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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果不水     每月一个新角色txt下载     每月一个新角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二章 观迹得意

    本来打算教他内功还人情,想不到萧若佩竟然从中领悟出新的内功,并且毫无保留传了回来,还人情又变成了欠人情,但是陈玉却没有想着像昨天那般着急还上,现在两人交流见深,缘分已经结下,以陈家的能力,机会有的是,再一个是虽然她将萧若佩推上武道的计划没有成功,但是两人之间的隔阂却被打开了,关系更近了一步,不管她还是萧若佩,都没有那般计较得失了。

    青玄宗山门修得不太气派,因为年代不算久远,看着山门建立的第一代弟子都有不少人还在世,因此看不出岁月积淀,二是材料运输上下不易,虽然有凌家财力支持,还是秉持就简原则没有建造多余装饰,三门四柱显得朴实无华,仅有山门上“青玄宗”还算大气磅礴,并非名家手笔,应该是建立初期那一批武者的亲手所写,形态不算绝美,但是筋骨强硬,他们在建立青玄宗的时候没有为名利,仅是一群寻求武学之道的同道中人,意境也超凡脱俗。

    门口石头上坐着一个灰衣老人,苏流穗见到热情的上去打招呼:“宋爷爷。”然后向两人介绍:“这位宋山缺长老是青玄宗的开山祖师们的弟子那一辈呢,隔了五代,我们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就都叫老爷爷了,宋爷爷,这是我家萧若佩哥哥,陈玉姐姐您认识,我就不用介绍了吧?”

    老人须发皆白,脸上虽有皱纹,皮肤却依旧泛光,目光炯炯有神,是位修炼有成的高人,辈分也极高,算得上凌云的徒孙,比凌白涛还大上一辈,萧若佩上前行礼,不料那老人哈哈一笑:“小剑穗你可错了。”

    青玄宗凭武技高妙短短几十年跻身八大宗派之一,慕名而来的弟子自然十分多,同苏流穗六代就不低于三千人,想不到初代的宋山缺都能注意到她,还给取了“小剑穗”的昵称,看来她仅一年就展露了武学天赋,在青玄宗站稳脚跟了,她不解地问:“我错哪了?”

    “我曾去见过你们凌先生,他是白羽传人,与我青玄关系莫逆,听他说过萧若佩与他不是师徒胜过师徒,算起来他仅比我小两辈,你却叫不得他哥哥。”仅凭一句,就拉进了两人距离,可见他涵养不下于修为了。

    苏流穗点着手指头:“你是宋爷爷,也只大我两辈啊,我叫若佩哥哥刚好。”

    宋山缺宠溺地敲她一个响栗:“这话让你师父听见,他不得还要转头拜你?”

    苏流穗摸头吐舌,并不因为宋山缺的地位高敬畏于他,萧若佩听过还有这层关系,又要拜礼,却被宋山缺伸手拦下了:“这就比不得小剑穗了,要你是青玄弟子,我都不想理你,你把我们老头当小看待就行了,从心所欲,无碍。”

    “那晚辈…

    ”萧若佩还要坚持,“哼!”宋山缺打断他说话,“小剑穗看清没有,以后你要想当打抱不平的女侠,可嫁不得这种老实无趣的人。”

    这扯哪里去啦?苏流穗倒是脸红红的声音也小了下来:“若佩哥哥人很好啊?”两人还有这种关系?陈玉眼中顿时泛光,盯着萧若佩看,却见他并无动容,颜色整肃地向宋山缺辩解:“前辈多虑了,晚辈视流穗做亲人,没有非分之想。”

    “以后你就知道循规蹈矩的人多没出息了。”宋山缺也不与他辩解,看起来是生了气,老人果然与小孩般脸色说变就变,脾气也率直,不再理会他,转身摔袖离去。

    “若佩哥哥,你惹宋爷爷生气啦!”苏流穗扯他衣袖要他上前道歉。

    萧若佩没有跟上去,对她笑笑安慰道:“他是气像我一样的人,我可没有惹前辈生气的资格。”看得出他没有因为这事心怀芥蒂对宋山缺不满,陈玉也对他的稳重评价又上升一层了。

    三人又逛到八州拳掌式石刻下,萧若佩认真观看过后,摇头否认了陈玉的猜想:“没有秘密。”他连天光元胎功变都没有隐瞒,自然不是自私的人,陈玉对凌云的胸襟再次怀疑,萧若佩又转看向云圣剑。

    “这是天光透林。”看一遍他就认出剑法的出处了。

    “真是?”陈玉经他点醒,再看云圣剑的时候,果然深处透着那一基础招式的影子。“刚才我也听到云叶向你请教这招,难道你学的里面还有什么不同之处?”

    “我学的是和你们一样的,但是八州拳掌式不是普通的武技,除它之外,没有哪派武技敢取尽八州神韵,没有哪个招式,能八州皆习。”萧若佩语出惊人。

    陈玉恍然大悟,从技法上看,八州拳掌式的确不算高深,但是如今哪个武者不曾练习?这是浩荡八州的武者气根!凌云在巅峰之战后没有追求更加高深的武学境界,花了一辈子的心思创造了这门武技,为武者打下了厚实基础,让整个武道更加稳固,他却没有居功,没在八州拳掌式下面署名,世人如今有基础武技,却忘记没有基础武技的时候武者走的是一条什么样的道路,她在陈家先人的行医记录中看得清清楚楚,那是损耗自身也要踏步前行的荆棘之道,凌云凭着一套基础武技就把所有荆棘斩断,作为自身武学传承的仅是从其中一招衍生来的云圣剑,他或许还能从其他招式总结出更高深的武技,但是没时间了,他的精力都耗损在八州拳掌式中。因为过于平凡,连她也不曾在意,现在武道之中,还有几人去深究?这才是前辈胸襟,武者风骨。

    “八州拳掌式是引动八州气韵的武技,即使学到高深也用处不大

    ,逍遥界没有能抵抗这些招式的对手,天光是我在领悟天光透林时候感应到的,所以才能改动你的元胎功,你也可以从这一招寻找学习元胎功变的方法,但是没有必要专修,元胎功变仅是效用特殊,对人身体没有补益,特意寻求八州拳掌式的精深之处的人,不能达到引动气韵的境界,这与凌云前辈创立招式的心境不符,强求反让身体承受不住气韵冲击,所以先生不敢对外界传扬这个秘密。”萧若佩的解说虽然让陈玉耳目一新,但是对自身完全没有作用啊!和石刻上的武技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吗?对修习云圣剑的苏流穗就不一样了,她知晓了云圣剑的出处,体会到凌云创造招式的心境,就能探知到凌白涛所说的“明招无道”境界,年纪才十七,虽然比不上昕竹,但是三十岁之前入意还是有希望的,成就不会低于宁仙心,一代女侠是跑不了了。

    然后三人又去了中间武绝峰,这次出了问题,萧若佩说了一句“等我一会”,然后就在那些痕迹面前认真观看起来,不时还手舞脚划摆弄一些动作,与他说话也不答应,哪怕后来云叶在他面前挤眉弄眼,他都没有理会,倒是惊动了宋山缺,他看过之后急忙撤散众人,并把这一片场地空出,不再允许别人随意进入。

    “他要入意了!”宋山缺刚开口,云叶就差点跳了起来:“二十岁?入意?我认识一个二十岁就入意的高手?”

    “别吵!”宋山缺瞪他一眼,他不喜欢平时还克制的人,也不喜欢在严肃场合不克制的人。“他是在模拟两位大战的情景,寻常武者做不到,一百年来没有人能做到,我从没有见过循规蹈矩到像他一样的人。”

    “循规蹈矩?”云叶不明白这与萧若佩入意有什么关系,不过这次他算是问出正经的问题,宋山缺没有生气,作了解释道:“不逾越,前辈留下的痕迹是一种道路,他能顺着这条道路不逾越丝毫,我们因为有自我的思想,练了不同的武技,境界高低的原因,所以与前辈想法肯定有很大出入,就像因为人高矮有异,乘坐车马与行走的人甚至走路快慢差异,在道路上看到的风景都不一致,但是他能完全遵循前辈留下的‘规矩’走得和前辈一样,他正在看两位前辈的巅峰之战,可惜我们没有保留全部前辈交战的痕迹,他看到的只有一些片段。”

    “真有这种人吗?”云叶对萧若佩的资质再次感到惊讶。“前辈你能看出这么多,一定也是高手吧?”

    “不高,仅是入意。”宋山缺抚须抬头,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他得意的神色还是出卖了他,云叶顿时羡慕起这样的风范来,要是自己也入意,也该像这位前辈一样,必须表现得对入意不屑一顾。等他伸手才发觉自己并没有那飘然出尘的大胡子,只得作罢。

第十三章 武有何用

    一直到晚上,萧若佩都处于沉浸的状态,宋山缺差点叫人多点几根蜡烛好方便他观看,不想他却说了一句“好了”,然后停了下来。

    “这就成了?”云叶疑惑起来,这就入意了?没有惊天动地山崩石裂起码也要忘我耍套精妙绝伦的招式才行啊。

    “成了。”萧若佩点头回答。

    “恭喜小兄弟入意了啊。”宋山缺大笑上前,一位在青玄峰入意的年轻武者,还是在诸多势力齐聚的天光礼前,可以预测等这些人回去传扬之后,青玄宗的声势又会大涨。

    “入意?我又没有精研高深武技,哪里来的入意?”萧若佩才明白他们想的好像与自己做的不是一回事啊。“我在看这些痕迹,然后想象那场战斗的情景,对了,宋老前辈,等会能借我一间安静房间和纸笔吗?我得画下来,不然久了记不住,我可以将武绝剑那部分给青玄宗做谢礼,白羽剑要送去凌家,没办法给你们全部。”

    “求之不得!”听闻有这种好事,宋山缺也不理会他是真入意还是假入意了,武绝剑作为青玄宗开山之作,是众多武者在凌云与昕天圣交战的痕迹中领悟然后互相印证得出的武技,为青玄宗剑法之首,属于武绝剑的画面,就是除了白羽剑之外都算是了,这对于青玄宗可是大好事,比起一个外人入意,这件事情对青玄宗的意义更加重大。

    他急忙叫人去准备,吩咐妥当后又问萧若佩:“你看过他们交战的情景,就没有什么所得吗?列如能察觉到自身与天地的联系?”

    萧若佩知道他在怀疑什么,于是认真答道:“晚辈不是入意,不过看到古迹觉得有留下来的必要,等会剔除了武绝剑和白羽剑的画面,要另留一幅送往长生阁,哦!我是韶风令,宋老前辈知道韶风令是做什么的吧?”

    “知道!”宋山缺脸色一沉,整出那么大阵仗,还连累自己猜错在小辈面前丢了老脸,结果是你职业病发了?一个武道上有如此天分的好苗子,沉迷古迹保护?难怪凌白涛不收这小子,要是凌家的武功到了他手里,难免不会让他用在爬山赶路上!白羽剑法迟早变成雕刻剑法!

    宋山缺不知道的是陈家元胎功已经被他改成爬山赶路的元胎功变了。

    陈玉回忆起与萧若佩相见至今,才发觉他对武道一途兴趣不大,以前还以为他跟随凌前辈学习所以眼界高,没想到如今两位巅峰武者的武技他依然不曾心动,自始至终他都不是以武道中人的身份来看待武学,于是等到众人离开之后,她单独找上了萧若佩。

    “你好像对武道没什么兴趣?”

    萧若佩正在铺开纸张,闻言停手抬起头看着她:“陈姑娘,我们现在的关系,说一些不好听的话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你想知道云叶为什么怕我吗?”陈玉伸出两个手指在他面前划动,即使能感觉到与他的关系亲近,但是这种古板还是没有变化,令人与他交谈的时候总是难轻松下来。“不想就快说。”

    萧若佩打了

    一个寒颤,哪里敢迟疑:“你们武者追寻的入意,对人类有什么益处?”

    武技因为开拓明州出现,称道是因为凌云入意,武者习武为了追寻前辈的足迹,感知天地之道,寻找人类在逍遥界的存在意义,这些理由难道不足够?就是因为有这些追求,所以武道才更加需要人才进入,萧若佩就不明白里面的道理?

    “我知道你想说的话,但是花费在武道的人力已经太多了。”萧若佩语气低沉,眼神迷离:“这不是我的意思,是凌云和昕天圣看到的现在。你之前的想法没有错,凌云在隐瞒,他不想太多人入意,但是又不得不留下功法好让后人能应对将来的危险。”

    “你在他们留下的遗迹里看到的?”不仅仅是战斗状况,甚至连他们的想法也能感应出来?虽说知道他天资惊人,也不可能到达这种程度吧?

