岁的彰泰便喘起了粗气。

    战场上的火器鸣响停了,兵器碰撞的铿锵声,杀喊声,惨叫声,战马嘶鸣声,逐渐被大雨的哗哗淹没。

    且说李存真才一出发便遇到了大雨,三百多骑兵冒着大雨前进。李存真遁于雨中,雨掩盖了他的行踪,一路上也没有清兵前来拦截。但是雨也减缓了李存真的速度。然而,经过半个小时的艰难跋涉,李存真终于到达了指定位置。

    兴许是汉人的列祖列宗显灵了,天随人愿,就在李存真到达指定位置后,雨很快停了。而且云开雨收,太阳露了出来。

    “好机会!举起大旗!”

    李存真下达了命令后,明军的大旗被举了起来。二十面红色的大旗上写着大大的一个明字,下面还匍匐着一只巨大的蝎子;另外还有一种白色的大旗,二十年上面着李、赵、武、夏、白等大字。

    李存真率领三百多骑没有直接进攻清军,而是举起大旗,大喊着在外围跑来跑去。

    清军看到一面面明军大旗出现,又看到明军骑兵来回跑动,心惊胆寒。

    满洲正黄旗固山额真图海,梅勒额真鄂克济哈焦急地等待着贝子彰泰的消息。然而等了半个时辰仍然没有催促进攻的命令。

    “怎么办?咱们是不是一起进攻?”鄂克济哈问道。

    “彰泰贝子没有消息,怎么进攻?”

    “咱们现在进攻是不是也能得一份功劳?”

    图海听鄂克济哈所说十分心动,虽然没有消息,但是可以理解成是前方战事太过紧张,所以没有来得及下达命令。这个时候跟进怕是也能说得过去,突破是骁骑营的功劳谁也抢不去,正黄旗不过是跟进,这么一来彰泰贝子也不会对他有看法。

    图海想到这里刚要下达跟进的命令。天上突然下起雨来了,不大一会,越下越大。这种情况下,敌情不辨,大雨影响下清军队伍可能散乱,进攻会有危险。图海无奈没有下达进攻的命令。

    过了好一会,雨停了。

    图海刚要下达进攻的命令,突然被鄂克济哈的大叫吓了一跳。

    “不好了!不好了!”鄂克济哈大叫着。

    “瞎叫唤什么?”图海怒道。

    “宁乡镇……宁乡镇……”鄂克济哈一边结结巴巴地说着一边用手指着宁乡镇的方向。

    图海望向宁乡镇,竟然看到一股狼烟冲天而起。那狼烟又直又高,此时俨然已经在天上形成了一朵小小的云彩。

    “不好了!”突然有斥候回报,“大人,我们侧后发展明军大股骑兵!”

    “什么?”图海大惊,问道,“多少人!”

    “看样子少说也有两千骑兵!”

    图海震惊不已。然而,他还没缓过劲来。突然有传令兵骑马大喊着:“救驾,救驾!”那传令兵一身狼狈,满身的泥水,此时已经有气无力了。他翻身下马摔了一大跤,踉跄着爬起来,然后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单膝跪地行礼。

    图海忙问:“怎么回事?”

第一百枯三章 牺牲6

    “启禀大人……不好了!”那传令兵来不及把气喘匀,急忙说道,“明军……明军大股骑兵偷袭宁乡镇……偷袭皇上大营!”

    “啊!这不可能!”图海大叫。

    传令兵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喉咙说道:“是真的!宁乡镇已经失手,皇上已经移驾……现在……现在……生死不知……”

    图海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虽然十分震惊,但是图海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一切皆有可能,而且此时显然不是寻找原因的时候。

    “皇上在哪里?”图海问。

    “不清楚!我来报信的时候,明军正在合围宁乡镇,皇上率领侍卫冲出了北门,我和一个兄弟冲出了南门,绕到南面,然后一路向西过来的。中途那兄弟落马了,我一个人好不容易才到了这里,过来的时候发现明军还有数千骑兵出现在大人你的东南面,正朝着这边过来呢。不过速度不快。我估计是因为淋了大雨,人马疲惫,道路泥泞所以走不快。”

    “去救驾!”图海大声说道。

    然而,图海话音刚落,鄂克济哈就制止住了命令的传达,凑到图海跟前说道:“大人,我们侧后出战了明军骑兵,想来明军抄了我们后路了。搞不好就要合围了!”

    这一句话提醒了图海。明军能越过清军二十万大军偷袭宁乡镇,自然也能出现在他后方。看来明军很可能不是三四万人兴许也是二十万,或者更多。天下还是汉人多,李贼占据南京,打起伪明大旗,振臂一呼,天下汉人云集响应,莫要说二十万人,三五十万人也是有的。再说,那个苏淞提督马逢知不是叛变了吗,他手下可有好几万人,怎么这次竟然没看到他,而且一点消息也没有。难不成那些明军是马逢知的人?这淮东凶险,搞不好明军都躲藏了起来,此前我大清都不知道明军藏在哪里,现在全出来了。

    真是不该派人去偷袭坐天山。他妈的,我真该死啊!搞得我现在手里的人少了三成。

    图海在心中把自己狠狠地骂了一顿。脑中接连闪过一阵又一阵风暴。鄂克济哈和一众正黄旗军官都眼睁睁看着图海,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图海立刻犯了难,如果去救宁乡镇,那就是一头扎进明军圈套里了,自己的这些人马很可能被明军吃掉。从淮安之战就可以看出,明军战斗力非常强。可是如果不去救宁乡镇,日后朝廷很可能问罪,斩首都是轻的,很可能会被凌迟处死,满门抄斩。

    鄂克济哈看出了图海的犹豫,说道:“大人,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啊?对啊。图海立刻明白了。如果皇上完了,没人会把罪怪他图海头上,如果皇上没完,侍卫和御林军受到了严重损失,而正黄旗基本完好,谁能把他怎么样?可是……可是……皇上一直器重自己啊,皇恩要如何报答?

    我图海必须去救驾!

    当即下令:“去救驾!”

    听得图海的命令,鄂克济哈一阵心凉。

    图海又喊道:“全军北上,北上救驾!全军往北走,弟兄们,冲啊,去救驾啊!”

    “救驾,救驾!”鄂克济哈大叫着。

    正黄旗差不多一个旗的人马,扔下彰泰骁骑营和绿营,朝着北面逃跑。

    且说,在夏武二阵中,彰泰率领骁骑营和明军血拼。一场大雨,让双方将士全都筋疲力尽。

    彰泰一身华丽铠甲引起了明军注意。然而他却不自知,还在奋力地挥舞手中佩刀。不过,彰泰却发现自己遇到的明军越来越多了,干掉一个紧接着就上来一个。虽然没有几个明军围攻他的事情出现,可是明显比下雨前遇到的明军多了。

    彰泰挥刀,又干掉了一个明军,突然身后穿来一声大吼:“鞑虏,拿命来!”

    彰泰一惊,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个高大的明将,正挥舞着斩马刀向他冲来。彰泰赶忙迎战,然而却没有注意脚下,一不小心踩在湿滑的地面上,摔倒在地。

    那明将正是武达摩,他看到彰泰挥舞佩刀杀伤明军士兵甚众,便挥舞着云南式斩马刀冲了过来。当下看到彰泰摔倒,也不谦让,挥舞斩马刀举刀就要砍去。

    “尼堪,休得伤我主子!”噶尔汉大喝一声骑马赶来。

    武达摩见了,摆开架势,大刀横扫,一刀斩在马腿上。那马超前跌倒,把噶尔汉掀下马来。

    正在此时,彰泰在另外一面晃晃悠悠站了起来,刚才的一跌,让他猝不及防,本来气力就用得差不多了,淋了大雨已经疲惫不堪。这一跤摔得七荤八素,刚站起来,还没有擦干净脸上的泥水,便觉得刀光一闪。然后彰泰就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地倒过来了。再仔细看时,发现一具无头的尸体在自己面前慢慢躺倒。

    “主子!”噶尔汉大叫,挥舞着大刀冲了上来,要和武达摩拼命。

    正在此时,突然一声巨响,众人全都被震得站立不住。原来,大雨将鹰扬炮的火绳浇灭了,炮打不响,比烧火棍还不如。由于雨下得太大,新挖好的壕沟中部土提塌方,炮手跟着一起掉进壕沟中。两侧的炮手来不及反应,又被清军冲上了壕沟。鹰扬炮阵在大量杀伤了清军之后,终于还是被清军打破了。在大雨之中,许多炮手抱着清军在壕沟里滚着泥水厮杀,沟上的炮手挥舞手中的朴刀和长匕首拼命反抗。

    好不容易雨停了,炮手们死伤得七七八八。由于鹰扬炮阵的弹药是被油布盖着的,所以没有被雨水打湿。眼看鹰扬炮队就要全军覆没,突然一个炮手掀开油布,抱着一桶火药冲入清军密集的队列中。“轰隆”一声巨响,这位壮士与清军同归于尽。

    紧接着,又有一个明军,把油布裹在自己身上,点了火。这位浑身带火的壮士,左右胳膊下各夹着一桶火药,一下子跳进距离自己不不远处的清骑密集的队列中。

    只听得又是一声巨响,清军骑兵被炸得血肉模糊。冒着青烟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大坑,四周倒闭这人和马的尸体。

    清军被震撼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打法,攻势立刻就弱了下去。

    就在此时,明军阵后又是一阵杀喊声传来。军官团从后阵终于杀到了前阵。

    噶尔汉被吓住了,哪里还有心思为彰泰报仇?他一轱辘爬起来,便想逃走。正好身边有一匹无主的战马,他赶忙跑过去,想要上马。那马却也不傻,看到噶尔汉来了,赶快便跑了。噶尔汉一惊,也不顾得体统,撒开两天腿飞奔,去追那马匹。

    清军看到彰泰死了,噶尔汉又在“逃跑”,无心恋战,却也没有立刻一哄而散。骑兵们骑着马向左右两边跑开,躲避明军军官团的攻击。其他没有马的满兵要么徒步跑开,要么急忙跑过去牵马。

    噶尔汉终于追上了马,翻身上马时,看到明军阵后正有步兵源源不断的赶来。

    明军的援军到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恰在此时,有人大喊:“撤退,撤退,我们被明军包抄了,我军阵后有明军大股骑兵出现!”

    “正黄旗逃了,弟兄们,快逃啊,再不逃就没命了!”

    这几句话一传来,清军的士气瞬间崩塌了,清军骑兵无心恋战,拨马逃走。噶尔汉见武达摩挥舞大刀去追砍别的清军,便赶快催马上前,凭借高潮的骑术,身子下降,一个海底捞月,就把彰泰的首级抓在手中,然后,头也不回地逃了开去。

第一百枯四章 牺牲7

    李存真将自己的骑兵每十人为一队,共分成三十队,拉开距离,高举旗帜,向清军缓缓而行。

    突然,有士兵大喊:“有狼烟!”

    李存真吓了一跳,顺着士兵所指看去,竟然是宁乡镇方向。临出发的时候,李存真特意交代别动队,如果占据宁乡镇,就放狼烟。青黑色的狼烟意味着完全占据宁乡镇,如果是红褐色的狼烟便是已经阵斩顺治。

    李存真大喊:“我看不清,你们看,是红褐色的还是青黑色的?”

    “青黑的,青黑的!”士兵纷纷回答。

    李存真大喊:“看来这是占据了鞑皇顺治的大营了!”

