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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嫌疑人全文阅读

作者:捡到手哎呀马     奇怪的嫌疑人txt下载     奇怪的嫌疑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奇怪的嫌疑人全文阅读

第一章 简洺妤之死

    “哗——”

    殡仪馆阴冷森肃的存尸间里,沉重的冰冻箱被拉了出来。

    被害人简洺妤的遗体裹得一身素白。

    林修泽带上一次性塑胶手套,缓缓的打开覆盖在头上的尸布,简洺妤清灰的仪容展现出来。

    在殡仪馆惨白的日光灯下,她看上去像沉睡着的雕像一般,眼眉间依然有着生动的光泽,嘴唇虽然没有一丝血色,但整个看上去却是异常的平静,脖子上的伤口呈现出一小圈的灰黑状,像是眉笔轻轻点上去的一颗痣。

    被害人是因中毒身亡的,难道问题就出在脖子上的伤口上?林修泽心想。

    而在简洺妤的右耳廓前端,赫然看到一个小孔。

    她是天先性耳前瘘管患者。

    林修泽下意识的想到了自己,他也是先天性前耳瘘管患者。

    这是2019年的9月17日。

    渝城下着蒙蒙细雨,一场秋雨一场凉。

    林修泽带着他的助理小艾走出了殡仪馆,眯着眼睛望着外面笼罩在烟雨中建筑物。

    “走,我们去一趟刑侦大队!”

    他们到渝城公安局第二刑侦大队,找到了负责此案的刑侦队队长王宇勉。

    林修泽出示了律师证,表明了来意,听说是法律援助中心来的嫌疑人的辩护律师,王宇勉显得并不是那么积极,他让手下一名年轻的警员接待了林修泽便各自去忙了。

    林修泽拿到了简洺妤的案宗,里面法医出具的尸检报告尸表描述如下:

    青年女性,营养良好。

    右耳患先天性耳前瘘管,五官肢体健全无损伤,皮肤颜色异常呈霜石灰青色,右侧颈动脉见一针孔状孔洞。孔洞内壁呈轻微锯齿状,残留纤维翎毛类絮状物,浅表微红发黑,孔洞外沿一周少许结晶。

    除此表无外损。

    脏器内的描述里详细记录了各个脏器的特征,有无损害,其中有这样一段描述引起了林修泽的注意:

    体内血液流失达90%,动脉血管内壁存留大量非酶多肽毒素蛋白。

    尸检结论下边写着:非酶多肽毒素蛋白沿淋巴及血液循环扩散至全身,引起血液及神经损害导致休克而亡。

    ……

    非酶多肽毒素蛋白……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毒素,会不会通过注射等手段进入人体内。

    据法医介绍这种毒素不是人工合成毒素,是一种自然毒素,类似于蛇毒或者是动物体内分泌出来的,这种毒素在空气中很快被氧化而失去毒性,所以不太容易被保存下来。

    林修泽越想越觉得蹊跷,既然是动物身上特有的毒素,是否意味着简洺妤是被某种动物叫咬死的?比如毒蛇?可大学女生宿舍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并且他现在得到的这些资料里也没任何一项显示跟动物有关联。

    林修泽陷入了沉思。

    9.6校园重大谋杀案轰动整个渝城。

    被害人简洺妤是渝城科技大学大四的学生,十天前被发现惨死在大学宿舍里,更诡异的是全身血液被抽干,宿舍里发现一件沾有简洺妤血迹的衬衫。

    这件衬衫是她从小到大的闺蜜兼同学陆菲菲的!

    而陆菲菲离奇失踪,被监控拍摄到简洺妤被害当日凌晨从宿舍楼翻墙出逃的画面,最后警察在渝城北边的一个桥洞下面找到了陆菲菲。

    然而陆菲菲对对于警察的讯问不做任何的回答,唯一的回答就是她没有杀人并要求申请法律援助。

    渝城司法局法律援助中心接到检察院对于陆菲菲的辩护请求,林修泽主动请缨作为陆菲菲辩护人。

    林修泽是渝城法律援助中心的律师,作为司法局最边缘的科室,大部分同事也都是冲着清闲和司法津贴去的,所谓的法律援助无外乎就是平衡制度上的一枪空弹,大部分也就走走形式。

    但林修泽却一直认为,在这里才有可能是那些底层被法外蒙冤者的一线希望,受到金钱和社会资源的制约本身都难得翻身,如果连最后一点获得公平的机会都被当成了形式主义的摆设,援助成为失助。

    这还有何意义?

    尽管林修泽的同学好多都挤进了更有权威的法律机构,或者自己创业开办律师事务所,但他也从没心动过,他是真心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帮到那些实实在在需要帮助的人。

    综合这两天了解到案子的情况来看,陆菲菲谋杀简洺妤的罪名已然实锤!

    留在现场陆菲菲的带血迹的衬衣,化验结果显示血型和dna都和简洺妤一致,并且学校女生宿舍楼的监控拍到9月6日凌晨三点陆菲菲通过二楼窗户爬至一楼再跳到地面,躲过宿舍楼锁闭的大门然后逃出校园。

    不看杀人动机,单看着两项陆菲菲重大嫌疑人是逃不掉的。

    现在唯一存疑的就是简洺妤的尸检报告显示体内血液流失度达到90%,也就是说基本上简洺妤体内的血被抽干。

    一个成年人的血液量差不多在3——7公斤左右,这么多的血液量,现场除了陆菲菲衣服上有很少量血液以外,其他的去哪里了?

    下水道?垃圾房?

    可现场勘察没发现任何处理和藏匿的痕迹。

    难道凶手自己随身携带潜逃?

    林修泽脑海里马上闪现出地下黑色血站的场景,卖血赚钱?

    不至于,谁这么丧心病狂为了卖血的那几枚钱去毒杀一个少女。

    况且据学校学生和老师的讲述,简洺妤和陆菲菲是从小到大一块长大的,形同姐妹,这理由更站不住脚了!

    更离奇的是留在简洺妤颈动脉上的小孔,如针孔般细致,导致简洺妤直接死亡的原因是体内大量的非酶多肽毒素蛋白,也就是说,简洺妤是中毒在先失血在后。

    如果毒素不能经过注射进入体能,那是通过进食摄入的?

    可尸检报告明确表示毒素是经过淋巴系统血液循环至全身,导致神经损害休克而亡的。

    消化系统没有任何毒素的残留!

    那这种毒素到底是从何而来有怎样摄入到简洺妤的体内?

    非酶多肽毒素蛋白跟陆菲菲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陆菲菲所为,但她为何半夜三更爬窗逃走?

    林修泽把这些疑问都跟负责本案的第二刑侦队队长王宇勉询问了一遍。

    王宇勉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说道,

    你想到的没想到的我们都考虑到了,如果真的那么简单,还要我们警察做什么?你既然是陆菲菲的辩护律师,你去问她啊!

    林修泽原计划就是第二天去看守所探访陆菲菲。

    他也预料到作为嫌疑人陆菲菲的辩护人去刑侦大队寻求帮助,碰一鼻子灰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好在并没有白跑一趟,至少查到了简洺妤的中毒情况不是人为之的,凭这点,就有可能是很大的突破口。

    他想去看看陆菲菲,是否能找到更多的线索来证明这一点。

    不管什么毒蛇猛兽,只要能证明毒素不是人为注入,对于陆菲菲的辩护就有了大的希望。

    在看守所里向值班狱警出示了律师执业证书及援助中心的证明后,一名彪悍的女狱警带着他两经过了重重铁门,终于到达了一间所谓的律师会见室。

    其实就是一间可以说很简陋的普通房间,进门就看见屋子中间被铁栅栏里外隔开,律师台这边有一张长椅和写字台,隔着铁栅栏的最里面靠墙的位置,有一张破旧的椅子。

    彪悍的女狱警吩咐林修泽和小艾坐在律师会见椅上,自己从铁栅栏右边的小门进去,通过里面狭长的甬道,把带着手铐的嫌疑人陆菲菲带了出来。

    陆菲菲被命令坐在靠墙边的座椅上。

    林修泽隔着铁栅栏看着大约五米之外的女人,她几乎不敢确定对面那个苍老而疲态的女人是一位大四的女学生,林修泽之前看过陆菲菲的资料,资料上的照片虽然算不上明艳动人的美女,但整体看上去还是清爽大气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眼睛神采奕奕,闪烁着动人的光泽。

    可现在,眼前的这个女人,看上去有三十五六的样子,眼窝深陷双目像蒙了一层灰一样看不出一丁点的生气,高高凸出的颧骨在会见室顶灯的照射下,留给两颊厚重而阴森的黑影,这让她看起来像一个病入膏肓形将离世的病人,枯瘦干瘪的身体像一个麻布口袋一样斜斜地挂在座椅上。

    林修泽万分讶异,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陆菲菲,一时竟然忘记了说话,还是小艾在一旁悄悄的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腰,他才从空茫中回过神来。

    “你是陆菲菲吗?”林修泽一边打开事先准备好的发问提纲,一边疑惑的问道。

    “是。”

    “我是渝城法律援助中心的律师林修泽,受渝城人民检察院的委托前来担任你的辩护律师,对于我担任你的辩护律师有异议吗?”

    “没有。”陆菲菲甚至连头都没抬可有可无的回答。

    “如果你没有异议,麻烦在请在这封授权委托书上签个字。”林修泽按着流程走。

    陆菲菲站起来,脚拖擦着地面缓慢的走到那扇铁窗前。

    林修泽把委托书和水笔从缝隙间递了过去,陆菲菲接过去签了字,然后递委托书的时候她好像很费劲的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林修泽,突然间眼里涌动出一丝亮光,就仿佛坠入悬崖的那一刻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第二章 “你看到鬼了?吓成这样?”

    “救我!救我!”陆菲菲一把抓住林修泽的手,眼里流露出强烈的求生愿望,与前一分钟暮气沉沉的神态简直判如两人!

    林修泽和小艾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下了一跳。但毕竟林修泽也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刑事案件了,立刻恢复了冷静并掰开陆菲菲的手说:

    “请你退回去!”

    陆菲菲仿佛没听到林修泽的话一样,她抓住铁窗使劲摇晃着,大声喊道:

    “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求你求你救救我!只有你能救我!”

    但她的呼叫还没等到林修泽的回应,就招来了旁边的狱警,彪悍的女狱警二话没说,反剪着陆菲菲的手就像别着个轻飘飘的风筝一样,将她押送出来律师会见室。

    第一次会见就这样宣告结束!

    一无所获。

    但陆菲菲最后的那句求你救救我,只有你能救我,让林修泽陷入莫名的思绪中。

    她前后判若两人,

    是什么原因看了我一眼就让她产生如此强烈的求生欲?

    她到底从我身上看到了什么?

    还有陆菲菲形容枯槁的模样,跟之前照片上和同学们形容的样子简直就是天差地别!是什么原因让她在短短的十几天内,从一个青春洋溢的大学生变成这副鬼模鬼样的病老脸的?

    从看守所出来,林修泽心事重重,本来去看守所就是解疑答惑的,现在不但没解疑更是云山雾罩。

    原计划决定要开车回司法局的,突然间他想到了陆菲菲的父母,也许能从他们那里了解到陆菲菲从小的经历,说不定能得到点什么,于是他当即停车在路边,打开去距离渝城300多公里的菀市导航。

    菀市是属于渝城下面的一个县级市。

    到了菀市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初秋的夜晚一黑如墨,没有路灯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

    他和小艾在陆菲菲家附近的街上随便找了个饭馆解决了晚饭,然后来到陆菲菲住的住宅楼。

    这是一个年代已久的老式公寓楼了,十层楼的大楼居然没有电梯,要命的是陆菲菲家就住十楼的。

    他们沿着楼梯一直往上爬,楼道间的声控灯几乎也十有**都是坏的,小艾上一层楼就跺跺脚或咳嗽两声,偶尔一层楼里会亮起萤火虫一般的光亮,随即又像打瞌睡的耄耋老人睁开眼看了一会转眼又睡了过去,小艾只能全程用手机照明着,沿着盘旋而上的楼道磕磕绊绊的走上了九楼。

    楼型是两户一梯的格局,到九楼向上的楼道,被一道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封了起来,十楼里也是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见,林修泽刚想喊两嗓子,小艾就发现那扇铁门其实没上锁,于是他们打开嘎吱作响的铁门上了十楼。

    用手机电筒照了一下两户人家的大门,上面没有任何门牌号的标识,林修泽便随意猜了一把,挑了右手边的人家上前敲门。

    敲了很久,都快到了放弃的边缘,那户人家才慢悠悠的把门打开,借着室内昏黄而微弱的灯光,看到一个满脸油胖的中年男人一身酒气凶神恶煞的问道:

    “找谁!”

    “请问陆菲菲家住这里吗?”林修泽客气的问道。

    中年男人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两个陌生人,然后没好气的说道:

    “隔壁!”

    说完砰的一声把门关上,然后又听到反锁的声音。

    林修泽在陆菲菲家敲了很久的门也不见有人应答,心想他妈的是我们太莽撞了,电话都不打一个约一下,谁保证就能在家等啊。正想着,小艾突然说:

    “泽哥,屋里有人的,我听到动静了!”

    “那为什么不开门?难道耳朵不好使?”

    “我爬上去看看!大老远来了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大门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那种老式的门,门腔上面还有一块玻璃窗可以推上去一半的那种门,这种门即便是忘了带钥匙,身材娇小一点的可以爬上去,将门腔上的玻璃窗户往上推然后钻进去打开门。

    小艾看了看四周,找了一个破木箱垫在地上,自己爬上摇摇欲坠的木箱,头伸到门腔上方的玻璃窗往里面看,林修泽小心的扶着他的腿。

    小艾先是小心的趴在玻璃窗上向里面看,可能是上面灰尘太厚,看不清楚里面。

    于是他就将玻璃窗往上使劲推了推,露出一个缝隙,他打开手机电筒朝里面照了照,满脸疑惑的看着里面正准备说话。

    突然一张脸倒立着出现在门腔玻璃上,刺啦着嘴朝着小艾凶狠的哈气,小艾惊慌失措的大叫一声,从木箱上跌下来,手机也摔倒地上,他像见了鬼一样失魂落魄连滚带爬的冲下楼去。

    林修泽也被他突如其来的疯癫举动震惊到,捡起地上的手机就往下跑,一边跑一边叫前面自顾自往下连碰带跳连滚带跑的小艾。

    终于到了地面跑出了这栋楼,小艾已经摊到在地上,林修泽气喘吁吁的问小艾:

    “你看到鬼了?吓成这样?”