    “加上云圣峰石刻,差不多是确定了。”萧若佩举起笔一划,“就是这样的招数,他留下来给后人应对那未知的敌人用的。”在那在那一划的基础上,添上几笔画成剑,然后举剑的手臂,前倾的人影,笔迹潦草,那股浑然一体的剑意却相当完整地保留了下来。“人与剑合,剑与势合,势与天地合,这就是武绝剑。”

    画完之后,他迷离的眼神终于有了光彩,人却颓然坐下,好似花光了力气:“这图拿给宋老前辈吧。”

    就在刚才那一划的时候,陈玉感觉到浑身寒意,一瞬间让她差点怀疑萧若佩是真正的入意了,结果那股气势才消散,就见到他瘫坐在椅子上,她想要伸手去扶,萧若佩摇头阻止:“没什么事,我坐一下就好,送画的时候让宋老前辈再拿一张桌子来。”他伸手拿起画,未干的墨水竟像是被禁锢在笔迹中,不能渗出点滴,然后“刹”声清响,木桌分成两块散落,裂开的分界线正是他刚才开始那一划!掉落在地上的木镇纸也一分为二,切口整齐光滑,犹如镜面,陈玉看得一时间忘记了接住他递过来的图画。

    “能称为武绝的,应该只有一招。”宋山缺听到陈玉代为传达的话,一拍桌子就想骂萧若佩大言不惭,这话不是明摆着说青玄宗的武绝剑华而不实吗?看到陈玉送过来的画之后,却不得不把这口气吞回肚子里,并按要求给萧若佩准备了新桌子,听陈玉说他损耗了精神,还把自己珍藏许久的老参炖了亲自送去。

    等他们再次回到萧若佩所在的房间时候,却见到他和衣躺在床上,塌下鞋子摆放整齐,被子刚好压在腋下,呼吸悠长,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

    看到身心俱疲的萧若佩竟然还能整理好残局才睡下,宋山缺又生气了:“小家伙睡觉都和老夫作对,参汤省下了!”

    萧若佩因为损耗精神睡过了头,没能早起观看青玄峰昼夜半山的景象,为了画出余下的白羽剑和两人交战画面,接下来一整天他都呆在房内,好在余下的画面并没有灌注凌云留下的意,损耗也不大,送到长生阁的记录需要更加精细的画面详细描述两人争斗的情形,所花费的时间有些多。

    陈玉因为代表陈家,要

    和诸多宾客来往,所以今天没有来过,中午苏流穗送了午餐过来,竟然有加了半支老山参炖的鸡汤,似乎放得有点久,效果变弱了不少…

    傍晚时分,萧若佩将画卷起放入绢袋之中,系好袋口。

    “青玄武绝峰遗迹封卷,应该没遗漏了。”回忆了一遍看到的画面,他的内心有点沉重,长生阁记录的是真实的历史,如果关于凌云真意那一段记录放到长生阁,不知道会引起多大争论,但是他们有百年前的真实历史,应该有判断,那已经是超过了韶风令的职责范围,不该自己管了。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考,他连忙开门,见到带着余晖站在门口的苏流穗,裁剪合适的青色衣裙穿在身上折射出柔和的光线,夕阳画出了她窈窕的身躯,隐隐有了一丝娇媚流露,食盒压着细幼的胳膊按下去一条凹痕,竟令人看得觉得心疼。

    萧若佩终于想起,自己来青玄宗是有正事的!“小穗,你在青玄宗等我很久了吗?”于是他问出了这句话。

    “……”刚见到开门还没来得及说话的苏流穗脑中一僵,到嘴边的话已经被打乱,然后“轰”地浑身热起来,如同浸在六月炎州的骄阳之下,一抹酡红悄然泛起,然后在萧若佩诧异的眼神中丢下食盒掩面跑了。

    聚精会神一整天不小心说出了一句失礼的话,反应过来的萧若佩见到已经远去的少女,摇头心惊:“小穗爹不会打死我吧?”现在追上去解释显得欲盖弥彰,再则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暧昧行举,更加令人怀疑,到时候就洗不清了,还是等两人独处的时候再说清楚吧。无法确定苍圣所说的人究竟是谁,也不知道从哪里入手了。

    直到天色渐晚,苏流穗再也没有来过,他洗濯之后换上青玄宗准备的衣服,前往中峰武绝殿等候天光。

    夕阳已经掩入西边远山,青玄峰顶灯火辉煌,宾客分州就位,等候天光同时没有闲着,中间的演武台上有技痒的弟子可以上去切磋或表演。天光大节,普天同庆,大家都不想见血,哪怕往日有怨隙的门派,在今天也显得和气融融,比划时候处处手下留情。宾客见着妙招齐声喝彩,举杯庆祝,表演者一着失误也能得一杯“辞旧迎新”酒,皆大欢喜。

    此时演武台上表演者正是云叶,在天光礼时候他也仔细的穿好了衣服,束紧了头发,并套上一个镶玉的雕银发箍,一身锦衣在灯火映照下熠熠生辉,显示其不凡家世。

    见到如此年轻俊俏的侠士,众人纷纷喝彩,不少胆大的女弟子都开始打听他的来历,然后一个大嗓门喊起来:“好好打!失了我云浪宗名声,回去就给你吃“年羹头”!”众人循声望去,见一个满脸胡茬的锦袍大汉没有半点风度的举着一块明显看出撕咬痕迹的烤肉,一手举着酒杯在给台上的人“鼓励”,胡子上沾了油渍酒水就随手一擦,毫无顾忌。所谓的“年羹头”就是俗语里新年父母第一次教训孩子的意思,旁人用不得这个词语,也就是说这个没有半点风度的人是台上那位“俊俏”少侠的长辈!顿时那些宗门女弟子对云叶刚起的念头又缩了回去。

第十四章 昕言出现

    萧若佩仅是以韶风令的身份进来观礼,所以留在外围,属于上来见识天光的普通人,桌椅不能照顾到他们,只能随地而坐,但是胜在任意选择,可以找些高的地方,不踩上青玄宗建筑就不会有人上来阻止,当然酒食自备,最外层也有青玄宗自设的小吃摊点,价格比山下稍贵,摊点上的灯火充当了照明,不会看不清路,也有许多小有资财的富贵子弟围坐在小吃摊前桌椅上大快朵颐,引得旁人羡慕,比起里面更显热闹,人来人往,不少小孩跨坐在长辈肩膀上,抓着零嘴舍不得大口吃掉,实在馋的忍不住就小心翼翼咬一小口,留在嘴里仔细回味,长辈教训是到天光喷发之前口袋里必须有余留,讨个喜庆。

    萧若佩看见穿戴整齐的云叶腾起十丈,就在最高点余势将尽,即将下坠的时候,突然脚下疾点,爆出一团云气,整个人又再次上升丈余才缓缓下落,空气托起他衣摆,飘然若仙。如果仅是这般,也不过轻功超绝,算不得有特色,云叶自然不想表现这般平淡,他轻轻一笑,忽然扭腰发力,换成头下脚上,原本托举他上升的云气再次出现在脚下,整个人随着云气爆发的“砰”响,突然加速如同巨石砸向地面,众客惊呼群起,云叶并不打算就此结束,云气再次出现,速度再快三分!萧若佩旁边有个坐在长辈肩上的小孩子尖叫起来,丢下手中零食急忙捂住眼睛。

    云叶身影钻入人群遮掩之下,消失在萧若佩视线里,前排的客人一阵短暂的寂静,然后轰然叫好,鼓掌声如雷响起,尤其那锦袍大汉,声音盖住群客,清晰的传到萧若佩耳中:“好样的!不愧是我儿子!”掌声渐消,空中三团云气凝聚不散,犹在空中悠悠荡荡,显示着刚才那惊险无比的坠落。

    看样子云叶还来了一个漂亮的落地,并没有受伤,萧若佩放下心,云叶似乎没有下场,还在台上四方炫耀,原本对他的赞赏渐渐变成嘘声,他也不在意。见到客人态度变化,萧若佩脑中已经浮现出场上云叶的得意模样。

    就在此时,他身边突然一个黑影窜出,因为灯光不太亮也看不清面容,速度倒是奇快,这里距离场中演武台至少二十丈,那人影在途中竟然没有丝毫停顿,一口气跃入台上!

    “似乎要挑战云叶呢。”萧若佩并不感到奇怪,以刚才那人的表现看,轻功不在云叶之下,在天光礼时候,大家都不会太过火,让云叶知晓人外有人也好。哪知他的想法刚起,云叶的身影已经被击飞出场外!轰然砸入云天所在的桌席,客骇席倒,一时间整个青玄峰悄无声息。

    有谁那么大胆子,在青玄宗闹事?打的人还是云浪宗少主?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就是云天,他眼睁睁看着云叶砸在桌上,竟然来不及接住,看过云叶只是昏厥之后,人跳上演武台,朝那人怒喝:“恶贼!你讨打!”话未落,人已经朝那人冲过去了,那人抬起头,容颜出现在众人面前,是一张冷峻的面孔,若刀削成,线条分明,眼神凌厉。前冲的云天突然停下,周围客人也纷纷吸气,

    原本怒气冲冲的人群竟然没有人能发出一点声音。

    “昕言…”台上的云天语气颤抖,旁人听过昕言威名,可是他切身体会过,当年他们两兄弟齐上,浑身招数使尽,合力发动意招,都不是眼前人的对手,虽说已经过去十几年,自己对意境的理解更上一层,但是他明白,哪怕如今的他依然不敌十多年前的昕言,何况在眼前的人并非毫无进步!

    云天并非在那次之后就没有与昕言交流过,因为自家兄长的关系,他进入过明州耀日城,但是现在的昕言,与他印象里完全不一样!

    “昕言!他是昕言!耀日城不是发布了他失踪的消息了吗?难道又在欺骗天下人?他们又要出明州?就不怕天下武者群起共讨吗?”众人终于确认没有看错,惊呼议论声不绝,台上的昕言却没有动容,静静看着云天。

    “上次我就说过了,你们的武没有任何用处,过了那么多年,没想到你没有丝毫改变,还把毛病传给了儿子。”昕言缓缓开口,声音响彻峰顶。

    “所以你就欺负后辈吗?”云天自知不敌,但是却不敢后退,面对昕言要是生出退意,恐怕立刻就被他杀了。

    昕言淡淡一笑:“谁说我要欺负后辈?他们还有救,我今天就是来打你们这些教他们拿武功当杂耍的长辈的,刚才不过是清理场地,接下来才是正式打架!不是喜欢表演吗?你先来?”

    “你敢把打我儿子说是清理场地!”云天怒气轰然爆发,也不管两人实力差距,脚下云气爆出,那碍事宽大的锦袍留在原地,人已经一闪出现在昕言身前,粗壮的身形竟然灵活得像只泥鳅,夹带着前冲的速度,拳头刺出,这一击聚集了他全身的力道,他要一击奏效才能有一点希望击败昕言。

    但是不管怎样的速度和力量,在随时保持入意状态的对手来说,都是徒劳的,云天拳头临近昕言胸口时候,竟是难以寸进!他也没有把希望寄托在一拳之上,头一低狠狠前撞,可见的空气波纹在昕言胸口荡开,如同撞钟的声响传遍广场,和前面那拳同样在距离昕言身体还有一寸就被不可见的气墙挡下,云天没有放弃,收拳抬头,身躯一侧,肩膀往昕言身体贴靠过去。

    “咔嚓!”他脚下的石板因为受力已经裂开,可见这一击积蓄了多大的力道,可惜撞在昕言身前,就如泥牛入海。

    “砰!”两人撞在一起,昕言屹然不动,云天却被弹飞摔落在地。

    整个过程都是云天在攻击,昕言负手在后,连轻微移动都没有就击倒了他!入意之后能引动周围天地之力,境界越高深引动的范围越广阔,从刚才云天撞击产生的震动上看,他的力气被散发到全场,昕言的意已经覆盖了整个青玄峰顶,想凭借力气击倒他,必须拥有摧毁整个青玄峰的巨力才能办到!谁能摧毁青玄峰?凌云昕天圣两人,用了三天两夜。

    随时都处于入意状态!真的是昕言!众客纷纷

    倒吸一口凉气,云天的攻击强大,并且将前冲之势依靠拳,头,肩利用了三次,三次全力的攻击,哪怕一栋楼都能给他撞塌,却连昕言的衣角都没有吹起!