    士兵们一听无不喜悦,全都欢呼起来。李存真说道:“走啊,弟兄们,和我去抓俘虏啊!”

    骑兵士气大阵,挥舞刀枪旗帜大叫着跟着李存真一起朝着正黄旗的方向奔去。

    沿途,协助正黄旗进攻的绿营已经大乱,没有协助进攻的也都炸营了。他们看到宁乡镇方向有狼烟,看到明军骑兵和旗帜到处都是,便猜想顺治已经完了。全体无心恋战,三三两两离开营地,跑得到处都是。李存真挥舞丈八蛇矛大喊:“早降!”

    绿营见到铠甲鲜明的明军骑兵,早就已经吓得肝胆俱裂,纷纷扔掉武器跪地投降。李存真留下六十骑兵继续收拢投降的俘虏,其余人跟着李存真朝着正黄旗的方向急行。

    然而,正黄旗早已逃遁。骁骑营正乱哄哄地从夏武二阵当中撤出来,有马的骑马奔逃,没马的,扔掉沉重的铠甲,抛掉无用的兵器,徒步逃命。

    李存真毫不怜悯这些满兵,大喝一声,率领骑兵攻击骁骑营的逃兵。李存真二百四十骑兵,排成两行密集的骑兵墙,碾压清军。在密集的明军骑兵阵的打击之下满兵纷纷被马刀砍死,被战马撞死。

    前有李存真,后有夏武二阵和军官团的追兵,清军以为自己被包围了,立刻慌乱起来,狂奔乱窜,早就已经失去了抵抗的勇气。没有了指挥,清兵人数再多也是枉然,更何况士气全无,已经无心抵抗,能够逃走的便逃了。无法逃走的有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等死,有的因为打了几个小时的仗,被大雨淋透,已经筋疲力尽,便坐都不坐了,干脆躺在地上等死。骁骑营万人的进攻,彻底失败了。

    明军没有追击骁骑营的败兵,此时的士兵都已经筋疲力尽,如果在追击过程中遇到清军,明军瞬间就会崩溃。李存真要所有冲出阵地追击清军的二阵士兵立刻列阵,然后原地休息。他则深入夏武二阵之中。

    阵中的场面让他震惊,这是经过了怎样的厮杀才能有如此景象啊!一地鲜血已经和泥水混合在一起,有的已经渗透到了泥土里,满地的乌黑。战场上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尸体层层叠叠,期间夹杂着人的体液、内脏甚至是粪便。

    如今已经来不及伤感,李存真立刻安排军官团的士兵搬开尸体,查找伤兵,及时救治。

    最让李存真担心的是,他怎么都找不到夏景梅和武达摩。询问士兵,却也没有人知道自己的主官在什么地方。李存真心头不免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然而,他不敢再想下去。命令士兵立刻寻找两位主将。

    保罗也不见了。有人说保罗指挥鹰扬炮队,侧击满清骁骑营侧面。鹰扬炮队因下雨被破阵之后,就再没看过保罗。问其他鹰扬炮队炮手,都说一开始看到保罗在奋勇杀敌,后来清军越来越多,便无暇顾及,现在也不知道保罗去哪里了。兴许是被埋在大渠中。李存真命炮手赶快挖渠,把里面的伤员和死尸全都抬出来。

    安排妥当之后,李存真又留下军官团一千人防守,率领另外一千人和两千南洋火枪兵立刻返回坐天山。

    急急忙忙往坐天山赶去,还没到坐天山,便看到坐天山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烟雾。李存真心中大惊,赶忙赶去。

    到了坐天山上这才发现,坐天山上一片焦黑。望楼已经倒塌,望楼下全是尸体。

    “怎么回事!”李存真大叫。

    一看到李存真回来了,士兵全都兴奋地大叫起来。

    黑尔从人群中跑出来,单膝跪倒在地说道:“国公爷,我们守住了坐天山。”

    “怎么回事?”

    黑尔说道:“我在望楼上没发现鞑靼人,就是满清的那个正黄旗。这群混蛋借着大雨的掩护从夏景梅将军和李茂之将军军阵中间的缝隙中偷偷渗透进来了。大约一千四百人突袭坐天山。”

    “被打退了?”

    黑尔一抹脸上的黑灰说道:“打退了!但是这些鞑靼人十分凶悍,竟然身披两层铠甲,手持大刀,我军猝不及防,内层顿时大乱。这群家伙还打算占据望楼。”

    “占据望楼?”李存真问。

    “是的!孙桐将军怕他们占据望楼后发信号。而且事后我发现这群鞑靼人身上带着羊油,我想是想占据望楼放火,他们一直往望楼上倒油。如果望楼起火,坐天山下的我军都能看到,定然影响坐天山下的士气。孙桐将军当时让我们推倒望楼,可是望楼太结实了,怎么都推不倒。”

    “于是你们就争夺望楼?”李存真问。

    “是的,来回拉锯!”黑尔说道,“但是鞑靼人凶悍,一度占据了望楼。”

    “我说望楼下面怎么那么黑?”李存真说道,“又那么多满兵死尸,想来是起火了?”

    黑尔突然眼睛红了,哭了出来。泪水和着他脸上的黑灰,俨然成了一张泥脸。

    李存真看黑尔伤心,便没有逼问,转而妄想众人,只见一双双眼睛中满喊忧伤。李存真问:“孙桐呢?”

    没有人回答。

    李存真又问了一遍,仍然没有人回答。

    李存真心中突然划过一丝悸动,然而他却强撑着说道:“这个孙桐,到处跑,真是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不是告诉他要他守在坐天山上,不用去支援白驹和李茂之吗?怎么非要去支援?”

    “孙桐将军阵亡了!”

    “什么?”李存真无法相信黑尔的话,“怎么会这样?”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李存真的心突然之间被悲伤抓住了。他一阵天旋地转,就要摔倒,幸好有士兵及时扶住了他。

    “鞑靼人冲了上来,占据了望楼,把我军全都挡在外面。他们就要放火要烧楼,但是刚下过雨,望楼无法点燃,这群家伙就往望楼上淋油。眼看就要点燃了。孙桐将军抱着两颗开花弹,冲了过去,大喊:大明我来了!引爆了开花弹和鞑靼人同归于尽了。那黑漆漆的就是开花弹炸的。”

    “后来呢?”

    “孙桐将军阵亡了,和望楼附近的鞑靼人同归于尽了。我军趁势又夺取了望楼。孙桐将军是好样的。包括我在内都要给他报仇,挥舞刀枪把鞑靼人赶下了坐天山。”

    李存真好不容易缓过气来,问道:“孙将军在哪里?”

    “找不到了!”黑尔哭着说道,“四处找遍了,头颅也不见了,就找到一只手。”

    黑尔话音才落,有士兵拿出一个布包递到李存真面前,里面包着的正是孙桐的一只右手。

    “都怪我,都怪我,我当时在望楼上,没看到鞑靼人……”

    李存真捧着一节断手,泪水湿了眼眶,那断手在他眼前模糊了。他强忍着泪水,可泪水还是夺眶而出。

    李存真看着断手说道:“黑尔,这不是你的错!”转而又对坐天山上的明军士兵说道,“满洲正黄旗的图海?不报此仇,我李存真誓不为人!”

    “报仇!”黑尔大喊道。

    坐天山上的士兵和李存真一起大喊着报仇。李存真拔出宝剑,率领三千多人,冲下坐天山直扑张家村,支援李茂之和白驹。

第一百枯五章 诛杀顺治1

    赵无极、吕英杰等人追击顺治。何天骄倚仗自己的麒麟臂,在马上拉开强弓,一连放倒十几个人。顺治就像一个影子,怎么都射不中。

    但是随着侍卫的落马,顺治逃命的队伍稀疏了,顺治便露了出来,张煌言抓住时机以南洋火枪枪打顺治,正中顺治肩膀。幸好有侍卫护卫,顺治才没有落马。

    恰巧此时,天降大雨,使得道路难行。而明李军又连续作战较为疲惫,马力不足,追之不及,逐渐使顺治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顺着马蹄印就能找到!”何天骄大喊,此时大雨已经停了。虽然一场大雨消耗了明军的不少气力,可活捉鞑皇的兴奋还是使他们克服困难,努力追了上来。

    夏日的天就像孩子,说下雨就下雨,说停下就停下。刚才还是滂沱大雨,如今却是云开雨收。还刮起了微风。

    “我们这里还有马蹄印,下了一场大雨,再往前面就没有了,都被雨水给破坏了。”吕英杰说道。

    “我们不能就在这里干看着,必须行动起来。”关盛年说道,“不如四下寻找,如果哪里发现了就发信号。”

    “怎么发信号?”何天骄问。

    “开枪,或者开炮!”

    “哪有炮啊?”

    关盛年也一时之间犯了难。

    赵无极说道:“我们的人当中有一些人有短铳,如果发现了鞑子皇帝,大家就一起开枪,鸣枪示警。”

    张煌言说道:“我看顺治至多有两百人,兴许五十人不到,下了大雨,他成了落汤鸡,大家可要仔细寻找,莫让人穿了鞑子皇帝的衣服给蒙骗了。而且顺治此时定然既惊恐又疲惫,我们不要分得太散,三百人为一个队即可。我看顺治很可能向兴化逃窜。那里有满清绿营和几百满兵防守。”

    赵无极说道:“好!就按照苍水先生说的,我们分开去找。”

    吕英杰说道:“也不能分得太开,现在局势还不明朗,如果清军大股出现我军来不及集结就会被击败。”

    赵无极说道:“如果遇到大股骑兵,大家记得,不要到处乱窜,也不要派出传令兵要求集结,所有人一律回宁乡镇去,在宁乡镇集结。”

    于是,明军骑兵每三百人为一队,四下寻找顺治。

    且说,顺治挨了一枪。这一枪从右臂下穿过,虽然没有把右臂打断,但是锥头弹也将骨头划伤了,疼痛非常。更糟糕的是,子弹穿过右臂深入腋下。被肋骨挡住没有深入胸腔,但是却也把肋骨打折了。血液从腋窝留出,没有透出体外,而是沿着铠甲内侧流淌。在腰部聚积起来,骑在马上上下颠簸,血液积满之后便从缝隙内呲呲地溢出。

    “万岁爷,你怎么样啊?”吴良辅带着哭腔问道。

    顺治双唇发白,此时正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自从中了枪,顺治一直咬牙坚持了,这时候已经筋疲力尽了。不过,好在此时也不是太疼了,兴许是疼得太久已经感受不到了。

    “幸好天降大雨!那南蛮子尼堪没追上咱们,真是苍天保佑啊!”吴良辅说着,把顺治扶下战马,顺治站立不住,往后躺倒。

    “你们这群狗奴才,还不帮忙吗?”吴良辅叫骂着,让侍卫过来帮忙。

    此时,顺治身边只有三十多人,侍卫们彼此相望一眼,无奈地上前扶住顺治。

    吴良辅弄了几件湿漉漉的绵甲铺在地上,就把顺治放在棉甲上。

    过了好一会,顺治说道:“没想到啊!堂堂大清皇帝竟然落魄至此!”

    “万岁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昔日汉刘邦数次被楚霸王打败,最凶险的一次,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丢了,可是最后九里山一战成功,开了四百年基业。如今,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顺治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没想到《三国演义》,良辅你读得不错啊。可惜这一次,朕是真对不起皇贵妃,还得让她再受一些日子的苦了。”

    吴良辅强颜欢笑说道:“万岁爷,皇贵妃等得……等得……”

    “大雨虽然是下来了,可是现在也是糟了。康亲王和我们走散了,你看看现在这才几个人?”

