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岁除
除夕,岁除之夜,除旧迎新。
陈昜一早起来,帮母亲搞清洁,然后贴对联,准备年夜饭,接着是祭祖。母亲是虔诚的人,每到这个时候就特别在意,早早买了一堆的纸钱香烛,从一楼大门一直烧到天台,上下都摆了一张桌子供奉。按她说的,下面的是祭地,上面的祭天,屋里还有灶君家神,陈昜只能‘嗯嗯’地附和。
他哪懂这些,就是负责打下手,搬搬东西,帮忙烧烧香纸看看火。信不信不说,只要母亲觉得安心就好。
“噔噔,全是我弄得,怎么样?”
忙里偷闲看看手机,好友群里正热闹。苗俪首先发了一张团圆饭的图片,虽然并不算奢华,但是也有七、八个菜,有鱼有鸡有点小海鲜,还有亲手包的饺子,看起来还挺丰富,还特意摆了盘,让人食欲大增。
陈昜看到饺子,才想起来,苗俪不是本地人,这边可不流行吃饺子。去年她一家是回老家的,可今年以她爸的状况,想回去也不现实。不过,她发了一张全家福出来,她加上爸妈一家三口,看起来很开心。尤其是他父亲,气色好了许多,不再像之前在医院的时候的那样消瘦,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哇,饺子耶,好香的样子,好想吃。”
“林琳,你的杀猪菜呢?”
“太丑了,不让看,给你们看一下我们这边的大雪吧。”
林琳一言不合就拍了个小视频。
陈昜点开看,却是窗外的漫天飞絮,地上、房子厚厚的一层皑皑白雪,整个就活
生生的冰雪世界。她当时说过老家那边很冷,看来诚不欺人。
“吃饭了吃饭了,烧鞭炮。”
张妮则是放了一个短短几秒的镜头,村子里面的大路,好几户人家轮番轰着鞭炮,‘噼噼啪啪’的火火红红。
“唉,没意思,烦死了。”
王树不在家,看样子是家族聚会,包了一个大包厢,四、五桌人,全是山珍海味。不过他却是不怎么开心的样子,因为在场的长辈多,没法浪了,只能安安分分的坐着,怨念地连发了好几个无聊的表情。
罗永亮倒是少见的安分,他老爸是个退伍军人,最讨厌别人在饭桌上玩手机,因此他现在怕是在陪着喝酒了。顺便一说,据陈昜所知,他爸还是个喝酒高手,两三斤白酒下去才会面红的主。罗永亮就是继承的这种基因,所以酒量贼大,这也是为啥李辉、王树喜欢找他出去的原因,喝不过找他顶准没错。
“呵——”
陈昜坐在天台的围墙上,看着小伙伴们热闹地聊着,或是自家的年夜,或是别人的趣事,倒也蛮有意思。
不过,少了李辉,还是少了几分闹腾。
陈昜问了,可惜他说了今年不会回来,得跟着他堂哥到处去拜年。毕竟第一年,尤为关键,现在怕是分不开身了。
稍远处,那姓纪的一家人也回来了,灯火通明间,隐约就能听到阖家欢乐的笑声。说起来,好久没听过那个女孩的筝乐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回来?今晚上又会不会来一曲呢?陈昜如此想着。
“阿易——”
“啊?”
陈昜连忙跳下来。要是让母亲看到他这么危险的坐姿,怕不是大过年都得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你姐的电话,快点——”
“喔!”
陈昜应一声,转身下楼。
今夜万里晴朗,云稀星繁,皎月高悬,该是个好年。
同一片天空下,老人仰望着苍穹,掐指一算,默默念着,“南宫诏命星闪耀,西洛河,东方木龙,北斗不移;初有鬼魅作祟,诛末,小凶大吉。嗯,岁穷月尽,除旧布新,儿啊,明年应该会有个好年景。”
屋里面,蜡烛围了一个大圆,虽然没有开灯,但是两千多根的烛光,依然令整间宽敞的房间明亮如昼。
青年旁坐在中间,像是在闭目睡眠。
老人独自又望了一会儿,片刻之后才回身返屋。从桌子上拿了一根蜡烛,他随意地在空中一挥就神奇地点燃了,然后有些吃力地弯下腰,放在青年面前的地面上,“上了年纪,不能吃太油,不能吃太咸,也不能吃太甜,酒要控制,烟也不能抽,做人就少了很多乐趣,唯一的好处是不用铺张浪费,就是有点对不住你,寒酸了一点……”
青年沉默着,没有任何反应。
老人慢慢坐下来,看着他,眼里透着柔和,“呵,老夫老子了,虽然有点肉麻,不过,仪式感还是要有的。儿子啊——”
稍歇,他的神色略显悲凉。
“2222岁生日快乐。”
第四十六章 又来了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我呢,不大好。自从你离开之后,原本生活里属于你的那一块就成了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世界都残缺了。
无数次想要打破约定,不顾一切,但是想到你的决心,我们的未来,又感觉自己太过懦弱。现在的你,肯定更倍受煎熬吧?为了给我争取时间,你肯定很辛苦吧?为了我们不确定有无的将来,你是否也彷徨……
陈昜打了很多字,但却没有发送的对象。宋筱娥走的时候很决绝,除了宋宵,没有留下任何其它的联系方式。她可以联系他,而他只能联系宋宵,但若是后者,意味着他选择了依傍宋家,等于低下了半个头。
但是,陈昜知道,宋筱娥此刻肯定比自己更难熬。自己联系不上她,可她是可以的,然而她却得忍着。
打了删,删了打,千言万语,化作乌有。
陈昜听着远处鞭炮的声响,看着楼下邻里跑过的欢笑的孩子,张灯结彩的街巷,人们脸上满溢的洋洋喜气……浓郁的新年氛围,却让人感觉有些索然无味。年还是那个年,人却早已不是小时的人了。
“阿易——”
“诶!”
“下来吃饭啦。”
“噢。”
下楼去,却见桌上已经摆好了菜肴,而母亲还在厨房里忙碌。电视里播着春节的联欢节目,门口祭祖的香已经烧了一半,整个屋子却显得颇为安静。陈昜洗了手,摆好碗筷,母亲正好就忙完出来。
“烧香了吗?”
“没有……”不必她说,陈昜又乖乖地起来,添了三炷香。
“吃饭,来,吃个鸡腿。”
“你吃啊。”
“这还有呢,快吃。”母亲喋喋说着教训,“多吃点肉,你看你,瘦的跟个猴似的,学校里有没
有好好吃饭了?”
又来了,传说中的有一种瘦叫‘你妈妈觉得你瘦’。陈昜可不敢接话,‘嗯嗯’地一边答应一边低头吃。
“你什么时候开学呀?”
“过了元宵。”陈昜答道。
“喔,那还有十多天,挺好,唉对了,下学期的学费多少?我准备一下。”
“说了我有,上学期兼职赚了一点钱。”
“够不够啊?唉,你这样兼职,不要影响学习哦,要不就不要去做兼职了,好好上学多好啊……”
“课外时间,没关系。”陈昜知道母亲的自责,解释道,“主要是可以积累一点经验,以后毕业出来好找工作,要不然毕业了什么都不懂,还是要先实习。”
“喔,这样啊。唉,我也不懂这个,你长大了,你自己做决定吧。”
“姐以前还一边工作一边学习呢,不都一样。”
“嗯,也是啊……”
话题到此结束,她话锋一转,忽然说,“你田州的表哥,记得吗?听说快结婚啦,现在要买房子……”
又来了。
陈昜心里苦笑,但也只能耐着性子倾听。他知道母亲的孤单,尤其是姐姐出国后,平日家里就只她一个人,总会感觉寂寞。而每当这个时候,她就特别渴望家里能多几个人……怎么多?寄希望于他呗。毕竟女儿是要嫁出去的,以后也会跟未来的丈夫住在一起,家里增添人口就只能盼着儿子了。
但是……
陈昜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一个现实是,如果,只说如果,以后跟宋筱娥一起了,宋家会允许她乃至外孙留在这里吗?
俩家的差距,无异于天渊。
此前,在于宋筱娥一起时,俩人都默契的避开了这个现实的问题,但要是真的出现了那样的情
况,又该怎么选择?陈昜看着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的同时偶尔点评或说些闲事的母亲,心里面同样有个问号。母亲农妇出身,只有小学文化,这辈子最大的成就是靠着起早贪黑的做些小买卖把一对子女供养大,这辈子甚至都没有离开过州府,要让她面对宋家那样的门户,她要如何自处?
呃……
貌似想的有点远了。陈昜苦涩之余又自嘲了一下,现在自己一穷二白,宋家怕是连看自己一眼都嫌多。
“你休息一下吧。”
吃完饭,陈昜帮忙收拾,顺便把碗洗了。
“阿易,我昨天又看到纪家的那个小姑娘了,长得特别漂亮,眼睛大大的,特有礼貌,就是有点害羞……”
又来了。
陈昜欲哭无泪,装作没听见。
“阿易——”
“嗯……”
“阿易——”
“哦……”
“电话呀,喔什么,电话响了。”
“噢。”
陈昜连忙洗洗手,过去一看,却是臧午阳,“喂?”
臧午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小贱,“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哇,大过年的,你这样不好吧?嘿,不过还挺对仗的。”
“有屁就放,没时间陪你闲聊啊。”最近几天吃的太好,陈昜有点肝火上来了,不太耐烦。
“诶,别这么着急嘛,聊两句又不会……”
“就这样了。”
“哎,哎哎,别挂别挂,有个事,想问你有没有空。”
“什么事?”陈昜没急着答应。
“你不是想见见那家伙吗?”
“喔?”
