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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果不水     每月一个新角色txt下载     每月一个新角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八十五章 星灵云叶

    萧若佩将天上星辰复原之后,云叶总算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茫然看着四周,见到水墨守在身边,自己已经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中。

    “云叶你醒了?”水墨见他醒来,显得十分高兴,赶紧倒了一杯水端过来。

    云叶却翻身起来,几步走下来床榻,好像没事人一样。

    “发生了什么?”他感到十分奇怪,自己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失去了意识?醒过来之后也没有察觉到身体有任何异常之处?

    “皇院的人用坠星箭射下了你的本命星。”水墨将茶杯放下,“现在已经被修复了。”

    “谁修复的?萧若佩?”他认识的人之中,只有萧若佩有这个能力。

    水墨被云叶盯了一眼,眼神犹豫着躲开,云叶发觉到了事情不对劲,他凝视水墨躲闪的眼睛问道:“他人呢?”

    “这个…别那么看着我…”水墨赶紧移开自己的目光,心虚地回答道:“玉侠哥哥要等天星稳固之后才能回来,尚不能确定要多长时间。但他一定没事的,玉侠哥哥本领那么大…”说到后来,她都不确定萧若佩留下的话是安慰她们,还是真的保证他能够功成身退,毕竟水墨没有听过这种先例。

    见到她自己先慌了起来,云叶赶紧劝解道:“别着急,你看他做过那件事情简单?放心吧,你的玉侠哥哥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听到云叶这么说,水墨急忙摆手分辨道:“才不是我的…我就是着急才那样说!总之他有话留给你,你先去找赵城远吧,他亲眼看见玉…萧若佩带着星星回到天上的。”又仔细看了一下云叶,确定他没事之后,这才带着他去见赵城远。

    两人从白梅堂出来,自从天星坠落之后,月沉日升,已经过了一个晚上。

    经历了坠星事件,破风城反而比往常更加热闹一些,许多人都看见了星辰掉落在破风城附近,想要来此一探究竟。

    昨夜星象异变,不只是破风城,可能整个逍遥界没有睡的人都能看见,这次可不是和冥境出现问题一样可以隐瞒的下来的事情,只不过皇院因为钟问龟的原因,倒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之中多做文章了。

    “这么多人?”看到熙熙攘攘的破风城,云叶有些吃惊。

    水墨解释道:“这些人想找到星辰碎片,还有人说天上陨落的星辰能够铸造出神兵利器呢。”她看着云叶偷偷笑道:“你的星灵身份要是泄露出去,可不是被他们当成了宝?”

    云叶浑身一寒,赶紧求饶:“水墨女侠可别说出去啊,关乎我性命之事,你可要替我好好保密。”

    昨天晚上被皇院用坠星箭指着,如今又有人想要从他身上敲一块下来打造武器,星灵这个身份,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两人从人群之中挤过,进入地中城之后,就清静了许多,这里被皇院掌控,一些闲杂人等很难进来,云叶和水墨登上瞄窗的时候,廊道上正在收拾起昨夜的设施,昨晚参与坠星计划的人都在这里。

    钟问龟见他们过来,指示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之后,便迎上前来。

    “萧若佩说之后你会帮上很大的忙,我不清楚你能做到什么,但是我想这段

    时间里,你可以替他监督着我,以确保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云叶看着这群忙碌于收拾的人,昨晚他们做的事情与如今何止天差地别?听到钟问龟的话,他讥笑道:“我可不敢监督你,昨晚射了我一箭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呢!”

    看到云叶并没有担心萧若佩,钟问龟也安心了不少,他不知道萧若佩这次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但是比起自己,云叶更加接近他,对他的本领也应该比自己更加了解,云叶既然能够不在乎,想必萧若佩也不会出事才对。

    钟问龟朝着云叶躬身一拜:“只要能赔罪,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让你把萧若佩换回来,你做得到吗!”云叶突然吼了他一句,吓得水墨一跳,刚才到现在,云叶一路上都没有表示出生气的样子,她还以为云叶不担心萧若佩,虽然那样子可能会太过没心没肺,但是很让她安心,起码只看云叶,也知道萧若佩不会出事。

    却没有想到云叶是一直将担忧压制在心中,直到见到始作俑者,才没忍住心中怒气。

    云叶外表很容易让人产生误解,以为他是个粗人,但是他心细如发,而且很会照顾周围人的情绪,心态也十分好,有他在的时候,气氛就会轻松起来,一般情况很少见到他对谁生气,就这样一个人,谁都不会想到他有一天会大声吼人。

    “算了。”看到水墨受到惊吓,云叶也将怒气收敛起来,周围的人因为他刚才一声怒吼,都停下来看着他。

    云叶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在意,又对钟问龟说道:“他留了什么话给我?”

    萧若佩是他第一次外出认识的朋友,后来还从他身上学到八州气韵,通脉劲,加上坠星箭的事情,萧若佩一直都在维护他,最后还将他本命星送回天上。

    云叶从小没有兄长,莫青城是一个严厉的堂兄,也是在萧若佩后面认识,对比起莫青城,他觉得萧若佩更加像一个做大哥的人。

    萧若佩对他,的确是个和兄长一样的朋友,到最后还为了将他的本命星归位,主动成为引导天星移动的意识。

    到现在钟问龟还敢在他面前说向他云叶赔罪?他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要钟问龟事后跑来当好人?

    钟问龟无奈笑着,赵城远在后面替他解围道:“我昨天看着若佩离开的,还是我来说吧,云少侠请跟我过来。”

    云叶听到也不再理会钟问龟,跟着赵城远离开了,留在这里他看得也心烦。

    带着云叶走到了瞄窗之上,赵城远走到栏杆边上,扶着栏杆往下看去,底下层层突出的楼房,折射着阳光,将柔和的光芒折射上来,在赵城远眼里熠熠生辉。

    “当初他就是在这里拔出坠星箭,还骂了我一顿。”赵城远笑道:“以前我以为他骂得狠,现在才知道他骂得太轻,没能当时把我骂醒。”

    云叶哼了一声道:“我看没见到后果之前,就是打死你,你们也不知道自己错了。”

    赵城远摇头道:“或许云少侠你说得对,我们的确是自负,以为能够插手到这次的事情里面,凭着人类的意志来改变天地规律,这种理念,到现在还没有动摇,而且我们也会一直照着

    这条路走下去,人类也终有一天,不止局限在苍穹之下,但那会是很久之后了。”

    他看着云叶笑道:“久到天地真的需要我们去扶持的时候,现在很多事情,只能靠你们这些人才能做得到,所以我打算将皇院这些年研究的成果交给你,帮助你找到更快解救萧若佩的方法。”

    “别!”云叶赶紧拒绝,他看到钟问龟画在石板上的符号就头晕,如果要他学会那些知识才能帮助萧若佩回来,那还不如等萧若佩自己解决了星辰运转问题,起码那种事情听起来靠谱一些。

    “那东西我学不会,说个简单一些的,以我现在的能力就能做到,并且直接就可以去做的事情。”云叶可等不到那么久,皇院这群人任选一个,要云叶的学识达到他们的层次,没有十年八年根本不可能,更何况他云叶就不是学习的料,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是关于星辰运转的知识,你身为星灵,应该很容易掌握。”赵城远说道:“既然想要在地上帮助他,那最基本应该怎么做,你要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一味的依靠我们的指点,就算我们尽心尽力,你还敢对我们坦诚相待吗?”

    既然赵城远都敢这么说,云叶当然也不会隐瞒自己的真心话,他直接就摇头:“哪里敢相信你们了,如果不是必要,我恨不得离你们越远越好!”

    赵城远因为他的直率露出了笑意:“那不就对了?在这里学习我想你也不习惯,所以问龟准备让你去星理司,或者太学院,长生阁你进去就有可能出不来,我觉得没有必要还是不要去那里,具体选择看你的意思了。”

    “当然去太学院啊!”云叶想也不想就回答,星理司,去那里听起来就像是工作一样,想到都浑身不自在,而且学问到了星理司的程度,要么是蓄起了山羊胡,一看就没了生活情趣的的中年学士,要么是少了少女风情的半老徐娘,去那种地方不会闷死他风流倜傥的云大少爷吗?

    太学院就不一样了,其他不说,光是培养逍遥界最杰出人才的学府这一名头,拿出去就能将一群人吓到。

    包括云天,估计他打死都不会想到自己儿子有进入太学院的那天,更不会想到云叶居然还能从里面学到知识。

    而且太学院里听说美女如云,云叶脑海之中已经浮现出一幅画面,某个阳光明媚的夏日,恬静优雅的美少女捧着书坐在树荫下,她全神贯注,阳光倾泻在她雪白的衣裙上,照得少女浑身上下发出淡淡光芒,而他刚好从那少女身边路过,被光芒吸引,惊鸿一瞥,眼睛再也移不开。

    “学习可能会辛苦一些,你要做好准备…”赵城远一边说着注意事项,一边回头准备安排云叶进太学院的事情,却不见他跟上来,看到云叶对着天空发呆,连忙喊了一声:“过来啊,给你写推荐信。”

    “来了!”云叶收起想象,跟上了赵城远,一边充满希翼地问道:“赵师兄,咱们太学院的学问大不大…不对,白不白…也不对,够不够精妙?”

    “你还不是太学院的学生呢。”

    “反正很快就是了。”

    “你只能算旁听的,不会计入学籍。”赵城远直接击破了他的幻想。

第两百八十六章 群星之上

    苍穹之上,萧若佩将云始星放归原位,通脉劲遍布星海之中,从中借力,以星辰本身之力控制星辰移动,然后依靠着星辰本身的规律,将他们带回正常的轨迹上。

    因为天上星辰的有自身的运动规律,而且刚恢复正常不久,所以他不能松开通脉劲,必须以他自身作为引导星辰移动的意识,等规律固定下来,所有星辰都能够按照原本的轨迹移动,不会发生偏倚,星力之间互相影响牵连,将云始星重新吸引在天空上的时候,他才能离去。

    虽然要被迫留在星海之中一段时间,但是他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无聊,星辰之间的牵连是如此自然而和谐,他徜徉其中,如沉浸在广阔无垠的大海里,又如信步行走于葱翠森林之间,几乎流连忘返。

    浩瀚群星,在他眼前便是一颗颗明珠,逐渐远去越小,最后细如白沙,却依然熠熠生辉,粒粒可见。又如那林间果实,一眼看见,便能感觉到那种藏蕴着天地精华的圆满。

    他需要维持云始星悬挂在天空之中,还要保持天上群星按照正常的轨迹移动,只能一直待在原地,将这些真实的星辰,看做是一幅无比巨大,占据着逍遥界…源界整个天空的星图,与当初在长生阁六层学习星图时候做的事情差不多,这次需要时间比上次要久一些。

    逍遥界人类法修凝聚的群星,并不只为人类闪耀,群星覆盖之下,还有灵精和妖异的领地。

    与人类的相比,两地有很大的区别,灵精所在幽静而深邃,妖异那边却绚丽多彩,可惜因为天境屏障的隔绝,萧若佩没能将通脉劲透入其中。

    在星辰之上看来,三族所在,亦如巨大的星辰一样,并非静止不动,而是互相影响牵连,在一片虚无之中漂浮,像是盘旋在一个缓慢旋转的旋涡之中的浮木。

    旋转的速度很慢,慢到生活其上的人毫无察觉,但是从天上看去,却分外令人沉迷。

    有天上地下的景色相伴,萧若佩已经可以预料到自己修补星辰的时候,不至于过得太过沉闷。

    就在他沉迷于天地之间的律动的时候,浩瀚星河之中,有人趟河而来。

    他衣袂飘然,好似穿越了万古时间,在那星河之中,他也是最古老的一颗星辰。

    “萧河?”萧若佩见过他,只不过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自称是一个寻常法修,除了将萧念竹送回他的身边,还告诉萧若佩冥境的事情,两人没有其他的交集。

    他为何在此?是来调查群星异动的吗?萧若佩有些疑惑,如今所见的萧河,显然不是寻常法修,不管气质穿着,还是孤身穿越星河的绝世独立,都非寻常可以形容。

    他来到萧若佩面前,不发一语,就像是端详一件事物一样,仔细地打量着萧若佩。

    “第三位,被星辰囚禁。”确认过萧若佩的状态之后,他像是通告某件理所应当的事情,和说‘该吃饭了’一样的语气,说出了让萧若佩震惊的话语。

    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萧若佩才发现自身已经无法动弹!

    面前有一圈光晕将他笼罩,不知道何时,他已经和云始星合而为一

    “当你融入道的时候,你也被道所禁锢,这是可见道的极限,你已经到了极限。”萧河进入光晕之中,随着他进来之后,萧若佩感觉禁锢自身的某种力量消失,他可以再次掌控自己身躯了。

    左右扫视一圈,刚才那星辰之中闭目安眠之人,如今已消失不见,不是到是自己与他重合,还是已经取代了他。

    “我们见过的吧?”萧河似乎在迷惑,他停了一下,似乎想起来了:“哦!在长生阁见过,还有念竹在的…你是木灵天光?”他的神态有些疑惑。

    萧若佩本来觉得有个人说话,或许会让修补星辰的这段时间更加有趣,但是看到萧河的态度,可不像是和故人叙旧的样子。

    不明白萧河的意图之前,萧若佩觉得自己还是有所隐瞒才好,他没有把自己接任了木灵天光不久的情况说出来,只简单的回答了一个‘是’字。

    萧河眼光凝聚,像是在审视萧若佩有没有说谎:“我的记忆散乱了,失去了顺序性,所以可能会忘记或者将事情的顺序搞错,某个时间里,你我可能是敌人,也许某个时间,我们会互相帮助…”萧河想了一下,然后摇头道:“我不知道用什么态度来对你。”

    顺序错乱?萧若佩记得钟问龟说过的话,任何事物都有其对比衡量物,长度因为尺子有了准确的定义,记忆也是因为时间有顺序,所以才能成为一个连贯的过去,如果时间被打乱,那记忆的存在,也就杂乱无章了。

    “你的时间乱了。”既然不能让萧河知道自己的底细,那就将话题扯到对方身上去,这就是一种转移话题的方法。

    萧河听到先是恍然大悟,之后又变成疑惑,他反问萧若佩:“我既是正确的时间,何来错乱?”

    时间!萧河并不是单纯的法修,而是和星辰一样,被时间侵蚀的人。

    萧若佩已经大概猜到他的身份,只是没有说穿,不管法修和时间,都是他不了解的对手,很有可能这次天星异变的源头,就是眼前的萧河!

    在不明敌情之前,若能打乱对方的心,让他把实力暴露出来,无疑是最优的选择,萧若佩说道:“时间只是衡量物,它本身没有意义,也不是具体到可以看见触摸,并且能在我面前和我谈话的东西。”

    看见萧河依然有所犹豫,萧若佩将钟问龟那套说法拿出来,两手盈开大约一尺距离道:“这里大概就是一尺,但是没有尺子出现之前,我可以将这个距离缩短或者拉长一些,同样说一尺,也没有人可以反对我,时间同样如此,没有正确的顺序,我说去年是今年,昨天是今天,大概也无从验证我的对错。”

    萧河已经进入了听讲的状态,萧若佩便往深层再进一步,并将自己的想法打入萧河脑中:“但是尺子有实物可以对照,所以我们能够知道很多东西的长短,但是这些与尺寸一样长短的事物,却不能作为尺寸的标准,同样时间可以确认今天明天的顺序,但今天明天却不能作为时间本身来定义,时间虽如河流奔涌,但是河流本身并非时间。”

    “那我是什么?”萧河几乎是用求教的态度来跟萧

    若佩对话了。

    还能怎样?继续编下去呗!既然萧河出现在这里,又自称是时间,钟问龟说过天星异变的根源是星辰本时间侵蚀,那萧河与天星异变就逃不了关系了。

    萧若佩一直都在找造成天星异变的幕后主使,两人的关系早已经注定是敌非友,那也就用不着客气了。

    “不管我们处于何时,只要可以正常的进行运动,即使只是一个念头的诞生,都表示时间没有停止,一直都在往前,你和我共处在时间运动之后,即使你可以控制,也是控制时间之后的时间,那些说到底,不过是时间留下的残骸碎片,你掌握时间的瞬间,时间也已经在这一瞬间往前一步,确保自身与时间起头并进都不存在,你又如何确认自己是时间?”

    看到萧河陷入迷惘,萧若佩便停了下来,再说下去他可要露馅了,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对手在心防失守的情况之下,暴露出他的真实面目。

    “你的记忆会发生错乱,证明你只是被时间衡量之物,并非时间本身。”

    “我…”萧河果然开始怀疑自身,不过这种状态持续时间很短,只一眨眼,萧若佩就觉得自己像是思维停顿了一下,然后出现在他面前的萧河已经恢复了飘然姿态。

    “你是木灵天光?”他再次问了一遍。

    萧若佩觉得这个问题好像似曾相识,但也没有去深究,毕竟这并不是什么很难回答的问题,他回答道:“我是。”

    “你叫昕竹?”萧河又问道。

    萧若佩怀疑地看着这个人,这种问题有什么值得他从星河远来询问的?

    他点头回答道:“我本名的确叫昕竹。”

    萧河点了点头说道:“那便没错了,第三位神异,由星辰禁锢。”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笑着对萧若佩说道:“说起来我和你还有不少的交集呢,虽说这次是我主动对你出手,但请你别记恨与我,这是关乎整个源界的事。”

    “你已经危及源界了。”为了用星辰禁锢自己,他造成了天星异变,萧若佩为之四处奔波,如果不是这次皇院坠星箭的事情,萧若佩也不会这么快就走到这一步,用自己的意志来掌控星辰的运转,同时被星辰运转规律禁锢。

    “我只是在修正源界之内的错误。”萧河没有一点罪魁祸首的自觉,反而像是他处于绝对正确的那一边。“如果我有错,在你们之后,我会修复自身。”

    犯下的错误,哪里是修复之后就可以像是没有存在过一样?萧若佩不禁为萧河的天真而感到恐惧,一个如此没有自觉的生灵,却掌握了这么庞大的力量,不及时阻止的话,他能造成多严重的灾难?

    萧若佩无法预料,但是他知道决不能任萧河乱来,为了抓住他便制造了天星异变,如果他还有其他目标,还会造成多少次同样规模的祸事?

    “我们?你是指哪些人?还有几个?”他必须要知道萧河的目标。

    萧河笑着答道:“来自源界之外的神异,除了你之外,还有青鸾,天圣,苍圣,苍瑶,一共五位,青鸾与天圣已经在你之前被我控制,只剩下苍圣和苍瑶了。”

第两百八十七章 云叶进学

    云叶在上一次寻找旧天道埋设的坠星箭之时就已经从萧若佩那里学会了通脉劲,到如今虽然远不如萧若佩纯熟,但是支撑他一个人凭虚御空还是可以做到的。

    得到皇院的推荐信之后,云叶就告别的水宁水墨,一个人前往太学院学习星门知识,为将萧若佩从星辰之上解救下来做准备。

    当然现在谁都不知道这是萧河设下针对萧若佩的陷阱,云叶依然信心十足的坚信自己可以解决这次天星异变的根源,因为在最后,萧若佩将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既然如此,他便应当回应这份信任才是,云叶从小到大,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能做大事的人,他以前想着武道上超越莫青城,那是他此前最为迫切的心愿,如果有一天他做到了超越莫青城,说真的他就没有其他目标了。

    回到云浪宗当他的大少爷?继承云家航运生意?还有带着云浪宗三千门徒做武道第一?云叶都想做,但这些都是他自己身份继承而来的事业,出生带来,与他本人的志向关系不大。

    如今云叶有了自己需要去做的事情,即便解救了萧若佩之后,他还要以星灵的身份,作为稳固源界的一份子,使天上星辰永固。

    云叶没有萧若佩的际遇,通脉劲也仅是借用脉力的层次,用来赶路并不算快,但怎么也不会丢凭虚御风的架子,真要用最快速度,一日之间来往千里之地,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皇院写推荐信花了一些时间,凭赵城远一人不能让云叶获得旁听的席位,破风城里有五位太学院出来的长生学士联名,加上最有份量的钟问龟,才能确保太学院承认云叶旁听生身份。

    之后与水宁姐妹告别,还在白梅堂吃过午饭,这才赶往中州,他没有天光弥补精力损耗,赶到人皇城差点累得站不稳。

    脉以身引,可不是接上脉借用脉力就能乘风而去了,还要用意念控制着自己的身躯,不会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僵硬导致脉力流转阻滞,一不小心掉下来,别说凭虚御空飘逸出尘了,摔个鼻青脸肿都算好的。

    云叶平时多有锻炼,飞行中掉下来的情况倒是不会出现,但也累得够呛,太学院也不会夜晚帮他处理旁听席位的事情,所以到了人皇城他没有直接去太学院,降落之后,他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打算去找陈玉,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想起陈玉的可怕之处,云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转念又想到等她自己发现事情真相,并且自己知情不报的后果,云叶觉得还是现在主动说出来好些。

    他记忆之中的萧若佩与陈玉也限于普通朋友关系,有知道这件事情的资格,所以他来到陈家之后,还觉得可以轻松应付过去。

    云叶的形象别具一格,不管到哪个地方都容易让人记忆深刻,他之前也来过几次陈家,陈家弟子还记得他这个云浪宗少主,看他出现,有些知晓内情的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这个云宗少主,可是在小时候就被自家小姐拿来试过药了,结果就是到现在云叶在陈玉面前都乖得像个小兔子一般。

    他在陈家大门前先是将自己的头发绑正,之后把衣服收拾平整,这才敢跟引路弟子进入陈家。

    到了陈家客厅,等

    他喝过茶水刚刚止渴,听到通传的陈玉也很快过来,这次出现在云叶面前的少女,不仅换上了稍微柔色的衣服,脸上还画着淡妆,这可跟云叶记忆之中的陈玉有很大区别!