    吴良辅说道:“万岁爷,等到了兴化就好了。兴许康亲王正在兴化城里等着咱们呢。”

    “你说得也是!咱们现在就剩下三十多个人了,目标小,很快就会到。”顺治说道,“走……快走吧!”

    “万岁爷……”吴良辅看到顺治带着自己孱弱的身体坐了起来,便也没再多说什么,搀扶顺治上马。

    正在此时,突然听见一阵喧哗。顺治大惊失色。不想,却听见有侍卫大喊:“是大清的人马!”

    “看清没有?”吴良辅问。

    “看清了,确实是大清的人马!”

    吴良辅喜形于色大声说道:“万岁爷,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快!拿着朕的金盔去把来人给朕叫过来。”

    “喳!”

    没想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活吕布王辅臣。王辅臣见到顺治,纳头便拜,口称:“死罪啊,奴才护驾来迟,还请皇上责罚!”

    “哪里还要责罚你呢!王辅臣,你护驾有功啊,自当重重有赏,快快平身。”顺治见是王辅臣当下大喜过望。

    王辅臣说道:“谢皇上!奴才这里还有干爽的衣服,如果皇上不嫌弃还请换上。”

    顺治听说居然还有干爽的衣服,当下大喜。

    正在此时,突然听见一阵杀喊之声。有侍卫慌忙来报:“启禀皇上,李贼的追兵杀过来了。”

    赵无极、吕英杰和何天骄等人将三千多人分成十个队,每队三百人,一起往兴化方向追击顺治。没想到,很快就发现了顺治的踪迹。

    找到顺治踪迹的队伍正是赵无极,他引着三百多人便追杀了过来。

    “开枪!”

    赵无极一声令下,二十名骑兵拔出自己的短铳朝天鸣响。声音在空旷的原野上传的很远。

    听得枪声,有听说李军来了,顺治当时吓得面如土色,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王辅臣赶快来到顺治面前,拜倒说道:“皇上先行,奴才去挡住追兵!”

    顺治心中一阵感动,此时却显得有些婆婆妈妈,说道:“王辅臣……王辅臣,你可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皇上放心,奴才一定挡住追兵,皇上速速移驾!”

    王辅臣说完,提枪上马大喊一声:“弟兄们,跟我一起上啊!”

    绿营士卒应诺,三百多人朝着赵无极的追兵而去。

    见到王辅臣走了,吴良辅说道:“皇上,快上马吧!”

    此时,顺治还没来得及换上干爽的衣服。只匆匆用一条布袋勒住一块棉布捂住伤口。在众人的搀扶下勉强上马。

    且说顺治走了不到二里,突然顺治的战马再也走不动了,前腿一弯倒在地上。顺治也被掀下马来。

    “万岁爷!”吴良辅大叫着,率领众人过去把顺治扶起。

    正在此时,便听见一阵杀喊声。

    顺治惊呼:“难道是李贼杀过来了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王辅臣号称活吕布,怎么才挡了这么大一会?”吴良辅大叫。

    来得正是张煌言。当下他听见枪声便赶了过来,正好绕开了赵无极和王辅臣。当下三百三十五人齐声呐喊,气势惊人冲向顺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顺治突然看到一群三十多人的护军策马而来。顺治大喜说道:“快去看看是什么人?”

    回报:“是皇亲济度!”

    济度此次随驾南征真可谓是得不偿失,连续触怒顺治被降了好几级,不仅亲王的帽子没有保住,现在居然连个郡王都不是了。

    顺治见济度近了,大喊:“济度,快快救驾!”

    济度打马前来,在马上探身凝视顺治良久,鼻子发出“哼”的一声,大声对手下人说道:“此人并非皇上,定然是个冒充的!事态紧急,也来不及追究了。大清皇帝怎么会如此落魄?将士们,快快随我前行,寻找皇上啊!”

    说罢,济度带着自己的亲兵绝尘而去。

    济度一走,顺治的人马竟然一哄而散。扔下顺治和吴良辅一主一仆两个人,兀自在风中凌乱。

第一百枯六章 擒活吕布

    “济度,济度,这狗奴才真是岂有此理!居然也不救驾?”此时的顺治没有了往日的狂躁,竟然声泪俱下,鼻涕老长,眼泪和着鼻涕一起流下,全都糊在嘴巴上。但是,即便如此,顺治仍然咒骂不止。

    “万岁爷,息怒啊,还是回去再收拾这狗奴才吧。”吴良辅说道,“追兵眼看就要到了。”

    “朕已经骑不得马了!”顺治说道。

    吴良辅说:“万岁爷,你把衣服脱下来给我,让我扮做你的样子把追兵引开。你看前面有一个小沟,里面长满了荒草,万岁爷你委屈一下,在里面躲一躲。”

    “良辅,良辅,你骑数一般,怎么逃了去?还不得让贼兵追上啊?”

    “万岁爷,你放心,就算我逃不掉,他们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顺治还想再说些什么,吴良辅看事态紧急,便赶快帮着顺治把铠甲脱了下来。然后,把顺治扶到水沟之中,又捋了几把草散落在顺治身上。

    把顺治藏好后,吴良辅跳出沟来,弄乱了沟边的痕迹,对着沟轻声说道:“万岁爷,奴才去了,你保重,他日复活了皇贵妃,记得给奴才记上一功。”说罢吴良辅慌慌张张骑上自己的疲马,径直向东跑去。

    且说,王辅臣率领自己的家丁朝着赵无极等人便冲了过来。两军接着,清军绿营顿时陷入被动。明李骑兵没有使用骑兵墙战术,而是冲入清军骑阵之中和清军拼杀。凭借着人数优势很好地压制了清军。

    赵无极用自己的长枪指着王辅臣问道:“你就是那个什么活吕布吗?”

    “正是!”王辅臣大声回答。

    赵无极立刻下令停止攻击,双方士兵立刻分成两边,此时清军已经损失了一半,而明军凭借精良的甲胄却仅仅几人受了轻伤而已。

    “我看你胯下的确实是一匹好马!”赵无极说道。

    “想要我的透骨龙需得有本事!”王辅臣对着赵无极怒目圆睁,准备挺枪奋战。

    赵无极当即哈哈大笑说道:“再好的透骨龙不过就是蒙古马和西域马匹的杂种,怎么和我的阿拉伯神驹相比?你那破玩意,我还不稀罕!”

    王辅臣听得赵无极辱骂自己的透骨龙,当下额头青筋立起,心中怒火中烧。

    赵无极看到王辅臣的表情,却又是一阵大笑说道:“王辅臣,人家都说你是活吕布,我看你缺少吕布的气概。一开始你是农民军,也算是为了天下百姓举义的人,后来跟了姜瓖,我也可以觉得你是有心进取,还是披了一身官袍的。不过相比义军终究还是堕落了。再后来,你这孙子,居然投降了满清,给鞑子卖命。你看看你那副德行,脑袋后边拖着一根老鼠尾巴,一脸的奴才像。吕温侯就算再怎么不堪,终究没有给外族当奴才。你呢?”赵无极大笑说道,“居然当得理直气壮!”

    “你休要小看我手中的长枪!”王辅臣大叫,“把你扎个对穿,我看你还怎么说我?”

    赵无极笑着说道:“斗将的时候,我大哥没有让我们几个好手上,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使你们这群鞑子骄纵,你当真以为没有人能胜过你吗?”

    “废话少说!我手下不杀无名之辈!”

    “南洋赵无极!”

    “好!赵无极!拿命来!”

    王辅臣大叫一声,举起豹尾枪,双腿一夹马腹,朝着赵无极便冲了过来。赵无极抖擞精神,举枪迎战。两个一直打了四十回合竟然不分胜负。

    正在此时,关盛年率兵前来。见赵无极在和人单挑,大喊:“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干这个?鞑子皇帝早就逃远了!”

    赵无极大喊:“这是活吕布,擒下来,献给大哥!而且,这狗东西是顺治护卫,擒了他自然知道鞑子皇帝下落。”

    关盛年听说是王辅臣,当下丹凤眼一挑,美髯抖动,催动战马,舞动青龙刀,朝着王辅臣杀来。

    王辅臣见有关羽模样的人来了,吓了一大跳。但是却并没有慌张,仍然努力舞动豹尾枪与两个人杀在一处,十五个回合不分胜负。

    豹尾枪其名为枪,其实是单月牙的青龙戟。赵无极看准那月牙小枝的空隙,一枪刺出,随着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传来,长枪正刺在那空隙中。

    王辅臣膂力过人,此前斗将多次,伍彩凤由于臂力逊色始终无法锁住王辅臣,因此白景春和杨添秀两个没办法使王辅臣豹尾枪脱手,加上白景春用剑,杨添秀用双刀,兵器都太短,需得贴近克敌,所以终于使王辅臣一个打三个不落下风,大大涨了清军士气,也使他们骄横起来。

    然而,此时与王辅臣对战的确实有“神枪”之称的赵无极。赵无极长枪刺出,锁住王辅臣的豹尾枪。王辅臣膂力过人,可是一时之间却也抬不动豹尾枪。恰在此时,关盛年大喝一声,举起大刀朝着王辅臣头顶劈来。

    王辅臣大叫一声,弃了长枪,身子一歪,躲开那大刀,拨马便逃。

    绿营兵一看主将败了,纷纷也拨马逃命。

    王辅臣在前面逃,赵无极和关盛年两个在后面追,行不到一里。突然听见“嗖”地一声响,王辅臣应声落马。紧接着一阵杀喊声传来,赶来的是何天骄的马队。

    何天骄大笑着飞奔到王辅臣的落马处,跳下马来,把王辅臣提起。原来,这一箭没有射向王辅臣,而是设在透骨龙的后股上,那马吃痛摔倒,把王辅臣掀下马来,摔了个七荤八素。何天骄到了跟前把王辅臣擒了,王辅臣两只眼还在打转,看不清东西。

    几个人擒了王辅臣,何天骄把王辅臣五花大绑。王辅臣坐在地上半天才缓过劲来,大声说道:“以多欺少,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

    何天骄大声说道:“你个狗鞑子,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英雄吗?快说,鞑子皇帝哪里去了?”

    王辅臣低头不语。

    何天骄把大刀架在脖子上,恶狠狠地问:“三姓家奴,你说不说?”