陈昜一怔。
第四十七章
臧午阳说的那家伙,自然是指尸王。
据他所说,他提取了三个尸偶的碎片,让钟凤儿使用能力帮忙追踪,终于在今早上找到了一点线索。
钟凤儿,就是宠物店的那女孩的名字…...之前,陈昜跟她只见过两三次面,都不好意思问。像上一次去‘工厂’的时候就有点小尴尬,面对面不知道怎么称呼,又不能跟着臧午阳喊‘四眼妹’……
陈昜本来不太想去,毕竟新春佳节,走走亲朋,玩玩游戏,陪陪家人,补补影视,或者索性就睡个懒觉,干什么不好?但后来想想,不能这么悠闲地闲着了,于是等到晚上母亲睡了,便悄悄出门了。
这尸王也是的,过年都不停业?
正好赶上末班车,陈昜嘀咕着,搭到了最后一班公交,却发现车上只有自己一个人。
也难怪,这日子,城里大部分的外来人员都回家了。街上,平时最热闹的夜市,现在却显得有点冷清了,虽然整条路张灯结彩,春节的气氛浓郁,但店铺大部分都是关闭的,人流少的可怜,跟平日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现在的人,全都跑到中曜集团那边去了。
自打柳月纱的新酒吧开张,又赶上李成蹊倒台唐宫封禁,以中耀广场为中心的方圆几公里的那一片,已经彻底成为了全域的经济中心。以中曜集团为基,东南西北四条街为辅,集购物、旅游、餐饮、文娱等等功能于一体,你根本上不需要去其它地方就可以享受到都市里你能想到的几乎一切。
尤其是最近,中曜集团跟叶氏、云上合作步入正规,线上线下都呈扶摇直上之势,几乎势不可挡。
陈昜望着远处的中曜大厦上的巨大广告屏,看着
那上面播放的联欢晚会,隔着几里都清清楚楚,不得不感慨真是财大气粗。然后又一想,这样的集团后面的大股东,竟然只是个二十六七的女生,就更加不可思议了。虽然他也知道,这一切的功劳或许更多的还是得归功于臧午阳和韩成惠。
唉。
再想到自身的处境,陈昜忍不住叹了一息。
“到站了,小伙子。”
“喔,谢谢,新年快乐。”
“哈哈,新年快乐啊,玩得开心点。”司机爽朗地笑了,理所当然地认为年青人是出来浪了。
“呵。”
陈昜不置可否,下了车,径直朝对面马路过去。隔着百余米,转个弯进小街就能远远望见臧午阳的那辆越野。
“大哥,我都快睡着了。”
臧午阳趴着车窗,叼着半截烟,“所以说让你搞辆车啊,每次像你这么坐公交,黄花菜都凉了。”
陈昜不以为然地‘哼’一下:“给你开车120飞过来都要大半个钟,怎么不说你不早点通知?”
“不好意思,我习惯了开180的。”
“开坦克啊,还不堵。”
“好提议。”
臧午阳打开车门,把一个小耳麦丢给他,“等会我进去,你在外面守着,如果他跑出来了,你能拖就拖一下,拖不住就放了。”
陈昜刚把耳麦戴上,闻声就一怔,“只有我们俩?”
“不然呢?”
“你上次不是挨揍了嘛?我们俩能打过他嘛?”陈昜一脸错愕,来的时候还一直以为已经部下天罗地网了。
臧午阳翻个白眼:“又没叫你打,他要是想跑,除非你拉整支军队来,不然
这个世界上就没人能挡得住他。”
“不是,再怎么说就我们俩也太……”陈昜无力吐槽了,很后悔。
“放心吧,我另有安排。”
臧午阳耸耸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总之你听我的就没错了,再说又没叫你拼命,拖不住你还不会跑啊?”
“呵呵——”
陈昜就无语了,感觉被坑的老惨,心里一万个羊驼奔腾而过。早知把装备带上了,他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有这么害怕吗?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你不怕你叫我来干嘛!”
“呃,叫你来开开眼界,哈哈——”臧午阳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打了个哈哈,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唉,不对呀,钟凤儿呢?”
“她是后勤,非战斗人员懂不懂,不适合来这种危险的地方。”
“那你他妈说不危险!”
“嘘,就在前面了。”臧午阳面不改色,丝毫没有半点忽悠人被戳穿之后的慌张,直接就把重点无视了。
操。
陈昜骂了一声,琢磨着要不要掉头就走。
“你要不要戴个面具?”
“管好你自己!”
“嘿嘿,关心你一下嘛。”
臧午阳说着,神色稍稍收敛,朝前边颔首,“看到那栋楼了吗?”
陈昜皱眉,望过去。
那是以前的旧厂房,工厂倒闭后,厂房已经被改造了,但是宿舍却被留了下来,现在是旧住宅楼,改成了廉租房。因为居住的大部分是外来务工人员,因而现在一排楼房,几乎没剩下几家人了。
真会挑地方。
第四十八章 不如狗
汪。
突然,楼下围墙外的小巷里传来了一声狗吠。
陈昜瞟了一眼,本不是很在意,但当见到一头大黄狗贼溜溜地从黑暗里探出头来时,还是不禁一怔。
大黄?
虽说金毛比较常见,但钟凤儿的这条却是特别大只,基本上一眼就能认出来。陈昜见它懂人性一般躲在暗处,小心翼翼生怕被别人发现的样子,有点儿瞠目。这动物特工一样的既视感,成精了呀?
“大黄,人还在不在里面?”
“汪。”
对于臧午阳的问题,大黄叫了一声算是回答,然后又冲陈昜‘汪’了一下。
这是打招呼吗?
陈昜嘴角一抽,却是觉得可爱,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它还认得陈昜,咧着嘴吐舌头,不仅没躲还很友好。
臧午阳在旁看着,本来一副等着看戏的样子,结果却没事发生,顿时一脸不爽,脱口而出,“我靠——”
“啊?”
“没什么,哎呀,大黄真乖……”臧午阳话锋一转,笑眯眯地伸手去摸它。
“汪——”
大黄大嘴一张就咬。
臧午阳吓得被高压电了一样一缩,‘卧槽’一声。
大黄瞪着他,‘呜呜——’地低鸣,咧着尖锐的牙齿,牙床都露了出来,极度凶狠,仿佛随时都会发起攻击。
臧午阳往后退两步,怂了:“哎,哎,不摸就不摸,至于嘛……”
陈昜连忙摸狗头:“大黄,算了。”
“呜。”
大黄低呜一下,收起牙齿,又温顺地蹭蹭他的手。
臧午阳看得目瞪口呆。
“喂,喂?能听到吗?”
忽然,耳麦里传来了钟凤儿的声音。
“可以。”
“哎?哎哎,你,你是陈,陈……”似乎始料不及,钟凤儿有点慌张的样子,口齿都不清了。
“陈昜。”
“啊是是,陈昜,你,你好啊,你好。”
“你好……”
“我,我,大黄,你们找到大黄了吗?”
“找到了,就在我身边,你要跟它讲吗?”陈昜摸着大黄,打算把耳麦拿下来,“它能听懂吗?”
“哎不用,不用的,你让它回来就好
了,它会自己回来的。”
“怎么说?直接说让它回宠物店吗?”
“对,它知道的。”
“好的。”
陈昜拍了拍大黄,“大黄,你的主人让你回宠物店,知道怎么回去吗?”
“汪!”
大黄跳了两下,猛摇尾巴。
“它好像知道了。”
“嗯,大黄很聪明的,除了对坏人,它都很听话。”
“喔——”
陈昜看向左顾右盼的臧午阳,恍然大悟的声音拖了几秒长。
汪。
大黄又叫一声,跳两下似是告别之后,就摇着尾巴小跑了出去。正当陈昜以为它要离开时,它却在小巷口停住了,仰头‘汪汪’地嚎了几声。陈昜觉得奇怪,刚想要问是不是有什么状况,却又见到一条黑色土狗从另一边跑了过来,然后陆陆续续的,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又有五、六条狗出现了,小狗大狗都有,全围着它乖乖坐着了。那模样,就像是领导把下属都叫来了开圆桌会议。
“汪,汪汪——”
大黄转了一圈,似是在确认来没来齐。等到数清楚了,它又叫一声,于是众狗才一哄而散。目送‘小弟’们全部离开后,它最后转过来,‘汪’地吠一下告别,这才朝着大路那边撒腿狂奔而去。
陈昜看得目瞪口呆。这特么是狗?
臧午阳却忍不住嘀咕了一下,“妈滴,蠢狗……”
“你才蠢!”
钟凤儿一秒接骂。
大黄一走,臧午阳又显本色了,‘哼哼’道:“啊,你个四眼妹,对上司就这个态度?还想不想要推荐了。”
“不要就不要,了不起,我找光爷爷,再见!”
“我,喂?喂?我靠,关我麦,真不想混啦?”臧午阳拍拍耳麦,“找到靠山翅膀硬啦?赶紧给我开了,要不然……”
“哎,我说!”
陈昜看看时间,实在忍不住打断了他,“有完没完?你还上不上去了?”
“上,当然上。”
臧午阳瞬间变认真脸,严肃地道:“等会我上去了,你在这看好了,上面一旦有人逃出来,你就拖住他,几秒都好,知道吧?”
陈昜摆摆手,“去吧,去吧,赶紧的。”本来还有点紧张小慌,尤
其这边灯光不好,幽暗人静,再配上这次的任务目标,就有几分阴森瘆人的感觉。现在倒是好了,聊半天,什么气氛都没了,只剩下不耐烦。
“慌什么,为了万无一失,我这次可带了不少好东西,嘿嘿——”
臧午阳丝毫不急,抬起脚把裤管扯起来,挤挤眉,“看这什么?”