    “姐姐,我看你来了。”云叶见她进来,连忙装出了一副乖乖的笑脸。

    这次的的陈玉比起以往格外不同,他必须小心再小心。

    出乎意料的是陈玉连对待他的态度都变化了,笑得满面春风:“这么长时间不来,也不寄个书信,姐姐可担心你呢。”

    情况不对啊?云叶摸了摸自己额头,并没有发烫,看来身体已经出现了他无法理解的问题了!他急得朝陈玉求救:“姐姐你替我看看,我是不是生了重病?刚才好像产生了幻觉,可能跟我今天赶路太急有关系,要开什么药吃才好?”

    陈玉笑着弹了一下他的脑瓜子笑道:“姐姐就不许有个女人家的样子?不过我也是初学打扮,你看怎样?”虽然陈玉女儿心发出了嫩芽,但是她的心态依然豁达,云叶在她心里,也和弟弟差不多,她倒是不介意听听云叶的意见。

    云叶这才知道问题不是出在自己身上,他忐忑不安的回答道:“姐姐天生丽质,打扮一番还不是天下第一的美女?多看一眼我都要被迷住了。”

    陈玉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绕过此事问道:“这次来要待多久?有什么事情让姐姐帮忙的?”

    云叶顿时觉得解脱了,总算说到了正事上面,如果告诉她自己要忙着解救萧若佩,想必她不会和当初一样说一句“因为你看起来比较闲”就把他拉去试药了吧?

    他简略说明来意:“我要到太学院学习一段时间,找到解救萧若佩的办法。”

    陈玉听到后面半句花容失色,急切问道:“若佩怎么了?”

    看到陈玉的神态变化,云叶心里‘咯噔’一下,差点没跳嗓子里来,陈玉这模样,该不会是在着急萧若佩吧?平时可不见她会如此惊慌失措啊。

    不过话说回来,陈玉虽然有些奇怪癖好,但也的确算是一等一的美人,萧若佩这小子何德何能入得了陈玉眼中?

    想到萧若佩在景州做的事情,云叶心情有些低沉,或许他真的配得上陈玉,这世上,并没有几个人会和萧若佩一样,毫不犹豫就将自己安危放下,以逍遥界大局为重,连话都没来得及留下就为逍遥界豁出此身。

    陈玉见他脸色,还以为萧若佩出了什么大事,有些慌了神,云叶赶紧回答道:“他没事,只是暂时要留在天上掌控星辰,昨夜天星移位,这里应该可以看到,是他将移位的星辰带回了原位,等天上星辰稳固了才会回来,具体时间没有确定,他的本领你也清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我这次到太学院,就是要了解一下星门知识,帮他尽快完成这件事情。”云叶将经过说清楚,并告知陈玉自己身为星灵的事情,陈玉听到是萧若佩自己决定的,也稍微安心了一些,她知道萧若佩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每次都在有把握的情况之下,才会给出保证。

    就以陈玉所知来看,萧若佩的本领之大,几乎没有上限,修复星辰,这在别人眼中看起来非人力所能为之的事情,他能做到毫不奇怪。

    只是不知为何,陈玉心中还是隐约有些担心,觉得这次的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她记得前些日子萧若佩在人皇城出现的时候,就是为了解决天星异变而来,当时的他十分慎重对待,还特意在长生阁跟着韩娥构建星图,之后才动身去寻找问题的根源。

    既然如此慎重对待,为何现在却潦草出手?他所担心的幕后主使,并没有在这次的事情之中露面,萧若佩是被迫使用了最后的手段,那个幕后主使会不会在这件事情之中作梗?皇院又知不知道其中内幕?

    陈玉沉思了一会说道:“等你学习一段时间之后,看能不能找太学院熟悉的先生拿到登六层长生阁的信物,去那里看看萧若佩留下的星图,如果没有办法,就过来找我或者爷爷要信物也行,去了之后让韩娥带路,给你指点一下,帮助你快一些掌握星门知识。”

    “我来的时候的确看到长生阁那边闪耀出很亮的光,那是他留下的?”云叶十分惊讶,每一次萧若佩都能做出一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事情。

    陈玉点头道:“很漂亮的星图,就算不懂星门知识去看都值得想尽一切办法登上六楼,但是你既然要学习,就应该了解星图,可以看懂的时候再去,省得浪费这次机会。”

    云叶心生向往,萧若佩已经在长生阁六层留下了属于他的记录,哪怕时光流逝,等到千百年之后,后辈登上长生阁里,还能看到那片星光,记得有个叫做萧若佩的人曾经在逍遥界活过。

    既然萧若佩做的到,他云叶也应该名留长生阁内!

    想到这里云叶雄心万丈,“我会认真学习的!”

    陈玉笑道:“你有这心思就好,要是知道你会到太学院里学习,我想云叔也会高兴,在太学院的这段时间,你就在陈家住下,我等明天寄个信去云州,让你爹爹安心。”

    “麻烦姐姐了。”云叶听到赶紧道谢,他这一趟出来有些久,天光礼之后就随着货船到了景州,之后又去了武道大会,已经有三四个月没有回家了。

    云家做的航运生意,从小云叶就跟船跑习惯了,云天也不至于担心他会在外面混得不好,有陈玉这一封信,足以让云天放心一段时间。

    说不定听到云叶进入太学院学习,云天还会将信中消息大肆传播,以他的性子,完全做得出这种事情!

    很多人平时说云家都是‘你们不就钱多一点,能打一点吗?除了这些你们还有什么?’这种话,他老爹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要整个逍遥界的人都知道,云家还能出一个太学院生!

    “把我是旁听,不入太学院学籍这件事情写进去,我怕他乱来。”想到这里云叶赶紧加了一句话。

    陈玉笑道:“你认真一些,未必旁听就不能得到太学院承认,到时候真学到本事了,还怕学籍上挤不下你这两个字?”陈玉做过太学院教习,也明白太学院的规矩,她自己就不是太学院出身的,但是因为参与了太学院主持的医药研究,在那里同样留下了名字。

    事关萧若佩安危,云叶不敢大意,这件事情与认真学习有关,他也就顺水推舟:“我会让他们承认的!”如果连地上的太学院都解决不了,怎么可以安定天上星辰?

第两百八十八章 武者信念

    踏着朝阳,云叶站在了太学院门前,他今天在陈玉的监督之下,任由旁人把他打理的仪表堂堂,还换上陈玉找来的文士大袖衣袍,虽然穿起来感觉有些别扭,但是的确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满腹经纶的错觉。

    “从今天起,我也是太学院生了!”握着赵城远给的推荐信,云叶胸中豪气万千,尤其是陈玉没有跟着他来,只有他一人,那就是龙入大海,虎啸山林!他要在太学院做那引领风骚的弄潮儿,做浪潮之中冲得最高的那一艘破浪轻舟!

    “有没有漂亮文静的姑娘呢?”刚立下一番雄心壮志的云叶转眼就搓着手,缩着脖子左右打量,一眼就看得出来他没安好心。

    “叶哥,你怎么来这里了?”云叶正看得聚精会神的时候,身后有人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谁?”这地方还有人认识他?

    回头看去,只见杜昊提着一堆东西出现在他身后。

    当初他被高长令‘蛊惑’离开无华,这么快就到太学院了?“你几时来的?我跟你说,叶哥我如今也是太学院生了!”云叶将推荐信拿到杜昊面前扇着风,得意洋洋朝他炫耀。

    杜昊配合着羡慕说道:“叶哥厉害!我昨天刚来,本来是和浪哥他俩一起的,结果前些日子长生阁那里突然出现了星光,令哥他就急着赶回来,我比他们晚了一天,不过也好,他们现在一个被沈先生困着,回来到现在都没有好好休息,一个在柴房的徐老伯那里,连自己的刀都拔不出来,吃饭都没有胃口了。”杜昊老实腼腆的笑着,将手里的纸袋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馅饼递给云叶道:“我去给他们买的早餐,叶哥,等会要不要去看看他们?我带路。”

    “才一天你就敢带路了?”云叶接过馅饼,对杜昊的话可是吃惊不小,太学院不是小地方,谁敢保证自己一天之内记熟所有通道?

    杜昊当先走进去,一边说道:“叶哥你知道我从小就在矿洞里钻,比起无华城,这里的道路好认,不仅太学院,附近一些地方我也差不多分得清楚了,等有空我带你出去逛逛。”

    “既然这样,我们先去看看拔刀的江无浪,然后去找高长令吧。”云叶想到一件事情,又追问道:“你说的沈先生,是不是算院的沈星枢?”

    杜昊走着回头:“叶哥知道沈先生吗?”

    云叶点点头,赵城远写推荐信的时候曾经说过,如果能得到沈星枢指导就最好,不过以他云叶的本领,要他老人家出面,可太过大材小用了。

    像钟问龟这种人,才有沈星枢亲自指导的价值,云叶本身就是去太学院了解一下星辰基础的,之后皇院在人皇城做好准备之后,也会将他们的研究成果交给云叶,由他来判断如何帮助萧若佩。

    皇院对于星辰的研究可以交给云叶,就算他把那份资料署上云叶大名,告诉长生阁那是他云叶的成果,皇院也没有二话。

    云叶并不屑于做这种事情,他来到太学院,只是尽自己所能,去帮助在天上替代自己的萧若佩,那本该是他作为星灵的使命,如今却要萧

    若佩以人类之躯替代。

    本该是被星辰引导的人类,反过来成为星辰引导者。

    而本来应该作为星灵解决这次事件的他,却连自身的力量都无法运用,这是他唯一来到太学院的理由。

    即使他对这里的知识没有兴趣,但也要通过学习,成为一个符合自己身份的人。

    他回答杜昊道:“知道,我这次来到这里,就是想得到沈先生的指导。”虽然皇院并不看好他,云叶却想试一试。

    既然杜昊能够带他见到沈星枢,那就是他最好的机会。

    “那你得跟令哥说说,听说现在沈先生正在找见证过坠星箭的人帮助他做研究呢,令哥就是这么被他抓走的,我都不敢说我从小就在挖那枝箭了,你要是去见沈先生,也得小心一些。”

    学习节奏被沈星枢掌握,那云叶可不能短时间内在太学院学到足够的本领,如果在这里花费大量时间,就与此行的目的本末倒置了。

    他需要的是短时间之内,最好在夏季结束之前,就能彻底解决这件事情。

    当然这并不简单,就算是以自身实力考入太学院的学生,学习星门基础,正常来说也需要一年的时间,云叶对此没有多少了解,在学习之前,还要掌握不少前提知识,更给他增加了一层难度。

    到后院的路程挺长,等到云叶吃下馅饼的饱腹感完全消失之后,两人才来到那座颇显荒凉的小院。

    还没有入内,就听到老人洪亮的声音:“声音要响!一个人声音够大,气势就要壮三分!”“瞄准中心,把木头当做你的仇人,用砍死它的气势,劈下去!”“你比月轩可差得多了,我就搞不懂,他为什么会把血筋刀给你!”

    一连几句,都是有些伤人的语气,听得出来这老人是在责骂江无浪。

    云叶到了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江无浪放下斧头,反问一句:“我没有对一根木头生气的理由啊,怎么可能想着砍死它?”

    他正好看到杜昊和云叶进来,赶紧笑着迎上前:“等好久了,肚子早就饿扁了!”拿到早餐之后,他又问云叶:“你什么时候来的?”

    经过云叶一番炫耀,江无浪也是明白了他的来意,对于这些年纪比自己小的人,云叶却没说出萧若佩的事。

    “来来,进来坐会。”徐老伯在树下木桌上面备好茶水,没有了刚才责备江无浪的气势,像个寻常和蔼老者,他笑呵呵的说道:“无浪来了之后,我这里热闹多了,以前月轩可没有这么多朋友。”

    “老伯,刚才你还使唤人呢!”云叶趁着杜昊分食物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嘲笑老人,在他眼里只有值不值得尊重,没有年龄的分别,老人所为,几乎是在欺辱他的朋友,他可不能当做没事情发生。

    老人脸色一僵,恨铁不成钢地连云叶也一起骂:“嘿!你们这些个小屁孩,连自己学武为何出刀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我老人家骂错了?”他拿起放在江无浪身边的血筋递给云叶道:“你拔出来试试看?”

    云叶接过长刀,看了一眼江

    无浪和杜昊,却见两人似乎在看好戏一样,等着他出丑。

    他疑惑问道:“你们两个试过了?”两人点头。

    “没能拔出来?”两人面上有些不好看,但还是点头承认。

    云叶偏不信这个邪,随手一拉,乌黑刀身脱鞘,一抹光华从刀锋闪过,云叶已经将血筋刀握在手里。

    “不难啊?”疑惑的他又归刀入鞘,再次拔出,几遍出鞘入鞘声音之后,云叶已经把刀子拔出几个来回,他不屑地将血筋还给老人:“也就是欺负一下学艺不精的人,还真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老头,我可以肯定,这两小子是想给你面子,假装拔不出来的,你这刀口也太松了。”

    周围落叶朝着云叶相反的方向滚动,那是被云叶驱散的势。

    “你…”老人已经目瞪口呆,他引以为豪的借势,就这么被破了?而且破开势的人,还对此毫无所觉?周围的势没有给他造成一点麻烦?

    “你是用什么方法拔出来的?”云叶使用的力量,绝对不是武道之力!老人可以肯定这一点。

    “是啊,叶哥你真是厉害!我们就拔不出来!”杜昊和江无浪看起来不像是说谎,见云叶拔刀不费吹灰之力,看着他的眼神都开始变了。

    云叶摸着后脑勺,不知羞耻的承认了:“哈哈,怎么说也是比你们老道的武道中人,做到这个程度还是挺简单的,只要你们肯用工夫,乖乖的跟我学习本事,追上我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又转向老人炫耀道:“这叫通脉劲,他俩虽然不会,但你也太小看逍遥界了吧?这世上你不知道的东西多着呢!你只克制武道,别人换一个能力来对付你,你岂不是束手就擒?”

    不止通脉劲,还有星力,天光之力,光云叶知道能够跳出武道的力量就不止一种,他不认为自己见多识广,自己能够轻易破解的东西,拿出去外面真的不算稀奇。

    “你大概很久没有出去看过了吧?问问他们两个,就在天屏山上看到的那些武者,你这粗浅的手段,能够对付得了几个?”云叶可不会因为年纪大就给老人面子,落后就是落后,武道如今发展不知道多快,自从昕言在青玄峰宣布自己踏入超越了凌云的境界之后,武道的变化就日新月异,如果对武道的认知依然停留在原地,那可不止是被远远抛在后面这么简单。

    老人说他们这些小辈不知道出刀的理由,问题是老人自己,都已经不知道武道变成了什么样子,怎么有资格对武者说三道四?

    到了昕言和凌白涛他们的境界,世间还有要他们出手的理由?没有了,不管是凌家还是耀日城,这双方的势力都足够大,几乎不会真的有他们必须出手的时候。

    但是天屏山上,凌白涛还是和昕言生死相向,昕言如果接不住那一记天剑,他必死无疑,但他还是选择了硬接,以自己的信念,贯彻其生命之中。

    武者有超出性命的信念支撑他们的行为,那不是可以被克制的东西。

    这才是皇院放弃兵院的理由,落后,就已经没有了价值。

第两百八十九章 兵院终途

    徐老伯倒不是故意为难江无浪,他只是还没能从兵院没落之中走出来,在他的身上,是兵院的尚存于世的那一口气,并不是那么容易咽得下去。

    耀日城抢去了他的弟子,他就想或许这个来自耀日城的年轻人,能将兵院的传承延续下去。

    老人心中是有所不甘的,兵院尚未在逍遥界之中留下属于自己的光芒,就如同泡沫一般消逝,他感觉到自己正在老去,有生之年再找不到一个可以传承兵院的徒弟,他就对不起一身所学,对不起恩师教诲,这种不甘心,他不想带入泥土之中,不想带到冥境的恩师面前。

    直到云叶泼了他当头一盆冷水。

    兵院一脉相承百年时间,而武道一途,却有不计其数的人前赴后继,这些人组成了一股无可阻挡的洪流,又有谁可以凭一人之力阻挡这洪峰大浪?

    听着三位后辈讲述天屏山上的武道大会,老人眼神迷离,如果兵院不曾没落,能不能将那些站在顶峰之上的武者压在王道之下?

    以前这种问题老人根本不会考虑,但是今天他犹豫了,武者入意之前,兵院还能有信心将他们压制住,入意之后,就要看双方修为,到如今武道已经超越了意境,耀日城主昕竹更是发话要在明州铸造武灵天光!

    到了这种境地,兵院还有出头的机会么?如果武道能够凝聚出稳固天地的天光,那兵院应对的又是什么?难道他还敢对天光出手?

    老人眼中已经没有了雄心壮志,他所期待的一切,都在听到武道要铸造武灵天光的时候湮灭了。

    “兵院的将来又在何处?”老人没有心情再吃早饭,几人数次呼唤,他也充耳不闻,只是静静地看着树叶稀疏的老樟树,似乎看到了兵院枯萎的将来。

    “我来照顾老伯吧,昊子,你带云叶去见沈先生,咱们四人都要在太学院待一段时间了。”江无浪将老人的早餐用盘子装起来盖住,准备等老人安心下来,再热一热。

    杜昊也点头道:“可不能浪费时间,令哥有空的时候会给我找点事做,到时候有了正式身份,我也可以看太学院的书呢!”

    “你能不能看懂啊?”云叶有些担心,杜昊从小生活在地中城,虽说有读过一些书,但一一下子就跳到看太学院的书籍,会不会跨度太大了些?

    杜昊笑道:“我又不是要学东西,只是增长见闻,等有了本事,还是要回无华城去的。”

    云叶拍了一下他硬邦邦的身躯道:“这身子骨,就不像是普通的,以为谁都能让昕言挣脱不开?你这辈子就注定了会出人头地,还想回去过安分日子?难咯!”

    少年郎嬉笑打闹着,毫不在乎自己将来会怎么样。

    吃过早饭之后,两人跟江无浪告别,向算院走去。

    进入算院之后,云叶又觉得有些头疼,这里的氛围比起皇院那边更加浓重,不过好在没有第二个钟问龟,这些人谈论的话题他倒是听得出来。

    只限于认识这些人说的话里面的字,具体讨论的问题,云叶也是一头雾水。

    虽然进来之前,云叶是雄心万丈的,到了如今境地,他才发觉星门一课不是那么好学的…

    事已至此,也没有退缩的余地了,云叶狠下心,跟着杜昊往里走去。

    两人来到了算院的中心,沈星枢正在画图,他画的正是坠星箭的式样,图形旁边,还有对图中箭枝的数据计算。

    高长令则在一边审视,并指出图形之中的缺失之处。

    可惜高长令不是算院学生,让他描述坠星箭的形状,他可以说得舌绽莲花,但是涉及到了具体数值,不好意思,文院的学生,说话总是有修辞手法!其中还包括夸张这种连他们自己都骗的修饰话语手段,搞得沈星枢都有些生气。

    “黑色就黑色!别整什么百年锻玄铁,千年见锋芒!那东西有这么长时间吗?”沈星枢骂了一句,然后又问道:“记得脉纹形状吗?”

    事情过了这么久,高长令虽说当时有在矿洞之中仔细观察,但到如今也只剩下一个大概的记忆,怎么可能准确描述出来?

    看了一眼外面正在过来的两人,他顿时有了解脱之法,当场就指着云叶说道:“这个人懂得通脉劲!”

    云叶一个愣神之间,没有想到自己刚见到高长令就被卖了。

    看着沈星枢热切的眼神,此行他还有求于人,就不好当面拒绝,只能乖乖的走进去,对沈星枢行礼道:“晚辈云叶,见过沈先生。”

    “不客气,不客气。”沈星枢听到云叶掌握了通脉劲,态度当时就变了,他笑眯眯问道:“一路过来辛苦了吧?要不坐会?我这里有上好的茶叶,十分清心安神。”

    话说自己跟这位老爷爷不太熟悉吧?云叶懵懂地按照老人指示坐下,然后看见失去了用处的高长令被老人呼喝着端水递茶。

    接过茶之后他才清醒过来,赶紧说明自己来意:“沈先生,这次来是想和你请教星门知识的,我这有推荐信。”将怀中信封拿出来,他可不敢在沈星枢面前炫耀,恭恭敬敬的双手敬上。

    这不是正中自己下怀?这两天他早就从高长令口中知道了通脉劲的神异,还知晓萧若佩在长生阁留下的星图就是通脉劲的运用手法之一,能够有一个掌握通脉劲的学生,使唤起来确实方便许多。

    展开皇院的推荐信之后,沈星枢开始还有些皱着眉头,这封信来历他一眼就看出来了,都是太学院出去,又没有在王道之中效力的学生。

    如今逍遥界人才储备十分充足,想要在王道之中出人头地,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许多人都要熬到中年,才能有放手施展一身所学的机会,其中大部分人都在这段时间里,将雄心壮志消磨得一干二净。

    所以太学院很多优秀的学生都另寻出路,这是沈星枢无法改变的事实,这些学生偏偏又比那些熬过去的人更有前途,因为他们在精力最旺盛,思维最活跃的年纪,就能够酣畅淋漓的释放自己抱负,等到中年的时候,早已了无遗憾,将舞台让给更加有干劲的后辈,这种模式比王道利用人才的方式更加有活力。

    偏偏王道并不适合这种做法,王道不容有错,不能轻易将机会让给冲动的年轻人,这就导致了人才流失的不可阻挡,而且这种趋势逐渐明显。

    看完推荐信之后,在最下方署名之中,沈星枢还看到了

    钟问龟的名字。

    信中许下的条件十分丰厚,不仅对云叶听课期间所有研究都无条件支持,还会把研究所得,全部交给太学,期间所需费用以及器材,都由签名的人提供,不管怎么看,太学院都没有任何损失,只是出一个旁听名额而已。

    看完推荐信,沈星枢眉头皱得更紧了,按照皇院的行事作风,不会做亏本的事情,他们舍得下此重注,所求一定比这还要大。

    他们想借助云叶的手来达成某些目的…云叶又懂得通脉劲…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不单是云叶个人的事情了。

    沈星枢仔细衡量其中得失,一边问云叶道:“他们想要你做什么?”

