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须弥寺
京城向西三万里,有妙高山,妙高山上有座须弥寺,须弥寺始建于前朝元年,寺内有金佛像两座,幡盖相属,气度不凡,所塑之像造型精美,妙不可言,犹如佛陀下凡。
大殿的佛像前,有一个身着素色僧衣的比丘尼跪在面前,她一脸虔诚的在诵经祷告。这个比丘尼虽然剃了发度,带着僧帽,却还是能瞧出年轻时候惊艳的模样。
她大概在十几年前就来到了须弥寺,被寺中方丈智英收留,后剃度落发皈依佛门,成了须弥寺中的一名比丘尼,法号明心。
明心诵完了整篇的《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抬头看着法相庄严的佛像,几年如一日的祷告着:“求大慈大悲的西天无量神佛,保佑稚子早日往生极乐。”说完,眼眶湿润,肩膀微耸起来。
“不好了,有个女子晕倒在门外。”
“快去看看。”
“赶紧去叫方丈。”
众比丘尼进进出出,慌慌张张的忙成一团。
明心擦拭了眼角的泪水,跟着朝山门外跑去。
云霄被机辩派出的死士一路追杀,终于在妙高山附近摆脱了他们。她远远的便看见山顶宝寺庄严,佛光笼罩,忍着一身伤痛,跌跌撞撞地朝山顶走去。
妙高山峰峻耸绝,高与天接,等她攀上长长的台阶到达山顶时,终于撑不住晕倒在山门口。有比丘尼打开山门准备清扫台阶上的落叶,瞧见晕倒在山门外满身血污的云霄,她连忙跑过去看了看,发现云霄还有鼻息,便赶紧跑回去通知方丈。
等云霄再次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间昏暗素净的僧房内,自己身上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僧衣,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起来。门被轻轻地推开,一个比丘尼手里端着一晚汤药进来了,看到她已经醒了过来高兴地说:“你终于醒了。”
云霄直愣愣地看着她问道:“师父,我这是在哪里。”
那个比丘尼说:“这里是须弥寺,你晕倒在山门外,我们将你扶了进来。快将这碗药喝了吧。”
云霄双手接过药碗,将碗中的药一口闷下,苦的她脸都皱到了一块。
比丘尼说:“良药苦口,施主受了重伤,喝完了药还是多多休息,贫尼就不叨扰了。”
云霄双手合十向来人回了礼,那人便出去了。
云霄倒在床塌上一脸的茫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要去做什么,机辩派出追杀的死士会不会找到她,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后,药效便发作了,她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睡云霄一直睡到夜晚才醒,她再睁开眼时,夜色降临,屋内的桌上点着一盏小油灯,昏暗的灯光充盈了这间不大的僧房,也温暖了云霄的心。桌上一个小碟子里放着两个白面馒头和一小碗米粥。她走过去端起米粥咕噜咕噜的大口吃了起来。大快朵颐地扫完眼前的食物后,满足的打了一个嗝。云霄收起碗碟走出门口,她左右瞧了瞧,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只好凭着感觉四处寻找厨房,好将碗碟还给人家。
山里一片静悄悄的,四处的僧房都灭了灯,只有头顶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给她照明。好不容易找了厨房,哪知门已被锁上,里面漆黑的一片,想来都已经回房休息去了吧。云霄想将碗碟放到门口就回去,又觉得不太妥帖。就走到附近的水井边,打了一桶水拉上来将碗碟清洗干净。
水桶掉进井里的扑通声在寂静地寺里格外的响亮,这个响声惊扰了看守厨房的比丘尼。一个比丘尼打开房门,举着一盏昏暗的油灯从房里走了出来,她谨慎地问道:“谁?”
云霄带着歉意对她说:“我是今日来寺里借宿的路人,前来归还碗碟。多有打扰,实在抱歉。”
那个比丘尼说:“哦,是你。不用客气,将碗碟给我吧。”说完,她走上前去接过云霄手里洗净的碗碟。
云霄抬头的一瞬间,吓的蹦出一身鸡皮疙瘩,她连连后退,颤抖着声音说:“你是谁?!”
昏暗的油灯横在她们之间,夜晚的山风格外的大,吹得油灯那原本微弱的火苗更是左右闪摆,飘忽不定。
云霄的心脏受到猛烈的冲击,她大脑里冒出了一万个疑问,这个人到底是谁,她为什么会长着和云孤一模一样的脸。
明心十分不解,眼前借宿的山客到底是怎么呢,她对云霄说:“贫尼法号明心,是这里的比丘尼。施主您是怎么呢。”
云霄惊恐不定,像是失了魂魄一样转身就跑。好像身后有索命的鬼刹正在捉拿她一般。
明心见云霄跑远了,也没有去追,只是默默地打开厨房的木门,将碗碟都放了进去,然后落了锁便回房休息去了。
天还没亮,僧人们便齐聚大殿内诵习佛经,朗朗整齐的诵经声响彻整个山顶,法鼓铿锵,香烟缭绕,众鸟依归庙顶栖息。云霄一整晚都没有睡着,她被那个叫明心的比丘尼吓的不轻。虽然明心已年华老去,但是云霄看到那双标志的眼睛,和云孤一模一样的眼睛,便心有不安。
云霄一把打开房门,看到外面红光冉冉升起,清芳缕缕不绝,门外的比丘尼或洒扫,或习练,各自忙着自己手中的事并没有理睬她。
她凭着记忆摸索着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只见那个叫明心的比丘尼正蹲在水井旁清洗着碗碟,她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就是昨晚那位落荒而逃地奇怪施主,便温和地对她说:“饿了吧,我给你留了早饭,你跟我来。”说完,便将湿漉漉地手往身上擦了擦,从厨房的灶台上端出一碗米粥和一叠素菜。明心将饭菜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招呼她过来用膳。
云霄看着那张和云孤极其相似的脸,失神木纳的走到桌边,端起碗大口的吃了起来,明心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笑了笑,便蹲在井边继续清洗起来。
她吃完饭将碗碟拿到井边与明心一起清洗,两人沉默了许久,各自洗着各自手里的碗碟。云霄突然开口对她说:“你长得太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了,昨晚将我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明心也不抬头,只是仔细地洗着碗碟说:“原来是这样。”
云霄点点头:“后来才发现,年岁不对,她现如今只有二八年华。”
明心快速运作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又说:“你看着年岁也不大,怎么到这里来的,还有一身的伤,家人呢?”
云霄慢慢地沉默下来,明心听不到她的回应,转头看向她,只见她泪眼婆娑,神情落寞地说:“都没了....”
明心见自己戳到她的伤心事,心中十分的愧疚,便安慰她到:“那年轩辕氏夺位,一场大战,让我也失去了很多家人,一个人四处游荡至此,后被方丈收留,才有了安身之地。”
“哦,那你是从哪里来的?”
“不想提了,都是伤心的事。”
“明心,你快些忙完,前殿的佛像还要打扫。”一个比丘尼站在院外对明心喊到。
“就好了,马上去。”
明心一把提起大木盆,里面装的满满的洗净的碗碟。云霄欲上去帮她,她连连摇头说:“不用了,我早就做惯了,你肯定是抬不起的。”然后,摇摇晃晃的朝厨房走去。等她整理好厨房出来后,看到云霄还在院内,有些吃惊说:“你还在?我要去前殿打扫佛像,不能陪你聊天了。”然后拿着抹布提着木桶便往前殿走去。
云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觉得有些眼熟。
第四十九章 缘起缘灭半随心
茂密地树林里,几个黑衣人悄悄地围在一起。
“老大,人不见了。”一个黑衣人向头领汇报。
“都找了吗?”
“四周都找了,除了山上的那座寺庙。”
“须弥寺。”
“是。”
“悄悄地潜去看看。”
“可是...上面是座女庵...”汇报的黑衣人明显有些犹豫。
“正因为上面是女庵,所以才更要上去瞧瞧,保不准,咱们要找的人就躲在里面。”
“师父,我们为什么要去妙高山?”云孤一脸好奇的看着清尘。
清尘正带着云孤飞梭于云天之间,搅弄的静飘飘地云海翻涌而起。云孤既兴奋又紧张的死死抓住清尘不松手,清尘看见她这副样子着实有些无奈。
“妙高山上的须弥寺有位年轻的女僧修的圆满,直接坐化升入西天梵境。据说她功德圆满之际,山顶一片灿烂金光,飘来阵阵奇香,来迎接她的天阶犹如一道彩虹直通西天,良久才散。而她飞升之时年仅十七。听闻她自知事起便痴迷佛法,日夜诵经礼佛,及笄后更是一心出家修行,不过短短须臾时光,终于感动西天佛陀去往梵境。须弥寺的住持智英师太便是她的师父。我带你前去拜访,希望能将你的榆木脑袋点化了。”
云孤撅着嘴撒娇地说:“筑丹真的太难了...”
“筑丹最需静心,而佛门又最是修心,须弥寺又是得道女庵,想来是最适合你修心的地方,我们就在此处住上一段时日,等你突破结药期我们再回朝摇继续筑丹。”
云孤心里默默地替自己感到悲哀,师父不会真的要将她丢到女庵里修心吧...
不一会便瞧见一座灵光郎照的寺庙,寺庙建在山顶之上,质朴庄重,香烟缭绕,让人不由得心神向往。只见清尘径直飞过寺门往后山的方向去了。云孤扯了扯清尘的袖子小声的嘀咕:“师父,飞过了...”
“这里都是女僧,我是男子,不便入内。所以才先致了书信给住持,她将我们安顿在后山偏院暂住。”
云孤点点头说道:“哦,原来是这样。”
须弥寺四周的参天大树里,各自隐藏着一个黑衣人。其中一个在僧房附近的黑衣人看到正在院里活动筋骨的云霄。
“老大,找到了,果真在里面。要不要今夜就下手。”
那个领头的黑衣人说:“须弥寺是得道名尼的知名寺院,如若在这里大开杀戒,只怕会引起世人愤怒,还会惊到陛下。”
“那该怎么办。”
“飞鸽传信国师,然后我们在这里守着,我就不信她还能剃度落发了不成。”
“是。”
清尘带着云孤到了后山偏院时,智英师太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只见智英师太一身纳衣一尘不染,眉目祥和,手持一串180颗木槵子串珠,等静静的等着他们到达。
智英师太双手合十对清尘微鞠躬到:“上仙。”
清尘连忙向师太回礼,“师太有礼了。孽徒顽劣,多有叨扰,还望多多包涵。”
“哪里哪里。”
清尘对云孤说:“云孤,快拜见智英师太。”
云孤走上前,对智英师太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道:“弟子云孤,拜见师太。”云孤抬起头的一瞬间,智英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她迅速收起眼里的情绪,依旧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说:“不必多礼,只管安心住着便好。”
“多谢智英师太。”
“路途辛劳,今日还请上仙好好休息,贫尼明日再来叨扰。”
回到僧房的智英师太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自幼便出家,早就看淡纷扰俗尘,心如止水。只是一直苦修而没有修的圆满是她最大的遗憾。今日见到上仙的那位小弟子,着实让她吃了一惊,不是她的容貌如何的倾城,而是自己门中的弟子与她实在太过于相像,像到犹如一对母女...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智英为自己的妄想感到羞愧,她盘腿跪坐在佛像前念起了《般若波罗蜜心经》。
夜半月悬,智英师太还在自己房中一遍又一遍的念着经文,手里的佛珠规律的转动着。
明心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走到智英的房门前,轻轻地扣了三下房门。
智英掐住手里转动的佛珠,慢慢的睁开眼,只见眼前早已一片漆黑,只剩佛像前三支半截的线香还闪着零星点点的火光,她对门外的人说:“进来吧。”
明心一手提着食盒,一手轻轻地推开半边房门,然后走进屋内将食盒放在桌上,她又从兜里拿出火折子,照着门外微弱的月光摸索着将桌上的油灯点燃,屋内慢慢地明亮了起来。
智英上了年岁后,行动日益缓慢。她缓缓地起了身,坐到佛像前,重新点燃三支线香插到香炉里。香烟缭绕,屋内又重新飘起了浓郁的檀香。
她一言不发地走到桌前,只见明心已经将饭菜拜好放在桌上正准备退下时,智英眼睛半阖,手里不停地转动着佛珠,她突出开口说:“明心,你来到须弥寺十多年了吧。”
明心一愣,往日里送饭菜时智英师太很少与她交流,今日突然开口叫她,她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慢了半拍。智英见她没有回应抬起头来看向她,她连忙回过神来恭敬地说:“是,有十六年五个月零一十三天。”
智英点点头,然后说道:“可曾有什么不便。”
“没有,我很喜欢这里,每天在佛祖跟前很安心。”
智英点点头说:“你是有佛缘的,所以我当年才同意替你剃度出家。现在已经是佛门弟子,理应与前尘往事再无瓜葛。但是我今日心中种下了一个疑惑,百思不得其解,所以破例想向你寻找答案。”
“师太请讲。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好。你当年说你因战乱家破人亡一个人流落至此,所以你是孑然一身来到佛寺投靠的是吗?”
明心很想说是,但是今日不知道是怎么了,到了嘴边的话硬是说不出口,她想到了那个被她抛弃在深山里,如今生死不明的女儿,便如鲠在喉,怎么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智英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佛门修行,最忌六根不净。你心中执念深重,不了断干净,须弥寺怕是不能再留你了。”
明心大吃一惊,她一下跪在智英师太脚边,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眼泪刷刷地就流了下来:“住持...”
智英说:“后山偏院,来了两位暂住地客人,从明日起,就由你去给他们送茶食吧。”
“是”明心低着头向智英说道,然后起身离开。
明心刚刚踏出房门,智英在屋里念道:“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半善半恶半随心,难彻难悟难归真。”
明心听到了智英念叨的诗,猛地清醒过来,而后一脸悲戚更是难以遮掩,就这样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走回去了。
第五十章 只是相逢也枉然
明心一晚上都没有睡着,她在自己的僧房内一直呆呆的坐到天蒙蒙亮,直到屋内的油灯慢慢的燃尽熄灭。窗外的喜鹊吱吱喳喳地叫个不停,夹杂着呼啸而过的山风和树叶被吹得刷刷乱响的拍打声,加杂在一起惊醒了失魂落魄的明心。
她擦了擦脸上早已流干的泪水,穿好纳衣给自己打了一盆井水进房刷洗。井水冰凉刺骨,等她梳洗好后,十根修长白皙的手指,早就冻成了红萝卜样。
她立马走到厨房内,打水、和面、洗菜、淘米、熬粥,一个人忙的团团转,才在寺庙众弟子来用膳前将早饭做好。
明心拿出一个红木描边的漆盒,往食盒里装好两个人的早膳,便提着一颗心往后山去了。
天还没有完全亮,清尘便开始在院里练剑,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法似乎划破了阵阵强风一般,利落地搅起簌簌落下的落叶,将它们逆着风向飞去。
清尘听到远处有个轻柔地脚步声在慢慢靠近,他干净利落地收回黄泉剑,仔细地看着远处慢慢靠近的模糊身影。只见她穿着一身纳衣,想必是须弥寺中的女僧,难道是有什么事情?他放下心中的警惕,略整理一下有些凌乱的仪容,等着她过来。
等她走到近处时,清尘突然感觉有双大手一把死死地抓住自己的心脏,他有些透不过去来。一向镇定自若的他,头一次感受到原来自己也是会失态。清尘一时也顾不上礼仪,眼睛死死的盯着靠近的女僧,想要从她那张吓到自己失态的脸上瞧出一点什么端倪。
明心见眼前是为风姿卓越、飘渺出尘地仙人,一直紧张的心略微的松了一口气,她微微垂着头,将手中的食盒递给清尘说:“上仙,贫尼是须弥寺中的弟子,法号明心,特得住持嘱咐来给客人们送茶食。”
清尘接过明心手中的食盒,眼睛却一直盯着她那张颇像云孤的脸,他冷漠又疏离地声音缓缓地飘过明心的耳旁,问道:“你到底是谁?”