陈昜瞄一眼。之前没又留意,现在一看,却是高筒靴,上面一截包着小腿的部分是金属质的装置,能见到两条液压杆一样的东西。他翻个白眼,“不就是超导增压装置吗?拜托你了,能不能快一点?我瞒着我妈偷跑出来的,我妈要是醒了看不到人,我要被骂死的,你要不上去我就走啦……”
“得,得,现在行动,行动!”
臧午阳原以为可以炫耀一下,结果却自找没趣,只好灰溜溜地转过去了。
啧。
陈昜摸摸额头,无语了。
“看我表演——”
臧午阳跺跺脚,助跑朝围墙冲去,在距离墙壁三、四米时一跃,脚下‘砰’一声发出沉闷的气爆,整个人一窜而起。
所谓超导增压装置就是利用超导增压的原理,在双脚发力的时候触发斥力,将原本的弹跳力大幅度增强的黑科技。宋筱娥的武器库常备的装备之一,陈昜就经常使用,戴上之后可以轻松跳跃五、六米之高。
当然,因为触发的斥力大小取决于使用者本身的跳跃力量,所以如果是普通人,效果则要差一点。通常来说,普通人即使戴上了,弹跳能力也只能增幅100%左右,虽然依旧相当惊人,但也并不算夸张。
这玩意,在身体流的类人手里,效果才恐怖。
陈昜看着臧午阳‘刷’地窜起,心里一凛。这货看着不靠谱,但是能力是真强,这一跃恐怖能轻松跳到10米……
砰。
整栋楼都像抖了一下。
陈昜张着嘴,看着他撞在五、六楼高的外墙上,把墙表面的石灰水泥都给撞得碎了,整块掉了下来。
咚。
围墙那边,冒起了一股浓尘。
虽说整栋楼就只剩下一两家人留守着,但是这么大的动静,靠的最近的那一户还是有人出来了,在那观望。
陈昜捂了捂脸。
妈的,真不如狗。
第四十九章 再遇
还好,这栋楼本来就有些年久失修了,时不时掉些外墙皮也不稀奇,因而倒是没有引起多大的动静。
不过这跟闪现撞墙一样的骚操作,真是辣眼睛。
陈昜实在没好气吐槽了,都分不清楚这货到底是真二呢还是假傻,还是就特么的纯粹是在搞人心态。
然而,臧午阳却一点没有羞愧的意思,爬起来继续。但是这一次他学乖了,没有冲的那么猛,两层两层的跳,顺利跳到了最上层。完了,他还转过来,打了个ok的手势。
如果我是那个尸王,怕是够溜十次八次了。
陈昜靠着墙,抱手看他表演,同时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栋楼没有电梯,只有七层高,四周围墙。根据钟凤儿的情报,目标就躲在第七层最边的那一间房子里……确实是个好地方,处于市区的边缘地带,附件监控较少,出入的人也不多,非常适合藏身。
那所谓的尸王,就是在这里制作的尸偶?
陈昜望着臧午阳走进走廊那边不见了,说不好好奇是骗人的。作为一个接受过新世纪义务教育的年青一带,他其实不太相信过于玄乎的东西,觉得这其中肯定包含了某些能用科学知识来解释的现象。
毕竟,在与宋筱娥一起之前,陈昜也不会想到这世界上的科技已经发达如斯,什么隐形材质,各种型号的微型侦查机,超导弹射装置,外骨骼装备……等等,甚至陈昜从孤市的口中得知,连‘类人’都早已有人通过基因编辑技术在进行研究。既然有这么多的黑科技,让死人‘复活’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至少,比起什么招魂还魂,陈昜还是更倾向于相信科学解释。
“喂?你在吗?
“嗯?在。”
陈昜捂捂耳麦。以前都是宋筱娥的声音,早就习惯了,现在骤然听到别的声线,还是有些不适应。
或许是稍微熟悉了,钟凤儿少了几分腼腆,问:“你们行动了吗?”
“行动了,你没开他的麦?”
“不开,那家伙烦死了。”从语气就能听得出来,钟凤儿还有点儿气哼哼。
“呵,确实,喔对了,大黄已经回去了。”
“嗯我知道,我看到它了。”
“已经到了吗?”陈昜一愕。这就算大黄懂得抄近路,两遍也隔着有两三公里吧?才过了多久?
“没呢,不过我在大黄身上装了侦察器,可以看着它。”
“噢!”
陈昜颔首,才发现小瞧了这个看起来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女生,“看来你懂得很多呀。”
“嘿,没啦,我也是刚跟飞机哥学的。”
“飞机?”
“对呀,你上次去‘工厂’的时候没见到他吗?”
“啊见到了。”
“对呀,他可是大神,我们这边的技术支援大部分都要靠他的,嘿,我跟他比,可就差远了。”钟凤儿有点不好意思。
“喔,这样啊……”
陈昜一边聊一边留意着臧午阳的去向,却发现他人进去了好一会儿都没什么动静,不禁皱皱眉,话锋一变,“你能看到这边的情况吗?”
“啊?嗯,可以,我放了好几个蜂鸟呢,还有蜈蚣……”
“那里面什么情,等下,有人。”
陈昜闭上嘴,转向巷子的那边。靠墙的路灯映出一条长长的黑影,由远及近,慢悠悠地
走了过来。
耶?
当互相看见时,彼此都愣了一小下。
“哎,你不是那个,小伙子,你在这做什么?”
“等个朋友。”
陈昜脑筋一转,面不改色地反问道,“大爷,这么晚了,你这是去哪呀?”来人竟是那天在公交车站偶遇的问中药店的老人。
老人指指前边,“我就住在那边,。”
“哦。”
陈昜回头望了望,却是街口那头。然后一想,这里与上次偶遇的地点确实挺近的,也合情合理。
老人从旁边过去,语重心长地道:“虽然过年啊,但是年轻人也要注意身体,不要玩的太晚呀。”
“呃,呵。”
陈昜心里想着你这不也一样?
“今天赤狗日,鼠娶亲,小心惊了鼠辈呦。”老人背着手,摇了摇头,“没事情,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的……”
还能说啥?虽然听不懂什么狗什么鼠,但感觉老人是好心,陈昜只能乖乖点头,目送他离开,“你慢走……”
老人挥挥手,很快就消失在了巷口的转角。
世界真小。
陈昜腹诽了一下。这么大的城市,百万人口,随便转一下竟然都能遇到两次,也算是缘分了。
等等……
好像忘了什么?
陈昜才醒觉自己在这的目的,连忙抬头望。然而,虽然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上面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喂,你在……”
“啊——”
陡然,耳麦里传来了钟凤儿的一声尖叫。
陈昜一震。
第五十章
刚过12点,警署就接到了上级的传讯。
肖冬已经习以为常了,刚钻进被窝又爬了起来。干这一行,别说放假休息,真有事了结婚生孩子都得在岗。
从家里开车出来,他也不去警署了,而是直奔现场。收到消息的时候,杨元宾已经出发了,他可不想落后。
“报案人呢?”
“没有报案人。”
“啊?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没有就是没有,哪来那么多问题。”杨元宾在电话那头有些烦躁,不知道是因为大过年的还要加班,还是因为过节吃得太好肝火盛,亦或者是知道一些内幕,但又不能说,所以憋得难受。
冲我发火干嘛?
肖冬心里腹诽一下,不敢再问了。过年又是深夜,难得一年就这么几天的一路畅通,他就多踩了几脚油门。
“根据情报署的资料显示,这间房子是林强租的,房东是本地的一个地产商,不过人已经出国了,现在是房产中介在打理。我们正在联系中介那边了解情况,不过现在好多人都回去过年了,所以可能要花费一点时间……”
途中听着下属小弟的汇报,肖冬开了十几分钟到了现场,已经初步了解了情况。将车停好,他一边上楼一边问,“林强?这么巧,跟上次医院值班一个名字呀……”
“不是巧,就是他。”
“啊?”
“我把资料分享到你手机上了,就是这个人。”
“喔,好,辛苦你了,过年这么晚还要你加班。”肖冬拿出手机点开,边爬楼梯边看,眉头皱了起来。
“嘿嘿,早就习惯咯。”
“呵——”
肖冬一笑。从警了就是人民公仆,有心的基本都有觉悟了,因为没觉悟的大部分
都已经转行了。
到了七楼,却见杨元宾在走廊抽烟。
“什么状况?”
“自己进去看。”杨元宾哆嗦一下,看样子面色有点苍白。
“咋回事啊?”
肖冬有点不解,不过看他的样子也没有回答的意思,只好自己抖抖胆子,探身先往里面瞧了一眼。
这是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的光管不太明亮,显得有些昏沉。门是打开的,里面只有灯泡照明,昏暗又寂静。有点恐怖片的那味儿了,肖冬却反而来了兴趣,见没危险,就光明正大地走了进去。
房子不大,约莫只有六七十平方的样子,客厅里除了几张椅子和一张桌子,几乎什么都没有。
肖冬进去,发现了另外两个房间。其中一个是医用门,打开着,能见到里面的一张手术台。他侧身看进去,看到了更多的医用设备,不过比较简陋,跟以前很猖獗但现在已经很少了的黑诊所的环境差不多。
难道是黑医?
肖冬倒是知道一两个道上的医生,不过没听说过这边有。继续往里走,却发现最里面的房间的门不简单。这是冻库的加密专用门,外面包一层金属,看起来就很厚实沉重。他回过头喊道,“这什么密码啊?”
杨元宾在外面道:“8个8。”
“喔,哎,你怎么知道的?你还会解密?”
“脑子落家里啦?看不到就8按掉色了?”