    小艾浑身像发了癫痫似的剧烈的抖动着,林修泽去扶起他,他像一个没有一点力气的软皮口袋一样站也站不稳,小腿上不知被什么划破了裤子,正淌着血,右脚崴到了脚踝。

    “泽......泽哥,你、你让我缓缓.....靠!比、比鬼还、还吓人......”

    "你先缓缓,一会再说吧!"林修泽看他惊魂未定的狼狈模样,扶着他两腿还情不自禁像筛糠似的抖,稍微放松一下手劲便一屁股又瘫倒在地。

    林修泽只好背着他,此时两个人的手机都没电了,只能抹黑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隔着后背林修泽感到小艾抑制不住的颤抖。

    终于上了车,把小艾放上了副驾驶并系好了安全带,帮他清理了一下小腿的鲜血。

    他还看到小艾脸色咔白,满头满脸的汗水,嘴唇牙齿不听使唤的打哆嗦,这个才21岁的小孩,是遇到了怎样的经历把他吓成了这样。

    林修泽一手捂着小艾的手默默的安慰着他,一手握着方向盘,驶离了这片暗黑之地。

    回渝城的路上小艾渐渐平静了下来,林修泽才问道:

    “你看到了什么,吓成这样?”

    小艾支支吾吾半天说:

    “泽哥,我说了你肯定不相信。”

    “你说,我肯定信你。”

    小艾这才心有余悸的说:

    “你在敲门之前,我就听到了里面有动静,我想屋里肯定有人的。在你敲门多次没有回应时,我找来木箱站上去。”

    “说重点,这些我都知道。”

    “我站到木箱上隔着玻璃看到里面黑漆漆的,适应了一会,的确发现里面人影绰绰的,但看不清楚。”小艾接着说道:

    “于是我又把玻璃窗往上推,从缝隙里往里面看,我看到一张桌子,有两个人围在桌子旁,一个人背对着我,一个人侧对着我,他们貌似在吃东西。”

    “而且似乎是披着蓑衣!”小艾加重了语气说道。

    “我想大晚上的吃饭不开灯还披着蓑衣,敲门半天也不理人!这是啥卵操作,于是我打开手机电筒照进去。”

    “那个背对着我的人一动不动,只有脑袋像松动了的发条一样,转了180度过来看着我,满嘴血糊糊的!”

    “我心里吓坏了,正准备悄悄爬下来,突然一个人脸从窗口上方倒掉下来对着我长大嘴巴,一根细细长长的舌头像个红色的吸管一样直接朝我刺过来,吓得我立马从木箱上摔了下来......”

    林修泽正准备说哈哈你小子是吸血鬼电影看多了吧,转过头来看到小艾嘴角还在微微颤抖,眼睛红红的快要哭的模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也不会害怕成这样。于是改口说道:

    “虽然听起来很玄乎,但我相信你。”

    小艾低下头来还抑制不住的颤抖着,林修泽看着心里不免有点责怪自己,如果昨晚不是自己心血来潮去探访,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都怪我,不该带你来这里的。”林修泽无不抱歉的说道。

    “泽哥,我刚才还忘了讲一点了。”小艾似乎没听到林修泽的话似的。

    “我刚才说他们穿着蓑衣,但我隐约看到侧面对着我的那个人的蓑衣是立起来的,更像是翅膀一样的东西,而且,而且,我看到他有好多的手......”

    “别去想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儿我们再把看到的这些告诉王队,看他有什么想法没。”

    ......

    到渝城后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林修泽怕这个点回家吵到新婚不久的妻子公玉长因,也不放心把小艾送回到他一个人住的出租屋,于是就在离他们司法局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家酒店住下了。

    睡觉的时候小艾死活不敢一个人睡一张床,非要和林修泽挤一个被窝。

    夜里林修泽又做了那个梦!

    那个一直困扰他多年的梦!

    那个梦像鬼压床一样使他浑身动弹不得。

    他用尽最后一丝意识挣扎着让自己醒来!

    打开床头灯,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住在酒店里,而旁边是睡得香甜的小艾。

第三章 陆菲菲不翼而飞

    早上起床后突然想起今天下午约了渝城意蕴临床心理治疗中心的沈老师。

    今天已经安排满满的一天,上午去局里整理资料,下午要去治疗中心,晚上还要跟公玉长因秘密约会。

    上午他和小艾到了局里科室,市公安局打来电话说陆菲菲在看守所失踪了,目前刑侦队还在调查中没对外公布细节,林修泽得到消息立马带上小艾去刑侦大队。

    “陆菲菲失踪了?”小艾不可思议的问道。

    “是的,我也很意外!昨天白天还在律师会见室见了她,晚上就失踪了?”林修泽一脸狐疑。

    “会不会畏罪潜逃啊?”小艾说道。

    “畏罪潜逃?她能逃到哪里去,那看守所戒备森严,且不说她病怏怏的身板,就算你我这样的也不可以逃脱。”这一点林修泽倒是很笃定。

    “除非遁地了。”小艾开玩笑道。

    “遁地还刨三尺土呢,你看她那模样,有那个体能吗?”林修泽笑道,“不管怎样,正好我们也要找王队,把昨晚在菀城看到的一幕告诉他。”

    “泽哥,我想再去菀城看看!我想弄明白,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我觉得一定是又什么蹊跷的地方,很有可能跟简洺妤的死有关。”小艾激动的说。

    “嗯,你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我!如果正如你看到的那样,我相信一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林修泽说道。

    “陆菲菲家除了她父母,还有个哥哥,这一家人平时到也是很低调,一直不太影人注目。据说她父母是开小餐馆的,他哥一直没有正式工作,偶尔在餐馆里打打杂啥的。但那家餐馆说是半年前就关闭了。”林修泽正说的这些,都是在陆菲菲的案宗里看到的。

    “那陆菲菲的家人去哪里了呢?泽哥,你说会不会我看到的那几个怪物,就是陆菲菲的家人变的啊?”

    “哈哈,你这孩子,敢情是科幻片看多了吧,这是现实,不是电影。”林修泽正说着,他老同学肖正龙打来电话。

    “老林,你今天上午有空没?”

    “啥事?老肖。”肖正龙是林修泽大学时的同学,他研究生毕业后一直是在渝城第一律师事务所就职,第一律师事务所在渝城算是律界的翘楚,去哪里的都觉得倍有面。

    “你陪我去一下涪阳呗,我有个案子在那边。”

    正说着,已到了渝城公安局的刑侦大楼楼下了,林修泽捂着电话小声的对小艾说:

    “你先上去找王队,把昨晚我们去菀市看到的都告诉他,我一会在上去。”小艾哦了一声就下车了。

    林修泽一边找地方停车一边说:

    “今天真不行,我手头有个案子,嫌疑人昨晚在看守所失踪了,我车刚到刑侦大队呢。”

    “那明天?我等你,明天周六你们那种机关单位又不加班,明天说好了啊!”

    “喂喂!老肖!”林修泽急忙推辞,不料对方已挂了电话。

    林修泽刚停好车,小艾就打电话过来。

    “泽哥,你快上来!”林修泽赶到渝城公安局第二刑侦大队办公室时,王宇勉正在跟手下的五个刑警开会,小艾在在旁听。

    “林律师,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在讨论陆菲菲的案子!”

    王队看到门口的林修泽,立刻站起身来邀请他进来,态度比昨天好了好多。

    “我们听小艾讲了昨晚上你们到菀市的遭遇了,这个案子现在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你看这个!”王宇勉说完,打开了投影仪。

    投影仪上显示的是昨晚看守所拍到的陆菲菲监舍的画面。

    时间是今天早上凌晨三点二十一分。

    陆菲菲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体瘦弱的像一堆枯柴,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没见陆菲菲动弹过一下。

    时间显示在凌晨三点三十七分钟。

    如同静止的画面突然出现了一只飞虫,接着两只,三只......

    不到一会的功夫,房间里飞来密密麻麻的飞虫,像蝗虫闹灾一样的黑压压的飞来飞去,有的飞到摄像头近的地方能够清楚地看得出来是某一种飞蛾。

    这些成群的飞蛾在监舍里胡乱飞了一阵,然后围着陆菲菲的身体呈螺旋状的一顺飞舞起来,开始由很小的直径绕圈,再慢慢扩大圆圈,紧接着呼啦啦一片贴到到监控器上,画面立刻呈现出收讯受阻的吱吱声......

    王宇勉按了暂停键,画面定格在故障处理中的划浪线上。

    “从这段监控拍到的画面,大家看完有什么想法吗?”

    “王队,陆菲菲后面怎样了?”林修泽问道。

    “失踪了。”

    王宇勉点开播放键,等到画面有收讯时,监舍内已不见陆菲菲的踪影了。

    “就这样人没了?”林修泽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嗯,就这样人没了!”王宇勉机械的重复了一句林修泽的话,也是一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由于是凌晨三点多钟,看守所也只有值班的狱警,听到动静时跑过去人已经消失了。”

    “我靠!大活人一瞬间给整没了,这特么的还遁地了不成。”一个叫老刘身材魁梧的警员嚷道。

    “遁地还得刨三尺土呢,陆菲菲那瘦骨嶙峋的,能有这能耐?”小艾学着林修泽的口吻。

    “这不科学啊,哪有人大活人凭空消失的!真是见鬼了!”老刘两手一摊。

    “这看起来很像是某种异教徒似的一种仪式,之前有一部电影叫《蚁人》,他们为救困在大牢里的恩人,成千上万的蚂蚁从监狱外一公里的地方挖隧道,一直挖到大牢里,最后也是围着那个犯人,将他移除了大牢得以脱逃。”

    底下有位警员说道,看起来他像是比其他人更为资深的老警员。他一讲完,其他人就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这个案子不好入手,你让我们去调查一只飞蛾么?它会跟我们说什么?”老刘语气中无不充满嘲讽和抵触的情绪。

    “现场没有遭到任何的破坏,没遁地刨土,也没破门而出,就是特么的一群死蛾子绕啊绕啊人就没了,关键是后面监视器被堵住了,也没拍到人是怎么就凭空消失的。”王宇勉抓耳挠腮,他破获过无数刑事案件,像这种诡异离奇的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王队,麻烦你把刚才的监控倒回去,我看看这飞蛾到底长什么样的?”林修泽说道。

    王宇勉按动手中的遥控器开始在画面里倒来回去的找了好一阵,最后确定停留在了一个画面中靠近摄像头比较近的一只飞蛾,放大,还好能够比较清晰的看得出来具体的外貌特质。

    这是一只不太常见的飞蛾,黑色的头和身子,两个触角长而细致,黑色的翅膀边缘水波纹状的血红色花纹,翅中左右各有一只像骷髅头一样的血红色图案,看上去十分凶狠。

    林修泽立刻用手机对着投影器拍了一张照片,传讯发给了他老爸林海柳。并发文问询是否认识这种飞蛾。

    他老爸林海柳是植物学家,不仅精通植物的嫁接整修工艺,对各类昆虫也非常了解。不一会,林修泽就收到了老爸回过来的信息。

    “这种飞蛾叫鬼舞蛾,相传是从埃特纳火山里诞生的一种飞蛾。”林修泽拿着手机念道。

    “因为它们逆火而生,有死而后生的神奇生命力,古人相信它们可以保存故人的灵魂,人在临终前巫师就会用动物的鲜血涂成螺旋状在石柱上,像火山迸发的样子,这种飞蛾就会顺着石柱呈螺旋状飞舞,红黑两色相交,预示着转世轮回。因此被叫做鬼舞蛾。”林修泽说道。

    “我靠!这是什么情况?一个美丽传说?我们作为人民的刑侦部队,科学严肃严谨,竟然要通过这些旁门左道破案了吗?”老刘讥讽的说道。

    “老刘,你这话就偏激了啊!我们侦查办案,什么样的牛鬼蛇神没遇见过,但这次的现象,你们谁有遇到过?嗯?以我们人类有限的认知,对于浩瀚的宇宙简直就是九牛一毛!”王宇勉说道:

    “所以千万不要被自身的经验固步自封,那是狭隘短浅的表现,我觉得林律师给我们解释的挺好的,且不说这传说真假,但至少我们可以切换一个角度去思考问题,有没有这种可能呢?你我都别急着下判断,万事皆有可能,存在就一定可以被解释!”

    王宇勉说完,老刘低下了头不再吭气了。

    “我们尽快去安排相关的专家来鉴定一下,另外联系一下菀市公安局,我们下午就去陆菲菲家!”

    “泽哥,我可以跟王队他们一起去吗?”小艾问道。

第四章 催眠

    小艾和王宇勉一行人去了菀市,而林修泽因为下午约了渝城意蕴临床心理治疗中心的沈博士,所以没能前往。

    渝城意蕴临床心理治疗中心。

    乳白色的软皮沙发,温暖柔和的灯光,清雅的佩里斯花纹墙布,营造出一种轻松的氛围。林修泽半躺在软皮沙发上,讲述着他的梦境。

    “我来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漫山遍野的荆棘里开着各式各样的像人脸一样的花朵!”

    “她们神态各异,有的眉目舒展笑脸盈盈,有的美艳妖冶媚惑众生,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形将枯萎,有的已经脱落在地上化成猩红的血水,沿着地表形成一片一望无际的血色湖面。”

    “你说你梦见了长得像人脸一样的花朵?”沈意蕴问道。

    “是的,他们五官俱全,表情生动,活脱脱的一张人脸!”林修泽补充道。

    “那然后呢?”沈意蕴试探引导着。

    “然后我像磁悬浮一样悬在那片开满人脸花的丛林之上,而那些人脸花,似乎争先恐后的想让我采摘,我刚弯下腰去采摘,却被荆棘刺伤手指。”

    “我听见那些古怪的人脸花发出各式各样奇怪叫喊声,哭声,笑声,歌声,混杂在一起。”

    林修泽微眯着眼睛,仿佛还能听到诡异的声音。

    从小到大,他已经记不得是多少次做这样的梦了。

    而他今天来到渝城意蕴临床心理治疗中心,专门找到沈意蕴博士问诊。

    沈博士不仅是渝城,甚至是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心理医生。

    林修泽也想借由这次机会,彻底搞清楚困扰他二十六年的梦魇到底意味着什么。

    “林先生,你现在的感情生活是什么状态?”