明心双手合十向清尘行了佛礼,然后说:“贫尼法号明心,是须弥寺的....”
清尘突然有些烦闷,立刻打断她的话说:“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明心垂着头,眼睛一直看向脚下的地面,装出一副不懂的模样地说:“还请上仙明示。”
“哦?!那智英师太为什么选了你来。”
“贫尼管着寺院内所有女僧的伙食,自然是贫尼来。”
“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吧。”
“上仙多心了。”
“既然如此,我突然想起了一件陈年往事,不知道这位师父有没有兴趣听一听。”清尘提着食盒转身慢慢地往回走,他一边思考着一边将食盒放置在院中的石桌上,然后缓缓地说道:“本仙有名爱徒,名唤云孤。她自幼被双亲抛弃,差点丧命于荒芜山中,幸而本仙游历至此,偶然遇见,心生怜惜,便带回门中亲自抚养,如今也有二八年华,只是一直苦于不知其确切生辰,无法替她推演命格,寻找至亲,这始终也是本仙心中的一件憾事。”说完这番话,清尘在转过身来时。
明心已经泪流满面,悲痛不己。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清尘,双手揪着衣襟,死死地咬着嘴唇不想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但是嘴里还是传出痛苦的呜咽声。
清尘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扣着石桌,说:“师父为何如此神情,难道本仙有什么话说的不对,勾起了您的伤心事。”
明心终于下定决心,抽泣地小声询问:“我能...见见她吗?”
清尘摇了摇头,一口拒绝道:“不行。”
“为什么?”
“云孤的修为已经渡过了琴心境,如今正在练习筑丹,我将她带来须弥寺是正是为了静心,若是现在被她知道了一些事,只怕之前的修为会功亏一篑。”
明心听完沉默许久,问道:“她过的好吗?”
“有我在,她很好。”
“我也有个陈年旧事,想说与上仙听听。”明心也不管清尘愿不愿意听,自顾自的就说起了往日的遭遇:“她生于玄武元年四月初三。原本扬州有一位民女,俗名章琴。本来已许配同村的一户人家。后来有日她去溪边浣纱,偶然遇见了乔装下江南的景文帝...”明心像是回忆起什么痛彻心扉的事情,她停顿了一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清尘听到景文帝时,扣着石桌的手停了下来,心也跟着漏了一拍。
明心强压住激动地心情,然后缓缓地说道:“景文帝不顾她以为人妇,强行抢她入宫,还声称若是不愿意就派兵屠了全村的人。她入宫后受尽屈辱,几次想要了结自己。幸好,没过多久就有了玄武帝起兵举义之事,那个女子趁着宫闱混乱,一把火烧了宫殿,趁乱逃了出来....只是,天不可怜,逃到半路,她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呜呜呜....石氏成年的皇族尚且危在旦夕,更何况一个遗腹子...她是真的没办法带着她,她是有苦衷的....这些年她日日夜夜都在佛祖面前祈祷,没想到她还活着....”
清尘听完了全部的故事,看着眼前这个与云孤一模一样的人哭倒在他面前,心里生不出一点怜悯。清尘对她说:“她过的很好。有句话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你既然入了佛门,前尘往事当如过眼云烟,该放下的就应当放下,一心修行才是正途。我想这也是智英师太对你的意思,她今日要你来也是想让你给自己的执念做个了结。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会找到合适的机会在告诉云孤,但肯定不是现在。你回去吧,明日起就不用来了,等到云孤修完心性,我也会带她离开这里的。”
明心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恭敬地向清尘行了佛礼说:“今日终于说完这些尘封旧事,我终于可以了无牵挂了。她能得到上仙的怜悯是她的造化,我在她面前实在是不堪的很,日后我会常伴青灯古佛,日日夜夜为她祈福,算是我对她的最后一点拟补。”说完这些明心神色茫然的便转身离开。
这时,云孤终于醒了,她半睁着睡迷糊的眼,走到院中呢喃地说:“师父,我饿了...”
清尘与明心皆是一愣,明心停步久驻不前,肩膀紧紧地绷着。清尘立马神色如常,温和地她说:“早膳已经送来了,过来用些,今日就要开始练心了。”
云孤扯着嗓子哀嚎一声,然后跑过去拉着清尘的袖子左摇右晃的撒娇到:“师父~我们去那边看海东青好不好,我昨天就看到山那边有一群海东青呢。”
清尘装出一副严师的模样对她说:“不行。”
“哎呀~师父~~~师父~~~好不好嘛~~~”
清尘被云孤闹得头疼,只能缴械投降,便退让一步说:“先用早膳,再将《大方广佛华严经》诵上十遍,然后我在考虑一下等会要不要带你去看海东青。”
云孤知道清尘这时是同意了的意思,小脸兴奋的红扑扑地,拿起一个白面馒头狼吞虎咽的就吃起来。正吃着高兴时,突然看到僵在原地不动的明心。她好奇的问到:“那是哪位师父,为什么在哪里站着不动?”
清尘一边给她舀了一碗米粥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是来送早膳的师父,怕是风沙太大迷了眼。”
云孤紧张地朝明心喊到:“院里有清水,师父您要不过来清洗一下吧。”
明心颤抖着声音说:“多谢施主,贫尼已经好了,这就离开。”说完便慌慌张张地朝寺庙跑去。
云孤好奇地盯着明心的背影许久,然后说:“这个师父怎么怪怪的。”
森林的另一侧,前来找明心的云霄站在一颗古树后,她心情复杂地滑落到地上。一大早便听寺里的女僧说:明心来后山给两位客人送饭的事,便特意过来寻她。没想到,居然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云孤是她的妹妹...明心就是那个章才人...那机辩...机辩....她突然像是疯了一样捂着嘴又哭又笑,哈哈哈~机辩?!....哈哈哈....
第五十一章 凶卦
从柔兰回来后,机辩便越来越觉得这颗凝碧珠里有鬼,只是他还瞧不出有什么问题而已。他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凝碧珠仔细的端倪,左瞧右瞧的,实在是瞧不出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这颗这颗珠子似乎在哪里见过。
‘咚咚咚’房外的小厮匀速地敲着房门。
机辩立马收起手里的珠子,将它随手放进抽屉里,然后冷漠地对门外的人说:“进来吧。”
来人慢慢地推开门半扇门,双手捧着一只信鸽,低头快步走上前,机辩接过他手里的鸽子,那人又迅速退了下去,不做一刻停留。
机辩取下信鸽脚上绑着地信签,打开一看,上面写着:“猎物已入须弥寺。”
机辩看完信签,顺手将它点燃扔进脚边的火盆里。这时,浮游裹着一团黝黑的气息慢慢显现出来,机辩头也没抬的就问:“什么事?”
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凝碧珠用的可还称手?”
机辩心中极度的厌烦他,皱着眉眼打量着浮游是什么意思。
浮游看出他还不知情,便装模作样地啧啧,然后笑了起来。机辩忍着不耐烦对他说:“有什么事情就快说,我等会还要进宫。”
浮游瞧着机辩面露不悦,心中也不大爽快了,说:“十五那日你来趟海里,到时红莲也要来,咱们一起商议救共工的事,你可别忘了。”
机辩忍不住怼道:“我几时说过要与你们一起救共工了。”
浮游说:“来不来是你的事,反正我的话已经带到了。”说完便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带着黑气消失了。
轩辕彻在御书房内对着几个亲信大臣说:“柔兰想将其木格公主嫁给太子。这件事你们都怎么看。”
众人见事关太子,不敢随便置言,御书房内鸦雀无声,安安静静地只能听的见窗外的鸟叽叽喳喳地乱叫。
宋丞相见众人都不吱声,便主动站出来说:“臣觉得可行。”
“哦,怎么说”轩辕彻一脸探究地看着这位刚直不阿地宋丞相,想听听他的看法。
宋丞相缓缓道出自己的看法:“因为德阳公主的事,咱们与柔兰之间已经有了嫌隙。这时候更应该主动和柔兰冰释前嫌,表示诚意。更何况南锡朝廷一直是个不安分的,近日臣听闻边陲百姓时时受到南锡骚扰,过的是苦不堪言。如果让南锡抢先一步与柔兰联姻,那大魏就是腹背受敌了。”
“嗯!明海言之有理。你们呢?有什么看法?”轩辕彻歪着身子靠在靠椅上,懒洋洋地看着眼前的几个人。
威猛大将军看着众人都畏畏缩缩的,心中十分的瞧不上,便大大咧咧的站出来说:“陛下,臣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臣只会打战,您往哪指我就往哪冲,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我是不懂的。呵呵...”说完这些话,王飞猛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傻乎乎的笑了。
轩辕彻听着他说的话先是一愣,然后看着他嗤笑一声。
护国大将军谢英对着轩辕彻恭恭敬敬地鞠躬,然后开口问道:“陛下,臣还个疑问,不知陛下要再派遣哪位公主前去柔兰和亲。”
轩辕彻想了想,然后说:“寡人准备封喜乐郡主为元阳公主,前去柔兰和亲。”
大臣们听闻皆是一愣,然后小声的议论起来。
轩辕彻说:“寡人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寡人也知道喜乐郡主只是宗室女身份差了些。但是皇后已经在替端阳挑选夫婿了,这时候送去和亲怕是会伤了寡人与皇后的夫妻情分。景阳嘛...唉,自从淑妃突然走后,她的精神便一直有些不大好...要不然景阳到是最合适去柔兰和亲的。这个喜乐郡主虽是宗室女,却也是寡人的侄女,寡人给她公主的封号,再送去和亲也不辱没柔兰。”
众人听后也只能悄悄的叹了口气,谁让自家的公主如此任性呢,全然不顾自己身上背负的家国重担,才导致了现在这种局面。
机辩像是想到了什么,便对轩辕彻说:“陛下,柔兰的木骨拓上位后,便大量屯兵养殖战马,几大部落也越发团结,如今势力不容小觑。南锡一直蠢蠢欲动,臣派出的眼线前几日回信说南锡也派使臣去柔兰了,至于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就不好说了。既然陛下心中已有决算,还是要速速做决定才行。”
众人听后心中一惊,然后皆点头表示赞同。
轩辕彻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许久,然后说:“那就请占星师。”
高全扯着尖锐的嗓子向殿外喊到“请,占星师。”一声声的传唤下去后。
不一会的功夫,占星师就来了,轩辕彻对他说:“你算一算太子和柔兰的其木格公主的五行婚配。”
占星师恭敬地说了句:“是。”然后便开始低头摆算起来。众人皆围在一旁,静悄悄地看他占卜。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占星师有些支支吾吾地对轩辕彻说:“陛下...臣算出来了....”
轩辕彻说:“哦!什么卦?”
占星师有些紧张,他的身体绷着直直的,说:“吉...中...吉中带凶。”说完便一下跪了下去。
听完占星师的话,殿内的大臣们面面相觑,轩辕彻的脸更是变了又变阴晴不定。机辩问他可有解法,占星师战战兢兢地说:“这卦象变换莫测,结果因人而异,臣的见解还不足以解这种高深莫测的卦象。”
“那谁能解。”轩辕彻问道。
“朝摇掌门清尘。听闻他自幼便极具天赋,道法颇深,武当真人说他已被太上元始收为入室弟子,现又开始钻研佛法,如此佛道双修的人实属少有,如能请来,定能解开此挂。”
“朝摇...又是朝摇?!”轩辕彻想了想后说。“高全,派人去请朝摇掌门。”
“是”高全迈着急促地碎步朝殿外走去。
“师父,何为空?”云孤拿着一卷佛经一脸求知的看向清尘。
清尘一边收起手里的信卷一边对她说:“空即虚无。人的一生会因不同的经历心中生出许多不同的**。这些**有些会随着时间慢慢的忘记,有些会深种心中生出执念,而人会因为这些执念产生心魔。佛说一切的**原本就不存在于世间,都是因心中业障而生。劝告世人放下心中的执念,早日修出菩提心才是正理。”
瞧着云孤懵懵懂懂的,便对她说:“这本佛法原本就晦涩深奥,看不懂也没有关系。所谓诵经千遍,其意自现。你如能每日早起多多诵读几遍,日后自能懂得这本经书的奥义。”
云孤听出清尘是挪揄她每日早晨赖床不肯起,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便故意叉开话题,指着清尘手里迅速收起的朝摇来信,凑过去问道:“师父,是让咱们回去吗?”
清尘说:“不是,是你清书师叔的信,他说陛下宣召我去宫中帮太子和柔兰公主解婚卦,不过因我不在门中,便由他先代我去了。”
“那我们还要去吗?”
“有清书在应该没有问题。而且你的筑药期就要达到了,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我们还不能离开。”
云孤突然有些担心起来,宫里她是去过的,那些贵人们喜怒不定,人人都有一副九转曲折心,师父这样脱俗的得道中人怎么能和他们纠缠一起。但是宫里的宣召若是不去便是抗旨了,那朝摇...唉...
清尘猜出了云孤心中所想,便安慰她到:“你不用担心我,朝摇虽然危机四伏,却好歹也是座远近闻名地仙山,朝廷想要去除朝摇,还是要忌惮一下天下人的。”
第五十二章
云霄自从知道了云孤与明心的关系后,便格外的留意云孤的一举一动。她每日都会来后山,躲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偷偷的观察云孤,同时心底也开始谋划着一个对付机辩的计划。
“师父,你看我这样是对的吗?”云孤冲着在一旁翻看佛经的清尘喊到。
清尘抬头望去,只见云孤丹田内翻涌着一团白光,那团白光慢慢凝聚成紧密地一团,直到越来越亮,似乎要冲出体内一般。云孤体内的凤凰胆受到内里催化,迅速在身体内游走起来,所到之处灵力便更加纯净了。
现在只需最关键的一步,就是将丹田里的白光凝结成团,而不是散聚游走在体内的灵气,如果成功的话,那这筑药期便算是成功突破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云孤头上渗出点点汗星,她感觉自己体力渐渐不支,越发的吃力起来。
她心里哀嚎道:不会吧,又要失败了...