    前排的武道大家纷纷站起,不会武技的人开始后撤,离开那是非之地,刚才两人三次碰撞,前排一个体质孱弱的文士已经被震得耳孔渗血!

    云天从地上爬起来,看得出来他并不好受,额头一片淤青,刚才撞击的肩膀整条手臂都在颤抖,流出鲜血滴落在地上,拳头却依然紧握。

    入意,唯有进入意境状态,才能击倒他。云天再次站在昕言面前:“云宗男儿,当驾轻舟,乘长风,遇浪则破,那时候的我以为人力胜天,所以破浪入意,直到遇上你。”他直视着昕言,“我才知道有些浪并不是凭着力量,技巧,还有普通大风可以冲得过去的。”他后退三步,刚好到演武台的边缘。“必须要恶风,比大浪还凶的恶风!”

    脚往地上一蹬,他人已经冲上空中,脚下连点,四团云气把他推上二十丈高空,天上猎猎罡风扯得他衣衫鼓动,他凭着那股风,竟在空中短暂凝滞,居高临下地俯视昕言,“我看到你的浪尖了!”说完整个人俯冲直下,与云叶不同的是他冲落时候并不是一条直线,是渐趋平缓的曲线,就像从浪尖滑落,中途爆出的云气,足有七团!

    “踏云步,十一踏!竟然超过了云宗最高记录的十踏!”

    虽然曲线渐平,但是速度却越来越快,十一踏之后已经快到让人眼睛都捕捉不到,一线残影从视线中一划而过。

    “这速度,就算真能撞开昕言的意,他自己也死定了吧?”看到那飞掠人影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这般念头,时间短得也仅容下一个念头了。

    昕言这次没有大意,双脚叉开抓地,双手刚在身前张开,云天的拳头就已经撞到,他的前面也有一层肉眼不可见的气墙保护着他免受冲击,两人力量似乎差不多,一时间僵持在原地,谁都动不了。

    “你的恶风也不过如此。”昕言适应之后开口,云天蓄势借力,身体前倾,整个人如同绷紧的弓,他不过是双脚微弓,仓促应对,显然是占尽上风的。

    “不只有恶风,你忘记云龙了。”云天手上突然传来新力,整个人又往前一步,这一步,昕言脚下石板断裂,后退!

    “势在我!”云天左掌拍在昕言防护身前交叉的手臂上,又往前一步!“风在我!”收回的右拳再次击出!再往前一步!“浪在我!”双手齐出,“轰”声如雷,整个青玄峰都因此一抖,前排的桌席上酒水被一扫摔碎在地,昕言后退三步。

    云天勉强站稳,昕言仅退六步,胜负已分。

    “竟然把云龙和你的意融合了,算是让我有点意外。”昕言拍拍双手,又恢复了刚才那副云淡风轻的神态。“勉强合格,这次就不打你了。”无敌之姿,不可一世。

第十五章 耀武扬威

    云天仅剩下站直的力气了,昕言也不去理会他,转身面朝着众客:“这就是你们的极限,百年前的凌云就达到了的境界,到今天仍然是你们难以企及的高度,你们对武道的态度,是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然后抬头看着前辈的成就望洋兴叹?”说着他指向云圣峰,声音突然激烈了起来,“你们好意思在他们两位面前用武技来戏耍?”

    然后他转身对云天说道:“百年前的昕天圣和凌云战斗了三天两夜,不吃不喝,一直都保持着最巅峰的状态,你打了三拳,就后继无力,连意境的能力都不清楚,就以为自己到达了前辈的高度?”

    “意境不只能够借用天地之力代替自己发招,更为主要的是从天地之中汲取力量为己所用,到了这个地步,才配称入意。”

    “我,已经超越了这个境界,完全维持入意状态,我将之称为“耀”!”昕言再次转身面对全场,似要昭告天地般高声喊道:“耀武扬威之耀!耀日城的耀!只要还在追寻耀的境界,你们都属于我的后来者!就像百年间没人超越凌云一样,将来百年,你们都不能超越我!”

    伴随他的话语,青玄峰周围一个绵密的“嘤嘤”声音来回传响,那并不是回声,是一种能够传进人心的天道之音,就像是印证他的话语。

    “天光!”有过经历的人反应过来,这是天光即将出现的预兆,但是眼前的局势,怎么看都不是可以庆祝的场面,要不是天黑路险,怕这广场上的人群早就急忙下山了。

    “耀境!”“超越了凌云的境界…”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惊人话语,早已盖过天光即将出现的喜悦。昕言仅凭孤身之力,竟无人能挡!

    就在诸客一筹莫展之际,位于首席的宋山缺执剑而立,缓步前行,如山岳般沉重的气势在他身上慢慢凝聚,登上演武台台阶的时候,每踏一级,都震得地面隐隐抖动,周围席上的杯中酒水平面荡起一圈圈涟漪,茶盖碗碟乒乓作响,当他完全站在昕言对面的时候,众客竟然感觉到断裂的武绝峰被他的气势补全,自己就像被压在山峰之下,动弹不得,呼吸困难!

    “宋前辈,你入意的时候我还是个练拳的小孩,能将承山剑练到将断裂的青玄峰气势全部承受在身的境界,你对得起生在我前面。”昕言也感觉到压力,但是并没有和旁人那般难受,呼吸自然,说话流畅。

    随手一拂云天,将他送出场外云浪宗门人所在之处,宋山缺收起了气势,并非散去,整座山峰的气势都融入他的身躯,压迫在人群头上的压力也消失了,很明显他是到达了昕言所说汲取力量为己所用的层次。

    以手驻剑在地,宋山缺开口道:“昕城主有意为天光礼助兴,我身为此间主人,岂能不奉陪?你来也不

    通知我等,未免有失礼数,又打伤贵宾,惊散来客,这般恶行可不怎么适合你的身份。”

    “他不是昕言!”台下被门人扶住的云天终于能开口说话,一开口就吓住了旁人,“多年前见他,虽然不通人情,却不似眼下目中无人,狂妄自大,还十分敬佩先祖事迹,不会自傲到说出超越了前人的话,算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如今却连前辈都不放在眼里,口出狂言,怕是练功入魔失心了!”

    “为何前人不可被超越?”昕言反问他:“难道我们就要囚禁在前人划下的圈内?不求超越,不敢超越才是对先辈的不敬!我上次出山还没想通这个道理罢了,因为这个问题就否定我,怕你才是练功失心。”

    云天身躯一挣,推开扶着他的弟子,前行两步怒目问道:“你把我哥哥一家掳去耀日城的目的是什么?你要是敢说出来,我就承认你是真的昕言!”

    “少来激我,今日我就是要打醒整个武道,让你们知晓什么叫武无止境!”昕言突然怒不可遏,见他抬脚往地上一蹬,一股波纹般的劲力传遍全场,云天首当其冲,此刻靠着一股气支持的他被掀翻在地,劲力直传到萧若佩的身边还有没站稳的人跌倒,好在都有了防备,加上武者已经在场地上散开维持安全,倒没有伤亡出现。

    “看来云大侠没有说错。”宋山缺的剑是为了配合他的境界专门打造的,剑身漆黑,宽厚如同手掌,浑然一体,不如说是剑形铁条,握柄是普通长剑的两倍,此刻他就是两手握剑,斜指地面,昕言发出的劲力大多数被他承受,他却如山纹丝不动,气势高昂,主动邀战:“昕城主,请!”

    “小心了!”昕言话语出口,人忽掠疾至,悄无声息,宋山缺脚下感觉一松,不知何时那里已经被昕言隔空震裂,此时劲力才爆发出来,加上已经在面前的攻击,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哪知宋山缺脚下虽空,身形竟然毫不动摇,横剑一拍,昕言感觉一股巨力撞到,然后他遭受到了云天一般的待遇,被击飞出去。

    “轰!”宋山缺陷落一块石板的高度,依然震得山摇地动,足可见他的身躯如今承受的重量。落地之后他开始追击,旁人轻功力求轻盈,他步伐却沉重异常,可以感觉到的是他的身躯在移动时候如同一座山峰切开空气急速前行,导致空气受到挤压发出阵阵雷爆音。

    依然双手握剑,昕言还未落地,宋山缺已经踩着沉重的步伐到了他下方,举剑朝他下落的身影再次拍去。

    刚才的接触昕言已经明白他手中剑被他的意境加持了多大的重量,不敢随便硬接,他手中黑光一闪,一把飞锥“叮”落在剑身上,如同一块小石头砸到一座山峰,山峰自然纹丝未动,昕言见状也不惊慌,双手

    气劲拍出,往身前一推,人已横移出长剑能及的范围,安然落地。

    互相试探之后,两人陷入僵持,都不敢轻易妄动给对手露出破绽。

    云天云叶以及受伤的客人被带到稳固的平地,陈玉也在给他们治伤的医师里面,那里应该是比较安全的地方,萧若佩不再担心她,转寻找起苏流穗的踪迹来。

    见到自家长老占了上风,青玄宗弟子纷纷叫好,以助长他的气势。听到叫好声,萧若佩发现了青玄宗弟子观礼的地方,是武绝殿前台阶,那里属于内围,地势又高,虽然没有桌椅,却是视线开阔的好地方,向来是青玄宗弟子凭着身份之便占据的宝地,苏流穗也夹杂在那些弟子中,她的表情看起来并不如身边的人乐观。

    萧若佩也是如此感觉,昕言出场至今的表现虽说狂妄自大,却是有狂妄的实力,超越意境并不是大话,在场的人都相信他已经做到了,毕竟完全入意前无古人。

    如果他说的能从天地之中汲取力量为己所用是真的,那不仅对宋山缺不利,对在座所有人都是坏消息。

    昕天圣和凌云对决时候并没有旁人观战,当时要是有人在峰顶,恐怕都会随着青玄峰坠入旁边的万丈深渊,现在两人才刚开始接触,力气已经波及到边缘,要是打到激烈无暇顾及旁人时候,伤亡定然难免。

    传入心中的天道之音再次响起,三响之后天光就会喷发,响声似乎提醒了宋山缺,他首先放松了气势,对着昕言说道:“这里施展不开,我们换个地方。”

    青玄峰就三个峰顶,云圣峰是不能去打扰的,况且那里有凌云留下的武技石刻,属于无法恢复的古迹,万万禁不起摧残,承山峰也有弟子平时锻炼的广场,此刻所有弟子都聚集在这里,不怕伤到人,坏掉的建筑以后可以再修建,损失能够接受。宋山缺考虑之后当先下台,朝着承山峰走去。

    昕言看着他毫无防备的后背,也放开了气势跟上,他俩所到之处,人群纷纷让出一条宽大的道路。

    两人走后,人群开始移动,面对刚才昕言显露的威势,谁也不敢说对自己武功自信跟两人过去,但是站在武绝峰看应该不会出问题,所以武者就聚到了靠近承山峰的一边,普通人则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不少人已经不顾天黑摸着路准备下山了,等会天光喷发的时候自然照亮路途,哪怕此刻有人劝阻他们也要逃离这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地方。

    雷鸣般的响声在承山峰响起,伴随袭来的还有令人胸闷的气压,即使隔着老远,依旧能看到那里挂在屋檐下的灯笼抵挡不住两人交战引起的气浪纷纷熄灭,一时间那边漆黑一片,听到树倒石摧瓦落墙崩的声响连绵不绝,显示出战况的无比激烈。

第十六章 剑御天光

    山上响动传到的时候,山下的居民还以为头上的青玄峰在敲锣打鼓,渐渐发觉了情况不对,那鼓声不似平时,竟像是打雷时候令人心生敬畏,空中却不见雷光,过不了一会,有震落的石块掉落,他们才明白山上是出事了,不由得惊慌起来,附近的居民大多数都有亲人在上面,要是出了问题,可就是天塌大祸了啊!于是各家各户纷纷组织起青壮们带上火把等照明物去山上接应。

    就在他们集结完毕腰上系好长绳准备出发的时候,“来不及了!”一个急促的声音突然响起,像在提醒他们,又像在确认山顶的情况,空中黑光闪现,人群前方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青年,他望着山上的光景,脸上焦急颜色显而易见,似乎赶了很长的路,气息粗重,神情疲惫。他们刚想要询问,那青年再次身形晃动,眨眼间就钻进夜色之中不见了踪影,留下一地怀疑自己看花眼的人。

    此时的山峰之上,两人交战已经进入了激烈状态,武绝峰因为他们的气劲冲击刮起了飓风,功力低微的武者在前面都站不稳,只好找到长辈依靠他们的气场躲避,苏流穗也想找人分担一下自己承受的压力,萧若佩已经找到了她,并已经到她身边了。他可是没有练过内功的人,竟然在这股连师兄们都扛不住的飓风里硬生生的闯到最前面!不过他匍匐在地几乎爬过来的姿势实在是不好看,导致苏流穗忘记了他傍晚时候说过的话,忍不住笑了出声。

    找了一个稍低的凹处坐稳,萧若佩才问她:“宋老前辈怎样了?”话没讲完,对面传来墙壁被撞穿的隆隆声,随之传来噼里啪啦乱七八糟的房屋倒塌声音,听起来面积不小。

    “怪不得你要选这里,在承山峰你的实力能发挥出十二成!”昕言的声音从倒塌处传出,刚才撞到墙壁的人是他,听起来却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声音依然中气十足。

    宋山缺爽朗的大笑声传来,气势丝毫不落下风:“这就叫客随主便,全力发挥是十成!不能叫十二成!”

