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虚妄之证TXT下载虚妄之证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虚妄之证全文阅读

作者:况疯子     虚妄之证txt下载     虚妄之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六章 独家定制

    这起事故,由留守在诚叔家的警员代为处理。

    高和还是让人把诚叔送去了医院,然后一干人才来到诚叔家。

    进到院里,第一个看到的是猴子。

    他脸上多了一道浅浅的刀疤,手里攥着一把u型锁,坐在台阶上,两眼直勾勾盯着地面。

    我走过去问:“玲姐伤得怎么样?”

    猴子抬起脸,拍了拍自己的左脖颈:“凶手用的是老式的刮胡刀片,割喉……我第一个赶到的。冲进屋的时候,凶手被惊到了,偏了手,才没造成动脉大幅度破损。我给他后背上来了一家伙,他给我脸上留了个口子,然后就跑了。”

    “又是那个王八蛋!”高和恨恨的骂了一句。

    我仍是问猴子:“对方长什么样?”

    “戴了一个白色的纸壳面具,看不到脸。个头和我差不多,体格也差不多。是男的,因为……他掀了玲姐的裙子。”

    这时,曹新运向高和问道:“我刚才好像听你说了个‘又’?”

    高和看向我,沉声道:“半个月前发生了一起割喉案,现场情况和现在很像。”

    “半个月前?具体哪一天?”曹新运问。

    高和略显诧异,但还是说了具体日期。

    曹新运居然又提出个问题:“我能看看那个被害人的照片吗?”

    高和皱眉:“不能!”

    曹新运却是说:“被害人是女性,四十一岁,身高一米七二,体重一百零五左右。”

    高和惊愕道:“你怎么知道?”

    曹新运没回答他,而是拿出手机,拨出个号码:“姐,跟老爹说一声,即日起,曹福瑞暂停营业。”

    等挂了电话,他才对高和说:“我们家铺子上次发市开张,就是半个月前。我不知道那个受害人叫什么名字,懒得问。她是我的客人。”

    高和脸色凝重起来:“也就是说,两起案件的受害人,都和你们铺子有关系?”

    曹新运摇头:“别这么说,她们只是光顾过曹福瑞,但凶手针对的肯定不是我们曹家。”

    “你怎么能肯定?”高和拧眉问道。

    曹新运眼神一凛:“和姓曹的有仇的,都被曹家人说死了!”

    他转向我说:“看来咱俩的仇是得先放一边了。你朋友受伤;我的两个客户都出了事。是得把那孙子给办了,不然我还怎么做买卖啊?”

    高和迟疑了一下,示意我和曹新运到一边说话。

    “三七,你怎么知道方玲会去曹福瑞?”

    “看照片看出来的。另外,在去曹福瑞之前,她先去了一趟东台门,在一家铺子,卖了一样东西。”

    高和越发不可思议:“方玲?去东台门卖东西?”

    我点点头。

    曹新运说:“她应该是从东台门出来,就去了我铺子里,一是问我半年前定制的衣服做好了没。二是筹够了钱,想再定一件衣服。”

    “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高和表情疑惑到了极致。

    我想了想,问曹新运:“她定制的衣服多少钱?”

    “她替你定制的那一身,九万八;她这次是给自己定的,一万六。”

    “怎么差这么多?”我问。

    曹新运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衣服裤子鞋袜,一整套。她指定让我太爷做,太爷看出她不是什么大富人家,九万八已经很便宜了。她自己要做的是旗袍和内衫,女装我姐做,就值一万六。没多要,也不能少收。”

    我问:“你是怎么知道她从你铺子出来,就回家的?”

    曹新运翻了翻眼皮:“付了衣服钱,她就只剩不到二十块。而且我看出她有点迷迷糊糊的,所以替她打了车,先给了司机车钱。”

    高和还没开口,曹新运就把自己的手机亮给他看:“出租车号牌,连同司机本人我都拍了照。我肯定,那司机是个本分人,不是你们调查的对象。”

    高和蹙眉:“你怎么能肯定?”

    曹新运上下打量他一眼:“一米七七,一百六十五斤……这么说吧,如果你肯出钱,我现在替你做一身衣服,保管比你身上这套合身。另外再多说一句,早上出门前,你应该才和你爱人闹过矛盾吧?”

    高和都听傻了:“这你都能看出来?”

    “别说他了,我也看出来了。”我抬手朝着高和脖子里指了指,“你要没养猫和外宅的话,那这就应该是嫂子挠的。”

    小沈三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说:“都先别掰扯没用的了,就说现在该怎么办吧?”

    高和看向我,我看向曹新运。

    曹新运却是露出苦相:“我只是因为从小练手艺,看人准,我也不是侦探,真要抓人,那还得是警察干的事儿啊?”

    小沈三啐了一口:“那你刚才说的不就全都是废话?”

    “不全是废话。”我想了想,问曹新运:“半个月前,去你店里的那女人漂亮吗?”

    “漂亮,但和你姐比,不是一个级别。”

    这时,高和不得不从包里拿出两张照片,递给我道:“邓婉贞,上一个受害人。”

    我接过照片仔细看了看,转念间,把照片交给皮蛋,让她和沈三一起看。

    两人看过照片后,同时道:“和方玲是一类人。”

    高和摇头:“邓婉贞智力很正常。”

    我指向曹新运,曹新运立刻道:“我一直有个问题,你们一直说,那个方玲智力有缺陷,可我怎么一点看不出来?除了我送她上出租车的时候,她有点神不守舍的样子,相隔半年,两次到我们店里,她都很正常,而且我看她比一般的女性还要聪明点呢。”

    “是啊,玲姐最后的自拍,很像正常人,而且正常的过了头,变得很不正常。”

    我把邓婉贞的照片还给高和:“就面相而言,两个女人都显得雍容华贵,这样的女性,通常生活在大户人家,受过良好教育,并且吃穿用,都得是头份儿的。

    皮蛋看玲姐的照片,说感觉讨厌,是因为照片里的玲姐,给人一种爱慕虚荣的感觉。关键一点,看她的眼神,她居然像是很讨厌自己。”

    高和摇头:“方玲的家境你还不清楚吗?诚叔是疼她,可小富之家,能给她的,最多也就是比普通老百姓用的好点有限。”

    “这就是她讨厌自己的原因。”我对高和说:“我们现在继续讨论,不会再有别的结果。我建议,尽快去见一个人。或许他能够给我们提供帮助,尽快抓到凶手。”

    高和看了我一眼:“时间不等人,我这就带你去和童向南见面。”

第一百六十七章 再见童向南(上)

    高和打了个电话以后,转对我说:“探监不能去太多人。”

    小沈三拉住皮蛋的手,稚声道:“我和小凡姐姐留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说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他的眼神有点古怪……

    上了另一辆公务部门的车,我指了指皮箱,对曹新运说:“这东西是玲姐定制,但肯定不是给我的。半年前我还在上学,根本就不认识她和诚叔。”

    曹新运摇头:“她跟我太爷见面,说要定制衣服,也没说是给谁的。但我肯定,这身衣服肯定是给你的。”

    “那不是扯吗?我都不认识她,她怎么会给我做衣服?”

    曹新运又再摇摇头,索性拿过皮箱放到我腿上:“换上,从头到脚全换,换完衣服再跟我说。”

    我迟疑了一下,打开了箱子。

    按照曹新运说的,换上了整身衣服以后,我就呆在椅子里,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现在你还说这一身不是给你的?”曹新运问我。

    我长出了口气,“是给我的。”

    人有相似,身形也有极度相似的。

    然而,当一身衣服,从内到外、从上到下,就连鞋袜都贴身的时候。

    要再说是穿错了别人的衣服,那就说不过去了。

    高和从倒后镜里连看了几眼,吐着气说:“你猜童向南看到你俩这打扮,会不会以为穿越了?或许他还会以为,袁世凯登基,大赦天下,要把他放了呢。”

    曹新运说:“曹福瑞裁缝铺里,从来都没有尺子。因为,曹家人的眼睛,就是尺子。所以,我百分百肯定,这身衣服就是给你的。但是,当你说,定制衣服的人是你姐姐的时候,我很吃惊,很迷惑。”

    “为什么?”我问。

    曹新运又再看了我一眼,“因为,这身衣服还没做好。”

    这次,高和都忍不住问道:“我看挺全乎,挺周正的,哪儿还没做好?”

    “没有刺绣。”

    “刺绣?”

    曹新运点点头:“九万八只是半成品的价格,尾款还有九万八,差的,就是刺绣。”

    高和闷哼一声:“你和我认识的几位是同行。”

    曹新运冷哼一声:“同样是裁缝,曹家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第三第四也得空着。”

    高和打了把方向,说:“你弄错了,我说的那几位,现在也关在牢里,他们是抢劫的。”

    我说:“高哥,真跟嫂子吵架了?”

    “小事儿。方玲这一出事,还置什么气啊。”

    “肯定不是小事儿,要不然你一定不会这么糊里糊涂的。”

    我转向曹新运:“玲姐是我老板,不是亲姐姐,但我当她是姐姐。如果衣服是替我做的,姐姐给弟弟做衣服,你为什么会吃惊、会迷惑?重点,值九万八的刺绣,内容是什么?”

    曹新运和我对视,竟真的露出了疑惑之极的神色,口中一字一顿道:“金丝银线——福~寿~全!”

    我浑身剧震。

    高和也是明显肩膀一哆嗦,“福寿全……那不是死人穿的寿衣吗?”

    曹新运道:“所以我才会吃惊,才会迷惑。三七,看得出,你除了右手不大灵便,身体很健康。要说有病……你女朋友才得了重病吧?你说,你和方玲半年前还不认识,又说现在你把她当姐姐。一个半年前不认识的姐姐,给自己身体健康的弟弟订寿衣……我忽然觉得,你这个姐姐,好像比割喉的那个凶手还可怕。”

    ……

    以我和童向南的关系……实际我们算不上有任何关系。

    我根本就没有探监的资格。

    但这次高和打的是‘公务牌’,所以,我和曹新运才能和童向南见面。

    “出什么事了?”才一见面,童向南就盯着我的右手问,随即目光转向我身上的穿着。

    我本来还在想方玲的种种异常表现,看到他的眼神,陡然间想起一件事,不禁连着打了几个哆嗦。

    童向南显得很紧张,一是因为我受伤的右手,二是我的衣服。

    曹新运给我的皮箱里,是一整身白。

    白色的内衫、白色的裤子、白袜子,和一件月白色的中式长衫。

    就只有鞋是黑鞋面的千层底。

    这身打扮,民国背景的电视剧里很常见。

    但现实中,我却知道,有一个人,酷爱穿白……

    “他找过你?”童向南问道。

    我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想了想,说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但似乎都离不开一样东西。我感觉,就像是掉进了一个漩涡,怎么都脱离不出。

    不过,这不是我来找你的目的。咱们的会面时间有限,我想要你帮忙,分析一个案子。

    也算是一起连环凶杀案,凶手用的是刀片,割喉。我的一个朋友,也是一个姐姐,是受害者。我必须抓住那个混蛋!”