    “前天晚上的星辰异象。”云叶看高长令和杜昊还在,没有说出实情:“是皇院激发坠星箭造成的,他们想要用我的能力修复隐患。”

    “胡闹!”沈星枢拍桌而立,那天晚上的事情,他知道不同寻常,但怎么也不会想到是人所为!还是出自太学院生之手!

    相当于他沈星枢亲自教出的人做出这等狂妄无知的事情,作为算院副院长,这些人大多数出自算院,他也难辞其咎!

    沈星枢一时之间愤怒得不能自已,握住推荐信的手都在抖动,那些人怎么敢对天上的星辰出手!

    这便是太过年轻就放纵自己才华的弊端,两种模式相较,王道自然选择更加沉稳一些的方式。

    “沈先生不用担心,这件事情暂时控制住了。”云叶生怕老人家一个不小心气急攻心,出点什么事他可承担不起责任。

    沈星枢看了看信,又看了看云叶,然后问道:“你的通脉劲该不会比萧若佩厉害吧?”那可是在人间凝聚出星海的人啊,有一个就足以让人惊叹了,再来第二个,逍遥界岂不是要变天?

    云叶摇头,如今萧若佩以自身通脉劲掌控星辰运转,所囊括的范围,已经是笼罩一界,萧若佩的通脉劲到了何等程度,云叶已经不敢猜测。

    他为什么在短短时间里突然掌握了这种力量?云叶也无从得知,但是萧若佩如今需要他的帮助,这是云叶可以确认的事情。

    认真说起来,造成如今局面他也有责任,坠星箭射出的时候,他是有预兆的,如果他没有带着水宁水墨离开,而是留在萧若佩身边,他就来得及示警,以萧若佩的通脉劲,也能及时将坠星箭拦下来,就不会发生后面那么多事。

    可惜没有如果。

    看到云叶承认自己不如萧若佩,沈星枢已经明白他所说的控制住了是什么意思。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萧若佩都比云叶更适合到太学院来学习星门知识,以皇院的精明,也不可能舍近求远,花这么大心思在一个通脉劲不如萧若佩的人身上。

    既然来到这里的是云叶,那就说明萧若佩已经无法脱身。

    控制住星辰的人,只能是萧若佩。

    “都是年轻人啊~”沈星枢叹了一口气,“你跟着我吧,不过可要做好准备,我会将星门知识,在最短时间里,用最强硬的手段,灌进你的脑子里面,可别半途而废啊!”

    “绝对不会!”云叶的回答斩钉截铁!

第两百九十章 时间错乱

    逍遥岛上,昕竹正蹲在一座墓碑前面,这些日子他已经观看了许多法修的墓书记录,却没能从中找出水莲留下的那一座。

    他的记忆最深刻的,还是刚刚掌握萧若佩记忆的那一世,之后的时间里,记忆似乎少了很多连贯性,导致他都不太记得清楚自己做过什么事情,又结交过什么人。

    这里墓碑之下埋葬的法修,可能曾经与他相识,但他的确都记不起来了,唯独那个跟在他身后叫着大哥哥的小女孩,依然鲜活存在他的记忆之中。

    墓碑上没有刻上名字,只是一块简单的石头,很多法修在经过长年累月的修行之后,因为不与人打交道,等他们重新回到人世都找不到认识他们的人了,作为一个活得太久的法修,在前面静候他们的,只有一视同仁的永眠。

    那是他们在世上唯一熟悉的事物,也是唯一能够完全接纳他们的结局。

    墓书就是他们留在世上的痕迹,没有亲朋好友还记得他们是谁,只剩下这冷冰冰的石块,将他们一生留刻于世。

    昕竹指尖划过墓碑,这又是一个他不认识的法修,每个法修都在寻找着自己的道,但是天上三十六万星辰,已经将可见道的极限推演到接近极致,许多法修究其一生,都不能望前人项背,又如何另辟蹊径登上比前人更高的山峰?

    逍遥界的天地,似乎已经没有法修存在的必要,逍遥岛并非因为法修超然于逍遥界之外,而是天地留给法修最后的安息之地。

    墓碑数量很多,但是对比万年的时光,又显得太少,只有一面山坡上寥寥数千座。

    每座墓书都是将其中记录的信息直接传输到接触者脑袋里面,根本不需要多长时间就能看完,而且墓书不对外面设禁,谁都可以来看,昕竹在这里看了一段时间之后,已经了解到了很多的事情。

    他看见了法道的终点,体悟到了法修的无奈,也逐渐知道了萧河究竟是如何诞生的。

    一个修行到与自身所追求的道合二为一的法修,如今的萧河,有着道的能力,却又被法修的执念局限,认为将他们这些外来者完全控制在能够对人产生影响的范围之外,才能还逍遥界安宁,道才不会被压制。

    他已经做到了一半,青鸾,旧天道,以及前几天的萧若佩。

    昕竹到现在,已经看懂了萧河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利用他进入冥境,记忆被带到了万年之前这件事情,布下了三重陷阱。

    首先是天星,云叶为了对抗坠星箭,引动了星辰之力,让他的本命星有了一丝破绽,那个破绽就是作为普通人类的云叶,从他这个转世星灵的身上,将时间限制侵入到云始星之中,于是云始星停止了移动。

    如果不出意外,萧若佩最后也只能选择用他自身的通脉劲来控制星辰移动,时间侵蚀就可以顺势传播到萧若佩身上。

    可见道有极限,萧河已经走到了尽头,被到达尽头的时间之道侵蚀,也会把萧若佩禁锢在道中。

    第二道陷阱是由于萧若佩的记忆

    回到万年之前,这里面形成了一个时间循环。

    如果没有萧若佩的记忆时光回溯,就不会有万年之前的那些事情,逍遥界的命运便走向无法预测的另一条道路,所以造成当今局势的前提是拥有萧若佩记忆的昕竹必须出现在万年前。

    而万年前的昕竹会因为青萦的牺牲,而选择将自己的灵魂一分为二,其中代表着寻常人类的一面,进入了轮回之中,直到万年之后作为萧若佩从血灵密洞出生,对青萦产生执念的分魂,则作为木灵天光活到如今。

    萧若佩的记忆出现在万年前,才诞生了旧天道被封印的结局,而因为旧天道想要逃脱封印,才有昕氏一脉的出现。

    这是一个固死了的时间循环,青鸾拥有各种神异手段,但也逃不过时间的限制,即使她可以无视时间次序,随意出现在任何时间点之中,却不能逃脱没有其他出路的时间循环。

    闭合的时间循环,成为了囚禁青鸾的牢笼。

    这是第二个陷阱。

    第三个,旧天道的身躯在万年的封印里面已经逐渐腐朽,也许他那具龙躯依然存在,却也不复当年的强壮,为了重新回到巅峰,旧天道会在得到足够多的武道见解之后,选择重塑身躯,他用了冥海之底的恶念淤泥作为新身躯的原料,但是要将灵魂完美转移到新的身躯里面,却必须要经历过一次轮回转世。

    于是在他将灵魂刚刚转移到新身躯的时候,萧河就把那具新身躯的时间状态,保存在了初生阶段!

    一个刚刚诞生的生灵,即使曾经他是源界的天道,也弱小到不堪一击,转世的旧天道被木灵天光抓获,囚禁在木灵源之内。

    这是第三道陷阱。

    萧若佩就是他陷阱里的诱饵。

    这些陷阱环环相扣,纵然昕竹已经明白了来龙去脉,一时间也找不到解救之法。三人都已经出现在被囚禁的结局之中,是已经被萧河这个时间之灵固定的事件,过去不容许改变,苍瑶早就和昕竹说过很多次。

    好在还来得及为将来做准备,萧河还想对苍圣和苍瑶出手,而至今昕竹都没有看见萧河接下来的计划。

    不过倒不是说萧河没有破绽,他有破绽,并且十分大。

    按照他的计划,萧若佩应该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时候,用通脉劲强行移动星辰,再被他囚禁,这个过程还要等一个月时间左右。

    皇院的坠星箭打破了萧河的计划,导致萧若佩不得不将修复星辰的事情提前,同样坠星箭也出乎了萧河的意料之外,他去见萧若佩的时候,并不是处于充分准备的状态,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萧河措不及防。

    天星坠地的时候,昕竹就一直注意着事情的变化,萧河面对萧若佩,居然会被一个凡人的言语搅乱心境,虽然萧河后来截取了他心神失守的那一段时间,但只限于星辰之内,纵然是时间之灵,也无法同时抹消整个源界的某段时间,他没有注意到外面还有一个与萧若佩异体同心的昕竹,甚至将萧若佩误认做是木灵天光,觉得他已经大功告成。

    昕竹却将一切看在眼中。

    也就是说因为萧河自身时间的错乱,导致他的认知有了误差,认为如今‘昕竹’已经进入了他的圈套,却没有想过他捉住的人是萧若佩。

    来此之前,将木灵天光的职责交给萧若佩,看来是误打误撞出了一手妙招。

    既然萧河觉得昕竹已经被控制,想来不会再刻意针对自己,那他就能在之后的时间里面,作为活子与他周旋,在他对付苍圣或者苍瑶的时候,将萧河的计划打乱。

    寻常人的计划被打乱只不过是稍微多花一些时间,或者多出些力气,大不了从头来过,大多是有弥补方法的,但是萧河不一样,他作为时间之灵,自身就是自身时间的衡量,一旦计划出错,就会把他自身有序的时间冲散,重新组合在当前时间点上的萧河,会出现时间错乱的迹象,不一定还是刚才的他,在组合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可能让重新凝聚的他产生时间线上的认知错误。

    只要意外够多,超出萧河计划之外的事情就会成为对付他最有力的的武器,等到他对自己认知产生偏差的时候,他还是不是萧河都不好说了,更别说还要将容不得一丝差错的缜密计划继续下去。

    萧河虽然强大,谁也无法杀死一个与时间合道的法修,但是时间一旦化作可见的实物,又太过脆弱了。

    除了打乱萧河身上有序的时间,昕竹还有其他的办法,就是让事情的走向变成固定的结局。

    这样身为时间的萧河就会被固定的将来限制,与他对付其他人的手段一模一样,按照逍遥界的法律来看,无疑这种选择是给了萧河最适合的惩罚,但是同样会限制人类的发展,强迫所有人类都进入可见道的局限之中。

    昕竹不会这么做,用人类的将来限制萧河太过得不偿失了,何况那些不可见道,才是最容易造成意外的力量,不管是可见道还是不可见道,对于萧河都能产生致命的打击。

    这便是他的漏洞,以萧河如今所为,就是在将逍遥界不可见道的根源去除,将整个源界纳入可见道之中。

    即使他同样会被禁锢。

    他已经见到了自身的局限,也知道做出这种选择的后果,并且甘愿接受这种后果,在犯罪之前,他已经为自己的罪行做出了判决。

    萧河想要禁锢的神异,并非五位,而是六位,最后一个,就是他自身。

    “所以我应该可怜你?还要原谅你?”昕竹看着他与萧河上次见面的瀑布,不知道此时萧河是否还在逍遥岛上。

    昕竹想现在就出现在萧河面前,看看发现自己抓错人的他,会不会错乱到直接溃散,但是目前还不能着急,青萦和萧若佩还在禁锢之中,想要出现在萧河面前,还得找到解救两人的方法才行,否则两人被禁锢的时间随着萧河错乱,到时候就不知会发生什么了。

    至于旧天道嘛…还是保持初生阶段好了,免得他成长起来又兴风作浪!

    犯下错误肯定要受到惩处,昕竹并不打算原谅旧天道或者萧河。

第两百九十一章 天机柱道

    昕竹在逍遥岛已经呆了一些时日,岛上的居民也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在大多数人心中,这个即将面对死亡的法修,与往常的人都不太一样,没有死气沉沉的感觉,稍微亲近一些,就能感觉到他浑身盎然生机。

    这并不是一个求死之人应该有的姿态,而且来到天机小镇之后,昕竹也没有施展过任何法术,这让人对他的身份再次起了好奇心。

    可惜昕竹虽然待人和善,却痴迷于那些法修的墓书之中,每天吃过饭之后就去葬着法修的山上,待到天黑才回来。

    与他有交流的,也仅是云落一人,还有镇外竹林间的老篾匠跟他闲谈过几句话,算是认识。

    昕竹今天将有关萧河的情报补全,终于对他的计划有了一定的了解,也就没有继续看下去,数千墓书,他到现在也只是看过几十座,昕竹不会强求全部看完,等之后寻找到水莲留下的信息,他就会离开这里,去为了应对萧河做些准备。

    萧河禁锢住他们这些外来者,当然不会就此结束,有关上次谈到时间墓地的事情,昕竹还没有找到头绪,但就目前的情况,萧河的确占据着很大优势,昕竹无法忽略他带来的压迫感。

    他天光的职能已经交给了萧若佩,如今身上这点天光已经是全部,也因为没有真实的身躯,很难在脉中借到力气。

    想要对付萧河,昕竹自身没有太多的手段,光凭一人也的确无法敌得过萧河。

    他需要更多在不可见道上的人来打破萧河对将来的掌握。

    回到天机镇的时候,云落正在跟其他小孩子玩耍,昕竹没有去找他,而是转头去了老篾匠那里。

    镇上他也就跟这一个张姓老人说过话了。

    镇里的生活都挺悠闲,看到昕竹难得白天出来,都和善地跟他打招呼,昕竹也一一回应,等他到老篾匠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过半。

    “哦?是昕竹来了?风筝还满意不?”跟昕竹有过交流,篾匠也了解了他为人,能为了一个小孩玩具特意跑过来和他唠嗑,虽然可以说成闲人,但也不会有什么坏心肠。

    老人的手艺在镇子里颇受欢迎,出自他手中的风筝,给云落足够与同龄小孩子一起玩的信心,这些天他开朗了许多,每天回家都高高兴兴的。

    昕竹对此自然无话可说,他笑道:“老先生手艺高超。”

    “我就一个篾匠,哪里当得起先生的称呼。”老人呵呵笑着问道:“这次来有其他的事情吗?我看你天天往墓地那边跑,可能会挺累的,给你做了个扎凳,可以随地放下坐着,要走路的时候也可以收起来,不碍手。”老篾匠从身边拿出一把精致的小竹凳,在他面前开合几下,活动的时候无声无息,打开却不见一点松动,放在地上安安稳稳。

    昕竹笑道:“多谢,不过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要请问老先生。”他没有听从老篾匠的谦辞,朝老人拱了拱手问道:“请问老先生认识萧河吗?”

    老篾匠笑意收敛起来,他取下厚布围裙,抖干净

    上面的刨花,将围裙折叠好挂在了旁边架子上,做完这一切,才整理好情绪反问道:“你怎么认识他的?”

    “我是为了他才来这里。”昕竹叹气,他不希望与任何人为敌,哪怕是旧天道,在得知他不会对源界造成危害之后,昕竹都没有打算将他彻底杀死,只是希望把他保持在初生状态,让他无力再做任何坏事。

    萧河如今做了这么多事,不是轻易可以对付的对手,昕竹也不敢说自己面对萧河的时候还有余力去想着怎么留下他的性命。

    何况萧河还照顾过萧念竹一段时间,虽然目的并不单纯。

    给对手的怜悯,只能留在战胜对手之后,在此之前,考虑的事情只有一件,如何打败对手。

    他需要萧河的情报,老人是法修,并且不是一般的法修,镇里许多人都对云落寄托希望,通过这些天的观察,能够指点云落武技的人,就只有眼前的老篾匠。

    他为何要隐瞒自己法修的身份留在天机小镇看护云落成长?为什么又对武道如此关注?

    昕竹问过其他人,老篾匠在小镇里面出生,从小到老都生活在这里。

    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漏洞,但是以法修的能力,做到这一切再简单不过,可以用身外化身,也可以篡改寻常人的记忆。

    “我还想向老先生打听两个人,一个叫萧念竹,一个叫…水莲。”昕竹仔细看着老人的脸色变化,当他说出萧念竹的名字时候,老人似乎并不清楚,脸上表情疑惑占据了大部分,但是说出水莲二字的时候,老人却坐不住,当场就站了起来问道:“你是谁?”

    “昕竹。”这个名字,不会在人类的历史之中留下痕迹,他在人类万年的历史里面,只占据了短短的数年时间。

    昕竹回答老人的话语之后,又接着说道:“我还有其他身份,比如木灵天光,同时还是萧念竹的兄长,你们从我身上切去一半根源,塑造出了新的生灵,对我和念竹做过的事情,想甩手不认吗?”

    看着依然一脸平静的昕竹,老人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是这个身份,明显是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

    念竹的事情与萧若佩关系更深,到木灵天光身上,已经不会让他产生更大的怒气,可是这些说着修行天地运行之理的法修,竟然该对一个无辜的小孩出手,这就触及到了昕竹的底线。

    如今的云落,未必不会是下一个目标,这些法修并没有吸取教训,反而变本加厉。

    “水莲…如果你说的是那个人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她最后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将云落送到天机镇,也是她托我照看云落,之后她便选择了死亡。”老人眼神迷惘:“她是最厉害的法修,从很久之前就存在,谁也不知道她活了多久,谁也不清楚她还能活多久,但是她突然就选择了转世…”

    云落的计划,水莲也有份参与?

    “我要见她的墓书!”昕竹不会相信曾经那个如此单纯的人会做出这种事情,如果水莲活到了现在,她为何不来见自己

    ?为何会选择在他到来之前转世?

    “此事急不得,水莲身份特殊,她的墓书也不会放在那片山坡上。”老人摇头道:“萧念竹.,我倒是见过,当初萧河跟我介绍说是他的女儿,而后我俩就很少来往,也不曾再见到那个小姑娘,如果不是你问起来,我都几乎忘记了这一件事情。”

    老人果真跟萧河认识!

    “法修因其经历,所形成的墓书石大小不一,你所看到的那些墓碑,都在千年之内,越大的墓书石,所记载的岁月越长久。”老人说着语气渐渐的变得不解:“只是水莲所凝聚的墓书石,很小,却没有其他人能够看到里面记录的内容,如果你是那个她要等的人,那你一定可以看到。”

    “带我去。”昕竹没有废话,直接站起来准备动身。

    老人将院内事物收拾好,只见他拍了拍手,竹屋之内,走出一个跟他一模一样老者,那老人一出来,就有些不耐烦的问道:“怎么又到我了?”

    “来了位意外之中的客人,你替我看着这里,尤其是小云落,别让他出事。”

    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老人,昕竹也略有些惊讶,这些法修的本领,还真是层出不穷。

    “便是这位吗?”屋内出来的老人眼睛轻闭之后,再次张开的时候,他的眼里已经投射出淡淡的白光,楼下的老篾匠赶紧骂道:“别多看!这位是木灵天光!水莲等待的人!我要带他去看水莲留下的墓书!”

    听到昕竹的来头,老人眼中的光芒瞬间散去,他急忙弯腰俯首道歉:“不知贵客到来,多有冒犯。”

    昕竹摆了摆手表示无所谓之后,朝着老篾匠说道:“可以带我去了吧?”

    篾匠恭敬地说了声:“请随我来。”然后朝着竹林走去。

    昕竹也没有在意,跟着老篾匠离开,刚才从竹屋走出的老人走下楼梯,从旁边架子上取下粗布围裙,拿起蔑刀,熟练地将竹子破开,手艺与老篾匠毫无区别,纵然是最熟悉老篾匠的人,也无法区分出这是两个人,更何况他并不经常外出。

    老篾匠则带着昕竹走到了一株大竹子前,刚见之时,还觉得那竹子粗如巨碗,往前一步之后,迎面就是一度高墙,昕竹左右看看,周围已经变成了一片封闭的空间,但是里面十分光亮,可以看得出淡黄的颜色,这种颜色沁入很深,应该是本色。

    竹子内部!他跟着老人走进了那株大竹里面!