就在她丹气快要散开的时候,清尘指尖迅速凝聚一丝真气直冲云孤丹田使去。云孤只觉得自己神台一片清明,似有无穷无尽的力气。
她借着这股真气,终于突破了筑药期。
清尘见云孤周身散发出一阵白色的光晕,只一会会便又消失不见,知她这次终于筑成了,便连忙收回真气,以免两人真气互冲走火入魔。
云孤瞧了瞧自己身上消失不见的光晕问道:“师父,为什么它又不见了。”
清尘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的品了一口,然后漫不经心地说:“现在才刚开始,初期的神光,只现身须臾片刻,待你破了腾云境,便是正儿八经的地仙了。到那时候只需再拜会西王母,洗脱凡胎、分阶赐品,便正式飞升三十六重天,到时候就会一身仙女银光久久不散。”
云孤原本还是一脸向往的神情,只是一想到筑丹便垂头丧气,一屁股坐到清尘身边的凳子上,说:“师父,筑丹真的太难了。”
清尘瞧着她的样子,也跟着叹了口气,说:“是我平日里太纵着你了,原本以为服了凤凰胆,后面的事就很简单了,只需静等西王母重开瑶池便可。哪知你呀!却连丹元都筑不好,没有属于自己的丹元,就是在修上个千八百年的也只是徒劳。”
云孤现在也没有刚刚喜悦的心情,唉声叹气的说:“师父您就别说我了,我也不想这样的。筑丹真的太难了,要将气凝聚成团已经很难了,结果还要继续凝聚成丹,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使劲它才能听我的。”
清尘看着手中刚煮好的茶顿时就觉得不香了。
清尘说:“筑丹最是要沉下心来,全神贯注的去做这一件事,好比刚刚:你已经筑药到最后关键的时候,居然还能分心与我交谈,若不是我及时出手,你只怕是要走火入魔了,这便是心不静。”
“可是,师父你在我身边,我很难忽视的....”云孤小声的嘀咕着。
声音不大不小,清尘正好听到了,他提着眉一脸诧异地说:“哦,那还是我的不是了。”
“没有,没有,我没有说话,我什么都没有说。”云孤连忙一脸狗腿的讨好卖乖,死不承认自己刚说过的话。
“云孤,你一定要记着我跟你说的话。上古奇书中有段记载提到修炼的方法,里面说道: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极,昏昏默默;无视无听,抱神以静,形将自正。必静必清,无劳女形,无摇女精,乃可以长生。目无所见,而无所闻,心无所知,女神将守形,形乃长生。这是上古时期道家一位圣贤飞升后为后人写下的修炼口诀,你牢牢的记住这段话,自会修出属于你的金丹。”
云孤难得的认真听他说了这么多,清尘略感欣慰。
“师父,那我们是不是马上就要回朝摇去了。”
清尘吹了吹茶盏里的茶沫,轻飘飘地说:“不忙,还有客人要来拜访,我们在等等。”
“嗯???”云孤将头伸向窗边四处看,哪里有客人。
话音刚落,一个黑衣身影便缓缓走入屋内说:“不亏是上仙,什么都能算到。”
说完,便不客气的径直坐在另一张椅子上,还伸手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喝了起来。
机辩!怎么又是他...云孤心里默默地想着。
机辩感受到了云孤的目光,他一脸好笑地看着她说:“你这样盯着我看,莫不是瞧上我了。”
清尘听到这话面露不悦,对指使云孤说:“上次找智英师太借的那本佛经,你拿去还给她吧。”
云孤知道师父是有话要单独和机辩讲,便乖乖地拿着佛经往寺庙跑去。
清尘瞧着云孤走远了,才缓缓地开口道:“国师今日不是来找我叙旧喝茶的吧。”
机辩狡黠地笑了笑说:“上仙煮的茶绝妙,今日就是来讨茶喝的。”
“承蒙抬爱,那就多饮几杯。”
“却之不恭。”机辩品了口冒着一丝浮烟的热茶,赞不绝口,然后对清尘说道:“上仙既然已经猜到我会上门拜访,肯定也猜到我来须弥寺的用意了。”
清尘不可否置的地说:“只是不知是陛下的意思,还是国师自己的恩怨。”
“哦!上仙还知道了什么”机辩突然有些好奇起来。
“难道国师与她真有私怨”
清尘不动声色地用眼角斜撇着机辩,想从他那张银面具下瞧出一些破绽。
哪知机辩稳如老狗,目不斜视盯着手中的茶盏赞叹着:“果真是好茶,山泉甘甜,茶气清香,饮下后神清气爽。”
清尘见他装傻也不接话,也不点破,只是给机辩又续上一杯将煮好的新茶。
机辩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反问到:“上仙为何对一个被驱逐出师门的人这么关心?”
清尘自然不会告诉他云霄与云孤真正的关系,要不是怕云孤日后知道真相后会伤心,怪他见死不救,清尘是真的不想让云霄走进云孤的人生里。他第一次看见云霄时,就知道她是拖着云孤滑落泥潭的祸害。
两人都不在再探话,只是各怀心思地细细品着手里的茶。
喝完最后一杯,机辩起身对清尘说:“谢上仙赐茶,只是这世道马上要不太平了,云孤虽医术无双,但是拳脚还是差了些,别让她一个人离开你的视线了。”
过了好半天,云孤气喘吁吁地跑回后山的小院子,她一边往屋内跑一边惊慌地冲清尘喊到:“师父,师父,我看见云霄了,我还看见有群黑衣人在与她打斗...”云孤刚喊完就后悔,机辩还在里面,要是机辩趁人之危,那...
那知清尘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早走了。”
云孤跑进屋里一看,机辩果然已经走了,提着的心终于放下,然后转念一想:不对啊?!他不会知道了吧。云孤有些着急,拉着清尘就想往那边跑。
清尘一把拉住她,说:“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大魏朝廷虽然忌惮她,却也不会真的伤了她的性命。”
云孤急得团团转,不知该从哪里说起。便只好将那日在地牢中发生的事情都一一说与清尘听。
清尘听后心中警铃四起,大叫一声“不好!”便直往打斗声方向飞行而去。
云孤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紧紧地跟着清尘一起过去。
在后山一片荒僻的林子中,被围困在人群中的云霄满身血污,她一言不发,只是诡异地看着机辩哈哈大笑,犹如疯癫了一般。
机辩瞧着她装疯卖傻的样子,心中十分厌恶,便说:“你若是想活命,求饶便是。难道你以为你装个疯卖个傻我就会放过你了。”
云霄笑着说:“放过我,只怕到时候是你跪在地上求着我放过你吧。”
“困兽之斗,还嘴硬。”机辩一甩衣袖,死士们便通通拿起刀剑朝云霄冲来。
第五十三章 是疯言疯语吗
荒僻的林子里,一处略显空旷的空地上倒着一个满身血污的弱女子,一群黑衣人手持长剑凶神恶煞地正朝她冲去。
‘砰、铛’只听见几声巨响,转眼便掉落了一地的断剑。
黑衣人看着手里的残剑面面相觑,满脸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人,这人是什么来头。
“上仙,这是何意?”机辩脸带愠色,慢慢从林子里走出,不悦的看着坏他事的清尘。
清尘说:“她虽是朝摇弃徒,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瞧着她丧命在此,只怕她的命国师今日是拿不走了。”一袭银白色长袍的清尘站在人群中十分显眼,眼里虽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淡漠,但气场却十分强大。
那群黑衣人看着清尘心里有些发虚,不敢轻举妄动。
一时间就这样僵持不下。
“哈哈哈~~~”云霄倒在地上歇斯底里大笑起来。
“你又笑什么。”机辩冷漠地看着疯癫无状的云霄。
尽管心里想着处理了她,但是清尘在这里挡着,多少还是有些畏惧。
“我笑你,哈哈哈~你不是想找章才人吗?你跪在地上好好地求我,我就告诉你她在哪。”
机辩咬牙切齿地看着像疯了一样的云霄,手紧紧地捏着拳,如不是清尘挡在哪里,他真的想掐断她的脖子。
清尘瞧出了云霄的心思,便说道:“疯言疯语。”
“师父。”云孤紧赶慢赶的终于跟上了,她气喘吁吁地看着眼前一群凶神恶煞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扫视了一圈,看到一身血污凄惨模样云霄,和一旁神情冷俊的机辩,便想起了那日在地牢中发生的事情。那副恶鬼模样的机辩、和对云霄用的那些残忍无道地手段,她有些害怕滴颤抖起来。
云霄看到云孤眼里突然闪起狡黠的光,她指着云孤对机辩喊到:“你杀了她呀,她是景文帝的女儿,你杀了她呀!哈哈哈”
话音刚落,机辩猛地冲了过来一把掐住云霄的喉咙,他速度极快,快到正看着云孤的清尘都没有拦住。
机辩的手死死地掐住云霄纤细的脖子,恶狠狠地说:“你再给我说一遍。”
云霄挣扎地抖动,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云孤傻傻地站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云霄,她刚刚说什么?她说我是谁的女儿?!
清尘一记法力使去,机辩与云霄猛地分开。
机辩被清尘的法力震的连连后退,云霄一下被甩到地上连连咳嗽起来。
“这是何意?”机辩横眉竖眼地对清尘说道。
“我说了,这个人的命我要留着。”
机辩被清尘三番两次的搅局,也被激起了怒气。“是吗,早就想向朝摇掌门请教两招,还请掌门不吝赐教。”说完,嘴里念出着鲛人族的法术,四周立刻传来尖锐刺耳的歌声,与其说是歌声不如说是尖叫更为合适。这声音似乎从天外而来,凄惨又尖锐,直击大脑。大家都被这声音折磨地痛苦不已,双手死死地捂耳朵,可是那声音还是连绵不绝的往耳朵里钻。
清尘使出一个法阵将云孤罩在里面,法阵将声音隔绝在外,云孤被那凄惨的声音刺激的差点呕吐起来,她呆在法阵里面过了好久才慢慢缓了过来。
清尘犹如这些声音都不存在一般,拿着黄泉剑直冲机辩而去。机辩被剑气压迫地连连后退,黄泉剑的剑气更是紧紧贴着机辩追着。到底还是清尘技高一筹,机辩被黄泉剑刺中胸口,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咒法瞬间破除。
众人趴在地上难受地呕吐不已。
清尘拂一拂衣袖,利落地收起黄泉剑说:“这个人的命我要留着。国师还是请回吧。”
机辩自知自己不是清尘的对手,看向云霄的眼神更添恨意。如果不是今日有清尘在这搅局,他早就将她的喉咙从脖子里扯出来了,云孤怎么会是景文帝的女儿。转眼瞧着正在轻声安慰云孤的清尘,目光逐渐冷俊。他就不信清尘还能日日将云霄绑在身边不成,便对身边的死士说了句:“走。”然后一齐消失不见。
云孤有些惊慌地看着清尘说:“师父...”
清尘知道云孤想要问什么,便安慰她道:“疯言疯语而已。”
云霄一脸狼狈地趴在地上又哭又笑。她有那么一刻是羡慕云孤的,原本以为她受上天怜爱,生了一副好命,才能等清尘那样的师父相护。可后来知道她明明和自己是一样的身份,为什么自己要如蝼蚁一般躲躲藏藏、担惊受怕地过完一生。而她,她却有人护着,有人疼着...云霄抬起通红地双眼,看着眼前这对情深义重地师徒,心里生出了深深地恨意。你们都给我等着,我一定要将你们全都踩在我的脚下,让你们也尝尝如蝼蚁般的活着是什么的滋味。
云孤看到云霄一脸伤痛欲绝地望着她,心里又生出一丝异样的悲情,她不由自主地便想朝她走去。清尘一把拦着她说:“寺庙里的师父会照顾她的,我们该回朝摇了。”
云霄冷笑地对清尘说:“掌门,明心的事你...”话还没说完,云霄就突然昏倒在地。
清尘一言不发地带着云孤往回走,压根不理睬云霄说的话。
“师父,她...”云孤颇为担心倒在地上的云霄。
清尘安抚她说:“寺院的女僧已经赶来了,她不会有事的。”
回到小院里收拾东西,清尘将一个木匣子交给一个女僧说:“这些日子多有叨扰,这个是赠予智英师太的经书,还请转交。”那个女僧恭敬地接过木匣子准备退下时,清尘又想起了什么说:“那位受伤的女客还请你们多加照顾。她心魔太深,恐会行事偏激,危害四方,就让她在此隐居吧,佛前苦修,于她也是一处好结局。”
女僧心中一惊,面上仍旧淡定地说:“贫尼知道了。还请上仙放心。”
这时云孤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对清尘说:“师父,我都收拾好了。”
“嗯,那就走吧。”
说完便带着云孤腾云往朝摇方向去了。
明心躲在一颗古树后,悄悄地看着云孤与清尘一起腾云而去的身影,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然后不停地念道‘阿弥陀佛’,便回寺院去了。
机辩回到房内,捂着流血的伤口一脸虚脱,地上跪着一个战战兢兢地死士,机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这样的没有用,我怎能放心将死士都交给你。”
那个人胆战心惊地不停磕着头说:“请国师恕罪,请国师赎罪...”一下接着一下,磕到地上都沾上了一小块血迹。
机辩看着那一小块血迹觉得颇为可惜,便说:“别磕了,头都破了。”
那个死士还以为机辩原谅他了喜出望外,跪在地上连连感恩。
机辩轻轻地嗤笑了一下,然后说:“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那人连滚带爬地赶紧趴在机辩面前,机辩慢慢地靠近他,对着他的耳边说:“你想怎么感谢我。”
那人说:“我愿意为了您抛头颅、洒热血...”话还没说完,便呜咽着说不出来话来了,表情逐渐挣扎扭曲,然后倒了下去。
机辩自言自语地对着他的身体说:“撒热血就够了,你的头颅我就不要了。”
然后将他扔进空荡地浴桶里,一把匕首捅进他的胸腔,滚烫的血从刀口出蜂拥而出,不一会便流满小半个浴桶,他的身体淹没在自己的血液里,瞪着双眼,一副死不明物的样子。
机辩慢慢退去层层衣裳,被黄泉剑刺伤的伤口皮开肉绽地向外翻着边,边缘处的鱼皮离开血液的滋润已经脱开卷曲,有些干涸起来,皮开肉绽地伤口里更是露出粉色的鲜肉。他忍着痛将那具流净血的尸体捞起来扔出捅外,自己慢慢进了浴桶浸泡起来。干涸的鱼皮得到鲜血的滋润慢慢的恢复了弹性,机辩顺手用法术将伤口愈合在一起,然后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清尘!’机辩恶狠狠地想着。上仙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朝摇吗,哼!嗯?!朝摇....哈哈哈,机辩失声笑了起来,他想起了那个惹他嫌恶的红莲,她不是朝摇的创派师祖吗?!哈哈哈,清尘,你可想到你也会有这一天,真是天助我也。
第五十四章 执念
清尘和云孤一回到朝摇,清书就一路小跑来到云阁。他一屁股坐到清尘身边便开始神神叨叨地八卦起来:“大师兄,你不知道,太子与柔兰公主的卦象真是出奇了!”