    这时突然关盛年大声说道:“别问他了,知道的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原来是王辅臣的家丁怕死,被明军擒下后吐了个干净,说顺治已经往东逃了。于是众人上马继续往东追去。

    顺治藏在沟中,好一会也没有动静,刚想出来,却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吓得顺治一缩脖子,紧紧地贴在沟底。果然,不大一会就听见一群骑兵经过的声音。

    受到此番惊吓,顺治再也不敢乱动。腋下虽然受了重伤,但是好在已经用棉布包好,流血不多,如今已经不甚疼痛了。就这样,顺治安静地在沟中趴着,等待天黑的到来。

第一百枯七章 诛杀顺治2

    且说,顺治在水沟里面等着天黑,但是过了一个多小时便坚持不住了。满洲人自己说是马上得天下,但是现在这些满洲人其实是入关之后的第二代了,多数人养尊处优,身子骨远远不如入关的那一批人。

    顺治其实正是入关后成长起来的第二代,相比于第一代的多尔衮、多铎豪格、阿济格这些人,他的身子骨本就远远不如。而且,虽然也学习骑马、射箭,也有打猎活动,但是毕竟没有真刀真枪地上战场,心理承受能力,心脏的负荷能力还是有限的。

    况且,顺治被张煌言打了一枪,此前血流如注,到了现在虽然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流血了,但是终究是挨了一枪,受到了不小的伤害。由于流血和亡命奔逃,体力大大下降。他在水沟里面趴了三个小时便实在坚持不住了,他一阵一阵地眼前发黑,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便趴在水沟里面睡去再也醒不过来。于是,顺治没有按照自己原来计划的等到天黑再出来,而是听得没有什么动静了,便挣扎着出了水沟。

    刚从水沟里面爬出来,一阵微风拂面而过,顺治却打了一个冷战,身体一阵一阵地发寒,显然是病了。顺治不是傻瓜,知道自己身体不适,便赶快想要找一个歇脚的地方。

    此时,他只有一个人,这也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自己独处。他抬起头,努力睁开眼睛,看了看太阳,发现此时太阳已经过了正中向西沉去,便知道了大致的时辰,辨别了方向,向东踉踉跄跄而行。

    顺治走了一里多地,突然看到一队明军骑兵过来了。顺治吓得赶快扔掉自己手中的宝剑,然后一个激灵趴在地上。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那群明军只是看了看他,便又打马前行,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这也难怪,此时的顺治穿的是一身普通的便服。他在水沟里面自己换上了王辅臣进献的干爽衣服,但是自己对这衣服不是特别熟悉,又不是太会穿衣服,折腾了半天,导致穿衣服的时候衣服几次掉在地上,沾了不少泥土。所以,穿上脏衣服的顺治看起来就像个土包子。明军士兵根本就瞧不上趴在地上哆哆嗦嗦的乡巴佬,打马而去,没有抓他。这些士兵都是赵无极的人。

    顺治看到明军向东而去,便慌慌张张捡起自己的宝剑。他怕这些人过一会回过神来再回来找自己,便没有再往东走,而是转道向北而去。

    顺治又走了四里多地,实在走不动了。也许是多年信佛,佛祖显灵,顺治模模糊糊看到前面好像有一座寺庙。顺治赶快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努力看过去。果然是一座寺庙。不过,却是一座小庙。

    “真是佛祖保佑!”顺治大喜过望,双手合十,看了看天,赶快朝着小庙走去。

    且说,马得功擒下一个穿着满清皇帝铠甲,戴着金盔的人。马得功以为是抓到了满清皇帝,大喜,命令士兵发信号。

    听到了枪声之后,附近的何天骄、吕英杰、张煌言等人全都聚拢过来。

    张煌言看了看马得功抓住的人说道:“看起来,不太像啊,怎么如此孱弱?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像是鞑子皇帝。”

    马得功说道:“兴许顺治就是这么孱弱。皇帝嘛,常常被女人掏空身子。我听说他最是宠幸那个董鄂妃,兴许董鄂妃是个狐狸精,把他吸干了。谁知道呢?嘿嘿!”

    “皇贵妃不是狐狸精!”那人大喊道。

    “妈的,不是个哑巴,说,你是谁?”

    那人狠狠瞪了马得功一眼,低头不语。马得功大怒,抬手要打。

    张煌言却不失时机地问道:“马将军不是见过顺治吗?”

    马得功听张煌言这么一问,老脸一红说道:“当时距离太远,又十分紧张,故而没看清楚,这许多年过去了,确实想不起来了。不过,我看着这个人就是觉得眼熟,很是眼熟。我肯定在哪里见过。”

    吕英杰说道:“这人是不是鞑子皇帝,找个护军或者御前侍卫什么的,认一认不就知道了?”

    马得功军中确实有人抓了御前侍卫,便命人领过来辨认,被俘的侍卫说这人不是顺治,是顺治身边的大太监吴良辅。

    “妈的,原来是个死太监!”马得功大喊,“金蝉脱壳?”

    几个人审问吴良辅,可是吴良辅无论如何也不肯吐露顺治行踪。

    张煌言说道:“没时间浪费在一个阉人身上,我们四下寻找,顺治没了马匹走不远的。况且一定要记好,顺治定然是穿了便服的。”

    于是众人再次散开四下搜查顺治下落。

    张煌言率领自己的三十多人向东而行,走了三里多地,有人说道:“先生,别人往东走找顺治,我们也往东走,真是好没新意啊!”

    “哦?”张煌言问道,“不知有何高见?”

    手下说道:“不如往北走!大家都往东走,若是有顺治早就抓到了。南面是我军重兵集结之地,我军又从西面而来,可见顺治不在东西南三面,我觉得在北面。”

    张煌言点点头说道:“善言,走,往北搜!”

    且说,顺治进了寺庙,被寺庙的和尚救了起来。这寺庙名曰“感恩寺”,兴建于永乐年间,成化时候毁于大火,后来又重建。重建时规模缩小。弘治年间北面的四个禅院又遭大火,重修之后,天启年间又遭了大火。由于几次遭火灾,众人认为这地方不吉利,便没有人愿意再给供奉,故而至今也再未重修。由于寺庙太小,所以寺中只有四个和尚。

    主持法号“禅空”,其他三人都是他的同门师弟。其实,这四个人是假和尚。是崇祯时候尚未剃度的行者,本来十几年前便能剃度,可惜感恩寺的大和尚被多铎率领的清兵杀死,几个人出家的事情便耽搁下来,几个人又没有钱买度牒,便在隆武时期自行剃度,栖息在这里,躲避乱世。

    顺治躺在床上,浑身发冷,虚汗直流,到后来竟然打起摆子来。禅空和尚略微懂一些医术,便给顺治用了药,顺治总算是停了摆子,眼睛微微睁开。

    顺治颤声问道:“大师,朕还有救吗?”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伤势太重了,恐怕命不久矣。”

第一百枯八章 顺治之死

    “命不久矣?”顺治面带悲伤地问。

    禅空几个默然无语,只是点了点头。

    顺治叹了一口气说道:“本来荣亲王夭折,皇贵妃弃朕而去,朕就已经万念俱灰。这个时候达素厦门大败,消灭海逆遥遥无期,朕就已经不想再活了。只是抱着皇贵妃复活的愿望,才支撑到今天!”

    “皇上,大丈夫不到最后一刻也不能放弃希望啊!”禅空一嘴的世俗腔调,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出家人,可是精通佛法的顺治此时却毫无察觉。

    顺治苦笑说道:“本来朕打算击败李存真,逼他复活皇贵妃的,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了。”

    禅空说道:“皇上贵为天下之主,难道也相信这歪理邪说吗?人死了就是死了,又怎么能够死而复生?那些说是死了还能活过来的,不过就是戏里的桥段罢了。万岁英明,怎么能信这样的话呢?”

    “可是……可是……”顺治张嘴结舌,瞪大眼睛说不出来。

    “万岁被骗了,贫僧以为那李存真正是借助万岁的希望欺骗了万岁啊。”

    “朕被骗了?你说朕被骗了?”

    禅空一脸悲苦,点了点头说道:“皇上信佛,须知道佛法中只有佛祖可得涅槃。佛祖常被魔物攻击,需得涅槃重生。其他人不是佛祖又如何涅槃?有道是出生入死,生与死界限分明,人一死便入六道轮回,或者去到西方极乐世界去了。”

    顺治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几个假和尚吓了一大跳,赶忙七手八脚上前,又是拍胸口,捋后背,又是掐人中,好不容易把顺治重新唤醒了。

    顺治转醒过来,大哭道:“皇贵妃,朕有负你的一片痴情啊!大清,朕的大清,朕有罪啊!”

    禅空却说:“皇上,皇上,皇上请不要过分悲伤。皇上一片痴情天地可鉴,自古以来如陛下般痴情的又有几人?而且,即便是没有李存真耍的这诡计,皇上仍然是要南下的。否则大清首崇满洲,其他人拿下江陵皇上在满蒙汉中何以自处?南下是必然的,皇上又何苦如此悲伤?”

    “朕败了,败了!”

    “胜败乃是兵家常事,皇上何苦如此执着?”

    顺治听罢一阵哭笑同出,说道:“没有机会了,朕不行了,没有机会了,没机会了!”说罢趴在床塌上大哭起来,把床上的被褥全都哭湿了。

    禅空几人听了顺治的话,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天子悲痛的样子,不禁心生怜悯。

    顺治哭了一会,突然问道:“大师,人死之后真的能去西方极乐世界吗?”

    “这是自然!”禅空说道,“有道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皇上只要放弃执念,自然成佛西去。”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是皇上?”顺治大惊失色,“大和尚,莫不是要去告密吗?”

    “阿弥陀佛!”假和尚禅空听得顺治怀疑自己,心中十分不快,心道这人怎么翻脸这么快?但是面目上仍然没有表现出来,说道,“我听施主一再地自称是朕,便猜到了一二。这期间,大清的皇帝与大明的海国公激战于淮安。如果施主自称是朕,十有八九是大清朝的皇帝陛下。只不过,贫僧不知道施主是真的皇上还是得了病糊涂了。不过,不管施主是不是皇上,贫僧没有必要去告密。贫僧乃是出家人,告密又是为了什么呢?”

    听说不告密,顺治安下心来。过了一会,顺治问道:“大师,你说朕做错了吗?”

    禅空如今已经四十多岁了,没有头发,却有一把好胡子。这长相十足像一个高僧,很能糊弄人。当下低眉闭目,想了半天,说道:“陛下怕是过于执着了!”

    “是啊,是啊!”顺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贪嗔痴,朕是太痴了。”转而又问,“皇贵妃也在西方极乐世界吗?”

    “凡是皈依我佛的都在西方极乐世界!不落六道轮回。”

    “好,好,那就好,朕总算是还能见到皇贵妃。”顺治开心地笑了,转而又悲伤起来,“可惜,一统天下的大志怕是不能成全了。”

    “皇上还是应当早早放弃执着的好。方才也说了贪嗔痴,陛下这三样全都占了。陛下,要知道这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陛下一个人的天下。陛下要把天下人的天下强变成自己的天下这就是贪。大清入关,杀汉人千万,这千万人全是能人志士。大清杀业太重,如今陛下一怒兴兵,致使两淮生灵涂炭,又造罪业,这就是嗔。陛下宠幸董鄂妃,为了自己的幸福,不知道牺牲了多少人的人生,这便是痴。贪嗔痴,陛下怕是全给占了。”

    “你……你……你这和尚,居然敢说朕的不是?”顺治怒气上涌,可终究因为身体不适未能发做。

    其实,这四个和尚都是假和尚,没有真和尚的定力。喜欢和别人争辩不说,也喜欢口腹耳目之娱。虽然每日如同和尚一样行事,但是十几年来几无长进。当城里来了文艺队演出的时候,几个人便戴了帽子穿了便服一起去看戏。

    满清关外的烂事,吴三桂、多尔衮、顺治、董鄂妃几个人的八卦,几位“大师”也是看戏看来的。

    当下禅空和尚也不管顺治是否生气,说道:“这天下是汉人的天下,大清就算是占了去,怕也少不得几百年愚昧无知。有道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每一个王朝都有山河日下的时候,大清若是一统天下怕也少不得又有山河日下的时候,他日若是再遇强敌,以其愚昧无知岂能保全社稷?大明有钢,大清也能有钢吗?如今没有统一天下兴许也是好事。若是再打下去,又有多少生灵涂炭?”