    “在天机小镇之后,还有一个由法修聚成的镇子,真正的天机镇。”老人带着昕竹走向了竹筒内壁上的楼梯,那楼梯就像是斜着放在竹心里面的柱子,却偏偏和本来就长在竹筒内一样,与内壁颜色一致。

    跟着走上柱子,却发现眼前已经没有了阻碍,周围全是透明的空间,只有脚下的柱子存在。

    柱子不再是斜放在竹子里面,而是四通八达延伸开来,这些柱子上面,来来往往有许多人走在上面,就像是一个由柱子组合而成的凌空之梯,昕竹所在,即非起始,也非终点。

第两百九十二章 水莲留言

    “这是天梯,方便各地的法修来往,除了主要修行的时间,法修都选择在这里聚集,天梯与外面的时间不一样,不管你什么时候过来,进入的都是同一个时间,所有法修都在这里。”老人前头带路,一边和昕竹解释:“创造天梯的法修,是萧河。”

    能够将时间利用到如此精熟的程度,萧河的能力不容小觑。

    天梯虽然只有一根柱子大小,而且圆溜溜看起来油光水滑,走在上面却稳稳当当,毫无偏倚。

    整个木柱天梯,浑然一体,不知终点延伸至何方,也看不见起点从何而来,某些方向上的法修突然出现,又到了天梯某一段突然消失,大部分法修都往正中央行走,那里无数天梯交集,共同扭曲构建起一个巨大的框架,框架构成一座高不见顶的白木塔,每一层都有不同的图形作为墙壁,图形之中,隐隐有光华流转,整座木塔如同横贯天地一样,是这片空间之中唯一凸起的建筑,在昕竹眼中,那座高台还在不停的上升。

    “三十六万层传法塔,每一层都是曾经的星灵修行的道路,循环往复,无始无终,法修有什么疑惑,都会在这里得到解答。”老人带着昕竹走到木塔之下,“这就是凝星法修的墓书,水莲先生虽然没有凝星,她的墓书却有资格保存在这里。”

    刚好一层传法塔上升到天梯平面,老人拉着昕竹进入其中,那塔墙就跟水面一样,感觉不到多少阻碍。

    进入其中之后,本来人来人往的传法塔,却只剩下两人,周围的空间也不像外面所见,通过塔墙上图形的窗格,可以看见外面,是浩瀚星海。

    “每一层塔与法修凝聚的星辰相连,如今我们便是在天上的群星之中。”老人手指指着的方向,有一条银白色的小鱼从星海之中游来,尾巴拍打出星光碎屑拖在身后,汇聚成一串零散的星光水渍。

    小鱼似乎看见了昕竹,猛然加速,在窗外一跃而入,扑进了昕竹怀里。

    离开星海之中的小鱼,却没有一点不适感,不停在昕竹手中钻动,像是个撒娇的小孩。

    “这是水莲先生生前法术修为凝聚的灵鱼,她的墓书也在其中,看来你真的是她所等候的人,老汉不便打扰,先行告辞,等你看完之后,走出传法塔外,我便在外面等候。”老人笑着提醒了一句,然后就转头离开了。

    “水莲?”昕竹轻声的呼唤一声,银色灵鱼好似听得懂他的话,闻言抬起头来,看了昕竹一眼,又快速地在昕竹身周游弋,最后落在了昕竹脸上,亲昵的磨蹭着。

    昕竹伸出了手,银鱼落到他的手中,嘴里吐出一颗流光溢彩的珠子,然后游到昕竹身前,摇头甩尾好像是做了一天乖孩子,正在争取父母夸奖小孩。

    昕竹抚摸了一下小鱼,然后举了珠子,放到自己眼前,珠子的光彩四散,将周围完全包裹起来,在这光彩化成的气泡之中,一个个画面在昕竹眼前闪现。

    开始是水莲小时候的记忆,躲在暗无天日的地底洞窟之中,那一段时间的画面十分模糊,

    颜色也只有黑白,地下淡黄的灯火,将画面完全浸透,就在水莲跑到外面见到昕竹的那一天开始,画面突然鲜艳明亮起来。

    曾经的过往一一在昕竹面前流淌,这一次用水莲的视觉看到万年前的事情,昕竹才发觉以前的自己居然忽略了这么多东西。

    等到昕竹离开之后,画面开始逐渐暗淡,唯独与红羽在一起玩耍的时候,变得光鲜一些,而后作为逍遥界第一个教习,她按照昕竹交代留下的笔记,以及结合当时源界的实际情况,开始改编教材。

    并非是有意走上法道,而是在传授知识的时候,她无意之间,与源界的传承之道融合为一,在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水莲的形象都是逍遥界知识的符号。

    萧河是最得她喜爱的学生,偶然听到了昕竹的事情,但是除了水莲跟他提起过一次,萧河不论在哪里都找不到逍遥界之中有这个人的存在痕迹,笃信水莲先生不会说谎的萧河,开始为了证明昕竹的存在而四处寻找证据。

    他见过许多人,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昕竹的存在,水莲已经成为了逍遥界传承的化身,她可以决定什么事情可以传下去,什么事情会掩盖在历史的尘埃之下,在她的谋划之中,萧遥的存在,也逐渐被后世人承认。

    遍寻无果的萧河只能当面询问水莲,却听到先生否认,萧河不认为自己以前听错了,只可能是先生自己违反了长生阁内的正直两字。

    正直并不一定绝对诚实,萧河为了寻找到正确答案,想到借助法道的力量,前往水莲先生小时候,亲眼见证事实。

    修行了法道的萧河,却找不到通往万年前的道路,在昕竹所在的时间上,法道根基不稳,萧河只能退而求其次,在之后的时间里面,寻找昕竹的转世。

    然而不知源头的他,根本不能确认昕竹转世到底是何人。

    直到昕天圣取姓昕,这个姓氏才在逍遥界出现,萧河自然大喜过望,一直关注着耀日城主的更替,想要从中得到线索。

    耀日城出现百年之后,水莲亲自去血灵密洞,将昕竹的根源取下一半,并且不知道为何,将那一半根源诞生的生灵,交给了萧河照顾,并提醒他:“找到昕竹的条件,就在她身上。”

    萧河不疑有他,遵照水莲的托付,开始像个父亲一般,仔细的照看着萧念竹长大。

    这一段时间里,萧河照顾萧念竹十分尽心尽力,几乎是视如己出,等到萧念竹幻化出形体的时候,还高兴得四处炫耀,老人就是在这个时候见过萧念竹一次。

    再之后水莲选择了转世,转世之前带了一个小孩给萧河,让他带去天机镇,最好看护着小孩成长,那个小孩就是云落。

    直到这个时候的萧河,都还是很正常的法修,甚至送云落到了天机镇的时候,还跟那小孩子开玩笑,称自己是那孩子的父亲,水莲是那孩子的母亲。

    萧河对水莲有很深的爱慕之意,否则也不会如此纠结在水莲过去的记忆之中。

    记忆到了这里便停止

    了,水莲选择了转世。

    所有画面在昕竹面前收拢重叠,从小时候的水莲,一直到目送云落走进天机镇的她,融合在一起,不再是扁平的画面,聚成了一个躯体,从画面之中走出。

    “大哥哥…我终于再见到你了!”依然是分别时候少女模样,最后出现在昕竹面前的,不是那个万世师表的高洁之人,也非经历岁月沉淀的沧桑法修,只是一个普通思念兄长的少女。

    昕竹有些想哭,伸手摸过去,却穿透了重重影子,落手处,空无一物。

    “大哥哥不用担心我,我现在过得好好的,可不要问我现在是谁!我才不让你知道呢!免得你又要去找,我想静一些时间,不过大哥哥想要问的事情,我都给你做了准备,实在没有办法回答的,相信大哥哥也能自己解决,萧河是水莲的学生,我离开之前,就已经看到他会做的事情了,但是没有他,万年前的青萦姐姐就不会诞生,你也可能不会到万年之前,我就不会认识你,有些事情,在万年之前就已经固定好了的,我不能改变,只能遵循历史并参与其中。”

    昕竹沉默了下来,萧若佩回到万年前的事情,如今看来处处透着诡异,不仅是旧天道,萧河,苍瑶,连水莲也参与其中,看似直接造成时光回溯的苍瑶,可能是其中最无辜的一个,她单纯的只是想让昕竹看看过去的记忆而已,然后其他人都在萧若佩的灵魂之中,埋下了各种暗子。

    旧天道将他自己的记忆依附在萧若佩灵魂之中,一同回到了万年之前,萧河想通过他见到万年前的真实世界,苍瑶遵循着过去的痕迹,主导了这一切本该发生的事情。

    萧河在万年前看到了真实,知道了源界的秘密,见到了不属于源界的力量对整个世界造成的危害。

    于是作为时间之灵的萧河诞生了。

    这一切的源头,还是出在源界之躯进入源界这件事上面…

    昕竹闭上眼睛,如果起因在自己身上,那他受到驱逐也是合理的事情。

    “大哥哥,你属于源界,属于我们。”水莲见他沮丧,走上前来虚抱起他,轻声在他耳边安慰道:“没有你,便没有如今的水莲,没有现在的逍遥界,既然水莲记得你,这个世界容许你,那你便是真正活在这个时间上的人了,你的根源就在这里,你的将来也在这里,大哥哥,绝对不能再离开我们了。”

    昕竹苦笑着说道:“我不知道该不该来,但是如果我离开能够解决一切的话,我会就此离开。”

    如果这是唯一不会伤害到任何人的解决方法,昕竹会选择这一条路。

    水莲放开他摇头道:“解决不了,我已经找过了很多办法验证,都得到同一个结论,源界本来只有毁灭一途,你的到来,才带着源界走上了不会破碎的将来,虽然前途未知,但是我们可以走到比毁灭的结局更远的地方,你要是离开,所有你带来的东西,就会消失,源界也没有了你带来的将来。”

    萧河不知道这一点吗?为何还要选择驱除昕竹?

第两百九十四章 云落萧河

    昕竹在源界已经根深蒂固,万年之前的他降临源界后,便与人类结下了不解之缘,整个源界的进程,都有他的身影,萧河如果想将他驱除出源界之外,昕竹和源界之躯的影响会同时消除,人类能否成为源界主宰,其中就十分曲折了。

    说不定万年之后的今天,人类依然在寻找智慧的道路上,一路崎岖地走向源界主宰之位,没有了昕竹,旧天道的意志不会诞生,妖异也只是野兽,灵精更只是灵气之中的蒙昧意识。

    水莲合掌抱住昕竹握紧的拳头,轻声说道:“大哥哥,错不在你,相反我还要感谢你,用自己性命来守护这一粒在你眼中微不足道的尘埃。”

    她又说道:“大哥哥你也不要责怪萧河,他生出这种念头,起因是我,我也准备让他自己反省一下,希望他照顾一下云落,能就此安下心中的好奇。”她看昕竹疑惑,于是解释道:“云落的身份是以前的萧河,劝阻未来的他自己做出更过分的事情,修行了时间相关的法道之后,其他时间段的萧河,也会相关的领悟,只是他们的能力不可能超越处于‘当前’阶段的萧河,所以选择了成为云落,成为照映他初心的镜子。”

    “他要是肯回头,那便将我的墓书给他,我在其中留下了我转世的消息,只有他能看到,他来找我,我就等着。如果劝阻无效,云落的身份说给他听,就会造成他身上时间的混乱,你们也可以乘此机会,将他送入冥境之中轮回,切记不能伤了他灵魂根本,那就是我对不起他了。”

    水莲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周围的光影消散,银鱼游到昕竹手里,将珠子朝他手中推了一下。

    “墓书我留着?”昕竹问了一句,银鱼点点头,然后左摇右摆,绕着昕竹的身躯游了一圈,又朝着窗外游去。

    看着银鱼渐渐远离,昕竹握着手中珠子,走出了传法塔之外。

    眼前景色变换,又变成那架在苍白虚空之中的天梯,木柱犹如蛛网一样遍布四面八方。老人见他出

    来,呵呵笑道:“看见水莲先生的墓书,不会再觉得老汉我对你有所隐瞒了吧?”

    昕竹摇摇头,问道:“天机镇里的人为何对云落抱有期望?”

    “逍遥界改变的希望,谁不会对这种力量充满期待呢?”老人领着他往回走,天梯四通八达,而且没有任何标志物,如果让昕竹寻找出路,那可有些为难他。

    听到老人如此回答,昕竹却想笑,萧若佩这个人的意识就对武道很是排斥。

    “老先生从哪里学来的武道本事?”他又问道。

    老人连连摆手:“天光叫我老头子先生,怎么担待得起,如果看得起老朽,叫我张老头就成,至于名字,活得久了,忘得一干二净咯,武道修为嘛,跟我修行的法道有关系,不过我可不敢真的去指点云落这个小家伙,我的武道是被固定前途的,要是带着他走上我的道路,可就没啥希望咯,天光要是肯指点他,倒是他的福分。”

    昕竹哪里敢在武道上指点旁人?当即摇头笑道:“我虽然身为天光,到底还是属于法道之内,也不擅长武道…”

    “天光乃是自然之道,与法道还是有些区别的,自然不可见,天光不可见。”老人做了一个引动法术的手势,低声说道:“天光杳杳。”话音刚落,他的指尖亮起光芒,老人抬头回望昕竹道:“有些法术需要天光的支持,我们就会向天光祈求帮助,如果天光也是有限制的可见之道,可不会有那么大的能量。”

    昕竹记得自己以前施展挪移阵的时候,还需要向苍圣请示,那就是他被苍圣所限制的证据。

    倒是使用地脉挪移阵,无须对苍圣说明。

    自己这个天光,在苍圣的控制之下?昕竹隐约的产生了一丝怀疑,他没有对老人透露,而是拿出珠子说道:“水莲把墓书留给我了。”

    “是水莲她的意思,我们当然不能反对,天光也是值得托付的人。”老人病没有对此有意见,走到天梯某处,两人又回到了竹子内。

    走出外面,法修建造的天幕之上,已经投映着满天星辰,看来是到了夜间。

    “回去晚了,云落会担心,我这便与先生告辞了。”昕竹朝老人轻轻颔首,等老人回应之后,他才朝着竹林之外慢步走去。

    老人看了看他的背影离去,摇着头,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气声,连竹叶也不曾惊扰,就消散在夜色之中。

    回到天机镇,已经万家灯火,远远的昕竹就看见那条通往云落家中的巷口之前,有个小小的身影站着,举着一把暗黄的灯笼,他连忙走过去,见那灯光笼罩的人,果然是云落。

    昕竹不是实躯,走路脚步声几近于无,但是云落还是很快就发现了他,赶紧奔跑过来问道:“叔叔怎么这么晚回来?饭菜都凉了。”

    “今天看得有些入神,忘记了时间。”昕竹带着歉意回答,却不料被云落当场识破:“你骗人,我根本没有在墓地那边看到你!”

    他居然去过那个地方?虽然是法修墓书所在,但是说到底,也是一个竖起千万座墓碑的荒凉之地,一个小孩子,居然有胆子走到那边去找人?

    昕竹歉意更深,只得说明白:“我今天看的墓书比较特殊,不在那里,但没有骗你。”

    云落将灯笼提起来道:“低下头。”

    昕竹蹲下来,将眼睛移到灯光能照到的地方。

    云落看着他的眼睛,将灯火移开之后说道:“没有说假话。”

    这小孩子倒是精灵古怪,昕竹笑了笑,在他头上按了一下,却遭到了云落的强烈反对:“再按我的头就长不高了。”

    萧河看起来倒不算高大,但也是个正常的身材。

    昕竹看着带路回家的小孩,如此乖巧,也难怪能得到水莲的喜爱了,这样一个少年,却因为一丝执念,走上了成为萧河的道路,未免太过可惜,正面应对萧河的时候,下手稍微轻一些吧。

    一大一小两个人影走入小巷,逐渐被黑夜笼罩。

第两百九十五章 青松韶风

    皇院安排暂替萧若佩的韶风令很快就到了青松镇,是一个叫做李鲤的,因为名字好记,加上人也长得俊秀,很容易就能给人留下好印象。

    “若佩要留在长生阁学习一段时间,所以我来暂替他当韶风令。”李鲤在刘渊崖面前排出一排雪花白银币,晃得刘渊崖有点支持不住。

    “这些时日就住在你们酒楼了。”李鲤拍拍刘渊崖的肩膀,想要增进一下两人感情,准备继续将话谈下去的时候,刘渊崖已经把钱币推回去说道:“酒楼还没有开业。”

    这小鬼头,戒心倒是挺重的。

    李鲤并非单纯的暂替萧若佩,他还有皇院的使命在身,要利用这段时间将萧若佩所有事情尽可能打听清楚,找出他如此与众不同的原因来。

    可惜第一步就不怎么顺利。

    刘渊崖逼视着眼前的年轻人:“我哥做事一向都有条有理,不可能这么突然就说要学习什么的,你给我说清楚这件事!”

    “嘿~你这小孩子,我还能骗你不成?”李鲤拿起一枚银币在手上翻转,金钱发出的光芒不停地闪耀着面前这小孩的眼睛:“你哥的确不是在学习,但是也有留在人皇城暂时不能回来的原因,这件事可是十分重要,如果你能保证不说漏嘴,我就告诉你,知道这个事情之后,你可得帮助我隐瞒起来。”

    这便是李鲤的打算,他一个陌生人开口,不管将一个谎言编织得如何慎密,总会有人怀疑,如果有个熟悉的人作证,那结果就不一样了,作为小孩子的刘渊崖,便是最好的下手对象。

    刘渊崖依然有些怀疑地看着他:“是看我比较好骗吗?”

    “什么叫骗?我都还没有说呢!”李鲤假装无辜,之后又说道:“别看他还在做韶风令的工作,就觉得你哥还是去年那个寻常人啊,怎么说到现在剑御天光的大名都已经传遍了逍遥界八州了,今年最受瞩目的武道新星,就是他萧若佩,你觉得他还能安安分分做个普通人?”

    刘渊崖知道的事情不止如此,还因为参与了武道大会知道更多,别的不说,单是凝聚武剑,便不是这么简单就可以脱身的麻烦事,世上武者都会对他有意见。

    武灵天光可是逍遥界万年来前所未有的大变局,岂能由一个人决定哪种武道精义有资格成为武灵天光的根基?

    这件事现在还仅限于武道高层之中传播,但是到武灵天光出现,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这段时间里闻风而来的武者,都会让萧若佩今年之内不得安宁。

    自己兄长不是喜欢多事的人,选择躲起来避一阵风头也很符合他的做法,只不过是事情太过突然,刘渊崖没有想到他会临时起意留在长生阁内,不过说起来那里确实是个好地方,料想也没有什么人敢去长生阁闹事。

    看着刘渊崖脸色从迷惘开始变成应当如此,李鲤也故作高深笑道:“你也知道这件事情暴露出去的后果,要不是我家受过你哥的恩惠,我才不会过来呢。”将钱币重新堆在刘渊崖面前道:“玉侠楼没有开业,但总有个供我落脚的地方吧?我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睡的地方没有多少要求。”

    “还是去见过我爹再说吧,我一个小孩子,也不能决定什么事情。”看着成堆的银钱,刘渊崖语气有了松动,李鲤会心一笑,谁说小孩子不能决定大人的选择?

    一个小孩子往往更加容易取信于人。

    跟着刘渊崖出了失剑居,两人往青松镇走去,李鲤回头看了看这座偏僻小院,询问刘渊崖道:“若佩以前就住在这里吗?”

    “跟我们住酒楼,我爹在青松镇买的房子没有整理好,所以我才暂时住这个地方,以前是凌先生住的,他回家了,这里就留给我哥帮忙看管一下。”刘渊崖一边带路一边解释。

    这件事在青松镇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碍于凌家的面子,才没有人来打扰失剑居的清静,要是这个李鲤敢打失剑居的主意,刘渊崖很肯定,凌先生不会轻易放过他,就算这人抱着其他的心思,惹到了凌家也不用防备了,凌家会让他徒劳无功的乖乖回去,如果他对失剑居没有想法,那便没有什么害处,应该是诚心诚意来帮助萧若佩的人。

    “原来是白羽弟子,难怪能够成为玉名侠。”李鲤做出一副有感而发的模样。

    十三四岁,年龄也算踏入了容易血气上头的愣头青阶段,刘渊崖当即脱口而出:“我哥才不是靠着凌先生才当上玉名侠的呢!”

    李鲤赶紧道歉:“我不太懂武道的事情,不过倒是听过了若佩的侠名是剑御天光,这才第一时间就觉得他是剑法出色,白羽剑法又是出了名的天下第一烈剑,下意识就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既然渊崖你懂得多,能跟我说说他的侠名是什么意思吗?”

    刘渊崖虽然对李鲤刨根问底有些不耐烦,但是听到他说‘你懂得多’这句话,却没能忍住炫耀的冲动,其他大人哪里会说出这种话来啊?都是‘小孩子懂什么?一边去,别妨碍大人办正事’这种赶人的语调,说他

    懂得多的人,李鲤还是第一个呢!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刘渊崖却不好隐瞒,要是不说出个让人信服的答案来,恐怕这句话就成了笑话了!