清尘来了兴致,停了正在书写的信件,举着毛笔好奇地看着他,正等着他说下文。谁知清书拿起清尘的茶盏咕噜咕噜的喝起水来,云孤在一旁小声的嘀咕着:“这是师父的茶盏....”
清书喝饱了水,舒畅的叹了口气说道:“大师兄,你可不知道,他俩的卦象居然就是传说中的明夷卦。”
“哦!那卦象上是如何说的。”清尘问道。
“那卦说‘为令者之所能决后之命,是凶是吉不可度,全靠心念一转。’大师兄,你说着卦奇不奇。我头一次看到有卦象将人的运命交给自己来定夺的。”清尘死命的摇着扇子,放佛还在回想那个让他惊讶地卦象里。
“那你是如何解的。”
“我说这卦像虽说是难,但是却不是真的难。最难的是没有说明的明夷卦。这卦象主要还是主观人的态度,如主观人对婚事心态积极,看到凶卦不当一回事,反而夫妻更是相敬如宾和和美美,那便可逢凶化吉。如果主观人对这桩婚事原本就不属意,心态消极,便会招来祸事。”
“那陛下可有说什么。”
“没,宫里的占星师也赞同我的意思。陛下给了封赏便让我告退了。”
清尘放下手中的毛笔,将书写好的书信卷了起来,招来小仙鹟将信件送了出去。
清书有些不解的看着清尘说:“大师兄,你不说点什么?”
清尘头也不抬的说:“你做的挺好,我没什么好说的。难不成你再等我表扬你?!”
“嗤~”云孤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清书气的拿着扇子直戳云孤的脑袋,你个小没良心,居然嘲笑我。
云孤也不服气,与清书揪着玩闹起来。
“师父,您回了。”云芙脸上有些雀跃地看着清尘。
两个正在打闹的人听到门外有人来了,连忙正襟危坐,装出一副认真讨论佛法的模样。
清尘只抬头看了她一眼,便说:“你有什么事吗?”
云芙自顾自地走上前来,盘腿跪坐在清尘对面说:“师父,我想与云孤师妹一起修炼金丹突破腾云境,不知可好。”
清尘悄悄打量了她一眼,发现她丹田气中已然修出丹元,心中微微吃惊,表面却依旧平淡说:“你既以修出丹元,自是可以的。”
清书听到大师兄说云芙已经修出丹元,心里很是惊讶,这个丫头一个人在山中,又无人指点,她是如何突破的。
云孤心中就更不是滋味了,她没有师父指点,居然修出丹元了,自己日日跟在师父身边,亲手教诲,却还事事不如她。师祖果然没有看错人,她才是最适合当师父弟子的人。
云芙听到清尘答应了她的要求,心中更是沾沾自喜起来。
清尘对她说:“那你每日早上寅时来云阁的丹房,与云孤一起筑丹。”
“是。”
“如若没有别的什么事,就先退下吧。”
云芙犹豫了半天,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师父,我的短刀还没有名字呢。”
清尘停下笔,认真的想了想说:“《太玄金锁流珠引》中有篇说,东方青龙祖孟章,号青龙将军,是龙之初始。这刀便叫青龙刀吧。”
云芙今日有些小兴奋,难得清尘与她说了这许多话,便一直在这里叽叽喳喳地说着山中近些日子发生的许多事。
清尘一边整理门中递上来的各类事务,一边安静的听着,也没有了平日的疏离感。
只是云孤却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来,比如:清风师叔又与清愁师叔吵嘴了,最后还是她出面,两人才和好的。清予师叔耍的一手漂亮的红缨枪,想来铁面无私的清予师叔居然教了她枪法。无忧师祖看守,平日里管教极严,可是却让她上去翻看了各类古籍,因此她才参悟出法门修的丹元...
云芙越说越兴奋,只是云孤的脸色却越来越拧巴起来,她一下接着一下的扣着矮几的桌子腿,气压越来越低沉。清尘手边的事务实在太多了,根本没有留意到云孤越来越难看的脸。清书一旁乐的看笑话,只拿着清尘茶盏一杯接着一杯的饮着茶水。
清尘终于忍不住了,说道:“你就不能另寻一个茶盏子吗?”
云芙赶紧说:“我去拿。”于是跑到侧边的耳室里,取出一个新的茶盏,将刚煮好的茶水倒进去,然后递给清尘。
清尘顺手接下,刚刚饮了一口,便感觉不大对劲,他终于抬起头看向云芙,一脸不解的问:“你为何还在这里?”
云芙许久都反应不过来,脸色慢慢变得苍白,又慢慢地红了起来,她支支吾吾地说:“正准备离开的...”
清尘点点头:“嗯,下去吧。”
云芙刚走出云阁,泪珠便向断了线一般掉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不待见她,她到底哪里比云孤差。自有在家中便极为受宠,一路顺风顺水,谁人不看好她,为什么偏偏他如此不待见她,云芙越想越觉得委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脸现在扭曲的可怕。
大概是心中的怨念深重,腰间的青龙刀受到感应,一道嗜血地红光在刀刃上迅速闪过。
过了许久,清尘终于忙完了手边的事务。他看着一旁怏怏地云孤和一脸幸灾乐祸的清书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十五的月格外的圆,一轮巨大的圆月散发着耀眼地银光照映在海面上。就算是这样明亮的月光,夜晚的大海也依旧是一片诡异的漆黑,宛如一碗浓厚的墨汁一般。
海浪一拍接着一拍的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撞击出激烈的水花,水花四溅,拍打在机辩冰冷的面具上。
他站在岸边的岩石上思绪万千,回忆起许多年前的一天,奄奄一息的他被人扔进了大海,沉入海里的一霎那,那些带着腥臭味地海水咕噜咕噜地从他的口鼻里灌了进去,他却没有一点力气反抗,任由那些冰冷的海水慢慢将他吞噬。直到感觉自己就要死去的时候,迷蒙间瞧见妙妙从幽深地海底朝他游了过来,将他带回自己的家...
‘妙妙...’机辩嘴里反复的念叨着,仿佛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突然海面升起一个巨大的海浪,海浪朝岸边猛地扑来,机辩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一点也不惧怕那道能吞没天地的巨浪,因为有人来接他了。
“傲因让我来接你。”浮游还是一脸奸滑狡黠地笑。
机辩对浮游莫名的厌恶,他接过浮游递过来的辟水珠服下后,便跟着浮游一头扎进海里。
今晚的大海似乎与以往不一样,海里空旷寂静无一物,到处都是一片死静。
浮游也不与机辩交谈,只顾往大海的深处游去,机辩只能紧紧地跟上。
游了许久,终于看到了珊瑚群,那把巨大的血红色珊瑚椅上傲因依旧坐在那里。相柳与红莲分别坐在两侧,红莲的下方是一个陌生的人...他又谁?!带着一脸的疑问。
傲因对机辩笑了笑,虚假地寒暄道:“好久不见。”
机辩今日有些莫名其妙地烦躁,他总觉大海里似乎有什么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他忍着性子说:“有话直说吧。”
傲因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说:“那就说正事吧。我们需要你帮忙。”
机辩看着眼前这群各怀鬼胎地人,说:“什么忙?”
傲因见他这样爽快也颇为高兴,便说:“红莲找到了破除共工封印的办法。你只需按照我们说的去解除共工的封印就行了。”
“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傲因奸诈地看着慢慢上钩的机辩,嘴角不由自主的微笑着。
机辩深思片刻后,笑了笑,然后颇为惋惜地说:“水族与火族积怨已久,为了提防水族后人上到不周山,火族在四周封印结界内布下天火,强行破除共工封印只会引来天火焚身,直到灰飞烟灭。水族强势之时,尚且可以与之抗衡,但如今衰败已久,早就不是火族的对手,你们是想让我去帮你们探路的,看看火族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中一般,世代看守共工。我说的对吗。”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相柳脸色阴沉不善、若有所思的看着机辩说。
机辩说:“原本我也很疑惑,你们为什么会选择实力不如你们的你来帮你们。后来我与一个有缘人下了一晚的棋,他便告诉我事情的真像。”
“是谁!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浮游有些气势汹汹地向机辩吼道。
傲因拦着浮游让他稍安勿躁。他知道机辩并不大想与他们合作,只是机辩这人有些顽固不化,硬来肯定是不行的,不如就换个方法。他悄悄地对身边的护卫说:“带妙妙上来。”
“是。”
就是气氛剑拔嚣张的时候,妙妙跌跌撞撞地双手摸索着慢慢走上前来。她的眼睛紧紧地闭着,周围的眼皮形成了不自然的凹陷褶皱,她战战兢兢地说:“机辩,是你吗?你来接我了吗?”
第五十五章 鸿门宴
机辩满腹狐疑地看着妙妙问:“你的眼睛怎么了?”
妙妙紧张的收回手,捏着衣角揉搓,她倔强的咬着嘴角不知如何说起。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难看极了,就像小时候见到被渔民钩走的鱼一样,锋利的钩子穿透了眼睛,模样极其难看的被拖出水面。
傲因不怀好意的看着机辩说:“她的眼睛不是给你了吗”
机辩仔细地酝酿傲因的话,猛地就想起了那颗凝碧珠,难怪自己一直觉得这颗珠子很眼熟,难怪浮游给自己珠子时欲言又止的嘲笑...
机辩突然有些心慌,又有些气愤,妙妙对他的感情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妙妙的爱太**裸,常常让他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回应。
四周的人哄声大笑。
妙妙不知所措的站在中间,听见四周的哄笑声,手足无措。她怯懦地说:“机辩,你别生气,他们说你遇到难处了,需要凝碧珠...是我自己要给你的,你别生气...”
原本绷的紧紧的机辩,看到四周打量的眼神,突然意识到鸿门宴才刚刚开始。妙妙才是这场鸿门宴的第一道菜,想到这,他突然就松懈开来,笑着说:“原来是这样,谢谢你,帮了我的大忙。”
原本等着看笑话的人突然都安静了下来,四周只有深海的咕哝声,妙妙听到机辩毫不在意的语气有些失落。她强忍着心中的委屈,牵扯着嘴角微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只是滚烫的眼眶里早就没有了莹润的眼珠,泪水只能默默地往心里流去。
机辩现在心慌意乱,他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生怕自己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给这群心怀不轨的人抓住什么把柄。他愤地起身说:“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说完就要离开。
妙妙听到机辩的方向,慌忙地朝机辩游去,想要机辩带她一起离开。哪知机辩走的极快,妙妙还没有摸到机辩的衣袖,他便已经离开了深海,往海面游去。
妙妙怔怔地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傲因瞧着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恼了,说:“还不死心吗?”
妙妙没有理他,凭着记忆一声不吭的摸索着往回游去。
傲因看着妙妙游走的背影说道:“什么时候想通了,我就帮你把眼睛装回去。”
看着妙妙越走越远,丝毫没有回头的样子。不知是谁小声的嘀咕了句:“真是个倔脾气。”
相柳一直没有吭声,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是谁告诉机辩不周山的秘密,他问道:“到底是谁告诉他不周山封印的事,还是水族里出了内鬼。”
众人皆是不解,一脸疑虑。红莲不留痕迹的笑了笑:“我大概知道是谁。”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红莲,问道:“是谁?”
“朝摇掌门清尘。”
睚眦歪着身子,思索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原来是湖面上那个白色的身影,然后说:“是他呀”
相柳打量着睚眦说:“你也认识他?”
睚眦不紧不慢地说:“我认识他徒弟。”
红莲有些不相信的看着睚眦,说:“云孤?!”
睚眦想起了那个愚蠢的女人,笑了笑:“不,是云芙。”
“云芙?是谁?”
红莲说:“无望定下的下任朝摇掌门。不过....清尘似乎更属意云孤。”
傲因摸着下巴,想了半天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突然觉得这事变得有些意思了。
云阁
云孤和云芙一起在丹房内修炼金丹。云孤开始了第二百次九十九次冲破腾云境。她双眼紧闭,咬紧了牙关,丹田之气剧烈的翻涌凝聚,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噗”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然后眼睛一翻便晕了过去。
一旁的清尘赶忙过来点住她的几大心脉,以防走火入魔。只见云孤一脸虚脱之像,便抱起她急忙往西侧的厢房走去。
清尘将云孤放到床榻上,掐住她的脉搏,只见脉象混乱,体内真气互相冲撞,为什么会这样?好在及时封住了几大心脉,否者后果不堪设想。
清尘拿出一颗护心丹,给云孤喂下。
云芙跟着一起跑了过来,她略微担心的问清尘:“师父,师妹怎么呢?”
清尘转身看向她,想了又想,然后说:“你们今日一早去丹房后可有发生什么事”
云芙一时没明白清尘的意思,她反问到:“师父说的是什么事?我有点不明白。”
清尘看着她着实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便对她说:“没什么,你继续去修炼金丹吧,我留在这里照顾她就行了。”
云芙犹豫着刚刚离开,然后回头说:“若是师父不在,我走火入魔了该怎么办。”
清尘觉得她说的也有些道理,便对她说:“那今日便休息一日,明日你再来吧。”
过来许久,云孤终于醒了,清尘有些生气地看着她,问道:“你今日修炼为何如此激进?我和讲过筑丹最需平心静气,不可激进。”
云孤欲言又止的看着清尘,清尘也不催她,只等她自己想明白了。云孤终于下定决心,说:“师父,我昨日听了云芙的话后,觉得师祖说的是对的,云芙才是最适合师父的弟子,也是最适合朝摇的继承人。我一点都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是...但是我害怕,害怕师父你也是这样想的。觉得云芙比我好,比我更有悟性,从此便不再喜欢我了。”
云孤一口气说完自己的心事,越想越觉得委屈,泪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清尘看着如此失态的云孤,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人打破了,他嘴角微微的弯了起来。轻轻的搂住哭的不能自已的云孤,小声的说了句:“真是傻子。”
云孤扑在清尘怀里越哭越伤心,鼻涕眼泪抹在清尘衣襟上,印出一个搞笑的图案。
站在门口又返回来的云芙,她手里拿着一个药瓶,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她悄悄的将药品放到门口,然后又悄悄的离开。屋里的人始终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后来清书跑了过来,看到门口的药瓶,‘咦’的一声拿了起来,然后大大咧咧地走进屋里说:“大师兄,门外怎么有瓶药?”
“药?什么药?”