    童向南和我对视了一阵,摇头道:“你脑子还算清醒,但说话的时候掺杂了个人感情,不适合跟我谈案情。”

    他目光一扫,却是隔过高和,落在曹新运脸上:“你的眼神里,最多的是疑惑。或许和这案子有牵连,但还算是局外人。你最冷静,你给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曹新运虽然惊诧,但没犹豫,直接从我们到他店里开始说起,简练而清晰的说出了整件事。

    童向南转向高和:“我要看两个受害人的照片,生活照、凶案现场,都要看。”

    高和把两沓照片交给他。

    童向南逐张看完后,先是把警方收集、方玲的生活照整理好,放回到高和面前:

    “这是一个做任何事都很专注的人,但是她的专注不是习惯,而是带有强迫性质。或者干脆说——她可能智力方面有缺陷,因为脑子不太好用,所以必须专注,才能做好一件事。”

    跟着,他将另一叠照片也放到高和面前:“这个女人,家境优越,博士学历,如果不出意外,她被害前,应该是在某个艺术院校做教师。她的个性……很要强,因为这点,她很不讨人喜欢,朋友很少。”

    高和下意识的扶住额头,眼睛斜向童向南:“心理学家都这么厉害吗?通过照片,就能看出一个人的职业?”

    童向南摇头:“第一个被害人的状况,的确是通过照片看出来的;第二个,邓婉贞,她是我第一个女朋友,也是唯一一个。”

第一百六十八章 再见童向南(中)

    “邓婉贞是你女朋友?”高和愕然。

    见童向南点头,高和只有摇头的份:“你和她的结果一定很不愉快……”

    不等高和说完,童向南就截断他道:“错,性格不合,和平分手。我还爱着她,所以至今没交过第二个女友。

    你觉得我冷漠,是因为三七刚才提醒我,我们之间的会面时间有限。我爱婉贞,我要替她报仇,所以我必须冷静,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做最有效率的事。”

    曹新运愣了愣,问:“你认为,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童向南摇头:“单凭你们传递给我的讯息,还有这些照片,我能做出的判断有限。”

    高和迟疑道:“如果我把凶案现场的照片给你,是否会影响你的判断?”

    他这么说,是因为刚才给童向南的,就只是两个人的生活照。

    童向南立时道:“一个人的承受力是有底线的,别给我婉贞的,那一定会影响我的判断;把另一个受害人的现场照片给我。”

    高和说:“案件才发生不久,我这就让法证传照片和录影过来。不过,第二个被害人当时急于被抢救,并没有被害人本身的现场影像资料。”

    “这样的话,我只能说是尽力而为。因为心理学是针对人的。”

    我想起一件事,拿出方玲的手机,点开相册交给童向南。

    童向南只看了几眼,就不管我,又转向曹新运,接连问了不下十余个问题。

    童向南像是尽量在压缩节省时间,提问题的语速很快。

    曹新运回答的也很简洁利索。

    我在旁听着,却是眉头越皱越紧。

    因为,童向南问的大半问题,在我听来,都毫无实际意义。

    我耐着性子听他和曹新运问答完,高和也已经接收到了传输来的现场资料。

    他的笔记本电脑上,先是静态的照片一帧帧翻过,随后,是一段现场的完整视频。

    所有内容当中,都没有方玲的身影。

    然而,看完所有资料,我心中的怒火,已经达到了极点。

    “很完美!”童向南沉着脸说道。

    “什么意思?”曹新运问。

    童向南没回答他,而是面向高和摊了摊手:“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你也找不出线索?”高和问。

    童向南摇头:“留意——我用了‘完美’这个词。那就是说,在我看来,凶手行凶的手段十分完美。对于一件完美的凶杀案,最顶尖的刑警都束手无策。凶手甚至没有留下丝毫的证据。我作为一个囚犯,又能做些什么?”

    他忽然转向我:“你叫吕信是吧?你认不认同我说的?”

    我猛一怔,紧跟着,头脑一阵晕眩。

    这种晕眩来的快,去的也快。

    等到恢复清醒的时候,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我下意识的回头,居然看到,监狱会面室的铁门竟然开了,一个人背负两手走了进来。

    看到这人的穿戴,我不由发愣。

    看清对方的脸,我先是一怔,随即差点没尖叫出声。

    进来的这个人,一袭白衣,脚踩千层底。

    脸孔,竟然和我一模一样!

    这个和我长相一样,穿戴相同的人,对我视而不见,径直走到会面桌对面,低眼看着和童向南正对的高和,眼神冷漠而傲慢,却一言不发。

    高和似乎感受到他眼神传达的意思,起身把座位让了出来。

    ‘月白长衫’一撩长衫下摆,侧身坐了下来,却是正眼都不看对面的童向南,冷声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这时,童向南的目光,已经完全集中在他身上,“我说,凶手的作案手法很完美,完美到了极致。”

    “什么叫完美?”月白长衫眼神中不自觉流露着鄙夷。

    童向南本来一直是盯着他的,忽然目光转向我,同时指着我说:“你把整件事再说一遍!记住了!一~字~不~漏!”

    和他目光对视,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于是乎,我用很缓慢的语速,把之前曹新运说的,又再说了一遍。

    然而,我说的很繁琐、很絮叨,但所用的时间,却比曹新运要短。

    ‘月白长衫’一直低垂着眼皮,两手扶着膝盖,安静的听我说。

    直到我说:“整件事就是这样。”

    我只是用这一句话,做为总结。

    然而,当我说完这一句后,才发现,整间屋子里,所有人、包括监察的狱警,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月白长衫’,像是迟疑了一下,然后起身走到了我面前。

    作为当事人,我无法形容这一刻的心情。

    但是,靠想象……我就像是在对着一面镜子。

    面对的,是我自己在镜子里的映像。

    可是,近距离看着对方的眼神,我竟觉得,我才是镜子里的虚影。

    ‘月白长衫’和我对视一阵,眼神中透着鄙夷和嘲讽,却是抬起手,一边挽着长衫的袖口,一边正眼也不看我,轻蔑道:“你觉得凶手完美吗?”

    看着他双手的动作,我猛一激灵。

    下一秒钟,也将一只手背负到了身后,直视对方,冷冷道:“不光不完美,而且错漏百出!”

    ‘月白长衫’眼中终于露出诧异,却是问道:“哪里有疏漏?”

    我摇头:“不光错漏百出,还留下了实质性的证据,就这一点,足够将他缉拿归案。”

    “什么证据?”

    ‘月白长衫’疑惑道。

    “证据我收起来了。”

    我走到一旁,把手伸进自己的背包。

    ‘月白长衫’下意识上前一步,口中喃喃道:“凶手不完美,但不应该留有证据的,衙门的人,肯定抓不到他……”

    “可证据就在这儿?看了再说?”

    我本来是背对着他的,一句话说完,猛然转身,‘哗啦’一声,抖开了手中铁扇:“这算不算证据!”

    一句话才出口,对方就露出了惊恐之极的表情,紧跟着,就像是原始的录像带花屏一样,扭曲的闪了几下,消失在我面前。

    眼见对方消失不见,我却怒意高涨。

    合上铁扇,转向桌后的童向南,“你又再催眠我!”

    童向南表情沉重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危险,但好像成功了对不对?”

    “如果不成功呢!”我更加暴怒,完全无法抑制的恼怒。

    童向南望着我,忽然笑了:“裴小凡还好吗?”

第一百六十九章 再见童向南(下)

    听对方提到皮蛋的名字,我浑身猛一震。

    刹那间,才像是全然从梦中惊醒,从虚幻的世界回到了现实。

    我站在会面桌的一端,手中铁扇横在身前。

    童向南还在原来的位置,高和本来的座位空着。

    高和本人跟曹新运都站在桌子对面,看我的眼神中都透着惊悚。

    我完全清醒过来,回想了一下,用扇子指了指童向南对面的座位:“高哥,坐吧。”

    高和咧咧嘴:“别,我现在还想着,要不要打电话给精神病院,正经的把你送去呢。”

    曹新运见我目光转向他,立刻说道:“刚才童先生让我述说案情的时候,我就看出你有点不正常;后来,你像是忽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然后,你一直在自言自语,但是,在旁人看来,那像是两个不同身份、不同性格的人,在进行一场对话。你们说的都太快,关键是你神态转变的速度,让我难以捕捉。我只能说,你精神分裂的很严重。而且,分裂出来的另一个人,被你当做仇敌!”

    见高和站在原地不动,我干脆走到童向南对面坐下。

    感觉燥热,随手展开铁扇,扇着胸口。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催眠我的?”我问。

    童向南指指关着的铁门:“从你进来,我一言一行,每一个字都在给你暗示。”

    跟着又指了指曹新运:“年轻人的自信心、自尊都很强烈。我说他脑子比你清晰的时候,你就已经开始不自觉的在内心反驳。那时候,你的大脑防线已经开始减弱了。”

    我点点头:“我记得,在他叙述整件事的时候,你只插了一句:‘裴小凡当时看见受害人被抬上救护车了吗?’”

    童向南点头:“你和小凡的关系,肯定更深入了。所以,你才会被同一个‘点’催眠。上次,被催眠的只是吕信,这次,是你。”

    不等我开口,他就敲了敲桌子:“不要以为是吕信变强了。相反,变强的是你。你已经肯和他直面相对,并且斗智斗勇。而且,这一回合,貌似你赢了。

    现在,我应该向你道歉。因为,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怎么帮你,可是并没有具体的方法。但是,这次的案件,其中一个受害人是我爱的人,我要抓人!

    我们之间的关系,比不上我和婉贞。所以,为了缉捕凶手,替她报仇,我决定冒险一试。哪怕是牺牲你,也在所不惜。

    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吗?”

    “理解,但是下次别再用我爱人做切入点了。不然我怕我受不了。”

    “嗯,也是极限了。如果再拿小凡做切入点……你可能真的会进精神病院。因为,我发现,现在她已经是你的精神支柱之一了。”

    蜂鸣声响起。

    高和冲一旁的管教挥了挥手,走到我身旁,朝着童向南问:“案子的事呢?你怎么看的?”

    童向南起身道:“我现在最感兴趣的是三七,同时,我最爱的人去世,我很难受。案子……就让那个犯罪高手去处理吧!”

    见他看向我,我看了一眼管教狱警,急着问:“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我们见一次面不容易!”

    “有!”童向南抬高了声音,却是道:“孩子,给你个忠告:身而为人,可以冲动,但做事一定要把握尺度。过于感情用事,就想想我、想想我现在每天的生活。”

    车开出监狱,直到开进市区,高和才半开玩笑的问我:“高手,案子怎么办?”

    我反问:“邓婉贞也是在家里被谋害的?”

    “是。”

    “先去曹福瑞,然后去她家。”

    高和没有再多说,按照我说的路线,半个钟头后,来到了邓婉贞所住的别墅区。

    高和把车停在一栋独栋别墅前,说这就是邓婉贞的家,她父亲已经过世,母亲跟随她妹妹移居国外,近十年,她都是独居。

    警方盘查过小区的保安人员,这期间,除了偶尔有物业的维修工人上门维修,几乎没有外人到过她家。

    下了车,高和拿出警方保留的别墅钥匙,径直走向门口。

    我和曹新运却同时留在了原地。

    我四下观望了一会儿,向曹新运问道:“半个月前开张那天,天气怎么样?”

    曹新运记忆力非常好,立时回答说:“一早就是大阴天,半下午的时候,天一下子就黑得像是傍晚,然后就是刮风下雨,不过是雷阵雨,断断续续的,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还在下毛毛雨。”

    高和走回来道:“不是说要看邓婉贞的家吗?”

    我摇摇头:“这里的环境不错,我想四下逛逛。”

    就这样,三人以邓婉贞的别墅为中心,步伐时快时慢的绕行了两圈。

    这期间,因为我和曹新运‘怪异’的穿着,没少招引保安和住户的目光。

    绕到第三圈的时候,我和曹新运同时停住了脚步。

    我看向一栋别墅,而曹新运却看向这栋别墅门口的一个女人。

    那是一个年龄约莫三十多岁的女人,皮肤很白,身材稍显丰腴。像是才从外面回来,脸上还化着妆,还穿着出门的衣服。

    女人的脾气似乎不大好,见我们在别墅外停留,蹙了蹙眉,径直走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女人不客气的问。

    曹新运近距离上下打量她两眼,说:“是同一个类型,但不是一个档次。”

    我问:“你指哪方面?”

