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旧人
因为公司里同事的关系都非常要好,原本定的计划,生日酒宴过后去娱乐时大家可以带上另一伴。而原本那包厢里面的男人,应该是挽着乔安娜臂弯的。
除了看了这种限制级的场面该有的羞愧,更多的是震惊。
这要是,万一有同事或者乔安娜本人经过这里去厕所……余卿卿寒毛倒立。恨不得去把那门扣过来。可这样肯定会让里面的人发现,怎么办……
正犹豫挣扎着,路的那头,秦觅扶着醉醺醺正胡言乱语的乔安娜往这边过来。
余卿卿心里呻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怎么了得?
正待余卿卿站在原地如热锅上的蚂蚁时,从另外一头走过来一个男人。
余卿卿带过一眼右侧越走越近的两个女人,又瞟了一眼左侧临近的脚步。最后急中生智,脚下一歪扑到了男人身上。刚好挡住包厢门口的缝隙。
“头儿,你这是怎么了?”秦觅的声音还算正常,看来她没怎么喝酒。
“还……还说不是会情郎……姐…姐夫好…嘻嘻嘻…姐夫你长得真帅……比那个……那个谁还长得帅……”乔安娜抬起软趴趴的手指着那男人,傻傻地笑了。
余卿卿即尴尬又害怕,可她现在也无暇去顾及那个男人的想法。
她现在可是站在生死线上啊,万一她一动泄露了那门缝。以乔安娜现在的状态,杀人都是有可能的。
而那个男人似乎因为乔安娜的话,笑了一下。却并没有开口。
“啊…我…我不小心滑倒了……”余卿卿表情难堪,埋在男人胸前回头却笑得有点心虚。
“滑倒?”对于余卿卿的回答,秦觅低头看了一眼厚实的防滑地毯,看向余卿卿的目光明显带着怀疑。
这个谎虽然扯得没边没谱,但好在有个醉得一塌糊涂的乔安娜在。
眼看着她翻了翻白眼,嘴里‘咕噜’两声,一副要吐不吐的样子。即便秦觅再怀疑,但还是得先伺候好那个小祖宗才行。
“让你喝那么多……知道难受了吧……”已经走过拐角处很远的地方,传来秦觅无奈的骂声。
“没……没事……我还能喝……”而回答她的,是乔安娜嘻嘻哈哈的醉音。
看着两人走远,余卿卿长长松了一口气。赶忙从男人怀里站起来,而就在余卿卿打算说抱歉的时候,那扇让她极力掩饰的门被拉开了。
也许是外面的动静惊动了里面厮磨的两人,门拉开,站在门口的正是乔安娜的男友,强子。
“卿卿姐……”强子看见余卿卿,一惊,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因为强子经常来公司接送乔安娜,而乔安娜跟余卿卿的关系又特别亲近,所以强子跟余卿卿也算得上熟人。
“安娜刚刚从这门口经过。”看着似乎被捉奸在床,无处遁形的强子,余卿卿只好心提醒了一句,就转身而去。
身后强子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余卿卿的背影挡了回来。
“实在抱歉,情急之下出此下策,给您添麻烦了。”走了一段,余卿卿回头,深鞠一躬。她知道,那男人就跟在她身后。
“人生在世,麻烦是难免的。很荣幸能帮到您。”男人的声音磁性而不低沉,带着天边的云卷云舒,优雅温和。
听到这个声音,余卿卿先是一愣,脑子里似乎才迟钝的反应出来,这把嗓子是属于谁的。
明白过来的余卿卿瞬间有些震惊地张了张嘴,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头低得更低。而放在身侧的双手,本能地握成拳头,浑身紧绷地克制着身体顷刻间就做出的逃离的反应。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在安静的走廊里,连呼吸声都似乎很微弱。
男人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将脑袋差不多已经埋进胸口的女子,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前迈了一步。
然而只是眨眼间,他就看见了女子浑身抽搐了一下,一惊,下意识地就想要伸手去拉她的胳膊,看清楚她的状况。
可手才探出来,余卿卿紧绷地大大地后退了一步,抬起头脸上竟扬着温和清浅的笑意。
歉意道:“实在抱歉先生,这么糟糕又自以为是的点子,我下次再也不会犯了。今天冒犯了。谢谢,再见。”
没什么停顿地快速说完这段话,然后还深深的冲男子鞠了一躬,绕开男子,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不带一丝一毫的踟蹰停留,步伐看似不疾不徐,可只有了解她的人才知道,她那背影晃得是有多么的迫切。
第十二章 不见
还在空气中的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才落入掌中,握紧收回。可转身,他又拔腿追上那已经快消失在转角尽头的身影。
“悠悠!等等!”迈开长腿,迅速追上去。本以为她在听到自己喊她的乳名时,她会跑得更快。没想到,她却停下了脚步。只是那道消瘦的背影,却抖出了惊慌失措。
快速地向前,想要追赶上那个人,想要抓住她的手,想看她对自己发火,对自己咆哮,骂他打他都可以。
可是,她给的只是那种公式化陌生疏离的笑容,还有客气生分的礼仪。那些,他不要!
可是明明就只有四五步的距离了,明明触手可及了。却没想到,阴影里忽然伸出一只手,轻柔地搭上了那瘦弱的肩膀,让他前进的勇气顿时偃旗息鼓,脚步如灌铅般再也迈不动。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从阴影里走出来的男人,凑在女子耳旁很近的地方,温柔担忧地问了一声“卿卿,怎么了?”。
那个男人并不是非常的高大强壮,却也不纤细瘦弱,裹在合身的西服里透出来的只能说是倾长俊秀。只不过,一言一行中却有着绅士的礼貌,和委婉的体贴。
余卿卿抬起头,此刻她自己都不知道,脸上带着的是什么表情。但她晓得,肯定凌乱之极。
强压下心口的剧烈颤抖,冲着柯未然笑了笑,摇摇头,又埋了下去。
看着那触目惊心的脆弱无助,和虚弱的一笑,柯未然双眉一皱,满眼的复杂。
明明知道不过几步之遥就有另一个男人正看着他们,他却忽然旁若无人地屈身,将余卿卿抱了起来。“我先送你回家。”
靠在柯未然的怀里,余卿卿没有反抗,也没有力气反抗。只是轻轻地闭眼,隔绝世界。
今天约了客户在凡纳森谈项目,酒过三巡之后所谈的项目终于有了些眉目,只等一会换场子喝喝花酒趁对方高兴就把事情给定了。
看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柯未然特地出来,亲自给云海娱乐的经理拨电话,让他留个舒服点有花样的包间。
可电话才挂下,他回头就看见余卿卿状态十分不对地站在走道中间。
这真的是他认识余卿卿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她那么糟糕的样子。
浑身紧绷压抑,却抖如筛糠,头发也不像平时那样一丝不苟。埋着头,捏着拳,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样,隐忍脆弱的让人看了都难受。
想到刚刚身后的那名男子,柯未然偏头看了眼歪着头闭着眼的余卿卿。伏过身去给她扣上安全带,什么也没有说,自己也系上安全带,点火,走人。
车开出去差不多七八分钟,柯未然就接到了助理打来的电话。抓起放在储物盒里的蓝牙耳机挂在耳朵上,脚下稳稳的又加了一脚油门。
“房间定好了,你先带他们过去。我一个小时后到。”简单的将事情安排下去,柯未然准备挂断,可突然脑中闪现出一个身影,“去帮我查一个人。”
挂下电话,想了想,又在车载屏上翻翻找找了半天,最终看见秦觅的名字,才点了拨号。
秦觅在意外的接到柯未然的电话前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因为连她都将怀里的乔安娜伺候好了拉回了包间,怎么还没见余卿卿回来。
在得知柯未然先送余卿卿回家不参加稍后的娱乐节目了,秦觅隐隐感觉出事情有些不简单。但她还是没有多问,嘱咐了柯未然两句,挂下电话。
虽然少了余卿卿这个老大在,同事们嚷嚷了几句。但被乔安娜这个八卦分子一句话就把话题引得跑偏了。
明明已经有些不省人事的人,却扮着神秘兮兮的正经样子压低声音说,我刚刚看见老大壁咚了一个老帅老帅的男人,比那个谁谁谁都帅的男人呢……
一句话,让整个包间瞬间炸开锅。七嘴八舌有说老大神勇的,也有说老大神速的,更有说老大现在壁咚变床咚的什么都有……
秦觅揉揉太阳穴,虽然极力地想要拉回余卿卿的光辉形象,但又怕这群八卦得热火朝天的人对着自己不依不饶,便也就任她们去了。
才不是因为自己发散的思维点,瞬间被这群八卦女人给点燃了……
嗯,绝对没有。
不过……到底是壁咚呢……还是床咚呢……