“不清楚,就放在门口。我拿进来了。”
清尘接过清书递过来的药打开一看,是大月氏的独门秘药护心丹,她来过?清尘将药收好,放到云孤床边的抽屉里,然后看着清书说:“你怎么又来了”
清书吊儿郎当地边摇着扇子,便瞧热闹一样的往里瞅云孤,说:“我在山下碰到云芙,看她急急忙忙地便问了一嘴,她说云孤练功练叉了,还吐了血晕过去了,所以我特意上来瞧瞧的。”
云孤被清书说的脸羞得通红,盖头蒙上被子,躲里面不出来。
清尘说:“你若是有合心意的人选,不如收为弟子,以免日日在门中游手好闲。还是别人都瞧不上你半吊子的水平,不愿拜你为师。”
清书被清尘噎的一口气顺不过来,说:“大师兄,我哪里游手好闲了,再说了,我怎么就半吊子了。”话将将说完,清尘便使出一个法术将清书送出了云阁。
第五十六章 合虚谷
云孤蒙在被子里偷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师父将清书师叔请出云阁外后,她才悄悄地从被子里面伸出脑袋,偷偷地往外看。
“走了。出来吧。”
云孤一咕噜的坐起来,瞧着清尘脸上还有些蕴气,自己也知道错了,便讨好似的抱着清尘的胳膊不松手,老实巴交地说:“师父,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我在也不会那么急躁的修炼了。”
清尘叹息一声,然后耐着性子对云孤说:“何为修为?修为就是修炼和为人。其中修练就是通过心斋、坐忘、踵息、呼吸、申径等方式来做引导,达到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的境界。而为人便是通过积德行善来积攒功德,人心与神灵是想通的,人心有了恶的想法,随之感召而来的便是祸患。若如存有善的念想,如影相随的便是福报。再将二者合二为一,便能得道登临仙位。这个过程一定要平心静气,忘我专一、无视无听、抱神以静。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强调让你静心的道理。”
“师父...我真的知道错了...”云孤瘪着嘴,可怜兮兮地看着清尘,她也对自己的莽撞感到后怕,若是那时师父不在身边,自己便要坠入魔道了。
“唉!你啊!”清尘对她颇有些无奈,瞧着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又有些心软了,怜她刚刚经脉受伤,也不忍重罚。便对她说:“这次便绕了你,若是还有下次,那我便将你关入地牢中去好好反省。”
云孤笑嘻嘻地说:“是,师父。我保证不会在犯了。”话还没讲完,便急促的咳了起来。
清尘瞧她这次经脉伤的不清,便对她说:“合虚谷是朝摇的秘境,那里是太阳和月亮升起的地方,也是白雀诞生的地方,合虚谷里有汪湖水叫合虚泉,那里的灵气最为纯净,修养身体最好。你刚刚虽服用了护心丹,但是经脉受损严重,这些日子怕是不能再继续修炼了。我先带你去合虚谷修养受损筋脉,筑丹之事过后在说吧。”
合虚谷宛若一道巨大的伤疤,像是被雷电劈裂开一样。裂口两侧是峭壁悬崖、山峦起伏,谷底山清水秀、温和凉爽,处处充盈着纯净的灵气。越往合虚谷深处走,灵气越来越充盈,云孤感觉自己沉重的身体变得轻飘飘起来,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明。
走到合虚谷的尽头是一处湖泊,湖面平静如镜、流光溢彩,那些灵气似乎是从湖底盈盈而上,朦胧间好像来到一处仙境。一轮巨大的圆月悬挂湖面上方,倒影印在湖面上熠熠生辉。
清尘说:“你自去合虚泉中,我在一旁的凉亭中等你。”清尘挥手在合虚泉中施下结界,然后一言不发的便向不远处地凉亭走去。
云孤看着师父被向她而坐,不知什么时候变出一把琴来。他略试了试琴音,便弹起一曲平沙落雁。清尘的背影清冷如仙,孤高疏离,琴声细微悠长、飘渺多变,活脱脱就是一副妙绝地古画。
她小心翼翼的试了试湖水的温度,发现这里原来是处温泉,水温恰到好处,等到身体全都浸入湖水后猛地打了个激灵,全身的毛孔顿时齐刷刷的松懈开来。
云孤开心地玩起水来,她看到那些灵气似有生命一般,闪耀着让人痴迷的浅金色光芒。云孤玩性大发,她伸出手慢慢的靠近那些调皮的灵气想要一把抓住它们。
猛地一下扣住双手,然后慢慢打开一丝小小的缝隙,对着月光仔细地瞧起来。手掌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她疑惑的将手掌完全摊开,只见手掌里面空空入也。
她气馁的拍打着湖面,却无意中看见那些灵气在她的身体里面自由的穿梭,被穿梭过的身体处经脉闪着奇异的猩红色光芒。
“小云孤,你怎么在这里?!”白雀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湖边,一脸好奇的看着云孤说道。
云孤还没来得及尖叫,一件白色的外袍便从天而降,将云孤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说时迟,那时快,白雀一回头,只见风驰电擎间,一阵疾风迎面刮来,将白雀吹出老远。
他骂咧咧地站起来,正想看看是谁在暗算他,便看见清尘泰然自若的坐在凉亭抚琴。白雀气哼哼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便理直气壮的走到清尘身边坐下,然后说:“很明显,是你在暗算我。”
清尘也不拿正眼瞧他,说:“你怎么在这?”
白雀被清尘噎的差点咬了自己的小雀舌,他激动地用手指着自己对清尘说:“这,这里,是我的家!!!应该是我来问你为什么在这里吧。”
清尘继续抚着古琴,悠悠地回了句:“我是朝摇掌门,不在朝摇那应该在哪。”
白雀被怼的哑口无言。
云孤穿好了自己的衣裳,气鼓鼓地走过来说:“臭麻雀,敢偷看我,我要把你的毛全拔了做一把扇子。”
“欸、欸、欸,什么叫偷看,明明就是你擅闯我家,意图对我行不轨之事。”
云孤一脸鄙夷地看着他说:“一只臭鸟,谁对你不轨,看我不把你烤熟吃了。”
白雀被云孤气的脸歪眼斜,清尘在这坐着,他也不敢拿她怎么样,想想自己好歹也是上古时期的神鸟,居然被个小屁孩给羞辱了,还不能还手,顿时泪流满面,真是时不待我...
清尘双手压住琴弦,然后收起古琴,对云孤说:“你过来,让我把把脉。”
云孤将手递过去,清尘抚着她的脉搏,探的她的经脉活络相通,气通左右,阳气周游全身,受损筋脉已经完好无损。清尘收回手说:“合虚泉果然是个养伤的好地方。”
白雀听出了些话外音,贼兮兮的凑到云孤身边,仔细的打量她说:“你受伤了?在哪里?让我瞧瞧。”
云孤心里嘀咕着:鸟类真的没有耳朵吗?没听见师父说她已经好了。她说:“我练功太急,伤了经脉,不过现在已经好了,多谢关心。”
白雀哦了一声,然后又好奇地说:“你那么着急干嘛?我不是给你凤凰胆了吗?”
云孤对筑丹这件事始终有些难以启齿,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清尘及时岔开话问白雀:“你当初为何会降到合虚谷?我瞧着这合虚谷不是盘古演变出来的,倒像是被什么利器劈开的。”
白雀心里暗自得意,这朝摇山里终于也有你清尘搞不懂的事了,他装模作样的端着样子,神神叨叨地说:“这个谷当然不是夸父演变的,这是当年三界那场争夺天帝宝座的大战时,被共工一斧子劈出来的。”
“那这泉水...”清尘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他有些不确定的。
白雀点点头说:“是的,就是夸父的元神。他终其一生都在追寻太阳神的脚步,那场大战太阳神远走东胜,夸父一路追随,最终累死在此地。他羽化后元神化作这一片湖泊。所以此湖负气含灵,积日月山川之精。”
“那你...”
“那场大战,凤凰一族几乎灭族,有能力的凤凰纷纷羽化祭天,我的母亲因生怀有我,避过了这场浩劫,我的父亲将母亲藏在此地后便与族人一起上了战场。直到我诞生后,他都没有回来,母亲因思念过度,不久也羽化祭天,只留下了我一个人在朝摇苟且偷生罢了。”白雀回忆往事时眼神暗淡无光,陷入痛苦回忆中。
“那你没有想过回梧桐山,我有幸游历经过那里,发现依稀还有其他凤凰活动的痕迹,直到飞升后,在西昆仑见过一只火凤凰,我的师父太上元始告诉我,那是凤凰族现任的族长‘赤乌’”
白雀听完清尘的话,眼里闪过一丝期盼,然后又败给了现实,他一声叹息道:“算了,在朝摇这么多年,早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了。梧桐山...太远了,早就没有认识的族人了”
第五十七章
几日后的一天清晨,朝摇山顶红光冉冉升起,清香四溢扑鼻,一弯七彩祥云挂在朝摇上方久久不散。众弟子皆好奇的望向山顶,大家都在议论着不知又是那位弟子成功悟道了。
云阁内,云孤盘坐于地,愕然清醒,只见自己丹田之中金光四溢,腹中传来一阵奇异的灼热感,身体犹如晕醉一般轻飘飘又昏沉沉,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筑丹成功了。
清尘满脸欣慰地看着她说:“终于练成了。”
云孤恍然大悟,她唤出自己将将练好的金丹,只见一团金光四溢的丹元在她手心温吞的浮动着。她好奇地端倪这颗金丹,说:“这就是我练成的金丹吗?”
清尘大手轻轻一挥,将她的金丹重新归置体内说:“金丹不可随便拿出体外。”
云孤好奇地追问道:“为什么?”
“因为有许多渴望升入仙道的妖,不愿受忍受千年之久的苦修,便生出邪恶的心意,专抢夺一些地仙将将练好的丹元,借此来摆脱妖道,你好好的收着,不要再随随便便拿出来了。”
“嗯,我知道。”云孤吓的猛点头,双手更是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小腹,一副受到惊恐地模样。
清尘暗暗觉得她的动作十分好笑,因有外人也在,便一直强忍着笑意。
一旁许久不做声的云芙说:“师父,云孤师妹已经修出丹元,那日后的时间是不是可以专门指导我。”
“嗯,自是这样。”
云芙高兴地说:“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住到云阁,这样就更方便师父指导了。”
清尘拿起一旁的茶盏,略略的思考乐一会,便说:“不妥,你是女弟子,住在云阁多有不便,还是住你自己的院里了吧。”
云孤心里默默的汗颜,那自己呢,难道我是男弟子...
云芙知道清尘有意疏离自己,心中不大痛苦,想着自己是无望大师临终亲命的大弟子,清尘却一直忽视自己的存在,便冷着一张脸低声应着:“是,弟子知道了。”
“今日有些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云孤和云芙回道。
两人刚刚走到门外,便遇见了往里走的清书,清书一看云孤就发现她有点不一样,然后调侃道:“哟,小云孤终于悟道了。可喜可贺。”
云孤像是没瞧见他一般,哼哼了两声就往外走。云芙更是心情不好,连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
清书一脸纳闷的摇着扇子走进丹房对清尘说:“大师兄,云孤这小人儿最近脾气见涨了。”
清尘拿着一卷佛经歪歪斜斜的靠着,说:“你最近来我这颇勤快了些。若是太闲了,便将水族盯紧些,他们只怕有大动作了。”
清书一把收起扇子,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说:“大师兄,我打探到一件关于水族的大事。”
清尘伸出手,示意他暂停,然后对丹房施下结界,说:“说吧。”
清书刚开始有些不懂,后来看到清尘施下结界后,突然就明白了,他一脸惊慌地说:“朝摇有内鬼?!”
清尘轻轻的点了点头说:“我前些日子发现朝摇里有朝廷安插进来的奸细,只是尚未发现他做出危害朝摇的事,所以没有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朝廷的奸细是如何进朝摇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刚才说的水族大事是什么大事?”
清书恍然反应过来说:“欸,我差点忘了这茬了,睚眦叛变了,他现在和相柳、浮游在一处。”
“是龙王和狼后生下的二儿子睚眦?!”
“就是他,不然还有谁”清书说到这一脸的兴奋,好像在听到了什么大八卦一样。
清尘仔细地想了想然后问道:“龙王那边可有传出什么消息?”
“没有,龙王一向不喜这个儿子,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把他发配到朝摇寒池看管兵器。”
“那狼后呢?”
“狼后那边没有消息。只是....”清书犹豫不决要不要把刚打听到的一件事告诉清尘,虽然这事还有些扑风捉影,但...
清书说:“还有什么事。”
清书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先告诉大师兄,至于到底怎么回事就由大师兄自己判断了。“是大月氏。听说大月氏的族长与水族暗自做了一笔交易。”
“知道了。”清尘听到后面上波澜不惊,十分的淡定,仿佛清书说的大师兄今晚咱们吃鱼吧。
清书对清尘的淡定十分震惊,然后转念一想,似乎想到了什么,便贼兮兮地凑到清尘眼前问道:“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清尘一声不吭的翻了一页手上的佛经,表示默认。
清书气的直摇扇子说:“大师兄,你不早说你知道了,你知道大月氏的消息有多难打听吗,他们原本就不与外界接触,行踪诡秘,消息很难传出来的....”说着说着就不吱声了,然后转头一脸疑问地看着清尘说:“你又是从哪听到的?!”
清尘收起手上的佛经,然后对清书说:“云芙是大月氏族长的幼女月蓉。”
“什么!那这个消息是她告诉你的?等等,那也不大对呀!...”
清尘像是瞧白痴一样的看着清书说:“大月氏有人悄悄潜入朝摇给云芙带消息,恰巧被我听到了。”
清书拿着扇子在房内走来走去的想了半天,然后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说:“所以云芙就是大月氏派来朝摇探底的对不对。”
“不对。她来朝摇应该只是单纯地因师父喜爱的缘故,与这些事因该无关。”
清尘若有所思的对清书说:“如果大月氏真的和水族密谋一些对天地不利的事情,那云芙只怕不能再继承朝摇了,到时候这件事还是需要先知会两位师叔。”
清书点点头,然后说:“这件事我去追查,确认请出去,等我找到证据在亲自递给两位师叔。”
“也好。”清尘坐起身子,一本正经的看着清书说:“云辈弟子单薄,只有寥寥数人,你也该收几名弟子了。”
清书一听到要他收弟子,一个头就两个大。他一向是最烦这些繁文缛节,一个人乐的逍遥自在,于是便怼清尘说:“大师兄,这件事你真的说不着我,你身为朝摇掌门,身负光大朝摇扩大门派的职责,却守着云孤一个,还当宝贝疙瘩一样的宠着,丝毫不为朝摇日后着想,你说你怎么还好意思在这件事上教育我呢。”
说完这通话后,清尘便起身准备收拾他,吓的他滋溜的就赶紧跑下山了。
清尘起身走出丹房,瞧见云孤不在云阁,估摸着又去找白雀玩闹去了,便独自前往。
的四楼,与其说是朝摇最机密的藏书所在,不如说是朝摇搜集天下信息的密室。
四楼的四周没有任何窗户,只有一个与三楼往来的楼梯可以到达。寻常人一走上三楼的楼梯,只见眼前是一睹结实的墙壁,还以为已经到顶了。其实四楼的门是通过法术融合在墙里,只有使用了朝摇的秘术才能使它现形。
清尘走进四楼的密室,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四方的书桌,书桌上燃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桌子上摆放着几封信件,那些信件都没有被拆封,上面落了厚重的灰尘,只有最上面有一封崭新的信件,是最近才收入的。
朝摇在创派之初便有这样一群特别的弟子,他们从不来朝摇,也不受朝摇条例约束,隐藏在江湖中四处搜集信息,从不用真面目示人。只是后来清尘发现,这群人最后发展成两派,一派还是对朝摇忠心耿耿,另一派却被红莲所利诱。
清尘废了许多心思,才将这群叛变的人从里面一一找出。现在这封崭新的信件,就是被清洗后,一直忠于朝摇的弟子搜集而来的信息。
清尘打开信封,看了一眼信上的内容,便将信件点燃,直到燃烧殆尽,清尘便离开了。
第五十八章 生气了
夜晚凉风习习,朝摇山里一片静悄悄。白雀悄悄的摸到云孤的房内,他拍醒正在熟睡的云孤,一把捂住准备尖叫的她,说:“嘘!”
