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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独坐前轩     狐朋仙友txt下载     狐朋仙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番外 阴兵借道凶难测

    终于又可以水上一大章了,那些拗口的文言写得人真是憋屈……咳嗯,那个说正事。

    在最近的一章里,黄东省提到世人通常把黄家的群体心控禁咒当成是阴兵借道;具体缘由小说里面已经写了,这里不再赘述,单讲一讲这个令人闻之色变的‘阴兵借道’。

    这里多提一句,正文小说里面讲的全是封建迷信,那是主线大纲限制,作为作者,我表示莫得办法。

    可要是番外里面也这么讲,那这本书多半就要被封了……所以咱今天要讲科学!

    首先要指出的就是,人们往往把两种风格迥异,原理成因也天南地北的现象混为一谈,全都冠以‘阴兵借道’……实际上,这是大大不同的!

    比如有传言说,在故宫博物院还没有对公众开放时,有从事文物修复整理的专家夜间工作时,曾在一条偏僻的甬道中,撞见过一群面色苍白的太监宫女打着纸糊小灯笼匆匆经过。

    或者是一户住在村尾的人家把自家屋后的一条小道两头堵死,准备搭个棚子堆放杂物;然而当晚一睡下就觉得屋里阴风阵阵,还隐约能听到女人呜咽哭泣的声音。

    有经验老人就说是这家人白天砌墙的行为堵死了幽魂投胎往生的路径,这房内发生的种种异相都是那些找不到通往奈何桥路径的阴魂在发怒作祟……等这家人惶恐万分得将刚砌的砖墙拆掉,异相就消失了。

    虽然上面介绍的两种现象多少有点恐怖,但和真正的‘阴兵借道’并没有什么关系,姑且可以将其称为‘阴人过道’,是一种相当正常的声光学物理现象。

    现今最有名的‘阴人过道’,应该是云南的惊马槽,一处位于云南省曲靖市陆良县沙林风景区的狭窄山谷。

    相传诸葛武侯曾于此大破蛮王孟获,因一时战死者甚多,这才成了气候……据说如果有过路山民于阴天晦暗之时途径此处,便会从山谷里听到一阵阵人马嘶喊与金铁撞击的声音,连胯下的走马都举足不前……惊马槽一名,即得名于此。

    经过地质学家的仔细研究,发现惊马槽位于板块运动活跃带,是一处在地表围岩张力与板块运动时产生的剪切应力相互作用下形成的地裂……简单点说就是这里老闹地震,地表上给撕裂了条大口子。

    对流风在通过一段狭窄细长的缝隙时,会成百上千倍得放大风噪;如果缝隙内表面还不光滑,表面有很多缝隙和孔窍,那还会产生回音与共鸣现象,这就是风鸣!

    不知你有没有发觉,本来屋外几乎没有风,但要是不小心把门窗留出一条小缝,立马就得有尖锐的风鸣声传出;要是你再往其中一段门缝上喷点水,那更是鬼吼怪叫的厉害。

    比如民间方术当中用来妨害邻居的招邪术,就是通过往对方大门上涂抹秽物(蚰蜒体液,蝙蝠血),使脏水部分堵塞木板门上缝隙,从而形成的风鸣现象!

    然而,天然裂谷表面那些形状特殊的孔窍不但能产生诡异的风鸣,同时还会产生一些频率过低,无法被人耳捕捉识别次声(声频低于20hz的声波)。

    要知道,自然界中天然产生的次声,大多都是地震或者海底火山喷发前,地层能量在地下堆积,使地下岩石在巨大拉伸力下产生一些微裂缝时发出的摩擦撕裂声。

    这种‘不祥之声’往往都是强烈地震或者海啸的先兆,因此那些听觉敏锐,可以听到次声波的马鸡狗猪之类的动物就会本能得恐惧那些能产生次声的地方,这就是惊马槽会惊马的根本原因。

    再举一个生活当中较为常见的例子。

    有些时候,会从房屋朝北面开的背窗后面传来有人呼呼喘气或者嘤嘤哭泣的声音,然而这扇窗外却是一条不该有人通行死胡同。

    这时有讲究的老人,多半会从灶台下面拿起拨火的扦子,猛地敲一下窗扇,顿时那喘气声与哭泣声就消失了……并非是经火煅烧的铁扦子可以震慑趴在窗上窥伺房内的恶鬼,而是这一下敲击震掉了填在窗扇缝隙里的灰尘脏物,从而改变气流的通路,使得原本像鬼哭一般的风鸣声消失无踪了。

    ‘阴人过道’就说到这里为止,下面要说真正的‘阴兵借道’。

    和‘阴人过道’最大的不同,那就是‘阴兵借道’一定会发生在那些曾经爆发过惨烈厮杀的古战场旁边,而且‘阴兵借道’的目击者往往会神使鬼差得加入那些排列成队伍行进的阴兵,和其一起迈步走向队列前方那未知的远方。

    那些幸运一些的目击者,多半会被早起劳作的人们发现其人事不省得躺到在人迹罕至的小路旁,待灌下一碗热姜汤之后,还能躺在床上,战战兢兢得讲述他这一夜离奇的遭遇。

    而那些不幸者,就会从此在人世间消失……

    哇,我也会讲恐怖段子了,掌声鼓励下……子良你怎么看?

    说正经的,从幸存者‘神使鬼差’这四个字的描述上,诸位看官不难发觉,在‘阴兵借道’的初期,目击者还是有一定清醒的神智。

    其心里多半也知道,这些列队行进的阴兵多半不是什么好鸟,继续跟着它们前进多半九死一生凶险莫测,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而且很快就人事不知了。

    这种现象令你想到什么?对,迷药,或者说迷幻剂!

    本世纪初,一群生物学家在巴西的热带雨林当中发现一种后来命名为“ophiocordyilateralis“(偏侧蛇虫草菌)的真菌。

    这种真菌主要感染以莱氏屈背蚁为首的红色行军蚁,而且会把真菌植株插入被感染者的中枢神经,进而控制其行动,使其形同一具徒具躯壳的僵尸。

    没人知道红色行军蚁被感染之后还能保持清醒多久,但生物学家发现它们的时候,这群僵尸蚁仍然维持着一个看上去比较正常的蚂蚁群落,也像正常行军蚁一样结群外出捕食……一切都很正常,除了它们脑门正中那诡异的红色菌株。

    也许就这样眼睁睁得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得被真菌侵蚀,一点点得腐朽成灰土?

    针对这个被真菌感染的蚂蚁群落,科学家之间爆发了一场不小的争论:为什么整个蚁群当中,一个健康的蚂蚁都看不见?到底真菌是一个接一个得侵蚀了整个健康的蚂蚁群落,还是被感染者自己从原本的蚂蚁群落当中独立出来,就此组成一个新的僵尸群落?

    为了验证这一点,科学家们设法诱捕了几只健康的行军蚁,并在其身上接种了偏侧蛇虫草菌的菌丝体,最后将这些实验品放回到雨林当中。

    这时惊悚的一幕出现了,这些接种后的行军蚁原本朝着自己本来归属的群落前进;然而走着走着,它们突然就调转身子,扭头冲着僵尸蚁群所在的方向前进,并最终加入这个群落了……要知道,蚂蚁是社群动物,两只来自不同群落的蚂蚁相遇之后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打得你死我活!

    是谁在控制这些行军蚁的行动?那些生命形态极端原始,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神经中枢,更别提产生智慧的寄生真菌?

    不知道。

    那些被感染的行军蚁到底‘看见’怎样一副画面,这才欣然接受了本该打到你死我活地步的异类死敌?

    不知道。

    我只知道人类现在所能解读破译的知识,只占大自然全部奥秘的一点点,可比沧海一粟。

    人们常说眼见为实,然而那些你亲眼所见的物体,有些不但不是真实存在的物体,甚至它们连物体都不是,只是一种强行侵入你大脑的化学信号而已。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叫做墨西哥裸头草的……蘑菇,其中含有一种叫做裸头草碱的强烈致幻剂。

    这种致幻剂药效甚至强大到可以屏蔽人体大脑,直接绕过中枢神经对人体四肢神经节下达行动命令。

    如果不幸误服墨西哥裸头草,会使人产生十分可怕的幻觉,甚至会使人模糊现实与梦境之间的边界。

    曾有受试者接受稀释一百倍的裸头草碱注射实验,后来这位受试者对实验医生表示他一直躺在床上睡觉,只不过做了一个噩梦:在梦中,一群身着色彩夸张艳丽连体服的红蓝小人在恶狠狠得殴打追逐他

    然而在旁观者眼中,本该在床上熟睡的他却像一只蹩脚蜘蛛一样,满地乱爬……

    最后再蹭个热点吧,前一阵东非洲爆发了大规模沙漠飞蝗灾害。

    对于沙漠蝗爆发的成因,网上有铺天盖地的分析解释,无须咱继续饶舌。

    我只想提两点:‘盲从效应’与‘密集化感染’。

    盲从效应比较好理解,当你一个人通过一个没有交通信号灯指挥的路口时,一定会心情紧张,会左右前后得查看有没有车辆飞驰而来。

    然而要是你的面前有一个正在疾步通过路口的行人,你多半也会快走几步,跟在其身后通过路口,不但心情一瞬间得到放松,也选择性无视了远处正疾驰而来汽车。

    这就是盲从效应!

    数十万年的群居生活已经让人类这样的群居性智慧生物养成了思维定式:附近的同类突然开始奔跑——有自己尚未察觉的危险正在接近——再不跟着快跑就会掉队,最后成为掠食者口中的美餐!

    狼群就是利用这点,反向狩猎北美野牛。

    无论是个体力量,还是爆发速度,狼群都远不是野牛的对手;只在耐久力上有一点优势的狼群,照理说不该有击败野牛的机会。

    然而野狼们只是游走在野牛群四周,时不时就你东我西的凑上去撕咬野牛,干扰其啃食青草。

    终于有一头不厌其烦的野牛开始快步小跑起来,想要摆脱这些烦人的‘苍蝇’,然而它这一跑,整个野牛群就争先恐后得狂奔起来;这下最先开始奔跑的领头牛也懵了圈,只能硬着头皮狂奔而去。

    而狼群就这样不紧不慢的缀在牛群之后,直到有精疲力竭的野牛惨哼着倒地,才一拥而上大快朵颐。

    沙漠飞蝗迁徙时就是典型的‘盲从效应’,有时虫群可以在一天一夜内前进三百公里,如此高强度长时间的飞行甚至会摧毁一部分沙漠蝗的翅膀,令其永远失去飞行能力,这已经远远不属于正常迁徙的范畴了。

    除了‘盲从效应’,大规模聚集的沙漠蝗身上还会出现不可逆转的‘密集化感染’,令原本草绿色的沙漠蝗转变为土黄色,体型也猛涨到原来的一倍,性情也更加凶狠,并且啃食其视线之内的每一片植物茎叶,俗称蝗虫丧尸化!

    最不可思议的是,造成沙漠蝗群体丧尸化的元凶,竟然是它们自己!

    有研究表明,只要不停戳刺蝗虫的后腿,温和的绿色蝗虫就会在几小时内,变成极具攻击性的‘丧尸化蝗虫’,继而在迁徙之路上一路狂奔。

    这么变态的本领,自然界中只蝗虫一家吗?

    不知道。

    虽然尚不清楚诡异的‘阴兵借道’为何只出现在有大量尸体的战场,但小范围内大量堆积正在腐烂变质的有机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保不齐就误打误撞得令某种难以在常规条件下生长真菌的微小孢子复苏。

    你说,这种撞见就跟着一起亡命狂奔的‘阴兵借道’会不会是特殊的真菌致幻剂、群居动物的盲从效应与某种尚不为人知的密集化感染的综合作用呢?

第二百三十章 金山赌秽(25)

    上回书说到执掌黄家的黄二奶奶将自己多年积累的陈年老油交给立鑫金砂矿的黄东省矿主,嘱咐其安排得力手下拿怀揣这种蜡封油丸并火折火把于矿主小院之外的上风向潜藏。

    待明日矿上大伙淘金客在幕后黑手的蛊惑下群集闹事时,此人就会将油丸裹在火把里凑在火折一点……凡是被这股臭烟呛到的人,那都是黄二奶奶砧板上的鱼肉,届时想如何炮制就如何炮制。

    在正常情况下,很难在别人眼皮底下公然搞这种点火放烟的小动作,但过去那些淘金客都是来自社会最底层的贫苦人家,其个人卫生条件也就那回事,真可谓‘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但凡身体素质不好的,下不了两回水就得冻出毛病来。

    所以这些人都不太注重维护自己平日住宿工棚的环境,连夜里起夜放茅都懒得走远,恨不得撩起工棚门口的布帘,就掏家伙朝外放水,一向对异味什么的不怎么敏感。

    更不必说一大群人乱哄哄得挤在一起,光是别人身上的臭汗味都能熏正常人一个跟头……等这些人从周围空气中真嗅出什么不对来,黄花菜都凉了。

    虽然黄二奶奶她后半截的安排没给黄矿主当面交待,然而以黄东省如此精明的为人,自然可以闻一知十……不就是带着人往树林子里跑么?

    等黄二奶奶做法制住这些起哄闹事的淘金客,黄东省自会领着几个得力可靠的手下,骑着快马全副武装得跟在这些一边迷糊一边夺路狂奔的淘金客后面。

    等到这些人跑到筋疲力尽口干舌燥腹鸣如鼓,黄二奶奶自会撤去先前施展在这群淘金汉子的心控之术。

    届时这群一路狂奔的汉子就如同被扯断提线的木偶般,东倒西歪得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得喘粗气。

    眼见周围都是深山老林中才能见到参天大树,耳听远处不知哪里传来的野兽嚎叫,自己又是手足无力腹鸣如鼓,任尔平日再如何桀骜不驯,这时也骇得你魂飞魄散。

    想那好汉武松,就算赤着一双拳头,照样也打得吊睛白额猛虎。

    然而等其打完猛虎下山时撞见两个身披虎皮的猎户,照样也吓得腿肚子转筋……力疲则心怯,就是这么个道理。

    等火候到了,黄东省自会领着几个手下从树后走出,而后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水袋冲那些人一晃:“想死还是想活……想活就快些把今日当头闹事的点子供出来,他死你们就活!一心寻死的就留在这片林子里给豺狼当顿宵夜吧!”