第十三章 秘密
路虎车只比那辆保时捷晚一秒钟停下。一抬头,路虎车主就可以透过挡风玻璃,清晰地看见右前方那辆耀眼的车和十六栋玄关处的景象。
今夜朦胧,透着风的炎热夜晚,却是薄云遮掩,星月暗淡。
小区道路两旁的绿化影影错错,昏暗的路灯照射范围极其有限,根本照不亮路虎车里没有开灯的影像。但却不难让人分辨出那双黑眸里流动着沉黑的微光。
车停稳,柯未然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先看了眼后视镜想确认余卿卿此刻的神情。但余卿卿歪着头,后视镜看不见她的脸。
小心翼翼回头看向她,见她仍然闭着眼,此刻脸色已经平静得半点也找不到半小时之前的神情。就那么安静地,像是睡着了。可柯未然知道,余卿卿醒着。
一点都没有柯未然风格的轻叹滑出口,下车绕到另一边解开安全带将余卿卿抱了出来。
余卿卿走得很匆忙,手机手提包都没带,他已经让秦觅收起来明天直接拿去公司了。所以才抱起余卿卿就关上门,边锁车边走到了密码防盗门前,驾轻就熟地输入了密码。
然而在等着电梯的时候,无意识地回头望了眼透明的玻璃门外。
那个角度,柯未然因为楼道里的灯光,只看到室外一片昏暗,根本看不清什么。可坐在车里的严骢,还是眼神忽闪了一下。
从变速器旁拿起那个镀银的铁盒子,从里面抽了一根雪茄出来,并在盒面上来回弹了弹烟的前端,拿起打火机,点燃。
没有开窗,本就昏暗的车内一时之间烟雾缭绕,就连后视镜都照不清严骢的轮廓。
他真的应该感谢对方客户挑的饭店位置,让结束应酬的他直接选择了走快速路线回八号公馆。
就这么巧的,在下道后最近的回家入口,西北门门口,看见了那辆保时捷先自己一步开到了刷卡机前。
借着门卫室白晃晃的灯光,他一眼就看到了车里的余卿卿。
想到刚刚窝在那个男人怀里被抱下车的余卿卿,凑到唇边的手一抖,有灰烬抖落,烫到了他另一只手的手背。
浑身一震,似感觉不到烫般又猛烈的吸了一口烟。
然而就在他准备掐灭烟,推门下车往楼里冲的时候,就看到了保时捷的主人匆匆忙忙地跑出来,边说着什么,边解锁上车。一只手点火一只手扣安全带,然后车子在两车道的柏油路上,迅速地提速冲了出去。
看着那一系列不带停顿的动作和飙出去已经不见车影的路的尽头,准备掐灭烟的手,就那么凝滞了。
像是肾上腺素归于平静后的反省,险些被掐灭的烟,又举到唇边,吸了一口。然后路虎车驾驶座的车窗被打开,严骢对着垃圾桶还是掐灭了烟,扔了进去。
用湿纸巾将手擦干净,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便伸到车载音乐键上点开。翻了片刻,就翻出一首歌,点了播放。
歌曲的前奏响起,顿时打破了车厢里长久的静默。
“为你钟情/倾我至诚/请你珍藏/这份情……”
头顶的天窗被缓缓打开,解开安全带,将椅背放平到舒适可以透过天窗看到十六栋八楼的位置。
抬起一只手臂枕在脑后,目光深远,像是整理思绪又像是在回忆般,唇角竟破天荒惊现出除了面对那个人时,才会有的柔和。
严骢不爱好画画,也不太喜欢泥塑和颜料的味道。但之所以他能忍受这些从计算机学院艰难地转到艺术学院学平面设计,是因为艺术学院的实验楼,紧挨着学校舞蹈生的教室。
那个时候他已经大三了,在计算机学院驰骋了两年,打破学校的多项单人纪录和拿了多个在计算机领域,堪称诺贝尔神一样级别的奖项后,他竟然一声不吭地给校长和计算机学院的院长扔了颗不小的闷雷。
不知道多少科目的老师给他作思想工作,苦口婆心地说了一番大意是不要自毁前程的话。
甚至院长和校长双剑合璧地来作了跳梁小丑,他恁是惜字如金闭嘴不吭声。
然后默默地填了表格,收拾了床铺,连句告别都没有,直接去了艺术学院的顶层男生宿舍。
大三的时候才转院系这样的事情在这座历史悠久的学府中从未发生过,更何况是神一般地凌驾于这个领域的佼佼者。怎么可能?!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在学校里还是引起了轩然大波。并且校报连续几期都刊有相关内容。
但那个时候,人们多数是猜测这种神物的脑回路是不是跟一般人不一样。
打破纪录跟玩似的这种人,大概做什么对什么都是漫不经心的态度。一个不乐意了,再大的成就,说不要就不要了。只要他高兴,在另一个领域一样风生水起。
但事实上,严骢可没有这样的天赋。
至少在平面设计这方面,他显得笨拙得让人不堪忍受。
这些,可都是严骢平面设计的辅导老师,在严骢最初转院系的那段时间,经常跟人提起的原话。
以至于,在落下了几年课程且对这方面极其没有天赋的严骢,通宵达旦成常事,且那一年他几乎都没有在凌晨三点前回过宿舍。
而那个时候跟他关系最好,混得最熟的,莫过于学校的保安和管理艺术学院实验楼的杨大爷了。
那个时候他经常从外面带着好烟好酒悄悄的塞给几个保安和杨大爷,有时候还买点小菜陪着杨大爷喝上两口。
也就是从那时起,经常在深更半夜的寂静校园里,艺术学院附近的一楼里总会看到一些光亮在晃动,还能听到键盘啪啪啪和鼠标轻击的声响。
记得有一次,两个偷跑出去上网回来晚了的学生在半夜翻墙进学校路过艺术学院的时候,还以为闹鬼了。
而且这事儿,一传,就传了好多年。
直到现在那所学府的艺术学院的新生们还会被学长学姐们告诫,千万不要在八点半以后到艺术学院的实验楼附近,更不可逗留在实验楼,因为……
但不管别人怎么评价,可那段时光对于严骢来说,却是他活了那么多年以来,一只保存至今的,最美好。
第十四章 不眠夜
坐在车里,烟味都散尽了许久,歌曲不知道被自动播放了多少首,坐在车里的男人才终于动了动。
掏出手机,点亮屏保,却并没有去注意屏幕下三分之一处显示的零点的数字。而是盯着手机屏保的图片眸眼深邃。
屏保上主图是一只非常小非常可爱的金毛犬,耷拉着耳朵鼻头湿乎乎的往前嗅着,似乎明明就要凑到不远处的盘子中的牛奶了,可歪歪扭扭步履蹒跚地怎么都够不到。
然后有一只手似乎有些不忍心看到这一幕,伸过来想要把盘子往前推一推,刚碰到盘子的边沿,另一只手几乎是同时伸了过来,两只手就这么碰到了一起。
照片定格。
严骢是个有严重的毛类宠物过敏症的人,只要一碰到,就会全身红疹地挂几天水才消得下去。
但他,还是收养了这只被命名为宇宙汪的金毛犬。并且因为这只狗狗,不知道进过多少回诊所,也不知道有多少回被医生劝诫让他将狗送人。可他还是固执地将它留在了身边。
而这只狗狗,如今已入迟暮,现在已经没有那些年爱撒欢了,但严骢却觉得,他宁愿来回在诊所和家之间往返,也不想看见它老态龙钟地样子趴在院子里静静地看来往的行人匆匆。
它那个样子,体态祥和,静静地伏在犬屋旁,眼睑因为年岁已高,已经松弛得只能半睁开眼了。可那眼神中,却温润地带着些期待,带着些不舍,带着些人类读不懂的难过。
多数时候,他在家的话,也会那么安静地坐在落地窗的门口,陪着它看,陪着它等,也陪着它难过。
其实他知道,它想念那个人了。
他也知道,他也想念那个人了。
“……我拿什么和你计较/我想留的你想忘掉/曾经幸福的痛苦的该你的该我的/到此一笔勾销……”
歌曲放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秒的停顿。瞬间,整个车内寂静地像时间出现空洞,若不是车窗外的夏蝉和蝈蝈喧闹地附和彼此雷动般的鸣响,怕会让人觉得,世界静止了。
严骢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到手机屏保跟着也不见了,接进来的,是布莱迪的电话。
眉心一皱,忍着回忆被打断的不悦,在电话震动到三十七秒的时候,才不紧不慢地按下接听键。
“修,你猜我看到了什么?”电话里布莱迪的声音显得饶有兴致。
严骢没有说话,而是伸手将椅背复原,没有关顶窗也没有关侧窗,甚至没有系安全带,直接点火挂挡,缓慢的加油,以三十迈的速度徐徐的往五栋的方向前进。
等了一阵都没听到严骢这边的动静,于是又自顾自地道:“你让文森查的那人,还真是个有趣的人。主动和家里断绝关系自立门户,而且现在还处处针对你们家公司……哈哈哈,真是个奇特的人,他想跟你玩…”
“那你就陪他玩玩吧。”听得出来,布莱迪声音里透着蓄势待发的味道。所以严骢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把布莱迪本来就没打算让自己插手的事推了回去。
电话那头没有传来布莱迪兴奋的高呼,倒像是自动选择默认。不过声音仍是带着些隐藏不住的兴致勃勃,又说了句,“你让我盯的那个人,回国了。”
三十迈的速度,猛地一个刹车,虽然没有刺耳的声响,却还是发出一长串轮胎摩擦地面的难听的吱响。
虽是三十迈,但在急刹车的惯性作用下,严骢还是往挡风玻璃蹿去,还没有撞到头,人就重重地跌了回来。
电话里传来的动静不小,这让本来只是兴致的布莱迪,更加地亢奋了起来。“你们中国人有句话怎么说的……叫计划赶不上变化是吧?”