    沈意蕴微笑着倾听了林修泽讲的梦境之后,倒像是拉家常一样的平淡的问了一句。

    “我是刚刚结婚不到一个月。”林修泽面带微笑回答道。

    “那恭喜你新婚快乐!”沈意蕴像久违的朋友一样道贺,然后又说:“你每次做完这个梦,醒来的第一感觉是什么?”

    “不尽相同,有时会觉得害怕,有时又觉得紧张,有时又觉得梦都是假的,但大部分时间都让我觉得非常真实,那地方好像我真的去过一样。”林修泽说道。

    “林先生有跟你太太谈起过这个梦吗?”

    “哦,没有谈过。这个梦太诡异了,我怕跟她讲反而会困扰她。”

    “不过你也可以试着信任她一次,把你的这个梦当做一次奇遇跟她分享一下,在亲密关系里,分享秘密是舒压最好的方法。”

    “沈博士,这个梦,到底有什么寓意呢,为什么从小到大一直跟随这我。”

    “从你这个梦里,能够判断的是你一直在经受某种诱惑,梦中的荆棘、刺,可以看作是你主观意识在做自我控制,表现出很强烈的对抗性,也可以看得出你是一个意志力非常坚定的人。”沈博士说道。

    “至于这个诱惑是什么,由于你的梦里没有下文,还有这也要结合你生活环境来看,还有可能找出诱因。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做一个实验,来看看你的梦境最终去哪个方向。”

    “什么实验?”

    “催眠。”

    沈博士拿出一颗红色透明的玻璃球,里面细细红红的毛细血管如纤发般细致布满整个球内。

    “这是什么?”林修泽好奇的问道。

    “这是血蕨石。”沈意蕴说道,“林先生,现在请你深呼吸两次,慢慢放松,你看着这颗血蕨石。你要相信,这颗血蕨石里就藏着另一个世界。”

    林修泽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望着眼睛上方的血蕨石,血蕨石慢慢在眼前放大,

    放大......

    那些如纤发细致的毛细血管变成了错综复杂的树枝一直盘旋着伸向天空。

    林修泽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

    繁复的树枝突然有某种魔力一样慢慢散开,他像脱离了地心引力一般腾空漂浮着,又像在一阵混沌的湖水里漫游,他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飞了起来。

    “告诉我,你此刻看到了什么?”一个声音如梦似幻的在耳畔想起。

    “我看到了自己飞了起来,飞过一片沼泽地,飞过一片大片的森林......”

    “很好,现在呢,你看到了什么?”

    “我来到了一个湖面,湖水很粘稠,暗红色的......”

    “很好,除此以为湖面还有什么?”

    林修泽身体低低的贴着湖面慢慢飞翔,在广袤无垠的血湖里,他看到一张张凋零的面孔,亦或浸入水下腐坏得面目不清,亦或像刚刚凋零的面孔浮在水面上。

    那里有数不清多少张凋零的脸孔,湖面上,还有一具具漂浮的身体!他们柔弱无骨的像肉色皮囊灵活的穿梭于粘稠的湖水中,凑近一看,那空虚的皮囊竟然没有脸孔!整个头就像椭圆形的面团一样!

    林修泽躺在椅子上,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额头上迸出细密的汗珠。耳畔想起沈意蕴悠悠的声音,“离开湖面,再往前去。”

    他的身体不由的沿着湖面继续向前飞着,眼前出现了一大片茫茫苍苍无边无际的荆棘林,他悬浮于荆棘林之上,脚下是盛开着的神色迥异的人脸花。 “告诉我,你此时看到了什么?”

    “人脸花。”

    “那你想拥有它吗?”

    “想。”

    “那你选一朵摘下吧!”

    林修泽犹豫的看着周围,他望着这一望无际的荆棘林和猩红的湖面,那些人脸花的眼睛渴望的看着他,似乎都在等待着他的双手伸向自己。突然一朵人脸花像猫咪的头一样在他脚下蹭来蹭去,他蹲下身来,仔细看着那一朵人脸花,那张脸......

    那是一张笑靥如花的脸,眉清目秀温婉端庄,尤其是那双含笑的双目清澈明亮,林修泽望向她的瞳孔,

    他看到瞳孔里印现出的,

    竟然是一张自己小时候的脸!

    ……

    ……

    ……

    林修泽在沈博士的帮助下醒了过来,脑海里还不断浮现出想小时候做梦的场景。

    “妈妈……妈妈……”年幼的林修泽在睡梦中梦呓不断。

    母亲辛卫连忙抱着她,轻呼着他的乳名。

    林修泽醒来,一把抱着辛卫的脖子,泣不成声的说道:

    “妈妈,妈妈变成一朵花了!”

    “傻孩子,又做梦了吧!”辛卫拍着林修泽的后背安慰道。

    “嗯。我梦到好多好多的人脸花,它们有的在哭,有的在笑,好可怕!”孩子紧紧的搂着母亲,生怕她一下子就不在了。

    ……

    从意蕴出来林修泽就给他老婆公玉长因打电话,约好等公玉长因放学后在渝城美术学院见面。

    今天是他们相遇三周年的日子,他们约定每年这一天无论多忙,都要去一个地方。

    楸树林——那是他两初次相遇的地方。

第五章 纪念日

    公玉长因微卷的长发拧成一股绳盘在头顶上,麻利的用发梢打了个结固定好头顶上的发髻。

    她接过学生手中的炭笔,在那副看上去举步维艰的男体素描习作上迅速的做了调整。

    “你一定要了解人体的肌肉骨骼,通过人体外在的皮肤,看到他肌肉与骨骼之间的关系,否则你只能画你眼前看到的,当光线稍有变化就无从下手了。”

    公玉长因说道,把炭笔还给了这位同学。

    然后起身继续查看其他同学的练习。

    教室里,十来个学生支着大大的画板,时不时的看向教室中间一手叉腰一手扶椅的男体模特,只听到窸窸窣窣炭笔画在纸上的声音。

    公玉长因来到窗口,初秋下午的阳光暖暖的漂浮在她的脸上,那像猫一样圆圆的大眼,透出几分乖张和锐利,她微微的张开嘴唇缓缓的做了一个深呼吸,那些没被盘上去的顽皮的细碎卷发,在阳光下轻抚她修长而洁白的脖子。

    公玉长因转过身来,看着她身旁的一个女学生耳朵旁的小孔。

    她叫顾芷逢。

    患有先天性耳前瘘管,这个女孩一直都安安静静的总是独自往来,也不见她和同学之间又过多的交流。

    公玉长因对于这样的学生她总是会格外的留意,给与她更多的关心和指导。

    这倒不是她有多高尚,可能也只是顾芷逢和公玉长因老公林修泽一样都患有先天性耳前瘘管,所以对她平添了几分亲切感罢了。

    公玉长因正看着那孩子的耳孔正胡思乱想,手机震动了,她急忙走出教室,在走廊楼梯口接了电话。

    “老婆,我想你了!”电话那头是林修泽。

    “我还在上课呢!”公玉长因说道。

    “我现在开车过来接你,等你放学了一起去楸树林。”

    “嗯,好的,你要是到我们学校太早,就在大门口的星巴克等我一会。

    —————————————————————————————————————

    林修泽开着他那辆运动型奔驰到达渝城美术学院大门口时,远远的看到公玉长因穿着宽松的大地色系格子衬衫和那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披散着微卷的长发朝大门口走来。

    开门,上车。

    林修泽细心的为公玉长因系上安全带,趁机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呵呵,你这身衣服还能穿上啊!”公玉长因乐呵呵的说道。

    “当然,你老公身材保持这么好,跟三年前有完全没区别好吗!”林修泽自信回答道。

    这身衣服,是林修泽去渝城法律援助中心上班第一天时特意买的白领装备,一件白色纸感棉修身衬衫,一条合体笔挺的藏青色西裤,这么正式的装扮,以前他从来都没尝试过。

    跟公玉长因相遇的那天,他也是穿着这身衣服正在外出勤。

    今天要去的地方叫楸树林,那里是他们相遇的地方。

    他们约好每年的这一天,无论多忙,都要去楸树林看看。

    车里播放着ed sheera》,绕过市区的柏油路路,穿过郊外的林荫道,最后到达了这个叫楸树林的地方——一个没有任何树木的光秃秃的小河边。

    ……

    ……

    “请问,楸树林怎么走。”

    林修泽转来转去也没发现哪里有楸树林,远远的看到一个女孩子在河边写生,他便兴匆匆的跑过来问道。

    写生的女孩在转过头来,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她穿着大地色系的宽松的格子衬衫和洗的有些发白的牛仔裤,那浓密而细致的两道剑眉散发出女生少有的英朗,像猫一样圆圆的大眼睛,闪着机敏有警觉的光芒,深褐色的瞳孔投向正笑脸盈盈的林修泽。

    女孩用手捋了捋散落到脸上的长发,却忘了自己手中的水彩笔所以这一捋正好画笔戳到了自己的脸,一坨绿绿的颜料粘到了她白皙的脸颊上。

    林修泽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女孩却毫不在意仰着个大花脸对林修泽说道:

    “脚下!”

    林修泽以为自己踩到了她的啥东西,连忙跳开让步,却不料想到女孩子哈哈大笑起来:

    “见过笨的也没见过这么笨的。”

    “你说啥呢,我问你路,不说就算了,干嘛骂人嘛!”

    林修泽皱着眉头说道,心想要不是看你是个姑娘家,早就要跟你理论了。

    “我告诉你了啊,脚下啊!你脚下的这片土地就叫楸树林!”女孩振振有词道。

    “我勒个去!这谁取的名字啊,这么不正经,专坑爹吧!”林修泽左右看看,这光秃秃的地方居然叫楸树林,不可思议。

    “谁说楸树林就得有树了?”女孩反驳道。

    “那当然,人就叫人,水就叫水,石头就叫石头,男就叫男女就叫女。树林当然得有树了!”然后看到草丛里突然飞出一只蛾子,又说道,

    “蛾子就叫蛾子,难不成把蛾子叫成人,把人叫成蛾子?”林修泽毫不示弱,他心里想,小样你也不知道我是学啥啥专业的,敢跟我在这里贫嘴耍腔。

    “哈哈,你倒是挺能说会道的哈,只可惜啊见识浅薄,你怎么就知道人不能是蛾蛾不能是人呢,你怎么知道男不是女女不是男呢,你不知道,所以你就更不知道这楸树林可以没有树,这河也可以没水。”

    女孩伶牙俐齿一口不歇气像说绕口令一样把林修泽绕晕了。只好拿出我总归比你年长几岁的姿态说道:

    “你们这些小女孩子,就知道贫嘴,我问你,你一个小小姑娘家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来画画,就不怕遇到坏人么?”

    “你都说了偏僻了,那就是没人来的地方了,既然没人来哪来的坏人呢,再说了,就算有坏人来,谁干过谁还不知道呢。”女孩子一副不屑的表情说道。

    “别看你人高马大的,你可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谁,谁要跟你动手啦,你,你这个小女娃子真是不讲道理,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一个大男人也不会跟你这种小女娃动手动脚的。”林修泽心急的辩解道,感觉捅了个马蜂窝,自己收拾不了眼看就要被蛰了。

    女孩子倒是落落大方,站起来歪着头微微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伸出手来说道:

    “哈哈,不贫了不贫了,我叫公玉长因,你呢?”

    林修泽见人家女孩给了台阶下了,立马伸出手来握了握,

    “林修泽。”他说道。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而这光秃秃的河流,名叫楸树林的地方,就是他们第一次邂逅的地方。

    他们到达楸树林的时候已经快日落西山了。

    初秋的夕阳将整个楸树林染成了红色,大大小小的乱石安静的守着淅淅索索流动的河水。

    林修泽拉着公玉长因的手,在秋季干涸的河床上,挑了一块大大的石头坐了下来。

    “老婆,这是我们结婚后第一次来着里哦!开心吗?”林修泽问道。

    “当然开心啦,每年来这里,我就会想到第一次遇见你的傻样,哈哈,不过三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傻傻的哈。”公玉长因逗乐道。

    “我哪里傻了,只是在爱的人面前才会傻呵呵的而已!”林修泽说道。

    “快打住!严打土味情话!”公玉长因连忙捂住林修泽的嘴巴,林修泽双手护胸挣扎着装出一副誓死不从力保贞操的夸张表情,惹得公玉长因哈哈大笑。

    “老娘发了善心,今日就饶了你这小俊生吧!”

    “谢小主怜惜!”林修泽连忙配合演出。

    两个人磨磨唧唧装模作样的演了一会,公玉长因掏出相机,打开自拍定时模式,放到石头的另一边,两个人对着镜头拍了一张照片。

    镜头里是公玉长因隔空一拳打过来,林修泽头一歪一副被海扁的悲惨模样。

    这是他们来楸树林的目的,每年都在这个地方同一个地点,穿同样的衣服发型同样的姿态拍一张纪念照。

    天色暗了下来。

    他两才离开了楸树林,一路上还在憧憬明年这个时候来这里,该又是什么模样。

    两人又去吃了法餐,席间还交换了精心准备的礼物。

    回到小区门口时,他们又在大门口旁边的照相馆把下午拍的照片打印了出来,每年他们都会把在楸树林拍的照片打印出来放到相册里,然后像两个金婚的老夫老妻一样,一张一张的对比看着,细细的找着每年的变化。

    公玉长因是个作息时间非常规律的人,这可能是受到军人父亲的影响,一到十点半就准时躺上床不一会就睡了去。

第六章 探监

    王宇勉带着老刘小艾还有勘察组一个年轻的警员小郭,到了菀市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

    他们先去了菀市公安局跟那边的刑侦队碰了面,简单的开了个会,把之前小艾看到的情况又交待了一遍。

    鉴于只是询问探访,没有确凿证据不能下逮捕令,但万一情况如小艾说的一般,还是存在一定的危险的,于是菀市刑侦队带六个人便衣乔装成路人在陆菲菲家楼下街道附近,王宇勉带着小艾一行四人上了十楼。

    敲门后还是没人应门。

    之前被小艾搬下来的门腔上面的窗户还是半敞着的,小郭自告奋勇的爬上去朝里面看了看,说头,你面没人,空的。

    王宇勉看了看老刘说踹门!老刘掏出枪做出防御攻势,飞起一脚们哐当一下把门踹开。一行人猫着腰小心翼翼的踏进屋就闻到一股潮湿的霉味和动物腐烂的味道。

    这是两室两厅的老式房型。

    进门就是厨房,往里走是客厅兼饭厅,一张破旧的木桌子和或站或倒的几把塑料椅子,靠墙是一座脏的发黑的破沙发,地上家具上都扑了厚厚的一层灰,斑驳脱皮的天花板上拉着残破的蜘蛛网,一只蜘蛛在半空中沿着屁股拉出的蛛丝缓缓的向上攀爬。

    四个人在每个房间里都搜寻了一遍,小郭突然叫道,头快过来看。

    几个人冲到小郭所在的卧室,只见卧室的床上,乱成麻袋的被子里,凌乱的堆着死老鼠的尸骨,有的只剩下一只老鼠头,有的剩下被啃噬的露出白骨的半个身子,有的被开膛破肚流淌出也干结发黑的内脏,还有些零散的肉块残破的爪子,成群结队的苍蝇嗡嗡的飞旋着。

    小艾突然胃部翻江倒海,忍不住跑到厕所一个劲的开吐,吐完之后才发现自己脚下踩着一只死去的飞蛾,而且脚下旁边,周围,整个卫生间地下都是死去的飞蛾!