    “我哥的武道走得是御使天光这一道路,他在青玄峰上成名一战,并不是使用白羽剑法,而是武绝剑,当时正好天光勃发,我哥的武绝剑引动了天光,我哥的战绩只有那次出手,凭这点不可能评得上玉名侠,但是他的招意与稳固天地的天光有关,才破例给了他玉侠名。”

    “原来如此,我大概是懂了,照理这件事情也有记录的价值啊,你哥没有将这件事写到长生阁,太过浪费了,我就没有啥避嫌的,到这里第一件事就决定写这个,你觉得怎么样?”话头既然打开,李鲤便乘势而上,要调查萧若佩一身本领的来历,顺着这条路下去,大概能将所有表面的事情挖出来了,等送到皇院之后,稍微研究一下,说不定会找到获得相同力量的方法。

    皇院的信条之一就是没有任何偶然的事情,既然没有偶然,就是任何人或事出现都有其必然的条件,一旦达成了这些条件,同样的事情就能再次发生,比如坠星箭。

    萧若佩身上有太多秘密,皇院不可能再做出坠星箭这种对源界有危害的事情,但是也需要有后续的防备手段,调查一个人的来历,对他们不难。

    “要是发现不妥,就停手,不能深入下去。”李鲤觉得自己足够谨慎,不会犯下钟问龟那种错误。

    在坠星还没有成为现实之前,钟问龟也有同样的想法,甚至在数十位算门人才的帮助下,得到了准确的数据支持,结果还不是出了乱子?

    “就该这样!”刘渊崖一拍手掌道:“我哥还是太保守了,韶风令不是公正的记录任何发生在巡游范围之内的大小事情吗?青松镇百年就只出了一个玉名侠啊!逍遥界最年轻拿到玉侠令的人,要是没人记录下来,可不是太可惜了?”刘渊崖好像被他一语点醒,之前他因为跟萧若佩太过熟悉,都没能察觉到那个唠唠叨叨经常管这管那的哥哥,已经成为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我会公正记录此事的。”李鲤做出握笔写字的模样,“趁这段时间,我要将他生平记录下来,你可得多多帮我。”

    刘渊崖一拍胸脯道:“包在我身上!”有了共同话题,他显然认可了眼前刚认识不久的人,小孩子就算再聪明,心思也不会复杂到能够揣度出成年人的内心,心里打着小九九的刘渊崖,看了一圈四周,然后朝着李鲤招了招手,“还有不要写他跟苏流穗很熟。”

    李鲤拧着眉头问道:“这个人有什么值得记录的事情吗?”

    刘渊崖打着哈哈,“没有,绝对没有。”

    可惜刘进新买的宅院就在苏流穗家隔壁!不仅是萧若佩,连他爹娘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苏家人混到一块了!

    虽然苏伯母做的菜真的好吃…

    宅子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收拾整齐,估计和玉侠楼开业差不多时间就能搬进去住,加上乔迁新居之喜,算双喜临门,刘进想着趁这个机会搞得热闹些,将名声打出去!

    看着与苏家一墙之隔的新家,刘渊崖叹了一口气,看来这辈子是逃不开苏流穗了,只盼自家兄长努力一些,在那小妮子学成青玄武艺下山之前,将终身大事办好,省得夜长梦多啊!

    怀着替自己哥哥担心将来的心情,刘渊崖推开了大门。

    院子里面的泥土还没有掩饰好,种上的花草已经逐渐长起来了,那些突兀出现在花草之间的泥土黄褐颜色,反而更加显眼,庭院周围还有些淡淡的新土气息,得等个几天才能消散。

    这个时间刘进要不是在玉侠楼巡视自己产业,要么就在家里抠砖抠瓦检查新房的质量,以此来满足他一个中年男人事业家庭双丰收的骄傲,还有排遣一下无聊的时光。

    “爹!”进门刘渊崖就大喊了一声,屋内传来几个人的声音,听到刘渊崖呼喊之后,先是安静了一下,之后就是刘进出门,当头就问一句:“功课做完了没有?就知道过来新家玩?”

    明明是你自己更加喜欢到这地方闲逛的吧?刘渊崖不敢反驳自己的父亲,只能侧过身让他看到李鲤,一边介绍道:“哥有事暂时留在长生阁中,这位是来暂代他当一段时间韶风令的李鲤大哥。”

    李鲤也恰到好处微微弯腰点头笑道:“见过刘先生。”

    “哪里哪里~”刘进做了这么久的生意,讲究的就是和气生财,这年轻人有礼貌,他当然不可能板起个脸:“我就一开酒楼的,当不得如此大礼,你们年轻人才是真正的顶梁柱。”

    “能够教出若佩这样的人,刘先生当得起我们这些后辈的尊重了。”李鲤却依然恭敬。

    “若佩怎么了?”刘进也不敢继续客套下去,连忙询问萧若佩如今处境。

    李鲤笑着解释道:“他要留在长生阁学习一段时间,额~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他书录长生阁的事情?虽然是韶风令,但他也同时是长生

    学士,始终算如今文道之中的翘楚,如此年轻的长生学士,如果让韶风令耽误了,可就是逍遥界损失。”

    书录长生阁的事情刘进知道,但是听从萧若佩的吩咐,没有外传,这件事连刘渊崖都没听过,以他的大嘴巴,要是知道这件事情,早就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了,就算经过了玉名侠的冲刷,得知自己哥哥还是长生学士的时候,刘渊崖依然震惊得张开了嘴,这下子再想追上去可就十分有难度了啊!。

    刘进点点头,自己的确不太好对萧若佩的将来说什么,他也知道萧若佩如今面临的局势,躲过这一段时间是最好的选择。

    李鲤又接着说道:“在他留在长生阁学习期间,就由我代替他,暂时作为青松镇韶风令,这段时间里,大家还要多多关照才是。”

    “若佩这孩子才是受您照顾,他自己的事情,怎么能麻烦别人?”刘进听到李鲤来历,也不疑有他,别人夸赞萧若佩,让他觉得倍有面子,当即笑呵呵地说道:“既然是若佩的朋友,就当这里是自家…看我这脑袋糊涂,家里暂时还不能招待客人,我得找人安排一下,小兄弟,还望见谅啊。”

    两人谈话间,屋内又走出两个人来。

    一个威仪,一个坚毅,虽然李鲤记忆之中没有这两人相貌,但是观其气见其人,都不像寻常人物。

    刘进的来历,在皇院之中也不算什么秘密,从明州而来,来的时候就带着萧若佩,并一心抚养他成长至今。

    但是没人将他与耀日城主联系起来,因为不管怎么看,他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意人,如果不是萧若佩与凌家有关系,几乎与武道不沾边。

    这两个人绑腰缚臂,一身劲装,衣服也挺有凌家的格调,莫非是凌家来的?

    就在李鲤打算询问的时候,那面部线条似刀削而成,眼神坚毅果敢的中年人上前问道:“你说昕…不,萧若佩留在长生阁学习了?”

    这两人正是在凌家呆了几天,记下了当今武道形势的昕言和昕武鸣。

    昕?李鲤耳力极好,昕言说漏嘴的一个字,还是没能逃出他耳朵。

    根据后面的言语判断,这人是要说萧若佩姓名,姓新?还是…昕?

    李鲤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脸上却不敢显露,在此之前,还得打听到面前两人的身份才是。

    后面那威仪汉子却爽朗笑道:“不错啊,总算有个能像照玉先祖一样的读书人了,这一趟如果有空,咱们也去看看他。”

    去看萧若佩可不是穿帮了么?李鲤赶紧说道:“他在长生阁内,不容易见到,两位要是真想见他,恐怕近期有些困难。”

    他可是听得清楚,刚才那人说出了照玉两字,照玉是谁?张照玉!刚才那人口中的确是他想的‘昕’字!

    萧若佩不是弃儿,而是耀日城主的后代!

    这可是个大消息,一个昕姓之人,得了武道玉侠名,这件事要是在武道之中传播开来,不知道能掀起多大的波澜!

    而且这两个人…既然用谈论后辈的语气说起一个昕姓之人,他们的身份在耀日城中,可就不简单了,而且刘进能够带着萧若佩出明州,还养大到现在…

    李鲤瞬间脑补出一段十万字左右,下属反抗首领,忠仆冒死将少主带出,并且跑到势力范围之外,隐姓埋名,将少主养大,过了二十年,终于得以平反,势力之中亲信外出寻找少主的戏文。

    几乎可以当做说书材料开他十来个场子了!

    “言叔,你怎么来了?”刘渊崖受过昕言指点,当时觉得他懒散,没能静下心来跟着他习武,开始刘渊崖还没有发觉,直到昕言离开,他才感觉到自己武道进境缓慢下来,到天屏山上看到昕言身接天剑的时候,才知道外面盛传他的天下第一名头如假包换。

    可惜在武道大会之后,昕言回去了耀日城,平白浪费了上次的大好机会。

    昕言再次出现,这一次刘渊崖说什么都不能放过了。

    他的话顿时打断了李鲤的想法,言…耀日城出名叫这个名的,就只有一个昕言了!

    眼前这位,正是萧若佩成名之战的对手,传闻一年前已经失踪,却在近段时间连续搅动起武道风云的人物,昕言!

    他又出来做什么?觉得武道太安静,所以再搞点事情出来?

    “刚好路过,听说你家盖新房子了,来看看,过几天就走,这次有事,没啥空指点你武技了。”昕言搓了一下走上前的刘渊崖脸蛋,态度十分亲昵,又对刘进开玩笑道:“这小子,比你当年厉害得多,你这人不像干大事的,生儿子本事倒不错。”

    “老婆生的,我可不行。”虽是开玩笑,但刘进听见这话明显十分的高兴。

    眼前这些人寒暄之时,暴露的消息已经把李鲤震得晕晕乎乎,所得到的信息,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惊讶于萧若佩身上牵扯到的关系,但是他已经知道,这一趟自己不会空手而归了。

第两百九十六章 酒楼开业

    昕言和昕武鸣留在了青松镇,他们这次外出有重要的事情,并非是因为刘进或者萧若佩才留在这里。

    玉名侠的风波已经渐渐平息,青松镇企图寻找到萧若佩武技秘诀的武者也逐渐失去了热情,但是在暗处,得到武剑消息的武者已经再次蜂拥而来,这一次不再是那些连自己道路都没有看清楚的寻常武者,而是确认了自身武道方向,并对自身所践行的武道有着充分自信的武道高手。

    他们也是昕武鸣和昕言这一趟出山的目标,两人留在青松镇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等候这些有资格前往耀日城观礼的人。

    玉侠楼在当前时间段开业,正撞在风口浪尖上,不过等武道之中传开昕言在此的消息之后,相信风波的中心会偏移,那就是昕言和昕武鸣离开的时候,带着风暴的中心,远离这座安宁小镇。

    李鲤在这里呆了几天,凭着记录萧若佩人物传记的名义,打听了不少消息,甚至还跟昕言有过直接的接触,跟昕言一起来的那个人,却比昕言更加热情,就算李鲤不去找他,那人反而找上门来,听说李鲤是韶风令之后,就一直向他问东问西,不管对什么事情都有着极大的好奇心和新鲜感。

    一开始李鲤还有点不胜其烦,但是偶尔谈论起武道上的问题,这看起来像是对外界懵懂无知的汉子,却如数家珍,任何一个有点历史的武道门派,在他口中娓娓道来,事无巨细,都躲不开这汉子三言两语之间说个明白通透。

    李鲤如获至宝,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稍得空闲,便去找昕武鸣闲谈,这两人一个对当今时事了如指掌,一个对过往秘密无所不知,两人一拍即合,迅速的熟络了起来。

    当然两人身份都在隐瞒之中,李鲤就算聪明绝顶,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比昕言还要年轻几岁的人,会是第三任耀日城主,只当做这人是耀日城中管理武道相关资料的重要人物。

    一个昕言,一个耀日城的重要人物一同出现,李鲤觉得这里面肯定有值得深挖的大事。

    只要是人才,在皇院都能找到自己的用处,李鲤也不是等闲之辈,能够被派来接替萧若佩,便是皇院所认为最像个韶风令的,其他李鲤不敢保证,但是在求知欲这方面,他自认为不输萧若佩本人。

    他来到青松镇已经有四五天,众人也习惯了一个新的韶风令出现,在亲和力上,李鲤还比已经成为了玉名侠的萧若佩更胜一筹,虽然萧若佩在青松镇成长,这里的人都是看着他长大的,但如今他已是玉名侠,若还当着韶风令,就算他没有觉得不妥,周围的人不太能接受。

    青松镇换个韶风令,许多人心里早就觉得应当如此,李鲤的到来便顺理成章的被接受了。

    皇院对内还算开明,自己为什么替代萧若佩,李鲤心知肚明,那一个玉名侠,已经为了修复坠落在地的天星,以自身为脉,掌控着星辰运转,无愧于他玉侠之名,李鲤知道自己就算掌握了萧若佩的力量,也不一定会做出与他同样的选择,但心里面他还是挺佩服这些能够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的壮士。

    天星坠地之祸,出自皇院之手,如今皇院在弥补自身的过错,不管是个人心态还是出于皇院的命令,李鲤都不会让萧若佩回来之前发生意外。

    将自己调查来的事情做好记录之后,看着桌子上厚厚一堆的纸张,他摇头笑道:“这些人还真是记得清楚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青松镇的人记忆里好,还是因为萧若佩成为了玉名侠,将他们潜藏的虚荣心激发出来了,几乎每个人都能说出一两件或者更多有关于萧若佩小时候的趣事,加起来已经够装订成册了。

    李鲤不会事无巨细的全部写入书中,余下一些荒诞且无凭无据的小道消息,将之改编成趣味性较强的小故事,交由熟悉的说书人处理,还能够得到不少的额外收入。

    没错,像萧若佩这样只领着长生阁薪酬的韶风令,简直是一股清流,李鲤都不知道该说萧若佩笨还是佩服他的正直,不说其他的,就他送到长生阁那卷武绝峰遗迹,做一些副本卖给武道人士根本不算什么大事,精明一些的还要分开几册,控制其中关键的部分流出,等外面炒高价格之后再抛售,早就赚得往外流油了,偏偏这人死脑筋,有钱都不知道捡,还为此连累其他人一路护送,如果当时他多散发出一些遗迹画卷,高长令在路上根本就不会被安立命围堵!

    “这世上你这种人少一点还好,多了逍遥界怎么可能逍遥?人人都像是固死在原地的木头,一生之中,寸步不移,岂不是一潭死水?”李鲤嘲笑了一番,开始仔细整理资料。

    多了萧若佩这种人不行,少了也不好,总该有人成为天地间不移的支柱,逍遥界这座广厦,才能安稳至今。

    也正是他们这些坚定不移的人,才值得记录在长生阁中。

    因为有他们,逍遥界才能在安稳之中,朝着正确的时间流向不偏不倚的走下去。

    安稳到世上的人,根本

    察觉不到时间洪流的汹涌。

    时间平静的走到了玉侠楼开业,纵然有天星异变的征兆,青松镇依旧热闹非凡,没有任何人对那高天之上的危机有一点担心,在凌家的操办下,更是举镇同庆,青松镇本地并不需要一座如此富丽堂皇的大酒楼,但是这里既然出了一位玉名侠,又是通往青玄宗的要道,更离鼎山镇不远,兴旺是迟早的事情,就算没有这些条件,只要凌家对这里有过关注,青州商人的势力也会紧随而至,别说青松镇有如此重要的地理位置,就算是片不毛之地,凌家的插手,都能将之变成一座能够挖出金子的矿藏。

    这就是青州商会的底蕴,即使皇院如今真正的实力已经不比凌家差多少,但这种百年积累的声望,不管皇院多么庞大,也无法企及。

    一镇街道上,到处张灯结彩,热闹比之天光礼也不遑多让,更有青州特色的舞狮助兴,由舞狮人扮演四头颜色各异的狮子,神采奕奕的从青松镇街道上往玉侠楼方向前行,伴随着鼓点,那些由竹篾扎起来的狮头,布匹缝制的狮身,却舞出了真实狮子都不曾有的灵动活跃,威风凛凛。

    人都免不了凑热闹,玉侠楼的事情在这小小的青松镇里,早就是沸沸扬扬了,舞狮的出现,便是沸腾到达顶点之时,闲着的人都跟着舞狮的步伐,往玉侠楼拥聚而去。

    刘渊崖心痒难耐,在学院里听到鼓点心就已经不再学习上了。

    等到散堂之后,胡乱将书本扫进桌子,连先生布置的功课也只囫囵记下,塞了几本与功课相关的书册,就往家里赶去。

    费了好大力气挤进看热闹的人群之中的时候,刚好到了舞狮最重要的环节,登高采青。

    舞狮人要从一楼借助楼房上的檐角瓦楞登上楼层顶上,将带有礼金的青菜摘下,四头狮子会为了屋顶上的青各展其能,是舞狮最有看头的阶段。

    出现了武道之后,舞狮的花样逐渐增多,许多以前无法实现的高难度动作,在武者的身体素质支持下,变得轻而易举,为了增加观赏性,便有了专门为武者设计表演套路。

    只见四头狮子犹如穿云踏雾一般,在五层玉侠楼之中腾跃,威风凛凛的奔腾之中,脚下片瓦无损,看着似龙腾虎跃,落地却如猫步轻点,脚下无声,气势冲霄。

    到了屋顶之处‘争青’之时,四头红白黄黑颜色各异的狮子更是各逞其能,轮番上场,引发了观看者轰然喝彩,得到喝彩的狮子更是如添威翼,楼下的鼓点亦应和着看客的情绪,到喝彩高声处,顿时激昂热烈。

    待到落日刚好到屋顶范围的时候,那头得到喝彩声最多的黄狮子一口将青采下,好似连太阳也一起吞进了肚子里。

    玉侠楼上灯火便在这个时间同时点燃,夕阳渐落,这一片明晃晃的灯光,立时接替了阳光的工作,照得一街亮堂。

    屋顶的三头没有衔青的狮子高高跃起,扑到楼前三根高杆之上,各自咬开,只见两边各是红布长联,一边上书‘八州贵客盈门至’一边写着‘四方嘉宾恰云来’,中间那一柱最高的,是一串长长从竹竿顶端拖到地面上的鞭炮,那鞭炮一路滚到刘渊崖面前,穿着一身喜庆新衣的刘进笑嘻嘻地走上前来,将一束点着的香放到他手里:“儿子,今天这点鞭炮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等会我在上面揭开牌匾的时候,你就点着,别出乱子啊,否则打你屁股!”

    刘渊崖哪里想得到在这隆重的开业典礼上还能有自己的事情,顿时激动万分。转眼却见刘进已经踏上了酒楼台阶上的红地毯,在那台阶之上,还有一个与他穿着一般大红衣服的人,正是苏流穗的爹爹!

    见到此景的刘渊崖哪里还不明白,自家不仅搬到了苏流穗家隔壁,连两家的生意都合并了一块做了!

    阶上兴高采烈的两人,阶下是大惊失色的刘渊崖,心中只想着苏流穗不仅是抢他哥哥,等会连家中产业都要给她了!

    想来这也是正常的事情,刘进二十年的积蓄,不可能支撑得起玉侠楼这么大的产业,之后还能有余钱置办家宅,要是凌家的资金掺杂进来,就成了给凌家打工了,划不来啊,能借凌家的名头撑撑场子就足够,真的整个身子靠在凌家身上,不仅他脸上挂不住,也会让凌家对萧若佩低看一头。

    到时候这玉侠楼的名字,说的可是凌家那一块玉侠令了。

    虽说在青州商会的庞大体量面前,整个青州的商人都是在凌家手里打工的,但在名义上,还是尽量分别清楚一些好。

    刘渊崖一拍脑袋:“嘿!我又不要老刘的家产,慌什么?酒楼给苏流穗不就得了?等她被困在青松镇当个掌柜,说什么也配不上我哥堂堂玉名侠了,这不是正好吗?”念及此处,刘渊崖顿时笑逐颜开。

    明晃晃的灯光之下刘进和苏父同时一扯红布,揭开红底绿字的玉侠楼牌匾,刘渊崖随即点燃爆竹引线,一阵噼里啪啦热闹的爆响过后,烟雾缭绕,浓郁的硝味弥漫,更添三分喜庆。

    进和苏父在门口暂时当了迎宾童子,先是一番开业致辞,之后放出实惠,三天之内,酒楼八折大酬宾!

    说多少漂亮话都比不过实际上的几枚铜钱,这番话迎来了最热烈的掌声,之后客人鱼贯而入,楼中饭桌渐渐坐满。

    青松镇本来就许多武者为了萧若佩而来,玉侠楼与萧若佩的关系人尽皆知,别的不多说,这开业第一天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就算为了看一眼将萧玉侠养大的地方都值得了。

    除了这些武者,还有凌家人,萧若佩是凌先生名义上的弟子,在外萧若佩的名声也极好,以凌家的消息渠道,早已经知晓了武剑之事,作为武剑铸造者,萧若佩注定是武灵天光奠基人之一,他的将来值得凌家投资。

    来得人还挺有份量,是凌家嫡系的凌长皓!作为凌白涛的儿子,与萧若佩同辈,他来代表凌家最为合适不过。

    昕言和昕武鸣摘下狮头,这两人正是刚才黑狮的舞狮人,解开最高杆子上面鞭炮之后,转身跳进了玉侠楼里。

    耀日城没啥身份概念,两人觉得有趣,就抢了狮头,跟着练了几手,到了正式开场,没想到最后的采青还输给了黄狮舞者。

    两人虽然舞得有气势,奈何技艺不精熟,观赏性也不如其他舞狮,最重要的默契,更是差得远,其他舞狮人都是宛如一体,就这两个,依靠着强大的武力勉强才能跟上步骤,没有露出马脚。

    “哟,两位师傅,辛苦辛苦。”楼里几个舞狮人都在,因为一番闹腾,皆是红光满面,尤其是采青的那一对,更是因为喜悦面色红艳。

    楼里已经有人给他们备下了酒席,见昕言两人进来,狮行当家的一人给了一个红包,一边笑眯眯说道:“哎呀,两位身手不凡哪,不知有没有兴趣继续做下去?”