    又是一阵飓风,两人看样子再次激烈交手,听出宋山缺安全之后,苏流穗才蹲下来,果然比起站直好受一些,她着急朝萧若佩说道:“你过来干什么呀,这里可危险了,快到我这边来,我替你挡一下!”

    眼下这个时间所有人都在看着两人战斗的地方,苏流穗也不会因为害羞躲避话题,正是解释的好时候,再则过来确定她安全才能令人放心,或者说不希望有危险仅她一人面对,太多的原因促使萧若佩忽略了周围情况了。

    “小穗,我来青玄峰是因为有人告诉我这里有…”

    “嘤~”道音三响,天光蓬发!青玄峰瞬间被青色光芒覆盖,笼罩山峰的巨大光柱冲天而起,夜色被柔和明亮的光芒驱散,周围顿时亮如白昼,萤火般点点灵光从山上,树上,草上溢出,游离在光柱之中,缓缓上升,如梦似幻,哪怕刚才还恐惧于两人交战的威势,人群也不禁发出阵阵惊呼,就算过百年千年,年年都能看到天光,但依然每次都令人震撼。

    南边炎州传来红色的光芒,天光犹如火喷发,铺天绽开,烧得天空一片红艳。随后是中州土黄色的天光从苍山慢慢升起,所有天光它上升最慢,却最为稳固,就像一个撑起天地的巨人正在伸直腰躯。承接其后是景州的金色天光,毫不掩饰它的华丽,一条耀目光线将天地从中划开,再慢慢扩大,周围金光环绕,光彩夺目。最后宜州水蓝色天光,最为柔婉,其他天光都是直线上升,唯独它盘旋,弯出令人移不开目光的柔美曲线,天光凝聚起周围水汽,化雨化雪在它周围飘洒,落到地上悄然融化,一丝寒意也不曾带来。

    随后是其余四道天音,炎州烈火燃烧发出的汹汹声,中州厚重大钟的嗡嗡声,景州金铁撞击声,宜州泉水滴溅声,与青州新生生灵的嘤嘤声互相融合,合奏出一道直入人心的妙音,令人如沐温泉,毛孔俱张,浑身通透。

    其余四州的天光之下都在欢声笑语,唯独青州剑拔弩张,两人交战不再能引起飓风卷袭,毕竟天光稳固天地,两人引发的动摇在它面前不过是蚊虫扇翼罢了,此时萧若佩也能站得起来观看。

    天光照亮,众人才真正的看到两人战斗的场景,周围树木尽被扫断,三栋楼房被撞到,瓦面掀翻无数,碎石残砾散落,剑痕脚印造成地面处处断裂,满目疮痍。众人不禁暗暗心惊,他们自认不能在这般惨烈的场面里保护自身完好无损,两人战斗余波就造成如此巨大的破坏,要是正面承受攻击,又是何等可怕?

    “完了,我的衣衫!”一个青玄宗弟子不合时宜的话语惊醒了人群,对面可不是,晾晒在外的衣物已经被吹飞,有大树挂住的还好,找回来补补或许能穿,那些吹得高的,早就荡荡悠悠飘下青玄峰了!但眼前是说这种的时候吗?那弟子的长辈赏了他一响栗:“闭嘴!”场面却压不住了,不管客人还是青玄宗弟子,都忍不住想笑,气氛也轻松了下来。

    “不好!”萧若佩却突然着急起来,昕言连续几次攻击都是虚招,他正在试探宋山缺的弱点!定是要借助天光之力,在短时间内击败对手,最迟也就到天光消失之前分出胜负!情况紧急,已经容不得浪费时间了,他朝旁边伸手道:“小穗,剑借我用一下!”

    苏流穗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将剑递过来,萧若佩接过拔出,剑身映照着天光,反射出青色光芒,青玄宗女弟子的长剑一般比较纤细,流光在剑身上滑动,更令它显得干净秀气,似乎整个青玄峰的灵气都聚在剑上。

    “元胎引动天光,青州灵指式,天光透林,云圣剑…”

    萧若佩正在感受天光,对面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昕言被打上屋顶,他双手向前一撩,屋顶瓦块尽数飞起,如同蝙蝠群扑向下方的宋山缺,以宋山缺周身意境的加持,这点攻击自然伤不了他,为了预防昕言借着瓦块遮掩耳目随后攻到,他还是一道剑气朝着对手所在的方向斩去,昕言早已一点房梁,人窜上半空,趁着宋山缺劈斩的时间到了他的头顶上空,然后腰身一扭,整个人螺旋钻下!

    宋山缺举剑上扬格挡,被螺旋劲力带着身躯偏移了一下,微小的偏移,却是胜负的关键,若是云天那般轻盈的意境,哪怕移到武绝峰都不会有事,他还能借力打回去,但是宋山缺此时已经将青玄峰魂气承受在身,一个小小的下盘晃动,就能导致整座山峰崩塌!

    “轰!”宋山缺身躯一矮,两脚分跨站稳,昕言站在他两手托举的剑身中段,浑身劲力下沉,要把他手里灌注了承山剑意的铁剑压断!

    两人互相僵持,不能开口说话,但是谁也看得出来情势到了万分紧急的时刻,宋山缺剑身都在抖动,却不曾弯曲,昕言浑身力气聚于脚底,也是尽出全力。

    “断!”昕言口出爆喝,整个人气势再次上升,宋山缺脚部陷入泥土,又矮了一分。

    “震开他啊!”此时武绝峰的武者纷纷在心底呐喊,收拳紧握,事态已经紧急到令人感同身受了,情况对宋山缺越来越不利,他的双手开始因为承受不住巨力发起抖来。

    “武绝剑!”苏流穗身边传出一道坚定的声音,人影腾空,举剑一往无前朝着昕言刺了过去!

    “萧若佩!”看清出手的人之后,苏流穗急得直接叫出了他的全名。

    比起两人如山的气势,那飞出去的人影加上握着细小的剑,就像一根针一般微不足道,这根针却义无反顾地刺向前方坚不可破的坚硬岩石!

    没有融入意,没有精妙招式,只是简单的一刺!

    在场的任何一个武者,都能使出比这高深的技巧!

    天光在细小的剑身上流动,慢慢被这简单的一刺吸引,凝聚,整个剑身散发出璀璨的光芒,无比的耀眼夺目,昕言终于发觉了情况不对,刚想要跳开躲避时候,那剑身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气势,死死地锁在他的身上,令他无法动弹!

    “天光…无处避…”润泽万物的天光,谁能避开?任何生灵的肉躯都自主希望天光滋养,哪怕这份天光超乎容量的庞大。

    剑身蕴藏的天光爆发,萧若佩前冲的身影变成一把天光组成的十丈长剑,精准地刺在昕言身上,将他撞飞了出去,经过屋檐,削断!岩石,削断!承山峰一角被天光巨剑剑尖划过,整片山峰顿时一沉,往下滑落,天光消散,两人正掉落在那片滑落的峰顶上。

    天光巨剑所过之处,一条光鲜的大道被犁得平平整整,目光所见,两人掉落的地方清清楚楚。

    “小兄弟!快过来!”宋山缺来不及休息回气,急忙跑到那即将断裂的山峰边缘,朝着萧若佩伸出手臂。

    看着坐在地上的昕言,萧若佩摇头,人借助天光悬在半空:“我要确认他死了!”手中蕴藏着未散天光的细剑一甩,“咻”声飞起,落回武绝峰,插在苏流穗面前,接着脚用力一蹬,还存留天光的身躯力气庞大,勉强维系在承山峰的峰角禁受不住,完全与山体分离,朝着峰下悬崖坠落!

第十七章 奇异空间

    天光剑气闪逝的时候,身穿黑衣的年轻人刚到半山腰,他停下了匆忙的脚步,仰望着巨剑闪过之后溢流的天光,山顶在那之后终于安静下来。感觉到承山峰情况变化,他自语道:“看来有转机,现在我上去会被他们当作敌人,还是先下山等候,明日打听清楚消息再做打算。”主意打定他转头就下山了,半路上又看见那群腰间系着绳子绑在一块登山的青壮,免得他们浪费力气,于是告诉了他们自己所见:“不用上去,事情应该被青玄峰的高人解决了,你们回家等候消息就好。”不等他们回答就朝旁边阶梯往下一跃,落地无声,一层层地跳了下去,眨眼间就消失在山石树林的遮掩中,火把照着他们才发觉之前并非是眼花,因为青年速度太快了。

    天光柱通达天地之后消散,夜空又恢复了平常,黑暗再次笼罩大地,此时青玄峰顶才开始迎来节日的平和。

    “刚才…那是什么?”

    “好像一个人飞了过去,还…还把昕言打死了?”

    “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叫他做萧若佩,这是哪家弟子?那一剑又是什么招数?竟然能够驭使天光!”

    刚才还胜券在握不可一世的昕言,竟然被一个无名小辈击杀!任谁也不能接受这结局,反应过来的武者像是沸腾的油锅,顿时炸开了花。

    苏流穗已经拔出插在地上的剑匆忙往承山峰跑过去,因为剑身还留着天光,跑动摇摆时候耀人眼目,顿时吸引了人群注意。

    “那小女孩过去了啊,原来那把剑是她所有,我们也去看看,他俩好像都掉下去了,明明有时间跑出来的啊,宋长老在那边接着呢。”有人提议,得到大部分人响应,这时候对面也没有一个昕言,过去也无碍。今天这场大战能在将来几年内被人所津津乐道,若昕言所说的耀境是真的,那今夜将在武道历史上永久流传,作为一代强者昕言陨落的亲眼见证者,到时候和人说起来就很有面子了。

    “小剑穗,你哥哥他很记仇吗?”宋山缺发觉自己彻底看不懂萧若佩了,他与昕言应该没有什么仇怨,为何要见着昕言死去才能安心?一个素不相识的昕言都给他用十丈大剑给砍了,自己可是与他互不对眼啊,万一他记着,是要拿多大的剑剁了自己才能消气?还有那凭空漂浮的本事!这小子竟然骗人说不曾入意!还以为他是个老实人,感情是一肚子坏憋着呢!

    “不记啊,小时候抢他零食,他都不恼,还给我多买一份,根本就是个老好人!宋爷爷你问这个干嘛?”苏流穗知道他的元胎功变,自然没有很担心,觉得一直把剑晃在外面不好,于是停下脚步的时候她就把剑收起来了。

    “不记就好!”宋山缺这才放心下来,这时候后面的武者也过来了,纷纷看着下方黑乎乎的悬崖以及平整的山峰切口,不禁心里发寒,那人要是对人群使用这招,一扫就是一大片啊,连昕言都挡不住,在场的武者就更没人能抵挡了。

    “萧若佩怎么了?”陈玉后面才赶到,她并不清楚情况,听到苏流穗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到了之后却见一群人围在悬崖边上议论,于是上前询问。

    “掉下去了,他打败了昕言。”前面的武者用简练的语言概括了一下事情经过,头也没回。眼前可是能吹一辈子的事,能为了区区女人放弃自己前排观看的位置?

    旁边有人插了一句:“看样子他也耗尽了力气,没能跑出来,竟然是同归于尽的结局,真是惨烈,这悬崖真深啊,这么久都还没到底,两个都没救了吧?。”

    “你懂什么,他明明是自己掉下去的,我看见他踩了一脚!”