“好吧……”
肖冬嘴角一抽,无力反驳。‘滴滴滴’地,他连点了八下8,然后就听‘铿’的一声,果然解锁了。
呼。
迎面就是一股白色的寒气。
肖冬打个激灵,哆嗦了一下。霎时间他就懂了,为嘛刚才看杨元宾一脸青白,妈滴,原来是
真冻。
“哈哈——”
外面传来了杨元宾恶趣的幸灾乐祸,“是不是冻的鸡儿都缩了?”
我*。
肖冬险些破口就骂了,但抬眼一看,到嘴的声音又止住了,整个人一僵。这回,却不是因为寒冷。
冻库不大,只有十来平方的样子,只需一眼就看尽了。
“咳。”
肖冬的眉宇紧皱,喉咙有点应激地咳一下。
在这不大的房间里,陈列着几个常见的铁架子,上面摆放着十数个大小不一的器皿,装的全是器官。
在门口停了几秒,他还是走了进去,转一圈,确定除了那些器皿之外并没有其它发现之后,这才出来。
“嘶——”
从屋子出来,肖冬哈出一口白气,牙齿‘嗒嗒’地打了几下。
“哈哈哈,爽不爽?”
“爽,个鸡儿。”肖冬示意来一根烟。
“你不是戒了吗?”杨元宾一脸嘲弄。
“戒了足足16个小时,很久啦。”肖冬抢过他手里的烟盒,自己动手点上,‘呼’地狠狠吸了一口。
“看你这衰样。”
“是,你不衰。”肖冬吸了两口,总算缓过来了,又问,“不是已经通知鉴证的了吗?怎么还没来?”
“你以为是你,人家要去拿家伙的。”
杨元宾抽出最后一根烟,将烟盒揪成团,远远地扔向走廊那边的垃圾桶。
“好吧……”
肖冬没话说了,挨着阳台的围墙,朝外面吐了一口烟。
突然安静,俩人没有在说话,只是默默地抽着烟。片刻后,俩人不知是默契还是纯粹就是巧合,几乎异口同声。
“真特么操蛋。”
第五十一章 劫难
这个林强,利用职务之便,干的是器官贩卖的生意。
医院么,每天都可能死人,怎么死,死了遗体怎么处理,虽然都有流程,但其中多少会有时间空隙可供操作,总有机会钻空子。林强负责值守停尸房,干了十几二十年,当然最清楚其中的漏洞。
陈昜对此谈不上愤怒,反而心情有些复杂。数据显示,全国每年有几百万人急需器官捐赠来活命,但每年能安排上的大概只有几十万人。要等别人自愿捐赠,概率太小,很多时候为了活命只能另寻它法。比如上一次苗俪的父亲,他那个就是非法的买卖,但伦理道德上一个出钱买一个缺钱愿意卖,只要彼此不说话,你也很难管……事实上,亦不知道该不该管,毕竟只要有机会,谁都想活命。
剖活人这种事,当然是天理不容,但要是死人的,人家不愿意捐,就算明知道捐出去或许可以救好几个人,但也宁愿烧了,又怎么说?身体是自己的,每个人都有权利处置,你不能道德绑架的去要求别人。
事实上,陈昜自问,自己也未必能做到。而且,他清楚这是一种违法行为,毕竟要是开了这个先河,那搞不好以后一些能救活的也要变死人了。而且很奇怪,他看着冻库的那些器皿,并没有觉得太害怕。当然,不适肯定是有的,只是比想象中的淡了很多,那感觉更像是去屠宰场里看牲口一样。
难道真的是越来越冷血了?
陈昜不知道,但想一想,以前说圣人以万物为刍狗,如果圣人属于脑域系的类人,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你不吃啊?”
“没胃口。”
“啧,太年轻了。”
臧午阳一脸轻蔑,自顾自地继续撸串喝啤酒。
俩人离开那里之后,并没有立刻分开,而是随口聊了两句,找了个地方吃宵夜。臧午阳是饿了,陈昜是有疑问。
陈昜喝一口冰酒缓解了一下燥闷,看着他吃得香,问道,“这种事你们就不理的吗?”
“属于自然社会的问题,我们当然不插手。”
“那你们平时都是干嘛的?”陈昜就奇怪了。说的‘天上宫’如何超然,但总有个存在意义的吧?
“不跟你说过了嘛,维持平衡啊。”
“什么平衡?”
“自然社会的平衡啊,唉,你没看过电影吗?超人在地球也得装普通人呀。”臧午阳举起手,喊道:“老板,再来5串羊腰子。”
“但是超人会做好事啊。”
“所以电影里总是搞世界末日咯。”
“得了吧,我就不信类人里面没有反派。”陈昜不以为然。
“对呀,你这不就解释了我们的工作吗?”
臧午阳一句话,让陈昜霎时间哑口无言。前者一手拿着一串烤鸡屁股一手拿起啤酒一口气灌了半瓶,痛快地‘哈’了一声,贱贱地一笑,摇头晃脑哼道:“啤酒羊腰配鸡屁,大-小-加水-,横批,骚!”
陈昜扶额。
臧午阳看他一眼,“想那么多干嘛?吃好喝好,玩好睡好,什么都好,别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命都短几年啊。”
“人无近忧,必有远虑。”
……
臧午阳一顿。
陈昜纯粹就是为了反驳而反驳地随口一说,没料到他会这种反应,不禁看着他。
稍了几秒,臧午阳一口把一串鸡屁股全部扫进嘴里,‘啧啧’地嚼着,表情却有点不似之前那么散漫了。
陈昜被搞的一头雾水。
臧午阳将瓶里剩下的啤酒一口干了,舔舔嘴唇,“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哪方面?”
“既然说的尸王这么厉害,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来抓他?还要找你这个菜鸟凑数。”臧午阳随手拿起一根竹签挑牙。
陈昜耸耸肩,“没有,我觉得是你在装*而已。”
咳。
臧午阳呛到了,撑起来的一点严肃荡然无存。
陈昜挑挑眉,话锋一转,“不过,我现在是有点奇怪了,这个尸匠,虽然听起来很假又有点中二,但是确实有些古怪。”
“因为最开始你就觉得他是坏人吧?”
“嗯?”
陈昜一怔。
臧午阳用竹签插了一块蒜片丢嘴里,边嚼着边说,“他叫劫难,今年应该有……140多岁了吧
?在培训学院当了应该有80年院长了,教出来的学生,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吧?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陈昜摇摇头。
臧午阳说:“这么说吧,虽然听起来人不多,但是,从学院里出来的学生,占了整个‘天上宫’内部类人的大概2/3,而且‘天上宫’有四个支柱,他是其中之一……算了,说这些你也没啥概念,所以我就说吧,你什么都不知道,跟你说了也是白说,还得从头解释,真是麻烦,算了,不说了……”
“总之就是很厉害就对了是吧?”
“不是很厉害。”臧午阳加重了口气,“他就是最厉害的那几个之一!”
“那你不是找死?”陈昜瞪着眼,感觉自己被坑大了。
“他要杀我,跟我们杀个鸡差不多。”臧午阳说着,神色忽然暗下来,“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会背叛天上宫,没人愿意接手这活。”
“所以坑你啊?”
“是我自己申请的。”臧午阳抽了一根烟。
“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说了呀,他是我师傅,不是普通学生,亲自教过我的那种,我有义务搞清楚他在想什么,要做什么。”
“你不是说他要杀你就像杀鸡?就算你搞清楚了又能怎么样呢?你还能阻止他?”陈昜皱起了眉头。
“所以我得找帮手呀。”
“你他妈这不叫找帮手,叫找垫背的!”
“哎,别说的这么难听嘛,又没叫你跟他面对面硬钢,怕啥。”臧午阳脸不红气不喘,说得那是理直气壮。
“嘿老板,你要的烤腰子,慢用!”
“噢噢,来了来了,哇,够味——”
老板将考好的羊腰子端上来,臧午阳一看就两眼发亮了,鼻子‘嘶嘶’了两下,口水都流出来了,“来一串呗?”
“没兴趣!”
陈昜刚接收了一堆负面的信息,哪有心情吃东西?而且,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万一他真的疯了呢?”
臧午阳啃腰子的动作一停,隔几秒才一咬。
“那你就准备好面对一场战争吧。”
第五十二章 发财
战争吗?
随后的两天,倒是风平浪静,只是陈昜心里面始终没办法忘记这句话。虽然平时吊儿郎当还有点小贱又不太靠谱的样子,但是当时臧午阳的表情,让他感觉不到里面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
然而,又很难令人相信。
陈昜反正是想象不到一个人单方面引发的战争是个什么画面,因为就连影视剧里的大反派都不敢这么演,毕竟开挂也得讲基本法,更何况这是现实。
“你到了吗?”
“刚下站,你在哪?”
“就在门口。”
“好。”
走出站台,陈昜刚回复了信息,抬头就望见了停在候车区的王树的车。车窗打开着,苗俪伸着手摇啊摇,生怕他看不见。
“等很久了吗?”
“没事啦,我们也是刚到而已,要说等也是王树等我下班等的久,嘿嘿。”苗俪笑着,脸上带着许久不见的神采。
“反正还早。”
“新衣服啊,帅啊。”陈昜一坐下就看见了王树一身的名牌,调侃了一下。
“是吧?我刚才还在说他有钱人,全身上下都是新的,这一套要上万块了吧?”苗俪附和道。
“哪有那么夸张……”王树开着车,补了一句:“七八千吧……”
“我去,真有钱。”苗俪一脸羡慕,也不知是真感概还是捧场。
“你不也一样?我可听说了,你加了几天班就挣了几千块呢。”陈昜笑笑。
“什么叫加了几天班,人家是过年加班好吧,全都是血汗钱。”苗俪反驳道,“哪像王少爷,坐在家里收红包都能收好几万。”
“喂喂,我还在这里呢。”
“又怎样,你敢说不是嘛?”