    这狮头有些东西很看天分,舞狮的技巧可以学,但是两个人初次就能将黑狮应有的霸气耍出来,这可是相当难得的天赋了。

    昕言和昕武鸣笑呵呵接过红包,一边推辞道:“我们就是路过混口饭吃的浪荡武者,暂时没有定下来的打算,有机会再跟当家的商量,混上这顿饱饭,足够啦。”

    当家的也不勉强,武者虽然有时落魄,但哪个人又不是因为想要那种无拘无束的豪迈生活才走上武者的道路?真的愿意卖弄一身苦学的武艺换取微薄酬金的武者又有多少?

    舞狮这行当,寻常人干不好,武者不愿干,算是夹在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上,一直都没能真正的到过顶峰,只有他们投身其中大半辈子的人,才懂得里面还有多大的光芒没有绽放出来。

    收拾一下失望,当家的笑呵呵说道:“那便祝二位武运昌隆,跟狮头一样,神采飞扬!”

    昕言和昕武鸣抱拳谢过,也坐入席中,与周围短暂共事过的同伴一同畅饮。

    不多时,凌家的人也登上楼来,见到昕言和昕武鸣在,身上还穿着舞狮人的服饰,顿时对两人无语,堂堂耀日城主,一个武道盛世余晖,一个天下第一高手,居然凑这种热闹。

    凌长皓识趣的没有揭穿两人身份,只是抱拳行礼,然后坐到了正中央的席位上,那位置已是主要客人才能入席的了。

    狮行的人知晓凌家与玉侠楼的关系,当场就猜到了这群人的身份,作为凌家弟子,对他们这些卖艺人依然如此谦逊有礼,难怪他们的生意做得这么大。

    席间的舞狮人又是激动又是感慨,身为撑场面的舞狮人,他们在许多场合都能坐到重要的席位之上,但能得到真正重要客人的礼遇,也是少见的事情,何况这个客人是逍遥界如今第一巨富之家!

    不多时,楼上又来了一群人,能够登上五层的都是有份量的贵宾,上来的这人根本不用去猜他身份,只要看见他那身衣服,就知道这人贵不可言!

    十分的贵重,他披外面的那件马甲,赫然由金丝织成!金光灿灿之中还点数着数量不少的珠玉,好像怕人不知道他有钱,除了衣服之外,脖子上,手上,凡是能够挂上东西的地方,都挂满了名贵珠宝首饰,闪出的光芒连周围明亮的灯火都掩盖了下去。

    “啊!好晃眼!”正对着楼梯口的舞狮后生小伙当场眯着眼睛,伸手挡住那人方向,只见那人微微一笑,正想上前炫耀一番,眼睛落在昕言身上,登时脚步散乱,身上珠玉相交,撞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

    那人也朝着这桌抱拳行礼,然后收敛起登楼时候的嚣张态度,灰溜溜地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来人正是在天屏山上一纸开山的皇玉天,他虽然是后面才登上天屏山的,但是不代表他不认识昕言这家伙啊!

    以身撞天剑的猛人,他皇玉天就算再大的胆子也惹不起!

    他是代表皇院来给玉侠楼庆贺的,出于对萧若佩的好奇,他也没有推辞这份差事,只可惜这次没有在青松镇遇上萧若佩,不然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趁着他这个玉名侠立足未稳之时,将他买下来给皇宗撑场子!

第两百九十七章 三分热酒

    见到昕言在,皇玉天买下萧若佩的念头自然没有了,好歹有天下第一的武道高手撑场子,萧若佩不再是人微言轻的孤单武者,在逍遥界已经有了他自己的关系网,现在还想从他这里得到好处,唯一的道路就是加入到这张关系网之中了。

    未必这样就会吃亏,目前看来,萧若佩与耀日城和凌家都交好,若是能够借着他这条线搭上去,对皇宗的将来十分有利。

    至少会让凌家在对付皇院的时候,多几分考量。

    皇玉天摩挲着拇指上硕大的玉扳指,稍微思量,摆出了一副讨喜的笑脸,冲着凌家一桌举杯示意。

    凌长皓性子远不如他父亲刚烈,为人处世十分圆滑,除非真的激怒了他,否则他根本不会因为自己的喜恶改变待人态度,当即也举杯回礼。

    相对于凌白涛,像凌长皓这样的人更加适合凌家的需要,青州商会维持百年,如履薄冰,若人人都如凌白涛一样意气用事,早就四面皆敌,别说保持青州商会繁荣,就怕连自己的家产都不一定能够传下来。

    很快五楼又上来了客人,这次是青玄宗的,只听得领头少女一边带路一边说道:“师父!这边来!我带你找个最好的位置,保证等会能看到你最喜欢的景色!”

    等那声音主人登楼之后,刚才舞狮的一群血气方刚的少年郎眼睛都发亮了,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挺直腰板,只等那两个少女看过来之时能够展现出自身完美的姿态,能让她多看两眼就值得了。

    十七八岁,正是女孩子最显娇美的年纪,既有少女的天真可爱,属于女子的妩媚也开始散发,穿着一身青色裙裳,托衬得少女人比花娇。

    两个少女各有风采,前头带路的是活泼机灵,更长得一双好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眸滴溜溜转一圈,就是最动人心魄的风情,跟在风韵犹存的妇人身后的那一位,气质清雅绝伦,不用多有动作,只随意的行走站立,都十分赏心悦目。

    这两人一个像是山间明媚的桃花,自身的明艳不须赘述,观者自会心神领会,一个是那清水红莲,藏在亭亭荷叶之下,风吹荷动,偶露一角,便连看花人的心都一起被风吹动了。

    来人是青玄宗弟子,也是玉侠楼半个主人的女儿苏流穗,还带上她的授业恩师一起到来,后面跟着的是暂时在青玄宗学艺的萧念竹,以及几个要好的师兄弟。

    萧若佩成名于青玄宗与昕言一战,更是青玄宗牵头给他提出玉侠名,玉侠楼开业大事,能派人来也属合情合理。

    随后是云浪宗,来的也是颇有分量的管事,远在景州的白梅堂都请人送来了礼物,中州长生阁和陈家各有贺礼,一向少问世事的澜临宗谢云词都专门写了一幅字送过来。

    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新晋玉名侠的交游已经如此广阔,这次的玉侠楼开业典礼,让许多人重新审视萧若佩能牵引起的能量。

    并非是所有人都带着庆贺的心思来的。

    萧若佩在天屏山上铸造武剑之事,早已经在武道高层传开,许多人对此不忿,认为武剑之事太过草率。

    武剑铸造关乎整个武道将来,武灵天光更是武道光耀八州的明证,留名后世,天地认可,这可是武者求名的至高境地,凭什么不把他们的武道放在武剑之中?铸造武剑的时候,凭什么不让他们在场?

    武道可不是他萧若佩一个人可以定义的!任何一个玉名侠都不行!

    怀着要以自身的武道让萧若佩做出改变的武者来了不少,在这玉侠楼中的客人里面,至少一半武者,只要将武剑的事情说出去,立刻就能得到一半客人的支持,那时玉侠楼开业典礼,就很难保持不乱了。

    有人借着酒劲,找上了招呼客人的刘进,端着一杯酒醉醺醺的问道:“萧玉侠在哪里?我这个在武道上踉踉跄跄走到现在人,嗝~虽然修行不如他,倚老卖老也能让萧玉侠喊一声前辈…难道我们这些人的面子~就不值得萧玉侠出来,与大家喝一杯?”

    看着是个酒鬼闹事,刘进不慌不忙,笑脸逢迎:“若佩此时有事留在长生阁内,贵客要见他,尽可以去长生阁一趟,在场之中诸位若佩的父老乡亲也是看着他长大的,知道他的为人处世,断不会有对前辈不敬之举,不过的确事务繁忙,他无法脱身。”

    看到那人又要开口,刘进却继续说话,将那人话语堵住,招呼了一个原先酒楼的小二道:“去酒窖里取一坛若佩亲自酿造的好酒出来,给诸位贵客赔缺席之罪。”

    萧若佩在以前有参与过酿酒,他经常外出,也打听到不少各地酿酒的良方融合改进,还从他手里诞生出不少不错的酿酒法,那些酒理所当然成为了玉侠楼可以扬名的噱头。

    话已至此,那人哪里还敢继续纠缠下去?堂堂玉名侠酿造的酒端出来,还不够面子?难道还真的要他上来亲手端茶递水才能显得玉名侠平易近人?

    别说萧若佩没有做这种事的必要,就算他想做,也要看其他人让不让他

    堕了玉名侠的威风啊!

    在武道上,玉名侠就是领路人,谁敢惹怒整个玉名侠群体?

    何况他事先想用在场武者给萧若佩施压,但刘进反手一句‘父老乡亲’,拉上另一半本地人,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真敢继续纠缠下去,今天晚上保证他在青松镇找不到地方过夜。

    端上来的酒到底是不是萧若佩亲手酿造,自然没有人不识趣的去计较,这件事只要在场所有人都当成是真的,出去就都是喝过玉名侠亲手酿成的美酒的人了,以后有人谈论起萧若佩,那在场诸位就都有了吹嘘的资本。

    刘进没有厚此薄彼,每层楼都同样奉送上,几乎入席的客人都能喝上一杯,虽然不多,但是加起来也是几大坛了。

    “哎哟,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若佩啊若佩,你咋就这个时候不在呢?你可得帮叔把这些人的钱都赚回来啊!”刘进脸上是兴高采烈与客共饮,实际心里疼得落泪。

    随着萧若佩的身份变化,他酿造的酒可是卖点十足,价格也节节高升,今日开业就大派送,这可是一大笔钱的损失啊!

    余下的酒价格提高一倍!宰客计划?不,这是正当生意行为!物以稀为贵,难道还能去别处买到玉名侠酿的酒?赚钱大计已经在他的脑袋里面和酒气一起酝酿,让平时酒量不俗的他才一杯就有了轻微醉意。

    指责萧若佩不敬尊长的由头已经没有了,那些武者就干脆挑开了话头,不知道何时,萧若佩铸造武剑的消息在酒席之间传播。

    这些声音逐渐增大,到后来大庭广众之中已经公开发出质疑,职责萧若佩以玉侠之名,凭个人之喜好,给武道定义,在有心人的传播之下,故意忽略了他凝聚八州气韵的过程,只说他采用了那些与他交好的武者武意,凝聚成武道天光之基石。

    由一人决定武道的传续,这种事情不管是放在哪个武者身上都不被容许,就算是百年前第一位入意的凌云,都不能说他个人可以决定武道去向。

    这次可不是一两个人闹事了,而是整个局势朝着萧若佩不利的方向发展,已经把他摆到了除了那几个能够在武剑上留下武意的武者之外所有的武者对立面上。

    鉴于刘进并非武道中人,许多人也不好向他发难,而萧若佩又不在现场,于是只能在交谈之间大声一些,企图让这件事成为场中唯一的声音,然后借悠悠众口来诘问远在长生阁的萧若佩,凭什么铸造武剑的时候,不问过他们。

    “想当年我们宗也是出过入意武者的,就不能在武灵天光上面留下武意?”

    “就是啊,难道只有八大宗门才是武道?”

    “这个可不一定,八大宗门都没有能全在武剑之上留意,只有耀日,青玄,云浪,澜临四宗而已,再加一个凌家,这八大宗门,以后只能叫四大宗门咯!”

    借着酒劲,有些人越来越肆无忌惮,声音也逐渐增大,似乎觉得自己站在了理那边,气势越发雄壮起来。

    连普通人都开始议论纷纷:“这就是人怕出名吧?我看若佩这小家伙已经看穿了,这才躲着这群疯子,要是他在,岂不得当场打起来?”

    这些看着萧若佩从小到大的人比武者更清楚他的为人,哪里像是那种独断专行的人?要说他平时小事上表现出来的性子,优柔寡断都不会过分,长辈们说他两句不是,都会面红耳赤连连称是,虚心接受教诲并改正,怎么到了武者口中就像是个想要称霸武道的大恶人一样?

    难道自己二十年的亲眼见识,还比不上这群人道听途说?

    再说青松镇好不容易出个玉名侠,受人轻视的时候不护着,难道还跟着外人一起诋毁?

    青松镇的人登时就不乐意了,与武者开始争辩起来。

    玉侠楼眼看就要变成唾沫横飞的骂战场地,刘进知道这个时候越是插嘴就越容易点燃这些正在积蓄怒气的群众,赶紧登楼去请两位耀日城主。

    对付武者这种事情,没有任何人比耀日城主更有办法,向来就是不服的就打,打到没人开口了,当然就是所有人都服气了。

    昕言下楼时候,众人的情绪越发高昂,一开始只是桌子隔得近的互相解释几句,后来看谁也不认可对方,就动了粗口。

    到现在已经有人特意跑到其他桌子上对骂的了。

    “啪!”昕言站到当中,一拍巴掌,双手之中爆发的气浪在楼内吹起了一股狂风,声音顿时将所有吵闹声盖住。

    “诸位,是觉得萧若佩不配玉侠之名么?”

    见有高手出现,周围的声音略一停顿,而后循声看去,见是一个穿着舞狮服饰的人站在声响发出方向,顿时愣了,这里讨论的问题好歹是关于武灵天光的大事,一个舞狮人,只有半只脚踩到武道边界上,也好意思当和事佬?

    怕是没有搞清楚场合吧?

    “你是何人?我们要当面问清楚萧玉侠为何铸造武剑时候不通知我等,莫非你能说得清楚?”当时就

    有人出言讽刺,一个舞狮人,可能连武道大会的消息都没有资格接触,怎么可能知道武剑之事?

    众人只当他是青松镇里想给萧若佩出头的其中一人,却不料昕言笑道:“我当然知道,当日天屏山上凌白涛与昕言交战激发的武气浑厚,如若不及时凝聚武剑,武气就白白浪费,也许会被买下那座山的皇玉天留下一二,但也会成为他个人私产,诸位不会认为世上还会出现第二个青玄宗,敢将天屏遗迹供人任意观赏吧?”

    “言城主!别在背后戳我背脊骨啊!咱虽然没有青玄宗那般大气,但也不会看都不许别人看一眼,只要有钱,咱还是很好说话的!”入意武者本身就与天地相融,这里的动静都在皇玉天感应之中,听到昕言说他坏话,当场就不乐意了,声音从窗外传进来:“你骂人归骂人,别扯上我,我还要名声来骗人呢!”

    众人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他后面吐露真心的话,只在他说出昕言名字的时候,他们就回应过来了。

    仔细一看,刚才那人哪里是个舞狮的?分明就是天下第一的威名传遍逍遥界的昕言!

    他居然也在此?还亲自下场舞狮做贺?玉侠楼的名号,居然值得昕言亲自舞狮?难道他是败在萧若佩手下心服口服,才自降身份到这种地步?

    昕言都可以为了萧若佩做到这种地步,他们这些人还敢对萧若佩提出异议?

    耀日城的威名,与凌家的财富相比都不遑多让,毕竟是在一个个城主接任之前打下来的,就算昕言自损名声,给玉侠楼舞狮,那也没有人敢对此提出任何质疑,有本事的武道宗门会在耀日城久不出山的时候说上两句不好听的话,但要真的某个城主站在武者面前,换成谁都不敢当面说出口。

    十一位城主,就有十位打得武道不敢出声的,余下一位昕竹,还掌握着铸造武灵天光之责,试问那一位武者敢惹任何一个耀日城主?

    看到场中武者住嘴,昕言也十分满意,他拍拍手掌笑道:“武剑之事,确实因为情况特殊仓促铸造,但武灵天光关乎武道根基以及前途,耀日城不敢潦草应对,我这次出山,便是要在外面寻找有资格传承下去的武意,诸位如果真的想要被天光铭记,找我就对了,这件事情,已经是我耀日城之事,萧若佩没有插手其中。”

    他眼睛扫过一圈酒楼笑道:“至于什么武意才有资格嘛~很不幸,在场武者都已经被我否决了,真的有信心的话,三天之后到青松镇西郊,昕言届时在那里恭候各位大驾,觉得能从我手底下找得半招便宜的,尽管放马过来,昕言一一接下。”

    原本只是发一下牢骚,这下真的成了与武灵天光无缘了!在昕言手底下占便宜?现在的昕言可不是刚出明州的时候,他成名二十年,实力岂会止步不前?

    青玄山上一声大喝,至今犹有余震,若非萧若佩借助了天光之力,当时青玄峰上,谁人能挡他?天屏山上撞碎凌白涛借天一剑,谁敢质疑他天下第一的名头?

    看着失神的武者,昕言举杯笑道:“诸位不必如此丧气,今日玉侠楼开业之日,本人心情还不错,说不定等会喝得有点多,将场中诸位长的样子忘记了呢?”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招呼客人道:“大家尽兴,尽兴啊,可别再打扰到我喝酒了!”说完便转身登楼,无人再敢阻拦。

    听到这话的武者如逢大赦,哪里还敢做出败兴之事?

    尽情吃好喝好,劝酒声音大些,传到楼上让昕言多喝几杯,最好醉他个几天几夜,要他三天之后都起不来就对了!

    “城主,这事还得劳烦你出手,看来离开了耀日城,我还真是个一无是处的小人物啊。”刘进见昕言上楼,下方的气氛再次热闹起来,连忙上前致歉。

    昕言拍他一掌笑道:“你这厮,我当初随口戏言,你就当真了?”

    刘进陪笑着:“我哪里敢怀疑城主的话?”

    昕言叹了一口气,“如果昕竹留在耀日城,最多也就是成为一个武道高手,做不了今天这番事业,到老也就和我一样,躲在那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当个偏安一隅的武道第一,什么武剑,什么武灵天光,轮不到耀日城身上。”他望着刘进笑道:“你教得好,这一点我不如你。”

    刘进受宠若惊:“啊哟,城主说得什么话!刘进要是年轻二十岁,就算为了城主这句话去死都值得了,没白活啊,今日听到,也是觉得我这二十年没白活啊!”

    “现在就不肯死了?”昕言打趣道。

    刘进连连摇头:“哪里敢啊,我这一身系着一家人呢,随便死了不值得啦!”

    昕言笑着走上了楼梯:“好好做你的酒楼掌柜吧,咱俩啊,算是走上不同路了,别随便回头,后面没有什么好看的。”

    擦肩而过,刘进饮尽杯中渐凉之酒,走着与昕言相反的方向下楼而去。

    “城主啊~我这一辈子就是个小人物,只能走着轻松的下坡路,哪里像你们,登武道高楼如履平地呢?”

第两百九十八章 念竹心事

    玉侠楼正式开业之后,李鲤也搬进了酒楼之内居住,他一人收着皇院和长生阁两份酬金,加上一些从其他渠道获得的收入,其中包括向留在青松镇的武者兜售昕言和萧若佩的资料,零零散散挣了不少钱,早就不把住酒楼的费用放在眼里了。

    从昕武鸣那里听到的武道秘密,他也分成不同级别,针对不同层次势力的武者制作了不少的书册,比如私下里帮助补全某些宗门失传的武技,这部分得到的钱与昕武鸣平分,他赚了多少不清楚,但是昕武鸣这些天的腰包明显的鼓了起来,穿的衣服越来越华丽,吃喝也是将玉侠楼的招牌菜点了个遍,每天都不重样!

    这让昕言十分眼热,可惜卖秘籍这种生意,只能有一个耀日城主做,昕武鸣口风很紧,昕言根本查不到他哪里来的钱。

    在青松镇短短的几天时间,李鲤已经产生了自己身在金矿之中的错觉,随手一挖就是一大块金子,简直比捡钱还快!

    他并非贪财之人,却也做不到看见满地金银都懒得去捡,能够在金钱的包围之中,尚能坚持自己本心,那便足够了。

    “青松镇赚的就留给萧若佩吧,这家伙看起来也不像是个会挣钱的,这些钱应该够他置办一份丰厚的家业,今后也少了钱财方面的顾虑。”李鲤知道有时候一枚铜钱真的可以难倒英雄汉,就萧若佩这种性子,除了领着长生阁那一份薪资,就只有靠刘进的酒楼了。

    难道要他堂堂玉名侠以后还吃着祖辈留下的家业过日子?

    李鲤自不会白白让萧若佩占得个大便宜,他已经和皇玉天合作,铺开了青松镇之外的市场,这小小一镇之地,怎么可能赚得比整个逍遥界还多?

    “我看看做什么好挣钱且不用担心会让他名声受损的…青州灵性,开书店应该不错,只是收益并不怎么高…胜在细水长流…”

    就在李鲤已经考虑是不是帮助萧若佩打下基业的时候,房门传来轻声扣响,李鲤以为是昕武鸣又过来了,下意识的说了一句:“请进。”

    话刚出口,李鲤就反应过来这不是昕武鸣的行事风格,他哪里会敲门?

    房门推开,出现在门口的,却是昨日与青玄宗一起到玉侠楼庆贺的那一位莲花一般的少女。

    “我姓萧。”萧念竹走进屋里,房门在她身后关上,倒是让李鲤稍微有些窘迫,他虽然有过与女孩子亲近的经历,可真没有见过这般主动的啊!这孤男寡女的,进来之后女孩子还主动关上了房门,出去以后怎么说得清楚?

    “萧若佩的萧,我是他妹妹。”萧念竹走到他面前坐在书桌对面:“我哥现在到底在哪里?”