    曹新运端详着女人说:“皮肤白,五官很漂亮,身材很好,受过高等教育。但是衣着穿戴虽然都是名牌,却不会光顾我的铺子。”

    “你们俩瞎说什么呢?”高和喝叱道。

    因为,两人对着一个住在高档社区的陌生女子指手画脚的评论,实在是太不礼貌了。

    女人明显也发火了,“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请马上离开,不然我叫保安了!”

    我朝她身后的别墅看了看,说:“抱歉,刚才失礼了。我们来,是为调查一起凶杀案。现在,怀疑你们和这起案件有关联。”

    高和再也忍不住,搡了我一把,厉声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也抬高了声音:“我说过,这次不是警民合作!是我要抓那孙子!”

    高和跟我对峙了一阵,转身向已经掏出手机,准备叫人的女人出示了证件。

    “你们真是警察?”女人收起电话,下意识朝着斜前方看了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你们是来的查16号别墅的案子的?你们的人不是来过好几次了吗?还想问什么?”

    我说:“前几次只是找你们协助调查,这次,你们是调查的对象。”

    不等高和阻拦,我就继续对那女人说:“先请放心,我并不是说,你和你的家人和案件有牵连,但是,案发当天,连环割喉案的凶手,有可能事先匿藏在你家。”

    女人脸色一变,眼珠快速的转了转,说:“我记得,半个月前,我们家在装修地下室,难道说,凶手是装修工人?”

第一百七十章 证据(上)

    我说:“一定不是装修工人。请您回想一下,当天除了装修人员,还有什么人到过您家里。”

    女人摇头:“这只能问我爱人了,因为我对装修的气味严重过敏,那几天我一直住在父母家。”

    “您爱人……”

    “他不在家,我才和他通过电话不久,他去医院看一个朋友了。”

    我点点头。

    女人问:“你们要去我家里看看吗?”

    我笑笑:“您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女人也笑了:“你们两位或许不是警察,可大白天穿成这样犯案……如果是罪犯,那也是智力有问题的罪犯。”

    我问:“您的逻辑比一般的女性都要清晰,方便问一下您的职业吗?”

    女人笑道:“我和我爱人都是律师。”

    她侧过身,朝着大门指了指。

    我摇头:“不打扰了,我想问的,都已经有答案了。”

    我刚要走,女人忽然叫住我:“国内好像没有私家侦探这个行业,不过你很有意思。方便留个电话吗?”

    “抱歉,我从来不用手机。”

    说罢我背着一只手,沿着一侧,回到了前面。

    曹新运再也憋不住笑:“三年前你就坑过我,现在更会装大尾巴狼了。诶,那女的好像看上你了,干嘛不跟人留电话啊?”

    我说:“我们是来找线索的,而且,我有女朋友了。”

    高和悻然的问:“你还知道是来找线索的,那现在呢?线索找到了吗?”

    “找到了,现在,去医院吧。”

    高和也是没脾气了,一路闷声不吭的开车到了医院,进了门诊大厅,才说:“方玲还在icu,去看看诚叔吧。”

    我摇头:“被你撞车,被沈三打的那个孙子在哪儿?”

    高和说:“他伤得不轻,但也没内伤,现在普通病房。”

    “先去看看他。”

    来到单人病房,里面已经围了好几个人。

    一个捧着本子的警员看到高和,立即和另一个同事站起来,向高和敬礼。

    油头男躺在病床上,除了头上包着纱布,其它地方看上去倒没什么明显的外伤。

    一见到高和,他立刻就指着高和大声道:“是他!我认得他!当时开车的就是他!”

    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眼镜男立刻走过来,对高和说:“你好,我是xx律师行的律师,于季林。关于这起交通肇事,以及我朋友被袭击的案子,我受他委托,会正式向警方报案。”

    “我知道你。”我拦在高和面前,冲于季林笑道:“你住在金庭盛典,17号别墅。半个钟头前,我们才见过你的爱人。她很漂亮,也很知书达理。”

    于季林脸一沉:“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在变相要挟我?”

    我笑笑:“两车追尾、一个成年男人被一个不满13岁的小孩儿打了,我因为这两件事,拿一个律师的家属来要挟你?”

    “那你是什么意思?”于季林扶了扶眼睛,“你去见我爱人干什么?”

    我没回应他,指了指病床上的油头男:“你和他是好朋友?”

    于季林点头,“是。”

    我点点头,朝向油头男说:“你伤害了我姐,我说过,要弄死你。不过我也知道杀人是犯法的,由法官判你死刑,我也算是达到目的了。”

    “你在胡说什么?你们是什么人?”一男一女两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同时怒声道。

    高和这时也听出了苗头,立时上前拦住二人,出示证件道:“现在我们怀疑匡世昌和两起谋杀案有关,请你们配合调查!”

    匡世昌一脸惊恐道:“警官,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谋杀案?”

    我说:“上个月22号下午,你在金庭盛典谋杀了邓婉贞;今天,你在三分前街企图谋杀方玲——未遂。”

    “没证据的话不能乱说!”匡世昌的父亲怒道。

    我摇头:“案犯自以为手法完美,但留下的破绽和证据实在太多了。首先,交管部门的监控档案保留的很全面,只要抽调22号当天,从王府后街到金庭盛典;以及今天中午前后,从王府后街到三分前街的路况监控,就能发现两辆相同、或者不同型号,但属于你匡世昌、又或你家庭的车辆,尾随两名受害人搭乘的车辆。”

    “那能证明什么?什么叫尾随?”匡世昌立刻道。

    高和朝一个警员手里的本子指了指,沉声向匡世昌问道:

    “在三分前街,警方和救护打电话让你挪车,你说你当时在和人谈事,和什么人?谈什么事?对方的姓名、电话、地址!”

    匡世昌翻了个白眼,指了指一旁的于季林:“我当时是在三分前街的一家房产中介,看房子的资料,因为我从很早的时候,就喜欢复古的东西。我想在那附近买栋老房子过瘾,我有这个经济实力。当时我正打电话给季林,想要他帮我参考一下。”

    于季林点头:“当时他确实是打给我的,而且事发后,世昌被送医院的路上,又再给我打了电话。”

    高和问:“你有两部手机?”

    匡世昌嗤笑一声:“警官,你的手机没有转接功能?”

    这时,我摆手拦住还想再询问的高和,“行了,我现在就只想看这孙子害怕的样子,还是交给我吧。”

    于季林立时道:“就算你是警官,也请注意你的用词。”

    “我不是警察。”

    于季林还想开口,我猛然抬高了声音:“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凶手不被缉拿,你老婆有可能是第三个受害人!”

    于季林猛一愣。

    我继续盯着他道:“我就问你,上个月22号,匡世昌是不是到过你家?如果我是凶手,为了不留下线索,我不会开自己的车去到满是监控的别墅区!我会打电话给我的朋友,让他开车出来接我!”

    于季林浑身一震,下意识道:“那天……他说他车坏在了附近,是我开车去接的他。”

    “你家里的地下室在装修,你老婆回娘家暂住,只有你一个人在家,又要招待朋友,又要监工,当时你确定一直和匡世昌在一起?还是有相当一段时间没见过他?!”

第一百七十一章 证据(中)

    于季林即便是律师,面对我炮轰似的追问,一时间也愣住了。

    反倒是匡世昌道:“你也说了,那小区到处是监控……”

    不等他说完,我就大声道:“监控总有盲区!你和于季林是朋友,不是第一次到他家,你知道盲区在哪儿!更已经选定了两个目标!其中一个是你好朋友的老婆!另一个就是前排别墅的邓婉贞!”

    于季林脸色更是大变,转向匡世昌,却是说不出话。

    “证据呢?!”匡世昌似乎委屈到了极限,也是大声道:“调监控!调监控!”

    “不用监控!我说过监控有盲区,你躲过了监控,但留下了证据!”

    我猛然指向他:“证据就在你身上,而且是两件凶杀案的证据!都在你身上!”

    “你胡说……”

    “高队!叫法证来!”

    高和打电话的工夫,曹新运小声问我:“你是不是真有证据?不然你和这大队长都吃不了兜着走啊。”

    我指指匡世昌,丝毫没有放低声音:“你不是擅长看人嘛,你现在看看他,他知道穿帮了!”

    曹新运盯着匡世昌一阵,点点头:“但他好像不知道证据在哪儿。”

    见高和打完电话,我再次指向匡世昌:“证据一,在他左手的拇指上。

    我没见过邓婉贞尸检的照片,可如果她被割喉的部位,和方玲一样是左边的脖子,那凶手有五成以上的可能是左撇子。

    凶手行凶,用的是老式的双面刮胡刀片,当时猴哥冲进去救人,凶手不可能不慌,反抗的同时,难免被刀片割破自己的手指!”

    高和闻言,立时走过去,一把攥住匡世昌想要缩进被子的左手,拇指虽然没有包扎,但上面确实有一道口子。

    高和直接把他的左手铐在了床腿上。

    见匡世昌仍是一脸委屈的模样,我冷笑:“一个自以为高智商的凶手,当然不会蠢的把凶器随便处置。如果我是你,我会找另一个不相干的人,替我处理凶器。

    你去中介公司,应该是案发后,一边看房产资料,一边给律师朋友打电话,同时找机会,把刀片藏到中介公司的某个角落。

    或者我这么说吧,我是抽烟的,换了我是你,打电话的同时,抽着烟,烟灰又或者烟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我得赶紧对店员说对不起,赶紧蹲下身捡烟头,这个时候,刀片就被我神不知鬼不觉的塞到了办公桌的桌腿底下。”

    “然后呢?”匡世昌这时竟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看着我的眼神里,竟很是饶有兴致。

    我笑了:“你太小看警察了,你以为随便擦两下,或者是用水冲冲,刀片上就检验不出你的dna了?”

    匡世昌也在笑:“我说过我喜欢复古,我确实喜欢用老式的双面刮胡刀。”

    我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刀片上有你的dna,但现场没有,仍旧不能证实你是凶手。”

    “我的确不是凶手。”匡世昌很正色的摇了摇头。

    我看向高和。

    高和摇摇头:“自以为聪明的人,往往是最蠢的。他脑子已经让你给带偏了。”

    高和还想往下说,我拦了他一把,笑眯眯的对匡世昌说:“你好像忘了我刚才说的,刀片不是重点,重点是,两件凶杀案的证据,都在你身上。

    邓婉贞的案子里,你先是到了于季林家里,趁他忙着装修的时候,也是趁变天那会儿,顺着墙根儿、你早就观察好的监控死角,一路到了邓婉贞家里。

    我相信你的行动速度,但因为时间限制,你必须争分夺秒。这个时候,你的动作就会出现偏差。

    你可能是顺着绿化树后,和外墙中间的间隔,猫着腰往前跑,但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心里一急,一抬头,就正好被院墙上拉着的电网和铁蒺藜挂到头皮。

    电网一般不通电,但铁蒺藜肯定能挂下你一撮头发,甚至是割伤你的头皮。半个月的时间,伤口早愈合了。但头皮的疤痕再浅,警方还是能验证出是如何伤的。”

    见匡世昌变得一脸木然,但仍是没有恐慌的模样。

    恰好法证和江半夏赶来。

    我跟江半夏打了声招呼,转向匡世昌,笑得无比灿烂。

    匡世昌忍不住摇头:“你的故事很精彩……既然警方怀疑我,我愿意配合。鉴定结果会证明一切。”

    “嗯。”

    我点点头,转向一旁匡世昌的父母:“你们相信自己的儿子是杀人凶手吗?”