    “你自己掉下去试试!”

    两人顿时争论起来,原来在他们眼里仅仅是个谈资,想起萧若佩说过“浪费在武道上的人太多了”果然被他说中,陈玉心中叹气,只是萧若佩应该安全吧?他有元胎功变,逃出来不成问题,为什么要跟着下去?这么久都还没岩石落地的声响传来,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另一边,峰角坠落后萧若佩以天光维持脚下平稳,接着转身对着昕言道:“说吧,在落地之前你可以交代遗言,我为什么想要杀死你?”

    “哼哼!原来是你,你躲在了青州。”昕言冷笑着抬起头,虽然胸口被天光刺穿,但是滋养生灵的天光同时又在修复他的伤口,受伤不仅没有让他虚弱,生机比起没受伤的时候还要旺盛。

    不仅苍圣,连昕言也认识?看样子自己的身份有问题了。他说道:“我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并没有躲谁。”

    “你姓什么?”昕言追问。

    “萧。”

    “那不正是在躲?取了个地姓,还不是在苍圣的庇佑下躲过我的耳目?”

    萧若佩听了问他:“我应该姓什么?”

    昕言咧嘴一笑:“昕,你是昕言的儿子。”

    即便是当下如此严肃的场面,萧若佩依然不信他说的话,因为败在我手里就想我当你儿子?云叶都不敢这么厚脸皮!

    “昕竹不是在耀日城么?”

    “他是云龙的儿子莫青城,我这次出来,一是要让更多的人入意,二是找你,今天两个目的都达成了。”他朝着萧若佩做出令人寒毛竖直的阴恻笑容,原本坚毅的面容看起来竟像是盯住了猎物的毒蛇,“你要是乖乖到耀日城,还不会造成大祸,等我亲自来找,可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

    “亲自…你不是在这里吗?你不是昕言!”萧若佩顿时回想起了云龙说的话,大惊失色地望着对面,如果不是昕言,他又是谁?逍遥界可能有两个如此相像又同时是随时保持入意状态的武者吗?如今剩下一个解释,眼前的昕言被不知名的东西控制了心智!难怪自己如此迫切的要杀掉他,八州拳掌式

    不是对付普通人的招式,唯有不是普通敌人,才能令他忍不住出手!苍圣所说的有人在青玄峰等他,莫非正是说昕言?并不是等他叙旧,却是等他来了结?

    看着惊讶的萧若佩,“昕言”哈哈大笑说道:“这具身躯练到如今境界可不容易,我并不想损耗在这里,后会有期了!”说完他手往地上一按,已经飞出坠落的岩石之外,萧若佩见状二话不说,随着他一跃,身上残留的天光往右手指尖凝聚,虽远不及刚才那般威势,但这次却完全是杀意了。

    昕言并不惊讶,双手疾张,撒出一把朝萧若佩飞袭的黑影,竟是刚才在地上抓了一块岩石捏碎朝他打过来!萧若佩却没有躲避,见着斜斜朝下方坠落的昕言,手指凭空一点,指尖天光离体射出,昕言料不到他竟然敢硬接他灌注了内力的石块,这次的天光速度也出乎他预料的快,后发先至穿透了他的胸口,天光穿过时他还没反应过来。

    萧若佩双手朝前一卷,“风卷霜雪!”失去昕言精气加持的石块来势被绞散,纷纷坠落,少数几块与他擦身而过,仅是划破他的衣服,连表皮都不曾伤到,随后他没有继续运转元胎功变,而是跟着昕言一起下坠:“我跟下来的目的就是看着你死!”

    “昕言”惊愕地看着胸口的伤,他不敢相信萧若佩竟然不惜冒险接下石块也要把他杀之后快,如此强烈的杀机究竟从何处来?难道以前昕言已经告诉过他内幕了?

    “不可能…”“昕言”喃喃自语,他能感受到这具躯体的生命正在慢慢流逝,“他和你可是同样的血脉啊!”

    “原来你也不是能一直维持入意。”感觉到他周身与天地连接的状态已经断开,萧若佩再无顾忌,就在他稍有放松的时候,下方浓雾之中,长条黑影突然卷袭,把无力抵抗的昕言拦腰捆住,迅速地扯进雾气之中。

    萧若佩眼光一凝,刚才那黑影太过迅速,竟然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虽然昕言已经受了必死之伤,没有看到他彻底死去,他还是不放心,运转元胎功变,向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跟了过去,刚接触那雾气,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雾气浓郁程度超乎想象,像水般要将人浮起,全身没入之后呼吸没有不顺畅,比外面更加的舒适,与刚才浸在天光之中的感觉非常相似。

    “这是什么奇怪的地方?青玄宗就没人下来看过吗?”带着疑惑,他渐渐朝着黑影卷起的大致方向飞去,路上他发现一些岩石碎块在雾气之中浮沉,竟然没有下坠的趋势,像鱼一样在雾气之中游弋,刚才被他踩落的承山峰一角也在其中。

    “那是武绝峰!”一块大石上留下的剑痕令他感觉无比熟悉,当年凌昕两人在上方大战,碎裂山峰应该也是掉落下来了,眼前的岩石经过雾气百年浸润,竟然变得和玉石一般通透!

    萧若佩继续前行,终于接近地面,雾气也渐渐变淡,感觉浑身一松,终于脱离了那奇怪的雾气层,进入了正常的空间。

第十八章 名封玉侠

    青玄峰顶重开宴席,灯火再次点亮,这次事情虽然严重,但是也不能忽略了今天是天光大礼,应当喜庆。

    场上受伤最重的也就是云天,此刻他右臂吊在胸前,脸上气色已经恢复了过来,看起来没什么大碍,照样又开始喝酒吃肉,听他说话就更不像有事的人了,此时他意洋洋朝周围人炫耀:“在座各位就我敢第一个揍他,你们谁敢?”

    你那是被揍了吧,昕言都不屑打你,果然云宗的人都欠打。周围群众心中暗暗骂他。

    “诸位请容我说几句。”最上席的青玄宗掌门起身摆手,主人发话,当客人的自然不能不给面子,人群安静了下来。

    当代掌门是宋山缺的师侄,是个年约六十的和气老人,过多的操劳让他看起来几乎和宋山缺同辈。

    “凌家剑胎出世的消息,估计大家也有所耳闻了。”语气稍顿,等人群里不少没有听过的人消化这句话之后才再次开口道:“凌家是白羽后人,其操行不必怀疑,这是武道之福,天光礼之下的喜事。今日在青玄峰又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昕言出现,他带来耀的武道新境界尚待考究,但是耀日城的威胁需要再次讨论,我们会与各大宗门商量之后向人皇城提交建议,之后再请各位确定应对方式,事情虽大,却不能急。”

    “还商量什么!直接把耀日城平了!”人群中有人高呼,却发现所有人都盯着他,眼神奇怪,他顿时气势一泄,心虚地问:“有什么不对吗?”

    带他来的人差点就想把他按进青玄峰岩石里,那些大人物说话哪里有连坐席都没有的人插嘴余地?再则不向人皇城打个招呼直接行动,这是要跟统治逍遥界不知道多少年的王道势力作对吗?最后耀日城是说平就平的?明州险峻地形,耀日城强大的武力,如今整个武道加起来也只够压制它不出明州。

    “第三件就是关于今晚出现的萧若佩少侠了,他年纪轻轻,一身修为就已经连我等也远远不及,又胸怀侠义之心,危急时刻扭转乾坤,击败昕言,落下悬崖是因为要确认昕言的生死,大家不必过于担心,他自有脱身之法。经此一战,萧少侠必当扬名武道,借天光礼诸位齐聚,我提议在此为萧少侠确定侠名。”要大家商议的,就是金侠名以上了,按理萧若佩击败昕言,是当封名,但是此前他名声不显,又无门无派,骤然获此殊荣,却惹来了争议。

    “我认为不妥!”立即就有人站出来反对,“萧少侠年纪太轻,威望不足,若是轻易封金侠名,怕各大宗派弟子都学他强出风头,不再安心修行,武道根基就乱了。”

    “安山主请坐下。”青玄宗掌门微笑着伸手示意,然后接着说道:“安山主你刚才说错了,萧少侠并非强出风头,我青玄宗为萧少侠提的也不是金侠名,是玉侠名,剑御天光。”

    人群陷入短暂的寂静。

    “好!”云天第一个叫起来:“我败于昕言两次,自认不及

    萧…少侠,若是他得金侠名,我怕手里的金侠令烫手,我同意!”然后用他自认为的低声旁人正常的音量说道:“怎么取了个这么怪的名字,以后叫出去可不够响亮啊。”

    旁人也不理他一个大老粗,但是他开了头,各门派也就接着发表了意见,同意的仅有两成,总的来说还是萧若佩名望不高。

    见到大势在自己这边,那安山主再次冲动,想他辛苦经营三十年,竟还不及一个无名小辈一剑,如何令他甘心,当即再次站起:“我知萧少侠对今夜在座所有人都有大恩,他的境界我等都极为敬佩,但是他毕竟年岁小,入世不深,轻易获得如此荣耀,对他并非好事,对武道更不是幸事,我建议先与萧少侠银侠名,待以后他有成就再提不迟。”他的建议引来许多人的赞同。

    “我同意青玄宗主的提议。”当中一个院生模样打扮的青年站了起来,他坐在青玄宗旁边,那一桌正是刚才昕言与云天交战时候被震伤的文士所在,他们的身份却无人敢小看,那是代表人皇城来观礼的座位!他们竟然插手武道的事情?要知道百年前张照玉同意让耀日城不出明州的条件之一是两道互不干涉!今夜不仅耀日城有重出明州的迹象,连王道插足武道的苗头都出现了!“我等并无异心,仅是发表个人看法,想来诸位英雄胸襟,不会多心吧?”那青年在群雄环视下并没有气弱,颜色如常侃侃而谈:“我等今夜也是因为萧少侠的义举得救,有感于怀不得不发。经此一夜,私以为耀日城若想出明州,必定会忌惮萧少侠武力,此时更应该助长他的侠名,好让耀日城不敢轻举妄动。第二则是以我文道的眼光看待,达者为先,达者为师,对学有所成的人当心怀敬畏并请以教之,有其用当承其位,有其道当传其名,吾道自然兴盛,否则不仅是人才可惜,更是吾道之损失。当然这仅仅是我等局外人意见,若有冒犯,也是因为我等不清楚武道规矩,先饮此杯赔罪。”说罢端起酒杯,却停了一会,又把酒杯放下,换了一个大碗,满满斟上,再次高举,一饮而尽,然后双手一翻,碗口朝外示意饮尽后才坐下。

    “姓安的,你看看你,连个文人都不如!”云叶又嚷嚷起来:“你不用打败昕言,往这承山峰下一跳,我云天第一个提议你拿玉侠令,你敢是不敢?若不敢就坐好,要是不服气,和我往演武台走一趟,你赢了我照样服你,从此见你掉头就走,怎样?”

    那人丢了好大一个面子,红着脸坐下,埋头喝酒不敢再出声了。

    “那好,青玄宗,凌家,苍山陈家,以及云浪宗都同意,萧少侠剑御天光的玉侠名就定下了。”青玄宗掌门等众人商议完毕才出声,接着又说:“还有一件小事请诸位做个见证,苏流穗。”他朝后喊了一声,听到自己名字,苏流穗急忙从阶梯上跑过来,也不知道掌门为什么叫自己,诸多大人物面前她显得有些不自在,怯生生地站在掌教旁边。“我这位弟子,因为与萧少侠有旧,所以萧少侠借了她的剑暂做武器。”然后他轻声说道:“给大家看看。”

    “哦。”苏流穗乖巧点头,把手中剑拔出,那鞘中剑身竟然光彩流溢,天光凝聚,并未散去。

    “天光取之天地,当还之天地,这位弟子过几日即将下山,寻一处急需灵气补充的地方,将天光灌注,希望各位多行方便。”

    “啊?”苏流穗始料未及,她急忙收起剑双手递向掌门:“我不行,我才刚上山不到一年呢,就要下山闯荡啦?”

    “小剑穗,不要急着拒绝,这一趟可是好事,别的不说,你到任何一个地方,好吃好喝是少不了你的,有诸多长辈见证,想来也没人敢欺负你。”宋山缺知道她贪嘴,故意引她。

    旁边那刚才说话的青年听到一笑,也对苏流穗道:“你要是来太学院放下这把剑,我保你一路安全,中州美食带你尝遍,还可以请景州名匠替你量身打造一把利器,如何?”