    李鲤听到此话,顿时清醒过来,他刚才还差点以为自己的美貌被人看上了呢,以这位姑娘的容貌姿色,他李鲤不仅不会吃亏,赚得还挺大,比起与皇玉天的合作不遑多让,萧念竹开口之后,他才明白是来找他问萧若佩的下落的!

    失落之余,李鲤还有些慌。

    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在说谎!

    这可不太妙,要是萧若佩的事情让这里的人知道,这些人还不把他给吞了?

    据他这些天的调查,已经知道萧若佩背后牵扯到的关系之大,远超他的承受能力,凌家,耀日城,这两方都有办法让他李鲤名正言顺的消失,世间没有任何人会因为他李鲤去跟这两方硬碰。

    不能说出来!

    李鲤打定了主意,一口咬死:“我所知的消息就是在长生阁内,念竹姑娘要是有疑问,去长生阁一见,便知真假。”

    长生阁的护书拦不拦她登楼,那也是到长生阁之后的事情了。

    “而且根据我知道的消息,萧若佩并没有亲生弟妹,你又如何证明你的身份?”将问题反推到对手身上,这是辩课最基础的本事,李鲤自然信手拈来。

    “我能看见满天星辰。”萧念竹轻轻闭上眼睛,嘴里呢喃:“我能感觉到他在星海之中徜徉。”睁眼紧盯着李鲤,本就心虚的李鲤被这么一瞪,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萧念竹又接着说道:“我来不是向你求证他的所在,而是要你告诉我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既然隐瞒真相,那你一定知道,要是不说出来,我就将我所见说出去。”

    萧念竹与萧若佩本是同根同源,即使被昕明影的意切断了两人的联系,但也依然心灵相通,早在萧若佩化星补天的那天晚上,就已经感觉到了异常,她的心念之中,传来的不再是萧若佩观花赏月那样的闲适,闭上眼睛只能看到周围冷落的星辰,从地面上看三十六万颗星辰布满天空,是一场繁华美景,但是在天上,他与最近的星辰也相隔里许,因为星辰数量庞大,天上又空无一物,这才看起来繁星如海,在萧念竹感觉里面,却是完完全全的空寂。

    星海之中的萧若佩,只能封闭他自身的感官,把自己化作与其他星辰一样死寂的状态,才能在那种无边的静谧之中保持理智。

    在萧念竹的感知里面,萧若佩剩下的只有维持星辰正常运转的思考能力,已经和凝星的法修没有区别,如果在那种状态待得太久,说不定真的与星辰运转之道融合,被道所禁锢,再也回不到逍遥界了。

    开始几天萧念竹还以为萧若佩是处于某种修行状态,然而之后的日子,她没有感觉到任何变化,还发觉萧若佩与道的交融日渐深厚,玉侠楼开业回到青松镇之后,却在刘渊崖口中得到萧若佩在长生阁学习的消息,这个消息是从接替他的韶风令李鲤口中传出的,心里着急的萧念竹便找上门来了。

    有人在隐瞒萧若佩的下落,他一定不是在学习这么简单!

    赵城远吩咐李鲤来接替萧若佩的时候跟他说过萧若佩的留言,如果其他人能够找来询问真相的,就坦诚相告,如今萧念竹已经找来,她的话语里面,已经可以确认她能感知到萧若佩的状况。

    应该是属于可以告知真相的人,而且皇院正在想尽办法解救萧若佩,如果有一个能够感知他状态的人帮助,想必会轻松许多。

    李鲤考虑了一下形势,只能坦诚说道:“念竹姑娘,你兄长的真实情况,我可以跟你说,但是你也不要传出去,他临行前说过,能够隐瞒的,尽量隐瞒,他不想让太多人担心他。”

    看见李鲤终于愿意说真话,萧念竹也聚精会神听着,忽略了窗外趴着一个鬼鬼祟祟的小身影。

    萧念竹询问萧若佩的下落之后就急忙过来找李鲤,这里面说没有秘密刘渊崖都不信,何况萧念竹不懂得隐藏心思,着急早就摆在了脸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跟来之后,却听到了这种秘密,顿时让他忘记了去学堂的事情,一把推开窗户跳入屋里问李鲤道:“我哥怎么了?”。

    李鲤拍一下额头,看来自己的保密工作有点失败,这眼看都要成为人尽皆知的事情了啊!亏他还在青松镇卖消息做出许多假象,还是没能瞒住两个小孩子。

    既然都听到了,那就一起说出去好了,反正临行之前的萧若佩没有要求皇院必须隐瞒消息。

    “这事错在我方,你们是若佩至亲,本不该隐瞒两位,只是他有留言在先,说过不能知道的人,就尽量不让知道,免得你们过于担心做出一些不太合适的事情来。”李鲤走去检察窗户,开窗看了看外头,没有发现其他人,这才关上,屋里稍微黯淡了一些。

    “我是皇院的人。”他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刘渊崖听见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昨天和那皇玉天交头接耳,我就怀疑你们两个早就认识了!”

    这小屁孩还不是一点儿机灵,竟然在暗中观察他!

    李鲤无奈,原本以为自己暴露是因为萧念竹与萧若佩的奇妙联系,如今看来就算没有萧念竹他也不能瞒太久。

    只能将事情经过详细述说,他不是算门专长,没有参与到坠星箭之中,事情还是后来赵城远告诉他的,此事在参与到坠星箭计划的人里面基本不是什么秘密,既然那些人都有资格知道真相,那萧若佩的家人就更有资格了。

    皇院对他们的隐瞒,更多是出于自身的愧疚,还有忠于萧若佩临行嘱托,李鲤也不想萧若佩的亲人受到这件事情的牵连。

    取信于人最简单的做法,就是说出真话,李鲤没有隐瞒两人,等他们知道事情经过之后,李鲤摊手道:“并非是皇院想要否认错误,我们正在弥补,这件事情就算说出来,你们也无法帮忙。”

    “你们打算怎么做?”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愤怒伤心都没有用,只有问清楚皇院的做法,试试能不能从中出力帮到萧若佩安全回来。

    李鲤咬着下唇,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几下,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我来这里之前,皇院已经有了粗略的方法了,但是具体计划还要到长生阁查找资料后仔细斟酌。”他抬起头说道:“这些天有消息从人皇城传来,其中有一条就是六层之内的星图,最近有些变化,闪烁有明显规律,像是在传达某些消息,只不过到现在还没有破译出来,那幅星图是萧若佩描绘的,想要了他的具体情况,少不了要走一趟长生阁。”

    “至于刘渊崖,我想你跟着凌先生外出一个月,也玩够了,就留在这里等消息吧,长生阁要是有进度,我会告诉你的。”李鲤敲着桌子,说这话的神态像是和萧若佩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我既然暂时替代你哥哥做韶风令,也该替代他管着你的功课才行,免得他回来发现你课堂知识落后太多,我可就难辞其咎了。”

    “哥他现在这种境地,让我怎么安心学习!”刘渊崖刚想出言反驳,李鲤却道:“如今是你哥在天上,你担心他的安全无可厚非,但你在安全的环境之中,非要主动涉入这件事情,不但帮不上忙,还会延误你自己应该做的事,落到被你哥担心的境地,你觉得这样做对你哥有益?”

    刘渊崖稍微冷静下来,总算清楚了自己的本事,他摇头失神道:“我去学堂了。”

    李鲤笑道:“你也不是什么忙都帮不上,至少你哥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需要有人维持他熟悉的环境,等他平安回来。”

    刘渊崖也不答话,点了点头便离开了房间。

    俄顷,外面听见刘进喝骂声:“刘渊崖,你皮又痒了是不是?这么晚还不去学院,要我用鞭子送你一程吗?”

    然后就是刘渊崖慌张回答:“我这就去!”

    父子俩的日常

    让看见的客人们哄堂大笑,一切恍如昨日,谁也不曾发觉到今天的青松镇有什么异样。

    “具体的事情我不太清楚,念竹姑娘去到长生阁,也是对这件事情有些帮助的。”李鲤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枚红色鲤鱼玉佩:“你拿着这个到恒金商会给那里的人看,说清楚来意,他们就会带你去找负责这件事的人。”

    “还有路上盘缠…”李鲤掏出自己还没焐热的金钱:“不够的话,可以凭玉佩找商会主事要,你是萧若佩的妹妹,我们做这些没有办法补偿多少,至少能够让我心稍安。”

    萧念竹接过东西,看李鲤样子的确不像知道更多消息,这才离开房间,李鲤又在后面提醒道:“姑娘一人独行难免有些危险,最好找个伴。”

    像萧念竹这般年纪的漂亮女子,路上总会有些麻烦,其他不说,招引一些狂蜂浪蝶也挺棘手,有个照应的人会好走许多。

    他提议道:“皇玉天此行也会去人皇城,不如姑娘等候两日?”

    萧念竹摇摇头,朝他道谢一句出门而去,她手里的萦枝木剑在她摇头的时候,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剑意,让李鲤这种对武道不怎么涉足的人都清楚的感受到压力,可见修为不浅。

    一开始李鲤看她带着一把精巧的木剑,还以为是女孩子贪好看买的玩具,却不料这女孩子居然真的懂得剑术,倒是让他有些吃惊。

    想到萧若佩的神奇之处,李鲤又觉得正常起来,身为萧若佩的妹妹,如果没点其他本事,那才叫人奇怪。

    “我们皇院找到的消息里面没有关于她的啊?”震惊之余,李鲤还是不解,莫非昕言有一儿一女?

    看来皇院的情报工作的确要加强一些了。

    李鲤那边暂告一段落,萧念竹离开房间之后,回到苏流穗家里,虽然刘进的新家有留给她的房间,但是自从隐隐察觉到萧若佩的状态之后,她就有些心悸,只能在苏流穗的陪伴下才能睡得着。

    两人在青玄山上也是住一块的,苏流穗自己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困扰,相反还因为多了一个亲如姊妹的好朋友感到高兴。

    回去收拾行李瞒不过苏流穗,萧念竹也不打算瞒着她,苏流穗跟萧若佩的感情未必没有她深厚,跟萧若佩在一起的时间苏流穗还要长许多,而且她的意根没有恢复,这段时间里学武长进不大,倒不如趁此机会四处走走,增长一些见识。

    本来这次下山就有游历的意思,没有亲眼见证到天屏山武道大会,苏流穗都觉得有些吃亏了。

    因为酒店开业,苏家父母都在玉侠楼帮忙,青玄宗的师父同门又住在玉侠楼,家里就剩苏流穗一个。

    萧念竹买好早餐回到苏家,苏流穗才刚刚起床,连洗漱都没来得及,穿着一身睡袍伸着懒腰从房间出来,看到萧念竹已经收拾整齐,而且还带着吃的,顿时欢喜笑奔过来:“念竹最好了,给我带了吃的。”

    “洗脸刷牙!”萧念竹伸手挡住她,一手将吃的远远拿开,苏流穗见此状况,嘟起小嘴道:“你们俩兄妹都是一个性子的。非要管那么宽。”

    “没有骂你睡懒觉就不错了。”萧念竹放下食物,将屋里窗户打开,让新鲜空气进来。

    走出门口的苏流穗露出一个头来,反驳她道:“回到家里不就是为了睡懒觉吗?念竹妹妹,我可听说你在若佩哥哥身边时候可是很能睡的,该不会是知道若佩哥哥不在,睡不着吧?”

    被她说中心事,萧念竹脸色一红,瞪了她一眼威胁道:“还不快去?我要吃光了!”

    “等我!”苏流穗干脆利落离开,很快就回到饭厅里,已经换好衣服,扎起头发,打扮成他人眼里那个艳若桃花的姑娘家了。

    刚刚坐下,萧念竹就拦住她蠢蠢欲动的手:“张嘴,哈气。”苏流穗照做之后,她才放开手说道:“没偷懒。”

    “废话,我多爱干净的人啊?不对!呸~你这个做妹妹的还敢管着我?”苏流穗假装生气捋起袖子。

    萧念竹只轻轻一句:“你做过不刷牙就吃饭的事。”

    苏流穗只得乖乖闭嘴了。

    萧念竹带来的是玉侠楼的红枣粥,还有街上买的水晶饺子,苏流穗会做饭,可惜不太勤劳,萧念竹没有沾过锅,自然只能买早餐回来了。

    青松镇因为人来人往算是繁盛,手艺一般的人做不长久,留下的都是诚信商家,吃的这一口更是重中之重,就算萧念竹不熟悉形势,也不会买到进不得嘴里的食物。

    吃着早餐的时候,萧念竹开口说道:“我跟你说说哥哥的情况。”

    “唔?”正把一个晶莹剔透的饺子塞进嘴里的苏流穗停住了嘴,萧若佩不是在长生阁学习吗?

    “我这些天感觉到哥哥出了一些事。”萧念竹的情况不对劲,苏流穗已经有所察觉,当时只觉得她人生地不熟,萧若佩又离开不少时间,所以才会心神不宁。

    当初她离开家到青玄宗学艺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开始几乎连觉都睡不着,后来慢慢熟悉了之后才好受一些。

    “哥哥他变成天上的星星了。”萧念竹话一出口,苏流穗差点吓得把嘴里的食物吐出去。

第两百九十九章 祸水东引

    听萧念竹讲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之后,苏流穗总算明白了,事情没有出乎她的意料,在她心中萧若佩本就是那样的人,她有困难的时候替她挡下,逍遥界有困难的时候同样替逍遥界挡下。

    只是皇院的胡作非为太令人气愤,要不是萧念竹拉着,她现在就想拔剑去玉侠楼教训李鲤一顿。

    冷静下来的苏流穗再次想起一件事情。

    “去人皇城还有问题。”苏流穗有些担忧:“你的身份,念竹妹妹你现在还没有确定身份,到人皇城一路上查起来会很麻烦的。”

    “本来我是想让你先在青玄宗学一段时间武艺,由宗门给你安排一个弟子身份才下山,没想到发生这种事情,宗门弟子身份办起来虽然简单一些,但是要有确实的学艺经历,仓促之间其他办法也来不及想…”苏流穗说着话的时候,眼神忽然变得锐利起来:“皇院!”

    在玉侠楼悠闲吃着早茶的李鲤突然一个冷颤,奇怪地望着窗外明媚阳光,进入夏季之后,天气明显的变热了起来,怎么有股寒意在心里冒起来呢?

    “李韶风?”路过的皇玉天看见李鲤一人坐着吃早茶,也假装刚认识的模样凑上前来:“这么巧,遇上你也在这里?”

    心底有些发毛的李鲤顿时有了办法,既然自己心有所感,还是拉个厚实一点的人垫背稳妥些。

    “来来,皇少当家,这边坐,有个事想跟你谈谈。”皇玉天不喜欢别人说他是个武者,李鲤身为皇院之人,自然清楚这点禁忌,只用黄山庄少当家的称呼喊他。

    皇玉天乐呵呵地坐下道:“莫非有什么发财的要关照咱?”落座的时候,将他那金丝缠玉的马甲扬起来,折射出一片金灿的朝阳,刺得人眼睛生疼。

    “皇大少爷面前,哪里敢提发财二字?”李鲤笑着给他倒了一杯清口茶,招呼小二过来道:“给他来几样早点,看这身衣服就知道,照着贵的来,别跟他客气。”

    小二热情回应了一声,赶着去后厨报菜了。

    等小二走后,李鲤对皇玉天无奈苦笑道:“星辰的事情暴露了。”

    皇玉天悠悠吹着热茶冒出的白气,像是说着无关的事情:“那是你们的事情,皇宗的事情也在紧要关头,要不是你们捅的篓子,我根本不会浪费时间来这里。”

    “浪费?我看未必吧?”李鲤笑道:“要不是到这里来,那么多武道上的秘密,我会交给你这粗人处理?皇院商道上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这是皇玉天的痛处,他明明不是为了主导皇宗才进入皇院,而是想要证明自己的经商才华,然而在皇院争夺商道首领之位的时候惨败,偏偏他不喜欢的武道,被众人看重推举他做了领导者。

    “李鲤你别太过分!”他说话的语气都有些暴躁了。

    “反正都是赚钱,在哪里不是一样赚?”李鲤嗤笑一声,将他面前的小笼包换成了烧卖:“难道没有小笼包你就吃不上好馅料了?”

    这话堵得皇玉天哑口无言,要是反驳他说武道之中不能挣钱,那岂不是取笑自己能力不行么?

    将眼前烧卖整笼端到自己面前:“我全都要吃!”

    李鲤笑道:“我无所谓,你付钱就行。”

    皇玉天也不管他,这点钱不算什么,他从李鲤身上赚到的更多,吃了一口之后他又问道:“怎么被人发现的?”

    “他有个妹妹,与他心念相通,她看到了星辰。”李鲤摇头微笑,他以前听过不少心念相通的传闻,没想到真的会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你应该有印象,昨天跟着青玄宗一起来的后面那个漂亮姑娘。”

    皇玉天嘴里包着烧卖,瞪了李鲤一眼,含糊不清说道:“你这不是废话吗?那些姑娘哪个不漂亮?”

    昨天青玄宗来了六七个人,因为是苏流穗带来的,所以大部分都是女弟子,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够与苏流穗交好的,容貌上也不会差多少,加上久居青玄,自有一股空灵之气,加上修习云圣剑带来的飘渺如烟气质,的确个个长得好看。

    “你这话要是让嫂子知道,我可不知道有什么后果。”李鲤幽幽开口,听着像是玩笑,实则带着威胁。

    海吃胡喝的皇玉天差点没被噎住,赶紧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这才紧张说道:“可别传出去,这种关键时候,我那后院可不能起火添乱啊!”

    李鲤呵呵笑道:“你堂堂入意武者,凭着本事混个玉名侠都不是什么难事,偏偏这么胆小,又是惧内,又是怕官,整天想着赚钱,黄山庄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了,还嫌不够?”

    “家和万事兴,和气生财,别整些那些武者虚名,要我和昕言一样意气行事,皇院敢让我主导武道上的事?”面对李鲤略带讥讽意味的话语,皇玉天却理所当然的接受,吃东西的胃口都没有受多少影响。

    两人看似取笑的闲谈里面,夹杂着一两句不着边际的对话,旁人根本就听不出来谈话内容,他们才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毫无避讳。

    “我们知道他的情报里面,可没有什么兄弟姐妹…”皇玉天说着突然回想起天屏山上,他的确见过一个跟在萧若佩身边的少女,轻嘶一声,若有所思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昨天那个姑娘我的确见过,在天屏山上,她找上你了?”

    李鲤点点头,刚想喝口茶继续说下去,抬头就见到刚才说起的少女陪着另一位女孩子匆匆赶来。

    萧念竹的气度不凡,即使在赶路的时候,也是举足翩跹玉女凌波,与那毛躁猴急的苏流穗对比鲜明,一起出现十分扎眼。

    李鲤知道自己刚才心底发毛的原因了,苏流穗气冲冲走来的方向,正是他这一桌。

    “找上门来了。”他小心叮嘱皇玉天,眼神示意两个姑娘过来的方向。

    皇玉天回头看了一眼笑道:“这是她家的酒楼,怎么算找上门来?最多也就是在自家的场子里找人麻烦,你倒好,一头撞进她家酒楼住下,不仅跑不掉,反倒还要给钱她。”

    “你不也是住这里?”李鲤伸脚踩住皇玉天的衣角,防止他逃跑,一边笑道:“点的菜还没上呢,别急着走啊。”

    “我就是个来庆贺开业的客人…”

    两人纠缠时候,苏流穗已经走到了两人桌子面前,杏眼一瞪,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茶杯碗碟跳起来乒乓作响。

    “冷静冷静~”李鲤看见急忙出言相劝:“流穗女侠,我们懂得你要说的是话,但是你也应该考虑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后果吧?来,坐下慢慢谈,刚才黄山庄少当家的点了好吃的,等会就端上来,两位姑娘先坐下,咱们心平气和的说话。”

    “什么我们?”皇玉天伸手指着自己,急忙将自己摆脱出去:“我可没有参与到任何事情里面啊,我就是被他们抓来给玉侠楼撑门面的,流穗姑娘,你不会对来庆贺的客人做出不好的事情吧?”

    李鲤给两个姑娘摆下茶杯,苏流穗也不坐,站着双手压在桌子上以微弱的高度俯视着两人:“姓李的你说过我哥在六层留下星图吧?”

    昨天过来敬酒的时候还叫人李公子,这才一个晚上,就成了姓李的了,李鲤苦笑着点头:“我最新收到的消息是星图闪烁变化,只是谁都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那我跟念竹一起去长生阁。”苏流穗坐下说道:“你们看不懂不代表我们也看不懂。”

    “这是自然,之前念竹姑娘已经和我说过了,若有流穗女侠同行,我也安心许多。”李鲤强笑道:“那么两位来此,是有什么我们帮得上忙的吗?”

    “我们需要一个身份证明,念竹的来历有些特别,没有户籍记录,路上有许多不方便的,你们解决这件事,我就放过你们两个。”

    “不关我事啊!”皇玉天再次申明立场,他岂能不知假造身份是一项大罪?这姑娘明摆着就是要坑他进监牢!他想离开,可惜衣角还在李鲤脚底下死死踩住,众目睽睽之下,难道要他黄山庄少爷穿着破烂衣服见人?唯有低头对付早点,假装听不到来远离事端了。

    “这事还真要你皇玉天才能做到。”李鲤笑眯眯地拖走他眼前的食物,那边小二已经端着早点过来,几人暂时停下了谈论。

    “这位客人,你的早点来了,这是咱这儿有名的青松糕,外面可吃不上,慢用。”小二着重介绍了特色餐点,转眼看见苏流穗,连忙打招呼:“小姐也在?”