    匡世昌的父亲立时摇头:“我儿子一定不会犯法!”

    我立时变了脸色,厉声道:“记住你现在这句话!同时跟你说句老话——养不教父之过!”

    “三七!”高和猛地一扒拉我。

    我和他对着瞪眼,高和上前一步,低声道:“你别过分!”

    我同样挨近他道:“玲姐对我好,她被伤成那样,我不光要凶手偿命,还要对方家破人亡!”

    不等高和反应过来,我就转向匡世昌问:“后背疼吗?”

    匡世昌先是嗤笑,随即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蓦地变得死灰。

    我对江半夏和两个法证说道:“你们勘察过案发现场,也记录了猴哥……记录了招文强的证供。他用一把u型锁袭击了凶手,锁上连着锁头,硬尖上留有血迹!”

    这时,匡世昌终于拼命挣扎起来,但一来左手被铐,再则警方多人在场。

    两名警员和两个法证合力,将他翻了个身,撩开病号服,后心的位置,赫然有一块三角形,中间破了皮的伤痕……

    匡世昌整个人瘫软的同时,他的老父亲也跟着瘫在了地上。

    我看向抱着他痛哭的老伴,不等我开口,曹新运就捂住我的嘴,硬是把我推出了病房。

    “祸不及妻儿!”曹新运大声道。

    “他们养的儿子差点杀了我姐!”

    曹新运和我对视了一阵,猛地把我推到角落,低声道:

    “还记不记得童向南最后跟你说过什么?把握尺度啊!那老两口都是老实人!你真弄死他们,就算不违背法律,你良心会安宁吗?”

第一百七十二章 证据(下)

    三天后,我被高和约谈。

    除了我,曹新运、于季林夫妇,也都到场。

    刚见面,高和就说:警方掌握了多方证据,匡世昌认罪了。

    接着,冷冷对我说:“匡世昌的父亲中风,几乎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他的母亲承受不住打击,自杀未遂。这样的结果,你满意吗?”

    我反问:“方玲出icu了吗?”

    高和跟我对视了一阵,回到办公桌后:“今天请你们来,是想请你们协助提供资料,把这个案子后续完善一下。”

    他指指于季林:“于律师现在作为检控方律师之一,也需要了解更多的细节。”

    我看了看办公室关闭的房门,蹙眉道:“那你叫我来有什么意义?”

    高和道:“这次和以往不同,如果说之前你私人向我提供的证据,都不能算做真正的证据。这次,你是充当了‘私家侦探’的角色。对于整件案子……特别是方玲一案,你最有发言权。”

    于季林拿出个袖珍的笔记本电脑,说:“我需要详细知道凶手两次作案对象的共同点。”

    我指指曹新运。

    于季林立刻道:“我知道,两名受害人都是从曹福瑞裁缝店出来后,被跟踪,直至被谋害的。”

    见他摆出一副公事公办,长谈阔论的架势,我忍不住摇头:“我就先说说我的看法吧。两个受害人,共同点是都在曹福瑞定做了衣服,而且同样是旗袍。

    两名受害人年龄有一定差距,但都是皮肤很白、五官秀丽、身材丰腴但不失窈窕。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她们和您的太太一样,是凶手喜欢的类型。”

    于季林不自禁皱眉:“我和我太太结婚七年,和匡世昌是高中同学。不偏见的说,这之前,我和我太太,和匡世昌的关系一直很好。你为什么认为,我太太是他的目标之一?”

    我干笑:“您的太太除了受过高等教育,还应该是个很贤淑的妻子,在丈夫认定的朋友面前,她一定维护男人的脸面。你为什么不问问她对匡世昌的真实看法?”

    于季林看向妻子。

    女人像是思索了一下,微微蹙眉道:“实际我真的不喜欢这个匡世昌,每次见面,他都表现的算是彬彬有礼。可是,每当我背过身去的时候,就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或许是第六感吧,我就是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我干咳了一声:“就我个人看来,三位女性的共同点是:美丽,身材好;因为受过良好的教育,同样有着雅致的气质。

    于律师,你可能还想问,他为什么没有对您的太太下手?或者认为,他没对你太太下手,是顾念和你之间的友情。

    但是,我不这么认为。我记得很清楚,匡世昌说过,他喜欢复古风。

    受害人邓婉贞的生活照里,有超过一半衣着都是中式古风;方玲去曹福瑞,也是定做旗袍。

    而且,去曹福瑞的当天,她的穿着,也偏中式复古。

    而您的太太,是一名职业女性。或许还因为个人偏好,日常穿着虽然时尚,却不符合匡世昌的口味。

    冒昧的说,如果我是匡世昌,在你们聚会的时候。您的太太觉得被窥视的时候,我一定是在盯着她的背影。

    幻想她穿上旗袍,又或其它中式女装,会是怎样一种……不能说是美感,只能是说,那更能引起我的冲动。”

    说到这里,我向于季林的妻子深深点了下头:“对不起,拿您打比方很不礼貌。可是,我连大学文凭都是托关系得到的,文化水平有限,只能用这种方法叙说我想要说明的。”

    “理解。”对方也冲我点了点头。

    于季林看着自己的妻子,神色有点复杂,又有些怪异。

    曹新运笑道:“方玲受伤,最大的原因,是我的臭脾气造成的。我夸下海口,要弄死凶手作为补偿。但是我从头到尾也都没帮上忙。反倒是在金庭盛典的时候,于律师您的太太,向我们……”

    他指指我:“向这个二13提供了帮助。事后我能做的,就是感谢所有帮忙抓捕凶手的人。所以,我让我姐姐专门替于太太赶制了一套衣服,作为答谢。”

    说完,起身将一个复古款式的皮箱递了过去。

    “这怎么好意思,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于季林的妻子嘴上说着,眼中却透着欣喜。

    而于季林的表情,则更加精彩。

    以至于我毫不怀疑,如果这是在他们自己家,他会立刻让他老婆换上古典的旗袍,然后再亲手替她脱下来……或者只让她变得衣衫不整,然后做些七年之痒后久违了的——激情的事。

    我是没这样的经验,可都能看穿于季林此刻的心理活动。曹新运和高和就更不用提了。

    又一阵稍微有点尬场的交谈后,于季林总算才又进入状态。

    他在笔记本屏幕上划拉了一下,说道:“三先生……”

    “叫我三七就行了。”

    于季林点点头:“三七,我认为你的分析很合理。但这当中,有一点是绝对不成立的。那就是,如果凶手选择的目标,都符合你总结的几点,但是,据我所知,受害人方玲因为智力方面的缺陷,只上到初二就被退学了。”

    高和道:“这点好像并不太重要,匡世昌已经交代了所有罪行。关于这点,在法庭上可以简要带过……”

    不等他说完,于季林就正色道:“我不赞同这么做。对方家境富裕,也会请律师,而且是大律师。每一个检控方律师忽略的细节,都有可能被对方拿来作为反证。

    高队,作为律师,我要做的,是让犯罪人得到相应的惩罚。但是,作为我个人,匡世昌不但两次利用我,而且觊觎我爱人,我更加不能疏漏,一定要定他死罪!”

    曹新运凑到我耳边小声说:“得,就冲他最后这句,等会儿出了局子,这俩人就得回去覆雨翻云。”

    我虽然也和他想到了一块儿,但还是对他说:“别扯闲白儿了,该你说点中用的了。”

    曹新运点点头,却是对于季林的妻子说:“于太太,虽然这才是第二次见面,但我保证,这身衣服是为您量身打造,从里到外,绝对没有不合体的。

    正式介绍一下,我是老字号曹福瑞裁缝铺的第六代继承人。我们店里从来没有尺子,我们曹家每个人的眼睛,就是最标准的尺子。”

第一百七十三章 证据(后章)

    “这真是曹福瑞的?!”于太太这次流露出的欣喜更加强烈:“我一个朋友,去年只是去曹福瑞做了件单衣,就要六千多块呢!而且还是普通的那种。”

    “六千几?”曹新运问。

    于太太想了想,说:“好像是六千三。”

    曹新运点头:“是六千三。但那件衣服的价格,本来是四千块。我之所以给你那位身高158,体重133的女性朋友加价,是因为她一直在旁边指手画脚,并且要求换成我和我姐姐,都认为不搭配的扣子。”

    他没再管目瞪口呆的于太太,转向于季林说:“我刚才说这些的目的,是想告诉你,我不光看人的眼光准,而且记忆力还很好。

    曹福瑞里没有监控,邓婉贞和方玲都是曹福瑞的客人,我现在能清楚的说出她们当时从头到脚的穿着,以及她们当时的情绪状态。

    就只说方玲,她去曹福瑞的时候,穿着一条黑色的毛呢长裙;上身,里面是一件天蓝色的绒衫,外面是一件中式的斜盘扣小外套。

    浑身的穿戴,唯一不搭的是,她穿了白袜子,却穿了一双更加不搭的皮鞋。还有,她当时化了妆,不浓不淡,很完美的妆容。那让她显得很有古典风味,另类时尚。”

    曹新运看向我,说道:“我可以肯定,除了我送她上出租车的时候,她显得有点迷糊,其余时段,她都显得有些强势。

    不是那种泼妇嚣张跋扈的强势,而是受过高等教育,知道等价交换,知道该把自己摆在什么样的位置,毫不迟疑的提出合理要求的——强势。”

    于季林连连摇头:“那不可能,根据警方提供的资料,她不光智力比正常人差,而且还有中度自闭。”

    曹新运说:“我前头说那些,就是要证明,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于季林忙道:“我个人完全相信你所说的,可是……和资料对比,我都有些怀疑……怀疑你说的那个顾客,和方玲根本是两个人。”

    曹新运点点头:“你怀疑的,我曾经认定过。我看过方玲的生活照,那时我认定,她和我的客人绝对不是同一个人。可是,在经历了一件事以后,我确信她们是同一个人。”

    于季林道:“您可以解释清楚一点吗?”

    曹新运摇头:“我只能笼统的说几句。具体解释……您还是得和高队长交流。”

    他指了指我:“这家伙,三年前到我店里坑了我一回,跑了。三年后再在曹福瑞见面,他是成熟了点,但在我看来,他还是个流氓。

    可方玲受伤后,我们在高队长的带领下,去见了一个人。在和那人见过面后,这个家伙,突然就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好像是精神分裂……”

    他转过头和我对视了一阵,缓缓说道:“他变成了一个犯罪高手、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一个……”

    他忽然转口道:“别不承认。如果不是童向南最后对你的忠告,高队长拦不住你。你一定会用自己的方法,把匡世昌一家斩尽杀绝!”

    于太太忽然摇头道:“我觉得这最多就是你个人的感觉,甚至是臆想。如果可以,我建议你去看心理医生。”

    她这话是针对曹新运说的,而且说到后来,已经有点不客气了。

    曹新运干笑两声,起身道:“高队,我们的‘交流会’是不是结束了?”

    高和点头:“我还要再和于律师谈谈,你们先走吧。”

    我跟着走出门口,回手刚要关门,高和突然盯着我说:“高手!记住童向南的忠告,也记住他的下场。”

    曹新运是开车来的,也是一辆破车,和黎平的捷达有一拼。

    他从车上拿下另一个皮箱交给我,“方玲定制的,我姐赶制的。我任性成了习惯,害她受伤。这衣服和箱子里的一万二,是我赔礼道歉。我知道这没法和人命比,所以,你抽我那一巴掌,和三年前耍我那次,一笔勾销。”

    我接过皮箱,问他:“我没开车,你送我?”