    “你一看就是那种骗人的家伙,我才不跟你去!咧~”苏流穗朝他做了一个鬼脸,转头不理他,留下对自己容貌产生怀疑的青年忘记收回刚摆出的和善笑脸,“难道以前别人说仪表堂堂是奉承我?”

    “不可无理,这位高长令是太学院文首的弟子,他写一篇文章,你立刻就能成为天下知名的女侠了。”掌门没有真骂她,点明身份叫她在外人面前收敛,也是给了高长令面子,让他不至于为此对青玄宗心怀不满。

    苏流穗没有领会掌门意思,依旧不屑摇头道:“我才不要靠他吹牛当上女侠呢,要就和若佩哥哥一样,凭自己修为打出侠名!”

    什么叫吹牛?刚纠结完容貌的高长令再次审问起自己文章来。

    “既然你要自己修行,那此行更是非去不可了。”宋山缺在一边笑道:“执剑为武,舍剑为侠,你此行若是能悟出舍剑之道,离入意就不远了,回来专心练武几年,追上萧若佩,到时候就可以凭自己能力取得侠名。”

    “真的?”苏流穗听到能赶上萧若佩,眼中闪过亮光,顿时高兴了起来:“那我就去。”

    “好,答应了就回去吧,好好准备一下,出门时候找你师父要盘缠就行。”青玄宗掌门笑眯眯地给她让路,苏流穗也不在意,又跑回了青玄弟子所在的阶梯上,然后被众位同门围住询问。

    青玄掌门见事情解决,再次说道:“虽然发生了许多事情,但那都是去年了,天光木灵六百零一年,今夜之后,才刚刚开始!”

    青玄峰脚下,萧若佩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刚才卷走昕言的,竟然是一条长长的藤蔓,那藤蔓将昕言放在地面上之后,收缩变细,缠绕在一块,做成一个长条形物件,一只如玉的手掌握在藤条上,藤条消失不见,那人回头看着萧若佩笑道:“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苍圣所说之人,就是眼前这名突然出现长着与萧若佩一样面容的奇怪青年!

第十九章 霖花燃放

    “留他在我这里休养吧,接下来是你的问题了。”那人站起来自我介绍:“我是…嗯,木灵天光,你昨晚用过的,为了让失误闯入木灵源里的人不过于受到惊吓,一般都以闯入者的面貌出现,这里就是木灵源,里面看来很大,其实在外面看就是一粒石头。”那人伸出拇指点在食指最上面一截表示:“就这么大,有价值的东西我会主动接引进来,用你刚才见到的藤条,一般人是不会进得来的。”

    “至于等你,是因为你可以引动木灵天光,我想借你的手替我灌注一株植物。”

    萧若佩听到他的请求心头疑问就浮起来,首先他知道很多事,知道背后控制昕言的人是谁,并且在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有引动天光的能力,他从哪里得知这些消息的?其次是为什么要找他人?他本身是木灵天光,还不能自由使用自身力量吗?最后是要求太奇怪,用天光灌注一株小小的植物,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你不用担心,虽然是我个人的私事,但是苍圣也同意了,所以他才去给你传话。”木灵天光看出了他的怀疑,解释道:“你听过远古时候的故事吧?应该知道那时候有灵精,万物修炼有成产生灵智化成的生灵。我和一位花修成的灵精有点关系,她死后留下了一枚种子,天光灌注应该能让她复活,天光和水一样,顺势向流,我虽然是天光,缺少了势也没有办法指使天光的去向。”

    萧若佩还有疑问未去:“那么久就没有其他人能引动天光吗?你到底等了多久?”按照他说的,那位灵精去世怕是上古萧遥人皇开辟逍遥界时候的事情了,再之后逍遥界只有人类生存,那时候多数事情流传到今天都已经成为了传说,连事情真伪具体年份都不能考究,谁知道距离今天有多少年?木灵天光等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死心,绝对算大毅力了。

    木灵天光闻言摇头:“不记得了,身为天光,我可以抹消自己的意识,等到需要的时候才醒来,中途我醒来几次,上一次是百年前,除你之外,没有一个能引动天光的人,苍圣身代天职,不能偏私,也没有办法帮我。对了,昕言并不该死,你可以先救他,他的魂魄受到那人伤害,所以还需要在我这里休养。”

    “那人是谁?”萧若佩也想明白究竟是谁令自己控制不住杀心。但他还是先走前去,昕言的伤口因为是天光所伤,一直保持着活力,没有愈合的迹象,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鲜血流尽死了。

    “来!”木灵天光伸出如玉手掌,萧若佩这才看清,他并非肉躯,是天光凝成的玉质躯壳,世上有真正“玉人”,眼前这位就是。

    一点天光从木灵天光指尖流出,飘荡着接近萧若佩,然后被他引动,钻入昕言胸口,天光一闪,伤口被玉色的肉

    块补填,新肉渐渐被他的气血感染,变得和周围并无二致的肉色,这时候昕言的呼吸也平稳下来,看起来是无碍了,如此奇效,哪怕萧若佩早有预料,也觉得诧异。

    “不要奇怪,刚才那一点天光能够让十亩粮食丰产,修补伤口绰绰有余了。”木灵天光笑着说道,“你留在那把剑上的,能够保一镇人口一年内无需为粮食发愁,那把十丈天光巨剑插到地下,青州今年必然丰收。”

    看着眼中发光的萧若佩,木灵天光急忙打消他的想法:“万万不可!一次问题不大,天光可是另有大用的,你要是多来两次就出大事了!”

    等萧若佩明白并发誓不再乱用天光之后,他才回答之前的话:“至于你问控制昕言的人,要说出那人名字,在木灵源里没有问题,但是到了外面,你千万不能乱讲,甚至想都不能想。”

    萧若佩连忙伸手阻拦:“停!既然如此,我就不问了。”苍圣木灵天光考虑的事情显然不是凡人层次能够接触的,问多了到时候那些麻烦找上来,可不是和昕言一样容易解决了。

    木灵天光笑道:“你放心,出去之后我会替你抹消记忆的,再则那人也快醒来了,到时候大家都知道,你不过提前半步知晓。”

    “他是天道!”

    萧若佩因为太难接受主动过滤了他的话,还以为自己幻听了,还在做着倾耳聆听的状态。

    “苍圣夺取了他的道力,将天地恩宠赐给了人类,一旦他醒来,这份得天独厚的恩宠就将消失,苍圣正在寻找解决的办法,你应该是应劫出生的人之一,所以见到被天道控制的昕言就想要除之后快,这是你出生的使命。”

    凌先生所说的大劫!萧若佩顿时明白了一切,为什么苍圣会如此厚待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为什么近年武道天才频繁出现,如果面对的敌人是这一位,不仅全人类,连苍圣都避不过去!苍圣也不是什么天道代言人,是抢夺了天道职能的大盗!

    “当然你不用担心,苍圣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上一次他既然能够被打败,这次也不例外,我们都站在苍圣这边呢,就算他真能夺回道力,没有天光灵源加持,也是无源之水,不会很难对付,这里可是苍圣经营了无数年的逍遥界。”木灵源依然信心十足,

    要是真的这般简单,就不会有三代应劫人了,苍圣也不会做了许多准备…或许在木灵天光和苍圣眼中看来三代并不算久远,但是于人类,可就是苦难深重的几十年,一个人出生到死的一辈子时间。

    “好啦,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现在能帮我了吗?”

    萧若佩想要知道的答案大部分都

    有了,多问下去也不是他能左右的事情,也就没有继续打听的想法,点头道:“那就带我去吧。”

    也不见他做了什么,昕言昏迷的身躯凭空浮起,悬在木灵天光身后,他随手一挥,周围参天大树忽然缩小,渐渐退回泥土之中,莽苍的森林转眼就变成平原,这一手又让萧若佩吃了一惊,木灵天光指指前面一片雪白,“木灵源之内一切我能够任意控制,但是那一片是我从外界之中移进来的,就没有办法了,她就在那,跟我来。”

    视线前方竟然出现了一片极为突兀的雪地,不管是从气候还是和木灵天光的相性,雪地都不该出现在这里,也许因为木灵天光在附近活动的原因,哪怕是雪地严寒都长满了树木,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宛如一个个隆起的雪堆,走近之后才能看得清楚掩盖在雪下的绿意。

    路上木灵天光向萧若佩介绍了他想要救活的人:“她叫青萦,是一朵霖花,霖花你见过吗?三年深埋土中,三年枯荣如草,三年开枝散叶,最后一年全年开放,红如焰火,灿若朝霞,见过一次,谁都忘不掉。”看得出来他很兴奋。

    萧若佩摇头,他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花。

    “也对,那是她变成的,世上只这里有霖花。”说话间三人已经穿过雪树林,来到一片冒着雾气的湖边,雪湖周围没有树木,水面平静,很是安静,木灵天光手中又出现了刚才的藤条,藤条渐渐变粗变长,缠绕在昕言身上,把他裹成一个椭圆的藤茧,在鼻孔处漏出了一个透气孔,然后木灵天光把藤茧挂到旁边树上。

    萧若佩走近后因为看到的景象震惊的浑身酥麻,感觉好像一阵阵细小的闪电蹿进他的眼里,然后钻进脑海,随之从头顶一路透过四肢百骸,令人全身筋肉不由自主地开始抖动。这一刹那,他明白了为什么木灵天光说见过霖花的人一辈子都不能忘记。

    水底下一片红色摇曳,连绵不绝,又朵朵鲜明,像是一团团火炬在水下旺盛地燃烧,花的摇动并非是因为湖水流动引起,是缠绕在花枝上一条条细小的红蛇造成的,在鲜红花朵的映衬之下,哪怕平日里令人恐惧的毒蛇,此时也变得绚丽起来,不带一丝的阴冷气息,反而挠动人心,令人想去接触它们。走得近些,竟然感觉得到一股股暖风从湖底传来,难怪雪地中如此突然出现了一座不结冰的暖湖,竟都是被花开的热烈融化的积雪?

    “噗~”附近有通气的声音响起,有个雪洞出现在声音发出的地方,一株红如火焰,花瓣如同透明的薄纱,仅凭着燃放的剧烈就使得柔软花瓣像在舞蹈般跃动的花朵从雪洞中冒出,周围积雪在这热烈之中融化成水,“啪啪啪~”似乎花瓣绽开的声音也清晰可闻,一团浸在水中的霖花如火把燃放。

第二十章 创造天地

    “霖花九年一开,但是她留下的种子,却从来没有开放过。”不知道木灵天光用了什么手段,他的手里突然出现一团土块,那土块有半个人大,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拿出来,上面精细的做成山川河流,细小的植物在那块小小的土团上争相勃发,里面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正当中一处河流包围,三面平缓山坡拥抱的温暖矮地上,一枚青色圆润的种子在肥沃泥土之中露出头来,青色种子上面萦绕光彩,生机盎然,不知为何却没有发芽迹象。不仅在地理上木灵天光给了她最好的,山川河流之上,星辰点缀,日月环绕,竟然被他打造成一方小小天地,只为了种活一株花!这一刻萧若佩明白苍圣帮他的理由了。

    木灵天光放开手,土块悬浮在空中,然后他身上涌出无数的光团,每一个光团都比刚才救昕言用的大三倍以上,连绵不绝,很快整个雪湖边上,都被密密麻麻的天光布满,木灵天光还在继续。

    萧若佩不再犹豫,心神凝聚,逸流的天光迅速往他身上聚集,然后借着他伸出在种子上方的右手倾泻,汹涌地扑向那一片小天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影站在土块左右,木灵天光双手盈张,似在给予当中拥护和慈爱,萧若佩手臂高悬,犹如赐给下方庇佑及恩宠,气氛神圣庄重。

    但都没有作用,那一枚种子拒绝接受半点天光的进入,周围的植被却因为受到天光波及,长势惊人,很快就长到和正常的小草一般高大,覆盖了整个土团,山川河流都被遮掩,连那种子都被密密麻麻的树木挡住了。

    萧若佩看了看对面,木灵天光没有停止,哪怕此时他身上的天光已经快要消失殆尽,整个人都只剩下一个透明虚影,连空气波动都能让他身躯和雾气一样摆荡。

    手掌一转,灌注的目标变成了木灵天光,他还想开口拒绝,萧若佩说道:“够了!她接受不了,天光没有效果,你应该想想还有没其他的办法。”

    听到他说,木灵天光停止了散发身上的积蓄,任由萧若佩将周围天光引到他体内,渐渐又凝成实质,明显的比刚才少了些许精神。

    “她在拒绝天光。”做完一切后萧若佩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我想我知道苍圣说的话了。”木灵天光语气中难掩落寞,“他说我在做一件大事,比他做的还要大,他做不到,所以想看我能不能做到,

    天光属于逍遥界,能力不会超过苍圣范围,已经没用了。”

    比苍圣还要大?苍圣获得天道职权,可是天地规则的执行者,比他还大就是制定规则了!萧若佩望着眼前仅有半人高大的土团,木灵天光竟然真的创造了一方天地?