    顺治听罢大笑,继而扯动了伤势,咳嗽了几声讥讽说道:“大明朝倒是能人辈出,可又如何被我野蛮人占了。这些孙子的头,又怎么会被我满人剃了?”

    禅空叹了一口气说道:“中华文化源远流长,没想到却被满清屠戮。不过这也是一时的,需知道当年白羯肆虐中原,将汉人抓来吃,号称双脚羊,如今他们又在哪里。皇上你需得知道,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这乃是屠戮文明。屠戮文明的都不得长久。需知道匈奴、鲜卑、契胡要么最终融入华夏,要么最后灭亡。如今,为了这华夏的文明死了上千万人,尚且不服。大清可有这千百万人?大宋柔弱,有几十万学子为之殉死。大明刚强,有上千万人为服色不肯低头。现在,陛下的大清朝把天底下有骨气的人都杀了,剩下一群奴才,来日,大清有难,何人还要为大清慷慨赴死?难道能是奴才?奴才就是奴才,要么做大清的奴才,要么做别人的奴才,哪里会殉死?想来到了那个时候,怕是一个也没有为大清殉死的。这大清怕是要遗臭万年,只有耻辱。贫僧用不着长寿,只是现在看着这天下的局势,便能猜到日后的结局。”

    顺治发怒不得,只能十分不服气地说道:“得了天下,有个一二百年,天下愿意为我大清慷慨赴死的定然也不下上百千万。”

    禅空说道:“胡人无百年之运,岂能知道大清会有一二百年。况且,大清待天下子民为奴才,天下子民又如何待大清为父母?崇祯虽然昏庸无能,但终究视天下人为赤子,天下人原以为发断头。大清呢?把天下变成了奴才,鞭笞不绝,天下必然视大清为寇仇,如何肯慷慨赴死?皇上落到今日的田地,难道还不自省自查吗?”

    顺治想到济度见死不救,康亲王杰书不知所终,皇亲尚且如此何况他人?心中隐隐感觉到自己把人当奴才,把天下当私产似乎确实有所不妥。不过,旋即那种唯我独尊的气势便又上来了,鼻子中重重地哼了一声。

    禅空说道:“大清屠戮天下,剃天下人的头,怕是要遗臭万年,兴许还不如石敬瑭。”

    “什么?你是说大清会是最差的朝代?还有,谁说大清会只有几百年?”顺治终于发怒了,大叫“你这秃驴,胡说八道,我大清千秋万代,国祚永年,岂能被什么评价。”

    “阿弥陀佛,请皇上恕贫僧无礼之罪。”

    “哼!”顺治又哼了一声,躺了下去。他累极了,竟然支持不住,后脑勺刚碰到枕头便睡了过去。

    又过了一个时辰,伤口突然流血不止,顺治在疼痛中醒来,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大喊:“来人,快来人!”

    四个和尚,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顺治吐了一口鲜血说道:“朕不行了,快拿笔墨来,朕要拟旨……”

    禅虚和禅能相视一眼,都是眉头紧锁。禅虚心道:这人怕是真的傻了吧?这个时候还要写字?

    禅空却吩咐禅惠准备笔墨纸砚。

    顺治在纸上先使用汉字草草写了几个字,然后又用满文写了。禅空一看,这才发现顺治是要立自己的儿子福全为太子。

    顺治写完后,用自己的鲜血涂满了手掌,然后按在“遗诏”上。

    做完了这一切,顺治跪在床上向禅空行礼说道:“大师,这是朕的遗诏,本来朕想下一份罪己诏,可是已经力不从心了,只能写下这些,还请大师能送去京城。叫新皇帝替朕下一道罪己诏吧。”

    “既然是皇上所托,贫僧定然做到。”

    “多谢!”顺治又说,“大师,朕想出家。”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过,陛下啊,你痴念太重,如何能入得佛门?”

    顺治说道:“我是皇帝,想要入佛门,不正是佛门的光荣吗?”

    禅空还要再说。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四个假和尚吓了一跳。还没来的急应门,门就被撞开。

    禅空急急忙忙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张煌言。张煌言一愣,赶快道歉说道:“大师,在下失礼了。看到庙宇破旧还以为没有人,这才误闯。勿怪,勿怪!”

    禅空还没答话。突然听见一声大叫,一个人冲房里冲了出来,一脚踢开房门,嘭的一声,吓了众人一跳。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爱新觉罗?福林。

    顺治此时倚在门框上,手中提着一把长剑,指着张煌言骂道:“汉人尼堪,狗贼,汉狗,汉狗,鼻子灵的很,居然找到这里来了!我便是大清皇帝,你们不是要我的性命吗?来啊!来啊!和我决一死战,决一死战!”

    说罢,手中宝剑乱舞,人却还是倚在门框上不动。他的脚已经不听使唤了。

    张煌言一愣,正想抓活的。手下人却早就安耐不住,双眼喷火,拔出佩刀,冲上去,对着顺治一顿乱砍。

    “住手,住手,抓活的!抓活的啊!”张煌言大叫,可是一点作用也没起。众人还是对着顺治挥刀不止。

    可怜满清入关的第一代皇帝被乱刀分戮,死在门槛上,鲜血把整个门槛都染红。死了,也没能迈过门槛,可怜,真是可怜……

第一百枯九章 兵谏

    且说,张煌言在感恩寺取了顺治的首级。禅空等四个假和尚却没有将顺治的“遗诏”交给张煌言。

    张煌言虽出身士人,但是儒释道经过上千年的融合,如今俨然已经是一家。张煌言觉得在佛寺内杀人实在不妥,便赶忙向感恩寺的“众僧人”道歉,禅空几个倒是也算大方,说诛灭鞑子皇帝乃是天随人愿,自该如此。

    张煌言的几个随从见首级被张煌言取下,想着顺治的胳膊腿儿兴许也能在海国公那里换点银子,于是稍一商量,抡起大刀,嘁呲咔嚓,就把顺治卸成三十多块,三十多人人人有份,内脏肝胆肠子也被收起,打算用做领赏之用。张煌言一伙出了感恩寺,便打算汇合赵无极、关盛年等人赶快回宁乡镇去。

    就在别动队的骑兵在四处找寻顺治下落的时候。李存真率领坐天山上的明军冲下山来,与白驹、李茂之等人合兵一处,共同打击满洲镶黄、镶红和镶蓝三旗。

    赵国祚和张一鸣两个阵共三千六百人从西面侧击满洲三旗。特别是张一鸣阵,在李存真的命令下达之后便脱离武达摩、夏景梅一线向北运动,绕过赵国祚阵,从满洲三旗的东侧向北而行,经过四个小时的行军,如今已经到了满洲三旗的西北面,俨然有切断满洲三旗和明安达礼蒙古两白旗联系的架势。

    当张一鸣阵火枪响起的时候,镶蓝旗吓坏了,本来答应支援镶黄旗和镶红旗的人马也不支援了,兵迅速后退企图与蒙古正白和镶白两旗联系起来,这导致在张家村的满洲镶黄旗和镶红旗陷入苦战。当李存真率领坐天山守军冲下来的时候,镶黄旗和镶红旗很快陷入被动挨打的境地。长时间挥舞长矛的镶黄旗长矛兵被坐天山生力军打得无法还手,镶红旗更是被火枪扫倒一大片,几近崩溃。

    在高邮城中,常琨、陈显祖、杨再辉等人苦苦等待着坐天山大战的消息。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一直过了六个小时,仍然毫无音信。

    杨再辉实在等不了了,大喊:“我要出城!我等不了了,我要和鞑子拼了!”

    常琨其实也已经坐不住了,跟拼杀比起来,漫长的等待更让人难以忍受。本来常琨还算是有耐心的一个,一两个小时时神态自若,三四个小时也是不在话下,但是一连过了五个小时坐天山杳无音信,常琨也坐不住了。他派出人马打探,斥候回报说,满清大将明安达礼率领的蒙古正白旗和镶白旗挡住了斥候继续探索的通道,但是,斥候绕着外围跑了十几里路,满眼看到的都是蒙八旗的人,便回报说他感觉坐天山下全是清兵,想必坐天山上战况激烈。

    这消息一传来,常琨终于也坐不住了。但是,常琨是李存真的铁杆小弟,追随多年,早就把李存真奉为神明、先知,即便是自己坐不住了,但是服从命令的信条始终敲打着常琨的脑门,让他不敢有出城作战的想法。毕竟李存真走时的命令是不要出城,免得满清偷袭。

    常琨怒气冲冲地说道:“你喊什么喊?大头领的话你忘了吗?”

    “我没忘!”杨再辉少年英雄,终究性如烈火,大喊大叫道,“我他妈等不下去了!坐天山被数万鞑子围攻,我却要坐在这里干看着?我不知道老大怎么样了!但是,我要出去,就算是死了我也甘愿。如果我在这里等,老大在坐天山上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闭上你的狗嘴!”常琨怒气冲冲地说。

    杨再辉抽了自己一个嘴巴,然后大叫:“我要出城,我要跟鞑子拼了!”

    “不准去!”常琨急得双眼通红

    “好了,好了,别吵了!都是为了大头领的事,自家人不要吵了。”陈显祖和白景春纷纷过来劝慰。

    杨再辉见有人劝,却更加来劲了,嘴巴里面不干不净,骂骂咧咧,非要出城。常琨也是海盗出身,哪可能让了他,也指着杨再辉骂骂咧咧。终于,两个人从口角变成了动手。

    杨再辉脱下自己一个皮手套,朝着常琨扔了过去。常琨猝不及防,被皮手套砸中面门,当下做脸便微微肿起。常琨大怒,挥舞拳头要打杨再辉。常琨虽然是十三太保中武艺最差的一个,但是终究练了十几年的泰拳,都是李存真教的,练得黄金手肘铁膝盖,若是徒手搏斗确实让人难以招架。杨再辉红了眼,非要打架。白景春和几个士兵上前拦住,四五个壮汉抱着杨再辉把他抬了起来。又有人拦在常琨前面,陈显祖苦口婆心地劝说,不要满清没来自己人先打起来了,平白无故让人笑话。

    终究杨再辉被白景春和几个壮汉推出高邮正门上的敌楼。常琨被陈显祖劝下,没有动手。

    过了半个多小时,陈显祖正在和常琨说着话,突然砰地一声,门被踢开。常琨吓了一跳,大骂:“是哪个混蛋敢踢老子的门?”

    只见,杨再辉从门外闪了进来。

    常琨怒目而视,问道:“杨老二,你要干什么?”

    杨再辉大喊:“拿下!”

    “妈的,我看谁敢?”常琨大叫一声,拔出自己的佩刀。

    “动手!”杨再辉大叫。

    突然一张大网朝着常琨和陈显祖扑了过去,把两个人网在当中。常琨猝不及防,还没舞刀,便被几个壮汉扑倒。

    陈显祖一声哀叹,不顾身份地大喊:“这他妈的是何苦啊!”

    “杨再辉,我告诉你,你这是抗命,你敢出城就是私动兵马,你应该知道咱们李家海盗的规矩!你这是谋反!”常琨虽然被壮汉按住,脸上罩着大网却仍然大喊。

    “这不叫谋反,这叫兵谏,兵谏!大头领以前给讲过的!”

    “什么?这明明是谋反!”

    “是兵谏!”

    “谋反!”