    他指指我右手露在石膏外面的手指:“刚才谈话的时候,你这五根手指头一直没间断小动作。是该拆石膏了吧?这里到中心医院,不到一公里,我送你个屁!”

    我点点头:“你那铺子,再那么做生意,早晚亏死!”

    曹新运忽然回过头:“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你姐姐为什么会给你定那么一套衣服。但我建议你,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尽量别穿那身衣服。衣服是没有灵魂,但不同的穿着、穿着是否合体,或多或少,会影响一个人做一件事的方法,甚至是影响人的决定。”

    我想了想,点头:“能理解。”

    曹新运又道:“我只是个裁缝,但还是想给你个忠告。”

    “洗耳恭听。”

    曹新运忽然指向高和所在的办公楼:“我刚才说你变成了‘高手’、‘凶手’,后面还有一句,不能当人面儿说。”

    “什么?”见他认真,我不禁疑惑。

    曹新运道:“我说过,我的记忆力很好。那天我们去金庭盛典,直到今天,你和那于太太只见过两面。这期间,但凡是你对她说话,甚至是和他老公谈起她,都在不露痕迹的夸赞她。我觉得这很有勾引别人老婆的嫌疑。

    你可以不承认,也可能真是自己都没意识到。但是你刚才看到了,我在说你是精分的时候,于太太第一时间让我去看心理医生。她明显是在维护你!

    我是不是可以这么想,通过两次的接触,等她换上我答谢她的旗袍,她最想展现美丽、甚至想要亲热的对象,不是他老公,而是第一次见到的月白长衫!”

    和曹新运分别后,我一直在想,怎么样才能再见到童向南。

    直到医院里,医生轻轻敲击我右手的石膏,小心翼翼的剥离。

    看着显得很脏的右手,我忽然不是太想见童向南了。

    作为心理医生,童向南未必是顶级的,甚至论资质,在行业里最多排中上。

    他之所以那么‘强横’,是因为他现在所处的环境,让他难以接触外界,只能集中于精神思考。

    然而,我生活的天地比他广阔。

    他再专业,所想到的,也未必适合现实中的我。

    既如此,如非必要,我反倒觉得,和他越少接触越好。

第一百七十四章 寻宝

    接下来的一阵子,我多数时间留在医院。

    说是守护方玲,实际是陪着诚叔。

    老爷子早年丧偶,独自一人把女儿带大。

    方玲是他的全部精神支柱。

    只方玲在icu的这段时间,他就像是老了十岁一样,而且因为心力交瘁,也住进了医院。

    这天,我正趴在医院走廊的窗口抽烟,一个年轻的护士走过来说:

    “哎,到饭点了,该去打饭了。你不饿,你爸爸也饿了。”

    “爸爸?”

    听到这个词,我心尖一颤。

    护士朝着一间病房指了指:“你不是方诚的家属吗?”

    我这才反应过来,也懒得跟她解释。

    匆匆去食堂打了饭菜,回到病房,靠在病床上的诚叔第一句话就问我:“玲玲怎么样了?”

    “我问过医生,也就这两天,她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

    我把饭盒摊开在桌上,“叔,起来吃饭吧。今天食堂的大师傅心情好,红烧肉真是用的五花肉,面筋油菜也正到火候,就是咕噜豆腐太碎了点儿……”

    “孩子。”

    诚叔打断我,颤巍巍的从枕头下拿出一串钥匙递给我:“这是我家的、还有双山路所有店面的后备钥匙。现在,我把它交给你。我的存折,和所有房本儿,都在……”

    “打住!”我有些气急败坏:“你瞎想什么呢?你就是急火攻心,是因为公家出钱,我才刻意给你弄了这么间病房!要按我的想法,就是玲姐明后天出icu,你们爷俩住一块儿。等玲姐伤好了,你们一起出院,该干嘛还干嘛去!”

    诚叔擦了擦眼角:“我还能干嘛啊?”

    “你想干嘛啊?要不,这几天我让皮蛋妈给你张罗张罗,找个后老伴儿?”

    “你个小混蛋,也就你,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诚叔终于忍不住笑了,“要不你个小混蛋烂嘴角子呢!”

    我扶他坐起来。他却又叹了口气:“经过这次的事,不服老是不行了。以前要是哪个王八蛋敢动玲玲一手指头,我还能跟人拼命,现在……

    孩子,上午高和跟他媳妇儿来的时候,把事都跟我说了。他临走让我劝你,遇事别太感情用事,做事留点余地。

    就是他不说,我也早看出来,你是个好孩子了,就是……就是有时候嘴太损。你是真对我们父女俩好……我就是想吧……”

    见他又要把钥匙递过来,我是真有点来气了,“叔,还说我嘴损,我看你才是骂人不带脏字呢!你现在办这事,是没拿我当人啊?”

    诚叔摇头:“我是怕我哪天两腿儿一蹬,玲玲没人照顾……”

    “叔,听说过人面兽心吗?”我拧着脖子道,“不怕跟你说,了解你们家情况的第一天,我就有计划了。先装的老实巴交,等你把家产交给我,我就想法毒死你。完事儿我一穷小子,摇身变成了吃瓦片儿(专收房租)的小土豪。除了收租,就是吃喝嫖赌。回到家还糟蹋你闺女。”

    “滚滚滚!”

    诚叔抓起空的塑料水杯,作势要砸我。

    我把一盒米饭放到他面前,怏怏的说:“这个世界上,除了亲爹疼自己闺女,换了谁都靠不住。你就别瞎想了,该吃吃该喝喝,等哪天看着玲姐嫁个好男人,你再蹬腿儿!”

    诚叔放下水杯,可还是把钥匙扔进了我怀里,不等我开口,就道:

    “这都多少天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咱这儿潮湿,你再不帮我去照看一下房子,我们家都长毛了!”

    “你早这么说不就得了嘛。行了,赶紧吃饭。”

    ……

    下午,接到我电话的蒙超,来医院替班儿。

    我离开医院,先回的家。

    一进门,就见堂屋里,皮蛋和小沈三正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呢。

    我赶紧过去把皮蛋拉开,“这小子没占你便宜吧?”

    “你瞎说什么呢?”皮蛋瞪了我一眼。

    小沈三嘿嘿坏笑:“臭小子,别瞎寻思。不怕告诉你,我年轻那会儿,本来是给大户人家当仆役的。我老伴儿,就是那户人家的姨太太。我是真疼我那老伴儿,可我对不起东家。为这事儿,我内疚了一辈子。所以,这种缺德事,我是再不会干的。”

    我还是提醒皮蛋,别以为这就是个小孩儿,他可是个老人精,而且差不多快青春期了。

    皮蛋问了我诚叔和玲姐的情况。

    我说俩人都还好,等会儿我得去他们家一趟,帮他们把屋子拾掇拾掇。

    小沈三忽地跳到我面前:“这还真是芝麻掉针眼儿里——碰巧了!”

    我斜睨他:“没文化少拽文,你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皮蛋拉了拉我,说:“地图上的那两个地方,其中一个找到了。”

    我一怔,反应过来问:“在哪儿?还保留着吗?”

    小沈三挤眉弄眼道:“估摸着只要不拆迁,再过个几十年,还在。哎呀,这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

    “别废话了,我先去帮诚叔拾掇房子去,回头再说。”

    小沈三和皮蛋同时道:“这地方就在诚叔家里!”

    我一下愣住了。

    皮蛋说:“你说过,地图上的比例尺不对。上面最明显的标志,是双山。但那两个地方……起码有一个,根本不是什么建筑!”

    “行了,别废话了。”小沈三拽着我往外走,“光用嘴说不清楚,到了地方你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去诚叔家的路上,皮蛋问了我一个问题,那就是,那天去闫冯伟店里卖戒指的,是不是方玲?

    我肯定说是。

    皮蛋还没有见过方玲,闫冯伟和孟珍却带着那只叫老四的蓝猫到过诊所。

    实际店里的监控,没有照到那神秘顾客的正脸,但各个角度加起来,也能认出一个人。

    然而,方玲那天的打扮和平常截然不同,而且还改了发型、化了妆。

    这跟她平常的装束反差实在很大。

    以至于,连我都只觉得在哪里见过那时髦女顾客,却怎么都没法把她跟方玲联系到一起。

    “她真是智力有问题?”

    小沈三眨巴着眼问。

    我说:“也算不上有太大缺陷,就是比一般人反应迟钝,还有点自闭症。”

    小沈三嘿嘿一笑:“现在,你还相信你这句话吗?”

第一百七十五章 藏阴绝世

    这段时间,我都在记挂方玲的安危,照顾诚叔的同时,还留意着匡世昌的下场。

    现在听沈三和皮蛋重又提起‘神秘顾客’,案发当天一系列的谜团又都回到了脑海里。

    方玲,一个出门都不会坐车的女人,忽然有一天,打扮成时髦女郎,去东台门出售珠宝。

    然后,去平头百姓望而却步的曹福瑞定制衣服。

    最让人不解的是,她在半年前定的一套男装,曹新运认定那是替我定制的。

    关键,那只是一套‘半成品’,等交付尾款,完工后,那就是一身死人穿的寿衣!

    我把这件事对皮蛋和沈三说了。

    皮蛋连连摇头,“那怎么可能?半年前你不还在上学吗?”

    我说:“是,后来如果不是平哥帮忙,我都不知道有什么三分街,更不知道双山路。”

    皮蛋想了想,说:“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衣服不是给你定的,就是碰巧了,你和定制衣服的对象身材差不多。”

    从刚才就不曾开口的小沈三忽然问:“方玲有多少存款?”

    我说:“这我还真不知道。”

    小沈三道:“一个认定智力有缺陷的人,除非被人骗,有钱也不太会花。如果我是她爹,我会每个月定期往她的户头里打一笔钱。因为我一个老鳏夫,哪天出了意外,留下一个弱智的女儿。我再多家产,也难保不会被有心之人瓜分祸害。

    单独替闺女存下一笔钱,将来她起码能维持生活。我有这个想法的时候,肯定是我真正觉得,我开始老了。最大的可能,是我因为生了一场大病,虽然病好了,但想到,有一天我会死,既然这样,我就要尽力替闺女提前做好安排。”

    我说:“三年前。诚叔说过,三年前,他得了肿瘤,在医院住了小半年,割了近二分之一的肝。”

    “那就从两年半前开始算,这段时间,他替方玲的存款应该差不多也就十来万吧。九万八一套衣服,还有九万八的尾款;她还替自己定做了一身,一万二。因为两身衣服,她应该花光了所有存款,而且最后不得不变卖戒指凑数。”

    小沈三朝着我点点头:“这么一个会花钱的女人,你还认为她是弱智?”

    小沈三垂下眼皮,半天没再开口,只是掰着自己的手指。

    当面包车停在三分前街的时候,他忽然说道:“你没见过方玲,但她之前一定见过你。”

    “那我怎么说得准?”

    “算时间。”小沈三说:“我记得,你说过,你是三年前来这个城市的。”

    我越想越是混乱,使劲甩了甩头,刚要说先处理眼前的事。

    却见沈三对着我,一只手却是指着自己的鼻子。

    “怎么?”

    小沈三邪邪一笑:“方玲只是弱智,而我以前,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我猛然有所醒悟:“你是说,她和你一样,有另一个意识开始主导她?”

    沈三道:“先就这么认定吧。还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现在很恨你,要杀你。如果她拍的你的照片还不能证明这点,替你定制的寿衣,就确认她不光要杀你,她还很爱你——爱你爱到杀死你。”

    “你电影看多了吧!”我挥了挥手,“下车!”

    走进三分前街,小沈三忽然拐进了一家杂货店,指着货架,回头稚声对我和皮蛋说:

    “哥哥姐姐,我要吃巧克力!”