    有道是‘义不带兵,慈不养财’,敢在二道河子这等荒僻野外开砂金矿的岂能是善男信女?

    更不用说黄东省这种从账房学徒一步一步熬成的矿主,当年也是白刀子捅在身上,眉头都不带一皱的汉子。

    这一路血雨腥风得走来,黄东省早就见惯了身边人的生死,真丢下个把人喂狼,这种事他不是干不出来……若不将几条人命扣在手上做威胁,怎能压得剩下的淘金客垂首服软?

    却说那黄东省离开黄二奶奶居停的正房之后,旋即唤来几个知根知底的生死弟兄,将黄二奶奶的计划逐一安排吩咐下去。

    待几人领命而去后,黄矿主随手取来案桌上一盏油灯点了,就这样一瞬不瞬得盯着昏黄摇曳的灯火,愣愣得发起了呆。

    良久,这盏油灯的灯芯上渐渐得结出一个豆粒大小的灯花,连带那本就不甚明亮的灯火也渐渐黯淡下去。

    “啪”,一声尖锐的爆响将黄东省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忙取过油灯旁的火剪子,凑在灯芯上轻轻一剪。

    那灯芯上细细的火苗也随之轻轻一跃,再度明亮起来。

    搁下了剪子,黄东省将手指插在头顶使劲得搔了搔,不由得在喉咙里轻轻咕哝道:“兑孚剥厉,兑孚剥厉……来兑,凶;孚于剥,有厉?这可不是什么吉利的卦象!两大凶卦在前,明天这一关到底能不能顺利通过呢?”

    说来也是巧了,虽然《周易》这门五经很不受那些一心想要科举做官读书人的待见,但书肆里面却多有崭新崭新的《周易》售卖……这五经四书是圣人钦定的门类,你这小小书铺刊印其它四书四经,却单单不印《周易》,是何道理?

    然而这书肆印书是一回事,真到卖时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总不能给那些前来买书的文生举子强行搭售《周易》……这些穷儒酸丁,身上的钱虽不多,可一个个的脾气都不小,真惹着他们,回头就去知县老爷面前告书肆老板一状。

    最后没法子,书肆主人只能将真金白银印出来的《周易》与那些用来查询某日吉凶忌宜的皇历放在一起……秀才的生意是做不成了,能赔些钱卖给游方打卦的算命先生也行。

    好巧不巧的是,黄东省先前跟着学徒的账房先生,就是一个游方卖卦的算命先生,后来因为实在混不下去,这才半路出家,来荒郊野外的立鑫矿上当了一个账房。

    那位看官问了:“这不胡闹么?让一个算命的去算帐,这俩活儿能挨得上么?”

    哎,还真就挨上了。

    你想啊,这立鑫矿开在荒郊野外,几乎不和外边生意往来;能往账本上写的,无非就是今天伙房做了多少黑馍咸菜,小灶卖出去多少卤杂,那酒棚里的烧酒又被这些淘金客连喝带偷得干进去几坛之类的小事罢了。

    像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什么明细账目好算?在咸亨酒店这里,茴香豆是不上账的,管你茴字有几种写法!

    因此,立鑫矿的账房先生也和别处的大不相同,其算账的能力不做重点要求,但这人必须得会看历!

    特别是能随口回答那些淘金客,这一旬究竟哪天才是大吉大利百无禁忌的黄道吉日,今天的财神到底位于何方,开工下水时又该冲何处诚心祷告,才不会冲犯丧神穷煞之类问题。

    您说,算命先生他当不当得了这个账房?

    正是因为黄东省他这个账房学徒的饭碗来之不易,所以在伺候师傅,修习本领时也格外用心,不但两年之内就将师傅的一身本领全都学去,这一身的艺业也比授业恩师高上几分,竟然可以无师自通得钻研周易了!

    “来兑,凶,其象云‘来兑之凶,得位不正也’,寓意今主不能制客,反为客所压……孚(同浮)即外散,剥乃内现……而今图穷匕见之时,竟有‘厉’在旁窥伺?!这到底是谁呢?”

第二百三十一章 金山赌秽(26)

    书接……咱也忘了是哪一回了,反正就是杨从循和小狐狸两人接连摇骰,最后赢去酒坛怪手一锭银子的那一回。

    话说这两位新鲜出炉的胜利者先是美滋滋得将魖赔出的那锭银子收入怀中,接着就回身看了看身后空荡荡的棚子(原本挤在二人身后围观的淘金客全都跑出去,给自己大哥报信了),忍不住就有一点发懵。

    “这和之前设想的不太一样啊?不是说一赢了魖,就会有一大群之前在魖这里输掉赌注的庄家领着各自得力手下涌进棚子里来寻找魖的藏宝之处,好去挖宝么?刚才工棚外面的确是好一阵人声鼎沸,咋就没了下文呢?现在这人咧?你们要是不进来围观,我们可咋往下演啊?”

    于是这俩人又耐着性子,强行无视眼前那个刚赌输了银子,如今正靠在酒坛口上,‘气急败坏’得冲自己一会儿勾食指,一会儿比小指的酒坛怪手……他怪任他怪,不管就自败。

    然而两人又如此等了小半柱香的光景,可酒棚门口那块用来遮光挡风的厚布帘子,依旧那样静悄悄的垂着,连个边角都没翘起来过。

    眼瞅外面那些人不像有进来观瞧的意思,杨从循和小狐狸不由得慨叹一声‘这看戏的真不争气’,站起身来,先是拍了拍屁股,接着便走到门口,用手掀起布帘一角,将头探出去观望风色。

    万万没想到,杨从循刚把脑袋往帘子外面这么一伸,耳边就响起数百号汉子犹如惊雷一般齐声大吼:“小人见过主人家!求主人千万给俺们这些苦命人做主!”

    这……这都是什么情况?

    好在门外那些淘金客没有继续藏着掖着,个个争先恐后得俯身跪倒,接着就扯开嗓子,冲着正用手搔头皮的杨从循与胡三高声哀求起来,话里话外尽是求告他杨某人和狐大仙高抬贵手,千万要给自己留下一点糊口救命的银子。

    那真是左二百邻家供着胡仙香火,右二百村后住着得道野狐;这二百祖奶奶姓个木易,那二百叔爷爷绰号大胆……反正就是都和你二人有亲,多少都要给俺们三分薄面。

    这时,突然从人群中抢出一个中等身量的小个子,跟个大号绣球似的一路连滚带爬得顶开身前几个挡住去路的汉子,刚出人群就合身扑在地上,一头重重得磕下,接着就响起一阵浑然已不似人声歇斯底里得狂笑:“小人赵七,见过主人家!哈哈哈,主人家,咱们这回可发大财了,哈哈哈哈哈……”

    当看清跪倒在自己身前的居然是先前派在工棚外面开外围盘口的赵七,这心中登时一动,连忙抬头顺着赵七一路撞开的空档往其身后看去,当看到人群之中那块被赵七用作开盘收注的案板上堆得如同小山一般的钱囊布袋时,不由也倒抽一口凉气:“天,这么多?赵七你到底找了多少庄家来下注?”

    当赵七他三分谄媚七分得意的凑在向杨丛循耳边,向其添油加醋得禀告自己是如何运用三寸不烂之舌将以孙三为首的一众庄家都挤兑得下不了台。

    而孙三这一众庄家,为在自己面前争上一口气,这才领着手下人纷纷掏出怀中钱囊来下注。

    最后当下注众人发现自己输得精光,行将反悔,下手哄抢赌注时,赵七他自己又是如何急中生智,当众开口许下‘帮手护银的可以跟着一同吃红分成’的好处,这才迅速控制了局势,一同眼巴巴得翘首等着杨从循他们出来指挥分银。

    在听赵七分说个中原委之后,杨从循顿时就脸色阴沉得皱起了眉头,心说“赵七啊赵七,你可真是给我出了好一道难题。”

    书中代言,其实在工棚四周,那些眼巴巴得盯着杨从循,等其开口说出个一二三的淘金客们心里都清楚:这个杨大胆,多半不会把大家输下的赌注全都退回来……这庄家开盘就是要吃注的,要是赌注都退回去了,那庄家不就白忙活了吗?

    这些人其实是在等——等身边其他人先耐不住性子,主动跳出来提议大家伙动手去抢桌上的赌注;只要冲上去将这些提议抢银的汉子摁倒擒下,自家就算是有功于他杨大胆!

    这‘动手护银的可以跟着一起吃红’的赏格是你手下赵七当众开出来的,届时要是说话当放屁,不给俺们几个分银子,那就休想将这案桌上的银子拿走!

    这种‘盼着身边其他人主动跳出来挑头,自己好趁机落井下石’的念头,就像鳞甲森森的毒蛇一般在场中每一个淘金汉子心头绕来绕去,那条上下翻飞的红色蛇信将众人胸膛里这颗心撩拨得噗通噗通直跳;脑海里来回转着的就是一个念头,这个杨大胆他在酒棚子里到底耽搁什么呢?

    天幸,那个赢下酒坛怪手杨大胆终于扛着他那条火红毛色的狐狸,挑开酒棚的门帘,一步一踱得走了出来……你倒是给撂下个说法啊,这桌上的钱袋子到底如何处置?

    这时杨从循他肩膀上扛的那只狐狸两只眼珠骨碌碌一转,接着就把嘴巴贴在其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

    就见杨从循原本紧皱的眉头猛得一松,接着便重重一点头:“想必你们大家都想拿回这案桌上下注的钱袋子吧?那不如这样,只要肯当众起个誓,愿意今后唯杨某马首是瞻的,这钱袋就原样奉还,权当一份见面礼,大家今后交个朋友如何?”

    杨从循这一番话犹如在众人心头炸响了一记惊雷,好一阵都出声搭腔,就算有几个心思活泛的,也是用手狠狠一掐自个大腿,待闷哼一声,才喜笑颜开得冲着杨从循磕上一个响头:“主人家做事真是好气度,没说的,俺们今后唯你杨大胆之命是从!”

    就连杨从循身后的赵七也是目瞪口呆得愣怔了好一会,接着便像突然想通什么似的,抬起手来狠狠抽了自己一记耳光:“主人家就是主人家,真不愧是做大事的!瞧瞧你赵七这点心思,真是跟在人家身后提鞋都不配!”

    只见赵七他猛得一把揪下身上穿的汗褂,蹬蹬几步就跑到案桌旁,一抖手中的汗褂就将桌上小山似的钱袋盖住:“都挨边,都挨边!一个个的都排队上前来领你的钱袋,凡是说不出钱袋上有什么记认的,就莫要怪俺赵七翻脸赶人了!”

    眼见这数百汉子规规矩矩的排成一字长龙,赵七他眼珠一转,又扯着嗓子吼了一句:“都别给咱耍心眼儿!主人家虽不认得你,俺赵七这一对招子却不含糊!凡是从俺们手里拿回钱袋,往后却不听主人家差遣的,绝没你好果子吃!”

    就听那些汉子乱哄哄得纷纷赌咒应承道:“哪个说话不算,就先烂了这口条去!俺们今后全凭主人家养活!让东就东,让西就西。”

    这一幕让杨从循和胡三顿时如坠云雾当中:“啥……啥意思?哪个说要养你们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金山赌秽(27)

    上回书说到……这回咱记得,一众淘金汉子冲着杨从循与胡三纳头便拜,口称愿意跟着主人家发财。

    这下真是将杨从循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得亏一旁赵七见机得快,抢在杨从循说出其它不该说的话之前,开口大声遮掩道:“一个个得瞧着主人家他一脸和气的模样就蹬鼻子上脸,哪个说要养你们了?说不得俺赵七就得先替主人家把把关,将那些偷奸耍滑阳奉阴违不肯下河出力的懒胚子全都剔出去,剩下的才能跟着主人家一道儿发财……这世上岂有白养人吃饭的道理?”

    虽然杨从循也搞不懂赵七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时少开腔为妙,当下便装做赞许的模样冲赵七微微一点头:“俺杨大胆手下总算还有一个晓得事理的……赵七你且随我来,有事让你办。”

    只见赵七他在周围那些淘金客火辣辣得嫉妒目光中,兴高采烈得答应一声,接着就趾高气扬得双手掐腰,大摇大摆得跟在杨从循身后进了藏酒棚子。

    赵七他刚一撩门帘,就被早已等得不耐的杨从循一把拖了进去:“赵七,你小子什么意思?这些人跟着俺发什么财?”

    “我的爷,您果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得亏小的方才多长一个心眼,及时用话头把您拦住。这一节要是当众露了馅儿,外面那些淘金汉子可就不听咱的招呼了……爷,他们把咱当成抄手拿佣的荐头了!”

    常听人讲,‘抄手拿佣,平地扣饼’,这说得就是专门给人举荐工作的荐头。

    过去有这么一类人,靠着自己人头熟络情面也大的长处,专门以替人介绍工作并收取佣金为生。

    有时一个大荐头手底下甚至可以笼络一两百号汉子为己所用:荐头说去哪家上工,这些人就去哪家上工;要是荐头说声咱不干了,这些人能一把扔下手里的东西扭头就走,任凭主家如何挽留也绝不回顾。

    当一个荐头实力大到可以控制笼络住几百号淘金汉子的时候,其地位俨然已与开金矿的矿主平分秋色,甚至可以冲矿主开口索要收益分成;要是分成不中他的意,就把矿上所有听自己话的淘金客拉走,让金矿开不了工。

    要想取信与人,让人相信跟着自己混能有好处,总得先给人家点甜头尝尝……有什么是比退还已经输掉的赌注更能收买人心的法子呢?