“……”
“还有句话是什么来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最佳损友的声音里止不住的调侃。
“……”
果断挂下电话,换到油门方向盘猛打,倒车的速度快得惊人。本来就没开出多远的车,又掉头折回了十六栋。
狠狠地甩上门,火没熄,窗没关,钥匙还在车里,严骢就快速走到密码防盗门前,手指飞快地按了密码,迫不及待地推开门。
几乎是死命地拍着电梯下行的按钮,可两部电梯,只有一部缓慢地从十八楼往下降。看着电梯的数字跳到十六的时候,严骢想也没想就奔着应急通道而去。
八楼不算高,一步跨几级台阶,只花了三分钟连气都没喘就站到了那个他在梦里不知道出现过多少次的门口。
0805。
可在门口站定,起初在听到那句话时顷刻间迸发出来的后怕此刻却回落了不少,手举在门铃上方许久,尝试多次,怎么都按不下去。
站了差不多十分钟,最终还是转身走回了应急通道,站在应急通道的垃圾桶旁,本想摸根烟出来,却发现烟被落在了车里,身上几个口袋一样轻,什么都没带。
再回到车里,严骢静静地在座椅上坐了很久,忽然轻抿了下薄唇,准备找电话给损友交代些事情。结果在车里翻找半天,明明他顺手放在变速器旁的手机,却怎么也没找到,且一并不见的,还有那半盒雪茄跟他的钱包和办公用的笔记本。
唇角漫不经心地勾起一丝嘲讽,冷眼看着车里明显被翻动过的痕迹,和副驾驶座上那随意被扔在上面的东西。
那个小贼还算厚道,没有把钥匙给扔掉。
冷冷地哼笑一声,不紧不慢地挂挡加油,速度仍然没有特别快。点开导航,却不是回五栋的方向,而是直接把车开出了南门。
第十五章 献殷勤
辗转反侧一晚,余卿卿已疲惫不堪,可第二天却比平时起的还要早。
尽管面色看上去枯黄还有些憔悴,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化了个比平时的妆容稍浓的遮瑕妆,就拎着包出门了。
车子开出地下车库以后余卿卿才知道,这天儿就跟要映衬她的状态般,沉得让人觉得发慌。阴云密布,像是要下雨。
虽然今天出门特别早,但快临近二环的时候,还是堵了一段时间。
余卿卿恍惚到竟然差点和前面的车辆追了尾。还好前面的车辆动了一下,给足了反应过来的余卿卿踩刹车的时间,才避免了一起交通事故。
一路折腾到临近公司地下停车场附近的时候,余卿卿接到了柯未然打来的电话。
没说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叮嘱了她两句,让她好好吃饭,可能会下雨,记得带伞。
挂下电话,柯未然盯着手机屏多看了几眼,明明昨天晚上应酬到临晨两点,可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难得地起了个早。
站在二楼的花园阳台上,视线眺向远处,平日里总是不正经的脸上,少有的出现了除工作以外时不会有的严肃。
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电话响起的时候,孟冬开始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翻了个身,继续睡。
可当电话响起第二遍的时候,他忽然瞪大眼睛,快速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翻身下床的时候飞快的看了眼还在熟睡的妻子,披了件外套拉开厕所的门。
“柯,有什么事吗?”虽然人处于半清醒状态,可嗓子还没怎么醒,低哑的不像话。
现在可是才七点钟不到啊!对于同样跟柯未然一起应酬完回家的孟冬来说,真的有点反应不过来柯未然这又是闹得哪出。
最近的工作行程安排,他可是了如指掌。没有很必要这么紧凑的赶时间的工作。
“买早餐送到聚荣去。”柯未然毫不犹豫的开口。
“额……”不太清醒的脑子,有点当机了。可隔了两秒,就反应过来。“你是说现在?”
“对,中点西点都要,从今天开始早中晚都送,你亲自去。卿卿的那份尽量选些清淡易消化的食物,哦还有,到了他们公司你看看公司储备的伞还多吗?最近可能连续一周的降雨。”喋喋不休地交代得差不多了,柯未然才停了下来。
原本还没完全清醒的脑子,此刻瞬间清醒了。
半眯着眼睛有气无力地看着镜子里胡子拉碴满脸倦怠的脸,真想揶揄柯未然两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他到底还是忍住了,“还有别的吩咐吗?”
电话那头的柯未然似乎是在思索,半天没有说话。
孟冬以为柯未然完事了,准备道别的时候,柯未然那头又弹出几个字,“联系一下魏陶。”
这追个女人是要开挂吗?献殷勤到给全公司送餐也就罢了,连带着还讨好人家闺蜜,刷好感度。下一步是不是准备去探望她父亲了?
和余卿卿认识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在工作之外对她这么上心啊。这是突然开的什么窍啊?
尽管嘲点有点多,但孟冬还是忍住了没有吐出来,而是很八卦的问了一句,“柯,现在是要开始追求人家了?”
听到电话里蹦出来的戏谑,柯未然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要张嘴反驳,可话到嘴边忽然就卡住了。
脑中将要讲的话过滤一遍,然后把要说的话改成了,“这事回头再跟你说,你先去把事情办了。”然后切断了通话。
收起电话,孟冬抓了抓乱七八糟的头发,打了个哈欠放下手机开始洗漱。
倒不是不对柯未然的话好奇,只是柯未然想说的事一定会告知,不想透露的,他也没有强人所难的嗜好。
总之柯未然这样做,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打开剃须刀,仔细地刮胡子,当剃须刀移动到下巴的一角时,孟冬盯着下巴上一道细小的疤痕看了许久,看着看着竟然笑了出来。
那道细微得几乎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的伤疤,已经被岁月磨平,淡得你不用心去发现就不会知道,它有时光的痕迹,回忆的味道。
孟冬和柯未然认识的时候是在高中,不同班不同级不同校,却干过一架。
其实干架的原因,在现在这个年纪来看的话,还真是少不经事的好笑。
那个时代的孟冬用他自己的原话形容,就是一流氓小混混。
身后总是跟了一屁股的所谓的小弟,为人也是特别的嚣张,不服管教。
张扬的鸡冠头全是乱七八糟的颜色,耳朵上全是洞,戴着各式各样炫酷的耳钉。两只手也没闲着,复古的硕大骷髅戒指款式没有重样的,占了一手指头。
他是那种典型到那所学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问题青少年,不犯特别大的事儿,却总是给学校制造出各种各样的麻烦。
其实现在想来,那不过是某种心理层面上的虚张声势罢了。不过年少的时候,可不懂这些。
第一次和柯未然打了个正面的时候,孟冬正带着一众小弟堵在柯未然的别墅区门口。
那时的孟冬不仅有一批“讲义气”的小弟,还有一票“可爱的”干妹妹。
而他堵在那里的原因是,他其中的一个干妹妹被一个花花大少玩弄感情不说,还播了种发了芽。
干妹妹在他面前那叫一个哭得死去活来呀,嚎啕得全无形象之于还撕心裂肺地反复喊着那句“我那么喜欢他,他怎么能那样对我?”。
听了整整一天之后,孟冬反胃得直接奔着这里来了。
然而当他到了这才发现,他并不认得那个什么花花大少。
而那个时候,行动电话并没有流行起来。
哥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翻来覆去想了半天,还是某个小弟支了招。就是把路过这里,看上去年纪跟他们差不多的人都拉过来问问。
孟冬想了想也没有别的办法,来都来了也不能白跑一趟。所以就蹲在门口守株待兔。
可当这计划实施到第一个人的时候,就进行不下去了。
第十六章 孟冬
柯未然八点半下晚自习之后又去和几个朋友玩了场球,搭乘计程车回家时腕表的时针已经临近十一了。
这种高档的别墅区,除了有登记的户主车辆,和特殊情况报备过后允许出入的车辆,私家车和计程车是没有办法进入小区里的。
所以柯未然推开车门往小区门口走的时候,灌木丛里突然就蹿出来了几个黑影,把他吓一跳。
“可算让我逮着一个。”
许是等了一下午兼半个晚上又被安保赶过几次,此刻才终于撞到个单独行动,年纪又像那么回事的小子。
干等那么久的一伙人,耐心和脾气都临近于崩溃的边沿,所以口气十分恶劣。“你小子是xxx吗?”