    我拉着皮蛋进了杂货店。

    老板回身拿东西的时候,小沈三低声快速的说道:“有人跟踪咱们,见机行事。”

    我点点头。

    皮蛋挨近我小声问:“什么人跟踪我们?”

    我说:“一个丑鬼,也是一个蠢货。”

    “卢……”

    我示意皮蛋别出声,低声道:“他的长相‘惊世骇俗’,可以戴了帽子、口罩,可这样也还是显得很奇怪。等会儿你不用回头,就留意两边人看向咱后面的眼神,就知道他有多失败了。”

    到诚叔家门口的时候,皮蛋已经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

    这意思很明显,窗户纸戳破,她也看出了对方的跟踪手段有多糟糕。

    满大街向我们后方看的眼神,都跟看火星人似的,那还跟踪个屁啊。

    诚叔家的大门上还贴着封条,不过已经失效了。

    让人意外的是,当我们进到院里,关上院门后,外面突然有人敲门。

    小沈三毫不犹豫的打开门。

    门外那人,戴着棒球帽和口罩,可仍能看出他是个光头。

    “我能进去说话吗?”来人低沉的说道。

    “进来吧。”小沈三背着手让到一边,“随手关门。”

    来人倒是听话,插上门以后,转过身,随即摘下了口罩。

    果然是卢泽林。

    “你小子肯露面,那就不是跟踪,是刻意找我们,有什么事儿吗?”小沈三痞气的问。

    卢泽林摘下帽子,突然朝着他深深鞠了一躬,随后竟也向我和皮蛋分别鞠躬。

    我横臂拦下他:“有话直说。”

    卢泽林像是有些走神,过了一会儿,转向沈三说:

    “三爷,是师父让我来找你们的。他说,只要给您看一样东西,您就知道我来没有恶意了。”

    说着,右手插进兜里,再掏出来的时候,食指和中指上分别多了一枚形状怪异如兽爪的指套。

    小沈三眼神一凛:“掘子爪!为什么是两枚?”

    卢泽林神色一黯:“一枚是我的,一枚是师父的。藏魂棺沉海,师父去了徐二爷的客栈,藏阴一脉至此绝户了。”

    “臧志强死了?!”小沈三更是大惊,“他是怎么死的?”

    “无颜面对祖师,自己走进新坟,我填的土。”

    小沈三眼珠急转:“他用完了分魂窥视活人的额度?”

    卢泽林点点头。

    小沈三怒道:“他就这么想得到阴阳扇吗?藏阴一脉流传千年,就这么绝了?混蛋!混蛋至极!”

    卢泽林竟泪如雨下:“三爷,别骂我师父了,他已经走了!他是想得到阴阳扇,但不是一己之私,他用了所有的额度,全都是为了我,他疼我!”

    说到这里,卢泽林取出一张塑封了的照片递了过来。

    照片里的青年男子,虽然有头发,但我还是认出,那是前阵子在双山陵园见过的臧志强。

    另外一个被他怀抱着的,是个小男孩儿,单看照片,比小沈三还要小一些。

    但是,这小孩儿的模样,可是比沈三耐看的多,也可爱的多。

    我看看照片里的孩子,再看看面前的卢泽林,不可思议道:“这孩子是你?!”

第一百七十六章 折割

    见卢泽林点头,皮蛋和小沈三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小孩儿真是你?”皮蛋因为惊诧,有些口不择言:“都说女大十八变……你是男的,长大了也不能变得这么丑啊?”

    见卢泽林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是紧咬牙关,我说:“不管你来的目的是什么,先帮忙把这院子打扫一下吧。”

    我这么说,是看出他还沉浸在深切的悲痛中。

    这种状态下,很难把话说清楚。

    四个人清理完院落,浇了花,进到堂屋的时候,卢泽林已经平静了许多。

    趁皮蛋去烧水沏茶的空,小沈三急着问卢泽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卢泽林闭了会儿眼睛,睁开眼说:

    “师父一直不让我喝酒,这是藏阴一脉的规矩。现在没有藏阴一脉了,我……能给我点酒吗?”

    我拿起柜子上不到三分之一瓶的三粮液——那应该是方玲出事前,诚叔喝剩下的。

    卢泽林对瓶喝了一口,立刻呛得连连咳嗽,眼泪都飚出来了。

    等他喝了第二口,脸红到脖子根,却已经开始平静的时候,我问他:“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卢泽林说:“人拐子。”

    “娘x的!”小沈三狠狠一拍桌子。

    我让他别激动,拿了个杯,给卢泽林倒了半杯酒,让他慢慢说。

    卢泽林边喝酒,边说出了往事。

    但是,一来他本身就不善言辞,再就是喝酒以后,语言组织也稍许混乱。

    我一直仔细的听着,最终总算弄清了整件事的经过。

    各行各业,都有传承。

    就好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如果一门独特的手艺,随着某个手艺人的离世而断绝,那绝对是一种损失。

    藏阴一脉,是盗墓行当里比较特殊的一门。

    到了臧志强这一代,已经是独传了。

    臧志强也收了徒弟,而且,要学习藏阴一脉的本事,就得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培养。

    卢泽林就是在幼小的时候,被臧志强收养的。既是徒弟,又如义子干儿。

    有一次,臧志强要远行去陕甘一带盗墓。

    将年幼的卢泽林交托给他认为能够信任的人照顾。

    那一次,因为那个墓穴的机关太过严密刁钻,臧志强虽有藏阴探穴的本事,但还是触动机关,受了重伤。

    这一来,光是养伤就耽搁了半年。

    等他回来的时候,他交托照顾卢泽林的那人,见到他后,带着全家人在他面前跪地不起。

    再三哭诉,说他们把卢泽林当自己家的孩子一样对待,但某一天,卢泽林和本家两个孩子出门玩耍,傍晚本家的女孩儿回来了,卢泽林和另一个男孩儿却没有回来。

    臧志强养伤半年,这家人找两个孩子找了四个月,仍无下落。

    这时,臧志强也已明白,两个孩子多半是被人拐子给拐走了。

    于是,他开始找自己的孩子,历时三年,行遍大江南北。

    然而,当他再次来到这个‘朋友’家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所说的,本家那个被拐带的男孩儿,居然还在!

    对方见被撞破,也知道他的行事手段,不得不坦言交代:

    当初他们确实有偏袒,可什么人家,会对外人,比对自己家的孩子好?

    总之,那段时间卢泽林几乎就是‘散养’的。

    被拐带的,也只有卢泽林一人。

    本家怕臧志强盛怒之下报复,所以才说两个孩子一起失踪。

    臧志强当时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等到第二天,本家男主人,也就是臧志强的那个‘朋友’,一觉醒来,就成了下半身瘫痪,只能靠轮椅出行的废人。

    臧志强实在很疼卢泽林这个徒弟,或者说深爱着这个儿子。

    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卢泽林。

    几年前,他终于找到了卢泽林。

    那时,卢泽林浑身破烂肮脏,趴在一辆拖地的木板车上,一手拿着个饼干盒,一手扒拉地面往前爬,沿街乞讨。

    那时的卢泽林已经面目全非,可臧志强还是一眼认出了自己的孩子。

    他当时并没有和卢泽林相认。

    但在第二天,当地最繁华的街面上,就多了六个新致残、而且是残疾到无法治疗的男女。

    ……

    “采生折割!”小沈三咬牙切齿道。

    皮蛋只听了后半截,却也缩在我身边,浑身不住发抖。

    卢泽林到底是不习惯喝酒的,杯中酒还有三分之一,眼睛已经变得赤红。

    “当时我被拐走,他们打算把我卖了,可我那会儿已经记事了,没人买我。所以,他们打断了我的一条腿、一只手,让我乞讨替他们赚钱。

    那些人拐子,只想着钱,觉得我要来的钱太少,给我上了‘鬼脸儿’。其实就是个箍在头上的铁片笼子。

    我被拐带后,从来没吃饱过。可是戴上‘鬼脸儿’后的半年,我天天吃煮鸡蛋、喝牛奶。我长高了,长胖了。‘鬼脸儿’还是原来那样……”

    “别说了!”皮蛋垂泪道,“那帮没人性的狗东西,都该被枪毙!被枪毙!”

    屋里沉寂了片刻,卢泽林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爸爸……师父找到了我,把那帮人全部折割了。但他们却被送进了福利机构。

    后来……师父做了一些事。那六个男女,五个进了精神病院,还有一个自杀了。师父找大夫,寻求各种办法,治好了我的手脚,但治不好我变形了的脸。

    再后来,他带我去见过静海法师,也见了徐二爷。静海法师说我治不好了。徐二爷摸过我的脸之后……二爷不能言语,云姨替他说:‘非阳间之力能改。’”

    “二哥没跟我说过这件事。”沈三眼中犹有恨意。

    卢泽林摇头:“当时师父说,他愿意再在客栈多住一晚,只换我像正常人一样活一生。仍是云姨转达二爷的意思:‘那样就是毁了他。不如,放他去闯。’

    师父和二爷的关系本来很好的,但那次,他跟二爷翻了脸,说二爷没有子嗣,不知道替孩子的将来着想!

    二爷没说话,但云姨生气了。客栈外,睚眦饕餮冲天怒吼……当时我被震晕过去了,等醒来的时候,已经离开了客栈。”

第一百七十七章 折割(下)

    采生折割——

    是但凡有人性的人,最不能容忍的手段。

    年少时,经历的一件事,我至今记忆犹新……

    那一年,爷出远门。

    我被交给老白爷照看。

    恰逢当地的‘物资交流会’,其实就是赶大集,维持几天的那种。

    老白爷带着他孙子和我,去赶集。

    一路上,年岁相当的小哥俩,免不了把目光长时间留存在——已经天冷,还在帆布搭起的帐篷外、光着腿穿着短裙跳舞的女人身上。

    这种表演的大蓬,老白爷肯定不会带我们进去的。

    最终,他买了票,带我们进了一个大蓬,看了一场马戏。

    那都是草台班子,没什么防护。

    进行到上半场,钻火圈儿的花豹背上沾了油,被火点着了。

    当场发了疯。

    我看着它冲了过来。

    我挡开了老白爷的孙子。

    当花豹撞向根本不足以拦住它的铁丝网,同一时间,我助跑,整个人和它隔着铁丝网怼了个正着。

    我被花豹撞到了侧身,疼的不行。

    所有人都往外跑。

    老白爷反应过来,抱着他孙子,想拉我。

    我甩开他,就那么赤手空拳,忍着痛,大叫着,一次次助跑,朝着眼看着即将被撞穿的铁丝网上狠狠的撞。

    花豹退后,蜷曲前腿,冲我呲牙,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没有呲牙

    因为我的牙绝对比不上它锋利

    我就一次次,无声的朝着铁丝网冲撞!

    (那件事过后,老白爷把我拉到一肉摊儿边,问我:‘孩儿,馋肉了?’)

    老白爷过后是玩笑……玩笑……

    他说他看我当时的样子——就是馋了,逮什么会咬什么。

    所以他都没敢拉我。

    铁丝网后面的花豹也不甘示弱。

    完全不顾驯兽师的鞭打,一直冲我呲牙。

    直到……

    有一人喊道:“不好了!笼子炸了!”

    紧跟着,我就看到好几只‘大狗’(后来我听人说,那是狼)。

    这些‘大狗’环围住了花豹,一个个呲牙咧嘴,蓄势待发。

    没有血腥的场面。

    因为,花豹怂了。

    被‘大狗’们环伺,最终夹着尾巴,绕着局部的区域转圈子。

    我当时差不多也疯了。

    我也开始呲牙,远远冲着花豹挑衅的大吼大叫!