    小艾的尖叫声引来了王宇勉和其他人,他们发现了地上的飞蛾,小郭带上一次性手套,用镊子夹起一只飞蛾仔细观察,然后说:

    “头,这跟陆菲菲失踪那晚的飞蛾是一样的。”

    王宇勉说:

    “没错,这就是鬼舞蛾!”

    ——————————————————————————————————————————————————————————————

    一大早就被肖正龙的电话吵醒。

    肖正龙说赶快起来,我十分钟到你家楼下接你!

    林修泽才想起昨天去刑侦大队是跟肖正龙约好今天要去涪阳市的。

    林修泽连忙爬起来,在公玉长因额头上吻了一下,匆匆洗漱穿戴好,等他下楼时肖正龙的车子已经停在他家单元楼下了,肖正龙正靠在车上抽着烟。

    “你干嘛非要找我去啊。大周末的也不让人好好睡个懒觉。”林修泽埋怨道。

    “谁叫你是我最好的哥们呢?我不找你找谁?”肖正龙嘿嘿一笑,把放在车里事先买好的早餐递给林修泽,然后掐掉烟蒂用脚尖按着擦了擦。

    “你那个助理呢?”林修泽接过早餐,两个包子一杯豆浆两个烧麦。

    “边开车边跟你说。”肖正龙上了车,发动了小桥车。

    “我那个助理啊,上周和我去探访,被那个犯人咬了一口,手背到现在还没痊愈。你说一个姑娘家,被这么一口下去,不得魂都吓没了这次死活都不跟着去了。”

    “咬人?你接的案子莫不是去年年前涪阳刘高原咬人案?”

    “啊,是啊。你肯定也知道啊,这么牛逼的案子。”

    “卧槽,说是被告人刘高原在饭桌上当场把生意伙伴给咬死了?”

    “那可不!被告人刘高原之前还是一公司老板,都说为人和善,又喜欢帮忙,你说玄不玄乎啊。”

    “这人不会是得了狂犬病之类的吧。”

    “哪有那么简单,这案子都过了多少回了?从去年前到现在,他妈的快两年了都,还没他妈没判,跟着哥几个也拖着耗着。”

    “不过当场抓获有没任何抵赖,证据确凿啊,为何还判不了?”

    “哎,你一会见那鸟人你就知道了,看那衰样你说他正常我都不相信,家属一直咬着说被告精神有问题啊,想走法内强制医治。”

    “啊?不负刑事责任?这哪立得住脚?有精神病那就去做鉴定啊,鉴定结果就是依据。”

    “玄乎就玄乎在这里,在省内做了精神疾病司法鉴定,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家属不服,要去北京做鉴定。这一鉴定你也知道,从申请到出结果也要小半年。”

    涪阳市这个案子也是蛮轰动的,被害人活活被咬死,这是算是前所未闻的奇闻异事了吧。

    据说刘高原是一家全屋定制的老板。

    被害人是木材供应商。

    两家本来一直有都有业务往来五六年了,生意做熟了也就成了朋友了。

    结果因为供货商把价格卖给刘高原比别人高出一点点就大打出手,咬断被害人颈动脉失血过多而死,被告人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家属委托到肖正龙所在的第一律师事务所担任辩护人,出价不菲。

    据家属讲刘高原咬人之前的一个月突然就性情大变,焦躁不安情绪极不稳定,对不对就甩脸拍桌子,有时还会打人,他们觉得是生意上的衰落导致刘高原精神失常。

    一路上他们聊着案子的事情,不知不觉中驶入了一片片茂密的丛林。

    这里是灌源市南面的边界,穿过此界就到涪阳。

    漫山遍野葱郁苍遒的树木,将蜿蜒的盘山公路包围着密不透风,虽说已经到了秋季,但满目的苍翠,依然生机勃勃。

    “我们这是到了千厥林乐园里了吧?”林修泽望着窗外,在峰峦叠嶂青山绿水之间,心情也随之明朗起来。

    “这只是到了千厥林的边缘地带,真正的千厥林乐园比这可要厉害多了!” 肖正龙笑道:

    “百年生态大迁徙千厥林乐园占地3万平方千米,跨越了五市八县,里面分六大乐园,是全球最大的退耕还林,退市还林项目,既环保又好玩,据说六大主题乐园设计上万种游玩项目。太牛叉了!不过现在对外都是保密的很,游乐项目的开发都属于机密。”

    “据说还要4年才能对外开园啊,灌原泥石流之后到现在,算起来有十年了哦!在加上后面4年,整个项目耗时10多年啊!”林修泽无不感慨的说。

    “对啊,当初灌原泥石流,整座山都坍塌了,山脚下整个城市都被活埋!想想这他妈多可怕!几万人啦!”肖正龙说。

    “是啊,那时我们还在读高中。那天是我这辈子记忆中下了最大的一天雨!” 林修泽放佛陷入了回忆中,“大白天都是黑天动地的,明明是夏天,却冷得直哆嗦!”

    “老林,你还别不相信,这就是老天对人类过度索取的惩罚!”

    “哈!你今天的言论很端正嘛!”林修泽开玩笑道。

    “那是!敢情这灌原市也意识到这一点了,才下决心联合其他四个城市一起搞这个千厥林项目啊!对了,你爸不是被特聘到这个项目里了嘛,透露点内部消息呗!”

    “哎,我爸平时也很少提及这个项目,只是说他们在培育一个千年的古树。其他的也是一问三不知。”

    “神秘!越神秘越有趣。这就是营销策略。”

    ……

    到了涪阳监狱,见到了传说中刘高原。

    他瘦高个佝偻着背,眉目紧锁眼神涣散,嘴角配合整脸惆怨的表情往下耷拉着,他带着脚镣手铐,坐在离他们五米开外的木椅上。

    肖正龙询问了一些问题,他有一搭没一塔的回答着,回答的问题也是答非所问。

    在探访还不到五分钟,他就一直卷起袖子不停地挠着胳膊和身上,一些鳞翅状的皮屑一网一网的从身体上挠下来,飘散在深灰色的衣服和地板上,林修泽还看到他脖颈和手臂上,影影约约呈现出一些比皮肤深暗的斑纹。

    没过多久,刘高原就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了,他眼神漂浮游离时而看看天花板,时而皱着眉头眯着眼睛瞅肖正龙老半天,最后目光停留在林修泽的脸上像石化一般一动不动,直到访谈结束,示意他签字时他发出与瘦弱的身体不相称的中气十足的声音对林修泽说道:

    “你可要小心着!你可要小心着!”边说边指着自己的耳朵,林修泽在他被押下去的一瞬间努力的看到了他耳前的小孔,

    他也是先天性耳前瘘管者!

    林修泽的脑海里瞬间浮现了简洺妤躺在冰柜里的画面,一个寒颤从后背像闪电一样劈开,头皮发麻全身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第七章 透明人

    周六顾芷逢还留在了美院的。

    寝室的三个女孩有两个都回家过周末了,另一个忙着谈恋爱也不在寝室里。

    虽然顾芷逢是渝城本地人,家里离学校其实也就二十来公里路,但她上大学后就一直没回去过,就算是寒暑假也会去找个假期的临时工啥的或者干脆一个人出去旅行。

    中午在食堂吃过午饭,她就回到宿舍端端正正的躺在床上,十指交扣的把手放在小腹上,微微的闭着眼睛,眼球在眼皮里顺时针的转动,周围的环境似乎也跟着旋转起来。

    正当她半明半昧的快要入睡时,手机的铃声像监考老师发现打小抄的同学后发出愤怒而极具爆发性的声音,着实把她吓了一大跳。

    她爬起来拿起手机。

    是母亲陈丽美的来电。

    “小逢,你在哪里?”

    “干嘛!”

    “妈妈在你们学校大门口啊,过来看看你!你也不回家,马上天冷了给你捎几件衣服过来!”

    顾芷逢快到大门口时看到她妈正皱着眉头翘首张望,远远的看到顾芷逢马上展现出笑容来。

    “小逢!”她热络的朝着顾芷逢挥挥手。

    顾芷逢加快脚步小跑过去,发现站在她旁边的还有他继父王大跃,顿时阴沉着脸头也不回的转身跑开。

    她妈拧着个大包在身后一边追一边叫小逢小逢,顾芷逢没应也没回头,她妈追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

    “你这孩子,要犟到什么时候去?”

    “你要想来看我我没意见,你带他来干啥?”

    “他开车送我来的嘛,这么远你让我坐公交车啊?”

    “嫌麻烦不用来看我!”

    顾芷逢甩开她妈的手,加快步伐自顾自往前面走。

    “喂!你干嘛老是针对他呀!”

    “他做了什么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顾芷逢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双眼含泪的叫道。

    她妈枯立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她女儿,顾芷逢绝望的摇了摇头,跑开了。

    “你的衣服啊!”只听到身后传来干枯沙哑的声音。

    顾芷逢刚上大学那会,很多男生争先恐后的向她示好。

    她长着一副乖巧又伶俐的模样,圆圆的小脸稚嫩水灵,小嘴像盛开的一朵粉色海棠花,而唯独那大眼睛里流露出少年老成的冷静目光,与她这般玲珑机灵的清纯少女模样格格不入。

    然后顾芷逢对于向他示好的所有男生从不正眼一瞧,就连当时的校草级的人物也被她冷漠的拒绝过,她习惯于独来独往,安静又独立,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寡姿态,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她的个性,也不再去叨扰她。

    对男生如此,对女生也一样,她也没什么特别要好的女生朋友,她这种类型的女孩,注定是要受到同类排挤的,背地里班里系里的那些长舌妇们都叫她绿茶婊,其实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

    就算有时她一回寝室,原本喧闹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几个室友各自心领神会挤眉弄眼,偷偷的看她一个人默不作声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的时候,她也怡然自得从来不觉得尴尬啥的。

    你们继续,把我当空气就好。

    她偶尔会说。

    她虽然脾气古怪,但也没妨碍到谁。

    所以大家也不去多理睬他罢了,渐渐的,她真的就成了渝城美术学院的透明人,形单影只茕茕孑立。

    “小逢越来越漂亮了哦,我们家的小逢也成了个大姑娘了!”

    她感觉到那个男人的手有意无意的触碰他的身体,在关心和挑衅的边沿继续试探。

    她害怕得缩成一团,多少个雾重霜浓的夜晚,她被那些陈年往事纠缠着,一次次的在濒临窒息的边缘中愕然惊醒,一次次在恐惧和无助中独自在被窝里垂泪。

    别的孩子走过无忧无虑阳光明媚的青春期,而她的青春一直笼罩在无力挣脱的黑暗和恐惧中。

    初中一年级的时候,她妈给她找了一个继父王大跃。

    她妈说,

    再不找一个男人依靠一下,自己也不知道还活不活的下去,趁现在还年轻拿得出手还有人看得上赶快再嫁一次吧。

    十三四岁的她哪有什么能力来表达她的观点,她只能默默的看着母亲被生活的重担压榨成绝望的怨妇。

    最终,她妈带了个男人回来,不到半年这个男人变成了他的继父。

    而这个继父王大跃对于她学习生活的无微不至的关心让她妈如释重负,这个男人承担了家庭所有的重任,渐渐成为母女两尤其是她母亲坚实的依靠。

    然而也就是这个男人,像一个魔鬼一样在利用关切之便向顾芷逢伸出了魔爪,在一次次的试探中得寸进尺,而每每顾芷逢向母亲投去求救的目光,都被母亲言左右而顾其他,她不知道是自己小题大做还是母亲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这样的黑暗时光一直持续到高二的某一个深夜,她终于声嘶力竭的爆发出来,而她母亲流着泪哀求她不要报警,甚至跪下来乞求她。

    在那之后她再也没回过家了,一直住在学校宿舍里。

    这个漫长的暗黑时光对于顾芷逢来说是不见底的深渊,她哭诉无门,对于家庭,爱情,男人,以至于对于这个世界,她都没有想要的**。

    她时常感受到自己是这个世界多出来的一块累赘。

    所以她宁愿做个透明人,在无人知晓的世界里悄悄活着就好了。

    ......

    ————————————————————————————————————————————————————————————————

    周六晚,从涪阳回来。

    林修泽带着老婆公玉长因去父母家。

    月湖清墅——林修泽父母的住所。

    渝城上河区的富人别墅区。

    如其名字一样,小区内一条弯弯的人工湖,像弯月一般环抱着一栋栋星罗棋布的别墅,别墅多是三层楼高的包豪斯风貌的独栋小楼,隐藏在道路两边在茂盛的银杏树和香枫之间。

    而别墅的四周,修剪整齐的法国冬青像厚厚的绿色围墙一般守护者庭院,最有名的是月湖旁边依湖而立的一排排樱花树,每年春季三四月份,樱花盛开把月湖装扮成一片粉色的海洋。

    进了林修泽父母家的庭院。

    从庭院里种植的绿植来看,就透露出了这家主人的职业身份。

    别人家的庭院种植的都是蔷薇啊,绣球花或者杜鹃啥的,再看林修泽父母家的庭院都是些光叶蕨,萼翅藤,还有一些长因都叫不上名来的奇花异草。

    再不然就是各种像假山一样的老枯木,嫁接上新的枝丫,上面还包着厚厚的保护膜,也难怪,作为植物学家的林父把植物园帮到了自家院子来了。

    如今虽说已经退休了的林海柳,比退休之前更忙碌了,不仅偶尔在大学课堂客串一下,还被一个会被载入史册的重大园林修建项目——百年生态大迁徙千厥林乐园特聘回去,专门专研古木整修靠接技术。

第八章 家宴

    刚一进屋,家里的那只英短三花妹妹看到公玉长因嗷的一声就躲了起来。

    林修泽做医生的老妈辛卫笑脸吟吟的走过来,开玩笑的说:

    “咕噜谁都不怕,就服长因了,一见到她就要钻到床底下去不出来。”

    公玉长因笑道:

    “妈,我是属虎的,比他大,所以他怕我,哈哈!”