“当然不是啦,我还要跟着去拜年的。”王树据理力争地道:“就坐在家里收,怎么可能收的了那么多?”
“你赢了……”
苗俪抿
唇憋着,无话可说了,只有羡慕妒忌恨的份儿。
王树从后视镜看她一眼,话一转:“说得好像你们没好处一样,我收多点还不是可以多请你们吃几顿?”
“嗯——,有道理,王树同志,辛苦你了,再接再厉啊。”
“嘁,说谁不会说,要有点实质性的行动啊。”
“我现在不就给你们找节目了嘛。”苗俪一拍他肩膀,“跟你说,这次来了好多女生啊,好好把握机会!”
“切,这话你跟陈昜说吧。”
“关我什么事。”陈昜翻个白眼。
“他说得对,你也得赶紧解决终身大事,要不然,等过几年,好女生都被挑完了,看你怎么办!”
“我妈都没你这么着急。”
“你什么意思!”苗俪一巴掌轻甩他后脑勺。
“意思是你像妈妈一样伟大啊。”
“但是我感觉你在骂人。”
“没的事……”
陈昜跟王树斜斜地对视了一眼,双双‘呵呵’地笑出来。
苗俪一虎脸,给了俩人各一小拳捶,“我就说在骂人,你们俩大男人,合着欺负我一个弱女子,要不要点脸了?”
王树调笑道:“嘿呦,谁敢欺负你呀,不怕被你那班娘子军揍暴毙喔。”
“哼,别给我阴阳怪气,跟你讲,陈昜我是没办法,就你,炮王树,你要是得罪我,本小姐可就把你的风流韵事打成小广告贴满街了,到时候,嘿嘿,保证连大街小巷的三姑六婆都知道你的丰功伟绩。”
“求放过……”
王树哭丧着脸,配合她的演出,装怂了。
苗俪小得意:“哼哼,这还差不多。”
陈昜在旁看着,先是含笑不语,随后瞥了王树一眼。
突然,苗俪一拍他,“你干嘛!又不出声!”
陈昜面不改色,随口掐了个话题:“没有啊,在想亮哥去干嘛了,平时这种活
动,他可是很积极的。”
“你不知道?他回汕州了呀。”
“喔?”
“跟他妈回娘家啊,你没看群里的消息吗?”苗俪有些奇怪。
“呃,可能没看到。”
陈昜略微尴尬。事实则是前晚跟着臧午阳耗了几个小时,期间小伙伴群里积了百八十条未读信息,他觉得没什么有营养的东西就没翻上去看。
“他说要过完元宵才回来。”
“喔。”
“让他带点海鲜回来。”王树开玩笑地说,“人可以不回来,海鲜必须到,不带就别回来了,就说我说的。”
“我可不敢说,你自己跟他说。”
“怕什么……我靠,这么多人。”
聊着聊着就到了目的地。
tn酒吧。
车子缓缓驶入停车场,陈昜和苗俪才明白王树的意思。停车位几乎停满了,门口那边出出入入的都是人,跟平日相比也不遑多让。这新年佳节,原本以为会少很多人,结果一看,发现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不过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正唐集团倒闭之后,旗下的娱乐产业全部被查封,整个区府的大型娱乐场所数量就几乎打了个七折。而自打开业起,tn就是区府酒吧的招牌,吸引力本来就强,从查封的娱乐场所分流的客人,自然而然就会被它顺理成章地吸收一部分。这可不是少数,少了三成的大场子,差不多就等于多了十几万个潜在客户,能分个三两成,那就已经相当恐怖。这还只是开始,等过几天复工,人多了,恐怕还得有一个飙升期。想想,平日tn的客流量就常态几千偶尔上万了,以后节假日上万怕是就会成为常态。
果真是恭喜发财。
就这人流量,每天几千上万人玩儿一样,不得随随便便百八十万?陈昜有点酸了,忍不住腹诽一下。
你个柳月纱,怕是已经发成猪头了。
第五十三章 校友会
哈嘁——
柳月纱揉揉鼻子,咕喃一声,“谁在咒我?”
“喵——”
小宝蹭蹭她的长腿,被她抱起后就趴在了她的胸壑处,发出‘咕咕’的声音,享受着柔软温暖的温床。
柳月纱透过单向的玻璃俯瞰着下面人满为患的场子,有些百无聊赖,“唉,过年什么的,最讨厌了。”
“喵?”
“对不对?”柳月纱摸摸小家伙的脑袋。
“喵!”
小宝舒服地眯着眼。
柳月纱一边摸着它一边自言自语:“回头把你俩个姐姐也带过来看看,好不好?不过这隔音有点差,她们应该不会喜欢,还是家里好。”
“喵?”
突然,小宝抬起了头。
“干嘛?哎,你去哪?”
“喵——”
小宝一跳落地,来到落地玻璃前,来回走动,时不时用爪子挠几下,像是开心,又像是有点焦急。
“怎么啦?”
柳月纱蹲下来抱它,然而小家伙‘喵喵’不依不饶,伸着爪子扒玻璃,那样子就像是隔空要抱抱。柳月纱觉得奇了,望下去。然而人实在太多了,加上酒吧的彩灯缭乱晃眼,根本就没办法看清楚。
“喵——”
嗯?陈昜一顿,抬望了一眼。
在那么一瞬,好像听到了喵叫,而且特别像那小家伙的声音。但是,现场音乐轰炸,别说猫叫声了,连人说话都得贴耳朵,那有可能?
陈昜自嘲地一笑。
现场的秩序倒是真不错
,低端酒吧,小混混多的很,动不动就可能给你搞点事情,但这里却异常安稳,好几千人不仅不乱,有些没带男伴的女生都敢进来玩,也没见人敢上去骚扰……主要是安保措施有点吓人,上百个黑衣保安,有定点,有巡查,几乎就是十步一岗的程度,正常脑子没坏掉的都不会惹事情。这些安保可不是善茬,除了部分是平步安保公司出品的,大多都是原本混迹在这一片的狠角色。比如领班的江湖人称骆驼的青年,那就是‘中哥’的头号马子,可不是一般混子敢惹的。
这确是个不错的方法。
陈昜之前就从宋筱娥那里得知了一些传闻,关于黑色人员的处置问题。去年的骚乱,抓了好几百人,怎么处置?犯事严重的还能丢进去吃牢饭,但是那些摸鱼的,你也很难给他们定个什么罪。然而,放出来吧,要是没人管,迟早也是个问题,所以他们就跟几个‘觉悟高’的道上大佬达成了某种协议。
tn就是个新的实验场,西、北街整一片,大部分混子都集合起来,不听话不听教的,黑白两边都给你安排上;听话听教的,培训一下,摇身一变就是正儿八经的安保人员。开始的时候也有不少反对的声音,后来待遇一出,培训及格的立马上岗,每个月六七千工资干得好还有奖金,包吃包住,还有社保……全都真香了。
说到底,混子也是人啊,没文凭学历,没家境后台,没技术,看不到希望又没人管,就只能混了,而现在有这么好的出路摆在面前,不傻都知道该怎么选。正如某天王说的,‘以前是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谁特么要是敢搞事情,砸我饭
碗,毁我前程,还要跟你拼了,反正以前就擅长装凶打架……
当初提起这方案的,确实是个人才。
陈昜如此想着,跟随王树、苗俪上了二路,找到了一间超大的包厢。推开门,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在了。
这是同城校友会。
具体谁发起的,陈昜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就被报了名,然后就被苗俪拉着来了。他本来是没有兴趣的,但一来苗俪已经交了钱,二来整天在家好像也有点说不过去,于是就过来应付一下了。
“哈啰——”
苗俪是比较开朗的,进门就招招手。
虽然说是同城校友会,但是陈昜扫了一眼,现场来了好几十人,大概男女各半,却大多看着陌生,只有少部分认识或者眼熟。这也正常,大一到大四,同城的大大小小几百人,当然不可能全都知道。
“哎,苗俪,你怎么才来?”
“快点快点,过来这里,这里……”
“嗨,王少……”
“王树,这边……”
……
场面还算热烈,只有陈昜有点冷清。在学校,除了日常跟几个小伙伴的互动,他几乎都是独行,因此现场除苗俪、王树之外,三四十个人就没几个熟的。这情况,即便是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尴尬。
“诶!”
幸好,这时又有人进来了。
陈昜趁势跟在王树后面站到了一边,回头看时,却见两个高大的同学进来了,往那一站特别的惹眼。
原来是ak。
第五十四章 校友会(下)
周克,大四生,学校篮球队的队长,同时也是区府业余篮球联赛的某球队的队员,主司职大前锋、中锋,技术不错。
陈昜从罗永亮那里听说过一些他的事。据说他一直想要打上职业联赛,可惜受限于尴尬的身高,已经基本没戏,现在正在积极参选全国联赛。这样说好像挺好笑,1米9好几快两米的人,竟然是尴尬身高?然而事实就是,在职业联赛里,打内线的2米1以下的都是矮子,如果没有绝对的身体天赋比如臂展、弹跳、对抗,根本就是菜。
而虽然都是联赛,但是全国职业联赛和全国联赛,差了两个字,区别可就大了。周克在大学联赛里的表现算优秀的,带着校队常年打进全国前32,但也就仅限于此了。在普通人眼里,或者这挺厉害,但学生联赛就是学生联赛,跟职业完全就是两码事,再说即使再大学联赛里,他也撑死了就是域府的大学生前十人,丢在全国里能不能挤进前100都难说。这个排名,加上几乎没有任何潜力可挖,职业联赛的球队几乎看都不会看。因而,他只能寄希望于全国联赛,但实际上在全国联赛里他也并没有优势,所以最近一年就在拼命增肌,吃了不少激素,导致冒了一脸的看着瘆人的粉刺。
不过,他毕竟是校队的队长,曝光率相对普通学生要高的多,而且本身也不是什么帅哥,因此还是有些人气,小有名声。
但这些都不重要,陈昜只是有些意外。他竟然是同城的?以前可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毕竟这身高体型在南方可不多见。
“哎,队长来了,队长来了——”
“ak……”
“嘿,看看谁来了……”
……
男生这边还是挺热烈的,
倒是女生那边反应比较冷淡。这也难怪,高富帅三样,你确实占了一个高,长得不帅可以,然而脸上却长得那密密麻麻的东西……讲真,别说女生了,男生都不会想多看一眼。
这方面王树倒是赢了,他是不算帅,但起码长得中规中矩,家境富庶还有关系,一米八好几,普通人里面的黄金身高,又没有女朋友……他没事跑去苗俪那边一坐,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被好几个女生频频示好……毫无疑问是今晚的最大赢家。起码大部分人是这么觉得的,只有陈昜觉得奇怪。这种活动,竟然少了李光明这种骚包?平时他自己掏钱都要搞搞派对的,这会儿有机会大出风头,却玩低调了?