    他好像明白之后下定了决心,毅然说道:“我会让她完全成长起来,这片土地就是她新的身躯,新的生命。”

    “这可是连苍圣都不敢说能做到的事情!”

    “哪怕苍圣都做不到。”木灵天光语气平淡,却透露出无人能及的坚定决心。对于一个为了复活一株花就要创造世界的人,一句话比旁人发誓有用得多。

    “那,让你花费了这么大力气,我祝你早日得偿所愿。”因为一个可能,就连苍圣都被惊动,可见背后木灵天光用了多大的力量,这份诚心已经高出了天的范围了,萧若佩无力相助也只能语言上支持他。

    木灵天光一笑:“倒不算白来,你也让我明白苦等是没用的了,之后我不再沉睡,全心维护她成长,再次开花的时候,我请你来看。”

    “希望我能看到。”人类仅百年寿命,萧若佩明白自己是没有可能见到那一天了。

    “谁知道呢?这片小天地已经很完整了,或许不要多长时间呢。”木灵天光高深莫测笑着:“这次不让你白来,我想想…”远处一条黑影朝着这边飞来,停到他手上时候,能明显看出那是一根树枝,在他手上悄然变形,成为了一把长剑模样,“木灵源内树木成长了不知多少年,受天光养护,比凡铁还要坚硬,一根枝条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就给你当武器吧。”然后又一根藤条从他手心冒出,缠绕在木剑身上,缠满剑身后藤条断裂,成了剑鞘,整体都是树枝原色,似乎觉得太过单调略显平凡了点,木灵天光从刚才绽放的霖花上拔下一枝,连同缠绕在花枝上的小蛇一起绑着剑柄,然后递过来,“算是交你这个朋友了,以后有事带着这把剑来这里找我,我能感受剑上的气息接引你进来。”

    萧若佩接过木剑,入手轻便,他的力气比不上武者,木剑重量正好合适,整把剑浑然一体,后面的添加的霖花也像是长在了剑上,花枝和小蛇缠绕着剑柄,也许他用天光替代了霖花的本质,摸起来很顺手,握着还有一股暖流从手心涌入,霖花融入一侧剑

    格,使得剑格不对称,但是颜色的渐变却很柔和,不会过于突兀,由于是木头做成,拔剑时候声音低沉,木剑由树枝直接变成,因此并没有木纹外漏,表现出来都是树皮的浅白色,就像是树枝天然长成剑的形状,藤条纤细,缠得很紧,剑鞘十分牢固,构成也很均匀,带着自然的曲折,整体都像是一件天然生成的工艺品,不像是武器,拿来收藏或许极好,但是带着行侠仗义,怕是要被人笑死。

    “剑上有天光的气息,只有你能拔出来。”木灵天光接着说明,似乎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

    萧若佩也不矫情,他对霖花十分喜爱,如今算带了一朵出去,也是心满意足了,于是拜谢了木灵天光。至于剑是不是神兵利器,他倒不在意,反正这里的事情完结之后,他就要回去青松镇当回韶风令,将青玄宗巅峰之战的画卷送去长生阁,用剑的机会不多。

    那个“昕言”说过要自己去耀日城?他要是敢真身出来,自有苍圣木灵天光这个等级的人对付,要是控制武者找到自己,没见如今天下第一的昕言都昏迷还没醒过来吗?虽说没有天光加持了,但是能引动气韵的八州拳掌式也不是好惹的!虽然他现在只有天光透林这一招练成,但经过昨夜一战,他也有足够信心对抗一般的武者。

    这个一般的范围,是指没有超出他的见识,经过与苍圣木灵天光的接触,萧若佩眼界早就开阔到入意能引动天地之力的人才值得他认真对待了。

    “我送你出去吧,昕言留在我这里,天道以为他已经死了,到时候我要让他大吃一惊。”木灵天光笑着伸手:“当然出去后你就会忘记关于天道的事,不怕他找上你。”

    “怎样出去?”飞进来也能飞出去?

    木灵天光抓住他的手,萧若佩觉得一股大力传过来,整个身躯控制不住往上飞起,这是…被丢出去了?刚才还说交朋友,木灵天光你就是这样对朋友的?

    再次穿过浓郁的雾气层,一个摇晃,萧若佩差点撞到眼前的岩石,定睛一看,有颗闪闪发光的石头镶嵌在岩石之中,然后光芒消失,那石头和岩壁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出彼此。

    “谁能想到木灵天光就从这块小小的石头里面蓬发出来,润泽万物。”虽然听他说过,但是亲眼见到之后,萧若佩还是不禁感叹造物之奇妙。

第二十一章 有枝萦剑

    剑握在手中感觉极为舒适,萧若佩越看越喜欢,自语道:“凡物生灵都当取名以证天地,你出自神人,想必也是有灵之物,该有个名字,像是白羽风鞘,宋老前辈的好像叫“大峰”,我也给你取一个名字,叫…萦枝如何?”霖花缠枝,因为要帮助木灵天光复活青萦获得,也算贴切了,没料到话音刚落,手中剑竟然化作流光,挣脱了他的手掌,钻进衣袖之中,萧若佩连忙撸起袖子,循着木剑给他的温暖气息找去,只见手腕处竟然多了一朵盛开霖花模样的痕迹,颜色暗红像是一个伤疤,“萦枝!”他喊起刚取的剑名,那伤疤在他手上移动,窜入手掌,又化成了树枝做成的木剑!

    居然这般神异!想到这把剑是木灵天光做的,萧若佩又释然了,他的神灵手段,不能以凡人眼光视之。

    萧若佩从那处断裂的悬崖上来的时候,青玄峰的宴会还没有结束,他也没有打算过去,停留在承山峰寻找到自己客房,宋山缺为他选择的房间比较靠后,两人的战斗虽然波及到了这里,却也是余风微波,加上出门前他关好了门窗,仅是窗纸被吹破几处,没有遭到多大破坏,检视之后点上蜡烛坐回椅子上,长长出了一口气,终于稍微放松了下来,昕言在下落的时候透露的很多消息,耀日城有什么东西在等着自己,还有他需要更多的意境武者,以他出现的姿态,显然并不是要武者作为己方战力,仅仅是需要武者到达意境就对他有帮助,哪怕是与他为敌。他背后已经强大到连现在所有的意境都不够打的层次了吗?武道上人人追求入意,凌云留下的武技里却在遮遮掩掩,他在百年前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也许和昕言一样,昕天圣临死前也说过了不少内幕?昕姓,耀日城,究竟有什么秘密?

    “萦枝!”唤出木剑,他抽剑凝视,华润的剑身不像是可以进入这巨大漩涡的样子,但是昕言又说过他也姓昕,还将他设定成为此行的第二个目标,怕是躲不开。“看来回去得问问刘叔关于我身世的问题了。”

    “萧少侠,中州陈玉拜访~”屋外突然传来陈玉奇怪语气的

    说话声,收剑回手,萧若佩好奇地走去开门,见门外陈玉拱手垂腰,十分恭谨,一旁的苏流穗却在掩嘴止笑,惹得他也笑起来,“你们怎么回事?”

    苏流穗终于忍不住了:“恭喜萧若佩少侠哥哥获得剑御天光玉侠名,这下你可为咱们镇里涨了大脸呢,青松镇第一位玉名侠,回去之后就是老院长见你也得行礼咯!”

    玉侠名剑御天光?在坠崖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萧若佩走出门外,找了个摆设在外面的椅子扫净,他自己找了对面的山石,三人坐下后,陈玉又说道:“你的侠名是这样解的,剑御天光萧若佩,天光之下无敌手,虽然说你的资历不足以评上玉侠之称,但是你的招意太大,能够驭使天光,开了武道先河,所以才评上了玉侠,过两天等武盟做好玉侠令,就会送到你手里,刘渊崖做梦都想着这块令牌呢,你倒好,出来一趟就拿回家去了。”想到这里陈玉也笑起来,苏流穗则脸红着用崇拜的眼光看着他,青玄宗也就宋山缺一个玉名侠呢,自家隔壁一起长大的哥哥也成名了,获得武道之中人人仰望的侠号。

    萧若佩也明白过来,想不到自己仅出一剑,也能称上玉侠,这次回去之后怕有好长一段时间不得安宁了,还是借出去采风的名头往山里躲?

    “我们见你房里亮灯,知道你回来,昕言怎样了?”玩笑开过了,陈玉问起了正事,萧若佩也不知道她们能不能接受真相,上次说起苍圣连凌先生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何况是她们两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娃,就算是坠崖期间的事情,也是武道之中的秘闻,她们也不适合涉入,于是萧若佩说昕言逃了,两人也没在意,青玄峰顶聚集多少武者?敢追下去的不过萧若佩一人,昕言成名已久,能逃掉也是预料到的事,能把他打得逃跑已经是了不起的战绩了。

    苏流穗又说了她的舍剑之行,后天就要下山,想让他在青玄峰多住一天,天光礼之后还有大半个月的休期,倒不急着回去,再说青玄峰还没有好好游览过,不多看看就可惜来一趟了,

    萧若佩也没有拒绝,陈玉却要回中州,三人吃过她们带来的酒菜,各自回去了。

    第二日萧若佩如愿以偿见到了青玄峰山顶朝阳普照,山下灯火鸡鸣的昼夜半山,但是经历过木灵源的见闻,景色虽美,却不能给他带来太多震撼了。

    之后辞别了陈玉和睡了一夜醒过来的云叶,苏流穗拉着他走了一遍自己喜欢的地方,天色就差不多了,下午萧若佩也离开青玄宗回了青松镇。

    送别的人影子已经看不到,苏流穗有点惋惜地走回平时自己练武的地方,练了一会剑,因为天光剑的特殊,此时被青玄宗收起来了,手里新剑并不顺手,她练着进入不了状态,也就收剑走到山门,坐在上次见到宋山缺坐着的地方,望着萧若佩离去的方向发呆,这一坐就到了太阳下山。

    “小剑穗在想你家若佩哥哥了?”宋山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这里,一开口就是让人害羞的话,苏流穗这次却没有躲开,对着夕阳问道:“宋爷爷你平时为什么喜欢坐这里呢?”

    “看太阳落山啊,就像看着我们快入土的老头子一样,难道你还以为我一个糟老头心底怀着和你们小丫头一样的如诗情怀啊?”宋山缺没好气地答道。

    “呸!宋爷爷根本不懂,没见我伤心着呢,就该让若佩哥哥拿天光大剑砍你一下。”苏流穗终于恢复了平时的灵气,说话也不再沉重。

    宋山缺抚须大笑:“哈哈,世上哪里有这么多事值得让人伤心?不过是少年装作心老,自惹的烦恼罢了。小剑穗,你们可是活在我们梦里都想去的年岁啊,想我当年…”

    “当年那个让你守在这里的人怕都是老婆婆了吧,宋爷爷老不知羞!”苏流穗手指点着脸颊,做了一个“羞羞”的表情,然后拿着剑跑了。

    宋山缺望着她远去,笑呵呵地回头,和往日一样坐下看着夕阳:“小剑穗你可说错啦,她呀,一直都是十七岁,在这里等着的我,也不是这个糟老头子啊。”

第二十二章 血灵秘闻

    还没有进入青玄宗之前,苏流穗也想过学成武艺下山之后该如何展现自己英姿飒爽,如今她已经站在了青玄峰下的小镇里,这里还是青玄宗产业,还没算走出青玄宗,她却不知道前路该往哪里了。

    “太早了呀!”小时候在学院里看见那些进入了门派的学长们学成回来之后鲜衣怒马,嘴里口若悬河,讲得是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侠义之事,一派不沾尘俗的高人姿态,引得她对武道无比向往,如今轮到自己了,她却如何也轻松不起来。“他们是怎么做的呢?”