六七个奇装异服凶神恶煞的小青年,且为首的那个鸡冠头看上去特别的嚣张,仰着头,鼻孔朝着柯未然,以身高优势,斜着眼俯视着他。
将稍微垮下去的运动包的包带往肩上放了放,柯未然比那个鸡冠头还要目中无人地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直接就要从他们中间穿过去。
其实那时候柯未然就应该知道,这样的几个不良少年,对忤逆他们的人,哪怕是一个眼神,都能成为点燃他们的理由。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柯未然的举动,无疑是将这几个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的耐心彻底摧毁。
“等了xx的一晚上,你xx的拽个毛啊。说话啊你!”身边的一个小弟先炸了毛,伸手往柯未然身上推了一把。
被猛地一推,柯未然脚跟不稳的后退了几步,再抬起头,已是二话没说一拳头狠狠地挥了出去。
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年轻气盛,谁都服不了谁,下手也没个轻重,只看心情不懂得用脑子。
见那小子动了手,其他人先是一愣,回头看了眼被一拳揍倒在地上呜呼哀哉的兄弟,其他几个人反应迅猛的就围攻了上去。
虽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吃眼前亏。但在那种家族企业家庭里养大的少爷,也不是什么善茬。
被作为继承人培养的公子爷,打小就接受过自我防护的散打和跆拳道训练,而且经过十几年如一日的练习,如今……嘛,总之等到门卫安保听见动静冲出来的时候,地上已经倒了一地吱呀乱嚎的小年轻。
唯独柯未然和孟冬还扭在一起,拳头你来我往,两人都挂了彩,却都固执的站得七歪八扭的没有认输先倒下。
“那后来呢?”打了个哈欠,认真地替自己的丈夫打着领带,方芊芊如往常一样问着故事的结局。
抬手替妻子整理了一下睡乱的头发,有些歉意地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本来是不打算这么早吵醒她的。哪晓得回忆得太认真,开着的水龙头水满出来,发现的时候手忙脚乱的滑了一跤。
“后来呀,就是不打不相识咯。”看着甚是认真的妻子,孟冬笑得一脸喟足。
其实后不后来的都不重要了,只是现在却很感激当年那个年轻气盛的自己就是了。
“嘁~你总这么忽悠我。”狠狠地勒了一把领带,直到孟冬苦着脸求饶才松开,重新整理整理,大功告成。
“你回去再睡会,现在才七点一刻,离上班还早。”拍拍方芊芊的脑袋,孟冬拿起玄关三脚架艺术摆台上的公文包和车钥匙,转身出了门。
在等电梯的时候,孟冬用手机搜索着离聚荣最近的中点铺子,和西点蛋糕店。
其实后来呀,后来,说那事确实有点让人难为情。
后来他们一群闹事的不良少年因为殴打(其实是互殴好吗,而且明显被揍得很惨的是他们一方吧!)某某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家的公子,被拘到局子里去了。
学校为了声名,都通知了他们的父母把他们保释出去。
可唯独,只有孟冬,在局子里足足待够了四十个小时,都没有听见条子通知他可以出去的声音。
那个时候的孟冬啊,其实是知道的,没有人会来保释他。没有人。
带着那种自嘲到无力的想法,窝在角落里看着嗡嗡摇着的电扇发呆不知道多久,耳旁好像也嗡嗡地听见了什么声音,闷闷的,听不大清。
“孟冬!聋了吗?你可以出去了!”值班民警不耐烦的重复了好几遍相同的话,皱眉又喊了一遍。
“啊?”终于被吼回魂的孟冬抬头看着一脸嫌弃的大叔,不确定地站起来走到打开的门口前,“你说我可以出去了?为什么?”
“让你走你就走,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伸手拉了一把孟冬,重重地摔上门,然后自顾自的走开,不再回头跟孟冬多废话。
满脸的莫名其妙和不可思议,挠着头走出派出所的拘留室门口。
清晨的湿度,带着四月天独有的凉意。朝阳初升,一丝柔光温顺地从地平线的尽头打过来,照亮了孟冬眼中看到的那个人。
但其实孟冬和柯未然之所以关系那么好,可不是因为这件事。
甚至对于当时的孟冬来说,觉得和柯未然的初遇真是糟糕又难堪,还忒反感柯未然那种自以为是满不在乎的做法呢。
“冬哥,早啊。这么早来做什么?”前台的小姑娘总是积极的第一个到公司。可是今天,却破例的她成了第二个到达的人。
“早。送餐来的。余总到了吧?”简明扼要。孟冬放下怀中一个大大的收纳箱,边低头去打开盖子边补充,“你把其他的送到同事的工作位去吧。”
“哇,这是刮的什么妖风啊?抢着送餐的人可真不少?不过还是冬哥疼人,我们也有份。”凑上来蹲在满满一收纳箱的美味早餐前流哈喇子,前台姑娘笑得一脸讨好。
“你的意思是,已经有人来送过早餐了吗?”拎着特意给余卿卿选的早餐的手一顿,抬起头看向前台姑娘。
第十七章 矜贵早餐
“可不是吗?不过人家是冲着老大来的,可跟我们这些小虾米没啥关系。……哇撒,我最爱的罗兰达的慕斯还有黑森林,真壕啊。”看着那平时咬牙都舍不得花钱买的蛋糕,前台姑娘彻底出卖了自己的嘴。
眉头一皱,拿着早餐袋的手紧了紧,却没再说什么,起身往余卿卿的办公室走。
“叩叩”
“请进。”
埋着头看资料和今日工作安排的余卿卿听见敲门声却头也没抬,仍然专心致志的勾画着紧急需要落实的工作。半点没有被茶几上摆得满桌的卖相精致的早点香味勾得分神。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认真细致的余卿卿。可孟冬还是在推门的那一刻,就闻到了早点香甜的味道。
“余总,柯总让我送的早点。”看也不看那一桌子的并不比孟冬手里的早点差的精美早点,孟冬直接走到余卿卿的办公桌前。
“哦,放那吧,没有其他的事你就先回去吧。”淡淡的逐客令听不出什么情绪,余卿卿依然没有抬头。
“先把早餐吃了再工作吧,这是柯总交代的,看您吃完他才准我回去。”后面那句自己加上去的自说自话,孟冬说得一点都不觉得违心。
终于因为孟冬的话抬起头来的余卿卿,回头看着孟冬浅浅一笑,还是平时的余卿卿,“我现在还不饿,你先放着,我饿了会吃的。”没有妥协地又低头继续翻阅。
余卿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孟冬也不好坚持。不过还是多嘴地又提醒了一遍余卿卿,让她合理饮食合理工作,然后就走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余卿卿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刚刚还挺得笔直的脊背和端端正正的肩膀瞬间就垮了下去,手里的文件夹软软地被合上。
其实余卿卿从昨晚开始就没怎么好好吃东西了,同事过生日喝的多吃的少,早上也是匆匆出门直接来了公司,连口水都没有顾得上喝,是真没什么食欲。
强制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可余卿卿还是觉得力不从心,倦的不得了。看了眼办公桌上的早餐,没办法让自己这么消沉下去。
公司里的事情还有一大堆,而且之前准备和几家大型的红娘网站谈合作,就等着资金到位。
但出于私人原因,恒资确实是余卿卿不想合作的公司,如今只有去寻找别的投资商。
其实银行贷款的话也不是不可,只是毕竟公家的钱不好拿,程序繁琐,关系还需要一层层打通。
虽然这几年余卿卿没少跟银行高层打关系,也通过他们拿到了几次款项。但那都不知道是余卿卿喝吐了多少次,给了多少好处才拿下的。
说实话,现在这两年人越来越没有前几年能喝酒熬夜了,而且在最后那次喝到胃出血之后,余爸爸已经给余卿卿下了禁令,不准因为应酬那么不要命。
推开面前的文件夹将早餐袋子拿到近前,余卿卿随便翻了翻里面的早点,拿起一个烧麦咬了一口,没什么味觉的又喝了一口小米粥。但就在余卿卿把粥往下咽的时候,胃部猛地翻起一股热潮,嘴里“唔”地差点吐出来。
余卿卿立马捂住嘴,起身往厕所奔去。蹲在马桶边吐了半天,除了刚刚还没来得及咽下的东西什么都吐不出来,干呕了半天,眼前一圈圈星光恍惚地头晕。再站起来的时候头昏昏沉沉地人就往地上倒,好在余卿卿一把抓住门把手,才稳住了脚。
看来因为昨晚同事生日为了不扫兴把父亲的禁令抛诸脑后多喝了几杯,这报应就来了。
拼命的漱了好几遍口,感觉嘴里没什么异味了余卿卿才舒服了些。可当她推开门的一刹那,铺面而来明明散发着十分诱人的香味的早点,却让余卿卿胃里又一阵痉挛,一股恶心的酸感冲向了嗓子眼。
前进的步子转了方向,就在余卿卿伸手要关门的时候,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
余卿卿看了看马桶又回头望了眼办公桌,最后还是强忍那股快要爆发出来的呕吐感,迅速跑到办公桌前操起电话就往办公室外走。
恰巧这个时候公司里有同事经过余卿卿的办公室门口,余卿卿脸色不济地边接电话边对那个同事说,“小a,我办公室里的早餐麻烦你拿去分了。”
讲完跟电话里的人“喂”了一声,又回头看着那个还没有对余卿卿的话做出反应的同事补充了两个字,“全部。”
“陶陶啊?……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说今天的工作要全部完成才能下班。这么早打电话有事吗?”已经转身往休息室去的余卿卿声音轻柔,那嗓音,说得要多正常有多正常,让对面的魏陶一点都没有听出余卿卿的异样。
“想你了呗,才相见还没跟你好好说上话,本来那天晚上就想给你打电话可我家老喻说你忙,又不像我这个游手好闲的人…憋屈了几天还是没忍住,你这个周末有时间不,聚聚?”听得出来,魏陶的心情很好,声音里都带了笑。
“哟嚯,你这是变着法子在秀恩爱吗?三句话不离你家老喻。”余卿卿轻松的调侃,可脚步还没走到休息间,余卿卿就被里面早餐的香味给逼退回来。皱眉又往接待室走。
“余卿卿你这是红果果的嫉妒吗?”不客气的回敬这个好闺蜜。
“是啊是啊,你小心什么时候被人不知不觉的挖了墙……”话还没说完,余卿卿自己先愣了一下,脚下的步调也随之停下。眼中闪过慌乱,咬了咬唇,不太婉转的换了话题,“这个周末还没有订下来,可能要去谈合作商。要不就今晚吧,你不太忙的话。”
感觉到余卿卿的声音没之前那句话说得那般轻快,虽然她尽量地让自己的话听上去从善如流,可魏陶还是能感觉到那细微的差异,但她不会深究。
“不忙不忙,那晚上七点在幽港见。”然后闲扯了没几句,就挂了。
看了眼界面已经换成屏保的手机,一声微弱得难以辨析的轻叹无意识地从余卿卿的口中划出。方向一转,缓缓走向茶水间去磨了一杯咖啡。
当微烫又苦涩的咖啡从喉咙划过,余卿卿才终于觉得,胃没有那么难受了,心里,也好了很多。
第十八章 血槽不够
“头儿,不吃早饭就喝浓咖啡可是很伤胃的。”看了眼已经见底的咖啡杯,秦觅撇嘴。
一群没义气的家伙,竟然举手表决把她推进办公室。那么想知道昨晚的后续又没胆子出马的小蹄子们,看她一会怎么收拾他们。
“没什么胃口。”一心一意看着秦觅送进来的策划初样,边看边修改。
“头儿……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看到状态满格却脸色差得离谱的余卿卿,秦觅还是有些担忧。
“昨晚没睡好,没事。你出去吧。”抬头看着电脑屏幕,将策划需要改动的地方和新想法敲上。
余卿卿都赶人了,她是出去还是出去呢?不过出于担心,秦觅还是问了句。“那头儿你中午想吃什么,中式还是西式?川菜、粤菜还是意大利面或者牛排?”