    老白爷回来了。

    带着几个穿绿制服的警官。

    老白爷只把我搂进怀里,然后就指着铁丝网上方的一处,大喊:“那是个孩子!”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的,是一只攀爬在铁丝网上的猴子……大猴子。

    ……

    后续,老白爷把我带到摊儿上,问我是不是馋肉了?

    那时候的商家都很实在。

    虽然是摊儿,但是都是现宰的羊。

    我是饿了。

    可是看到盆子里被放的羊血……忽然一阵晕眩,跟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忘记是多少天后醒过来的。

    只是醒来后,第一时间问守护在身边的爷:“猴儿呢?”

    爷说:“那不是猴儿,是个小孩儿。被折割……身上淋了热牛油,裹了猴皮……”

    那时候,我第一次知道‘折割采生’。

    才知道,那老猴儿——其实是个小孩儿。

    从我能下地(其实第二天就能下床了)。

    那时候我就在院子里磨刀,不停的磨。

    后来,我爷把我打了,差不多就是——一巴掌扇晕了。

    “没你事儿!”

    “你给我消停点儿!”

    “麻痹的!你是我孙儿!”

    “我x你……”

    那次,我是第一次听爷骂了那么多脏话。

    ……

    “瞧你这一脸狠样,想什么呢?”

    问我话的是沈三。

    我恍然惊醒,看看已经醉得出溜到桌子底下的卢泽林。

    “他都喝成这德性了,怎么不往屋里抬?”

    小沈三指指我身边:“换了是你,你媳妇儿能把你背山顶上去!可那是你媳妇儿对你!你就看眼巴前,除了你,咱谁还能搬得动他?”

    我右手还没好利索,但还是半抬半抱,把卢泽林弄到了里屋诚叔的床上。

    我和皮蛋刚回到正屋,小沈三就问我:“你信这孩子说的吗?”

    我摇头,却是说:“我不想信!”

    小沈三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说:“等他酒醒了,看他选。不行就……跟你一个屋。”

    “当下呢?”小沈三眼中不自觉透着邪气。

    “收拾房间!”

    等差不多把整栋屋子收拾妥帖,小沈三走到我面前问:“你是真没留意到?”

    我拉住他的手,走到院里,面朝着一间屋,指了指一个位置:“是不是这个?”

    “你先前就发现了?”皮蛋低声问我。

    我们面前的,是一间单独的厨屋。

    我们站在门口。

    我指的位置,是临近灶台旁边,墙上的一个,竖长方形的墙洞。

    实际那不算墙……

    是墙体凸出的一根砖砌的立柱一样的……柱子,或者说是烟筒。

    那也不是单纯一个洞,而是……两个……或者说是三个大小不同的——砖柱里掏出的窟窿。

    皮蛋忽然问我:“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上还是下?”我反问。

    皮蛋吐了口气:“你见过啊!”

    我点了根烟,顺手抓了一把柴草点着,放进最下方的墙洞里。

    跟着填续树枝。

    再就加了两根经烧的木柴。

    皮蛋边拿起一旁的水壶接自来水,边怏怏的说:“惯的你臭毛病,非得用开水冲茶啊……”

    我反驳道:“要不高和办公室那茉莉花我一口不喝呢!”

    小沈三蹲在逐渐旺盛的炉火边,看看我,指着炉膛说:“你也算有见识,知道什么是开小灶了?”

    我点点头:“其实这也是一灶。早年间,吃宵夜、炖燕窝……下面条,不可能起大火。就这柱子灶头里生火,上面架砂锅。”

    小沈三道:“外头下雨了,既然都点火了……我看他们家冰箱还有不少半烂不烂的菜,还有肉,要不,咱烫个火锅?整两盅?”

    我斜眼看着他:“就一瓶底儿三粮液,让卢泽林喝完了……”

    “买去!”

    沈三一下蹦了起来,冲我坏笑的同时,伸出一只手:“孩儿替爹买酒那不是常事嘛。”

    我点点头,掏出钱包,抽出一张给他。

    不等我开口,他就指着我鼻子道:“别骂街!我年纪比你大多了哈!”

    “你不是说替我买酒是常事儿嘛。”

    “是……可那……”

    沈三反应过来,跺脚指着我道:“你就该烂嘴岔子!就该烂嘴岔子!”

第一百七十八章 死人炉

    毛藏金的鸟笼里,匿藏的人皮地图中,其中一个主要标志,已经被找到了。

    我们一开始都认为,那是一栋建筑,而闫冯伟说,那样的建筑是不可能存在的。

    然而,方玲出事那天,跟着赶来的小沈三眼尖,竟意外的发现了线索。

    所谓的‘建筑’,竟是厨房的小灶。

    外面下着毛毛雨,我、皮蛋和小沈三,各自拿着碗筷,在小灶前打边炉吃砂锅。

    小沈三嘴里塞的鼓鼓囊囊的,含糊的问:这种小灶在南方是不是很常见?如果是,那他以前怎么没见过?

    我摇头说:“普通人家只讲求实用,开小灶都是大户人家才有的。”

    “方诚家以前是地主啊?”

    “不是,诚叔说过,这房子是土改的时候分的。再说了,这院子总共才三间房,哪家地主这么寒酸?”

    皮蛋说:“双山在很早以前就是坟山,而且早先这边就是乡下,哪有什么有钱人。”

    我放下碗筷,上下打量着面前‘小灶’,越发觉的奇怪。

    所谓的小灶,其实是单独的一个炉灶,炉灶上方,砖砌的烟筒直通房顶。早先普通百姓家,谁会有多余的钱,弄这么一个多余而奢侈的炉灶?

    见小沈三又去砂锅里捞肉,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糟糕!”

    “怎么了?”沈三和皮蛋同时问。

    我顾不上回答他们,忙着端来一盆水,浇灭了炉火。

    柴灰被激的飞扬起来,一盆砂锅立马不能吃了。

    “你干嘛啊?都已经开锅了,多浪费啊?”小沈三不满道。

    皮蛋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地图上显示这么一个小灶,不会是让咱们来吃砂锅的吧?”

    沈三一愣:“是啊……我就是听二光头说了他的经历,心里憋闷,想要喝酒,把这茬给忘了。”

    我左右看看,伸手到炉壁里摸了一把。

    “你小心烫到!”皮蛋提醒道。

    我捻了捻手上的炉灰,说:“这小灶砌成后,应该没用过几次。”

    皮蛋说:“这房子会不会是土改前不久才建的?我看诚叔的样子,应该很节俭的,那时候应该有蜂窝煤了吧……”

    “烧蜂窝煤会比烧柴便宜吗?”我下意识摇头,“不对不对不对,这完全说不过去。”

    “你小子到底想到了什么?”小沈三抓耳挠腮,“你想急死我老人家啊?”

    “南方天潮,如果小灶几十年都没用过,就算不会坍塌,也不会保持的这么完整。”

    我指指一旁的一小堆柴草,“这些柴禾半干不湿,应该是才捡来没多久,也就是说,这小灶也就前不久才用过一两次……”

    “有吃的吗?”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

    一扭脸,就见卢泽林满脸通红,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

    他其实并没有喝太多酒,因为师父的死,或许几天都没吃东西了,情绪激动,才醉了过去。这会儿醒来,闻到砂锅的香味,难免腹中饥饿。

    我让皮蛋找了些吃的给他。

    狼吞虎咽吃完,他总算恢复了点人气。

    见我们围在小灶旁,他走过来看了看,忽然“咦”了一声,跟着看了看还没端下来的砂锅,愣愣的问:“你们不是在这儿涮火锅吧?”

    没等我们回答,他像是彻底清醒过来,大声道:“胡闹啊!这炉灶是给死人用的!”

    我们三个都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我急着问。

    他像我刚才一样,用力在炉膛里抹了一把,把手指凑到鼻端闻了闻,点头道:“没错了,这就是死人灶。”

    嘴上这么说,眼珠子却是来回一转,突然转身跑了出去。

    隔着门,就见他站在院子里,抬头往上看。

    只过了没一会儿,他就又走了进来,脸上除了疑惑,竟还带着些许兴奋。

    我见他神色异常,问他怎么了?

    他说的回答让所有人都大感意外。

    “没想到这房子的主人,居然是半个同行啊。”

    “同行?”小沈三诧异的问我:“方诚也是盗墓的?”

    “扯淡!那怎么可能!”

    卢泽林四下看了看,问:“这房子是谁的?”

    我说,是我一个长辈家的,但那长辈早先就是农民,后来自学成才做了兽医,跟盗墓一行没半点关系。

    虽然是白天,卢泽林的眼中竟然发出幽幽的绿光。

    我正迷惑不解,他忽然很郑重的对我和沈三说:

    “师父临终前,让我来投靠你们二位,现如今,我就送你们一份见面礼。”

    说着,让我们都让开,从炉膛里端出砂锅,再次填续柴草进去。

    不过,我们先前点火是在三层炉灶的最下一层,他却直接将柴草塞进了最上面一层。

    柴火点燃,他又往里蓄了大把柴草,忽然又端过水盆,把火给浇灭了。

    这一来,烟尘比刚才浓烈十倍,屋里都没法待人了。

    几个人跑到院子里,卢泽林揉了揉鼻子,指着厨房屋顶让我们看,有什么不一样。

    抬头看时,除了屋顶上方来回飞舞,以及停落在屋顶上的数只飞鸟,也没什么特别。

    小沈三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那烟筒是堵了吧?”

    听他说,我才觉出不对,小灶的烟筒本来就是直上直下,这时屋里浓烟滚滚,加了挡板的烟筒口,却只冒出少量的烟雾。

    卢泽林说,烟筒是堵了,但并不是烟灰堆积,又或什么东西掉进烟筒口造成的,而是这死人炉造的时候,原本就是如此。

    我听得直膈应,明明是活人住的房子,怎么就是死人炉了?

    这时,厨屋的烟尘也散的七七八八,卢泽林带头走进去,四人只朝着炉灶内看了一眼,我和皮蛋、沈三就都愣了。

    湿漉漉黑压压的草木烟灰里,竟然裹了一些亮闪闪的东西!

    几人走上前,小沈三找了根树枝,把那些东西一一挑拨出来。

    等全部弄出炉膛,他和皮蛋已经彻底傻眼了。

    而我心中的震撼,则比他二人要强烈十倍、百倍。

    甚至像是喝醉了酒,只觉得一阵阵天旋地转。

    从炉膛里挑出的那些,居然全都是金银珠宝!甚至于,还有十几枚银洋!

第一百七十九章 噩梦来袭

    小沈三找了块抹布,把那些金银珠宝和银洋一一擦拭干净。看到桌上堆成小山的财帛,不禁咋舌:

    “这算不算是发财了?“

    皮蛋立刻说:“东西是诚叔家的,就算发财,也轮不到你。”

    她转头对我说:“要不要打电话告诉诚叔一声?”

    我愣了一会儿,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去屋里拿来背包,将所有东西一股脑装了进去。

    “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诚叔,更不能告诉玲姐。”

    皮蛋闻言蹙眉,但她知道我的为人,也没再多说。

    小沈三却是板着脸问:“怎么?见财起意?想要独吞?”

    反倒是卢泽林替我反驳:“这些东西加起来,好像也比不上毛藏金的鸟笼贵吧?”

    我拍了拍他肩膀,指着‘小灶’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卢泽林想了想,说:“我说我和建造这死人炉的人是半个同行,并不是说,他是盗墓出身。相反,我是盗墓的,而建造这死人炉的人,是专门替人修墓的。

    修造墓穴,首先紧要的,就是牢固不会坍塌。这就要在坟墓结构、墓砖、夯土上做学问了。这死人炉内壁和砖缝间用的不是普通的泥灰,而是混合了糯米浆、蛤蟆血!”