    ‘这杨大胆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赚,可见是别有所图’……这群淘金客思来想去,最后便认定他杨从循是想站出来当这个荐头,带着淘金汉子去寻矿主谈判索要分成。

    就连赵七开口遮掩的那几句,听在这些人耳中也是理所当然本该如此:不用狠话敲打一下俺们这些淘金客,威胁会把那些不听指派的人扫地出门,不带其一起发财的,才是于理不和。

    眼下不但能拿回自己输掉的身家,等回头矿主那边的分成谈下来,多少还能再跟着吃点甜头……反正咱只是个下河筛金的苦哈哈,听他杨大胆的喝就能跟着分润好处,这种好事驴球入的才不干!

    闻听赵七他解释了几句,杨从循心中突然一动:“这貌似是个好机会啊?”

    杨从循越想越觉得此事靠谱:“坐拥金矿的黄家希望淘金客们乖乖地下水筛金,而外面的淘金客们也希望能有一个有本事的荐头带着他们尽快下水开工……那我杨从循出来当这个荐头,帮黄家牵针引线不就完了?大不了我再赔上一笔银子,装成是黄家给匀出来的好处不就完了?这好处的大头自然得归杨某这个荐头,随便往外拿个七八十两的,就够这些人分润了。”

    听听,听听,这像话吗?现在手里有几个糟钱,就连七八十两银子都不放在眼里了?忘了你杨从循当年因为兜里没钱,在观柳书院的客房里一连躲了三天,连门都不敢出的事情了?

    咳嗯……言归正传。

    就在杨从循暗自打定主意,准备出棚就任这个荐头之时,突然就从工棚外传来几声中气十足的招呼:“敢问杨大胆杨头儿在里面么?小人是立鑫矿的账房刘栾霆,特奉矿主黄东省之命,请杨头儿前去矿主院叙话!”

    原来就在杨从循和胡三与魖摇骰相博时,立鑫矿的黄矿主及其得力心腹也在紧锣密鼓得操持着昨夜黄二奶奶定下的计谋……然后他们就发现自己白忙活了。

    根据淘金客中埋伏的眼线传回来的消息,就在孙三等人四下召集人手聚齐闹事之时,一个新来的自称杨大胆的淘金客,居然扬言要挑战酒坛怪手,还开下了如果魖赢了就一赔十一的大盘口。

    淘金客都是一帮为了金银不惜下水遭罪吃苦的苦哈哈,有一丝发财的可能就要奋不顾身扑上去,就算孙三等人之前布下再多桩脚也是白搭,有钱的才是亲娘老子!

    于是,孙三等人好不容易才聚集起来的淘金客就这样被杨大胆和其手下开外围盘的赵七吸引过去。

    万万没想到,这个杨大胆他不但赢了那个酒坛怪手,还以退回赌注的方式暂时笼络住绝大部分淘金汉子。

    那个被黄东省暗中埋伏在淘金客中探听虚实的桩脚是个心眼活泛的聪明人,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个杨大胆可能是想收买人心当立鑫矿的荐头,赶紧把消息传回矿主黄东省的耳中。

    在接到有人主动站出来当荐头时,黄东省先是捻须沉吟片刻,接着便用手在案桌上重重一拍:“账房刘先生在么?相烦先生去请这位杨荐头前来叙话。”

    在刘栾霆领命离去后,黄东省颇有些忐忑得在房中踱起了圈子:“却不知这杨大胆的胃口如何?蒙二奶奶青眼,这立鑫矿的收益每年分一成归我打点使用。若是那杨大胆果真有能耐拢住矿上人心,且又识得进退,那就不妨做主分些与他;可要是此人心高气傲不识抬举……”

    只见黄东省面色阴沉得盯着一把挂在墙上的短弩:“说不得就得先从家里拉些饥荒,姑且先将今年对付过去,千万不能耽误黄二奶奶许下给隆儿串窍的大事,至于将来……”

    黄东省双眼中猛然闪过一丝凌厉杀气:“……却看你杨大胆有没有命去花这笔银子!”

    就在此时,屋外突然响起一个中气十足的大嗓门:“有客拜!”

    还没等黄东省搭腔,身后突然响起黄二奶奶的声音:“东省,那些淘金客闹起来没有?这来人又是谁?”

第二百三十三章 金山赌秽(28)

    “不知这位少侠的真名实姓可否见告,据老身浅见,这杨大胆可不像是父母给起的真名!还有,后生你身上为何会有我黄家的玄青软金?!”

    跟在账房刘栾霆身后进入矿主宅院的杨从循,万万没有想到,在厅堂中等候自己的,不但有那位名义上的矿主黄东省,还有一个自己少时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黄仙黄二奶奶!

    却说那黄二奶奶一见到杨从循,这眉头登时就一皱,待将其上下打量一番后,就抢在黄东省开口之前,出言质问杨从循为何不肯吐露真名实姓。

    黄二奶奶这一问题顿时让杨从循心下一凛,心说黄二奶奶上来竟然不问自己是否为淘金客推举出来谈判的头领,直接就问自己姓氏名谁,八成是把自己当成挑动淘金客闹事的幕后黑手了,看来自己在应对之时千万要小心有一说一,一旦让黄二奶奶疑上加疑,就不好取信于她,再说自己的确也不知道什么是玄青软金。

    想到这里,杨从循抬起头冲着黄二奶奶轻轻一点头:“回黄仙奶奶的话,小人确是姓杨,表字丛循,这大胆之名不过是朋友抬举咱的胆量,故而赏赐的雅号而已。”

    只见杨从循咧开露出六颗白牙的嘴唇冲着黄二奶奶轻轻一笑:“至于这玄青软金,尚请前辈原谅晚辈的孤陋寡闻。晚辈身上虽有些散碎金银,却都是从钱铺子里拆兑而来,想来其中应该没有前辈所说的玄青软金!”

    见面前这年轻后生居然敢出言顶撞黄二奶奶,于一旁躬身伺立的黄东省顿时心下一惊:“这后生到底什么来头?黄二奶奶可是附近地面上辈分最大的仙家,寻常人上赶着巴结都来不及,这后生居然还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果不其然,吃了杨从循一呛的黄二奶奶怒极反笑:“看来老身真是老了,竟不知江湖上近来出了后生你这样的人物……哼,奶奶这双老眼也许看不准人了,但瞧宝贝还是足够!”

    最后这‘够’字还未落地,黄二奶奶冲着杨从循双手一张,数点金色的寒芒从其手上一闪而没,冲着杨从循胸前直直得射来。

    眼见这金色寒芒去势凌厉,将自己左右闪躲的去路全都封死,杨从循不敢托大,双足在地上重重一顿,使出一招旱地拔葱,从原地一跃而起,这才堪堪闪过那些寒芒。

    那数点金芒从杨从循脚下飞掠而过,叮叮当当得撞到其身后砖墙上,化作几枚金澄澄的长钉落在地上。

    只听一声冷笑,黄二奶奶伸手冲着地上的金钉一招,后者随之化为几颗圆滚滚的金豆子,先在地上滚了几滚,接着就‘嗖’得一下掠过已经摔倒在地杨从循的面颊,飞回黄二奶奶朝前平摊的手掌之中。

    就见黄二奶奶得意洋洋的用手轻轻把玩那几颗金豆子,冲着地上的杨从循,嗤笑道:“后生你可见识了?疾如闪电,招之能来,软硬随心而化,这便是我黄家的玄青软金。那后生,这地上可凉么?”

    只听黄二奶奶洋洋得意的摇头晃脑道:“要不是后生你随身带着玄青软金,兴许和咱家有什么渊源,方才这金钉……那后生,你,你脖子上挂得可是长命金锁?!”

    说来也巧,杨从循他狼狈不堪得从地上爬起,正冷着一张脸,用手使劲儿拍打身上沾染的灰土;这一时间使得劲大了些,登时就将原本牢牢扎住的衣襟扯开了些,露出一个用红绳串系,约有桃核大小的长命金锁来。

    谁知黄二奶奶一见这个长命锁,顿时就脸色大变,几乎连话都说不利索:“那后生,你脖子上挂的长命锁上可曾刻着一个‘聿’字?此物又是从何处得来?”

    在得到‘此物为生母亲手所系’的答复之后,黄二奶奶登时就老泪纵横:“没错,没错!这把长生锁正是老身当年用玄青软金变化,用来送给霞儿刚满月孩子的贺礼……想不到,真想不到!一晃都十六年过去了,当年那个总挂着鼻涕的小娃娃也长大成人了。霞儿,你看到了吗?你那儿子长得真够壮实,连摔在地上都是‘咚’得一声。好,好!”

    耳听黄二奶奶口吐‘霞儿’两字,眼角泪花闪现的杨从循顿时就冲着黄二奶奶双膝跪倒:“晚辈杨从循,见过黄仙奶奶!还请奶奶将晚辈生母的名姓告知在下,也好让晚辈征募巧匠替生母打制牌位……身为人子,竟不知生母名姓,晚辈实是不孝;还请奶奶不计前嫌,一一知会孩儿。”

    只见黄二奶奶笑呵呵得冲着杨从循一摆手:“好孩子你快起来,跪在地上多凉啊……傻孩子,你妈离开那年你才四岁,就算不知名姓又有什么可自责的。好孩子,你记住了,你妈就叫‘慈霞’。”

    原来杨从循的生母名叫做吉兰泰.扎克善,其中吉兰泰在满语当中是‘慈祥的母亲’之意,按照‘格格坳’的传统,只要本族女子曾经生下过孩子,那统统都要改姓‘吉兰泰’,不管你原本姓什么。

    而后面这个‘扎克善’才是杨母打小被人称呼的本名,其寓意就是天边绚丽缤纷的彩霞。

    所以黄二奶奶才托大称其一声‘霞儿’。

    为了方便读者诸君,从今往后,本书当中但凡再提到杨丛循这位生母,一律称之为‘杨慈霞’或者‘霞儿’。

    (其实吧,我觉得‘吉兰泰.扎克善’这名就挺好,虽然读起来有些拗口,但本人表示自己在写文章时一直都是在复制黏贴,倒也不觉得有多麻烦,顺道还能心安理得的水字数。)

    只见黄二奶奶兴高采烈得频频点头道:“真没想到,霞儿那粉嘟嘟的大胖小子如今也长这么大了……杨聿啊,依老身之见,这长生牌位就不必准备了,亲娘俩不必如此见外。想尽孝有的是法子,要是有时间就去‘格格坳’看看你妈妈吧。老身敢说,她见了你,不知道得有多高兴呢!”

第二百三十四章 金山赌秽(29)

    虽说这人生总是充满未知,但并非每个人都时刻做好了迎接未知的准备。

    有些时候,即便是幸福来敲门,那也能把房里边的主人吓个半死!

    而杨从循他就是这样,得亏当年他还年轻,又时常东奔西跑得练就一副还算可以的身板,这才没有被黄二奶奶的一番话惊到心肌梗塞……

    “我娘她还活着?!不,不可能啊!当年我爹当着家里亲戚的面儿把娘的尸身抱入的棺椁,还亲手给棺材钉的钉子,怎会……”

    杨从循刚说到一半,案桌上的黄二奶奶就一蹦二尺高,扯着嗓子‘咆哮’起来:“一提这个奶奶我就来气,你爹杨新笃把棺材打得那么厚,还将盖板钉得这么结实,要不是奶奶我主修金系仙术专门克木,而且随身还带着上品玄青软金,这才趁着宾客吊唁的空子,用玄金变化的锥子在你娘的棺木上打出来几个气孔,那一回霞儿差点就给憋死在棺材里边了!”

    让时间倒回到十六年之前。

    话说那一年杨新笃带着自己从关外山道上救下的慈霞与马老客一同带着从关外淘换回的百年山参,马不停蹄得赶回京城。

    那位做过讨山客的马老客挑参的眼光很毒,经他选出的山参都是真正老林子里产的好参,待煎汤送服之后更是补气益血。

    没出三日,那位身受刀伤气息奄奄慈霞的脸上就再度现出血色,这人也能在旁人的搀扶慢慢的下地活动了。

    眼瞅慈霞的伤势明显好转,杨新笃和马老客都松了一口气,心说这黄二奶奶给的差使总算没办砸。

    这人的心情一旦放松下来,自然而然得就会找事来排解舒缓,只要当天投宿的镇店上有交易山货的集市,马老客就会带着杨新笃和慈霞过去逛逛,一来权当散心,二来也是想靠自己的眼力在集市再淘换些值钱的山货。

    谁知这不逛不要紧,这一趟集逛下来,一直小心翼翼得搀扶慈霞的杨新笃发现:貌似自己身边这位‘多尼’从来都没出过远门?

    那个慈霞她不管瞧见什么,都要两眼直勾勾盯着瞅上半天,甚至连货郎担子上的零碎绸子(用来纳鞋底或缝补丁)都爱不释手得反复摩挲。

    都这份上了,再不知道掏腰包的,那就是傻子!