云孤拍拍白雀的手,示意他松开,她一向起床气就大,被他这么一吓,更是没好气了,便不难烦地问他:“这么晚了,来做贼的吗。”
白雀也不客气,坐到云孤的床榻边说:“我发现一个好玩的,你穿好衣服跟我来。”说完就走出房门等她去了。
云孤看了眼窗外,月色朦胧,外面一片漆黑,这么晚了到底是什么事?她看了看还在门外的白雀,只好下床穿好衣服随他一起去了。
“到底什么事?”云孤心里好奇地紧。
“跟我来就是了。”说着,一把搂住云孤的腰便往寒池方向飞去。
悄悄等到了寒池,白雀带着云孤藏在山间一处茂密的树林后,依稀可见寒池池边站着几个人。云孤接着微弱的月光仔细的辨认那几个人的脸,发现居然是云芙和红莲!另一个人是谁?
白雀悄悄地在云孤的耳边小声的说:“另一个人是睚眦,龙王的儿子,被龙王亲自锁到寒池,我亲眼所见,这父子俩人简直了,和仇人一般。”
“为什么?”云孤一脸好奇的看着白雀问道。
“据说睚眦的生母是狼后,所以睚眦的真身是龙首狼身,龙王嫌他样貌丑陋,心中不喜,刚出生时便要淹死他,是狼后拼死求情,才保住他的性命。”
“那他不是被锁在池底吗?怎么又出来了?”
“不知道,你看红莲和云芙也都在,真是奇了!这三个人怎么会凑到一块的。”
云孤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一时也说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云芙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两人,说:“你们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睚眦笑了笑:“你这么快就忘了我了?在寒池的时候我还救过你。”
云芙看着睚眦那张狡猾的脸,突然就想起来了,她有些生气的指着睚眦说:“明明是我救了你,若不是我,你现在还在池底锁着呢。”
睚眦有些不耐烦地说:“我不是来和你讨论这些的,我是来拿我的刀。”
“什么刀?!”云芙一脸不知其意。
“孟津刀。”睚眦一声叫唤,云芙腰间的短刀开始莫名的震动不安,猛然间,刀以脱壳,直冲睚眦飞去,睚眦一把接住,眼神贪婪地打量着这把刀说:“老家伙,好久不见了。”
云芙忿忿不平地冲过去抢刀,睚眦迎面一掌将云芙拍出好远,然后朝她冲去,将短刀横在她细嫩的脖颈处说:“据说这把刀是专杀龙的,我到是很想知道它能不能诛仙。”
红莲看睚眦闹过了便出声阻止,说道:“云芙,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云芙心有余悸地看着红莲说:“你又是谁?”
“红莲”
云芙满腹疑团地问:“红莲是谁?!”
睚眦听到后哈哈大笑,“看来朝摇掌门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并不属意你。你连红莲是谁都不知。那我来告诉你,红莲是朝摇的创派祖师,彭清尘来了也得跪见的人。哈哈哈。”
云芙的脸被臊的通红,心里的怨气被人戳破后如鲠在喉,更是愤愤不平。
红莲慢慢地走向云芙对她说:“我听无望提起过你,他说你是难得一见的奇才,朝摇有了你来继承便可在保千年无忧。只是...”红莲故作停顿,言语间一片惋惜之情,“只是清尘始终中意于云孤,哪怕无望强行让你做了大弟子,也改变不了云孤在他心中的份量。”
云芙恼羞成怒地吼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还是特意来羞辱我一番,让我知难而退,将大弟子的位置还给云孤!你们做梦,我大月氏月蓉从来就不服输!”
红莲温和地看着她笑着说:“你错了,我不是来羞辱你的,我是特意来帮你的,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你为什么帮我?”
“你的父亲知道你再朝摇过的并不顺心,他心疼你,特意拜托我来帮你。”
“我父亲。”
“是的。”
“他为什么会找到你?”
“他求我帮你得到你想要的,同时,他也会帮助我得到我想要的,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易。”
“那你准备怎么帮我?”
“杀了云孤,夺了她的金丹。然后我亲自引导你飞升,那朝摇的掌门就是你的囊中之物。”
“那师父呢?!...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哈哈哈,等云孤死了,清尘就完了,他们俩师徒的感情可是深厚的很。”
“唔...”白雀一脸惊恐地死死捂住云孤的嘴,不让她发出声来。
红莲和睚眦都听到那处树后的声音,睚眦警惕的拿起银刀朝那边慢慢走去。
这时,一袭银白色声影从天缓缓而下,对他们二人说道:“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清尘。”睚眦和红莲警惕的看着一脸淡漠,杀气四起的清尘。
“刚刚恰巧路过,听到有人大放厥词,说要杀了本仙的爱徒,我便转道过来瞧瞧,看看到底是哪个狂徒在此,以免日后杀错了人。”清尘眼里难得的起了杀气,不似往日的祥和。
红莲虽然是朝摇的创派师祖,在法术修为上却是敌不过清尘的,内心还是对清尘有些忌惮。
睚眦一旁怂恿道:“咱们两个人一起还用得着怕他,老子当年单枪匹马的与共工对战时,这小子还在阎王那排队投胎呢,你怕他我可不怕。”说完拿起银刀便朝清尘冲来。
云孤心慌意乱地就要冲出去,被白雀死死的按住说:“你就别添乱了,他俩绑一起都不是清尘的对手,你过去了只会让他分心。”
只见睚眦手里那把银刀寒光四溢,锋利无比,他犹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速的朝清尘冲来。
清尘淡定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清尘一把抽出黄泉剑,挡住迎面砍下的银刀。‘嘭’的一声巨响,睚眦被震的弹开几米远,清尘还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巨大的响声在山谷中回荡久久不散。
红莲目瞪口呆的看着清尘,他什么时候修出这样深厚的内力了。原本想要睚眦那个蠢货去试试他的底,没有想到清尘的功力远远比她想的要厉害的多。
清尘默默凝聚真气,黄泉剑散发着幽暗的青光,清尘眼里杀气四溢说道:“该我了。”
说完,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一道朦胧的白色光影迅速朝睚眦飞去,睚眦顺手拿起银刀抵挡,‘嘭!~’一声巨响,四周喷发出一片刺眼的青光。
过了许久,等光线退散,只见银刀以断成两截散在地上,睚眦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他颤抖着想要站起来,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清尘收起黄泉剑,神情淡漠地看着他说:“这般差劲功力,难怪会输给一个手下败将。”红莲今日彻底被清尘给惊到了,她赶紧带着睚眦慌慌张张地离开朝摇。
云芙虚弱的倒在地上朝清尘喊到:“师父,我没有答应他们...我是被他们骗过来的。”
清尘没有看地上的云芙,而是转眼朝那处树丛后面望去,低声的说:“出来吧。”
云孤不好意思的从里面走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师父,你生气了。”
清尘也不言语,继续盯着树丛后面那个战战兢兢的身影,一言不发,便带着云孤离开了此地。
第五十九章 起了杀心
“师父,你真的生气啦?”云孤一路小跑紧跟在清尘身后,左瞧瞧右瞧瞧的观察清尘的脸色。
清尘神色不惊,轻飘飘地说:“没有。”
“师父,那你为什么皱着眉?”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哦。”云孤见师父不搭理自己便有些气馁,但是脚步依旧紧紧地跟着清尘。
清尘真的有些生气了,他听到睚眦说要杀了她时,心生生的漏了一拍。她到好,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还跑去看热闹?!他真的很想把她的脑袋打开看看,瞧瞧里面都装的是什么。
红莲夜闯朝摇,她不通知自己,反而还被白雀拉着往跟前凑。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真的不敢想像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举动。
清尘努力的压制体内的怒火,试图让自己心情平复一些,不要真的撬开身边这个小人的天灵盖了。
回到云阁,清尘便径直往自己房内走去。
云孤死皮赖脸的一路跟到房内,清尘难得对她冷脸,说:“回自己房间去。”
云孤自小就被清尘宠溺着,事事都顺着她,如今看样子是真的生了她的气,便瘪着嘴委屈巴巴的说:“是白雀非要拉我去看热闹的。”
清尘听她这话,就知道她又没抓住重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蹭蹭的往脑门上冒。
清尘气急败坏地说:“你....你真的要气死我了。明知他们要取你性命,你却不在第一时间通知我,反而将自己置于危险中。如不是我发现你不在房内,出去寻你,一旦落入红莲手中,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云孤惊愕的立在那里,心里却暖暖的。原来师父是在担心她,不是气她和白雀偷跑出去玩。她心里突然舒爽起来,笑嘻嘻跑到清尘身边,拉着他的手左摇右摆的撒娇:“师父,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遇到任何事情都第一个通知你好不好。师父~~~你别生气了嘛~~~”
清尘一向对她的撒娇耍赖没辙,气也消了大半。他缓缓走到窗边的桌子旁坐下,云孤狗腿的跟上,挨在清尘身边坐下,赶紧给师父倒上一杯茶。
清尘重言轻语的对她说:“你知道睚眦是什么人吗?那是上古时期争帝大战中与共工对战的主将,虽然他被囚了很久,功力不及从前了,但他若是真要取你性命,你还能安然无恙的过几时。”
云孤有些不以为然,被师父一招就制住了,能有多厉害?她漫不经心地说:“可他还不是输给师父了。”
清尘对云孤说:“轻敌是兵家大忌。任何时候都不能小瞧自己的对手。”
云孤趴在桌子上目光炯炯的看着清尘,说:“师父你刚刚那一剑制敌的招式真厉害。那一招能不能教教我。”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云孤兴致勃勃的说个不停。
清尘被云孤胡搅蛮缠的有些头疼,却又无可奈何。瞧她的样子分明是不清楚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凶险。好在自己能护她周全,那就由她去吧,所有的事情都有他来替她担着,就让她这样天真浪漫的活着也挺好。
云芙慢吞吞的从地上站起来,她失魂落魄地朝书语院走去,好像一具黑夜里的行尸走肉。
刚刚他就那样无视地从她身边离开,全然不顾自己还受伤在地。他满心满眼里都只有那个叫云孤徒弟。那她呢?她算什么?她已经是全朝摇的笑话了,难道还要当全天下人的笑话吗?
脸上为什么痒痒的,她伸手去抚摸自己的脸颊,夜风徐徐吹来,指尖透过一丝凉意。哪里来的水?下雨了吗?她微微抬起头望向黑压压的天,没有下雨...那是哪里来的水?
没有月光的黑夜格外的压抑,浓重如墨的云层层层叠叠的压向地面,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双手紧紧抓着衣襟,像是溺水的人一般,大口大口的吸着水面上仅存地最后一口空气,然后失控的嘶吼起来。
云芙泪如雨下,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她大月氏月蓉一辈子锦衣玉食,受尽宠爱,谁人不仰慕与她,偏偏被云孤比入泥泞里,永不翻身。杀了她,我要杀了她,她此时眼神阴冷如潜伏在黑夜里的毒蛇一般。
四周的院子零星的亮起了灯光,众人纷纷走出房门小声的议论着,哪里传来那样凄惨的叫声。
第二日一早,天边才刚刚擦亮,云芙便跪在云阁大殿正中。过了一会,清尘便和云孤出来了。
清尘端坐正中,神情淡漠,周身一如既往的散发着疏离感,好像世间万物都与他无关。云孤则安静的坐在清尘下方。
云芙跪在殿中深深地朝清尘拜了下去,说道:“师父,昨晚的事情,真的与我无关,我是被他们骗过去的。”
清尘看着匍匐在地上的云芙,说:“红莲仙子虽是朝摇创派师祖,但她私心甚盛,宁愿亲手毁了朝摇也在所不惜,你与她有所来往,实属无益。”
“弟子知错了,弟子日后一定谨记师父教诲,不再与他们往来。”
“这件事说到底,也不是你的过错,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弟子遵命。”
“还有一事,我需只会你一声。近日我准备回一趟昆仑,只怕短时日内回不来了,朝摇便由两位师叔协助打理,你如有什么事情便向两位师祖请教。从明日起便不用来云阁练功了。”
云芙知道清尘一定会带着云孤一起,但她还是有些不死心,试探地问道:“那云孤师妹呢?”
清尘不可置疑地说:“她自幼便跟在我身边,自是带着她一起。”
云芙低下头,藏起失望的眼神,恭敬地说道:“是。弟子知道了。”
“你先退下吧”
云芙退下后,云孤好奇地问清尘:“师父,我们又要去昆仑了吗?”
清尘像是回忆起了一些往事,脸上一扫刚才的冷漠,眼里含着笑意,说:“你还记得西陇的那匹黑狼吗?”
云孤点点头,有些兴奋地说道:“记得,我们是要去西陇找它吗?”
清尘点点头,“嗯,黑狼既然是狼群的头狼,那它肯定知道狼族的狼后现在在何处?”
云孤等着大大的眼睛,充满疑惑的看着清尘问道:“找狼后做什么?”