“陈昜!”
“啊?”
“来,你搭我,我输了你喝!”
几个女生跟几个男生玩骰子,苗俪与王树就成了男女双方的代表。见陈昜闲着,苗俪毫不客气地将他拉下水。
“为什么?”
“不为什么,让你喝就喝,开始,我叫我叫,八个六!”
“劈!”
王树举起巴掌,手起刀落。
“哈?你敢劈我,我反你!”
“反就反,开开开——”
“1,2,3……8个,9个,11个,嘿,死不死,打包都够咯,耶——”苗俪欢呼,高高地伸出两只手来。
陈昜没好气,敷衍地跟她击了一下。什么不学好,学这个,还菜的抠脚,人家王树让你逗你玩都不知道。
“嘿,哥们!”
忽然,ak,也就是周克隔着一张桌子举杯示意。
陈昜一怔,有些意外,但不管是出于礼貌还是给个面子,都不得不应了,拿起酒杯虚空碰了一
下一饮而尽。话说起来,这人倒是没啥毛病的,虽然偶有跟人打打骂骂的情况,但年青人打球嘛,谁没点火气?
“哎,陈昜!”
苗俪一扯他。
“嗯?”
“不理他!”
对于校运会的那一撞,苗俪一看就是到现在还耿耿于怀的,并且一点没原谅的意思,瞟了ka一眼,表情冷臭。
陈昜啼笑皆非,只好含糊地‘嗯嗯’两声。突地,他察觉到一丝异样,目光下意识地一转。但不知是不是错觉,看见的却是王树。然而,此刻他正摇着骰钟,跟身边的男女有说有笑,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快点快点,谁叫,谁叫?”
“我,我——”
……
“哇啊,哈哈——”
……
在场的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风华正茂,刚开始不熟还有些拘谨,后面玩开了,气氛就热烈起来。总有人喜欢表现的,于是就有人唱唱,有人跳跳,就算互不相识,玩玩骰子打打扑克也能拉近距离,越来越热闹。
好无聊。
然而,陈昜却想睡觉。
为什么小说电视里的同学会啊各种聚会啊就那么多事儿?装屁打脸啊,主角反杀啊,主角秀全场啊……
百无聊赖地嘀咕着,陈昜忍住打哈欠的冲动。人多之后,他就刻意坐到了里面一排,全程躲在苗俪和王树后面,看着他们玩,只偶尔附和地说说笑笑一句半句,像个喽啰一样,几乎没啥存在感,却是乐得了清闲。
砰。
正当大家玩的兴起,突然有人冲门进来。
“不,不好了,ak跟人打架了!”
第五十五章 他说
陈昜一怔。
竟然敢在‘tn’打架?这可不是一般的牛皮。
原本是不想掺合的,但好像很严重,苗俪王树都出去看情况了,为免意外,陈昜只好跟着一起去护航。毕竟大场子人多杂乱,几千人要真是爆发出什么骚乱来,谁都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提前做点心理准备总不会错。
然后到场一看,场面正在失控的边缘。
基本上是三边混战,ak这边是他自己跟一起来的校队的那个队友,还有一个男生;对面有四、五人之多,年纪也不大,不知是学生还是社会青年;最后是安保,周围十多个安保在维持秩序,另有五、六个安保在劝架拉架,然而效果甚微。
没办法,是真拉不住。
且不说另外俩人,就ak一个就够了,那体型,丢在普通人里面,真的就是小巨人一样的存在,几个1米7出头的围着他,简直就像小矮人一样。这会儿打得白热化,他一个人就追着几个人打,却是反而将对方都打得东躲西藏,连安保来了都拦不住。
这酒喝的,几个菜啊?
陈昜却是来劲了,一扫之前的无聊,看得津津有味。
经过职业训练的篮球内线的身体素质,真不开玩笑,接近2米高,怕是有200斤,往哪里一站,真的跟一头大熊一样,还是一头喝醉了酒的大熊。这会儿,别说是人了,怕是来头老虎都能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不过话说回来,这是为啥呢?
那几个被他追着打的人,是吃饱了撑着了,还是喝多了脑子傻掉了?正常人一看ak这型号躲都来不及,还
敢主动去惹?
“喂,不要打啦——”
“哎!干嘛呢!你别过去!”王树早有准备的样子,猛一把拽住向来急公好义的就要冲过去的苗俪。
“你傻啊,他们喝多了连妈都不认了,你上去找揍呀?”陈昜没好气了,无奈地上前两步挡在她前面。
“可是……”
苗俪急的跳脚,但看那大乱战,翻了好几张吧桌,凳子倒了一片,地上全是瓶瓶罐罐杯杯碟碟玻璃渣……终于是意识到了危险,她没再往前冲,而是朝着安保大喊,“你们拉开他们啊,不要打啦,再打就报警啦!”
你以为人家不想?
陈昜眺望过去,望见大部分安保都按兵没动。
其实这才是明智的,毕竟那么大的场子,要是全部安保都集中到了这边,那剩下的几千人就真的没人看管了,要是这是一场别有用心的捣乱,那后续绝对会爆炸。而现在,安保显然是以维持大局秩序为主的,就等待外面的安保支援。事实上,远远的已经可以看见几个出入口有大量的安保涌进来了,只是围观的人太多,来的有点慢。但是,这场骚乱虽然看着好像还没停下来,可实际上早就被隔离控制在一个小范围里面了,他们根本不着急,每一步都按部就班,就像是搞演习一样不慌不忙。
不得不说,平步安保公司还是有点东西的。
陈昜赞了一下。
“哈,哈嘁——”
高台的卡座那边,严中站在围栏边缘,看着下面的小混乱,摸摸鼻子,嘀咕道,“靠,谁在咒老子?”
“老大,要不要我下
去看看?”
骆驼一身黑色的西装,别说还挺酷,连说话的运气表情都高端了好几个档次,哪还有半点以前的混混气质?
“你近视啊?这里看不到吗?”
“不是,我去给这小子点颜色看看,妈的,仗着人高马大,喝了几两黄尿就在我们这搞事情,不嫩他不长记性。”
“行,先把你西装脱了。”
“啊?喔。”
骆驼一愣,接着乖乖地脱掉西装外套,而后撩起袖子就要下去。
可是,严中又叫停了,“裤子啊,你裤子不是西装啊?脱了。”
“啊?”
“啊你妈个头啊……”严中骂道:“给你订这身西装3000多块啊,名牌八匹狼啊,裤子都一千多啊,打坏了是不是你工资里面扣啊?打不坏弄脏了拿去干洗是不是你出钱呀?”
“呃……”
“脱了!赶紧脱了!”
“呃,老大,瞧你说的,我是会动手的人吗!其实我就是想下去找他讲讲道理,大家都是文明人,能动嘴的事,干嘛要动手呢?”骆驼把卷起的袖子又捋平整了,回来拿起外套穿上,扣上纽扣,又用力扯一下扯平一点点的皱褶:“孔子说过,君子动口不动手嘛,文明社会,喊打喊杀有失斯文!”
“靠,有没有文化了,这话是孔子说的吗!”
“啊?不是吗?”
“当然不是啦!”
严中翻着白眼想了一下,肯定地道:“明显是鲁讯说的。”
喔!