    “兵谏!”

    “谋反!”

    “兵谏!”

    “你这是谋反!谋反!”常琨满脸红通大叫。

    “谋反?哼!老子认了!”杨再辉用右手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说道,“老子死也不怕,为了大头领,为了干掉顺治,老子认了!现在战机出现,只要攻击明安达礼,就能切断攻打坐天山满兵的退路。你不出战,我就给你来个兵谏!咋地?弟兄们,把常大局长和陈先生给我绑了!”

    杨再辉手下的海盗们笑嘻嘻地把常琨和陈显祖绑了个结实。

    “令箭呢?”杨再辉问。

    “去你妈的!”常琨根本不搭理杨再辉,骂了一句。

    杨再辉也不气恼,亲自在常琨怀里摸来摸去,可是不管怎么搜都没有。杨再辉一通乱摸,搞得常琨直痒痒,不觉笑了两声。

    杨再辉抬起头笑着说道:“常哥,你都这样了,令箭给我吧,大头领怪罪下来,我一个人扛,没你的事。”

    其实,常琨何尝不想出城?坐天山战事紧急,自己去了兴许能帮上点忙。但是,李存真是他一辈子的老大,老大说不让出城,那就不能出城。现在杨再辉这二愣子,非要出城。唉,罢了,如果老大有个三长两短,守住高邮又如何……

    常琨没有说话,看了看陈显祖。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陈显祖见一群人瞪着眼睛朝自己走了过来,失声大喊。

    “陈先生,得罪了!”

    “你们这群混蛋,王八蛋,你们这是有辱斯文,你们干什么你们?我告诉你们有你们苦头吃。”

    陈显祖被搜了一圈,没有发现令箭,便被几个大汉按着,把外衣和内衣都退了去。陈显祖怎么说也是读书人,如今被十个人围着,当面扒衣服,好不难为情,自然骂口不绝,最后他被扒得只剩下一条中衣。

    杨再辉这才发现,令箭居然被陈显祖绑在大腿内侧,紧贴耻骨的地方。

    “原来令箭在陈先生这,看来是陈先生说的算啊!”

    “是又如何?元首不让你出城,你忘了吗?”

    杨再辉也不回答,拿了令箭,高兴地去了。依据令箭,在白景春的支持下,杨再辉调动城内八千大军,开了城门杀向明安达礼的蒙古两白旗。

第一百九十章 痛歼三旗

    杨再辉在白景春的支持下发动所谓的“兵谏”,绑了陈显祖和常琨等人,夺取了高邮城的控制权,然后率领八千人出城打击清军。这八千人气势高昂,朝着蒙古将领明安达礼麾下的蒙古两白旗而去。

    杨再辉虽然年轻可也不是傻瓜,早就列好阵势,打算跟明安达礼的蒙古两白旗拼个你死我活。然而,让杨再辉想不到的是,他们根本就没有碰到明安达礼的蒙古兵,甚至连个影子也没有看到。当他气势汹汹地赶到战场的时候,只看到的是满洲镶蓝旗的后队。他们见了明军便慌乱起来,甚至惊声尖叫。

    杨再辉没有想太多,第一时间放出两千人在北面警戒,其余六千人朝着镶蓝旗杀来,把镶蓝旗挡在南面,有派人向东迂回,企图包抄镶蓝旗。

    其实,明安达礼并非临阵脱逃。当他积极支援满洲三个旗并防着高邮城有人出城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报,说皇帝的驻地宁乡镇遭遇大股明军突袭,如今已经危在旦夕。明安达礼虽然是个蒙将,但是却也忠心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通知前面的三旗撤退,然后率领自己的蒙古两白旗,一万五千人朝着三垛镇急进。

    其实,明安达礼应该先通知穆里玛,问清楚穆里玛的意见,毕竟穆里玛负责攻打坐天山的一切行动。

    但是,明安达礼认为穆里玛肯定会放弃攻打坐天山转而援救宁乡镇。毕竟,作为满清的奴才,不可能在得知主子处在危险中的时候仍然进攻坐天山。

    明安达礼想得没错,但问题是他撤退得太快,前面的满洲三个旗没有跟上。这也难怪。镶黄旗和镶红旗的一万三千多人正在前面与明军厮杀,根本来不及阵前撤退。而镶蓝旗是负责支援前面两个旗的,在镶黄旗和镶红旗还没有撤退下来之前是不能擅自撤离的,因此没有跟上明安达礼。

    明安达礼却认为,满洲三个旗将近两万人,全都是精锐。拿下坐天山本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现在宁乡镇遭到明军突袭,突袭的明军定然是精锐中的精锐,如此想来坐天山上的明军不过是一般明军而已。满洲三个旗猛烈进攻之所以没有迅速突破,完全是明军占据了地利的缘故。既然明军不是精锐,自然是缠不住满洲三个旗的,因此明安达礼也没有再把明军放在眼里,毕竟大清横行天下多年,明军无不披靡,高邮城中的明军是不敢出来的,即便是出来了也会被满洲镶蓝旗击退,于是他就放心地便引着蒙古兵撤退了。转向三垛镇前进,然后去宁乡镇救驾。

    明安达礼撤退虽然通知了前面三个旗,但是满洲三旗却来不及撤退。当镶蓝旗听说蒙古兵要撤退的时候,心中大急。因为镶蓝旗见识了坐天山明军的精锐程度,他们有人此前参与进攻张家村被击败撤下来,诉说了明军的强悍。因此,镶蓝旗希望明安达礼的蒙古两白旗能慢一些撤退,接应一下。

    但是,明安达礼不知道坐天山明军有多厉害,而满洲兵更不可能跟蒙古兵说自己被揍得多惨,加上沟通出现问题,导致明安达礼先走了。

    蒙古兵一走,镶蓝旗的后背就露了出来。当镶蓝旗也急忙撤退的时候,正好看到数千明军,顿时就傻了眼。明军进攻镶蓝旗,镶蓝旗后路被截断,顿时后队一片混乱。恐慌在军队中迅速蔓延,一时之间乱了阵脚。

    杨再辉哪里知道这么多事?见有机可乘,当下便下达了攻击的命令。满洲镶蓝旗后路被截断。白驹、李茂之、赵国祚、张一鸣四个阵的进攻本来就已经使三个旗不堪重负。李存真带领坐天山上的守军杀下来的时候,从东面包抄便把满洲三个旗,两万人围在当中。

    张家村战况最为激烈。此前在向阳村,镶黄旗和镶红旗吃了不少亏。但是当巴勒山吸取教训进攻向阳村的时候,明军“怯战”逃走,这让镶黄旗和固山额真穆里玛大喜过望。镶红旗固山额真吉萨苏和梅勒额真玛祜见是立功的时候,又能在鳌拜面前请功表忠心,便全力配合镶黄旗进攻。甲喇额真栗噶被委任为镶红旗的前敌指挥率军和巴勒山一起进攻张家村。

    一开始,进攻还算顺利。但是,当明军的火枪响起来的时候,双方都进入到了白热化的争夺当中。然而,没过多久,由于镶蓝旗援助不及时,明军死战不退,镶黄旗和镶红旗陷入苦战。

    不久之后,巴勒山听到一阵山呼海啸的呐喊之后,便预感到要坏事。果然,李存真的李字大旗出现在西南方,而且跟着出现的还有写着诗句的大旗。

    巴勒山知道李存真拼命了,便请示穆里玛应该怎么办。穆里玛此时认为明军在做最后的顽抗,于是下令全体进攻。镶黄旗和镶红旗不顾一切地进攻,却没有注意到镶蓝旗的动向。

    然而,让巴勒山、栗噶和玛祜奇怪的是,明军越来越多,而且气势越来越盛。顿时感到不妙。可是一切似乎都来不及了。

    镶蓝旗通知穆里玛说,宁乡镇遭到明军偷袭,现在皇帝生死不知。蒙古两白旗已经撤退,现在通知穆里玛也立刻撤退。

    穆里玛和吉萨苏听说宁乡镇被偷袭,大惊失色,真是不知道明军是怎么越过重重阻碍到达那里的。当时也无心恋战,便想引着大军撤退。

    然而,似乎一切都来不及了。镶黄旗和镶红旗的主力陷在张家村,其他的都是一些花架子兵,摆样子可以,打仗不行,因此没办法接应主力撤退。

    就在这个时候,镶蓝旗来通报说,他们被一股明军拦住了去路。如果可以的话,镶蓝旗由后队变成前锋,首先突破明军的拦阻,镶黄旗和镶红旗跟上就能突围。趁着现在明军还没有合拢包围应该速速而出。

    穆里玛和吉萨苏自然知道情况的严峻,立刻下令前锋回阵,然后撤退。

    但是阵前撤退是非常危险的,弄不好就会变成全线败退。巴勒山只好依据命令一点一点撤回前锋。可是栗噶却慌了,让镶红旗前锋整体理立刻脱离与明军的接触。

    就在这个时候,明军白驹阵中的土掷弹筒发出了一连串嘭嘭的声音,土手雷翻滚着如同冰雹一样落入清军密集的阵型中。一连串猛烈的爆炸,炸得满兵哭爹喊娘。

    恰在此时的镶红旗的后退放大了土手雷的效果,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恶果。导致满兵士气大跌,爆炸声还没有结束,许多满兵便扔下兵器向后逃走。

    李茂之见满兵逃走了,两军军阵拉开了一点距离,没有立刻下令追击,而是让火枪兵迅速来到阵前,点燃火绳,架好支棍。随着一声断喝,一阵爆豆般的声音响起,一条烟龙腾空而去。满兵被火枪扫到了一大片。这更加加剧了满兵士气的跌落。

    镶红旗甲喇额真栗噶听说宁乡镇遭到偷袭,皇帝生死未卜,此时镶蓝旗又逃了,他手底下的甲兵遭到打击,士气大跌,栗噶便无心恋战,率全军向后逃走。

第一百枠一章 穆里玛之死

    栗噶虽然不过是一个甲喇额真,但是脑子好用得很。栗噶深知现在朝廷上虽然看起来一派和睦的景象,其实背地里暗流汹涌。两黄旗在鳌拜的掌握之中,两白旗在苏克萨哈的控制之下。两个现在看起来还算和睦,但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势同水火。

    镶红旗不过是鳌拜、穆里玛兄弟手里的一根打人的棍子,固山额真吉萨苏其实就是瓜尔佳氏的看门狗,什么都听两黄旗的。厦门战役后,两白旗、正蓝旗、正红旗都遭受了不小的损失,镶红旗则因祸得福保存了实力。可是,镶红旗没有根基,虽然有七千多人,实力不小,但是势力不大,远远不如鳌拜兄弟。

    看现在的情形,皇帝能不能活命那是其次,而且就算他不死,和眼前自己的处境也没有关系。坐天山下的满洲三旗人数虽然不少,但是对付的明军应该是南明最精锐的部队。

    栗噶眼看着明军训练有素,战术配合娴熟,火器十分犀利,占据地利之便,心中便认定明军根本就是一块硬骨头。而现在看来,硬骨头其实都不准确,其实明军就是一块铁坨子,啃不下来不说还会嘣了自己的牙。

    现在好了,这铁坨子长出了牙,眼看就要咬向满洲三旗了。张家村的前锋被动挨打,明军前后包抄,眼看三旗两万多人就要陷入包围之中。张家村前线的这五千多人跟明军打了两个半时辰,筋疲力尽,坐天山又来了生力军,这摆明了就是要倒霉,十有八九是要交代在这里。