    “瞎讲,你94年明明属狗的。”林修泽跟在后面呛声道。

    “那猫也怕狗啊!”辛卫乐呵呵的说。

    “看,还是咱妈心疼我,你就知道拆我台。”公玉长因和林修泽抬杠,换了鞋,急忙厨房里钻,

    “我爸在做啥好吃的呢,还没到家门口就闻到了,馋死我了!”

    林海柳溺爱的看着公玉长因:

    “知道你今天要回来,特意做了你做喜欢的松鼠桂鱼和墨鱼排骨汤。”

    “哇!爱死你了老爸。”公玉长因挽着老林的胳膊撒娇。

    “爸,有做我喜欢的菜么?”林修泽凑过来。

    “没有啊,长因吃什么你就吃什么呗。”老林看着儿子。

    “我这个儿子才是你们亲生的,爸!”林修泽像个小孩子一样噘着嘴叫道。

    ……

    一家人四口围成一起,琳琅满目的一桌子菜,都是老爸林海柳一下午的杰作。

    “修满妹妹不回来么?”公玉长因问道。

    “马上不是十一国庆节吗,他们团里排练节目,紧着呢。”辛卫说道。

    “好几周都没回来了!”林海柳接茬道。

    “女孩子学舞蹈,也是辛苦的很,让修满也别太劳累了。”林修泽说道。

    “说过她好几次,也不听的,她又那么好强,事事都要争个第一,小时候啊跟修泽争,现在又要去社会上争。姑娘家家的,也不晓得本分一点。”辛卫说着,语气中无不透露出些许的不满与担虑。

    “妈,我倒是特别羡慕修满妹妹呢,能够为理想奋斗,为自己喜欢的事争取荣耀,是多么让人敬佩的事情啊。”公玉长因感叹道。

    “那你咋不为你的理想殚精竭虑一下呢?”林修泽调皮的说道。

    “我的理想就是照顾好爸爸妈妈啊。”公玉长因歪着头笑嘻嘻的望着对面的林海柳和辛卫。

    “喂!不带这么拍马屁的!”林修泽叫道。

    “那也比你好!”辛卫说,

    “哎,这真是男大不中留,记得修泽大概两岁还不到的样子,老是做梦在梦里还叫妈妈,妈妈,我每次都要赶忙他叫醒,接着又哄了好久才哄睡着,那时候粘着呢,现在啊,连一句好听的都懒得说了。”

    辛卫拿眼神嗔怪的看着林修泽,半怨半逗的说道。

    “好了好了,那些个好听的,不都让长因给倒腾过去了吗。”林修泽投降道,不过心里美滋滋的,爸妈那么宠爱长因,他感觉脸上也很有面子似的。

    “哦,对了妈,我耳朵要不要去你们医院做个手术啊。”林修泽突然问道。

    “怎么,瘘管有感染吗?”辛卫看着林修泽耳前的小孔问道。

    “到没有感染啦,只是觉得不好看罢了。”林修泽说。

    “做什么手术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能随随便便去破坏呢。”公玉长因说道。

    “嗯!这话说的有道理!”林海柳夸奖道,“长因作为九零后新时代的女孩,居然有这种觉悟,真实了不起啊,我就看不惯那些个动不动去拉个双眼皮啊,削个下巴注点水儿啊啥的,好好的人都给整变形了。”

    “哈哈,爸,那不叫注水,又不是猪肉,那叫玻尿酸。”林修泽笑道。

    “管他什么酸,自然的是最好的。”林海柳道。

    “瘘管要是没什么感觉,不用非得做手术,先天性耳前瘘管的人占10%呢,保持清洁卫生即可,不用在意。”辛卫说道。

    四个人吃吃聊聊,一顿饭吃了一个小时的光景。

    “对了,我今天去涪阳,路过灌源看到百年生态大迁徙的项目已经初具雏形了,爸,你们那个百年生态什么项目什么时候开园阿!”林修泽突然很感兴趣的问道。

    “哎,你可别提这事儿了,你爸昨天刚从那个灌原市回来,晚上半夜才到家,我说你都这么大年纪了,熬更守夜的受那罪干啥!正好今天长因修泽都在,你两也劝劝你爸。”辛卫一脸的不满。

    “爸,你为这个家操的心已经够多的啦,现在是该你享福的啦,你这样折腾自己,你不心疼自个的身体,我们还心疼呢,是不是修泽!”公玉长因立马关切的说道。

    林修泽也赶忙随声附和着。

    “你们是有所不知啊,这灌原是个悲情城市啊,十年前的一场大雨导致山体滑坡,活活埋掉山脚下几万人,后面虽然展开及时的搜救工作,但才救出多少人来啊。”林海柳突然感慨万千的说道。

    “那是为啥啊,还不是环境破坏给闹的!现在gj出资zf组织,民间企业家也踊跃投资来搞这个百年生态大迁徙的工程,利国利民是个伟大的壮举啊,说明大家对环境的重视。”林海柳滔滔不绝的说道。

    “历史的悲剧是沉痛的教训,我们要吸取教训,抓住机会,趁我这把老骨头还干的动,我就责无旁贷啊!”

    虽然这些话也是林海柳说过无数遍了,但每次大家都不忍心去打断,10年前那时林修泽还在上高中,但他还记得自己把一周的伙食费捐了一半给灌原灾区。这一晃十年过去了,灌原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今天林海柳再次一提,往事有历历在目。

    公玉长因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右手捂着打了个哈欠。

    辛卫立马笑着就说:“长因,走,咱两去院子里泡茶去,这无聊的话题留给两老爷们自己唠去!”公玉长因立刻站起来,精神抖擞的跟着辛卫跑到院子里去了。

    一家人到院子里喝茶聊天。

    庭院的一角摆放着咕噜的小房子,旁边放着自动投食器,此时从自动投食器里咔咔的滚出猫粮来,咕噜从客厅沙发里钻了出来,缩头缩脑的靠着墙根跑到投食器旁,一边吃还一边回头看看公玉长因,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还记得长因第一次来林修泽家时,刚进门就看到咕噜对着公玉长因龇牙咧嘴的哈气,表现出极度的不友好,公玉长因蹲下来看着咕噜的眼睛,调皮的学着它龇牙咧嘴的凶他,顿时吓得咕噜一溜烟逃跑了。

    林修泽还打趣的说,这下家里来了个比咕噜更俊美的,咕噜第一美人的称号怕是保不住了,很明显是妒忌你了。

    公玉长因呵呵一笑。

    是吗,那我以后见到猫就要凶一下,让他们知道谁才是最美的。

    公玉长因在林修泽的眼里一直就是个野丫头,在马路上小区里或野外,只要看到了猫她就凶他们,搞得那些野猫看到她就像看到瘟神一样的逃得远远的。

    还有女孩子所怕的什么老鼠,蟑螂,蜈蚣啥的她都不拍,见到了抓起身边不管啥东西一个箭步冲上去就是一顿猛拍。

    林修泽常常揶揄她,你打怪的姿势比我还man。

    公玉长因一把搂住他,相公,以后小娘子来保护你。

    林修泽装着楚楚可怜的样子,小生好冷,小娘子快帮小生暖暖身子!

    而这时往往遭来公玉长因的家暴。

第九章 赴约

    顾芷逢一直觉得自己很多余,她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了。

    唯一支撑她活到现在的是她常常在梦里与一个千面人的相会。

    千面人所处的世界就像一个忘忧谷一样的极乐世界,这让她心驰神往。

    第一次遇到这个千面人,是她冥冥之中跟随着神的指引一般来到梦境里一个叫暮血湖的地方,那里荆棘丛生,而荆棘之上盛开着诡异又美丽的人脸花。

    她又在冥冥之中受到了神的指引一般,抱起一朵向她投来乞怜的人脸花,她紧紧的抱着那张脸,仿佛看到了自己恐惧而又无处申诉模样。

    当她向怀里的人脸花施完满腔的怜悯之情抬起头时,一个高大魁梧的身躯出现在她眼前,他华服加身赫斯之威,顾芷逢忍不住想看看他的脸,而那张脸,唇红齿白一笑嫣然,眼波流转顾盼生辉,那是多么绝世无双的一张美人脸啦!

    顾芷逢都忍不住动了心,她从没看过如此美丽的人儿,经不住声音都变得异常的柔软起来:

    “你,你是谁?”

    “我是即墨千面神。”

    “寂寞前面神?”

    “即墨千面——神!”

    突然间眼前的这位自称神仙的大师突然变脸,刚才还一副笑意盈然的美人模样,一下毫无转折的变幻出一张次眉瞪眼凶神恶煞的男人脸孔。

    顾芷逢吓了一大跳! 心想何方妖孽怕是今天自己要撂在这里了,但冥冥之中又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大不了醒来就是,于是就壮着胆子叫道:

    “你咋一会慈眉善目,一会又穷凶极恶的呢!你是不是有病!”

    即墨千面一听,立即变幻了张七窍生烟的气愤脸:

    “敢说我有病!你小丫头是不想活了吧!”

    随即秒秒钟变幻不同的脸和表情出来,没想到这不但没吓到顾芷逢,反而惹得她哈哈大笑,说道:

    “我还以为真是啥神仙,原来就是一川剧变脸的,哈哈,笑死我了!”

    她止不住的大笑却没料到即墨千面恶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

    她立即醒了过来,感觉脸上还真火辣辣的疼,想起刚才的梦境,情不自禁笑出声来,然后又警觉的朝四周看了看,宿舍里的同学都安静睡去,她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从那天以后,她的心里,脑子里仿佛住进了另外一个人一样,那个人晚上回归到她脑海里,带着她去见千面神,白天有悄然离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把每晚上床到临睡前的这段时间当做去另一个世界的转接点。

    就像人临终时跟这个世界告别同时又做好去另一个世界的准备,那种交替的弥留时刻是圣神的,**而圣洁的。

    于是她每晚沐浴更衣完后,端端正正的躺在床上,十指相扣放在小腹上,眼睛微闭着眼球在眼皮内顺时针的转动。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明这一套交接仪式,只是她在顺时针转动眼球的同时,感觉整个世界也跟着转动起来,随即她就进入了梦乡。

    她了解到即墨千面掌管的这个地方叫鸩荆谷,鸩荆谷有一条一望无际的湖叫暮血湖,湖面上荆棘丛生盛开着人脸花的地方叫做面具林。

    虽然暮血湖看起来血流成河,湖里还游荡着一群群无脸的人形囊体,诡异的面具林也让人觉得妖气冲天,而且还有数不清的黑蛾子在山谷里盘旋......

    但顾芷逢还是每晚都很期待进入梦境,跟千面神见一面,她觉得这个不知是男是女的神仙,其实非常的可爱,他似乎还没学会人类的喜怒哀乐千变万化的细腻表情,但他有一千个人脸道具,能随时应付心情支配下的各色脸孔。

    顾芷逢问过即墨千面,

    你这里的人脸花是做什么用的?

    即墨千面说天机不可泄露,除非你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才可以知道。

    顾芷逢又问,怎么才能成为你们这个世界的人?

    即墨千面回答道忘掉你们那个世界的一切。

    顾芷逢说那岂不简单,我一点都不想记得那个世界的任何事情。

    即墨千面立刻变幻了张疑问脸说遗忘不是不想起,是你怎么也想不起。

    顾芷逢说那倒是,我要到了那种境界可能也快成仙了。

    每次跟千面神聊天,都让顾芷逢开怀大笑或若有所思,这种感觉常常让她流连忘返,感叹夜晚实在太短暂,而白天她又恢复了高冷枯乏的寡妇脸。

    唯一变化的是,因为有所期盼而变得格外的宁静充实了。

    她常常觉得自己生活在两个不同的时空里。

    一边是白天里逼仄窘迫的生活。

    一边是夜晚轻盈无忧的幻境。

    两相对比,使得她越来越讨厌白天的生活,进而更加封闭自己不再与任何人交流。

    顾芷逢那天在学校门口去见她母亲时意外看到那个男人,她怒火中烧,顿觉人间不值。

    夜里她乞求千面神带他走。

    千面神说你真的能忘掉那个世界的一切?

    顾芷逢说能,我现在就想忘得一干二净,那个世界我原本就是多余的。

    即墨千面说你光说没用,我需要条件来交换。

    顾芷逢说你说什么条件?

    即墨千面说第一我要你在那个世界的所有意识,第二你来到我们的世界永远不得背叛我,你做得到吗?

    顾芷逢说你要我所有意识是什么意思?

    即墨千面说就是我把你脑子里所有的记忆,知识,所有信息全部清除掉,交由我保存,这样你来到我们这个世界就不会受到任何的干扰。

    顾芷逢坚决的说,那我能!

    即墨千面说那好,你再回去想想,如果你想好后不后悔,我再帮你。

    顾芷逢说不用想,我花了近十年的时间想脱离那个世界,终于有这个机会了我还犹豫做什么,如果可以我愿意花一切的代价换取。

    即墨千面不说话,默默的掏出一颗珍珠般大小的血红色的球球。

    “这是什么?”

    顾芷逢问。

    “血蕨石!”即墨千面回答道:“你身边就有一个人能帮助你完成你这个愿望,但你不能告诉他,血蕨石是你们唯一得到救赎的灵物。能不能如愿,一切靠缘分,不可强求。”

    说完,即墨千面就把那颗珍珠般大小的血蕨石放到顾芷逢手里。

    顾芷逢醒来,她将信将疑的打开手,让她万分诧异的是,

    她手里居然真的拽着那可红得发亮的血蕨石!