    “这桌我招呼就行了,没事不用过来。”苏流穗盯着对面的眼神,倒像是想把那两位客人当做早点吃了一样,小二连忙提醒道:“小姐,咱们做生意的,别得罪贵客啊。”

    “就是,这位小哥说话中听!”皇玉天顿时把小二当成了知己,这世上官司难缠,女人难缠,漂亮女人牵扯到官司,难上加难。

    “怠慢不了他们。”苏流穗挥手示意小二离开,然后问李鲤道:“怎么非要他才能办到?”

    “他的武意。”李鲤解释道:“仓促之间让皇院用正当的方法给念竹姑娘解决身份问题,说实话,我们还没有如此庞大的能量。”皇院毕竟没有真的完全渗透王道,哪里能在户籍上面动手脚?

    “呼噜呼噜~”火都烧到身上来了,皇玉天仰头喝粥,当做没有听见。

    “武意能做什么?”苏流穗觉得奇怪。

    “说到底只是给念竹姑娘一个有效证明身份的牙牌,这事找个师傅雕一个就行了,只是雕刻的没有什么效力,但可以借用他的武意,花一些合适的钱财,将牙牌赋予真实证明身份的效果,也不用太多,与正常入户一样。”

    李鲤还没有说完,皇玉天已经不顾丢人,推开椅子就要强行站起来离开。

    他那名贵的金丝马甲已经被李鲤大力拉住:“不是什么大事,皇兄弟不用急着走啊。”

    不是大事?这可是假造户籍啊!皇玉天手忙脚乱想要扯开他。

    “皇兄弟,你做的该进监牢的事情还少吗?”李鲤一句话,让急着离开的皇玉天大热天出了一身冷汗。

    “你知道什么?”他急忙回头问道。

    李鲤意味不明的笑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你要是不帮念竹姑娘解决一下身份问题,明天何副司的手里,就会有你那些事情的证据。”

    皇玉天还想辩解,李鲤只做了一个‘赌’字的口型,他连忙坐回原位垂头丧气道:“好吧,只此一次。”

    “这不就对了?”李鲤转头向两个女孩笑道:“身份证明会在下午送到两位手中,请安心等候。”

    “你说的最好是真话。”苏流穗听说过皇玉天一纸开山的事情,对他的武意有所了解,稍微放心一些,她拉上萧念竹便要离开,萧念竹却诚恳地向皇玉天道谢:“麻烦皇大哥了。”

    两人离开之后,李鲤才放开皇玉天的衣服,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太过用力,他手心满是汗,啧了两声:“果然女人难缠。”

    “你才难缠!”皇玉天骂了一句,拿起桌上糕点离开:“你付账!”说完掉头离去,光明正大白吃一顿早点,能让萧若佩的妹妹喊一声大哥,还算有点小赚。

    中饭刚过,李鲤就将证明身份用的牙牌送到了苏流穗手里,之后皇院会动用正规的渠道,替萧念竹解决身份问题,这个牙牌只是暂时把将来的名正言顺的户籍效用放到当前可以使用而已,正规的手续还是要走的。

    后顾之忧解决之后,两个少女和家里说了一声外出游历,便离开了青松镇。

    玉侠楼刚刚开业,事情也忙不过来,送别两人的只有李鲤和皇玉天。

    “希望一切顺利吧。”李鲤目送马车走远,天上骄阳正盛,夏日酷暑没有了往年那种**,他很感激如今的炎热气候,晒在身上很明确的告诉他逍遥界依然在正常的运转之中。

    只是不知道这种正常能够维持多久,又是否还要牺牲更多的人来守护。

    “李鲤兄弟,能打听一下你的家乡在哪里吗?”皇玉天没有李鲤这种感慨,反而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有事?”骄阳让李鲤的眼睛眯了起来,狭长眼缝增添了他脸上的疑色。

    “没什么大事。”皇玉天叹气道:“也就是想问问令尊令堂,花多少钱能买下你的性命而已。”

    李鲤自信笑道:“那你打错算盘了,多少钱我爹娘都不会卖了我的。”

    皇玉天斜眼看着他问道:“你确定?”

    想起黄山庄的钱财,李鲤有些犹豫:“大概~”

    青松镇因为昕言放出的消息更加热闹起来,武剑之事也在武者之间传播,无缘此事的武者都打听到了耀日城要主导武灵天光的消息,而昕言此行,就是为了寻找有资格前往明州观赏天光诞生的武者。

    这可是武道大事,两天之后,昕言会在青松镇西郊挑选合格武者,这件事在青松镇里甚嚣尘上,得到消息的武者都开始为此做准备。

    武道之中,最好证明自己的方式当然是靠拳头,或许没有机会打赢昕言,但是只要打赢对手,证明自己有资格去见武灵天光就够了!

    西郊会在两天之后成为青松镇最热闹的地方,此时却只有送别了萧念竹二人的李鲤和皇玉天,两人都开始打量着西郊地形,挣钱的机会就在眼前,不把握住实在可惜,得想一下这两天有多少路子才是正事。

    路上,苏流穗放下车帘,挡住了外边的太阳,萧念竹却将车帘拉开说道:“我要看着路。”

    “马儿知道方向。”这可是皇院的马车,其貌不扬,但是坐在里面十分舒适,基本上感觉不到太大的颠簸,马也是难得良驹,识得路途,通晓人话,性子温顺,就连没有什么赶车经验的苏流穗都能轻易驾驭。

    皇院在这件事情上面用的心思,苏流穗看得出来,也是这样她才没有继续生气下去,不管怎么说,先将萧若佩救回来才是正事。

    “我想看着还有多久才能到。”萧念竹的语气不温不火,却能听得出她心里面的着急。“哥哥的情况一直没有好转,我很担心他。”

    苏流穗闻言神色黯然,她对萧若佩的担心不比萧念竹少,而且还没有心灵相通的能力,感知不到他的情况,未知带来的心理压力萧念竹不曾体会。

    看着有些心神失守的少女,想起她降临世间的时间,也才几个月,萧若佩不在,她苏流穗就是最大的姐姐了。

    该替弟弟妹妹挡住一些风雨。

    将车帘放下,苏流穗轻声说道:“到中州还有十来天呢,不急,我想问问你一些事情。”

    萧念竹回头看她笑道:“姐姐问就是。”

    苏流穗犹豫着开口:“你跟若佩的关系,你们是一个人,分开成两个吗?”她至今没能弄清楚萧念竹的状况。

    在青玄山上,萧念竹听闻萧若佩观武绝峰遗迹立刻就学会武绝剑的事情之后,也同样去了武绝遗迹观看,同时还跟苏流穗一起到木灵源观察掉落的断峰。

    之后她学会了完整的武绝剑!

    世间难有第二个人拥有如此恐怖的天赋。

第两百九十九章 星图闪烁

    翻动着手里证明身份的牙牌拿在手里晃了一下:“他没有收回我这一半根源,我与他有所分别,从另外一层意义上来说,我跟他就像是一对双胞胎。”

    “那你岂不成了我的姐姐?”苏流穗似乎有些失望,看了几眼萧念竹,眼里的喜色浮现:“好像有个念竹姐姐也不错啊?”

    从气质上来说,萧念竹稳重许多,的确更像姐姐一些,但是真正做起事情来,还是苏流穗有担当,萧念竹涉世未深,与人交往大部分都是苏流穗替她解决,这次的身份问题也是。

    萧念竹摇摇头,不知道是不承认她的话,还是不能开心起来。

    看她神情,后者的可能要多一些。

    苏流穗又想了一个话头:“别太担心,以前我跟他去明州的时候,那个人说过他就算要出事,也是在一年之后,现在半年都还没有过去呢,若佩哥哥不会出事的。”

    有这种安慰人的方法?

    萧念竹总算有了点精神,她闭着眼睛靠在车厢里:“我能看到哥哥,他没有什么,只是全身都动不了。”睁开眼睛的时候,眼里的担忧更浓一分:“流穗姐姐,我们连哥哥现在处于什么样的状况都不清楚,这一次真的能帮上忙吗?”

    苏流穗按住她的肩膀,盯着她那双不染尘俗的眼睛:“妹妹,我们这次的目的是要救他下来,不是帮不帮得上忙。”

    看见苏流穗认真神色,萧念竹顿时知道自己搞错了方向。

    萧若佩现在的状况,肯定是没有办法自救的,除非解除了禁锢状态,但是禁锢他的可是星辰运转的道!

    只要天上星辰还在,道就存在,萧若佩的状态也不会解除,等到他融合道,那世上就没有萧若佩这个人了。

    利用留在六层长生阁的星图向她们传达讯息,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极限,两人此行第一目的是拯救萧若佩,而不是帮助他,萧若佩自身没有办法解除合道的状态。

    萧念竹因为担忧,本末倒置的认为她们只是来帮助萧若佩的。

    “救人如果还保持着悲观的心态,就失败一半了。”苏流穗语气强硬说道:“你要肯定我们能够救下萧若佩,因为与他心念相通的你是最有希望救下他的人。”

    如果萧念竹都没有信心,苏流穗一个小小的武者,连意根就失去了,只凭她一年多习练的云圣剑,能够做到什么?

    她此行只不过是为了给萧念竹鼓劲而已。

    “来,跟着我说‘我一定会救下萧若佩!’”见她有所意动,苏流穗打铁趁热,要将信念强行灌进萧念竹脑海之中。

    “‘我一定会救下哥哥’?”萧念竹还有点不太自信。

    “大声点!”苏流穗抓着肩膀的手上力度加大。

    犹豫的看了一眼马车窗外,道上人不算多,但是也能听到人说话声音和附近的马蹄声,萧念竹羞红了脸:“周围有人…”

    脸上的担忧之色倒是少了下去,苏流穗调笑着说道:“你咋这么害羞呢?咱俩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说着在她肩膀的手指轻轻捏了几下,惹来萧念竹轻吟,倒真像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这具初生的身躯太过柔弱,稍有碰触,就能得到萧念竹强烈的回应,苏流穗经常以此来戏弄逗她开心。

    看她心情好了一些,苏流穗也没有强迫她一定说出来,两个少女对此行的目的坚定不移,不需要用言语来确定自己的信心。

    “你跟哥哥真的是心念相通吗?”玩笑过后,苏流穗也在萧念竹身边坐下,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萧念竹点了点头:“他学到的东西,会变成一种潜移默化的常识潜伏在我身上,我所见到的事物,也会对他产生影响。”

    “我就说他今年怎么那么厉害,看来都是受到念竹妹妹的影响了。”苏流穗心中疑问得到解答,自从萧若佩在青玄山上剑御天光一剑击败昕言之后,苏流穗就一直怀疑他不太正常,到今天才有解答。

    旧疑方解,新问又来,苏流穗皱起眉头:“那也不对啊,以前的萧若佩怎么没有那么厉害呢?”

    “哥哥以前不厉害吗?”萧念竹好奇问道。

    能够被凌先生看重,还取得镇里面五个太学试名额的其中一个,又挂出半斤月灯笼,使得大伙都忘记原本刘家酒楼的名字,附近文士闻名而来,说的都是雅号‘半斤月楼’,让刘进的酒楼火了好一阵子,做出这几件事的人,倒也不能说不厉害…

    苏流穗念起自己不过是连太学试都没有资格去考的人,顿时有些自卑:“他是挺厉害的啦,但也不是特别突出,最多就是算比较优秀的人,没有想到有一天能够执掌星辰呢。”

    他画下的星图已经留在了长生阁内,还有据李鲤说的消息,萧若佩早在太学试的时候就成为长生学士了。

    六层长生学士啊!亏得他能忍住不说,要知道他参加太学试一无所得回到青松镇之后,可是有多少人暗地里

    笑话他。

    有些人觉得如果没有萧若佩,那一个名额或许就会落在他们儿女身上,凭他们儿女的真才实学,考上太学院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是萧若佩将他们儿女进学的路子堵上,害得他们家少了一个太学院生。

    萧若佩没有说过任何关于他书录长生阁的消息,听到别人取笑也只是当做耳边风,老老实实在家里做了差不多两年的韶风令,在苏流穗前往青玄宗习武之前,这些风言风语都没有消失,直到青玄山上一剑御天光,击败天下第一的昕言名封玉侠之后,苏流穗才没有听到别人再说过闲话。

    考太学试那年的萧若佩才十八岁,正是其他少年郎血气方刚的年纪,而萧若佩的心态已经稳重得像经历风雨之后的成年人。

    就凭这种心态,太学试的名额也逃不出他手心,参加太学试心态与学问缺一不可,又不是没有听说过平时优秀的学子在太学试上因为压力过大试卷都没写完就被人抬出考场的,再说年年都有数千人成为太学生,但是长生学士一年能出几个?何况还是六层的,许多走上文道的人一辈子也就图一个书录长生阁,萧若佩居然可以视如此荣耀于无物,就连苏流穗都不曾从他嘴里听到过这个消息,如果他一辈子不出事故,苏流穗又一辈子都不去长生阁查证,大概除了长生阁,到他死都没人知道青松镇出过一位如此年轻的六层长生学士。

    这次去长生阁,不仅要救出萧若佩,还要找长生阁要一个证明,将萧若佩身为长生学士的消息挂在青松学院,想必学院里的院长和先生们会很乐意帮助宣扬一下,毕竟萧若佩是他们教出来的学生,能够教出长生学士,还怕别人怀疑青松学院的名声?

    因为萧若佩成为了玉名侠,送孩子到青松学院的父母都是看中武道教习,不知道的还以为青松学院实为武院呢!萧若佩的武道教习也快被吹捧成为名师,好在贾先生知道自己斤两,一再推托,这才没让学院被那些希望儿女踏上武道的父母们挤破。

    说着萧若佩和自己小时候的点点滴滴,萧念竹也在一边认真听着,马蹄踩在坚实路面发出清响,平稳滚动的轮毂载着两位少女,踏进了黄昏。

    落脚的时候苏流穗还有些担心,萧念竹的身份顺利完成了住店登记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看来皇玉天的意境能力,的确有神奇之处。

    日落月升,时间流逝,少女们踏上了前往长生阁的路途,武者出现之后,逍遥界的风气变好了不少,两个少女走的又是大道,一路上平安无事,没有出现苏流穗想象之中可以展示女侠风采的事故。

    在青松镇,昕言主持的比武进行了数天,这些时日传出不少消息,附近的武者陆续赶来,即使玉侠楼如今的规模也无法容纳闻讯而来的武者,开业期间连续满客,这可是相当好的兆头,青松镇也好好的热闹了一场。

    皇玉天和李鲤不用说,抓住机会大赚了一笔,这么多武者,比武需要武器吧?受伤需要救治吧?比试之前需要了解对手的资料吧?

    昕言挑选武者不止看武道修为高低,还要看是否有意根,意境气象的大小等等,几天内也只有十多个武者被他赠与前往明州观赏天光的“天光令”。

    令牌由凌家制作,是一枚雕成鹅毛形状的白玉,这个形状代表的是凌家的白羽剑,表示凌家已经涉足此事,没有武者敢冒险得罪凌家抢夺他人手中令牌,其中还有昕言的武意灌注,别人就算仿制,也不能躲过昕言的辨认。

    颇有讽刺意味的是,没有上台比武的皇玉天也得到一枚通行令。

    他收到令牌的时候十分纠结,不知道是应该感到荣幸还是对自己在武道之中越陷越深的无奈。

    “能卖不?”纠结良久,他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昕言当场就把他拖上擂台,好好的向在场武者展示了一遍所有比武规则,当然做的都是错误示范。

    他始终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又或者哪里做得太好?为什么个个都将他往武道上面推?那什么武灵天光,可以看,但不是以武者的身份去看,他要去也是要在这件事上赚上一笔,或者想个办法将武灵天光买下放在自家后院,为什么这种不纯良的想法都被昕言看中了?

    想不通的他下台之后就拖着酸痛的身子去问了李鲤,李鲤给出了两个答案,一是因为他皇宗宗主身份,二是因为他的意境可能是另外一种武道出路,对武道而言,值得铭刻在天光之上。

    不过昕言既然不给面子打了他一顿,那就不可能是看上他的身份了,应该是第二个理由,看上了他的武意。

    把玩着手里的天光令,皇玉天满脸纠结,这事到底该不该去?

    不去吧,占不到便宜,抢不到这一口头汤喝,去吧,又表示自己的武意连天地都承认了,他武者身份被天光铭记,永传后世,非但他活着的时候,死了都要被人以武者的身份记住!

    “我就想安安静静的赚钱,怎么这么难啊!”

    将武道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之后,昕言向武者发出了通告,接下来六个月之中,他会去逍遥界各地游历,寻找有资格前往明州的武者,入冬之后,耀日城封城,只有持天光令的人才能入内。

    消息传开后,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昕言这是要将接任之前没做完的事情做一遍,代表着耀日城将整个武道打趴下!

    获得天光令的条件也被武者归纳出来,人被昕言打趴,武不会跟着倒下,就能得到昕言的承认!

    青松镇几天里来了不知道多少武者,昕言才发出去十几枚天光令,能得到他承认的人少之又少。

    昕言的武力让人不敢否认他的决定,凌长皓也在期间参加过擂台,即使他击败了不少武者,却没有从昕言手中得到令牌,其难度可想而知!

    武道之中,武灵天光的消息随着昕言的动作剧烈发酵,在另一边长生阁内,一场不亚于武道动静的变化同时发生。

    钟问龟得到李鲤传来的消息之后,等了几天,终于等到了苏流穗和萧念竹,两个少女不顾旅途劳累,当天就跟着他一起去见了崔护书,之后登上了六层长生阁。

    自从星图闪烁出现之后,长生阁就积极应对这次变化,天上星辰的异变已经让许多懂得星门知识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这次星图闪烁很有规律,是星图的绘制者萧若佩通过这种途径来向他们传递某些消息。

    能在六层出现,这些人的身份都不简单,钟问龟自身惹出的祸事也不敢隐瞒,他对这里的人坦白了萧若佩如今的状况。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气氛越发紧张,能够让如今与星辰运转之道融合的萧若佩传递下来的消息,显然非同凡响。

    楼内聚集了许多有资格登楼的算院星门学者,而钟问龟更是提出了不同的见解,萧若佩不懂星门知识,他所传达的意思,也不一定是给星门学者看的。

    于是在他的提议之下,不少太学院其他方面的学者也到了长生阁内,一起破译萧若佩的传讯。

    其中最有见地的,竟然是今天才来到长生阁的卢平,他作为文院学者,本来大家都认为此事与他搭不上关系,一直都没有叫他来,直到今天看到事情越闹越大,卢平不知道怎么有了兴趣。

    那一位不著文章的文首主动登楼。

    他看过星辰闪烁之后确定这是一种语言,星辰之语。

    许多人开始还觉得他在胡说,天上星辰明暗变化,怎么又变成了语言了?

    莫非萧若佩懂得一种所有人都不懂的语言?这不成了笑话吗?语言就是用来交流的,如果只有一个人懂,那就失去了交流的意义,又怎么可能称为语言?

    苏流穗和萧念竹登上六层的时候,卢平正在给他们讲解。

    “所有交流的工具,都可以囊括为语言,有些人生来口不能言,也可以用手势让其他人明白他要说的意思,这手势也是一种语言。天上云雾起伏,风向变化,能告诉人天气的转变,这也是一种语言,这些语言里面,带来的信息量超过人从喉咙里发出话语要多得多,若你们觉得说话是最方便简洁的交流方式,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卢平指着头上星图说道:“每一次星辰闪烁,你们不要只想成一个词语,或者一句话,而是想象成一整个画面,甚至一整个事件变动的过程。”

    钟问龟带着苏流穗和萧念竹找个位置坐下,轻声说道:“卢先生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听下去,等会还要靠你们来破译萧若佩话中的意思。”

    “他说的对吗?”苏流穗有些疑惑,这里的人还能比得过与萧若佩心意相通的萧念竹?

    钟问龟摇头道:“他会给你们指出正确方向,文院的知识大部分都是做这个的,具体实施起来,算院那些人最多是提供一个数字结构,具象就需要与萧若佩心意相通的人来做,至于实施手段。”钟问龟指着中央的云叶:“由掌握通脉劲,同时还是星灵降世的云叶完成。”

    这些人,缺一个方面都不可。

    星辰闪烁的情况出现了差不多二十天,每天都有变化,长生阁护书将其变化画了下来,经过这些人的破译,大概知道了萧若佩要表示的是一个循环往复的过程,因为每天夜里闪烁的规律都差不多,有件事情正在发生,并且每天都会发生,他将这件事的过程通过星图闪烁来告诉大家。

    目前就是要找到他具体表达的意思了。

    “你哥确实是个天才,他看过我的符号记录之后,做出了独属于他的符号语言。”钟问龟苦笑道:“可惜这种符号语言,只有知道符号代表意义的人才能破解,这家伙,倒是难倒我了!”

    “要不是你的破箭头,我哥才不会落得这样的境地,有什么话直接跟我们说多方便,你还好意思说!”苏流穗关心萧若佩的情况,没有跟钟问龟计较,但是不代表她原谅了这个罪魁祸首!

    钟问龟苦笑着:“是是,等你哥哥下来,要打要杀,随苏女侠的意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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