清尘想起那晚睚眦说的话,眉头解锁,心神有些不安。“因为睚眦。睚眦的生母是狼族的狼后。他从小不为龙王所接纳,是狼后将他养大。睚眦性子偏执,有仇必报,以后会是个大麻烦。”
云孤忧心忡忡地看着清尘。
清尘轻轻抚着她的头,安慰道:“有我在没人能伤你。”
第六十章 狼族
洪荒时期,孟山上孕育出黑、白、红、青四只毛色不同的天狼。这四只天狼由天地日月孕育而生,一出世便自带仙体,雄踞孟山繁衍生息,被世人统称‘孟山狼’,天地后世诞生的狼群都臣服在孟山狼之下。
后经历诸神争帝混战,红狼族头领猲狙带着红狼一族一起投诚共工。
共工大败之后,天帝诛杀乱党,牵连甚广,狼族分崩离析。
红狼一族被封印元神,除去仙籍,驱逐孟山,永世不得回归仙界。
乌狼一族因其族群勇猛矫健、骁勇善战,便一直主掌狼族战争。在那场大战中乌狼一族损伤惨重,大战之后更是族群凋零,不成气候。乌狼一族遭到余众排挤,郁郁不得志。有志向的乌狼不愿受闲气,便奔走东西,各自去寻找一方天地。
而青狼一族亦是全族覆灭,结局让人唏嘘不已。
至此,洪荒时期孟山的四大狼群,只剩白色灵狼一族依旧隐居孟山。
大战结束后,天帝登位统管三十六重天,白色灵狼知天帝开始清算乱党,为了防止白狼一族受到红狼一族牵连,便主动向天帝俯首称臣。
天帝便命白狼一族统管孟山,让其继承狼族王者标记,并镇压孟山区域内一切妖魔邪祟,守护一方和平。
白狼族依此被天下狼族奉为皇族,一身白色毛发便是皇族的标志。
西陇的那匹黑狼原是孟山四大狼族之一战神“乌狼”的后代,只因其母族来自红狼族受到些牵连,便流落至荒芜山苟且偷生。
清尘带着云孤再次来到西陇时,西陇已入了秋。
西陇的秋与中原的有些不一样。
西陇的秋色彩浓艳如油画,景色迤逦瑰炫。而中原的秋颜色清淡如水墨,轻描淡写地描绘着一副从容安逸的秋景。
碧蓝的天空上浮着几片淡薄的轻云,而蓝天下一眼望不到头的翠绿茂林,正被金碧荧黄的色彩逐渐渲染。
这样一副宁静而隔世的美景让人忍不住想要喧吟内心最原始的诗意。
厚重的落叶层层叠叠的铺盖在陡峻的山体上,意图粉饰出一片平川,遮掩脚下真实存在的崎岖。
‘嘎吱、嘎吱’干枯的落叶被踩碎后响起干脆的碎裂声。
一男一女在一阵阵细微地碎裂声中小声的交谈着什么。
“师父,那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去孟山?”
“孟山白狼自诸神争帝大战后便隐居避世了,若是没有狼族中人带领,我们是见不到狼后的。”
“哦。那黑狼真的会答应带我们去见狼后吗?”
清尘看向云孤的脸上露出一抹明晃地微笑,那对如繁星般闪耀的双眼更是露出许多少见的暖意。他肯定的说:“会的。”
两人就这样往森林深处慢慢的寻去,一路说说笑笑,时不时停下脚步欣赏一下身边惊艳的秋景,就是出来云游一般自由惬意。
透着凉意的林风吹落了树枝上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枯叶,枯叶萧萧肃肃的缓缓落下,如一场密密地金色细雨。
“嗷呜!~”一声悠长的狼嚎从林中传出。
一只全身漆黑的狼从森林深处缓缓走了出来,在两人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黑狼突然的出现,让云孤有一小会的惊慌,她一把抓住清尘,往他身后躲了躲。
黑狼迟疑地盯着云孤打量一会,又伸长了脖子朝她嗅了又嗅,然后神态坚定地朝她走来。它呜咽着伸长了脖子,用鼻子蹭了蹭云孤的手心。
自从听师父讲过她与黑狼的缘份后,便一直十分期待再次相遇。只是不确定黑狼是否还记得她,心中一直有些紧张。看到黑狼主动示好,云孤也放下了心中的戒备。
原本被遗忘在脑海深处的那段记忆突然被唤醒,那段记忆里也存有这样的温暖。她试着回应它,用指尖轻轻地触摸黑狼。黑狼碧绿色的双眼覆盖上一层朦胧的泪光,喉咙里发出轻哑的呜咽声。
黑狼转头看向清尘,它收起温和地目光,眼神变得阴冷起来,喉咙里传出低沉的怒吼。它围着清尘焦躁地四处踱步,然后龇牙咧嘴的朝清尘猛地扑来。
“师父!”云孤担心的大叫起来。
清尘对黑狼的进攻颇不放在眼里,随手便使出一个仙障将黑狼团团困住,黑狼在仙障里张牙舞爪地狂叫。
清尘靠近仙障,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黑狼,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株紫色的狼头草。黑狼看见狼头草立刻安静了下来,两眼更是迸发出贪婪的目光。
清尘将狼头草放到它面前便转身离开,“这是给你的。”黑狼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清尘,然后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住,囫囵个就吞了下去。
不一会,黑狼的身体似乎出现一些变化。它的骨节传来一阵阵咔嚓咔嚓的声音,筋骨以一种极其扭曲的方式延展开来,原本直挺的脊椎慢慢的弯曲出人类特有的曲度,四肢的骨节不断的撑裂原有的狼皮,惊悚地露出白花花的骨头,然后骨头上又迅速覆盖上新的肌肉和皮肤。
黑狼被巨大痛苦充斥着,它失控地仰头怒吼起来,碧绿的双眼更是变成更加浓重的墨绿色。
云孤被眼前的一幕吓的连连后退,她紧紧地拉着清尘的袖子不松手,时不时露出一只眼睛好奇地偷偷瞟一眼。
就在黑狼的毛发即将消退时,清尘转身避目,随手幻化出一套行装,朝身后扭曲成一团的‘黑狼’扔了过去,“穿好衣服,我有话要问你。”
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过后,一声虚弱绵柔的女声从后面传来,“沐奎拜见上仙。”
云孤终于伸出小小的脑袋好奇地仔细打量着沐奎,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沐奎直愣愣地盯着云孤看,湿润地眼睛充满了母性地慈爱,她感叹地说:“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你还长得这样美。”
云孤拘谨地走向前,对沐奎缓缓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师父都和我讲过了,只是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还请受我一拜。”
沐奎心疼地一把扶住她,“自从你离开后,我便一直惦记着你,怕你不好,怕你受苦。现在看到你好好地我也就放心了。”
清尘神情清冷地看着沐奎说:“我今日来找你,是想让你带我去见狼后。”
沐奎微微吃惊,“狼后?!”
“是。”
沐奎面露疑难神色,她迟疑地说道:“可是狼后早已避世不出,已经有许多年都没有人见到过她了。”
“所以我才需要你帮忙。”
“我...”沐奎不解地看着清尘,不懂他到底要自己做什么。
“狼后虽避世不出,但四大狼族关系非比寻常,其他狼族也许不会召见,但是四大族若是有紧急事,她是一定会现身的。”
“那你怎么肯定我一定会帮你。”
“因为云孤。”
“云孤?”
“睚眦与水族勾结,想用云孤来威胁我妥协。”
“什么!”
“我虽能护着她,但就怕有疏漏之时。”
“你想让狼后劝阻他。”
“是的。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毕竟是龙王的儿子,和水族勾结一起只怕又会卷起一起三界的祸乱。”
沐奎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好,我带你们去找狼后。”
第六十一章 孟山
洪荒时期,混沌一片,天地之间空无一物。忽然一道刺眼强光穿过一片混沌之中,盘古就此诞生,这是混沌之中诞生的第一个神。而后初代众神依次诞生,盘踞三界。
万万年后,盘古涅槃。他的身躯化作高山大川,而孟山便是其中一座。
孟山处在寒冷地区,那里有连绵起伏的山脉,宽广万里的平原和茂密的松林。
清尘只觉得这孟山清净旷远,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天然福地。
孟山山脉顶峰常年弥漫着厚重的迷雾,一如那隐居的白狼族般神秘莫测。
“师父,这里的雾好大呀,为什么风吹不散它们?”云孤死死的抓住清尘的衣角,以免在这片五步远就分不清人畜的迷雾中走失。
“这里的浓雾被人施过法术,你跟紧我,不要走丢了。”
云孤直点头,抓清尘衣袖的手抓的更紧了。
沐奎若有所思地说:“这里的浓雾是狼王亲自施下的,没有狼族引导,一般人闯进来了是走不出去的,最后多半会困死在这里。”
说到这,清尘就想起狼后与青龙孟章的偷情史,心下便大约了解这片迷雾的的特别用处。
清尘看到前方的迷雾有轻微被晃动的迹象,他停下脚步对沐奎说:“有人过来了。”
沐奎仔细的盯着眼前不远处的迷雾,只见有几双闪着精光的眼睛慢慢朝他们靠近。等它们快走到跟前才发现原来是几只巡视的白狼。
几只白狼在三个人之间来回打量一番,便幻化出人形。
其中的领头看着沐奎玩味地说道:“我若是没记错的话,红狼一族是不许在踏入孟山的。”
“红狼虽被驱逐,可我也是战神乌狼的后代。”
领头的白狼被怼的哑口无言,身后的几只白狼也在窃窃私语,一时间拿不定注意。
另一只白狼问她:“你回来有什么事?”
“我来见狼后。”
几只白狼像是被触碰到死穴一般,突然躁动起来,“狼后?!狼后以避世许多年,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速速离开,走!”说完几只白狼就不客气的驱赶起来。
“请慢...”清尘出声制止,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它们粗鲁地打断。
“不要废话,赶紧走!不然我就不客气了。”一只白狼边说边气冲冲的过来推搡他们。
清尘一把抓住它伸过来的手,借着掌力将它推了回去,那只白狼一时不稳,被逼的连连后退几步。
几只白狼微微惊谔,好久没遇到敢和他们动手的人了,看来今天要活动活动一下筋骨了。
见几只白狼龇牙咧嘴、目光不善,看来今日是免不了一番打斗了。
清尘对身边的云孤微微一笑,温柔地说:“去边上等我。”
云孤乖巧的点点头,然后拿着碧落剑走到一边。
清尘看着不远处来势汹汹的白狼,嘴角若有似无的弯着,他并不将它们放在心上。只是狼族向来只屈服于强者,今日若是不能将它们驯服,只怕是见不到狼后了。
他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周身银光腾腾而起。其中一只白狼迅速变出真身,它张着锐利的爪子蛮横凶残地朝清尘扑来。清尘一把召出黄泉剑,长剑挥动倏然递出朝白狼刺去,哪知白狼反应敏捷,一个后翻连连闪躲,清尘紧追而去。
终究还是清尘的剑法更快。清尘剑法飘逸连出四剑,每划过一次利剑便伴着四溅的血珠四洒落。白狼四爪被划出四道血痕,血珠点点滴在贫瘠的土地上,白色的皮毛更是染的鲜红,白狼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几只白狼见清尘剑法神鬼变化心有余悸,知他是个难对付的,便一起冲了上来。
“师父,小心”云孤焦急的大喊。
那三只白狼动作矫健如黑暗里的闪电一般直冲清尘扑来。清尘嘴里默念一段法术,黄泉剑飞上半空中化作一束幽暗地青光。那束青光又分裂成无数凌厉地剑气,剑气似****般直冲它们飞去。
剑气如细长尖锐的冰柱,陡然穿透白狼的身躯。白狼飞扑半空的身体像被定住一般,然后猛地摔了下来。
青色剑气穿过白狼身体后由又重新聚合一起,青光逐渐消退,黄泉剑又朝清尘飞去。
‘铛’一把大刀挡住黄泉剑,勾起半空中飞甩出去,黄泉剑直挺挺的插到远处的一颗树干上。
说时迟,那时快。清尘将将一转头,只见一把如镜面般寒光闪闪的大刀使出十足的力道径直朝他劈来。
刀锋锐利无比,杀气腾腾,就在千钧一发之时,清尘微微一闪,大刀紧贴他面门劈下。就在大刀即将落地之时,他一把抓住眼前的刀柄,劲力霸道让白狼错愕震惊。只见白狼手腕带着刀柄一起被反转回去,白狼被逼的连连后退,直到撞到一颗大树才停下,大刀紧紧地挨着白狼的脖颈处。他冷汗涔涔,心想着自己也是族里的勇猛武将,但面对此人竟毫无还手之力。
清尘语气平静地对它说:“朝摇掌门清尘求见狼后,烦请前去通报一声。”
余下的几只白狼面面相觑,赶紧拖着倒在地上的同伴回去通报去了。
沐奎突然有些担心起来,自狼后的事情败露后,狼王的脾气越发怪异。这般惊扰不知会埋下什么祸端。
清尘大手一召,黄泉剑稳稳地飞回清尘手里。
“师父~”云孤雀跃地跳到清尘身边。
“在下山奎,特奉狼王命令,有请朝摇掌门。”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突然出现,恭恭敬敬地站在他们面前,将云孤一肚子的马屁打断闷在肚子里。
“在下朝摇掌门,清尘。有礼了。”清尘回道。
“这边请。”
山奎眼神复杂的打量了一会清尘身边的沐奎,终究忍下嘴边的话,带着他们一起去见狼王。
跟着山奎走了一会后,终于在彻底失去方向前,走出了这一片茫茫白色里。
走出这片白色的迷雾,眼前豁然开朗,眼前宽广地平原后就是孟山山脉的主峰‘天狼峰’。
天狼峰被皑皑白雪覆盖,山脚长着大片的碧翠的松林,松林密密麻麻的挨着连成一大片,他们跟在这个男人身后穿梭在这片松林中。
云孤抬起头仰望山顶时,才发现这些松林长得格外的高大,似乎要冲破天穹。松树的树干长得异常粗壮,像是一栋栋小房子一般驻立在这里。
走了许久,终于到了峰顶。顶峰有一个巨大的洞穴入口,入口处站着两位身穿铠甲的士兵,士兵朝山奎鞠了一躬,然后又看到沐奎那双碧绿的眼睛,不由得眉头紧锁,面带愤怒神色。
沐奎低着头,神色有些不安。她静默的跟在众人身后一起往里走去。
洞壁内昏暗潮湿,阴风阵阵,吹起了云孤一身的鸡皮疙瘩,清尘察觉到云孤轻微的颤抖,他用法术变出一件厚重的大红色斗篷,将那件斗篷披在云孤身上,顺手帮她穿戴好。
云孤浅笑嫣然,看着清尘的眼睛亮晶晶的,比嵌在洞壁上照明的夜明珠更莹润。
沐奎神色复杂的看着清尘,最近几日的相处,冷眼旁观的她总能察觉到他们师徒二人间有些不一样的情愫。云孤虽不是她亲生的,但是她却早将云孤当作自己的女儿了。清尘身为一介上仙,不会不明白动了凡心会是什么下场。沐奎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希望是自己多心了。
前方有处异常明亮的光洞,想必前方就是通道的尽出。
穿过刺眼的光洞,眼前是一片开口的洞穴大殿,圆弧的高顶上嵌着无数颗大小不一的夜明珠,珠光璀璨照耀的大殿栩栩生辉。
大殿正中有一把巨大的椅子,狼王慵懒的歪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头颅打量着眼前这位朝摇掌门。同时,云孤也好奇的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狼王。
第六十二章 狼王
狼王身量修长气自华贵,面容俊美如刀削,目若朗星,眉若浓墨,气息亦正亦邪不辨仙魔。
只见他头戴树杈样银制王冠,身穿银白色绣祥云纹锦服,浑身上下透着不可侵犯的尊贵。
狼王的王座后长着一颗巨大的天狼树,这颗天狼树直达洞顶,枝叶繁茂。树枝更是像瀑布一样一泻而下,每条枝丫上都开满了紫色的狼头花。
狼王睁开他那双灰色的眼睛,微微抬起孤傲的下巴,带着慵懒性感的声音对眼前的来人疑问道:“朝摇掌门?”