骆驼恍然大悟,受教了。
第五十六章 收场
“他们笑ak丑……”
经过一番旁听,陈昜总算搞清楚了来龙去脉。
原来,ak在包厢里就已经喝得上头了,然后同桌的几个玩的比较开的女生想要出来大厅玩玩,于是他跟几个男生就自告奋勇当了保镖,跟着她们一起出来。原本也没什么,就是体验一下现场的气氛,然后在舞池里跳跳舞,一切还算正常。
最初起的争执,本来也只是一点小摩擦,并没有那么严重。起因就是ak那体型,在舞池里实在太占地方了,又喝多了,动作幅度难免就掌控不了。于是,还没跳几下,就跟旁边的人发生了不轻不重的碰撞。
随后就是一顿口角和推扯,但双方还算克制,ak身边的人连忙拉住他,对方见这两个大块头也比较怂,只敢嘴碎,不敢真动手。再加上安保严密,很快就有两个保安过来将两边隔开,看起来已经控制了场面。
“妈的丑比,长得像个生化危机的猩猩一样,还学人跳舞,跳猩猩舞啊,回家玩猩球大战啊——”
有人录了视频,然后隐约能听见骂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不得不说,有些人就是贱。安保没介入的时候看差距太大怂的一批,安保一来,觉得稳住了,又在那里骂骂咧咧,而且骂的是贼艺术,是个男人听了都很难不炸。更何况,还是当着几个女生的面?ak当即就爆了,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善茬,又喝了酒醉个七八分,冲着人就像开团的坦克一样一顿输出。
于是,最后就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说实话,陈昜有点同情ak,但是实在忍不住,觉得好有趣啊。那些人打架不行,骂人倒
是真的有一套,什么‘生化危机的猩猩’、‘猩猩里的丑比’、‘没毛猩猩’……总之就是三句不离猩猩,把ak气得脸都中毒一样绿了。
“啊——”
吼叫着,他已经彻底失控了。
到这会儿,虽然安保都赶来了,但是场地比较杂乱,地形也不算好,竟然四五个人围着都没能一下将他制服。
陈昜有点侧目了。
这里不得不说,经过训练的运动员还是牛,加上ak本身的体型,发起酒疯来,在普通人里面简直就无解。即使是那些安保,手里有长叉之类的防爆工具,也架不住他力气大,只有一两个人根本就控制不住。
现在就是在磨,磨他的体力,等他自己没力气。毕竟人高马大,消耗也大,这种喝醉酒不留余力的输出,撑死了就能持续三两分钟,后面还不是手到擒来?不过,这对酒吧来说影响就比较大了,毕竟还在做生意呢,那么大的场子,几千个客人看着,几百部手机拍着,传出去了又是一个小吸流量的话题。
“有谁报警了吗?”
苗俪帮不上忙,眼看着事态没有降温的态势,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王树拉住她,生怕她又一时脑子发热冲过去,“已经报啦,你看着就好啦别过去,你一个女生管什么男人打架……”
……
陈昜犹豫了那么一刹,考虑是不是稍微出一下手?但是当着这么多人外加这么多镜头的面,难度可不小。正当迟疑间,他无意一瞥,却是见到了一个熟悉的男人推开安保,独自走了出来,径直朝ak走去。他一怔,心想你这家伙不好好呆在‘on’里看场子,跑着这里是
干什么?不过,想是这么想的,见到这人出现,陈昜心里就定了,跟苗俪小声说,“没事的,结束了。”
啊?
苗俪没懂,愕了一下。
但就在这时候,全场发出了整齐的一声惊叹。那声音之大,甚至盖过了大厅里从未间断的音乐轰炸。
众人只见安保中走出一个圆寸头的青年,看起来不算高大,却是笔直走向ak。围着ak的安保见此,不仅没有叱喝制止,反而纷纷退让,腾出了一个方圆几米的圈。突然没有了围攻,ak似是懵了一下,但见有人直走过来都快走到了脸上,下意识地就是一推手,要将对方推开。换了普通人,这一推也没啥,但他可不同,蒲扇一样的巴掌,连篮球都可以轻松握住,几乎就罩住了来人的整个头。
然而,‘咔’一声。
所有人也没看见青年有啥大动作,就是轻松偏头一闪,然后手快到带起了残影,直接将ak的手扣住,反向一扭。
“额啊——”
同样是喊叫,这回ak庞大的身躯立刻就往下一挫,半跪了下来,捂着被反扭的手惨嚎连连。
大部分人都看傻眼了。
“卧槽,孤市——”
须臾,有人喊了一声。知道的自然知道,第一次听这名字的,当下就都互相询问,于是又一下热闹了起来。
“丢,这爷怎么来啦?”
高台卡座里,严中本来看戏看得好好的,这会儿一看孤市,脸上的肥肉都抖了几下,连忙颠颠地往下走。
骆驼一愣,喊道:“大哥,西装啊。”
“西尼玛个西——”
第五十七章 孤市的请求
然后,事就这么结束了。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碰上了ak这样的罕见型号,场面没有一下控制住,以至于显得有点失控。这要是换了个普通点的人,恐怕几个安保分分钟就足够摆平了,哪用出动几十个人那么夸张。
“啊啊——”
关节被反扣,牵扯到痛觉神经,有多疼试过的人都知道。不知道也没关系,听ak牛吼一样的惨叫声,大概就有点数了。
完全不在一个级别。
陈昜看孤市几乎都没出什么力,轻描淡写的,却让身高体重都碾压他的ak只有惨嚎的份。所以说,专业就是专业,陈昜丝毫不怀疑,只要他想,立刻就可以掰断ak的关节,就像之前在狗场面对毒柴那班人的时候那样。
当然,现在肯定是不行了。
等到安保上来,合三四个人之力七手八脚地将ak制住,孤市就松开手了。
“哎呀,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上个厕所的功夫就闹成这样子,你们是怎么执勤的?”
这时,严中才挺个大啤酒肚跑过来,清凉的天却是一脸的汗,很生气的样子,“还要麻烦市爷,你们是不是不想干了?啊?”
孤市看他一眼,“装。”
严中一僵,随即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失误,失误,您老看好了,现在立刻立马立即摆平……”说着,他赶紧摆手催促,“快点快点快点,全部押,啊不对,全部送!去警局,不配合的打,啊不对,说!服到配合……”见一班安保怔怔地看着自己,严中脸色一变,叱喝道:“还不赶紧?动起来,全部人动起来啊,平时怎么培训怎么演戏的就怎么来,还用我教吗?还做不做生意了?是不是不想要奖金了?”
众保安面面相觑,然后看向孤市。后者一摆手,“去。”
“你要干嘛?”
“放开我……”
“老实点!”
……
过程就不说了,这边ak和一起来的两
个男生,对面3个还是4个人,七、八个人被十几个保安‘请’走,虽然还有些肢体冲突和口角,但一看附近还有几十个赶来的牛高马大的保安虎视眈眈,立马就怂了。
“哎!你们要带他们去哪呀!”
苗俪跳起来,大声喊,“他们是我们的同学,你们不能滥用私刑,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小姑凉,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严中和气地笑着,但说到一半时看见了苗俪身边的王树,话锋就一变,“哎呦,这不是王少?今儿出来玩呐?”
霎时,周围许多目光都聚集到了王树身上。突然就成了焦点,他却一点不慌,反而有点享受这种待遇的样子,往前走几步越众而出,笑了笑,“啊,中哥,跟同学……”往后面随意地扬手示意,“出来聚聚,给你惹麻烦了,刚才那个,大只佬,我同学,不是故意搞事情的,就是喝大了,您看能不能给个面子……”
“诶,好说,让他先把这些砸的东西陪了,然后去警察局慢慢聊哈……”严中咪咪嘴,笑盈盈问:“还是说,你来赔?”
王树脸色一变:“这个……”
“当然不是,我们没钱!”
苗俪强势地打断,义正言辞地道:“我们走,跟他们一起去,我跟你说,你们不要乱来,我们都有拍证据的……”
旁边的几个人纷纷举起手里的手机,证明都有在录像。
“呵呵——”
严中皮笑肉不笑的,心里却是骂了一句mmp,读书读傻了。这么几千人看着,还差你这几部?你想要,老子还可以送你个多视角监控画面呢。
“走,大家走,一起去,王树,陈昜……”
苗俪走了两步,回头时,却发现原本站在身边的人不见了。她一呆,连忙环顾四周,霎时有些茫然了。
“你,朋友?”
酒吧内部的过道里,孤市望了下面一眼,问。
“啊,有事嘛?”
“我,来,找你。”
“找我干嘛?”陈昜有些疑惑。刚才在下面,俩人隔空对了个眼神,然后他跟过来,还正在奇怪着呢。
孤市转过身来,一脸诚恳:“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
“最近,麻烦你,保护,纱纱。”
“保护柳月纱?什么状况?”陈昜一怔。
“你,答应吗?”
“这不是什么答应不答应的事,你知道我的事的,怎么可能……”
“求你了。”
孤市弯腰,90度鞠躬。
“喂——”
陈昜吓一大跳,条件反射地一震。他料不到这男人这么干脆且能做到这种地步,猝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大恩,铭记,求你……”
“得,得,你别来这套,至少你得告诉我为什么吧?有人要对柳月纱动手吗?那你呢?不是还有你吗?”
“我,不够,请,答应,纱纱,帮过你……”
“嗐……”陈昜扶额了。
“请……”
“我这情况,也不可能24小时看着她呀?”陈昜无奈了。
“不用,24小时,必要,时候,就行。”
“这样……”
“求……”
“行了,我姑且先答应着吧,不过我事先声明,力所能及的还可以,涉及我个人安危的我可不会卖命。”对于眼前这率直的男人,陈昜真是毫无办法,只得暂时答应了。而且,主要是柳月纱确实对他有恩在前。
“可以,谢谢。”
“那你现在至少得告诉我是谁想对付柳月纱吧?”
“没有。”孤市诚实地摇摇头。
“啊?”
“没有,我……”
孤市指指右眼,“最近,右眼皮,跳。”
陈昜看着他,微微后仰。
那表情,实在难以言表。
第五十八章 不期
稍晚,几人在酒吧外汇合。
“你真是的,上洗手间也先说一声啊,让人白担心。”
苗俪秀眉蹙起来,有些埋怨。
陈昜打个哈哈,糊弄了过去,“以为你们没这么快。”
“那你也得打个招呼呀。”
“是,错了,下次一定注意。”陈昜剑指一划敬礼,严肃又认真。
“哼,还有下次?”
“嘿嘿,没了,没了。”
“这还差不多…...”略顿,苗俪把话题转开了,问道:“你怎么办?打车吗?”
“不然呢?王树你送我啊?”