    栗噶认为,距离最近的正黄旗根本不可能过来救援,镶蓝旗本来就不在前面,派出两千人到张家村作战已经很不容易了,毕竟八旗体制下实力最重要。镶蓝旗拿两千人出来,实在已经够意思了。现在如果不赶快退走,一会镶黄旗想要阵前撤退,十有八九会让镶红旗殿后,而固山额真和梅勒额真是不可能拒绝的,吉萨苏和玛祜也不可能亲自断后,被推到前面来送死的只能是他栗噶。这么看来,再不走就是傻子了。

    栗噶下令:“撤退,能跟上的就跟上,跟不上的就自求多福吧!”说罢,这位在镶红旗里最有名望的甲喇额真打马而去。

    镶红旗的甲兵见甲喇额真主子都跑了,还管得了什么军令?纷纷扔下长枪,撇下镶黄旗的“兄弟”向阵后跑去。

    许多满洲兵乱哄哄地跑向向阳村的方向,那里拴着许多战马,抢了战马跑路存活下来的可能性更强。

    巴勒山见到栗噶跑了,气得大骂,可是此时根本就没有过多的时间来反应,要么拼死为镶红旗断后,要么也如同镶红旗一样溃逃。巴勒山显然没有舍己为人的崇高品质,遂下令撤退。

    终于,张家村前线的满兵士气崩塌了,满兵争先恐后地逃走。如同一阵疾风一样来到张家村,然后瞬间又吹了回去。

    白驹正在想着打光了土手雷后怎么办?毕竟开展到现在他死守张家村死亡了二百多人,加上受伤不能继续作战的已经超过六百人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人都是老兵,怕是军阵早就崩溃了。

    然而,白驹烦恼还不到三分钟,满兵突然撤退了。白驹一头雾水,不知道清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就没有敢下令追击。当然,最前面的都是手持超长长枪,身穿板甲的重步兵,根本也追不上丢盔弃甲轻装逃命的满兵。

    当李茂之派人通知他,宁乡镇被明军占领,坐天山上的守军已经冲下山的时候,白驹这才认定在它面前丢盔弃甲的满兵是真的逃跑了,不是“他妈的诱敌之计”。白驹阵失去了歼灭满兵的良机,白驹生自己的气,满脸通红,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大耳光,打得啪啪作响,在自己左右脸上打出了两个手掌印来。然后,白驹大叫着,下令追击。白驹阵的明军听说宁乡镇大胜,更兼眼前不可一世的满兵败了,士气如虹,大呼追赶。

    张一鸣本来在南线,奉命调到北线作战。他们来到满洲镶蓝旗的西北面,斜刺里突击镶蓝旗。镶蓝旗本来并不惧怕,但是当杨再辉的八千明军出现在镶蓝旗正背面的时候,这七千多人顿时惊慌起来。

    镶蓝旗的固山额真不知道来兵多少,心惊胆战的时候,派出的斥候回报说明军到处都是,这让他大惊失色。突然又听说明安达礼撤退个干净,根本没等他们,而明安达礼告知其撤退的原因是宁乡镇遭到偷袭,前去救驾去了。镶蓝旗固山额真彻底懵了。他一面通知前面作战的镶黄旗和镶红旗撤退,一面组织人手撤退。至于自己派出的两千甲兵,固山额真认为反正也是扔货,干脆不要了。

    正在这个时候,张一鸣阵的火枪兵朝着镶蓝旗开火了,镶蓝旗瞬间倒地三十多人,惊惧的镶蓝旗仓皇后退,又碰上杨再辉八千明军的拦截,明军人数众多,士气高扬,清军顿时一阵惊慌,乱了阵脚。镶黄旗和镶红旗的溃兵再一冲过来,镶蓝旗大乱。本来充当前锋打开退路让其他两旗跟着退走的计划也烟消云散了。

    “主子,快走吧!”巴勒山大声地喊道。

    穆里玛看到如今已经兵败如山倒便也没有再废话,率领亲兵逃走。吉萨苏和玛祜也跟着穆里玛一起逃走。许多镶黄旗满兵看到穆里玛的大旗纷纷骑马跟了上来。

    过了向阳村之后,呈现在镶黄旗和镶红旗眼前的是一片混乱的景象。混乱的镶蓝旗满兵跑得到处都是,而明军又铺天盖地而来。穆里玛等人瞬间就傻了眼。

    “别管这些了,主子,这全是奴才的错。”巴勒山大喊,“奴才用一条命保着主子杀出去!”

    正说着,赵国祚阵的明军从西面杀了过来。穆里玛一行人无奈只能向东北逃窜。

    由于下了一场大雨,道路泥泞不堪,满兵都是穿布甲和布面甲,沾了水后沉重无比,许多人只能推掉铠甲逃命。许多扔铠甲扔得晚的,都被赤着脚的明军追上俘虏或者杀死。

    穆里玛、吉萨苏还有玛祜这些人都是满清的主子,特别是穆里玛,觉得自己丢盔弃甲逃命太过丢人,因此苦撑着没有扔掉铠甲,如今却是沉重如铅,再也跑不动了。

    白驹阵和李茂之阵士兵虽然疲惫,但是他们被胜利刺激,不顾一切地追击。明军士兵享受着杀戮和歼敌的快感。很快跟了上来。

    突然,一阵枪响,紧接着便是土手雷的炸响。穆里玛众人被打得人仰马翻。许多满兵被炸翻在地,手雷爆炸后的地面留下一个又一个小坑,那坑中还冒着屡屡白烟。

    “主子,主子!”巴勒山大叫着,寻找这穆里玛的踪迹。

    此时由于烟雾缭绕,一时之间还分不清谁是谁。加上有满兵被火枪打中,被手雷炸伤,撕心裂肺的惨叫,这让巴勒山更加紧张,难以沉下心思分辨,他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地上来回摸索着。

    突然,他看到穿着鲜亮铠甲的人,心中一惊,赶快凑过去看。没想到,却是镶红旗固山额真吉萨苏。此时的吉萨苏已经断了气,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天空,那眼神中透露着无限的悲愤和不甘,他是被火枪打死的,面部又被手雷炸伤。

    “主子,主子你在哪里?”巴勒山大叫着,突然一阵剧烈地咳嗽,原来是因为嘴巴张得太大,吸进了不少火焰燃烧后的污浊空气,巴勒山赶快用袖子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烟雾再进入咽喉。然而紧接着的干呕让他还是狠咳了几下。

    “巴勒山……巴勒山……”

    一阵虚弱的声音传来,巴勒山赶快循声赶去。果然是穆里玛,正倚着一匹死马的腹部,坐在地上。

    “主子,你受伤了?”巴勒山大叫。

    穆里玛有气无力点了点头。

    “我背你!”巴勒山大声说道。

    巴勒山说着就要把穆里玛背在自己肩膀上。可是穆里玛身上穿着铠甲,实在太重了。巴勒山根本就背不动。

    “主子,脱了这费力的玩意吧!”

    穆里玛咬着牙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巴勒山赶快帮穆里玛卸甲,足足用了三分钟,方才把固山额真的铠甲脱掉。然后一用力就把穆里玛背在自己后背。

    这些人的马匹不是丢失就是被打死了。剩下的人全都骑马逃走了。巴勒山只能背着穆里玛徒步逃走。

    突然,又是一阵爆豆般的声音响起。

    穆里玛大叫一声,身子一沉,就从巴勒山后背跌落在地上。

    “主子,主子!”巴勒山大叫。

    穆里玛看了看巴勒山,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行了……”

    巴勒山把穆里玛翻过来一看,只见穆里玛的后背被火枪打出一个大窟窿,正汩汩地流血。

    巴勒山的眼睛顿时湿润了:“主子啊……主子啊……”

    好不容易有人欣赏自己,把自己当个人看,巴勒山感到无比光荣。但是,这份光荣没能维持太长时间。欣赏自己的人如今是如此的虚弱。

    “我不行了……”

    “不,主子,你行的,你没事,我背你走!”

    穆里玛轻轻推了推要来背自己的巴勒山说道:“巴勒山,我不行了。没想到,我养活了那么多奴才,这群王八蛋,在最紧要的关头逃了。没想到你……只有你在我身边。”

    “穆里玛主子看得起奴才,对奴才好,奴才得以死报答!”

    穆里玛点了点头,刚要说话,明军的杀喊声便从远处传来。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看了看明军就要追来的方向。

    穆里玛对巴勒山说:“我不行了,走不了了。但是我不能被他们抓住,我的尸体也不能给他们。”

    “主子,不会的……”

    穆里玛一把抓住巴勒山的衣领,把巴勒山拉倒自己面前,两个人四目相对,两双眼睛相距不到十厘米。

    “把我的脑袋砍下来,带走,送给我大哥,让他给我报仇!”

    “啊?主子……主子……”

    “我腿断了,后背又被火枪伤了。就算你背着我逃了出去,我也活不下来。”

    就在此时,明军的杀喊声再次传来。

    “快,快,巴勒山,快点,来不及了!”

    “可是,主子!”巴勒山坚持不住,痛哭起来。

    “别像个娘们!”穆里玛大叫,“动手!动手!”

    终于,巴勒山把心一横,抽出佩刀,朝着穆里玛的脖颈就是一刀……

    巴勒山用穆里玛的衣服将穆里玛的首级包好,抱在怀里,快步逃去。

    满洲三旗兵败如山倒,两万多人被明军杀得狂奔乱窜,逃出去的不到三千。

    巴勒山向东逃,凭借自己体力强劲,逃出生天。栗噶率先逃走,又有马,在杨再辉合围之前,从包围圈的东北角逃之夭夭。

第一百枠二章 夕阳斜照1

    且说,满洲镶黄旗、镶红旗、镶蓝旗两万多人陷入明军包围。在明军合拢包围圈之前,许多抢到了战马的满兵从包围圈的东北角逃脱而出,前后约有三千多人。

    又经过一个小时的战斗,满洲镶黄旗固山额真穆里玛,梅勒额真麻里,梅勒额真额岱尔梅;镶红旗固山额真吉萨苏,梅勒额真玛祜;镶蓝旗梅勒额真萨多合,梅勒额真吉瓦全都战死阵中。满洲三旗被歼灭,其中四千多人战死当场,其余一万四千满兵力竭被俘。

    满洲正黄旗固山额真图海和梅勒额真鄂克济哈率领正黄旗剩下的五千七百人急行逃命。却没有想到正好碰到了蒙古两白旗的明安达礼。

    图海看到明安达礼有一万五千人,自己又有五千多人,两军加在一起两万人,便突然又了底气。

    听明安达礼说要去宁乡镇救驾,便与其同行。这个时候,如果图海逃走,少不了会被秋后算账。

    明安达礼本来就是来救驾的,听图海说也要去救驾,大喜。由于图海是满洲人,自然而然的,图海就成了这只两万大军的实际统帅。

    两万满清大军朝着三垛镇而来。而三垛镇此时正被王进加的五百别动队控制。听说清军来了,王进加吓得一个哆嗦。

    毕竟他只有五百人,而且是步兵,如果出城的话根本跑不了多远就会被咬住,而如果守城,依靠五百人是根本不现实的。

    王进加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此前被他们拿下的蒙古正黄旗固山额真挣脱了束缚,攻击了看守,率领正黄旗挣脱束缚的其他俘虏向王进加发起进攻。王进加无可奈何只好迎战,吹号叫分散在城内的五百人聚拢起来,防守城门。然而,仓促之间仅仅聚积了三百人。

    图海大军一到,两万多人里应外合,很快攻破三垛镇。王进加这位反正不久的明军将领没有反复无常投降满清,反而大呼,“杀鞑子报国”,率领三百勇士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仍然拼死作战。

    三百人没有人退缩,全部阵亡。王进加身中二十多箭,背倚城墙强撑着不倒。清军围拢上来将他团团包围,闪着寒光的一根根长矛对准了他。

    “早降,饶你不死!”明安达礼大喊。

    王进加血污满面,朝着蒙古人吐出一口口水,仰天大喊道:“没想到啊!哈哈哈哈!我王进加居然能作为明臣而死。”他用宝剑吃力地指着明安达礼大喊:“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汉奸,嘿嘿,没想到,我他妈居然是个忠臣!你这贼子,遗臭万年!”说罢,王进加用袖子一擦宝剑,大喊道:“大明我来了!”自刎而亡!