    杨新笃再不济也是个小绸缎庄的东家,就算干买卖的钱不充裕,买点胭脂水粉头面首饰之类的小钱,那还是有的。

    于是就这样一路走一路买,马老客自己中意的山货没淘到几样,回身一看杨新笃的两只手里都拎上包了……

    就这样,对杨新笃芳心暗许的慈霞夫唱妇随,跟着杨新笃一同回到泰安杨家老宅。

    (其实追妹子也就这回事,只要有一颗忠贞不渝的真心,外加早晨香奈儿林黛,晚上古驰路易斯,如此集中轰炸上两仨月,仍不动心者几稀,括弧这笔钱从哪里来,那是你的问题。)

    却说满载而归的杨新笃有志重振家声,于是便和几个亲戚故旧筹划起如何扩大自家的绸缎买卖来了。

    虽然做买卖离了本钱是万万不能,但也不是有了钱,买卖就一定能干大……开分店,谁来当这个掌柜,账房又是谁,新伙计从何处招募,该如何盘点考核才能避免手下人串通一气,舞弊营私等等,这都不是一蹴能就的事情。

    于是,杨家的买卖还没干大,这麻烦就找上门了……有几个满脸横肉一脸邪气的市井泼皮手里拿着一件右襟上裂开一条大口子的水绿绸布小褂,骂骂咧咧得找到杨家绸缎庄的门上。

    为首那个泼皮无赖,口口声声说这件破褂子是自己娘子用杨家贩卖的丝绸裁的,穿出门刚一抬胳膊就扯出来这么大个口子,这身上的要紧地方都被周遭街坊看去了……

    “姓杨的,你说这件事怎么了吧?敢不遂爷们的心意就一把火烧了你这家专贩烂绸子的破店!”

    尽管杨新笃和绸缎庄掌柜一再赔着笑脸冲几个闹事的泼皮作揖解释:“小弟敢拍胸脯作保,尊夫人缝褂子的这块料子绝不是小店卖出去的。不信客官您就请里边看看,小店绝没这种花色的料子。”

    那个无赖一听就火冒三丈:“好啊,你们杨家店大欺客,就欺负我媳妇现在没褂子穿,光着身子不能找你们当面对质是不是?那匹水绿缎子定是被你们事先藏起来了,兄弟伙给我上,把店面砸了,好生找找那块被他们藏起来的水绿料子!”

    就在这时,突然从绸缎庄的房顶上扑下一直头尾快一尺长,双眼通红的灰毛大耗子,正跳在那个泼皮的脸上,抬起嘴来冲其鼻子狠狠得咬了一口。

    就听那泼皮从喉咙里迸出一声已经不似人音的惨叫,抬手一把将趴在脸上的大耗子打落在地。

    可还没等其举起衣袖擦拭脸上的血迹,又从房顶上接二连三得跳下十几只大小不一的红眼耗子,状如疯魔一般,扑在这伙泼皮的身上,将其咬得连连惨叫。

    这时就听绸缎庄门内传来几声银铃般的女子娇笑,接着门帘一甩,慈霞她手里拿着一只五寸见方黄皮蒙面,上画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兽,边上还缀着几只铜铃彩缎的单面手鼓,一脸冷笑着迈步走了出来。

    只见慈霞她冲着几个泼皮轻蔑一笑,左手持鼓,右手伸出三根葱白也似的手指,在鼓面上轻轻一扣,“咚,咚,咚”!

    就像是执掌大军的统帅在击鼓点兵一般,三声清脆的鼓声响过,从绸缎庄的房顶上又跳下七八只红着一双眼睛的大耗子,恶狠狠得扑在几个泼皮身上,一口就撕扯下一块皮肉。

    这几个被群鼠撕咬的泼皮只是一伙横行街头,靠坑蒙勒索过活的青皮无赖,几时见过这么劲爆的场面?

    这些挂在身上的老鼠就和疯了一般,无论如何拍打,就是咬住几个泼皮身上的皮肉不松口,很快就将几人咬得遍体鳞伤一身是血。

    亏得为首那个泼皮脑子还算不太秀逗,猜到身上这些发疯的老鼠就拜面前这个手持怪鼓的女子所赐,登时双膝跪地,抬起手来,“啪啪”就是四个大嘴巴扇下,承认是自己故意用一件破褂子讹人,哀求对面这位仙姑高抬贵手,千万饶他一命。

    见来人当众招供,慈霞她抿嘴一笑,抬手拨了一下手鼓上的铃铛,冲着几个泼皮轻蔑得一啐:“还不快滚?”

    随着‘叮铃’一声轻响,原本正红着眼睛撕咬几个泼皮的群鼠浑身一震,扭头从这人身上夹着尾巴跳下,一下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金山赌秽(30)

    书接上文。

    虽然在慈霞的帮助下,杨家绸缎老号得以免掉一场无妄之灾,然而从此杨家那些亲戚也深深得怕上了能够驱使群鼠的慈霞,动不动就在背后嚼她的舌根,到后来还几次三番得向杨新笃进言,嘱其另选良配。

    其实一开始反对杨新笃和慈霞在一起的人并不多,虽然慈霞是个出身不明来理不清的女孩,但此时的杨家也并非什么高门大户,没那个娶妻必须门当户对的讲究,小两口你情我愿就好。

    直到慈霞在众人面前显露能够这手驱鼠伤敌的法术之后,来找杨新笃进言另娶良配的人是一个接着一个,而且这里面不光有杨新笃的姑嫂亲戚,还有在杨家已经兢兢业业得效力了十来年,足可称为肱骨老臣的掌柜账房……

    只因慈霞她救夫心切,为了赶走那群泼皮,就近抓了一帮老鼠的壮丁,而这件事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杨新笃你乐意娶谁都是你自己的事,但是她决不能在绸缎庄子里玩老鼠!

    好么,一下子从房顶上跳下几十只大耗子,今后谁还敢来这家买料裁衣?

    眼瞅几位管事账房都要给自己递辞呈,杨新笃狠心一咬牙,以安心养胎的名义,将杨慈霞送到杨家乡下老宅中居住。

    这下可就伤了佳人的芳心。

    在杨慈霞看来,虽然杨新笃仍坚称矢志不渝得爱着自己,可是把自己一个人赶到乡下的举动就是已经变心的明证:说好的不惧毁誉,对我义无反顾轰轰烈烈的爱在哪里?呸,渣男!

    要不是杨慈霞此时已怀有身孕行动不便,加上先前一直与自己形影不离的黄二奶奶又被自己差遣去了别处,身边缺少了法力高强的黄二奶奶保护的杨慈霞,这才硬捏着鼻子,在杨家老宅里强忍了下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等到足月临盆之时,随着一声洪亮的婴啼,杨慈霞她替杨新笃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

    这下可乐坏了初为人父的杨新笃,再加上此时杨家的丝绸生意已经走上正轨,双喜临门的杨新笃将柜上之事分拆交代给几位可以信任的老管事,一溜烟得跑回杨家老宅,享受天伦之乐去了。

    发现杨新笃不但这人足足黑瘦了一圈,而且身边也没有沾惹什么狂蜂浪蝶的杨慈霞顿时就心软了:总算新笃你还有一点良心,没有在背地里干对不起我的事情,之前的事情全当没发生过,从今往后,咱们全家就一起开开心心的过小日子吧。

    然而杨新笃有所不知的是,他这位娇妻不是凡人,而是‘格格坳’年轻一代领仙弟马中最为出色的一位,年纪轻轻就已经被族长选为下一任接班人的圣女!

    这圣女居然悄无声息得丢了,族里能不着急吗?

    四处寻找圣女下落的女弟马很快就联络到与圣女一直形影不离的黄二奶奶,然后又在黄二奶奶的指引下,前往杨家老宅来寻杨慈霞。

    “霞儿你想嫁人我们不管,但咱族里不能没有圣女!你要是想继续留在杨新笃身边,就得跟我们回‘格格坳’;当着举族老少的面,交出这圣女之位。”

    自从爱上了杨新笃,杨慈霞就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当这个圣女,回‘格格坳’交卸差事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这‘格格坳’却有一条十分古怪且不近人情的族规:不许男子进村一步,多大都不准,带把就不行,管你谁生的……

    杨慈霞虽然舍不得刚刚断奶的杨从循,却实在拗不过那两个从关外一路找来的女弟马,最后只得一狠心,跟杨新笃不告而别了。

    这下可要了亲命!

    在当时的人们看来,一个妻子扔下自己两岁多的孩子,与丈夫不告而别……甭说了,这肯定是连夜与姘头私奔了,真是不守妇道之极!我杨家世代清白,决不能容留这样一个女子在家!

    于是,本来因为杨从循的出生已经渐渐平息下去的娶妻一事,再度被提上日常,而且这一次,杨新笃的强烈反对已经没人听了。

    “新笃,你听嫂子一句劝。这孩子不能一天没娘,只要你能把杨慈霞叫回来,别家的求亲帖子我们立马给退回去,别的你就不要再说了!”

    再加上杨慈霞这趟回‘格格坳’交卸职位的路途不是很顺,一来一去足足折腾了一年多,才再度返回杨家。

    杨慈霞这一回来可不得了,一时间诸如‘这水性杨花的女人一准是被姘头甩了,这才回来找杨新笃求复合’之类的谣言甚嚣尘上。

    然而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头。

    自从杨慈霞走后,被柜上管事三番五次催请出来主事的杨新笃再也找不到可以推脱不去的借口,只得把杨从循交给老宅李管事的娘子,也就是后来赠给杨从循五两白银助其外出求学的李大嫂子,托其代为照管幼子,自己匆匆忙忙得赶回城里的绸缎庄子。

    这下真是气坏了一路风尘仆仆赶回家的杨慈霞:“姓杨的,就算我不告而别有错在先,可你凭啥把自己孩子交到别人手里?鬼知道你是不是趁我不在,回城里找别的女人鬼混去了!”

    那一日,一肚子怨气的杨慈霞气哼哼得赶去绸缎庄寻杨新笃理论,一见面就指着杨新笃的额头大声叱喝起来。

    正巧,被几笔坏账搞得焦头烂额的杨新笃也是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于是两公母就这样在绸缎庄子里不依不饶得争吵开了。

    祸根就这样种下了。

    那些整日无所事事,唯恐寻不着别人家乱子耍乐的闲汉很快就里外三层得将杨家老号围了起来,翘首踮脚得瞧热闹。

    一见争吵的一方居然是前些年纵鼠咬伤自己的‘恶妇’,一个青皮无赖顿时就一脸幸灾乐祸得往地下一啐。

    “好刁妇,前年居然敢放老鼠咬坏你李大爷的衣服?冲这就得赏她两个脆的听响儿,那个姓杨的男人也是个怂包,就这样让一个娘们指着额头数落?还是个爷们不是?敢不敢上去给她两个大耳刮子?”

    然而这位李大爷光顾着自己咬牙切齿得发恨了,他这一口唾沫吐得很不是地方,正喷在旁边一人的皂底快靴上。

    正当这位李大爷见势不妙,准备脚底抹油之际,那个被其吐了一口唾沫的长脸汉子上前一手恏住他的脖领子:“你方才说什么?这屋里的小娘子会控制老鼠咬别人的衣服?到底是怎么个控制法儿?”

第二百三十六章 金山赌秽(31)

    上回书说到一个围观杨新笃夫妻拌嘴的青皮无赖因为先前被杨慈霞纵鼠咬伤而怀恨在心,一边切齿咒骂,一边低头胡啐,一下就把口水吐到身旁一个长脸汉子的鞋上。

    眼见那汉子神色不愉得伸手一把恏住自己的脖领,这个姓李的泼皮心说要糟,赶紧满脸赔笑得讨饶,称自己身上现在没钱,“好汉你如想要咱赔偿你的新靴子,就得先放咱回家去取钱。”

    不承想,那长脸汉子却是个急脾气,抬手“啪啪”两下就赏了这泼皮两记耳刮子:“少跟爷嬉皮笑脸,你且仔细讲来,屋里面这小娘子是如何控制老鼠咬别人衣服的?敢有一句假话,爷爷就割了你的舌头!”

    发觉自己惹到太岁的泼皮顿时叫苦不迭,赶忙把两年前自己是如何从别人那里听到风声,说这杨记绸缎庄近来发了笔财,正筹备着要开分号;这才起意用一件扯坏的水绿绸褂上门讹人,最后被屋里这个小娘子用一副模样稀奇古怪的手鼓唤来几十只大耗子咬伤赶走的事情一五一十得讲给面前这个长脸汉子。

    当听到屋里的小娘子手中居然有一面可以控制群鼠的奇怪手鼓,那个长脸汉子的眼睛一亮,赶忙扭头去看那个正在和杨新笃争吵的杨慈霞,接着便一脸喜色得连连点头,松手丢开那泼皮的脖领,转身推开周围围观的闲汉,就这样大步流星得离去了。

    “聿儿,令堂她们这一族世代守护着九件从鸿蒙初辟之时流传下来的神器。然而就在一百年前,有一伙邪教妖人趁‘格格坳’举族外出秋狩,村里防备空虚的时机,率众突袭村子,最后抢走了三件神器。令堂她自从当上圣女,从老族长口中得知这件秘辛之后,就立誓要替族人寻回这几件流失在外神器。”

    听黄二奶奶讲,那一年她和慈霞经过多方打探,终于找到其中一件神器的下落,最后窥得一个守卫戒备松懈的时机,一举从那些妖人手中夺回了这件神器。

    然而这群妖人此时已然做大,没等两人带着神器逃远,妖人的追兵就紧紧追了上来。

    虽然黄二奶奶竭尽全力杀退了追兵,可修为稍逊的慈霞却身受重伤,很快就因背上的伤口感染而发起了高烧,一头栽在道边的荒草丛里人事不醒了。

    就在黄二奶奶心急如焚之际,打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銮铃响动,有一老一少两个行商打扮的汉子赶着一驾载得满满当当的大车打这经过,正是杨新笃与马老客!