秦觅发誓,她真的只是出于关心和担心,才好意地问了一句,可一点没有别的想法。至少这件事上没有!可余卿卿的理解能力未免也太差强人意了吧!
只见余卿卿挑眉回头来看着秦觅,满脸的好笑。“都说了投资谈妥了就加薪,你干嘛还那么殷勤?很不正常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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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常的是你好吗?!明明一脸憔悴却非跟平时一样勤勤恳恳地工作才奇怪吧!而且是你自己说的不吃饱哪有力气干活这话吧?!你现在连饭都不吃又是要闹哪样啊!反常的是你!
秦觅腹诽无数,但在余卿卿“你就是想涨工资”的眼神中竟没好意思反驳。虽然她这方面的确也期待过啦,但此时此刻她真的只是关心老大的健康好吗?她干嘛要被余卿卿一副说中心事哑口无言的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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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看在你今天这么不正常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秦觅看着又埋下头的余卿卿,竟生出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错觉来。被噎得没办法坚持自己立场秦觅翻翻白眼,无语凝噎。
回到办公区,还没从老大那里战败的事中缓冲过来的秦觅,就被一群眼中幽幽闪着不正常光亮的八卦群众死死盯着,等待汇报战果。
被弄得别提多胆颤心惊的秦觅,哪还记得要怎么收拾这群人啊。难道她要说她被老大如何莫名其妙的扭转局势,揶揄的话都说不出来的吗?
见秦觅站了半天,闭紧了嘴不吭声,一向性子急的乔安娜可忍不住了,“觅觅,到底什么情况?”
“很平常地回家就洗洗睡了。”答得口不对心,秦觅为了加强自己说法的可信度,笑着耸耸肩。
“切~”等了半天就得了这么个答案,同事们唏嘘一声,都散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了。
可毕竟和秦觅走得最近,相处的时间也最长,秦觅的那点猫腻,可别想打发她乔安娜。
等同事都散尽,乔安娜拉着秦觅的手拐到一旁的茶水间,“说吧,老大是怎么了?”
“就知道瞒不过你。”秦觅噜噜嘴,想拿个杯子给余卿卿泡点温润的花茶送进去,可看水还没开,又将杯子放下。
“你倒是说啊,怎么回事?”看到秦觅那漫不经心的样子乔安娜急了,“你说的昨晚的预感应验了?”
“应没应验倒是不清楚,只是今天老大很反常。你都看见她那泱泱的样子了吧,没吃早饭也就罢了,我看她午饭也没打算吃了。”她就觉得她昨晚的预感没错吧,这事儿肯定没那么简单。
“这还真是,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乔安娜因为秦觅告知的真想联想到另外一件事,漂亮的五官夸张地皱到一起。
看见秦觅投来的询问目光,于是压低声音凑到秦觅耳旁:“你知道今早送早餐的事吧?”
秦觅点头。就前台姑娘那个八卦嘴不严又嘴快的家伙,还是老大的料,不闹得人尽皆知她怎会罢休?
“据画面而言…你千万别激动哦……其中一个是宏晖的太子爷。”说到这里,乔安娜看见秦觅瞬间反应很大地张嘴要说什么,还好乔安娜早有准备,立马拿手捂住了她的嘴。
第十九章 巨头
“都说别那么激动了。我还没有说另一个呢……”乔安娜得逞的一笑,既神秘又耐人寻味。
听到“宏晖太子爷”字眼已经快压抑不住自己狂跳的心脏,秦觅看见乔安娜一脸坏笑的模样,忍不住屏息凝神,接受更大的刺激。
“青葱的执行总裁。”
爆出这个爆炸性的猛料的乔安娜,相比在听到这句话时眼睛快瞪出来,激动得发抖的秦觅看上去可淡定得多。但还是跟着一脸兴奋地咬紧唇,生怕自己尖叫出来一样。
不过实际上乔安娜最初得知这些,可比秦觅夸张多了,跳起来尖叫着语无伦次。
开玩笑,宏晖和青葱诶!不夸张的说,目前她接触的人当中还没有没使用过宏晖旗下产品的。
作为一个几十年纵横在亚区的日化品老牌家族企业的宏晖,做的都是本土的奢侈品牌,高档又有口碑,国内一直霸占着相当大的市场。
“真是宏晖太子爷?不是听说近几年有小道消息爆出来宏晖内部更新换代,新东家不是生意人,不善经营,宏晖股市动荡,债券和基金都持下滑趋势。太子爷出国留学准备回来重整公司,已经回来了?”虽然秦觅已尽量的压制情绪,可压低的声音中还是被这震惊的消息冲击得有些颤抖。
“那些消息来源太复杂,也没有经过证实,出于混迹这个圈子的人,很多人都不大相信。因为现在同行业竞争打压的手段层出不穷,而且股市本来就瞬息万变,基金债券就更别说了。又有谁说得清楚呢?”乔安娜一脸“枉你还混商界,还真是单纯”的表情,斜视秦觅。
被乔安娜这个平时比她还显无知的家伙鄙夷,秦觅虽然不服气,但显然在余卿卿那里吃的堑,让秦觅长了一智,闭嘴不跟乔安娜计较。
但也觉得乔安娜这次讲的话还是有些道理。即便是真的,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只要宏晖内部调和完善,想动摇其在业界的地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不过这几年虽然宏晖话题不断,但若说到话题,荣登榜首的,必定属青葱无疑。
用个现下十分流行的网络词造句,那简直就是逆袭的神话。被话题包围,真乃当之无愧。
那大概是十年前的事吧,国内商界板块几大巨头。寰宇、鼎盛、世易和万智都是其中之一。
说实话,在商业圈这种鱼龙混杂,尔虞我诈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地方,要坐上业界顶端的交椅,可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和光鲜。不过若说当时唯一能被世人看得见的最肮脏,应该就属万智了。
横亘在互联网尖端科技的万智,在被爆出丑闻之前,可经营着值得人们信赖的网络中端和引擎。直到那件事曝光,在网民之间曾引起过暴动,而且社会各界也纷纷声讨指责,直到最高人民法院以多项罪名勒令没收万智迄今为止所有的收益,包括法人和股东的所有财产。
判决书下来的那一刻,不仅仅代表着万智那么多年的辉煌毁于一旦,更牵扯着很多跟万智有关系的人,家破人亡。
但仅是这样,也无法平息民众的愤怒和恐慌。因为那些年,互联网在国内本来就还只是一个新产物,接受的速度慢只是其次。
最主要的还是,国民对这种无形的事物无法把控的不信任感。
万智经过多年的努力,好不容易成为国民所信赖的民心企业,却没想到,现实击碎了那本就不牢固的信任。将国民推至与互联网新事物最远的悖逆端。
不夸张的讲,有极端者甚至制造了多起小型互联网公司的暴乱事件。
而也就是在那样一个究极的年代,青葱在网民对互联网的暴怒、国民的不安和很难再信任中,势如破竹的冲了出来。
说实话,青葱当时还能完好无损地以压倒性的势头,与时至今日国内互联网几大势力并驾齐驱,秦觅现在想想都觉匪夷所思。
花了十分钟来平息这个消息带给自己的冲击。秦觅按住仍在砰砰乱跳的小心脏,“这消息可靠吗?他们不会是亲自送来的吧?”