    拿下王进加,三垛镇重新回到满清手中。图海从满洲正黄旗处得知,明军进攻宁乡镇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了,便问:“明军有多少人?”

    其实,蒙古正黄旗都统根本不知道明军有多少人,他最开始的时候以为是因为自己手下打了护军闹了误会这才打了起来。等他被擒,这才知道自己闹了乌龙,把明军错当成了护军,后悔不已的同时把那个叫做阿狮兰的蒙古兵的祖宗八代尽皆毁骂。本以为就这样了,可是明军看守十分松懈,给了他可乘之机。他杀死看守,放开周围的蒙古兵,从明军死者身上拿起刀枪,竟然很容易地把明军打败了。还里应外合,还杀死了明军的将领。如今满洲人问他明军偷袭宁乡镇的有多少人让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是,这蒙古都统并不是傻瓜,如果把人说少了,自己被擒获岂不可笑?即便是人家穿着护军的衣服,那蒙古兵也太没眼神了。于是,这个蒙古固山额真伸出了三个手指头说道:“怕是有三万人!”

    “三万?”图海惊呼一声。

    鄂克济哈大声斥责那蒙古都统道:“明军哪里有那么多人?你怕不是眼瞎了吗?”

    蒙古都统在官阶上远高过梅勒额真,毕竟都统其实就是固山额真地位仅次于旗主,但是鄂克济哈是满洲人,蒙古人的官衔再大终究还是满人的奴才,但是这都统却非常不高兴,没好气地说道:“明军要是没有三万人,我这四千人马怎么能被他轻易拿下?如果我的四千骑兵不是被彰泰贝子调走了,我也能和明军周旋。可是,这群明军有一半都是骑兵,来如疾风,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败了。”

    “明军有一万五千骑兵?”图海瞪大眼睛问道。

    蒙古都统默默点了点头说道:“怕是有的!”

    听得蒙古都统如此说法,图海心中又开始打起鼓来。他和鄂克济哈四目相对,看到鄂克济哈眼中竟然充满了惊恐。

    明安达礼说道:“虽然明军骑兵比我军多,但是明军此时已经作战良久,人困马乏,只要我军能够迅速抵达宁乡镇,明军怕是会土崩瓦解。”

    明安达礼不知道明军的厉害,还以为明军是不堪一击的。说什么都要继续往宁乡镇走。

    图海真是后悔遇到明安达礼,这个时候也不可能和蒙古人说明军多么厉害,打得满兵丢盔卸甲,否则满洲兵的面皮不好看。

    况且救驾是大义,如今当着蒙古人的面更不好说不去宁乡镇。于是,图海只能硬着头皮出了三垛镇向宁乡镇前进。满蒙联军两万五千多人一起行动,蒙古正黄旗在前,满洲正黄旗居中,蒙古两白旗殿后,徐徐向宁乡镇而去。

    此时,顺治已经授首。张煌言拎着顺治的人头出了感恩寺。叫手下立刻发出了信号。不久之后,赵无极、关盛年、吕英杰等人全都知道顺治伏诛的消息。

    明军士气大振!

    赵无极发出信号叫别动队所有成员立刻向宁乡镇集结。同时派出快马向宁乡镇、坐天山和高邮城报捷。赵无极别动队骑兵三千多人高声喊道:“顺治伏诛,顺治伏诛!”快速向宁乡镇而去。

第一百枠三章 夕阳斜照2

    好巧不巧。满蒙两军两万多人正好遇上明军三千骑兵。此时明军距离宁乡镇只有三里了。赵无极立刻下令明军骑兵摆开骑兵墙,呈现攻击阵型等待命令,随时发起冲锋。

    明清两军相距两里,都不敢率先进攻,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

    吕英杰说道:“我军连续作战,如今已经人困马乏。敌军数万怕是不好对付。如果可以的话应当退回宁乡镇去防守。待到休整完备在出城一战不迟。”

    张煌言说道:“不如效仿古人,我等下马席地而坐,让敌军摸不清我军虚实不敢轻易进攻,其他士兵则分批缓缓向宁乡镇退去,撤退时前后交替掩护。”

    赵无极想了想,觉得张煌言所说不切实际,但是自己一时之间又想不出好的对策来。正在此时,只听见南面杀声顿起,原来是宁乡镇内的明军别动队步兵听说骑兵遭遇大股清军,杨添秀、姜诚等人便狂呼着率军出城。毕竟奴酋顺治都给打死了,如何还惧怕满清的奴儿兵?

    别动队步兵开战以来一直没有打过大仗,体力本来就充沛。在宁乡镇内又修整了四个小时,锐气已经蹿起,不可遏抑。三千多人狂呼出城朝着清军扑来。

    蒙古兵不知道明军厉害,向明军发起攻击。然而,别动队步兵是李存真从南洋带出来的精锐,如今知道了顺治伏诛的消息更是士气冲天。两军稍一接触,蒙古正黄旗就有被两百多人被砍死在地,蒙兵大惊失色,仓皇后退。

    满洲正黄旗见蒙古兵后退,没有督促进攻,反而也跟着后退,这加速了清军的失败。

    恰在此时,赵无极率领骑兵再次发起进攻。明军进攻并不猛烈,但是气势惊人,清军缺少骑兵,见到骑兵墙更是不敢硬碰硬,畏敌如虎。当听到明军大喊:“顺治伏诛”之后,更是惊惧了。

    赵无极将顺治的人头插在毛尖上,举起来给图海看,满洲正黄旗一片哭声。伴随着明军发动的攻击,清军迅速后撤,很快,后撤变成了兵败。

    仅仅四十分钟,两万清军被五千明军击败,六百多清军横尸当场。其余清军向北狂奔。明军骑兵追击,抓了一万俘虏便回,并没有积极扩大战果,毕竟骑兵实在太过疲乏了。

    且说,李存真击败满洲三旗时已经是下午六点,此次战役从李存真出城开始到图海和明安达礼逃窜结束,期间共历时十五个小时。

    李存真安抚了坐天山的士兵后,立刻骑马绕过坐天山来到夏景梅和武达摩阵。下马就问:“武达摩呢?夏景梅呢?”

    众人一阵沉默。

    李存真被带到阵地上,只见一面红旗盖着一具尸体。李存真没办法接受现实,大喊:“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干什么?”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李存真终于自己安静了下来,走到红旗前面,他精神恍惚,感到眼前的都那么不真实,然而他还是强自镇定用颤抖的双手揭开了红旗。红旗下面是一张熟悉的脸,那是一个跟随了他十四年的人,南洋十三太保之一,擅长使用铁棍和斩马刀的武达摩。

    李存真突然之间觉得身体的力气全都被抽空了,双腿一软,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存真转醒来时,发现众人正在呼喊他的名字,有人正在帮他掐人中。现场一片混乱,还有人大叫:“快点找夏神医来啊!”又有人大喊:“拿水来,拿水来!”

    李存真好不容易缓上来一口气,也顾不得自身形象,大声哀嚎道:“二郎啊,二郎啊!我对不起你啊,都是我的错啊,你让我如何向乃兄交代啊!”

    武达摩被发现的时候胸部中了梭标,已经气绝身亡。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中梭标的,也没有人知道是谁投的梭标,更没有人注意到他的阵亡。当时阵中实在太混乱了。

    坐天山之战,明军大破清军二十万。击毙俘虏清军十三万人,其余纵其逃窜。奴酋顺治授首。满清贵胄死伤掺重,满清将校士兵尸体枕籍。

    岳乐在淮安之战失败后,一开始隐蔽在安东,后来逃到沭阳,又惊又俱,听说顺治战死后,岳乐新病旧病一同发作,不日便死。贝子彰泰等死在前线。富绶死在宁乡镇的乱军之中。班布尔善死在逃往的路上。其他满清将校或死或伤,被俘者甚众。满清经过此战实力大损。

    明军虽然获胜,损失也不算小,前后有五千多人阵亡,五千多人受伤。李军大将武达摩胸部中梭镖战死,心腹爱将孙桐阵亡,将军王进加在三垛镇战死,其他阵亡将校多达一百二十多人,特别是夏景梅和武达摩阵几乎遭到毁灭性打击,三千六百人最后存活者不足五百人且各个带伤。

    夏景梅身中四箭昏死过去,有士兵阵亡后压在他身上,使他没有被清军骑兵发现,这才得以幸免于难。

    鹰扬炮阵被破后,保罗拼死作战,不慎跌入壕沟中,挣扎爬起后又被砸晕,匍匐在坑中,不省人事,直到被救时仍然昏迷。

    三千多具尸体被摆放在阵地上,密密麻麻的。这些都是拼死作战的好兵啊!李存真心中一阵后悔,他后悔自己调走了张一鸣阵北上。看着死了这么多人,李存真双手捂脸,痛苦得不敢再看。

    此战,李存真使用乾坤一掷之计,正合兵法“以正合,以奇胜”,“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意。

    其实,李存真主要还是受到号称的“日本第一兵”真田幸村和真正的“日本第一兵”毛利胜永的“大阪夏之阵”的启发。用精锐部队引开敌军主力部队,然后使用别动队对着敌方大将“一击必杀”。不过,丰臣家的别动队不够精锐过早暴露了作战意图,导致功亏一篑。而李存真的“乾坤一掷”却意外获得了胜利。

    这一场厮杀,天昏地暗。双方从争夺向阳村开始就是不死不休的较量。一开始明李军以坐天山为阵眼,摆开六花阵,掌握战争主动权,等到李存真大意调开张一鸣阵北上导致南线明军单薄后,被清军抓住了战机。清军在贝子彰泰的率领下竟然以万骑攻击武达摩和夏景梅的欧式步兵方阵,虽然炮神保罗使出浑身解数,用链弹和散弹攻击清军骑兵,但是骑兵还是攻入明军阵中,一度将明军逼入绝境。李存真以三百骑兵出敌后,迷惑清军。加上,赵无极、吕英杰、张煌言等人奇袭宁乡镇斩首顺治,这才使形势为之一变。真是险中求胜!

    但是,李存真为自己的轻率付出了巨大代价,数千老兵战死,大将阵亡,这一切都让他悔不当初。坐天山一战本来可以很完美的,然而却留下了永久的遗憾。错误也再没有补救的机会了。

    夕阳斜照,李存真屏退随从,一个人孤独地走在散发着血腥味的战场上,清风吹来,李存真却没有感到一丝的清快。夕阳照过来,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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