    “想必之后的事情聿儿你都知道了,当年令堂唯恐失而复得的神器会再度落入那群妖人之手,就同老身定下兵分两路之计,由老身带着神器投小路连夜返回黄家铁刹山,寻一可靠之地将神器埋藏起来;而令堂则跟随令尊新笃,驾车走大路返回关内,多少也能.asxs.迷惑追兵的作用。”

    也许那些邪教妖人生来就不曾对他人推心置腹,因此这些人压根就不相信慈霞会把族中失落的神器交给黄二奶奶保管,这些年一直都在四处追查慈霞的下落。

    那一日被泼皮啐了一鞋口水的长脸汉子正是这伙妖人的之一,其一听说杨家绸缎庄的东家娘子手中有一面能控制群鼠的奇特手鼓,立即就猜到杨慈霞就是当年抢回神器之后就下落不明的格格坳圣女,于是就马不停蹄得跑去联系其他同伙了。

    被蒙在鼓里的杨慈霞根本就没意识到危险已经悄然降临,天幸此时黄二奶奶正好往杨家赶来,一来是给杨从循补上做满月酒时拉下的寿礼,二来也是想找慈霞商量一下,看何时把当年藏下的神器挖出来带回格格坳去。

    原来这一趟赶回格格坳交卸圣女之位的杨慈霞,因为挂念年幼的杨从循的缘故,没有到铁刹山找黄二奶奶取回神器,反正慈霞与黄二奶奶夺回神器这件事,格格坳里没第二个人知道。

    后来还是黄二奶奶偶然间听说杨慈霞的圣女之位已经被格格坳的老族长以不能尽忠职守的罪名撤去,这才急急忙忙得来找杨慈霞。

    “霞儿她千辛万苦得寻回你们一族失落上百年的神器,如果这都算‘不能尽忠职守’,那你们倒是给老身举一个能尽忠职守的例子出来!”

    在路上,一向警觉的黄二奶奶注意到有很多形迹可疑之人星夜兼程得赶往泰安县城,于是便悄悄跟在一个妖人的身后,将其从背后打晕俘虏之后逼问口供,这才得知杨慈霞的行踪已经暴露,那一派妖人准备聚齐报复,伺机一举夺下慈霞手中的神器!

    闻讯大惊失色的黄二奶奶当即使出全挂子的本事赶路,这才抢在妖人头里赶到杨家。

    然而接到黄二奶奶警告的杨慈霞却不肯扔下杨从循父子逃走:“尽管新笃对不起我,但我却不能对不起他;再说四保他还这么小,就算离开杨家,我又能带四保去哪儿呢?”

    万般无奈的黄二奶奶决定铤而走险,让杨慈霞以龟息闭气术装出一副暴病而亡的样子。

    “如此一来,那些生性狡诈多疑的妖人多半会认为此中有诈而去挖棺验尸。那一夜霞儿诈死在内,而老身潜身于外,如此里应外合,这才将那群前来盗棺窃宝的妖人一网打尽。不过霞儿她……哎!”

    听黄二奶奶转述,虽然杨慈霞借暴病而亡的诈死之计一举斩除后患,可这样一来,杨新笃也失去了最后一个可以推脱婚事的借口,不得不在族人‘内宅不可一日无人主事,这小少爷也不可一日无母照管’的劝说下,下厚礼聘了邻县大户许家的妹子为妻。

    造化弄人。

    “就这样,你娘她对杨新笃彻底死心,就这样独自一人心灰意冷的回格格坳去了。不过在临走之前,霞儿她却交给老身一个任务……”

    只见黄二奶奶眉开眼笑得冲着杨从循直树大拇指:“好孩子,果真有一片纯孝之心,居然真的破解令堂当年留下的谜语,前来关外寻找老身了,霞儿真没白疼你!”

第二百三十七章 金山赌秽(32)

    听到黄二奶奶说亲娘当年曾经给自己留下一条谜语的杨从循整个人都呆了:“谜语?什么谜语?我怎么不知道?”

    “哎,难道聿儿你从来就没想过,霞儿她为啥要给你起一个杨聿的名字吗?”

    “听先生解字,这聿为握笔临帖之姿,多半是娘亲属意晚辈刻苦攻读,也好异日科场扬名。

    恨只恨晚辈生性顽劣,终究还是辜负娘亲的一片……”

    杨从循刚说到一半,黄二奶奶就‘噌’得一下蹿了起来:“哪来的白字先生胡乱解释?聿儿你也不想想,你娘她压根就不会写你们汉人的毛笔字,狗屁拿笔姿势!

    这是老身替你娘想的拆字谜,将‘聿’拆做‘二’、‘十’、‘横山’!此‘横山’者,倒山也,也就是到山!

    意思就是让聿儿你在二十年之内,来铁刹山找老身我带着你去找你娘!”

    至于为啥是‘二’‘十’‘横山’,而不是‘三’‘十’‘横山’……

    按照黄二奶奶的解释,二十年都想不起亲妈的儿子,索性不认也罢。

    只见黄二奶奶眉飞色舞得冲着杨从循一挥爪子:“虽然聿儿你没有破解奶奶我留下的谜语,却依然抢在二十年大限到来之前赶到关外来寻奶奶。

    这就证明你们母子命中注定有再会重逢的缘分,也不枉老身这些年一直提心吊胆得守着这个劳什子。”

    说着,黄二奶奶取出一颗蚕豆大小的玄青软金,在掌上轻轻搓了两下,居然就成了一把个头小巧的金钥匙,反手冲着杨从循抛来。

    “聿儿你接好了,这就是老身的信物,见此物如老身亲至。

    聿儿你可持此物上铁刹山,奶奶自会用传音之术知会家里的黄仙带你去藏宝之处把那个神器掘出来。

    眼下立鑫矿还有些首尾需要处置,奶奶就不陪聿儿你上格格坳去了,别忘了替老身向你娘带个好。”

    这下杨从循可更不淡定了:“奶奶,都快二十年了,你咋还藏着那个神器呢?这不是我娘她们一族至关重要的宝贝么?”

    只见黄二奶奶冲着杨从循一瞪眼:“小孩子家知道什么?这个神器是老身和霞儿特地给你小子留的!

    那格格坳千百年来从不让成年男子入内,若是没有送还神器这件功劳在身,聿儿你就日后算见到你娘,也不能留在村子里!

    难道你们母子分别二十年就不想多聚些日子么?”

    话已经点到这个份上,杨从循只得点头领命,表示自己接下来就去黄家拜山。

    主线剧情都整的这么清楚明白了,还有什么好说得?跟着任务线往下跑呗。

    见杨从循一口答应下来,黄二奶奶乐得两只小眼都眯缝起来了:“这才是听话的好孩子。对了,老身听东省说,你在牌桌上把那个藏在酒坛里的魖赢了?

    不知聿儿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下可是给黄家立鑫矿立下大功,老身这回非得好好得赏你。”

    于是杨从循就把他和小狐狸胡三是如何在火龙驹的提点下,用接力摇骰的法子破了魖的读心术。

    当听完事情的原委之后,黄二奶奶颇为赞许得点了点头:“这倒真是个好法子,能想到这个点子的看来也是一号人物。

    聿儿你身边有这等人物参赞左右,将来的成就真是不可限量。但不知这位自称火龙驹的鼠仙现在何处,可否请来一会?”

    这见火龙驹又有何难?

    当下黄矿主便唤过一个得力心腹,命其给围守在矿主院门外的赵七和淘金客传话。

    就说杨荐头已经跟矿主讲定了分成份子,吩咐赵七领着人抓紧时间下水开工,抢在秋凉散工多筛点金子出来。

    待将周围人等都打发干净,那个监工窥得一个左右无人的空子,手拿杨从循给的信物(铜钱镖)前去酒棚,知会等在那里的胡三与火龙驹前来矿主院相会。

    一刻钟后。

    当看见小狐狸和火龙驹指挥着十三太保,十分吃力的捧进来一个沉甸甸得酒坛子,杨从循那一双眉毛顿时一挑:“真有你们的,这是逮住啦?”

    原来早在嘱咐胡三和杨从循使计与魖对博之前,火龙驹就起意这次一定要生擒这对酒坛怪手。

    七八年前火龙驹曾在一家名为顺和乐的赌坊之中,见过这种魖,最后一不留神,让这玩意儿在自己眼皮底下跑了!

    有人问了,火龙驹他没事上赌坊去干什么呢?

    嗨,无非就是去偷钱呗。

    要知道,五仙家的脾性各不相同。

    比如狐仙的心气最高,那真是饿死不吃嗟来食。

    小胡三当年在易县街头饿了个前胸贴后背,也没冲人家的酱肉铺子下手。

    而灰仙的脾性就差点事了,老鼠都不偷了,那像话吗?

    做事就得偷偷摸摸的,才和人家灰仙的脾胃。

    不过绝大多数灰仙做事都有底线,就算偷也不冲贫苦之家下手,要拿就拿赌坊中的不义之财,权当杀富济贫了。

    那一回火龙驹刚从赌桌上衔了一块二两多重的银块,突然就听到大厅里的赌客齐齐得发出一声惊呼。

    自不必说,这是魖耐不住寂寞,主动拿着赌注在人面前现行了。

    之后的事情可算是立鑫矿的翻版,那个魖很快就把十几个赌客赢得清洁溜溜。

    这人嘛,有君子就有小人。

    那天火龙驹就瞧见一个输不起的小人,起身抄起一条板凳就把魖藏身的酒坛砸了个稀烂,想要抢回自己输掉的银子。

    可想而知,魖一下就跑了个无影无踪,那人垂头丧气得在碎陶片里拨拉半天,愣是一个铜板都没找见。

    然而魖这一跑,藏在一旁窥视的火龙驹顿时就眯缝起了眼睛,继而微微点了点头,心说原来你是这么一回事儿,怪不得从来没人能活捉到魖。

    听火龙驹讲,魖和他其实是一路人。

    这老鼠天生就胆小,因此火龙驹一向行事都很谨慎小心。

    就比如火龙驹他就有这样一个习惯。

    如果碰上必须要在其他人面前现行的场合,他会事先远处往这边掏一个洞,而且还得从下面斜斜得往上掏,一直要掏到距离地表不足半寸的地方为止,只留下薄薄的一层土壳。

    之后,火龙驹会先用土系法术‘坤元护体’硬化这层土壳,使其暂时像石头一般坚硬,这时再踩在上面与旁人答话见面。

    若是来人图谋不轨,火龙驹只要撤去土壳上的法术,接着便会因足下土壳被压碎,而掉进自己事先挖好的逃生洞里!

    “那一回,老夫敏锐得感觉到附近有什么人一直在维持着一个土系法术,等到魖逃跑之后,这个法术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才领悟到魖正是采用老夫的法子逃生……那个酒坛子的底儿本就是破的,洞下面是魖早就挖好的逃生洞!

    而那个土系法术,就是用来黏合碎坛子底,好让魖有一个落‘脚’之处!”

第二百三十八章 金山赌秽(33)

    书接上文。

    发觉魖居然是用自己保命的法子在众目睽睽之下逃之夭夭后,火龙驹顿时就起了别样心思。

    别看灰仙的法力不算高,若论起土性精熟,灰仙个个都是玩土的行家,而魖的本行是读心,钻土纯属玩票儿。

    从那时开始,火龙驹就对这魖留上心,不但经常出入各类大小赌坊寻觅其踪迹,还四处打听各种有关魖的隐秘传闻,看能不能找到魖的弱点。

    功夫不负有心人,火龙驹他终于从一个相熟的林鼠精那里打听到,这魖有一个至关紧要的命门,只要得到这个命门就可以把魖收为己用。

    原来魖这种东西特别看重自己得到的第一件可以充作赌本的财物。

    像魖这样精通读心的精怪,只要给其一点赌本,很快就能赢一大票银子回来。

    然而魖并没有长人的身子,冷不丁从酒坛子里伸出一只肉巴掌跟你摇摇摆摆得‘打招呼’,这画面想一下,其实挺惊悚的……

    想要拉住赌客对博,就必须拿出令对方心动的赌本,而像魖这么骨骼惊奇的长相,这本钱更得加倍才能吸引到第一个肯和它对博的赌客。

    这事情都是从零到一的阶段最难,而魖足可谓难上加难,因为它根本就没长眼睛!

    自己托在‘手掌’上的本钱究竟长什么样儿是什么色儿,魖其实看不见,它只能依靠读对面那人的心思,来间接看见自己‘掏’出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作为一对刚刚从‘秽气’中诞生的小精怪,魖是不可能带着随身财物降生的。

    于是没长眼睛的魖只能闷着‘手’满地瞎摸,但凡摸到一件沉甸甸硬邦邦,像是金银材质的东西,就‘手’托这件东西找人对博。

    要是对方欣然接受这份赌注,那魖就可以一展身手大杀四方,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可要是对方不接受,那魖就只能将手上托着的东西丢掉,从头开始摸索寻找。

    谐言有云,生铁放在屋外会生锈,而金子……会被人拿走。

    还请诸位看官熟思,从地上捡到钱,这不是件容易事儿吧?何况这魖还没长眼睛呢!

    这没眼睛的要从长眼睛的手底下抢银子,那得多难!

    现在知道魖为啥格外重视这件最初的赌本了吧?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扣着这件赌本就有再次翻身的指望,最初那段满地瞎摸的日子,魖实在是记忆犹新啊。

    哎有人问了,这魖起初混得是挺惨,可是等它赢得次数多了,这手里满是金银,那还看重这件最初的赌本干啥?

    这位看官,这魖它不但没有眼睛,它还没有脑子啊!

    所以魖和别人对博的时候,都是随手从金银财物堆里抓一件,接着便去读对面那人的心思。

    要是来人嫌少不满意,那就再掏再加,直到那人点头答应为止。

    除了那件最初的赌本,魖其实对其他财物是不是真的能值大钱,根本就没概念,因此一门心思得认准了最初的那件财物。

    而这就是魖的命门。

    只要有人能得到这件‘最初的财物’,或者和这件财物长得一模一样的东西,就可以去找魖做交易。

    当魖发现对面那人居然拿着自己最初的财物,并且还看不上自己手里所剩的其它财物,为了能赎回这件对自己至关重要的宝贝,魖就会为其所用。

    不过火龙驹表示,自己作为一个身无长物的灰仙,并不打算和魖做什么交易。

    要得到魖手里的财物,他有更直接干脆的法子!

    在杨从循和胡三与魖掷骰子的时候,火龙驹带着十三太保从酒棚之外掏洞,目标就是魖那个藏身酒坛的正下方!