“倒是没有。不过都是首席秘书亲自送来的。前台那丫头资历浅没能认出这号人物,还是我的雷达信号准啊,知道铁定有内幕,所以借用了一下监控…嘿嘿嘿…”乔安娜满脸得意地掀起眉。
难怪那丫头才上班就不见了踪影,原来是这茬。亏得这丫头没有去做狗仔,嗅觉那么灵,真是埋没了娱乐新闻的一枚人才。
第二十章 美女
“老大也知道?”秦觅俩的反应再怎么剧烈,可都敌不过内幕的女主人翁的反应。
“不知,送到前台就走了。”乔安娜摇头,兴奋过后将自己压在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你说宏晖和青葱两位如此矜贵的人物为什么要给老大送早餐呢?以前也没听说过老大跟他们有什么往来啊。”
听乔安娜这么一说,倒是把同样抱有这样不解的秦觅给问住了。“谁知道。可能大人物的脑回路跟我们这些普通的上班族就是不一样呗。而且都还是这种国内首屈一指的钻石王老五,想想都觉得离奇。”
但实话实说,这事儿还真没那么容易就让余卿卿给过去了。毕竟秦觅和乔安娜从公司创立之初就追随着余卿卿,可谓公司里的元老。余卿卿的一举一动,她们都十分清楚。
这八年的时间,余卿卿简直就是个工作的女魔头,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哪看见她有闲工夫跟人谈其他啊,更何况是和那种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公众视线的人物。
这事儿必须得想办法让余卿卿招供出来!
秦觅和乔安娜互看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神中读出了同一想法,随即一拍即合的抖抖眉,笑得阴险至极。
一上午秦觅和乔安娜边工作边琢磨着怎么逼供余卿卿,才能让她老老实实地交代。可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突然且如此迅速。
因为在十一点半很准时的,公司门口,引起了骚动。
聚荣的公司,没有选在很靠近城市中心的一环或是与二环的区间。而是选在了二环边上,一个二级的商业中心。
因地理位置的关系,商业中心的绿化相比其他的区域要差很多,四周的植被都是移栽不久还没有茂盛起来的新苗。
但之所以余卿卿会选址在那栋中级写字楼里落地生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地段租金低,和相距不远处的一个老祠堂。
虽然这里也属于步行商圈,但实际上个体户落户的比较多,实体公司相对较少。
但是为什么,青葱那如此美艳动人又有超凡的业务能力的美女秘书,会出现在聚荣的公司门口呢?
等秦觅和乔安娜赶过来的时候,就只看到那位美丽的秘书风姿卓卓的扭腰摆臀在前台的带领下,走进了余卿卿的办公室。
虽然鬼鬼祟祟听墙角有失体面又不道德,但乔安娜还是忍不住一颗随时活跃的八卦心,贴在了余卿卿的办公室门上。
在前台进来说青葱执行总裁的首席秘书出现,并要求和她见面的时候,余卿卿正握着手机,像是刚刚挂断电话的样子。
然后余卿卿低头沉默地想了想,大概猜到了那位秘书来此的目的。
说真的,当那位在业界相当有名声且实力非凡,很多大公司都争相抢夺的美女秘书站在余卿卿面前时,余卿卿总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可又想不起来。
余卿卿主动站起来,迎向了才走进办公室的秘书,“您好,叶秘书,我是余卿卿,久仰您的大名。”
接下余卿卿递过去的手,礼貌性地停了几秒就松开。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并没有在余卿卿的邀约下座向沙发,扶了扶眼睛框边,站得笔直。
“余总过谦,您不必对我如此客气。我这次来,只是为了传达总裁的指示。”
“请说。”还真是如传闻般的直接了当,雷厉风行。余卿卿不觉饶有兴趣地认真打量起,这位业界炙手可热的秘书,叶怡睿。
作为一个女人,叶怡睿是那种很招人妒忌的类型。
虽是中国人,却是个混血的法籍亚裔。拥有法国人特有的浪漫棕色长发,被盘在脑后一丝不苟。可就是这样,却给人一种想看看她头发落下时是怎样的风情万种。
黄种人特有的肤色透着健康的红润色泽,却有一张极具西方人的脸庞和身材。五官轮廓棱角分明,眸眼蓝中带灰深邃迷人。九段身的丰胸肥臀大长腿,细细的柳腰不盈一握,美丽性感如神话书里逃出来的妖精。
眼前的这个女人,让余卿卿脑中突然闪现出一句很贴切形容此尤物的话。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非要靠实力。
“贵公司是否在寻找合适的合作伙伴?”叶怡睿看着满眼探究的余卿卿没有回应她,而是面无表情地继续将话说完,“如果可以的话,总裁希望可以和贵公司合作,以个人的名义。”
余卿卿一愣。个人名义?什么意思?
第二十一章 幽港聚
余卿卿五点半下班,没有开车。而是选择了搭计程车去约定的地点。看着计程车窗外沿途的钢筋混凝土筑成的森林,她忽然觉有很疲惫,索性闭眼小睡了一会。
晚高峰,路况有些不好。足足堵了大半个小时,才通畅了许多,到幽港的时候已经七点一刻了。
幽港是一家知名的粤菜店,菜品口味正宗、环境优雅却是大众消费,很受普通市民的欢迎。
虽然余卿卿嗜辣,但魏陶却是个地地道道的东北人。可因为这两天都没怎么进食,也没胃口,余卿卿一听到说吃粤菜,竟有种和魏陶心有灵犀的感觉。
吃饭的点,店内基本上座无虚席,可好在余卿卿已经提前订座,所以付了打车钱就跟着服务员走到订座上。没想到魏陶先到了。
“卿卿,你来了。”看到余卿卿走来,魏陶激动地站了起来。三两步走来拉着余卿卿落座。
“你怎么来这么早,没有堵车吗?”余卿卿笑看魏陶。这家伙,每次一碰到好吃的总是跑在最前面,这么多年可一点没变。
“我转地铁,哪会堵?”冲余卿卿眨眨眼,然后佯装一脸认真地严肃道。“这么多年没见,你变化可真大。”
“你倒是一点变化也没有。”说着把服务员递来的菜单推到魏陶面前。余卿卿笑意深深。
“啧啧啧,还是你最了解我。”一点都不客气的翻开菜单,大手笔的点了几个最爱的菜才递还给余卿卿。看着低头翻看菜单的余卿卿,很肉麻地问了一句。“这么多年,有没有想我?”