第十章 旋花天女

    国庆节的前一晚。

    林修泽全家去渝城大剧院观看林修满的新舞台剧《旋花天女》。

    故事讲述的是一个遗失已久的民间传说,一只普通的旋花飞蛾生活在丛林里,白天躲在树林里,夜晚才出来觅食,她梦想着有一天能成为在阳光下展翅飞翔的蝴蝶,而她们生活在黑夜里的飞蛾,羡慕的叫阳光下飞舞的蝴蝶为旋花天女。

    一天她遇到一名巫师,巫师告诉只要她肯把身体里的“贪念”跟巫师手里的“努力”交换,就能变成心目中羡慕的旋花天女。

    这只飞蛾答应了,把身体里的“贪念”与巫师手里的“努力”做了交换,坚守心中的信念守护着“努力”,终于有一天成了她心目中的旋花天女。

    当林修满披着五彩斑斓的翎毛编织的蝴蝶翅膀,从远处的高空吊着隐形威亚缓缓飞向观众时,四周暗了下来,一束追光灯顺着她飞舞的轨迹,将身披翎羽的林修满化身的旋花天女演绎的淋漓精致。

    她是那么的优雅高傲,美丽灵秀,接着追光灯暗下来,四周繁星闪烁,旋花天女飞翔在浩瀚的星海里,灵动的翅膀在微暗的背光中勾勒出金色的光边,缓缓的飞向天边......

    两个小时的演出结束后,全场观众群体起立,掌声雷动,林修泽看到公玉长因一边拍手一边泪流不止,他抚着她的肩,很久长因才恢复了平静。修满妹妹太棒了,她说。修满妹妹就是旋花天女本女,看得我都出了神。

    全家人在化妆间外等待林修满卸完妆,接受各大谋体的采访后一起簇拥这他上了车,在车上一家人还兴奋不已,还不断的回味着舞台上的点滴。

    林修满靠在公玉长因的肩上,握着长因的手说:“嫂子,你手冰凉冰凉的。”

    “是哦,我还从你的旋花天女中没回过神来,真的太美了。可惜你不在舞台下,看不到自己,我当是真......”公玉长因停顿了一下。

    “哈哈,这个傻丫头从头哭到尾!”林修泽嘲笑道。

    “修满,你这旋花天女也太好哭了吧,把你嫂子哭成了个泪人儿。”

    “哎呀,你咋啥都讲呢!”公玉长因不好意思起来。

    “我是被感动了的,这一路走来,都是修满妹妹的心声,做个旋花天女多么不容易,但最后有的光彩夺目又是那么的让人羡慕。”

    “那是那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坐在副驾驶的林海柳说道。

    “是啊,修满,辛苦了大半年就为了这台剧,这下可要好好休息放松一下!”辛卫说道。

    “还不能休息妈,接下来会有赞助商赞助全国巡演,这你可要好一阵子看不到我了。”

    “我真是为修满妹妹高兴,事业女强人,人美又有才!你就是我们人类的旋花天女!”公玉长因兴奋的说道。

    “哎哟嫂子,幸福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天女,你瞧咱哥咱爸妈把你宠得,我这个亲身女儿都快要吃醋了!”林修满打趣道,

    “我呀,也只有这个命,只能满打满撞的加油了,坐我这样的天女就得要吃苦受罪。还是嫂子的这种划算。”

    “你的好!”

    “你的划算!”

    两个人在车里嘻嘻哈哈的争论着,林修泽透过后视镜,看着单纯而又易感的公玉长因跟家人其乐融融的相处,满心欢喜。

    这学期的人体素描可开了两周,还有三天就快结束了。

    其他同学都在做最后的调整和整体的修正了,而顾芷逢的画板上,全幅的素描纸上只是一个基本的雏形,大体的明暗关系和肌肉结构才出来,而她似乎也没有心思继续深入下去。

    她怔怔的看着画板,铅笔在上面若有似无的画着。

    公玉长因站在她身后已经很久了,她觉得这个文静的女孩并不是她外表看起来那样的纤弱平静,长因虽然还只是新入职的老师,但她的教学从来就是希望从心底去启发学生,真正理解了才动笔,所以她从来不在画作的进度上催促学生。

    但看到顾芷逢心不在焉的样子,她觉得有必要跟她谈一谈。于是她轻轻的拍了一下顾芷逢的肩旁,示意她出去一下。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画室,来到了走廊尽头的窗户边。

    “顾芷逢,你要是没感觉可以不用画完。”公玉长因说道,语气尽量柔和一些。

    “谢谢公玉老师。”顾芷逢并没有和她有眼神的交流,而是眼神越过了站着窗前的长因,看着外面。

    “你可以叫我长因,我并不比你大几岁。如果你想找人聊天,愿意的话可以找我。”

    她一直觉得这个女孩子与众不同,顾芷逢的安静不代表她不愿意分享,也许只是没有合适的人,她觉得抛开老师的身份,她们或许能聊的来。

    “哦,不了,谢谢,我不喜欢聊天。”

    顾芷逢冷冷的说,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

    对于顾芷逢的回答及表情,公玉长因当然也是预料到的,她也早就听闻同学对于顾芷逢的议论。

    所以当她如此冷淡的回应自己的热情时,公玉长因也并没感到意外。

    只是突然间她觉得胃很难受,缓缓的涌上一股酸流,她没克制住,突然就往旁边的卫生间跑去,却什么也没吐出来,只是对着马桶干呕了几下。

    公玉长因站在卫生间的化妆镜前洗手,稍微的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又回到走廊上。

    顾芷逢已经不在原地了。

    公玉长因也没多想,径直回到了画室。

    放学后她独自留在画室里绕着学生的画板看着,她想趁此机会发现些问题明天集中再跟大家讲解一下。

    她一幅一幅仔细观看着,光影明暗关系,人体肌肉骨骼的关系,细节虚实的处理,细心的记下每个学生的在习作中的出现的问题,看完之后她还在画室里逗留了一会,等到林修泽打电话说在大门口,她才离开了教室。

    出了教室在走廊的木底板上,她看到一颗通体红色的东西,像一颗小小的纽扣一样卡在两块木地缝隙板之间,透过窗外的光线折射它看起来晶莹剔透。

    公玉长因蹲下身去,她从木地板的缝隙里抠除了这颗小小的红色球珠。

    她举起这个珠子,虽然像珍珠那么小,但靠近眼前看发现里面如毛细血管一样丰富的血色纤维,它们像有着生命一样随着光线慢慢的游动。

    公玉长因欣喜的看着出了神,林修泽站在楼梯口时她才恍然觉醒,把那颗红色的珠子放到了挎包里,下楼挽着林修泽的手臂走出了校园。

第十一章 长因的心事

    夜黑如墨。

    林修泽从后面抱着公玉长因,抚摸着她洁白无瑕的脖颈,手指慢慢的游离着滑到了后背,公玉长因的后背肩胛骨的地方,非常对称的长着两块指甲盖大小的枣红色胎记,像两块初愈的伤疤,又像两颗熟透的樱桃。

    林修泽吻着两块红色的胎记,深情款款的说:

    “你上辈子一定是天使。这里还有两块失翼的疤痕。”

    公玉长因转过身来靠在林修泽的怀里,“世上都无完美的事物,可能美丽里藏着一分的丑陋才让美显得更加珍贵。”

    “谁说这个胎记丑了,这是你为了找到我,不惜失去翅膀到今世与我相遇留下的证据。”林修泽温柔的说道,他眼里闪烁着迷人又温暖的光芒,那是对爱的人再怎么疼惜都不够的爱意。

    林修泽这诗情画意的话一说出来,到惹得公玉长因泪眼婆娑,两行清泪缓缓滑了下来。

    这太不像她了,要是平日里,她准会说我要是天使一早不知飞哪去野了,哪有闲工夫在这儿墨迹。

    可她今晚柔软得像个孩子。

    林修泽见她哭了,立刻有点慌了神,不知道那句话说错了,于是他宽慰道:

    “没事,你就算丑赢了东施,我也不嫌弃,亲生的老婆,再丑也得忍着。”

    他知道这番话说出来,公玉长因肯定要拿枕头打他,然后撅着小嘴不让碰她。

    这正是他要的效果,林修泽不想让她流泪,哪怕是感动的泪水。

    他希望公玉长因开开心心的,永远都那么简单着快乐着。

    然而公玉长因却并没有如他想象那般,反而抱紧他抽抽的哭起来,这下真的把林修泽弄慌张了,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一时情急说:

    “老婆,哎,你不丑,你哪里丑谁敢说你丑了!对了,我还比你更不如呢。我,我还是个胆小鬼呢,小时候我一做梦就叫我妈,我经常梦到一片开着人脸花的地方,我一做这个梦,就尿床,是不是很丢脸?”

    公玉长因破涕为笑:“那你现在是不是不做这个梦了,因为没看你尿床啊。”

    “怎么没有,前几天还做这个梦来的,但爷现在长本事了,不尿床了!”林修泽看着公玉长因笑了,马上调皮劲儿上来了。

    “老公,你还是去把前耳瘘管的手术做了吧。”公玉长因突然温柔的说。

    “好好的去做手术干嘛,手术再小也是要动刀的。”林修泽说道。

    “我只想和你好好的过下去,其他的都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老婆,你今天咋了。多愁伤感的装文青啊?”

    “我,我今天验了一下,我怀孕了。”

    “我操!真的假的!真的假的!”林修泽兴奋的从床上光着屁股跳了起来。

    “我要当爸爸了?以后又多了个人叫我爸爸啦!哈哈,你没逗我玩吧,你要是逗我玩,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修泽扑倒床上一把抓住公玉长因。

    “看你那嘚瑟样儿,当然没有了,下午上课时我直犯恶心,晚上回来我就验了一下两条红杠。而且这个月我那个也没来。”公玉长因说道。

    一大早,林修泽就把这个好消息电话告诉了辛卫和林海柳,两个人当然也是喜出望外,辛卫特意交待前三个月要分外小心,弄得林修泽格外紧张,全程护送公玉长因上班下班。

    他还为了讨长因欢心,周末特意准备了礼物说国庆长假要陪同一起去公玉长因父母家。

    自从公玉长因嫁给林修泽后,一直跟父母家往来甚少。

    当初公玉长因是顶着父母极力反对的压力毅然决然的和林修泽在一起的,为此她与父亲有两年都没说过话了。

    这一直以来也是公玉长因的一块心病,她内心特别渴望这段婚姻能得到父母的祝福。只是作为军人的父亲和同样固执的公玉长因,都没办法放下内心的骄傲,因此和解一事搁浅已久。

    公玉长因的父母家在渝城北埔区星奕湾高干社区。

    父亲公玉瑾良是军人出身,现是国家生物科学研究院院士,相当于副部级,专门研究生命科学,是个严肃严谨自律的科学家。

    母亲是梁明善是国家级艺术家,潜心研究中国传统戏曲文化,尤其在研究昆剧领域内有非常高的成就。

    公玉长因还有个弟弟叫公玉默,现在在美国麻省理工大学就读法律专业。

    原本公玉长因大学毕业会准备去英国留学主修欧洲艺术史的,岂料到大三时公玉长因遇到了林修泽,两人可以说是一见钟情,迅速坠入爱河。

    公玉瑾良和梁明善是比较反对他两交往的。

    一则他们觉得公玉长因马上就要毕业去英国了,注定是一场无果的爱情,既然这样还不如不要开始。

    二则他们又觉得,林修泽去了法律援助中心,一个本有着大好前程的青年去那种清水衙门,不外乎就是贪图清闲,因此他们觉得林修泽胸无大志,不是公玉长因的最好选择。

    然而公玉长因二十年来没对任何一个男人动过凡念,唯独对林修泽念念不忘,她甚至放弃了去英国的机会,选择在本校考研然后留校任教。

    这让她与父亲的关系陷入了僵局,两人相恋的两年也是公玉长因与她家庭不断抗争的两年,在漫长的两年时间里她没说服得了父亲,公玉瑾良也没拗过公玉长因,最后父亲以缺席公玉长因和林修泽的婚礼,来宣告他坚决的立场。

    而公玉长因以沉默表达了她的态度,整整两年的时间,她没回过家,也没跟父亲说过一句话,偶尔母亲打电话过来有意无意的谈及父亲的话题,也被公玉长因匆匆的一带而过。

第十二章 人面蛾身

    但其实对于公玉长因来讲,她一直渴望林修泽能够在这件事情上做些什么,至少是一起跟她分担。

    所以当林修泽准备好礼物说要陪同她一起回家时,她内心是感动甚至是感激的,虽然她不知道此次回家是怎样的结局。

    但这种一起承担的意愿,让她无比的踏实。

    两人在去公玉瑾良家的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林修泽看着公玉长因神色凝重的样子,握着他的手说没事,你爸要怪就怪我,是我把你勾引跑了的。

    公玉长因佯装出轻松的样子,

    哈哈,那你不成了狐狸精了。

    林修泽说是要讲清楚,是公狐狸精。

    公玉长因有哈哈一笑,突然郑重其事的说你先不要跟他们讲我怀孕的事情,林修泽明白她的担虑,说好的,先不说慢慢来吧。

    两人一路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不多时就到了星奕湾社区。

    老两口见到公玉长因和林修泽站在门外,表现得既没有想象的冷淡也没有意外的热情,就像在外上班的孩子回家过周末一样把他两让进屋里。

    四个人围坐在客厅的沙发前略显尴尬的喝着碧螺春。

    聊了一些无外乎工作学习上的事情,然后把话题又扯到了林修泽从没谋面的公玉默身上,说是打算毕业后留在美国,但公玉瑾良说国家培养你必须回来报效祖国,大家都诺诺的点头称是。

    约莫聊了闲聊了一会功夫,公玉瑾良突然起身站起来说:

    “小林,你跟我来一下。”

    说着就往书房走去,林修泽立刻起身跟了过去,还来不及跟公玉长因有眼神交流,父亲就关上了书房的门。

    这是一件差不多二十来平米的书房。

    进门第一眼看到正前面挂着方形的匾额,上面草书写着“立身以立学为先,立学以读书为本”。

    两面墙立着古色古香的黑胡桃木书架,上面整齐而分门别类的陈列着各种书籍,侧面的窗户下是一案书桌,也是黑胡桃木的,散发着幽暗的光泽。

    书桌上放着一个卷子袋,林修泽突然对这个卷宗袋产生了兴趣,

    因为他看到卷宗袋上面赫然写着“刘高原”三个字!

    公玉瑾良还没等林修泽发问,就赶忙把放在桌案上的卷宗袋迅速的放进下面的抽屉里并扭动了一下挂在上里的钥匙锁了起来。

    “小林,我叫你进来不为别的,你跟长因结婚了,夫妻关系已成事实,坦白讲我们对你并不满意。”

    公玉瑾良直言不讳,让林秀泽一时目光不知往哪里看,他略尴尬的红着脸笑了笑,立刻说道:

    “爸,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长因的,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公玉瑾良还是一脸严肃:

    “作为丈夫,照顾好妻子是理所当然的,这是你必须承担的责任和义务,但你自己也要严于律己,不能安于现状,男人最重要的就是事业,对社会要有贡献,我希望你好好思考我说的话。”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话锋一转:

    “长因这丫头生性固执,向来我行我素,倘若将来有一天,她犯下什么错,希望你不要责怪她,更不能抛弃她。”

    “爸,这是哪里的话,长因是我太太,无论她怎样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也无法改变我对她的爱。”林修泽有些激动地说,

    “我一直很想感谢您们培养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儿,我们一家疼惜她都来不及,怎会责怪她抛弃她!”