    话说灰仙们运起土系玄通,使出自家全挂子玩土的本事,就这样悄无声息得挖到地方,然后屏气凝神得注意头顶上的动静。

    当杨从循和胡三赢下一局之后,为了取金银回来扳本,那个原本藏在酒坛中,给那个露出‘手掌’的魖打下手的魖,就轻轻揭开酒坛底部的碎片,顺着那个先前掏出来后路,一直摸到藏宝室内。

    待这个魖从洞中拽出两枚金锭,便返身再度爬回酒坛给同伙送赌本去了。

    火龙驹一行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若论土里掏洞,灰仙自认第二,没人敢当第一。

    这些大耗子不但善于掏泥掘洞,还格外善于在土里潜伏与监视!

    只要一个灰仙把爪子按在自己掏出来的土洞洞壁之上,方圆四五丈范围内的泥土之中,任何动静都瞒不过灰仙的监视,哪怕只是一只蚂蚁在摇晃其头上的触角!

    火龙驹早就和十三太保设下天罗地网,将魖所能潜逃的方向全部笼罩起来,只等魖来给自己引路!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待魖从藏宝洞中取走金子之后,早就按捺不住狂喜之心的灰仙们一拥而上,将魖的藏宝洞搬得干干净净。

    还记得这些大耗子是怎样在许家镇客店偷走杨从循和小狐狸的鸡汤吗?

    连盆一起端走,汤都不带往外洒一滴的!

    然而瞧灰仙们兴高采烈地将魖藏身的酒坛子一并扛来的样子,八成是连两只魖也一并擒获了,这倒真是意外之喜。

    本来火龙驹没打谱真能抓到两只魖,只要能端了那两个魖藏宝的洞子,弄些金银回来花差花差就好。

    谁知就在杨从循跟在赵七身后出门去安抚那些骚动的淘金客时,两个魖居然追到正搬着沉甸甸的财宝嘻嘻哈哈得往回走的群鼠身后,甩动头顶上的‘手掌’,冲着为首的火龙驹,在地上‘啪嗒啪嗒’得‘磕’起头来!

    见魖主动找自己求饶,火龙驹心中顿时一喜:“看来自己果然博中,这堆财宝之中定然有魖格外珍视的命门,看来这两只魖可以为己所用了。”

    “事情就是这样,那对魖现在就趴在酒坛之中,别提多听话乖巧了。”

    “哟,这可稀罕啊!聿儿快打开坛子将魖放出来,让老身也看看,这魖的手脖子底下到底长的什么啊?”

    当杨从循打开坛子,将里面的一对魖倒在地上之时,兴致勃勃的黄二奶奶一个健步就蹿到魖的跟前,瞪起一对黑溜溜的小眼睛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起来。

    这时出人意料的一幕出现了,那对原本老老实实趴在地面上的魖猛然间从地上竖了起来,冲着吓了一跳的黄二奶奶,‘啪嗒啪嗒’得‘磕’起头顶上的手掌来!

番外 八一八古今中外手撕绿茶的那些事儿

    嗨,好久不见!

    又到了作者不专心写作,正文一天只有两千,番外倒有好几千,就是藏着干货,一个劲儿八卦灌水的环节了……话说你们倒是顺着网线来咬我啊。

    行,不贫了,说正经的。

    这篇番外主要是受热心书友‘拉克丝卢卡斯佩奇塔机几何’有关花朝云与慕婉秋两人最终结局的提问,临时有感而发。

    说不上剧透,反正就目前我拟好的大纲,这两位姑娘的最终结局很可能只有一句话,而且还不是正面描写:“不瞒兄台,杨某之所以对功名孜孜以求,皆因在下并非嫡母所出,而亲娘当年又出身行院清倌。为了告慰她老人家在天之灵,不得不舍命在御前搏一个封母荣光的诰命罢了。”

    仅此而已。

    甚至你都不知道这个科场搏名‘小杨’,到底是花朝云,还是慕婉秋生的,只能侧面推断这两位姑娘的最终结局还算可以,最起码能在杨家终老,没有流落街头贫病而死。

    好了,把你们手里的砖头都放下,先容我解释一下为啥会这样。

    道理其实很简单,后宅争斗这种事情,从来就没有缓和绥靖的可能,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前面的番外里讲过,一旦许梦涟进了杨家的门,必然就是一边倒得压制,断无容花朝云慕婉秋反手相抗的余地。

    那花朝云和慕婉秋真就一点出头的希望都没有了吗?

    不,其实还是有一点的。

    不都说,这个世界可能存在无数个平行时空么?

    所以花朝云和慕婉秋也是有可能真正把持住杨从循后宅的,前提就是阻止许梦涟进门。

    这点虽然难,但也不是绝对没有可操作的空间。

    因为许大户嫁女是有前提条件的:“在花朝云和慕婉秋过门之后,杨从循绝不能被这俩人的枕头风吹倒!许大户绝对不许自己女儿居人之下。”

    换句话说,只要杨从循被吹倒了,那就没有许梦涟进门的事儿了。

    说到这里,你可能看出来了,许大户这人特别有意思:他特别欣赏那些性子坚韧,能顾坚持初心不动摇的人。

    无论是当年极力撮合亲妹妹与杨从循他爹的婚事,还是这回为准女婿(杨从循)设下的重重考验,都是围绕这点来展开。

    在许大户看来,钱财不过身外阿堵之物,反正你们杨家肯定没有许家有钱,需要钱时只管过来开口就是。

    至于个人经商能力,那更是锦上添花的东西……有最好,没有也不妨事,反正许家这边有的是有能力的管家掌柜,拨几个过去帮你也没啥大不了的。

    但你一定得有把持自己的能力,得有抗住外界诱惑的能力,这点是外人帮不了你的!

    无论是抵挡不住金钱的诱惑,干出掺杂使假坑骗主顾的蠢事;还是被女色迷去心神,从此对其他家人不管不顾,使得后宅众叛亲离,都能让一个传家累世的大家族顷刻间化为乌有。

    杨新笃与杨从循都在这一点上拿了高分,自然也就被许大户一眼相中,成了许家的东床快婿。

    也许有读者要问,你前面说的都有道理,可仅凭‘杨从循没有被花朝云的枕头风吹倒’这件事就认定此人一定是心性坚韧之辈,是否有些过于想当然了?

    这不一定是心性坚韧吧?也可能是生性花心啊,就比如‘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那种。

    说得好!

    不过有一点需要注意,《狐朋仙友》的故事发生在前清嘉庆年间,而古代和现代是很不相同的。

    中国古代对男女之防看得很重,往往男子六岁之后就见不到同龄异性,下次与异性近距离接触,是在洞房中掀人家的红盖头。

    可现在呢?就算是一个平时连房门都不出的宅男,这电脑硬盘里也住满了女神吧?甚至都不一定是三次元的……

    时常能见到的东西就不是诱惑,要不然玄幻流派的网络小说能这么火?

    随手一挥,位面化为灰烬,虚空尽皆撕裂……作者写得是很爽很嗨,可这种特效在电脑上画都画不出来,读起来能不爽么?!

    此外,古人不提倡晚婚晚育,所以他们初次结婚时,年龄往往小得离谱,就比如岳飞十六岁就生了长子岳云,你说他多大结的婚?!

    不妨回想一下自己情窦初开的那几年,我敢说你当年梦中的女神,现在一准儿还是你的女神!

    这还仅仅只是做梦臆想,可要是那个梦中的人儿,当晚又陪你一起发生过什么呢?值不值得那个男子铭记一辈子?

    其实还有一点,不过这一点不太方便往文章里写,那就写在这里吧,大不了就封了这一章,也不影响正文的连贯性。

    你可别忘了,花朝云和慕婉秋可是花馆里的清倌人!

    虽然这样的女子肯定不会接客陪歇,但这并不意味老鸨子不给她俩做‘岗前培训’,甚至她俩的培训内容还要比其她行院女子多得多!

    除了应有的琴棋书画之外,清倌人的言谈举止都是经过专人特别调教过的,开口句句都得是‘绿茶等级10+’的标准,一边说话,这脸上还得委屈含羞眼角垂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比如,“对不起啊,奴家不是有意要惹姐姐生气的,官人千万不要为此烦心,奴家这就过姐姐房去下跪,给姐姐好生赔个不是。”

    亦或,“姐姐她怎么能这个样子啊,官人你天天在外跑生意接应酬,就算偶尔喝高了夜不归家,那也是理所当然。即便误了给姐姐庆贺生辰,过后再补上一个好的不就是了?犯得着因为这件事跟官人怄气么?官人你就当姐姐她心情不好,让她一个人先静一静,好吗?”

    还有,“为啥姐姐她老是在家里针对奴家啊,可能真是奴家不好吧?可奴家自己真是不知道哪里做得不好,要不官人你帮忙将奴家亲手做的莲子汤带给姐姐好不啦?权当是给姐姐赔情消火,这点面子,姐姐她肯定会给官人你的!”

    来来来,那些有志穿越宅斗宫斗,最终一统江湖,让帅气男一二三四号们全都拜倒在自己石榴裙底下的漂亮小姐姐们,敢问你们准备如何手撕这种‘绿茶等级10+’的红颜祸水?

    省省吧,‘撕赢高等级绿茶’这种事儿要是真像人们想像中的那么简单,就不会常年位居微博知乎热搜话题排行前十五,连找情感大师帮忙都不见得管用!

    更何况现在的‘绿茶’基本都是自学成才的野路子,其水平与历史上那些受过专门培训的没法比。

    你们知道‘娘惹’么?

    对,读作‘酿椰’,乍一听好像是一种饮料。

    这是南洋当地华裔对先代汉族移民与马来半岛等地原住民间自由恋爱并通婚后生下的混血后代的称呼,其中女性的混血后代被称为娘惹(读音nyonyah),而男性的混血后代被称为峇峇(baba)。

    按照民族习惯,一个娘惹自其成年之后就开始时刻专攻刺绣和厨艺,其身上穿的沙龙(低开叉的高腰长筒裙)和褙子(无袖的背心)都要亲手刺绣。

    这是娘惹与南洋当地其他女子最大的不同。

    只要在南洋看见一个女子身着花绣繁复的娘惹服,这头上又细心点缀着珠翠发簪,妆容既朴素又落落大方,那她多半就是个娘惹。

    其次,一个真正的娘惹都是经过家族多年的调教,这言谈举止格外稳重得体,待人接物是落落大方。

    自从南宋崖山落败而覆国后,大量不愿留在中原接受异族政权统治的客家移民举家乘船横渡浩瀚的伶仃洋,从此进入南洋各岛,展开一番又一番的开拓。

    早在大明永乐年间,由三宝太监所率船队上的舟师就在其航行笔记中记载在西马来半岛有一个被称为‘槟榔屿’(槟城前身)的小岛。

    当时岛上一共有居民五十八人,计有邱马李三姓,铁樵医诸般皆备。

    郑和的大规模远航极大的促进明朝本土与南洋各岛之间的交流,无数汉族移民在这一时期涌入天高地阔的南洋进行开拓。

    一份明朝万历年间槟城汉族人口调查笔记显示,在当时的槟城约有汉族男子二点八万,但却只有四千多不到五千名汉族女子。

    面对如此悬殊的数量差距,为了解决适龄青年男女的婚配问题,大量汉族客家人开始迎娶当地原住民女子,由此第一代娘惹们应运而生。

    这槟城的位置距离中国大陆距离较近,因此就成了汉族移民奔赴南洋各地的首选之地,每年都有大量新鲜血液源源不断的登陆这块梦想之地……既然是出远门给家人挣饭吃,显然是男性移民占了绝大多数。

    这个特殊背景导致槟城当地长期存在适龄青年男多女少的窘境。

    因此当地客家人均以生女为荣,一旦要是喜得千金,那是要花相当大的力气延请西宾前来教授刺绣和厨艺,以求将来能让爱女嫁入名门望族。

    从此这两门技艺在秀丽端庄的娘惹之间代代相传,后来形成闻名天下的娘惹菜与娘惹纱丽。

    正是因为娘惹的自我定位,一开始就是成为世家大族的当家主妇,所以娘惹的培训课程中,就专门有一项是教授该如何‘手撕’那些对自己老公图谋不轨的女人。

    发现自己老公身上有陌生的香水味,衬衫领口上还有口红印后,是不是立即拎起这件衬衫去找老公当面理论?

    no,no,no!

    你要不动声色地将这件衬衫扔掉,同时再买一件同款同码的衬衫替代,故意在老公面前装出一副好像什么都没察觉出来的样子。

    之后,你要私下雇佣私家侦探来调查当晚与老公喝酒应酬的宾客,揪出这个心机婊!

    到这一步,是不是就要打上门去撕小三?

    no,no,no!

    你要抓住老公首次出轨之后,对自己心怀一丝愧疚的有利时机,巧立名义,让他带你出去旅游散心。

    趁着这个时机,让私家侦探把小三的人际交往圈全部调查清楚。

    放心,像这种老打别人老公主意的‘绿茶’,肯定还与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找到其中一个男人,塞给那人一笔钱,让他领着这个绿茶,在约定好的时间,前往约定好的餐厅用餐。

    然后这个娘惹只要装不知情地带着自己老公,前往同家餐厅,来一场‘不期而遇’就好。

    试问这个娘惹的老公如何能接受情人背着自己和别人有染?

    一击必杀,对手今后再无反击的可能。

    前方高能预警!

    等一切都尘埃落定,这个娘惹还要把私家侦探调查出来老公出轨的证明……烧掉!

    不过也别死心眼得全给烧了,刚烧一半就赶紧把火灭了,要留下一小半能模模糊糊看出内容的东西(比如烧了一小半,能看出老公和人牵手拥抱的照片)。

    然后把这些烧剩下的证据装作不经意的扔进纸篓,之后就等着老公回来给你认错吧,先矫揉造作地拿一下性子,末了再松口原谅他,这件事就算干完了。

    放心,她老公这辈子不会再出轨了。

    心机吧?