“没有。”余卿卿想也没想仍看着菜单回答。换来的当然是魏陶瞬间的抱怨。
“你个小没良心的,本小姐可是一直都记挂着你呢!你竟然一点都不想人家。心好痛。”说完为了加深自己语言的力度,还满脸痛苦地捂着胸口。
“你这演技从在话剧社的时候就不行,从来没当过主角。”点了两个比较中意的菜,然后将菜单还给服务员。
服务员在接菜单的时候,还特别好笑地看着两个小姐妹拌嘴,那眼神分明在说“感情真好啊”。
余卿卿会意,回以她温和一笑,说了声谢谢你。
没有注意到余卿卿和服务员互动的魏陶,被余卿卿一击击中要害。“能别揭人短吗?”。
就为这事,魏陶当年可是伤心了很久呢。天天抱着余卿卿嚷嚷着自己失恋了。
其实事起是在大学才入学不久,社团招募新生的活动中。
当时余卿卿被魏陶拉着转了大半个篮球场,最终才在标有话剧社字牌的桌前停下。
其实说实话吧,当年余卿卿一点都没有想入社团的想法,因为她是个非常自律的人,自己制作的日程表每天都是满满当当地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十点半,哪还有什么精力去参加社团啊。
不过抵不过魏陶死皮赖脸上杆子撒泼耍浑的纠缠,最终只能勉强点了头。
那时候,话剧社有两大台柱子。大二文学院系花,和大三临床学院系草,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可其实在学校里大家都知道一个公开的秘密。
那两人虽然一个美女,一个俊男,但他们却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彼此也并无好感。要说最大的关系,也不过是舞台上经常饰演各种情侣,仅此而已。
但也正因如此,冲着这两个人想挤进话剧社的人多不胜数。差不了魏陶和余卿卿。
但当年魏陶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就鬼迷了心窍,非要进话剧社,非说要把人家临床学院的王子追到手。
其实你要说那所学府里的帅哥吧,因为是985工程的理科院校,实际上男女比例是个非常实际的问题。
但学校为了讨好仅有的为数不多的女生,给予女生的优待还蛮多的。其中就有一个被校董事会默认的,也是余卿卿觉得扯得离谱的学生公开选举的。绅士的礼仪。
在听到这个一点都不符合这所名校作风的作为时,余卿卿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唯一想到的就是,学校为了解决男女失衡怕男生交不到女朋友这方面,还真是操碎了心呐。
不过也鉴于有这样一个选举,学校里在校的有名帅哥,还是不少的。可偏偏魏陶固执的说她就是喜欢临床学院系草这类型,死不悔改。余卿卿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能是基于报名加入戏剧社的人数众多,在筛选正式社员的时候,社长副社长可显得一点都不近人情。该pass的一点都不手软。
而像魏陶这种天生没有艺术细胞的“肌肉间歇性重度瘫痪”患者,对于话剧社的考核,可以说是绝对没有通过的可能。但当时迫于魏陶的不依不饶,军师余卿卿还是给魏陶支了个招。
第二十二章 小贴士
考核就在报名的第二天,在话剧社的社团内部举行。空旷的舞台,公开的选拔。这也是话剧社在众多社团中脱颖的一个特色。
余卿卿陪魏陶到话剧社的时候,基本上还没有什么人。抱着怀里的厚厚一叠东西,余卿卿坐在了阶梯座位的第二排正中间。等差不多坐满了五百人的观众席位,话剧社的社员选拔赛也就开始了。
魏陶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近视两百多度。但她是个爱美又臭美的人,用她自己的原话说就是,不能因为一副眼镜遮挡了我的美丽。所以,她从来没有佩戴过边框眼镜,而是选用隐形眼镜代替。
对于首次站上几百人观看的舞台,一般人会感到台下给自己带来的压迫感,造成紧张是很正常的。
当然,魏陶也出现了上台前的紧张感。所以余卿卿让她上台不要戴隐形眼镜,并且只看她座的位置就可以了。
魏陶是四十几号,对于前面轮过了二十几人没有一个人晋级的这件事,感到非常的有压力,紧张感让她喉头发紧,呼吸困难。
自己这样一个半吊子入场的人,没什么演技方面的实力,只凭着一腔执着,万一上台把事先准备好的东西全忘了傻站着就太丢人。
那一刻,魏陶心生退缩。
时间的轴没有停止转动,就在魏陶还在挣扎犹疑之际,催场的前辈已经叫到了她的名字。
站在入口处,看着前一名表演的同学,魏陶手脚发凉心跳到了嗓子眼。本能地咽了口唾沫,向台下望去,想看看自己熟悉的那个人。
可台下黑压压的一片,又因为远距离的原因,只看到人在晃动,根本不知道余卿卿在哪儿。那一瞬间,魏陶慌了手脚。就这么呆呆地望着台下,有种拔腿就逃的冲动。
可到底还是战战兢兢地站上了台,没有逃的勇气。因为不战而降这四个字,在魏陶的字典里,还从未出现过。
好在舞台跟观众席的距离并不是太远,站在舞台中央,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举着大字牌的余卿卿。字牌上,是一个大大的笑脸,并写着:有我在,加油。
看到那字牌,魏陶顷刻间有种说不出的感动和难为情。
明明是自己无理取闹缠着余卿卿要入社,可余卿卿表现得比她自己还要认真积极地为自己做准备工作,为自己打气。如果这个时候认输,那就太愧对余卿卿的这份心意了。
听到台下副社长阐述完表演内容和要求,魏陶暗暗地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再抬头,脸上已经没有那种紧张到肌肉抽搐的感觉,而是淡淡地笑意。深深地向台下鞠了一躬。才开始表演。
魏陶是那种一点都没有南方女子婉约气质的姑娘,却有着很符合北方人的豪爽和大气。
身材高挑的气质明朗,虽然算不上一眼美女,但绝对是耐看型。余卿卿针对魏陶这一特点,避开了她肌肉僵硬和没有语言艺术天分的缺点,制订了特别的表演。
手语和眼神。
需要表演的具体内容和细节,余卿卿已经用大字牌全部标上去了。魏陶近视,看不清人就不会那么紧张,只要能看清她手中的字牌就行了。
余卿卿根据戏剧社往年的出题规律,综合制订了一些表演所需要的内容。而且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余卿卿跟魏陶约定的时间是,每次举牌只有十秒。
你还别说,像魏陶这种半点没有表演天赋的人,看着那字牌的内容提示,竟也一点没有迟疑地顺畅地把整场表演给演完了。
收获的掌声和两个话剧社当家的的肯定,让魏陶失了保持气质的本能直接欢呼着冲下台,抱了余卿卿个满怀。
就这样,魏陶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地,成为了话剧社演员表里的一员。但其实成为正式社员后,才意味着魏陶的不顺利刚刚开始。
事情的一开始,就是基于有余卿卿的帮助魏陶才能晋级。所以离开余卿卿的魏陶,不管有多么用功多么努力,都没办法好好地演戏。
余卿卿一直有自己的事要忙,自动选择成为话剧社打杂的余卿卿,除了必要的社团演出需要组台时才会出现,平时都忙自己的事。
魏陶知道余卿卿忙,自己通过她的帮助才近距离的与那位临床学院王子接触。总之帮了她这么大的忙,还硬生生被拉着进话剧社,一部分感激,一部分也觉得很愧对余卿卿。便再没好意思请余卿卿帮忙。
第二十三章 忆往昔,论今朝
也就在魏陶苦苦挣扎了很久之后,她的美梦还是破碎了。那位临床学院的学长,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选择了本来放弃了的学校保送德国的通行证。
至此,魏陶的长达一年的执着,碎为泡影。
“卿卿。”菜上齐的时候,魏陶满脸促狭地看着余卿卿喊了一声。
余卿卿举着汤匙抬头,就被魏陶脸上的表情给逗笑了。她知道,这丫头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怎么了?”
“你知道当年学长出国的真正原因吗?”魏陶笑纹更深,有种看好戏的意味。
“知道啊。”余卿卿喝了口汤,答得不疾不徐。
“你知道?”睁大眼睛,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余卿卿。不过下一秒又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笑自己傻。
余卿卿怎么会不知道呢?那位学长啊,可是站在舞蹈室的门口,送了一年的早餐呢。
“他回国了。前几天碰巧陪他女朋友来我家店里喝汤,还跟我问起你呢。”魏陶吃了口鱼,随口说道。
“哦。”对于那么一号人,余卿卿现在已经有点名字对不上脸,所以也提不起兴趣。
“我就知道你是这反应。所以我跟他说我跟你已经失联很久了。”看着余卿卿提不起劲的脸,魏陶笑着吐吐舌头。
她可没有说谎,是断了六年联系,不过才刚刚失而复得罢了。
余卿卿感激一笑,说了声谢谢你。话题就转移到魏陶身上。“你可别光顾着这么号可有可无的人,说说你自己呗。我想听。”
听到余卿卿目标转到自己身上,魏陶璀然一笑,十分大方并且比余卿卿还激动地聊起了这些年两人分开,她身边发生的点点滴滴。包括和前夫的那段最终走向灭亡的婚姻。
再听魏陶聊起自己的故事,特别是聊到那个男人对她家暴的时候,余卿卿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直到身边投来异样的目光,和怔愣一秒反应过来的魏陶的拉扯中又座了回去。
魏陶看见余卿卿满脸愤怒一副要找人干架的样子,不禁感动得鼻头微酸。
这么多年,余卿卿还是那么的,那么的护短。那么的,那么的为她的事情操心。
余卿卿其实,也一点都没变呢。
两个人一餐饭下来,吃的少,聊得多。聊着聊着,也不知道谁点了酒,借着这个难得的重逢,诉说起分开后的几年里,相互所不知道的事。
余卿卿的故事简单,都是公司里发生的,聊了策划出外景时候的一些趣闻和公司里有趣的人。
魏陶听得格外认真,她也看得出来,余卿卿是真的很用心地在经营着她的公司,没有保留的把所有精力和时间都花在了工作上。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魏陶才觉得难过。
这么多年,到底还是过不去啊。
说真的,现在想起来那两年,魏陶都觉得像是噩梦,巴不得立马就醒过来。可是噩梦困人啊。困着她,更困着余卿卿。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魏陶,依然不晓得说些什么来安慰余卿卿。不……或许是拯救余卿卿。
她这个失败的朋友,一失败就是这么多年,一点办法都没有。从始至终都意识到这点的魏陶,看着余卿卿眉飞色舞的讲她的公司,她的同事,她的客户。
而魏陶呢,只是一个劲的笑,一个劲的点头,一个劲的喝酒。心疼如绞。
送魏陶上车的时候,魏陶发着酒疯嚷嚷得特别大声。喊着什么时候再约,去逛街去shopping去吃美食去泡帅哥。
余卿卿连声答应着好,替魏陶扣上安全带,关了门然后冲驾驶座里的喻德宽点点头,叮嘱他开车小心注意安全。
笑容深切地看着已经开出去很远的车,余卿卿真心地松了口气。
魏陶这妮子,终于是找到自己的归宿了。
可笑着笑着,余卿卿的笑容就有点僵了。但她还是那么用力地咧着嘴,弯着眼,仰着脸。
抬手摸了摸胸口,感觉那里空荡荡的透着风,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
终于有点笑不出来了。低下头,微不可闻地问了自己一声:余卿卿,那你呢?