    皮蛋听的直干呕:“哪有人用蛤蟆血和泥的?”

    卢泽林说:“混合了糯米浆的泥土,比现在的水泥也差不多。混合蛤蟆血,其实是防止盗墓的一种机关。

    要知道万物都有天敌。在墓穴外围,用蛤蟆血打夯土,就会招引大量的蛇在周围筑巢!要是有二把刀的土贼打墓葬的主意,一不小心就得被毒蛇咬死!”

    沈三指指我的背包:“这些金银珠宝又是怎么回事?”

    卢泽林指着那‘小灶’说:“这炉灶名为死人炉,却是给活人用的。不过不是小灶宵夜,而是一种专门用来藏匿贵重物品的机关。

    我刚才说,烟筒本来就是堵住的,那是因为在建造炉灶的时候,在靠近烟筒口的位置,有一个特殊的结构,那里头放了一对罕见的毒蛇!

    那毒蛇生命力极强,毒性猛烈,将财帛藏在里面,它们就是财宝的守护者!”

    “等等!”皮蛋忍不住打断他道,“这房子建了至少几十年了,蛇的生命力再强,又怎么能活那么久?”

    我已经想通了其中关窍,“傻婆娘,你刚才没看见,房顶上的那些鸟吗?”

    “对!”卢泽林点头,“烟筒口以及附件,暗藏了一种特殊的药物,调配的纯粹的话,药性一两百年都不会消散。也就会不断吸引鸟雀前来筑巢。”

    他又再指指炉膛:“蛇类惧怕烟熏,被烟一熏,机关内毒蛇躁动,就会将藏匿的财物拱出来。之所以说这是死人炉,是因为不明就里的人看到烟筒里居然会掉出财宝,出于贪心,就会自作聪明不断熰烟,最后毒蛇迫不得已,冲破机关掉落下来,哪怕临死前也会发出致命一击,伤人夺命!”

    我听得后脊梁发寒,却又疑惑:“这死人炉外表和普通的小灶没区别,不知情的人使用,不是会轻易发现蹊跷?”

    “你猜这炉灶为什么会是三层?炉灶是拿来烧饭的,又有谁会在最上一层生火?下面一层,走的是墙壁内另一处烟道,根本就跟上头没关系!”

    小沈三一脸感慨,朝向我问:“如果方诚是普通人,那这房子的主人又会是什么人?”

    “等玲姐伤好后,我会找机会问他的。”

    我刚说一句,手机就震动起来。

    电话接通,听筒里立刻传来蒙超的哭声:“三七……对不起,对不起啊……”

    我心猛一沉:“怎么了?别哭!好好说话!”

    “诚叔……诚叔走了……”

    ……

    医院里,覆盖白被单的病床前,所有人都无声肃穆。

    诚叔死了。

    就在我接到蒙超电话前不久,毫无征兆的死亡。

    医生说是突发性心梗。

    当时蒙超就在旁边,但仍旧抢救无效。

    诚叔最终被送进了太平间。

    这期间,我大脑一直处于一种混沌却又无比混乱的状态。

    和诚叔最初见面时的情形;

    从最早时时刻刻防范我对方玲有企图,到后来慈父般的关爱;

    我想到中午吃饭那会儿,他对我说的话,那似乎是他已经有所预感,在向我交代后事。

    我越发觉得混乱,行走间,脚下像是踩到了棉花,突然一软,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病床上。

    皮蛋和皮蛋妈守在我身边。

    窗外明媚的阳光告诉我,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皮蛋告诉我:“玲姐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她的情况很稳定,她……还不知道诚叔的事。”

    病房门打开,蒙超拎着俩塑料袋走了进来,“二十一,我买了早点,快趁热吃……”

    不等他说完,我就大声道:“走!你走!”

    蒙超放下早点,低着头带着哭腔道:“对不起……”

    我摇摇头:“我不是怪你,这不关你的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可……我现在没力气跟你解释,你听我的,先回学校,这段时间没什么事,不要联系我,更不能到三分街找我。等回头……回头我处理完手上的事,我打给你。”

    蒙超怔了怔,点点头,转身要往外走,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转过身走到跟前,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交给我:“我一来,诚叔就让我买了信封信纸,这是他留给你的,说是除了你,谁也不能看。”

    蒙超走后,皮蛋妈柔声说:“孩子,别多想了,身体最要紧,乖,先吃早点吧。”

    “阿姨,谢谢,我没事了。”

    我嘴上这么说,想起梦里可怕的情形,仍心有余悸。

    我问皮蛋:“蒙牛有没有见过方玲?”

    “我不知道,当时你晕倒了,我也很乱,方玲大概就是那会儿被转到普通病房的,我……”

    我猛然坐了起来。

    “怎么了?”

    “绝不能让蒙超和方玲见面,要不然……”

    意识到皮蛋妈在旁,我没再说下去。

    看了看时间,先和母女俩一起吃了早点。

    后续皮蛋妈离开,我立即拿过手机,先是给黎平打了个电话,得知蒙超已经回到学校,才算松了口气。

    挂了黎平的电话,稍一犹豫,还是拨打了另外一个号码。

    是的,在昏迷期间,我又做梦了。

    所梦到的情形,极其血腥。

    梦境中,犯下血案的,竟然是蒙超!

    诚叔的死,以及梦的全部内容,让我混乱到了极致。

    现在,我必须找一个头脑清晰,而又不会像沈三那样时不时会突发奇想的‘文盲’在我身边,帮我分析一些事……

第一百八十章 预见死亡

    我要找的人还没来,高和先来了。

    他也是两眼泛红,进门后说:“我昨天在临市办一件案子,没能见诚叔最后一面。”

    我问他:“今天还上班吗?”

    “说什么呢?我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不办完诚叔的后事,上什么班?”

    我想了想,说:“能不能帮我找两个人?”

    高和很有些意外:“这个时候你要找谁?”

    我摇摇头:“总之我想尽可能找到这两人。他们应该都在医院里。一男一女,年龄差不多都二十五六的样子。女的穿便装,长头发,样子……我不知道她的样子,只知道她眉心部位有一颗明显的痣。”

    高和眼睛莫名一亮:“男的呢?”

    “寸头,很瘦,两腮无肉,尖下颌,长得跟螳螂一样。对了,他一边的耳朵上打了个耳钉。他穿的是这家医院的病号服,应该是这里的病人。”

    “能解释清楚一点吗?”高和问。

    我摇头:“高哥,你知道我的情况,不是事到临头,说多了没用的。”

    “好,我现在就去找这两人。”

    高和离去不久,刘洪就来了。

    “你没事吧?”

    刘洪在床边坐下。

    我说没事,直言找他来,是想请他帮个忙。

    刘洪先是对我说:“谢谢你帮我隐瞒那件事,单此一事,有生之年你要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我也不想跟他多矫情,但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刘洪似乎有所察觉,缓缓道:“不如先从头说说整件事?”

    “我昨天夜里做了个噩梦。”

    我受到启发,索性把从昨天得知噩耗后所发生的事,连同梦境说了出来。

    “凶杀案?死的是一男一女。”

    刘洪面不改色,“我感觉,你好像没说到重点。”

    我缓了口气,“重点是,我看到了凶手的样子。那是我同学,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刘洪点点头:“你那个朋友现在哪里?”

    我说他已经回了学校。

    刘洪微微一笑:“你所说的,都是你预见的,有可能会在今晚发生。如果,你现在替他订张车票,让他离开这个城市……”

    “不行,有个细节我还不清楚。如果让他离开,有可能会更严重。”

    刘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时,高和走了回来。

    我替他和刘洪简单做了介绍。

    高和对我说:“我已经大致查过,没找到你说的一男一女,不过我已经叫了增援,进行全方位盘查。”

    “增援?”我一愣。

    高和说:“算是巧合吧,我昨天去临市办理的一起案子,女受害人和你说要找的女人,有着相同的特征,眉心也有一颗痣。”

    “又是连环凶杀案?”我有点懵了,但同时也有些释怀,因为昨天到今晨,蒙超一直待在医院,更没离开过本市。

    高和说:“是连环案,但不是凶杀案。一年前,本市发生过一起奇怪的案件,一个女大学生,在和男友合租的房子里,受到惊吓,直接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昨天一早,我接到临市一个老朋友打来的电话……不同的城市,两起案件,出奇的相似。仅仅一个晚上,一个正常人,忽然成了神经病。

    或许你会觉得,这好像不算是刑事案件。可两次事件,时隔一年,相似之处,实在让人觉得可疑。

    首先,两个女人年纪差不多;再就是,眉心都有一颗痣;另外,两者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十分迷信。

    事发后,两人都神志不清,完全没办法进行正常交流。但是,却逢人就说:死人活了!”

    “什么人活了?”刘洪插口问。

    高和说:“按照医生的说法,两人的精神已经混乱到很难恢复的程度,除了这一句话,其余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直到傍晚,高和调来的人,也没找到符合特征的一男一女。

    一起吃过晚饭,我干脆跟蒙超发了个视频。

    视频里,他靠在宿舍的床上,显得有点蔫头耷脑,相对无言了好一会儿,突然问我:

    “如果我昨天下午,不是老跟诚叔谈到玲姐,诚叔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看着他内疚的模样,我长出了口气,“别犯二了,这和你没关系。”

    两人又聊了几句,挂了视频,我看看时间,对高和跟刘洪说:“去外头抽根烟吧。”

    刘洪笑着摇头:“我不喝酒,也不抽烟。”

    皮蛋和高和下午赶来的爱人,都去另一个病房照看方玲。

    就只我和高和来到外面。

    来到楼梯间,点着火,高和边抽烟边问我:“咱现在也算哥们儿吧?有些话你就不能事先跟我说清楚点儿?是怕泄露天机?”

    “什么天机啊,但凡说出来的话,就要负责,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事像是做梦……其实有些就只是做梦梦见呢,说出来有实际意义吗?就像这次,你是出于职业敏锐,调了人过来,可如果没事发生,那咱俩都该怎么交代?”

    高和也是皱眉,却说道:“背黑锅打报告虽然不是好事,可防止罪案发生才是首要的。”

    他还想接着说什么,一旁突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能给我根烟吗?”

    扭脸一看,见进来的是个六七十岁,穿着病号服的老头。

    老头有些木然,眼神中带着些许请求。

    高和抖出一根烟,老头接过去,高和打着火替他点着,同时道:“老爷子,身体不好就少抽点儿。”

    老头似乎有着沉重的心事,只跟高和说了声谢谢,就闷声不吭的抽起了烟。

    抽完,又要了一根。连着两根抽完,就走了出去。

    高和拍了拍我肩膀:“诶,你怎么了?从刚才就发愣。”

    看着老头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我扭过头说:“你不是说让我直话直说吗?如果我说,这老爷子今晚会死,你相信吗?”

    高和蹙了蹙眉,掐掉烟走了出去。

    医生值班室外,高和走出来,看着我说:“我查过这老爷子的资料,前几天,他女儿出车祸死了,他是郁结攻心,才进的医院。就和你昨天一样。他本身没有严重的疾病史,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很好。”

    “可是我看到他被蒙上白布单,送进了太平间。就和诚叔一样……”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9756/ 第一时间欣赏虚妄之证最新章节! 作者:况疯子所写的《虚妄之证》为转载作品,虚妄之证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虚妄之证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虚妄之证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虚妄之证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虚妄之证介绍:
一个怪老头,一个奇巧的数字,一个诡秘的相框,令一个倒霉的人,开启了诡异的人生旅程虚妄之证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虚妄之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虚妄之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