“我才不送,开车送你回去又自己回来,我吃饱了撑着啊?”王树抽着烟,闻言立马就坚决拒绝了。
苗俪也不同意,摇着头说:“他喝了酒也不能开那么远啊,很危险的。”
陈昜朝王树颔首:“那你送她回去,我自己打车就行了。”
“可以有。”王树附议。
“那你先打车吧,我们等你一下。”
“不用了吧?你还怕我被拐走呀。”陈昜有点哭笑不得。
“这可不好说,快点,等你上车了我们再走,快打,要不要我帮你打?”苗俪总是像个急先锋,直接就凑到了陈昜身边,伸着头一边看一边教他操作,“你定的哪里?你直接打‘tn’就好啦,定什么工业路……”
“咳——”
王树不知是呛烟还是有痰,重重地咳了一声。
苗俪看他一眼,没有看出异样,但就在这时,突然发现靠的有些太近了,与陈昜几乎紧挨在一起。脸颊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热,她忙往侧挪了半步。
陈昜在专心操作,倒是面不改色,念念有词,“这里啊,没错啊,订好了,嗯?有车接单了,
1分半钟到。”
“喔……”
苗俪捂捂嘴,往旁边撇撇脸,却是一时间安静了许多。
陈昜像是没有留意到俩人的异样,完成下单后,话锋一变,问:“哎,ak他们呢?去警局了?”
王树丢了烟头,踩了一脚,点点头:“嗯,全部被带走了。”
“怎么处理?”
“我怎么知道,应该调解吧……”
……
说着,陈昜才知道,在自己离开的一小会儿工夫,ak等一班人已经被警察叔叔带走,现在怕是已经进局子了。
如果是别的人,这种事好处理,该赔的赔,该道歉的道歉……这流程,陈昜很有点熟悉的味儿。但是这一回有点不同,ak是运动员,如果真的留下这个污点,恐怕对以后的职业生涯就不太友好了。更何况,未来几个月还是他进入联赛的关键时刻,要是处理不当,甚至可能会影响到下半辈子的生计。
冲动的惩罚呀。
这就是教训,即使是对方先挑衅,但是谁先动手谁就理亏是规矩,毕竟骂人不犯法,动手可就不同性质了。
当然,这也是自找的。
陈昜可不会因为跟ak隔空喝了一杯酒就同情他,毕竟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别的不说了,球场上的大动作可没少伤人。而且,好歹是个职业球员,将这事压下去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就是得出点血而已。
“那你送她回去咯。”
车来了,陈昜挥挥手,“我先走啦?”
“不用你说我也会。”王树摆摆手,“你自己看好自己就行啦。”
“你注意安全。”
苗俪像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一如既往地叮嘱,然而语气却不知不觉的多了几分刻意的距离,“到了发个信息。
“啊,你们也是,改天见。”
“拜拜。”
……
从后视镜看着俩人目送自己离开,陈昜的神色微微一动,才有些莫名的复杂。刚才的几秒,自己都有点懵了。
“过年出来玩呀?”
“呵,是啊。”
“哈哈,年青真好啊,羡慕你们年青人……”
“呵呵。”
“哈,趁着年青多出来玩玩是好的,不然啊,等你再过几年,结婚生孩子了,想玩都没得玩咯……”
…….
司机挺健谈,陈昜只偶尔附和一声,心不在焉地望着外面的街景。
路上的车有点少,行人道、人工湖那边的人却还挺多。有些是一家几口,有些是一对情侣,有些则是三五朋友,也有些就孤身一人……红彩笼灯,洋溢着节日的喜庆,映着每一个人,却有不同的的滋味。
“前面停吧。”
“前面吗?好的……好,新年快乐哈。”
“嗯,新年快乐。”
陈昜下了车,点头致谢,然后沿着路走了一段,从后门走进小区。今晚出来,他已经跟母亲说好了不回家…...或者说,回另一个家。
说起来,已经有好些天了。
陈昜数着,不太记得清楚具体日期了。总之是自从宋筱娥离开后就很少回来了,因为只有一个人呆在房子里,看着满眼熟悉的场景,实在做不到不去想那些曾经俩人在一起时候的画面,太难熬了。
滴。
打开门。
陈昜走进去,紧接着一顿。
本能地想要躲避,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刚走出电梯的女生一眼就看见了他,并且非常明显地愣了一下。
“陈昜?”
第五十九章
乍然间,陈昜都没能一下认出她来。
为了将姣好的身姿遮掩住,她显然是特意穿了宽松的牛子裤,还有大号的毛衣;为了不让人认出来,她还戴了个鸭嘴的绒帽,没有近视却日常都喜欢戴上的丑丑的大框眼镜,再外加一个小猫脸的口罩……
臧雪。
虽然陈昜已经很注意的戴起了兜帽,但还是没料到会和她撞了个正面。而且,她只是遥望了一眼,就认出了自己,想躲都躲不开。陈昜有些郁闷了,你说你一个大小姐大老板,过年节还呆在家里的吗?呆在家里就算了,大晚上还一个人跑下来,胆子够大的呀?上次半路被绑架的的教训,血淋淋的还不够?
呃……
忽然,陈昜想到一个问题。说是血淋淋的教训,好像跟她没有一毛钱关系?她就受了点惊吓,然后睡了一觉……
“你在这,做什么?”
“额……”
有点尴尬,陈昜的脑子疯狂转动,然而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霎时间是真想不到合理的解释,看着她就有点愣住了。
臧雪本来只是讶异,等了几秒,面对他的注视,却是有些不自然了,挪开眸光,“你,找我吗?”
“啊?呃,没有,我经过……”
“经过?”
臧雪一愕,表情有些怪异。这经过也太离谱了吧?
陈昜察觉到口误,连忙解释:“我,校友聚会,送个朋友回来,他喝多了……”
“喔!”
螓首微扬,臧雪的神色却是将信将疑。
陈昜却面不改色了,“刚才听到猫叫……”经过几句话的缓冲,他已经恢复冷静,找了个就目前的情景来说相对合理的理由:“感觉有点像三宝的声音,以为它跑出来了,所以过来看看。”
“哦?这样啊。”
这解释,倒是有些说得过去了。臧雪点点头,笑道:“没有,三宝在纱纱那里呢,我最近超忙的,都没怎么回来。”
“喔,那就好,那我先走了…
…”
“哎!”
“嗯?”
“你要回家吗?”
“嗯。”陈昜点头。
“着急吗?”臧雪看着他,眼睛雪亮雪亮的。
“呃,还好吧……”
“那我请你吃宵夜吧?”似是怕误会,臧雪忙又解释道:“本来说好请你吃饭的,上次只吃了一半,现在给我机会请回来呗?”
“不用了吧……”
“嘿,你就当陪我呗?”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却很坦然:“主要是,我有点饿了,在家里有点闷,本来说下来逛逛看有没吃的……”
“喔……”
陈昜犹豫了一下,可面对她恬静的双眸,终究还是狠不下心,稍稍颔首,“那,你想吃什么?”
“嘿,谢谢你啊。”
臧雪的眼睛微亮,粲然一笑,欢快地招招手,“我也不知道啊,先走呗,出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哦。”
“你一个人送朋友回来?”
“嗯……”
“喔,校友会?就你们大学的吧?”
“对。”
“喔,那还不错,对了,你……”
……
边走边聊,陈昜就怕她往下问送同学回家的后续,肚子里都编了好几个借口,然而她却像是不太感兴趣的样子,没有在这问题上过多追问,只是简单地聊了些彼此相关的小事。俩人倒是有些共同话题的,远一点的比如出自同一所大学,近一点的比如三只猫宝,比如福利院;然后,她也说些自己的事,自顾自地埋怨过年太忙,日程排的很满,公司那边就不用说了,还有装满一柜桶的请柬,各种会……
陈昜听着,瞄她一眼,才更深刻的理解了她的不易。想来也是,中曜那么大的集团,虽然她不是总裁,但是作为集团最大的股东,又是中曜大厦的总经理,以她凡是亲力亲为的性子,能清闲才怪呢。另外,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想攀附结交的人多不胜数,这集中以节日为由寻上门来,
也是一大难题……
“你呢?过年有去哪玩吗?”
忽然,臧雪一转脸,看着他问。
啊?
陈昜一怔,反应过来后摇了摇头,“没有,最近有点累,主要呆在家里休息。”
“喔,那挺好的,过年就是团团圆圆,要跟家里人在一起才有气氛的嘛……”说着,臧雪突然声音走低了。
陈昜瞥一眼她,撇撇嘴,“算了吧,呆久了就烦了,这个要管,那个要管,只要是个长辈的就三句不离说教,学习好不好啊,要努力啊,谁谁谁读书厉害,谁谁谁赚的钱多,谁去年又买了房子,谁又买了车……”
噗。
臧雪笑了,‘嗤嗤’地笑得一颤颤的。
“对了,你哥呢?他不是住在你家吗?”
“他啊?”
闻言,臧雪收住了笑容,口罩下的小嘴一扁,“他在外面的家可多了,我这里对他来说充其量就是个宾馆,爱来来,爱走走,哼。”
“不会吧?我看他挺关心你的啊。”对于这一点,陈昜倒是比较确定的。
“是吗?没感觉。”
虽是这么说,但明显听得出臧雪说的是气话。
陈昜趁机套话:“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臧雪不疑有他,随口就说:“军校啊,十多岁就去了,现在应该在军队里面吧?他都不跟我说这些的,说是机密。”
“喔……”
这么看来,臧午阳确实是瞒着她。陈昜转念一想,倒也正常,就好比自己决定瞒着母亲和姐姐一样。
“哎,不说他了,对啦,上次跟你说的实习的事,你想的怎么样?”
“我想过了春招再看看。”
“嗯,也好,哎哎——”
突地,臧雪双眸一亮,指着前面,“那有卖凉面的,走走!”
呵?
陈昜看她兴高采烈的样子,脑子有点宕机了。
你个几十亿身价的人,请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