第二十四章 后辈
明明天气预报显示今晚是阴天,可没想到,余卿卿在幽港门口站了不到五分钟,竟淋淋漓漓地飘了小雨。
余卿卿忽然想到一句话,自己又把自己给逗乐了。也不记得曾经在哪里看到过这么一句:女人就像天气一样善变;男人就跟天气预报一样不靠谱。
是呀,还真是,太善变又一点都不靠谱。
余卿卿突然就有点想流泪的冲动。真的只是一点点哦。不过即便她真的想哭,也未必哭得出来吧。
忽然间有点自嘲。像这个时候,还真有点,莫名地羡慕那些有伴侣的人呢。
好希望有个人可以纵容,可以撒娇,可以给她无限宠爱。
真傻,余卿卿,你真傻。
“诶”身旁一个疑惑之音惊起。
余卿卿回头,看见一个身材娇小的可爱女孩正望过来。然后又瞬间转过身去拉了拉身后四五个青年男女之中唯一的一个女孩儿,低声地跟她说着什么。
呃……什么情况?认错人了?
余卿卿一脸大写的懵逼。但人家也没上前来搭讪什么的,所以余卿卿也说不好人家是不是冲自己来的。左右看看,确定现在幽港门口除了她,就只有那几个小年轻了。
不过余卿卿不想惹什么麻烦,所以看了看还不算大的雨,准备顺着街沿去美食街对面的地铁站,乘地铁回家。
余卿卿虽然喝得不多,可就是想走走,吹吹风醒醒酒。
“请等一下。”刚踏出一步,身后就传来了女孩的声音,细细软软的很是好听。
余卿卿还没打算回头,面前就挡住了两个人。
“您是余卿卿师姐吧?”显然就是刚刚那几个青年男女中的两个女孩。说话的是小个子的女生。
余卿卿微愣,随即温柔地牵起唇角,“我是余卿卿,您是?”
“哇露露真的是余师姐。能在h市遇到真是太好了。”小个子的女生突然兴奋地大叫起来,转身狠狠的抱了一把自己的同伴,然后回转身来满脸的笑容,甜美可爱。
“余师姐,我是w大的大四生宁媛媛,到h市来实习的。噢……还有韩露也是,后面的张波和明仔也是。我们都是您的同门!作为余师姐的同门,能在h市有幸遇到您本尊真是太好了!”
相比于面前的两个活力四射的小姑娘激动的反应,余卿卿显得有点被动尴尬。
“是这样啊…师妹们好。”余卿卿眼角狠狠一抽,勉强的伸手过去与两位师妹握手,笑得颇为不自在。
说实话,作为w大的不孝子弟,余卿卿真的没什么脸面见自己的校友,更别提什么同门了!
因为在毕业以后这么多年,余卿卿一次都没有回去过不说,她以前的教授导师还曾多次邀请她,回去为新生做迎新的演讲。可统统都被余卿卿以各种理由给拒绝了。
想必这么“辉煌”的事迹,也被传开了吧。毕竟,历教授可不是善茬。
“师姐您还记得历教授吗?他经常跟我们提起您,就是他告诉我们您在h市的。”宁媛媛旁边扎着清爽马尾笑容明朗的韩露,同样眼放异彩地盯着余卿卿。
这小丫头是故意的吧?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自己的“光辉”事迹已经不胫而走了吧……应该……
“咳…哦…你们都是历教授辅导的直系学生吗?历教授还是老样子吧?”余卿卿不自然地摸了摸发梢,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恩,是直系。他好得很呢,人还是像他的姓氏一样,对学生一点都不心慈手软哈哈哈。”宁媛媛笑着吐槽。
“就是啊,要不是因为能在历教授那里拿到最高的基础分,我才不会选他当直系啦嘻嘻因为修满学分最快”韩露道出了当年余卿卿同样选历教授做直系的原因。
真是说到余卿卿的心坎里去了。可毕竟是作为历教授学生里的前辈,而且历教授为人相当的正派,德高望重对学生除了专业上苛刻了点,可是很爱护自己的学生的。
余卿卿当时也很受历教授的照顾和器重,虽然总是刀子嘴豆腐心说话很难听啦。但余卿卿也不太好意思跟着起哄。更不想话题在历教授身上打转。
“呵呵呵……这是准备回去了吗?”余卿卿不含糊地转移话题。
“是的。今天我们实验室小组聚餐。对了,听历教授提起,您自己创业,并没有专业对口是吗?”宁媛媛眨着一双圆眼看余卿卿。
“唔……是的。”作为历教授的得意门生,没有进实验室为国家做出贡献,为学校做出表率这一点,也是余卿卿不太想回w大,见什么校友同门之类的原因之一。
第二十五章 后生可畏
“哦,怪不得老跟我们夸您能干呢,余师姐真是我们同门的榜样。”韩露笑得一脸真诚,末了还回头冲几个小伙子招招手,“快过来给你们介绍我们w大最严苛鬼畜的历教授最得意的弟子,我们的同门师姐。”
虽然历教授是挺严厉一丝不苟的,但说鬼畜的话也未免……太让余卿卿认同了。忍不住轻笑出声,心里真是觉得后生可畏呀。
几个小伙子见到余卿卿那样轻柔的一笑,本来还不怎么紧张的,结果只毕恭毕敬齐齐喊了声师姐好,简短地自我介绍完后低着头就不说话了。
“你们几个小子,平时跟我和媛媛相处的时候也没这么规矩啊。见到师姐害羞吗?”率直的韩露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技能可真是满格。
“师姐别听那丫头瞎说,主要是师姐您光芒太耀眼,刺得我们睁不开眼。”立即反驳韩露的是除余卿卿同门以外绰号皿君的男生,虽然是理科男,可一眼看上去就属于很朝气很阳光的类型。
“可不是吗?在我们学校,能得到历教授夸赞的学生,可是少之又少。师姐可是唯一一位同门女性呢。而且……”接话的是明仔,抬头看了眼余卿卿,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打住了。
“而且还是w大历届从未在咱们学院出现过的,力压所有学院的美女对吧?”宁媛媛软软的声音笑得十分好听,抬起头冲余卿卿使劲眨眨眼。
额……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自己心态越来越老了,看着这几个小年轻你一言我一语地当面聊自己,还那么的……(抬举她?浮夸?)总之就是让余卿卿有种,年轻人的话题她尴尬地接不下去话的赶脚。
虽然几个男生没有再说话,可似乎又抬头看了余卿卿一眼,选择了默认。
余卿卿有种真的待不下去的感觉。难道她现在脸皮越来越薄了?不会啊。几年如一日地与柯未然那厮为伍,余卿卿觉得自己的脸皮真的是逐日精进,怎么会觉得难为情?
不过余卿卿还是很感谢他们突然的出现,击碎了她的多愁善感,让她不会觉得,这夜晚黑得让人觉得窒息。
又随便聊了两句,张波很体贴地看出来余卿卿已有去意,便拉着两个没完没了的女生,说时间很晚了让师姐回去休息。
虽然两个女生有点小不甘,但还是很体谅余卿卿。厚着脸皮跟余卿卿互留了电话加了微信才罢休。
告别了一群小年轻,余卿卿突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年轻真好啊,有活力、心态好、有动力、积极阳光。哪像她现在这样,还没有到七老八十就开始伤春悲秋了。太不应该了。
长长地叹了一口,余卿卿心里默默轻喊,这里不是你应该停下的地方,你的目标不是还很遥远吗?
是呀,想太多反而给自己增加负累,这么没出息是要给谁看啊。余卿卿已经不是十年前的那个余卿卿了,这么多年,还有什么坎自己没走过呢?庸人自扰个什么劲啊?
似乎想明白一些事情的余卿卿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赶紧回家陪在父亲和豆米身边,寻求一丝安宁。
然后明天醒来,回到最好的状态,奔向最好的未来。这样的想法,让余卿卿有些迫切地加快了脚步。
但实际上,余卿卿自己是知道的,那种想法不过是在逃避现实,回避那些自己不想面对……甚至害怕面对的事实。
而人生之中总是十之**的不如意,意外多过安稳,想象与现实一如既往的背道而驰。
就在余卿卿过街道拐角时,因为想着事情步子太快,没有注意到那辆急急转过来的宾利。
灯光一闪,余卿卿耳边传来急刹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然后感觉膝盖猛地一痛,人就跌到了地上,溅了一身的水渍和污泥。
还没有从这瞬间发生的变故中清醒过来,宾利车驾驶座上的人就慌张的跑下车来查看,这一起不小的交通事故。
“女士您没事吧?”驾车的是位样貌普通三十多岁西装革履的男子。他满脸愧疚又慌乱地看着余卿卿,手伸到余卿卿面前,却因为不知道余卿卿有没有受伤、伤势如何似乎又不太敢触碰她的样子。
余卿卿傻愣愣地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似乎惊吓过度,脸色在车前灯的照射下有些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