清尘站直身躯,双手抱拳对狼王行了礼,“狼王”
狼王歪着头看着眼前这位仙姿卓然、风流俊朗的上仙问道:“不知掌门求见王后所谓何事?”
“关系天下苍生的大事”
“哦?!”狼王像是听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用手不停的抚摸着额角,嘴角露出嘲讽的微笑,“本王还不知道王后有如此能耐,居然有能力拯救苍生了。”
清尘面对狼王的嘲讽也不恼怒,而是缓缓说出一段往事,“水族意图解救共工,重卷三十六重天,统领三界。据闻狼后当年在诸神争帝乱战中献出一件洪荒时期的法器‘禹皇剑’,这把禹皇剑让共工手下的一员大将浮游差点灰飞烟灭。这次前来便是想向狼后借剑。”
狼王有意推脱,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将那个贱人囚禁雪峰自生自灭之事,便随口找了个由头,“狼后自大战后便避世不出,只怕这次要让掌门失望了。”
清尘早就准备好了一套应付狼王推脱的说辞,不管他如何不肯,这次一定要见着狼后一面。“既然来了,定是要拜见一下,或是寻不着,或是不肯见,总归要有个结果。狼王为何这般推脱?难不成狼后她....”
狼王尴尬的哈哈大笑,“掌门多心了!狼后隐居在雪峰深处,行踪飘渺不定。雪山里冰天雪地,滴水成冰,天气更是阴晴不定。只怕掌门身边的这个娇滴滴地女娃娃吃不了那个苦。”
“狼王多虑了。我既带她来,自是能护她周全。”
狼王意味深长地看着清尘,瞧他的模样,只怕是一定要入雪峰了。
“看来掌门今日是执意要进雪山的。也罢,只是这雪山深处山高地险,又有洪荒时期遗留下来的阵法,掌门若是功力太浅,不幸命丧此地,我也要担上干系,亦要去天帝处禀明缘由才行,于我实在是个麻烦。不过,若是你能安然无恙的接下我三招,我便不在阻拦,由你们去罢。”
狼王说的言之凿凿,清尘没有反驳。虽然知道他是故意为难,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别人的地盘上只能按照别人的规矩来行事。
狼王招出穹顶上一颗比别的珠子要大一些的一颗夜明珠,只见这颗夜明珠慢慢脱离穹顶,浮在半空缓缓地旋转。
珠子里弥漫着朦胧的白雾,随着越来越快的转速,迷雾从珠子内溢出,围绕着这颗珠子形成了一小团风团。猛地一瞬间,小风团迅速的扩大,变成了一个大的风团,而且似乎还在慢慢的变大...
一时洞**风起云涌,飞沙走石,那颗天狼树被这狂风搅弄地狂飞乱舞,枝条间互相胡乱地拍打纠缠。
云孤被这风吹的有些脚步不稳,沐奎牢牢地抓着云孤的手臂,不让她被这风卷走。
清尘心中疑虑,这莫不是上古时期的法器‘飞廉珠’?这不是风神飞廉的法器吗?为何落在了这里?
清尘施法使出一个结界圈向云孤,对她说:“呆在里面,不要出来。”
这时风团以非常惊人速度的扩大,占据了大半个洞穴,洞**的一应器物摆设纷纷被卷了进去,一些功力稍差的狼族更是被风团搅到半空中惊慌失措的乱叫。
风,聚也。欲破风,则以利器破阵。
清尘拿起黄泉剑,看准时机后,便一头扎进风暴中心。
云孤大惊,要冲出结界,跟着一起进去。
沐奎死死的拉着云孤说:“你别出去,你挡不住这风暴的威力的。你放心,风暴的中心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是胸有成算的人,你别去添乱了。”
云孤看见这飓风凶险异常,不像是一般的风团,哪里还听得进去劝告。她在结界内不停的挣扎,想要摆脱沐奎的禁锢。沐奎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趁她不注意,点了她的睡穴。云孤便软绵绵的倒了下去,歪在沐奎怀里。
沐奎忧心忡忡的看着云孤,又看了眼那团凶猛的风暴,心里默默地祈祷清尘能平安出来。
狼王心里暗暗的嗤笑,瞧着是个人中龙凤的模样,没想到只是空有其表而已。这是上古时期风神的法器‘飞廉珠’,与一般的风暴可不一样,里面还有上届风神箕伯羽化后残留的灵力,那些愤怒的灵力会撕碎卷进去的一切,这个掌门当真是高看自己了。
清尘进入飞廉珠后才发现不一样之处,风暴中心到处都充斥着破碎的灵力,这些灵力似乎在他的灵力之上,让他不敢小觑。清尘打气十二分的精神,四处寻找平息风暴的突破点。
这些灵力似乎察觉到有人闯了进来,它们立马变得愤怒起来。风暴越来越快,并极速的收缩着,意图从四面八方包围吞噬他。
这时,灵力从四面八方朝清尘飞来,每一丝灵力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黄泉剑感受到了威胁,它浑身闪着幽暗的青光,准备与清尘一起大战一场。
‘嗖’一道灵力从侧方快速飞来,清尘拿起黄泉剑一档,‘铛’那灵力被挡住后又迅速飞入厚重的风暴中不见了踪迹。
‘嗖、嗖、嗖’
清尘剑法之快,让人分不清虚实,只见风暴内四处都是一划而过的金光和青光。
一道金光趁清尘不备,风驰电擎的直冲他胸口而来。就在分毫之际,清尘闪躲开来,那道锐利地金光直穿他胸口衣襟而去,只在前襟处留下一个破洞。
在拖延下去怕是要误在这里了,当务之急不是与这些灵力纠缠,还是要尽快找到风暴中心的突破口。
他用仙术变出许多分身,这些分身让灵力难辨真假,它们四处分散与这些分身纠缠打斗起来,自己则趁机四处寻找突破口。
那是什么?!
极速卷动的风暴里似乎隐藏着一颗浅白色珠子,那颗珠子随着高速旋转的气流一起在转动。
是飞廉珠的主体!终于找到了。他将全部的真气注入黄泉剑中,毫无犹豫的朝那颗珠子刺去。
许久之后,清尘终于适应了眼前的光线,他睁开双眼只见眼前一片白茫茫,分不清八方天地,那些灵力也都消失不见,风团似乎也消失了。那这是哪里?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清尘”
清尘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你是谁?”
“我是箕伯。”
“风神箕伯?”
“是的。”
“这是?”
“你在我的灵力里。我在羽化前,将自己的灵力封存在你见到的那颗白色珠子内。我一直在等一位有缘人,可是我等得太久了,就快放弃了,结果你来了。”
“你有心愿?”
“是的。当年那场大战,若不是红莲,风族怎么会败于水族。”
“红莲?”清尘听到他说到红莲,心中满是疑惑,当年那场大战,红莲私下到底做了多少手脚。
“是的。如不是红莲给我放了假消息,我怎么会提前暴露位置,又怎么会被共工灭了元神。羽化之际,我将自己的灵力封存在飞廉珠内,等一个有缘人来唤醒我。但是我等的太久了,我的元神早已灰飞烟灭,连灵力也在逐渐消散...”
“你需要我做什么?”
那个声音哀怨地叹了一口长气,似乎心中很些不甘,但他还是缓缓地说道:“不需要了,什么都不需要了,我将我剩余的灵力全都赋予你,然后我就能安心的消失了。”
说完,一阵金色的光束纷纷从四面八方钻进清尘体内,那些金色的灵力与清尘的银色灵力互相融合,形成一股新的强大灵力。
清尘感到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蓄势待发。
清尘喊了几次箕伯,却始终没有回应,想是羽化登峰了。
沐奎看着那团白色的风暴内突然照射出一道耀眼的银光,随后银光四处炸裂开来。一阵强大的气压从内向外扩散,震的洞穴不停晃动,四周的墙壁纷纷掉下石块。
清尘从天而降,缓缓落地,然后伸手接下一同缓缓落下的飞廉珠。飞廉珠被破阵后变回原来的大小。
清尘将珠子抛给狼王,“承认。”
狼王一把接过珠子,拿在手里仔细的端倪了一会,便笑着说:“不愧是朝摇掌门,果然不同凡响,是本王小觑了。只是下一关不知掌门会有什么对策,真是让人期待。”
狼王对身边的护卫悄悄的附耳几句后,侍卫便下去了。
没过一会,只见十几个侍卫拖着一个巨大的铁笼过来。铁笼虽然被黑布遮盖的严严实实,但是里面却传出响彻震天的吼叫。
侍卫一把掀开黑布,里面露出树杆般粗壮的黑色玄铁笼,笼子里面关着一只双头巨狼。
这只巨狼长得非常强壮,青面白须,血口獠牙,双目瞪红,浑身的毛发像钢针一般,根根分明,又傲气的竖着。它鼻口里不停的喘着粗气,每呼出一口气,嘴角便冒出一些火星。
狼王懒洋洋地歪在王座上,“这只炎狼天生神力,口能喷火,威猛无比。当年诸神争帝大战中,它可是本王的坐骑。若不是现在是太平盛世,怕它惹祸,本王还真舍不得将它关在这玄铁笼里。正好,这次便拿你来给它练练手吧。”
面对狼王的轻慢和羞辱,清尘也不恼,他不动声色的笑了笑,然后擦拭了一下自己的黄泉剑。“狼王这般赏识它,不知当年大战之后,登三十六重天朝拜时,可有带上这孽畜一同欣赏三十六重天的无限风光。”
狼王气的咬牙切齿,傲气如他,怎甘心做人下臣,对三十六重天俯首称臣一直是无奈之举,若不是其他三族的消亡,他到真想争一争这三十六重天的宝座。
狼王对侍卫招手,示意他们打开笼子。
狼王心想: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没有你的嘴硬。这炎狼喷出来的可是焚尽一切的地狱火。哈哈哈。
侍卫们将笼子打开后便躲得远远的,一时间,偌大的洞**好像只有清尘和这只巨兽,还有坐在宝座上一脸看好戏的狼王。
这只双头巨狼不屑的瞟了清尘一眼,用前爪挠了挠右边的头,然后缓缓地从笼中走了出来,伸展了腰身,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猛地朝清尘喷出一团烈焰。
清尘敏捷的跳跃至半空中闪躲,火焰紧紧地尾随而来。清尘左手拿着黄泉剑,右手捏了个法决,一道金光法盾挡住了喷发而来的熊熊烈火。
法盾越来越大直压炎狼,左边那只原本一直闭眼小憩,见右边的既拿不下眼前的人。它睁开双眼后清尘才发现,左边的那只居然是双色瞳。
它看着清尘眼睛咕溜咕溜的转了两圈,然后喷出一团更猛烈的火焰直冲一旁的云孤和沐奎喷去。
清尘一时惊慌失色,却又无法脱身,右边这只察觉到清尘的慌乱,像是被鼓舞了一般,更兴奋的怒吼起来。
眼看烈焰逼近眼前,沐奎咬紧牙抱着云孤四处跳跃躲避,双色瞳喷着烈火紧追不舍。
“躲我身后。”清尘冲沐奎大喊。
沐奎抱着云孤气喘吁吁地便跑到清尘身后,两股火焰合成一股更加猛烈的喷射过来,沐奎甚至听到清尘的法盾出现了细小的裂痕声。
清尘将黄泉剑抛掷半空中,嘴里默念术法,只见黄泉剑径直朝双色瞳狼头刺去。双色瞳狼头对着黄泉剑喷出烈焰,哪知黄泉剑突然调头对着右边的狼头狠狠地刺去。
右狼一声哀嚎,疯狂地甩动头颅,千钧一发之际,只见清尘周身银光四起,法盾散发出的金光越发刺眼。清尘右手顶着法盾逼近炎狼,法盾向四方延伸开来形成一个大网,大网将炎狼包围起来慢慢收紧。
炎狼在网中愤怒挣扎,企图撕破这个囚住它的巨网。清尘用手指在半空中书写一张符咒,贴在双色瞳巨狼的额头上,炎狼顿时安静下来,右边的狼头垂在胸口,鲜血直流。左边的双色瞳狼头慢慢匍匐在地上,一副被清尘驯服的模样。
狼王瞧着自己被他人驯服的坐骑,嘴角不停抽搐着,喉咙里哏咽着一口气不上不下,他坐立不安的看着清尘,明明只是一个上仙,哪里来的这么强大的法力,难道真的小瞧他了。
“掌门好身手。”狼王咬牙切齿地看着清尘。
“承认。”
“掌门的身手也不必再试了,想必天狼峰的万里雪境对掌门来说定是出入自如。倒是您身边的这位红狼族的后人怕是忘了狼族的规矩了,红狼一族自叛变后便被逐出孟山,狼族众人人人得而诛之,我想,你不是特意回来送死的吧。”
沐奎一向对自己的红狼族血统感到憋屈,她有些忿忿不平,自己明明也是兵神乌狼的后人,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假装看不见了呢,难道只因为她的这双绿眼吗。
“我的母族虽是红狼族人,可我也是兵神乌狼后人。”
“哦?!那你此次也是来求见狼后的?”
“是,我带朋友前来拜见狼后”
“看来你真的是忘了狼族的规矩了。被驱逐的叛徒也敢大言不惭地要求见狼后,这狼族难道是你们红狼族的了。”
狼王心中不悦,身后的天狼树受到感应不安的晃动起来,满树的天狼花散发出一阵阵诡异的幽香。
沐奎目光惊悚的看着那颗天狼树。这香味实在是诡异的很,与其说是香味,不如说是特殊的味道。沐奎战战兢兢地颇为不安,眼里极尽惊恐。
清尘知道些关于狼族的传闻,天狼花是狼族的克星,其香味诡异,能让狼族显出原型。而能让狼族幻化出人形的狼头草却又极其难得,大多生长在西天梵境。
狼族中有个规矩,但凡是犯过过错或受到诅咒的狼族中人,变换形貌都要经历断骨重塑之痛,疼痛异常难耐,所以狼族中人对天狼花极为忌惮。
“请慢。”清尘一旁出声阻止。
狼王微有不悦,冷眼斜瞥,难道他还想插手孟山的事?这里可不是朝摇。
“人是我请来带路的,也是为了三十六重天的安稳,若是狼王心有不悦而惩罚了她,他日天帝得知此事,还不知会生出什么样的嫌隙,那时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了,还请狼王放过她这次。”
狼王轻轻挥出一阵法术,那阵诡异的香味戛然而止,他笑着说道:“误会,误会。朝摇仙山,远负盛名,本王岂敢怠慢。只是狼后自大战之后,便隐居天狼峰后的雪山深处,本王也不知如何寻找狼后踪迹。若是掌门执意拜见,那便自行前往雪峰深处寻去即可。”
清尘知道狼王是一番虚情假意,也不与他多争辩,便回了虚礼,抱起一旁还在昏睡中的云孤,便跟着一个带路的侍从一起往雪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