    “我希望你记得你今天在这间房里对我说过的话!”公玉瑾良露出微笑,伸出手来,像达成了某项外交协议一样和林修泽我了握手。

    从书房出来林修泽没看到公玉长因和梁明善。

    他借着上厕所的当口,在透过卫生间的门口看到长因出嫁前的卧室门扉虚掩。

    公玉长因和母亲梁明善站在里面似乎在争执这什么,只听见长因压低这嗓门有些激动说道:

    “我已经决定了要过什么样的生活了,而且我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找了。”

    林修泽也不敢在里面多停留偷听,匆匆的洗完手就退出了卫生间。

    晚饭是公玉家的帮佣李阿姨准备的,吃过晚饭稍微聊了一会他两叫告辞了。

    老两口睡得早,作息时间非常规律,这一点似乎公玉长因从他们那里也继承过来了,一般情况她是绝不熬夜的,没有特殊情况到了十点半准时睡觉,而且睡眠出奇的好,躺在床上不到半分钟就安然入睡 ,而且从来都不做梦。

    这一点让林修泽好生羡慕,他总是梦魇缠身,一觉天明还困顿不堪。

    到家后公玉长因问林修泽父亲带他去书房说了些什么,林修泽说你爸担心我欺负你,威胁我说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就宰了我。

    公玉长因哈哈一笑,没准儿我爸可能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林修泽问你跟你妈在房间里争论啥,公玉长因说没啥就是知道我怀孕了说让我仔细身体别出啥意外,林修泽见她不愿说于是就没多问了。

    睡觉前林修泽到阳台上给肖正龙打了个电话,问涪阳刘高原的案子怎么处理的,肖正龙神神秘秘的不说实情,最后才说你要是明天有空,到所里我们见面聊。

    第二天下午林修泽去第一律师事务所会见肖正龙。

    他之所以对刘高原的案子那么感兴趣,一方面是刘高原和陆菲菲都是在最后看到林修泽突然情绪高涨,他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们一看到自己就情绪突然失控了?

    而且他一直隐隐有种直觉,刘高原案件和陆菲菲案件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另一方面昨在公玉瑾良书房看到的刘高原的卷宗,而且老岳父隐晦的举动更加增添了对这个案件的好奇心,于是他便一口答应肖正龙今天的邀约。

    肖正龙把林修泽待到一个小而隐蔽的会议室,看着林修泽小声而神秘兮兮的说:

    “刘高原已经死了!”

    “啊?怎么死的。”林修泽惊讶的叫道。

    “嘘——!”肖正龙做了个小声的手势。默默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给林修泽,

    “你自己看。”

    林修泽接过手机,点击了播放键钮。

    视频来自监狱里的监控,非常短只有十几秒。

    内容是狱警持枪射杀了在牢房里一只巨型飞蛾。

    而让林秀泽头皮发麻浑身汗毛直立的是,那只跟人差不多大小的飞蛾,居然是人头蛾身!

    而且,

    而且那颗人头不是别人,

    正是他口中问起的刘高原!

    林秀泽大惊失色,差一点手机摔到桌子上。

    “这是什么咋回事!”林秀泽压着嗓门小声叫道。

    “玄乎吧?从我接到这个案子第一天我就感觉不对劲!

    刘高原家属不服一审死缓的判决准备上诉,联系了北京那边一特牛逼的精神鉴定专家,鉴定申请都已经批准了,本来就准备去提人去北京鉴定了,

    一天晚上狱警通过监控发现刘高原的监舍有异样,刘高原就像蛇蜕皮一般从活生生的人慢慢变成了一只蛾子!

    狱警立马拉下警报,一行六人持枪飞奔向刘高原的监舍,打开门那只蛾子就飞扑过来,被狱警开枪干掉!”

    “有这等事!”林修泽眼里充满的惊恐,“难道小艾看到的就是这畜生?”

    “你说什么?”肖正龙看着像是自言自语的林修泽,

    “喂!这事千万不可声张,上面已经下令没有查出结果之前一律不得对外发布任何形式的消息!兄弟,你听到没?”

    肖正龙伸出手在林修泽眼前晃了晃。

    林修泽恍如初醒说是是是,这种事情说出去不信则罢了,要真的相信了会造成社会恐慌的,这我当然明白。

    “那畜生的尸体呢?是不是消失了?”林修泽问道。

    “被打死了,前胸腹部各种两弹!现在被国内专家正在秘密研究,找出真相!”

    “是哪个专家?你可知道?”

    “那我咋知道,这种都属于gj机密,我区区一个小律师,怎么知道,我手机里的视频,还是我们头传给我的,我作为刘高原的辩护律师,知道的非常有限!”

    林修泽突然哗的一下站了起来就往外跑,肖正龙在后面叫道:

    “老林,你去哪?”

第十三章 恐慌

    从第一律师事务所出来已经天色已黑尽,淅淅沥沥下去雨来。

    林修泽刻不容缓的飞奔到小艾的出租屋。

    “你把那天晚上在陆菲菲家看到的情况仔仔细细的跟我再讲一遍。”

    小艾不明就里,但看到林秀泽心急火燎的样子,还是仔仔细细的把当晚看到的情景又说了一遍。

    说完后问泽哥,是有什么新的情况吗?

    林秀泽默不作声,顷刻才说:

    “后来你们再去陆菲菲家发现满地的死蛾,王队找专家鉴定结果出来了吗?”

    “我问过王队几次,他们都没告诉我,感觉很神秘。”小艾摸着脑袋说。

    “那你们去陆菲菲家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发现没?"林修泽问。

    “询问了陆菲菲家的几个邻居。还有上次你敲错门的那家,那家主人说好久没见陆菲菲家有人了,在我俩上次去之前,他们已经有将近半年的时间都没陆菲菲家有人进出过。”

    “但他说,经常半夜听到响动,有一天早上开门出来,九楼上十楼的楼道不是有个铁门吗,发现铁门是打开的,门上挂着一只死猫,看样子是被咬断的脖子,血流一地。而且后来他们也发现有死老鼠什么的经常出现在走廊上。”

    “其他邻居怎么说?”

    “问了楼下的几家人,基本对十楼的这家人没什么印象。”

    “走!我们去找王宇勉去!”

    林修泽打电话给王宇勉,后者告诉他来刑侦大队找他,说大伙都在。

    到行政大队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王队带和全队的警员正在吃盒饭,看到林秀泽和小艾到来,王宇勉打趣道:

    “我以为只有我们餐风露宿日夜不分呢,瞧又来俩!”

    刚好有叫多余的饭菜,于是两人便和他们一起扒拉几口。

    “王队你们这么晚还在加班,又有什么重大案情?”林修泽问道。

    “还真被你说对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王宇勉说。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上火的。”林修泽问道。

    “林律师你不上网不看微博啥的吗?”小郭问道。

    “不常上,怎么了?”

    “有人在网上发布涪阳监狱囚犯被狱警射杀的视频!”王宇勉说道。

    “你是说刘高原变蛾身的事情在网上公布了?”林修泽忍不住问。

    “王队,看,林律师一个不怎么上网的人都知道了,这事儿怕是捂不住了!”老刘说“也不知道谁造的谣!这些网民也是没脑子瞎起哄唯恐天下不乱!”

    “既然视频在网上流出了,肯定一下子全国都知道了,你们还能怎么防范。”小郭说。

    “你说的对,我们是的任务是找到源头,看是谁泄露的信息,另外我们也要调关心民众对这件事情的态度。”王宇勉说道。

    “泽哥,视频已经在微博上被封锁打不开了。相关的信息也搜索不到了!”小艾拿着手机跟林修泽说道。

    “封锁了有个屁用,全网信息流通多快,封的住消息封得住嘴么。”老刘说道。

    “其实我找王队也是为这件事情的,王队,你觉得这件事情跟陆菲菲失踪案有关系吗?”林修泽问,

    “小艾在陆菲菲家亲眼看到的那几只怪物现在看起来和涪阳监狱的是一类的,如果真的是人变的,那在怎样的情况下会变成这样?”

    “陆菲菲家的那三个怪物又是什么人变成的?而鬼舞蛾跟这些怪物又有什么联系?为什么在陆菲菲家发现大量的鬼舞蛾?这些鬼舞蛾跟陆菲菲消失的背后又有什么样的联系?”

    林修泽噼里啪啦的一连串问题问完,一片寂静。

    大家都默默扒着最后的米饭,默默的收拾着残局。

    “还得等专家能尽快找出答案,现在当务之急就是阻止流言扩散,最大程度降低这事带给大众的恐慌。”王宇勉说。

    “之前我看到网上说啥的都有,各种猜测臆断,有的还说的绘声绘色的,而现在没有一个权威站出来解释这一切,如果心怀不轨之人利用这一事件故意制造恐慌,后果不堪设想。”小郭说道。

    “今天局里召开了紧急会议,周局在会上也强调,这不仅是我们渝城一个刑侦大队的事,现在全国的公安系统都在想办法严防事态扩大,在事情没明朗的情况下,一切所谓的推测臆断都是不可取行为。”

    “我们要把zf的意见传递到各级的行政机关,学校,事业及民营单位,让广大人民树立正确的思想观,相信科学不造谣传谣,同时,电视台也会在每晚直播专家研究近况包括解答观众疑惑。”王宇勉一字一句的说道。

    ......

    回到家林修泽本来不打算跟公玉长因提及这件事情的,怕孕期的妻子受不了这么恐怖的事情。

    但没想到林修泽一回家,公玉长因就急匆匆的说:

    “老公,你知道涪阳监狱的事情吗?”看来她已经从网上了解到了这件事情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今天上课,同学们在讨论。”

    “他们都怎么说的?”

    “哎,说啥的都有,老师们也在讨论,有的说外星人入侵人类,有的说异形现实版,还有的甚至说跟百年生态大迁徙的项目有关,渲染得绘声绘色的,整个学校都在讨论这件事,搞得大家都没心思上课了。”

    “你别去揣测这些事情,什么外星人,异形的,都是无端瞎猜博眼球罢了,科学会解释一切的,你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保持好心情养好身体,其他的都不重要啦。”林修泽故作轻松的说,

    公玉长因看上去心思凝重的样子。

    “你觉得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变成那样的呢?”

    林修泽把公玉长因搂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后背说道:

    “也许是误吃了什么变成那样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管他呢,别怕,有我在呢,再说咱们现在科学这么发达,肯定能查个水落石出的,存在即合理,任何事情都可以追本溯源,也许真相大白的一天才发现是异常恶作剧而已,所以你放轻松点。”

    林修泽见公玉长因没那么紧张了,于是又说:

    “我给宝宝取了几个名字,你快来看,给点意见!”

    公玉长因立刻来了兴致,一下子把刚才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小两口正在给肚子里的宝宝讨论那个名字更好,讨论得正是酣畅时,肖正龙来了电话,林修泽猜可能下午的视频有关,立刻去卫生间接了电话。

    “老林,我被调查了。”

    “咋回事?”

    “警察刚才来找我讯问,问我把相关的信息告诉哪些人了。我当然说没有,要是有人问起你,你就说自己在网上看到视频的。”

    “好,我知道了。”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其他的事情,林修泽挂了电话回到卧室,公玉长因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林修泽看着熟睡的妻子,轻轻地抚摸她的额头,微笑着摇了摇头,刚才还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该睡睡该吃吃,真好!

    夜里林修泽又一次做了那个梦!

    当他置身荆棘遍生的面具林看着那些美艳魅惑的面孔时,耳畔一直有个声音在说,带我走带我走!

    而林修泽在梦里用微弱的意识告诉自己,

    不能受此诱惑!

    不能受此诱惑!

    尽管那些人脸花风姿绰约的挑衅着他,但他丝毫不为所动

第十四章 暮血湖

    鸩荆谷。

    暮血湖湖畔。

    “血蕨石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放生了,即墨千面神,你答应我成为你们世界的一员,我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属于你们这个世界?”顾芷逢迫不及待的问即墨千面。

    “你做的很好,不过,要真正成为这个世界的人,还早着呢!”即墨千面不急不缓的说道。

    看到顾芷逢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他立刻又说道:

    “你要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怎么会后悔呢,我只是巴不得我永远都不要醒过来,回到那个世界去!”

    “很好!”即墨千面变幻了一张满脸期待的笑脸,

    “我也很期待你来到我们的世界!”他说。

    “我到你们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呢?和你一样吗?”顾芷逢又期待又好奇。

    “我可不想长成你这个样子!我一个女孩子,还是希望能有一张俊俏的脸!”

    “哈哈哈!”即墨千面笑道:“这面具林里其中一朵人脸花,就是你以后的样子!”

    “那、那我现在可以选吗?我要挑最特别最特别的那一朵!”顾芷逢突然兴奋的起身,朝面具林走去。

    “当然不可以!”

    “为什么?”

    “你以后的模样,只能是由像你一样的人类宿主来面具林里摘一朵人脸花!人类宿主喜欢什么样的人脸花并将她摘下,你才有了以后的模样。”

    “啊?那我是丑是美,只能掌握在宿主的手里了?”顾芷逢睁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即墨千面点了点头。

    “茫茫人海,那我去哪里找我的人类宿主?”顾芷逢有点泄气的说道,

    “他可有什么特征么,还是我随便在街上拉一个人就可以当我的宿主?”

    “哈哈!当然不行。得找像你这样的!”即墨千面变幻一张深不可测的玄妙表情脸。

    “像我这样的?”顾芷逢一头雾水。

    “是的,只有像你这样患有先天性耳前瘘管的人类,才能成为我们的宿主!”