第二百三十九章 金山赌秽(34)

    “火龙驹,这,这是怎么回事?”

    当发觉那一对躲藏在酒坛子里的魖行为反常得扭头冲黄二奶奶磕起头来,厅堂中的众人顿时就如坠五里云雾当中。

    这时就听火龙驹轻轻得晃了一晃脑袋,叹气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没想到还真就如此。”

    只见火龙驹将他一直抄在身后的爪子伸出来摊开……在火龙驹摊开手掌正中的,居然是一颗灰不溜秋的泥球?

    这时就见火龙驹用空着的那只爪子在泥球上轻轻得扣了扣,这球面上薄薄的一层泥壳顿时就碎裂开来,显出底下金光闪闪的内核。

    一见这层泥壳底下封得东西,杨从循登时就“咦”了一声,这东西他可太熟悉了,正是不久前和黄二奶奶动手时,对方用来变幻金钉打他的玄青软金!

    火龙驹紧抿着嘴唇,托着爪子往前走了几步,将手上的金粒递给同样紧闭嘴巴皱着眉头的黄二奶奶手中,这才一字一顿得开腔道:“开始咱也以为这两个魖收藏在藏宝洞中的,不过是一些寻常金银罢了。谁知孩儿们一番搜捡之下,竟然发现一颗怪模怪样的金豆子……若是在下没有看走眼,这是一颗产自铁刹山的上品软金?二奶奶,您说呢?”

    火龙驹的话音刚落,一直紧锁眉头的黄二奶奶用两根指甲一上一下得将火龙驹递上的那粒金豆子掐了起来。

    突然,黄二奶奶的两根指甲根上各冒出一道金光,顺着那黑黝黝的指甲,唰得一下就射到金豆之上。

    然而两道金光才刚射到金豆表面,这颗金豆子却猛然间‘嗡’得一颤,接着就从金豆表面上射出两道金光,各自沿着先前的来路反向而回,直到指甲根部才相继消失不见。

    见两道金光去而复返,黄二奶奶的脸上登时就罩上了一层怒意:“混账东西!搞垮了自家的金矿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在外人面前失态,黄二奶奶幽幽得叹了口气,撤去脸上的怒色,冲着站在面前的火龙驹歉意一笑:“家门不幸,此番真是让尊客瞧笑话了。”

    只见火龙驹笑着冲黄二奶奶点头致意:“谢家宝树,偶有黄叶,青骢骏骑,或曾失蹄……黄家这株大树枝繁叶茂,难保就有后人走歪路的;待将其叫到跟前,好言斥责规劝一番,命其立即悔改也就是了,窃以为二奶奶不必过忧,您觉得呢?”

    黄二奶奶感激得冲火龙驹点了点头:“今日若非蒙尊驾指点,老身还不知要被这帮逆子蒙蔽到几时。尊驾不愧是位得道的灰仙,这眼力城府果真不凡。今后有您在身旁提点协助聿儿,老身总算可以放心了。这厢先替聿儿她娘谢过尊驾……东省!”

    却见黄二奶奶扭头冲着一旁伺立的黄东省吩咐道:“从柜上取三十两赤金交给这位火龙大仙,这笔钱从黄家的账上扣。”

    说完,黄二奶奶冲着火龙驹抱拳施礼道:“一点薄礼,实难酬功,还望尊客一定要收下……尊驾虽有一副好身手,然拉扯这么大一家子后人,光靠魖手里那点银子,总是杯水车薪;再说这梁上之行终非正途,若想调教的好儿孙,总得寻处适宜地面安家才是……聿儿,把钱替先生收下。”

    “这,这如何使得……”火龙驹本待要推辞,却见杨从循已经从黄矿主手上接过一只沉甸甸的小木箱子,这脸上颜色变了数遍,终于叠起双爪,冲着黄二奶奶深深一揖。

    “唉,二奶奶您说得是正理儿……也罢,也罢,为了儿孙们的将来,老夫今天就厚脸皮一回。”

    “尊驾过谦了。”

    见火龙驹收下了金子,黄二奶奶扭头又看向杨从循:“聿儿,我听东省说,你已经将闹事的淘金客全都收伏了,还收了一个叫赵七的跟班?做得好,聿儿。你去跟这个赵七说,从今往后,聿儿你就是黄家立鑫矿的荐头,而他赵七就是聿儿你派下的监工。只要他带着人好好干,老身绝少不了他的好处。”

    见杨从循躬身领命之后,黄二奶奶满意得点了点头:“至于聿儿你那一份儿,老身会让东省给你存在柜上……不要忘了,你娘还在格格坳牵肠挂肚得等着你……眼瞅这天上就要落雪,去格格坳的山路可一点都不好走,更何况此去铁刹山还有小三百里山路。总之事不宜迟,聿儿你今天就得出发。”

    说罢黄二奶奶抬手将手里攥着的那颗玄青软金扔给地上那对仍在不停叩‘手’的魖,看也不看得立时扭头冲着黄东省大声吩咐:“东省你去给聿儿准备得用的车马,同时通知伙房给预备路上的干粮饮水……告诉小灶,拣最好的预备,这笔钱也从黄家的账上扣。”

    待黄东省领命而去,黄二奶奶一脸疲倦得冲着杨从循微微点头:“给霞儿的礼物老身已经安排家里给准备了……都是些胭脂水粉头面首饰之类,只有女儿家才得用的东西,聿儿你就不必再操心了,届时自会有人交到你手上……老身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见黄二奶奶居然吩咐手下黄仙替准备胭脂首饰,杨从循先是一呆,接着就心领神会得冲黄二奶奶一点头:“多谢奶奶,孩儿理会得。”

    一个时辰后。

    “杨兄,整件事就这么完了?咱帮他们黄家扫平这么大的乱子,到头来就落点脂粉首饰?别跟我提什么柜上存的份子,咱下回啥时候再来还不一定呢!今后总不能年年都来金矿上收这份子钱吧?”

    小狐狸气鼓鼓得抱怨完,扭头看一眼身后那重重低垂的车帘,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酸意冲着正在赶车的杨从循低声抱怨:“人家这回倒是真抄着了,不过就逮着一对魖,这三十两金子就到手了。”

    “不能这么说,没有十三太保布下的天罗地网,想逮着这对魖可不容易……来,先吃根鸡腿消消气。”

    只见杨从循双手一带缰绳,让驾车的健马稍稍放缓速度,接着便从怀中探出一只手,冲着小狐狸递了一根还冒着微微热气的烤鸡腿。

    小狐狸气鼓鼓得接过鸡腿,凑到嘴边恨恨得撕扯起来:“说得轻巧,这口气是这么容易就咽得下去的吗?”

    刚埋头啃了两口鸡肉的小狐狸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抬头伸手一指杨从循正紧抓缰绳的双手:“等等,这只鸡腿杨兄你打哪儿扯下来的?”

    “你说这个?”

    只见杨从循维持双手控缰的姿势,身上披的那件皮棉袍突然由内往外轻轻一掀开,露出两根光溜溜的胳膊……一手举着鸡腿凑在他杨从循的嘴边,而另一只平托手掌置于颔下,似乎是时刻准备去接从嘴巴洒落下来的肉渣。

    就见杨从循得意洋洋得凑到送至嘴边的鸡腿上香香得啃了一口:“怎么撕的?就这样撕的啊?”

第二百四十章 金山赌秽(完)

    “咳咳……你这两只手哪里来的?等等……魖?!”

    乍一见杨从循竟然同时长出四只手的小狐狸好悬没让嘴里那口鸡肉给噎着,待揉揉眼睛一番定睛细看之后,才发觉一丝不对来:正伺候杨从循吃鸡腿的这两只手,其手腕之下的胳膊是完全光着的。

    那关外入秋之后起的山风颇凉,再加上驾车的骏马在杨从循的催赶下,又行得飞快。

    这两下相加,就导致车辕之上的寒风甚劲,要是不穿衣服,一般人根本就遭受不住,非得让风邪入体,回头再坐下病来不可。

    想那胡三也是心思敏捷的聪敏人,心中略一转念头,就一脸惊喜得冲着杨从循开口道:“杨兄,那两只魖居然被你收服了?!你到底使了什么法子让它们言听计从的?”

    只见杨从循他得意洋洋的‘举起’手中的鸡腿冲着小狐狸一晃:“胡三你真够没眼力见的,不能让人家踏踏实实得吃两口饭么?再说这其中具体缘由,咱也说不好;我看你啊,还是去请教懂行的人吧。”

    杨从循话音刚落,胡三背后那一直低垂的车帘忽然轻轻一摇,紧接着便钻出一只一尺多长的大耗子,正是方才小胡三嫉妒其独享黄二奶奶给出的三十两金子的火龙驹。

    就见火龙驹人立起来,捻须冲着正低头不好意思的小狐狸哈哈一笑:“若论此趟在立鑫矿的收获,老夫反倒要眼红你们两个娃娃,此番真是拾下宝了。”

    说罢,火龙驹冲着小胡三微微一点头:“先前老夫听从循提起过,胡三你随身带着一枚令尊当年游历收获的下品火灵石?老夫斗胆问一句,胡三兄弟你也离家游历了好些日子了,不知在令尊这枚火灵石之外,还有别的灵石进项没有?”

    待小狐狸撇着嘴摇头之后,火龙驹赞许得点头道:“小兄弟也不必如此沮丧。这灵石本就是世所罕见的奇珍,就算只是下品位阶,也有各自独到的妙用。所以不是物华天宝之地,绝难有此等灵物出产;那黄家正是为此,这才牢牢占住铁刹山不肯撒手。”

    火龙驹告诉胡三,黄二奶奶手中扣着得那几粒能随意变化形状的玄青软金,就是一种罕见的金系灵石,其位阶要比胡三手中这颗只剩一小半的火灵石还高上一等。

    普天之下,金系灵石并非仅有玄青软金一种,然而能做到随着使用者心意变化外形的,就只有铁刹山上出产的玄青软金!

    为了能将所有的玄青软金都一一收入囊中,黄二奶奶一家牢牢得占住了铁刹山,见天都要派几百号大小黄仙满山遍野得搜检巡逻。

    而黄仙们日常所食用的米粮蔬菜鸡禽等物,都由山脚下那些替黄仙出马的人家出面去集市上采购齐全,再统一装车运到山上。

    想要让人乖乖听命办事,并且还得在运粮上山的过程中眼不乱看手不乱摸,就要给人家开出一个足够令其心动的价格出来。

    虽然黄二奶奶家里坐拥砂金矿收入不菲,可家业大了这花钱的地方也多,纯靠淘金收入,仅能勉力维持家中的开销运转罢了。

    “老夫先前四方游历之时,曾听一个散修黄仙言及,铁刹山上的黄仙曾在两百年前找到一个洞中堆满黄金,连洞顶倒垂下来的石笋都是整个金块的黄金洞;然而不知为什么,当家的黄二奶奶一直坚决反对采掘这个黄金洞中的黄金。

    听那个散仙讲,黄二奶奶给出的解释是黄仙个小力乏,难以进洞高效掘金;如征募人类矿工进行发掘,又担心这些人见到黄金之后反悔变卦,坐地起价得索要大份子……反正靠着家里的砂金矿也够吃够喝,何苦去招惹这个麻烦。

    可是一部分黄二奶奶手下的黄仙却不这么想:“既然雇佣来的人类很可能反悔变卦,那就干脆不要雇了。反正咱黄仙最善**摄心之术,干脆大家伙结伴下山,寻一些瞧上去体型健硕的汉子下手迷惑了,一个个得控制他们上山挖金,等事毕再把人往山脚下一丢,岂不连工钱都省了?”

    可想而知,这条不上台面的建议遭到一向以正道自居行事的黄二奶奶的坚决反对,还当着一众族人的面儿发下重誓,宣称今后谁若敢再提此事,休怪黄菊花她翻脸不讲情面,定将那人赶出家门!

    见黄二奶奶的态度如此坚决,绝大部分黄仙都绝了这个念头,唯独一个叫黄七郎的黄仙却当众跳出来和黄二奶奶唱反调。

    这个黄七郎不但是铁刹山黄家下一辈修为最出挑的黄仙,而且素以聪明机巧有想法著称,在年轻一代黄仙中挺有人望,是个很难收拾的刺儿头。

    那一回,黄七郎就向黄二奶奶抛出这样一个难题:黄金洞里的黄金也许并不值什么,可谁敢担保那个金洞里没有铁刹山特产的玄青软金……金子可以少要,可这灵石咱们要不要?

    一听黄七郎提到金洞里可能有玄青软金,那些本已在黄二奶奶劝说下打消掘金念头的黄仙顿时就是双眼一亮。

    “现在全家整日没白没黑山上山下的辛苦不就是为了找玄青软金?如果那个金洞里当真如七郎所说有玄青软金,那就说不得要用些手段了,大不了事后多分那些矿工点金子也就没人可以挑咱的理了。

    眼见族人大都被七郎说动,心知大势已去的黄二奶奶不得已用权宜之计暂时压住了手下黄仙。

    黄二奶奶借口称金洞挖掘完毕之后的动静太大,光是那满满一洞黄金就足够引来对头的窥伺,因此黄家得在挖完黄金之后举家搬迁转移到其它地方落脚,不然光是和那些闻风前来争夺黄金的对头拼斗就能令黄家大伤元气。

    在此之前,铁刹山上所有散布在山上的玄青软金必须全部掌握在黄家的手里,方便到时随时搬家;这采掘金矿之事也不急这一时,等家中用度紧迫到不得不寅吃卯粮的时候再说。

    一想到开始发掘黄金洞后,整个黄仙家族就得抓紧时间物色新的落脚之地,之后还得把黄家的家当一点一点得转移过去,已经被每日遍山寻金的差事折腾到头昏脑胀地步的黄仙们顿时就觉得头大如斗,纷纷又转头附和起黄二奶奶的观点了。

    发觉大势已去的黄七郎只好借坡下驴,低下头回到黄仙群之中,不再吭声开腔。

    然而事情并非就此结束,在这潭貌似风平浪静的死水之下,正有一股狂烈惊人的风暴在悄然酝酿!