    “先天性耳前瘘管?......那......那我现在是你们的宿主吗?”顾芷逢惊奇的问道。

    “你还记得你来面具林采摘过人脸花吗?”即墨千面看着顾芷逢。

    “记得,我第一次梦见来这个面具林,就摘过一朵人脸花,当时那朵人脸花的神情,像被遗弃的流浪猫一样,让我想到了自己,所以我毫不犹豫的想把她带回家。”顾芷逢回忆起她第一次来面具林的场景。

    “那你已经是宿主了!"即墨千面说道。

    "可我怎么就当上了宿主了呢,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啊!”顾芷逢说道。

    “那是因为选你做宿主的人一直在保护你,不让你知道。”即墨千面回应道。

    “啊?让我知道了会怎样?”顾芷逢追问道。

    “那你还记得那朵人脸花的样子吗?”即墨千面故意打岔,不想深入顾芷逢的话题。

    “哎呀,我倒是真的想不起来了!我只是觉得她好可怜!不过,你的意思是说,我当时的举动,就是在帮你们这个世界的某一个人选一张脸吗?”

    “是的,你选的就是她将来的样子。是美是丑是老是幼都无法改变!”即墨千面说道。

    “啊——,但愿、但愿我当时没有选一张很丑的人脸花吧,不然我真是对不起人家对我的信任啊!“顾芷逢摸摸脑袋,无不懊恼的说道。

    “不过,千面神,我很好奇,在没有得到人类宿主之前,你们是什么样子的?不会是无脸人吧!哈哈。”顾芷逢捂着嘴笑了笑。她突然想到了《千与千寻》里面的无脸人,觉得要是那样,还挺有趣的。

    即墨千面若有所思的低下头。

    “这个,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毕竟你现在还是人类,不是正真属于我们这个世界,等到你就算反悔也来不及的那个时候,我才能把这一切告诉你!”

    “什么叫反悔也来不及?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血蕨石放出去了。这已经表明我的态度了,对于我来说,没有你说的那个反悔也来不及的时候,加入你的这个世界,我从没想过要反悔。”顾芷逢有些不悦,她全身心的诚恳被质疑,对她来说无不是一个打击。

    “你别着急,我不是怕你反悔,只是你还没到知道这些的时候,任何事情都有生长的过程,这个当然也不例外!”即墨千面变幻一张神秘脸。

    “那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呢?就这样干等着吗?”顾芷逢问道。

    “你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做!”即墨千面俯下身来,在顾芷逢耳畔小声的说道。

    顾芷逢认真的听完即墨千面的耳语,点了点头。

    这时,她突然看到面具林里,一个眉目俊逸身材高大的男子悬浮在人脸花之上,那些人脸花朝着他前呼后拥,耳鬓厮磨,但他却一直眉头紧锁,全然不为所动。

    “即墨千面神,我时常看到这位小哥哥,他为何从来就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呢?”顾芷逢望着不远处的男子,回过头来充满好奇的问道。

    “哈哈 ,也许他意志太过于强大吧,又或许,这里的人脸花都无法打动他。”即墨千面感叹道。

    “那我可以过去跟他打个招呼吗?我倒是时常在这里看到他的!”

    “傻孩子,他现在根本看不到我们的!”

    “为什么?我们不明明就在不远处吗?”顾芷逢一脸狐疑。

    “只有他摘下一朵人脸花后,才看得到这里的一切,目前他只能看到暮血湖和面具林!”即墨千面回答道。

    “哦,真有意思!哎,我之前还经常看到一个小姐姐,还经常跟她一起聊过天,但最近再也没看到她来这里了,后来我在新闻里才知道,她在学校宿舍里被害了......”顾芷逢低下头去,无不感伤的说:

    “我在现实的世界里,没有朋友,也没有可说话的人,在这里认识了她,跟她说了好多的话也成了好朋友,我以为一切都是虚幻的,没想到现实世界里,我和她都生活在一个城市里,她死了,我才知道原来我们那么近!”

    顾芷逢伤心的低下头去,眼泪顺着白皙的脸颊流了下来。

    即墨千面变幻了一张哀伤的脸孔看着顾芷逢,但顷刻像是要逗顾芷逢开心似的:

    “顾芷逢,我带你逛逛鸩荆谷怎么样?你站起来!”即墨千面也不顾顾芷逢愿不愿意,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我用我专门的坐骑带你逛逛,别的人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哦,不过你可别害怕!”

    顾芷逢擦干眼泪,“我顾芷逢从下吓到大,也没什么再让我害怕的了!”

    “那就好!”即墨千面朝着远处天边黑压压一片片飞舞巡逻的蛾子喊道:“黑尤子!”

    那些黑色的飞蛾立马朝着这边飞了过来。

    黑色的飞蛾们飞到即墨千面和顾芷逢的跟前,突然个个身体缩小成一个个小黑点,并且训练有素的按序排列着,像变魔术似的只见天空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头,脖颈,紧接着长出黑色的双臂,人身,和下肢......

    一会功夫,一个帅帅酷酷的黑色人形出现在即墨千面的眼前。

    这就是即墨千面专属坐骑,他口中说道的黑尤子。

第十五章 人形人黑尤子

    顾芷逢看着眼前高大的黑色人形,不但不害怕,反而异常兴奋。

    “哇!这可是我见过最酷最帅的人了!”她绕着黑尤子前前后后的看来看去。

    “千面神!这鸩荆谷里到底有多少稀罕物啊,我可真是太喜欢了!”

    即墨千面呵呵一笑,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脸。

    “在我们翡洛辰王国,鸩荆谷就是手指盖这么大一块地方,其他好玩好看的多的去了!”

    “翡洛辰王国......连名字都这么美。哎!就算死,我也愿意死在这里。”顾芷逢无比艳羡的望向黑尤子。

    “瞧瞧,黑尤子就是最完美的活艺术品!”

    黑尤子被看得仿佛都不好意思了,他转向即墨千面,微微低下头来:

    “主人,有何吩咐?”

    “哇!黑尤子还会讲话!”顾芷逢惊奇连连,她抬头望着比她高出大半个身子的黑尤子,那黑黑的脑袋没有五官,但居然能发出声音,太神奇啦!

    即墨千面仿佛看懂了顾芷逢的心事一般:

    “哈哈,你别看黑尤子没有唇舌眼目,但他是由几万只黑蛾组成的,也可以说他有几万双眼睛,几万张嘴巴,几万颗心脏。这个世界的神奇多着呢,你呀,留着以后慢慢探索吧!”

    即墨千面有转向黑尤子,声音温和的说道:“黑尤子,这是顾芷逢,你今天就带我们两在鸩荆谷好好逛逛吧!”

    “是,主人!”黑尤子说完,他的身体突然像流沙一样散开,一个个小黑点瞬间又恢复成之前大小的黑蛾,他们成群成群的绕着顾芷逢和即墨千面飞旋,顾芷逢只觉得自己就像置身于黑色龙卷风的中央,不一会脚离开地面,身体在黑蛾们的旋转风力下腾空飞起......

    ......

    ......

    周末,荼蘼咖啡屋。

    顾芷逢坐在咖啡屋的吧台前。

    这是她最近找到的兼职工作,下午放学和周末她基本都在这边打工。

    一大早门可罗雀。

    她索性坐在客人的卡座前,打开画本,画起画来。

    她画的是第一次见到黑尤子的场景。

    远处是广袤无垠的暮血湖,近处是面具林盛开的人脸花,黑尤子像一座后现代的雕塑一般,旁边是七彩斑斓的即墨千面神,而在千面神的旁边,她画上了小小的自己。

    在两座巨人的面前,她显得娇小柔弱。

    即墨千面神采奕奕,一副泰然自若的面孔。

    而黑尤子,微微低头含胸,看上去像唯命是从的仆人一样。

    顾芷逢看着自己画的这幅画,摇着头皱了皱眉,她觉得她始终无法画出黑尤子的那种感觉。

    他虽然没有五官,没有表情,简单的只有一个人的形状而已,但那种简单,却让她感受到谦逊节制的力量和莫名踏实的安全感。

    但她无法通过绘画把那样的感觉表达出来。

    越是简单的东西,越难画出丰富的情绪。这只能真实切身去感受。

    或许,翡洛辰的神奇,力量,趣味,简单,这些无法言表的,才是真正让她向往的原因。

    她想起了在黑尤子簇拥下飞向了暮血湖的上空。

    这是她第一次鸟瞰到整个鸩荆谷的全貌,偌大的面具林,其实只是暮血湖小小的孤岛,那些人脸花,像被禁锢在这孤岛上的一个个流离失所的魂魄。

    “如果人脸花没有采摘,他们会怎样?”顾芷逢望着远处的花海。

    “他们也有生命周期,从含苞待放到完全绽放,再到凋谢,如果在凋零之前没有人采摘,他们就会自行脱落掉到地上,化成猩红的血水,成为面具领的养分。”即墨千面回应。

    “那这么说,这暮血湖的湖水,就是千千万万的人脸花凋零化成的血泪?”顾芷逢问道。

    “嗯,是这个道理,但你说的太悲凉了,什么血泪,听起来没被采摘,就是很惨的事情一样!”即墨千面笑笑:

    “他们只是有生命的商品,被辗转到不同人的脸上,大概是我在这鸩荆谷待太久了,看惯了这些起落沉浮,已经没有那么多悲悯了。”

    “那......那你为什么要帮我?”顾芷逢忍不住问道。即墨千面刚才的回答,让她隐约有点点刺痛。

    “帮你?”即墨千面哈哈一笑。

    “我可没有帮你哦!我们只是在做一场交易而已。”即墨千面坦然的说。

    “可我什么都没有。拿什么跟你做交易。”顾芷逢低下头来。

    “之前跟你说过,我要你在人类世界所有的记忆,意识。还有就是你到我们这个世界,不能背叛我!这就是条件。”

    “可我在人类的记忆,意识对你来说有什么价值呢。那些都是我不想要的东西。”顾芷逢不解的问。

    “哈哈,可能你不想要的却正是我想要的,好了,不说了,好好看看眼前的风景吧。”即墨千面说道。

    ......

    “不好意思,给我一杯拿铁!”突然有人进店里,站在吧台喊道。

    顾芷逢从沉思中脱离出来,连忙合上画本,到吧台给客人做咖啡。

    —————————————————————————————————————

    渝城卫视频道晚八点之后就有半小时的时间全国全网同步直播关于关于蛾人的专题报道。

    早早的林修泽和公玉长因就等在电视机旁,当主持人和专家团出现在电视银幕上时,公玉长因突然大叫:

    “快看,是老爸!”

    果然,由三人组成的专家团,为首的就是公玉瑾良。

    只看见主持人优雅的端坐在主持台前说道:

    “关于沽源省涪阳市监狱发生的一起离奇事件,相信大多数人都有所耳闻,对于蛾人的种种猜测也是众说纷纭,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们每晚八点钟相约观点与真相栏目,和我们的专家面对面一起来讨论这些问题。现场的一百位观察团团员随时连线观众朋友,有任何问题我们跟随专家们一起解疑答惑。”

    “坐在我右边的三位专家是来自生物科技领域的优秀代表,下面我们有请专家跟我们的观众朋友打个招呼。”

    以公玉瑾良为首的三位专家分别观众打了招呼并一一作了自我介绍。

    “好,感谢我们专家团的介绍,那么我先请教一下公玉谨良院士,我们人类历史上曾经有发生过类似的事件吗?如果有,是怎么产生的,对当时的社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好的,在人类浩瀚的历史长河里,曾多次发生过类似生物的变异事件,比如切尔诺贝利核泄漏事故后变异的巨鼠,以及福岛核电站变异杀人蟹,双头猫,异形蝴蝶,意大利维罗纳的骆驼女,印度的蜘蛛人等,这些变异现象大多来自于受到外界环境的干扰而产生的基因突变,比如核辐射,电磁场辐射,比如病毒感染,都有可能导基因重组从而发生生物变异行为。”

    “那这些变异行为对人类社会有什么影响吗?”主持人问道。

    公玉谨良微笑着看向他右边的博士,“这个问题我们让柳博士来回答吧。”

    “生物变异本身为科学实验研究提供了素材,同时也是对人类敲响环境保护的警钟,生物变异行为普遍本身就是环境的受害者,大部分变异后出现生命体征的不稳定和脏器的功能缺失。一小部分通过变异出现神经系统紊乱,有暴力倾向可能危害社会的行为。”

    “不过大家放心,这种形态是一种小概率事件,几乎在我们周围很少发生,即使有,我们也应该用科学的态度来看待变异的这一行为,不至于自己吓自己。”

    “那,三位专家是不是认为涪阳监狱蛾人事件也是一种变异行为呢?”

    “这个可以肯定的说是变异行为的一种。”公玉瑾良说道,

    “但至于是何种原因引起的,我们还在观察实验当中,目前我们对蛾人的尸体进行物理性保护和检测,但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网上出现这样一些言论,认为涪阳监狱蛾人变异事件跟现在大兴土木修建的百年生态大迁徙项目有关,为此公玉院士怎么看?”

    “这就是空穴来风无稽之谈了。发表这种言论的人不是为了博眼球那就是别有用心了!”公玉瑾良一脸严肃的说:

    “百年生态大迁徙的项目,退耕还林退市还林,其根本目的就是保护环境,重修人与自然的关系,这是历史性的创举,是不可被污蔑的!”

    “我们观察团连线到一位观众朋友,他认为蛾人是来时另外一个有着严密组织及等级制度的和人类平行的世界,我们的专家团对这一言论是否有什么理论支持?”

    “我们不否认宇宙间存在着跟人类一样的智慧生物,但蛾人是否如这位观众朋友说的那样,我们暂时没有明确的考证。”另一个专家说道。

    全国网民对于在电视网络上每周专家直播的方式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大部分人认为能能这样公开透明的让老百姓了解事情的真相给予支持和赞扬,有的甚至呼吁实验室的蛾人实验也要直播。

    当然也有少部分人为人当局拿这种奇闻异事作秀,引导舆论强行带节奏,抹杀言论自由等等。

    这也属于正常现象,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何况对于这种老百姓平日里只能在小说里电影里见到的情景如今真是发生,恐慌和好奇是必然的。

    当局之所以采取专家坐镇直播的形式,也是为了能有一个权威的声音来引导大家平息群慌,在没找到真相前不要自乱阵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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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嫌疑人介绍:
一桩发生在大学宿舍里的谋杀案,留下一件带血的衬衫,嫌疑人却在铜墙铁壁的监狱里不翼而飞;十月怀胎的母亲,产下异婴便离奇消失;生性冷僻的姑娘割腕自杀,留下遗书扬言要去另外一个世界痛快的活着;来自异界的潜逃者无处安身,命悬一线;这一切,最大的嫌疑似乎是来自一场重大的环保修建项目……奇怪的嫌疑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奇怪的嫌疑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奇怪的嫌疑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