第二百四十一章 玄元仙洞(1)

    “这玄青软金之所以会由着主人心意变幻,就是因为这种灵石本身其实是‘活’的!需要主人定时给喂养金系法力,才能保证其不会因彻底耗尽身上的法力而休眠。”

    然而黄仙们修炼时的方法与习惯各不相同,在修行当中得到的感悟也多少有些差异。

    这就造成两个黄仙在施展同一个金系仙术时,其调运积聚法力的频率并不相同,你是先快后慢,而我则是厚积薄发。

    甭管是先快后慢,还是厚积薄发,这其中的差异对仙术的具体效果没有影响,只会影响某些法宝灵石的‘充电’与‘工作’……频率不同的交流电源之间不能相互充电,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些什么。

    其实玄青软金并不挑食,谁给它喂法力都行;但一块玄青软金如果事先被其他黄仙喂过了,那么在这些法力彻底被耗尽之前,其他的黄仙一点法力都喂不进去!

    或许这就是法宝会认主的根本原因?

    想那胡三也是心思敏捷之人,一听火龙驹提到此节,登时就点头领悟道:“怪不得晌午黄二奶奶口称家门不幸,她一定是发现魖手里的玄青软金已经被某个黄仙事先喂过了!而普天之下,只有铁刹山才出产这种玄青软金!”

    身为一个黄仙,岂有不知玄青软金宝贵,不将其带在身边,时刻妥善看管的道理?

    这块被其他黄仙喂过法力的玄青软金,居然出现在一对魖的手中,而且还被魖当成是自家命门……可见这个黄仙是有意为之,故意把自己身上的宝贝送给魖当做最初的筹码!

    这魖或许没有人类的智慧,可它们天生就会掘洞藏宝;不是什么人都有既能打洞,又可以布天罗地网阵的十三太保当手下……东西送出去容易,可是要想再将其拿回来,要挟那对魖就范,就得想方设法得动一番脑筋。

    那玄青软金一旦认主,天生就能昼夜不间断得发出一种只有其主人才能感知到信号,方便其主人尽快找到并充能。

    而那个躲在幕后的黑手,正是依靠这一点,才成功得将上钩之后的魖,从其诞生的赌坊档口,一步一步得引到立鑫矿,去勾引那些耐不住贪欲的淘金客与其对博;以此来实现自己搞垮立鑫矿,让本已周转不灵的黄家陷入难以为继的境地!

    当火龙驹发现魖的藏宝洞里居然有一粒罕见的玄青软金时,第一时间就用一层厚泥将那粒玄青软金整个裹住,而后在那层泥壳上施放了自家独门秘术,这才暂时斩断玄青软金和其主人之间的联系。

    “可是黄二奶奶为啥要把魖和玄青软金交给杨兄呢?扣在手里当做证据,就此揪出那个幕后黑手多好?”

    瞧着大惑不解的小狐狸,火龙驹轻轻捻须微笑:“话可不能这么说。即便黄二奶奶手里不拿证据,那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她也心中有数……先得找到一对本就稀奇罕见的魖,再像溜鱼一般走走停停得勾引到立鑫矿,这可不是一两天功夫就能办好的事情……黄仙们一惯不信任外人,凡事喜欢亲力亲为。只要以千里传音术问一问家里,最近有谁曾长时间下过山,那黑手究竟是谁,就一目了然了。然而……”

    火龙驹告诉小胡三,尽管黄二奶奶心中有九成的把握知道搞垮金矿这件事就是黄七郎和他的亲信做的,可黄二奶奶却并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这就是每一个大家族都会碰到的问题了,尽管黄七郎背着黄二奶奶想要搞垮黄家的金矿,但他却是一个相当有本事,也有足够能力去当好一个大家族族长的贤才。

    培养一个人才实在不易,不能因为黄七郎的想法与现任族长管家的路线相左,犯了一点错误,就把潜在的未来族长赶出家门……人总是会变的,万一黄七郎年纪一大,这想法再转变了呢?

    退一步说,即便黄七郎铁了心要一条路走到黑;可那些选择追随黄七郎的黄仙,黄二奶奶也不能轻言放弃,一定要尽最大去挨个争取,能抢几个回来,那就抢几个。

    “眼下立鑫矿的淘金客已被咱们收服,恢复生产指日可待;只要金矿的产出还够黄仙们花销,绝大多数黄仙都会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袖手旁观。黄菊花她选择继续留在这里坐镇,就是想逼黄七郎和其铁杆手下主动表态,是借坡下驴就此捏着鼻子服软,还是干脆和她黄菊花撕破脸,带着自己仅剩的几个死忠小弟从此离开黄家。”

    “原来是这样?看来要当好一个大家族的族长真不是件容易事儿,方方面面的因素都要顾忌到,怪不得黄二奶奶她最后疲惫不堪的离开,真是既操心又费神啊!多亏我胡三机灵,从小就不曾在爹爹面前接这个劳什子的族长,家里谁愿要自家将去。”

    谁知火龙驹他听了胡三的感慨,却捻起胡须不住得冷笑:“依老夫浅见,那黄菊花与其说是累了,还不如说是觉得害臊而躲开了。”

    说罢,火龙驹冲着杨从循点了点头:“在小杨兄弟看来,这黄仙家的格局气量如何?”

    在得到杨从循‘虽行正道,却不重小节,为仙锱铢必较’的考语之后,火龙驹深以为然得点了点头:“令高堂当年亲手夺回的族中圣器眼下已藏在铁刹山近二十年,那些黄仙咋说也卖力看了这么多年的宝贝,届时如不给一个交代,咱们怕是下不了山啊。”

    “嗨,他们黄仙还讲不讲道理?这东西是他们家黄二奶奶藏下的,替自己族长办差还想要赏钱,没听说过!”

    要论吝啬,胡三他绝对是个连一根毛都不肯多拔的铁公鸡,当听到铁刹山上的黄仙有可能强行对自己一行索取好处的时候,登时就在车辕上一蹦三尺高:“想得倒美!要钱没有,要命……我不给!敢在三爷面前开口提好处,他们算老几?”

    谁知杨从循却在这时猛得一勒缰绳,喝止了小跑当中的骏马,才刚落地的小狐狸冷不丁被晃了这一下儿,这脚下吃不住劲儿,登时就一头重重得磕在马屁股上:“哎呦!”

    只见杨从循捏着下巴,冲着面前两个正献宝似得举着鸡腿与翅膀的魖若有所思得喃喃自语道:“依我看,那些黄仙八成不会要咱的东西,但很有可能借着讨教两招的由头跟咱们打一架!怪不得黄二奶奶要把这对魖留给我呢!”

第二百四十三章 玄元仙洞(3)

    上回书说到,被杨从循收伏得一对魖,在胡三面前好生表演了一通‘充气再泄’,以此通过板车窄缝的神通。

    没等小狐狸阖上那张因过于惊愕而令下巴贴上胸膛的嘴巴,火龙驹又抛出一项更惊世骇俗的内容。

    听火龙驹讲,这魖不但善于潜行和钻缝,人家天生还会开锁……不是撬锁,而是开锁。

    据说一只魖如果碰上一个上着锁的箱子,就会想方设法得将箱上挂着的锁头弄开,再翻开箱盖,盗走其中的金银财物。

    这魖会先将泄气之后的一根‘手指’一点一点得塞进锁眼里,直到再也塞不动为止。

    之后魖会一点一点得给这根塞进锁孔的手指充气,直到填满锁眼当中所有的空隙;这时只要将这根手指轻轻一扭,‘咔吧’,那锁头就应声而开。

    “哎,这魖居然还能变万能钥匙的?好玩,真是好玩……唉,听人讲,这些黄仙平素为人最是小气。那黄二奶奶既然肯把这一对罕见的魖赏给杨兄,八成也是有什么隐形附加条件在里面的;看来等咱们上铁刹山之后,这场麻烦绝对小不了了。”

    一想到上了铁刹山多半要和山上的黄仙起冲突,原本兴高采烈的胡三顿时将整张脸都拉了下来。

    无怪胡三他如此垂头丧气,在来立鑫矿之前就听火龙驹讲过,这黄仙为人最是小气,就连报起恩来都是扣扣索索的,故有‘黄仙报恩只一代,前人发财后人穷’的说法。

    据说关外有一户姓李的人家,以上山打柴为生,日子过得相当清苦。

    话说一日,李樵子上山砍柴回来,正挑着满满一担干柴,闷头赶路之际,突然就听到路边荒草丛里有人小声呼救。

    然而等李樵子放下柴担,用手中的斧子拨开那丛荒草一看……嗬,这草下面倒有不少受惊四散鼠妇(又名潮虫,西瓜虫),这玩意儿最是胆小怕人,一有动静就跑光了,咋可能藏着人呢?

    李樵子以为是自己忙着赶路,这才一时听邪了耳朵,只自嘲得一笑,就挑起柴担继续赶路。

    然而刚走出去两步,路旁的草丛里又响起方才那个求救的尖细嗓音:“好心的恩公,千万救我一救!”

    这下李樵子可就焦躁起来了,将刚挑起的担子往地上一甩,抽出别在担子上的斧子,冲着呼救声传来的方向,高声喝骂道:“呔,哪里来的幽魂野鬼,竟敢两次三番得戏耍你李二大爷?可晓得俺祖上是那‘鬼见鬼怕,神见神惊’的黑旋风么?若是识相的,趁早给俺滚得远远地;真要惹急了俺,一板斧就嘁哩喀喳得料理了你!”

    只听那尖细嗓音带着哭腔苦苦哀求道:“小人知道尊驾是那英雄之后,本不敢冒犯冲撞;只是小人如今被一个冤家对头追得太紧,眼瞅性命不保,这才斗胆祈求贵人相救。”

    那李樵子一听就气乐了,心说我李二如今可穷够瞧的,咱一天不上山砍柴,转天这缸中就得断米。就这还贵人?贵人要是都活成我李二这副衰样,那穷人还活不活了?

    想到这里,李樵子轻蔑得冲着路边的草丛啐了一口,连话都懒得答,挑起担子,迈步就要走。

    眼见李樵子压根就不想搭救自己,那个求救的嗓音显得更惊惶了:“贵人,贵人留步啊!只恨小人今日忙着逃命,并未随身带着可以酬谢贵人财物。小人如今不敢奢求太多,但求贵人您将这柴担放在路边,容小人藏在其中,也好躲开那索命的煞星……贵人您权当是走累了歇歇腿脚,千万救小人一救啊!”

    李樵子他一听:“你别说,走了老远的山路,眼下还真有点累啊……那行吧,我就搁下担子歇歇腿脚;我可把话说在头里,就歇一袋烟的功夫;等抽完了,二爷挑起担子就走,届时你可别跟我整这整那的啊!”

    (一袋烟约十五分钟)

    说罢,李樵子就卸下肩上担子,从腰间抽出旱烟袋来,一边往烟锅子里填烟叶,一边出声奚落方才那个求救的嗓音:“瞧瞧,就这还贵人呢?二爷现在连纯烟叶都抽不起了,一锅烟得掺上小半锅豆叶,抽一口都呛死人……”

    话说那李樵子刚往烟锅子里填上碎烟丝,正想伸手入怀掏出火石来引火,这鼻间突然就闻到一股腥风。

    待抬眼一看,可把李樵子吓了一跳:从他面前四五步远的矮树丛里,跳出一只黑毛翻项口吐森森尖牙的垂尾恶狼!

    好个李樵子,见有恶狼跳出,这心下丝毫未怯,当即就将手中的烟袋锅子冲着恶狼脸上一扬,抽过砍柴的斧子,奔着恶狼的脑袋,就是凌空一斧砍下!

    那恶狼不料李樵子竟会先发制人,登时就让烟锅子当中的碎烟丝给迷了眼睛,伴着‘嗷呜’一声惨叫,缩起头颈往旁边就是一滚,这才堪堪避过李樵子当头砍下的那一斧。

    话说那李樵子见自己一击占先,当下再无迟疑,将手中的斧子由下而上先一拖,再横向一抹,奔着恶狼腰间就劈!

    原来李樵子他这一手板斧,用的正是乃祖梁山黑旋风亲创的泼风降魔快斧,有一劈二砍三拖四抹五砸六挑,共计六大招数。

    这泼风降魔快斧一旦使得开了,周身方丈之内皆是寒光森森的斧影,那是沾着就伤,挨着便亡,登时便将恶狼所有的退路尽皆封住!

    只听‘桄榔’一声巨响,李樵子一板斧恶狠狠得砍在恶狼背后的矮树之上,登时就将那低矮灌木一切两半,而后重重得砍在树后的一块大青石上,将斧刃都崩缺了。

    哎呀,自打黑旋风创出这六路泼风降魔快斧后,李家已经有小七百年没用祖传的斧法对敌,难免生疏了。

    一斧砍空的李樵子顾不得心疼斧子,回身抡起斧把就要寻那恶狼拼命,却发现那头被迷了眼的恶狼早就夹着尾巴,屁滚尿流得往远处逃窜了。

    终于狼口余生的李樵子,将手中的破斧子一丢,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得倒气儿。

    就在这时,李樵子那担搁在地上柴担突然轻轻一晃,从中跳出一个半尺来长的土黄色影子,呲溜一下钻进路旁的荒草丛,不见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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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狐胡三发现一个遍身白毛的尸犼正扑向满脸惊惶的青年秀才,转眼间就被后者用一本线装书给砸倒了……欢乐向捉妖文且看一只首次独自外出历练的小仙狐是如何在一个满口周易八卦的‘呆’秀才帮助下,愉快得闯荡江湖,斩妖破邪……吸溜。狐朋仙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狐朋仙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狐朋仙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