    抬头看见一家饭馆,根据说书先生说的,最多发生故事的地点就是酒楼饭馆茶肆了,群侠齐聚,牛肉两斤,美酒管够,豪气顿生,一言不合,抄家伙就打…

    虽然可能有些夸张,但是也说明了武功再高也免不了吃饭,下山第一步,先找吃的应该错不了,于是她坚定地走进了酒楼,迎面就是往日熟悉的老板:“小苏又偷偷下山了?”一句话就把她的想象完全打碎,她指指背后的包裹:“这次我可要去外面当女侠了,很长时间的。”

    “哎哟,这可不行,你这小妮子,偶尔偷偷下来玩耍不打紧,你这是要干啥呢?不好好在山上习武,怎么想着往外跑?”饭馆老板听到急了,指着街上货摊商铺:“你看看,这镇子里头都是练武不用功的,宗里都怕我们出去丢人,只好让我们来打理山下事情,你可不能像我们这样。”

    苏流穗摇头道:“这次师父准许了的,掌门都知道呢,出去办完事之后我还回来,不是偷跑。”

    那老板诧异了,将她审视一番,觉得不像说谎,行装打点得整齐,还带着青玄宗的剑,不是逃跑的仓促样子,这才放心下来,还是再次问道:“你才入门一年不到吧?就可以单独出门办事了?”苏流穗下山的事情也就是青玄宗主对有坐席的贵宾稍微提了一下,外围大部分人都不清楚什么事情,那些贵客也不会到小饭馆吃饭,所以这件事情还没有流传到这里来,就算偶有听闻,也不太清楚内幕,不敢断言一个入门仅大半年的弟子能得到掌门重视。

    苏流穗照着师父的吩咐回答:“这次事情比较简单,师父让我经历一下,下山还没吃呢,给我炒点新鲜菜就好了。”

    “那能行?你第一次出门,得给你整点好吃的,算我请你。”掌门都知道的任务不可能是简单的事情,照这样说来苏流穗已经是被宗门作为精英种子培养了,趁现在打点好关系是吃不了亏的,老板给她指点座位后亲自去下厨去了。

    正当苏流穗无聊等待饭菜的时候,一个黑衣青年坐到了对面。

    她左右看了一看,现在时间还有点早,空桌位不少,还没必要到拼桌的地步,这人有企图,苏流穗立刻警惕地望着对面。

    “放心,我对你没意思。”青年见她紧张,开门见山说明来意,眼睛不看面容娇美的少女,而是看着挂在包袱上用布裹着的长剑。“那就是天光剑?”

    原来不是登徒浪子,苏流穗松了一口气,稍微冷静下来之后想清楚他说的话又生气了,什么叫“对你没意思?”

    “我知道有个地方需要天光,这把剑应该放在那里。”那人似乎擅自做了决定,说话都像是必须要苏流穗听他的一样。

    苏流穗看了他一眼,年纪不大,差不多就是二十岁左右,穿着得体,长得也好看,说的事情虽然严肃,语气也显真诚,但是眼角却掩饰不住的轻佻,一看就像是开玩笑的,看一眼就能让人对他说的话怀疑了,还要跟他去?

    那人看她脸色变化,急忙解释:“等等,容貌是天生的,我没办法啊,你要相信我!我是认真的!”本来还有点像模像样,这一急起来,说什么都像是在撒谎了。“我的身份不方便透露,但可以告诉你,我绝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是为了逍遥界安稳来的。”

    还要加上来历不明,隐瞒来意,苏流穗已经给这人打上别有用心的坏人标签了,她拿起放在桌上的包裹就要另寻座位,那人忽然伸手按住她的剑:“你坐下听我说!”

    “呼啦”四周的人都站了起来,连厨房里的老板都拿着菜刀出来气势汹汹地走到台前,“青玄峰下就敢对我们师妹动手动脚?”虽然座位并不满,但是加起来也有七八人了,见有人接近这位颇受人注意的小师妹,他们早就在盯着这边情况,此时都忍不住围了过来,看情形接下来的画面就是把那登徒浪子衣领揪住从凳子上拉出来怼到墙上轮着打了。

    不料那人丝毫不见害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站起来,“我有求于她,才对她低头,你们若是不识好歹,休怪我动手!”

    “还敢动手?”众人一听登时怒上心头,这人莫不是疯子?在青玄峰下对青玄宗弟子放狠话?

    双方互不相让,一场混战就要开始。

    果然饭馆就是事多,“你敢闹事,我就回山去,把剑插到我房间算了。”苏流穗一句话就让那人放开了气势,他扫了一眼四周,留下一句:“我在南边路

    口等。”就往外走了。

    苏流穗眉头一皱,看起来他是真的紧张天光剑,众人见他走了,也骂一句“胆小鬼”加上几句安慰话之后又各自吃饭去了。

    与萧若佩相处的近,苏流穗能感觉得到那人气息不同寻常,怕不是一般人,所以制止了他,吃过饭后她拒绝诸位师兄师姐们的护送,单独朝南走去。

    果然黑衣青年在等着,如此看来他倒是个实诚之人,要知道苏流穗不一定会来,他却说到做到。

    “附近没人了,你先说明情况,我再决定跟不跟你走。”在山上的时候师父已经跟他说过山下事事小心,加上小时候在青松镇也算见识过许多人,她对青年还是有戒心。

    “我是昕竹,耀日城主。”青年开口第一句话就差点让苏流穗拔剑,然后那青年又说:“意境,随时保持的那种。”前晚意境高手决战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若是他想要凭蛮力夺取天光剑,在这里根本没人能是他对手,少了天光,就算萧若佩也不能打得赢他,苏流穗将放在剑柄上的手放开。

    “我们耀日城,自从百年前昕天圣到我这一代城主,共有十一人,人人都是意境,尤其到了昕言,情况变得更糟,随时保持入意,接下来是我,十八岁入意,如今也是触及到昕言的层次。”这人是出来炫耀武力的吧?“我想借天光剑,封闭迫使耀日城主入意的动力!”果然是来炫耀的!就像凌家公然宣称“我们对钱财没有兴趣”,那场景想想就让人忍不住生气又不知道该从那里生起。

    昕竹又说出了一个让苏流穗觉得是他随口编造的消息:“我们一直在和某些东西对抗,那些东西是从一个洞里出来的,我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打碎之后,那些东西就化成泥土,我们称之为土血灵,出现时间,形状都不确定,它们逼迫我们不停寻求更强大的武力,我们也曾深入山洞之中,却没有任何发现,耀日城时常出现弟子死伤情况,就是因为和土血灵战斗引起的。土血灵以人形出来,就是武学天才,要继承‘昕’姓,成为城主继承者,他们称上一代城主为‘父亲’,然后就以超越‘父亲’为目的开始习武,上一代城主武力一旦被接近,就会失去灵智,自行走回山洞之中,从此不再出现,杀死弱小的‘昕’姓继承者,接下来就会出现一代顶级武力空白时间,那时间段里,平常人根本无法抵御土血灵。昕天圣是唯一死在外面的耀日城主,昕言是第一个能从那山洞里面出来的人,但是失去灵智这一点没有改变,我正是跟寻他的踪迹追来,我希望借助天光,封闭那山洞。”

第二十三章 咄咄逼人

    萧若佩回来得快,离开青玄峰当天晚上就回到了青松镇,被刘渊崖缠着说了一路见闻,鼎山镇的剑起龙卷,青玄峰顶的意境之争,哪怕是在这些大事里面的小事,云叶表演的三重踏云步也让他觉得过瘾,总觉得这就是向往的武道生涯,恨不能一觉醒来长到七尺,年当及冠,武入意境,往青玄峰上一站,学昕言喊上一声:“我要打的是在座所有人!”

    昨晚萧若佩还没有说到青玄峰之战的结尾,如若不是天色太晚,刘进拎着他耳朵去了睡觉,怕他要听个通宵,晚上左思右想,到了半夜才抱着萧若佩在青玄山下给他买的木剑迷迷糊糊睡了个囫囵,今早一睁眼就再也眯不上了,他也不管倦意未消,起床洗漱后就去萧若佩房门前,喊了一声“哥,我又来啦。”然后就推门而入。

    昨夜刘进送刘渊崖回房之后再次回到这里,萧若佩见他去而复回,也想到了自己有些关于身世的问题想要找他询问,看来他应该也预料到了。

    他进来没有坐下,看着萧若佩,一会后才说道:“你才长到二十岁,见识就远远超过我,城主说过我从头到尾都是个小人物,见不得大场面,但是小人物也有好处,不引人注意,所以才选我将你带到这里,这十多年,算是我一生之中过得最有用的时间,不仅开了酒楼,还娶妻生子,将你和渊崖养大,直到今天,我仍然不敢相信这是我做到的,不敢相信我能过上这样的生活。”

    “刘叔…”在看到他去而复返的时候,萧若佩已经明白昕言所说的是事实了。

    “城主他怎样了?”刘进坐下倒了茶水放到自己面前,显然做好了倾听的打算。

    萧若佩将青玄峰顶的战斗连自己追杀他坠落悬崖那段也在内说了一遍,最后说他被人救了,救他的是个高人,应该能让他恢复过来。

    刘进就像听完了一个故事,白开水都喝了几杯,显然他对故事的结局还算满意:“救他的应该不是平凡人吧?城主他在二十年前就预见到今日局面了,在我离开耀日城他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等你长大后走出明州的肯定不是他本人,连他那么大本事都没有把握打赢的对手,能从那个对手手里救下他的人,该是神仙人物了。”接着他又站起来打算离开,走到门口才停住,“出了这门,我就是酒楼掌柜,还是你刘叔,但不再是武道中人。”转过身来,“城主交代过,你不要去耀日城,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要去,我觉得你应该听他的。”

    萧若佩点头:“我知道了。”刘进却是一笑:“你还是会去的,你们都是天之骄子,有天命在身,若因为我的话改变,那我就不是城主认定的小人物了。”说完才走出门外,依稀能听到走远的他不知道说给谁听的话:“今日酒楼

    得利颇丰,值得喝酒庆祝。”

    身世问题清楚了,萧若佩心头压力却愈发沉重,控制昕言的背后势力是多大,才能导致二十年前的他就看不到希望?

    刘渊崖推门进去的时候却没见到萧若佩,屋里收拾得整整齐齐,看样子已经起床外出了,他赶紧跑出外面四处寻找,“昨晚还说跟我说完呢,人跑哪里去啦?”

    “是你睡太晚了吧?”楼下传来萧若佩答应的声音,此时他穿着束腰长衫,身上看得出使力的迹象,应该是刚打完拳回来。小孩子贪睡是免不了的,他们在睡眠之中获得的成长锻炼完全无法代替,这就是年轻的优势,损耗他们睡眠时间强迫他们锻炼反损伤根基,过犹不及,萧若佩也就没有叫他起来。

    “哥,今天你可得说完,后来昕言打败了云天没有?”这小孩是喜欢上昕言的狂气了,没有分清谁好谁坏呢。

    萧若佩正准备叫他去吃早餐,门外就隐隐传来锣鼓声,刘渊崖也听到了,急忙往外跑去。

    “哪家这么早操办喜事?”要是新店开张,一般都会等午间人多的时候才弄出热闹吸引客人,若是婚嫁喜事,又得到下午才好,大清早就弄出这么大阵势的还不多见,加上要管住刘渊崖,他也跟着出去了。

    锣鼓声越来越近,听来的方向是镇中心,一路往这边走来,萧若佩一寻思,终于想起玉侠名的事情,武者侠名颁发就是在早上,难怪刘渊崖跑得这么快,应该没少去凑过热闹,这般大阵仗,怕是武盟送玉侠令来了,因为名号重大,所以反应才这般迅速。

    想到附近都是熟悉的人,萧若佩也不觉得这身平常打扮有什么问题,于是走了出去,也不追刘渊崖了,趁早在酒楼摆好桌椅,备足茶水。

    果然锣鼓声响着到了门口后才停歇,萧若佩迎出门,见青松镇武盟会长站在前排,后面跟着两个武者抬着一块红布蒙起来的牌匾,还有跟随来的武者,乐队站在两边,看热闹的人群就在最后。

    “诶哟!这是咋回事?”刘进昨晚喝得有点多,被喧天锣鼓吵醒,粗略打理了一下就出门,形象上十分不好看。

    “萧少侠,恭喜恭喜!”武盟会长笑着上前抱拳行武礼,萧若佩还礼之后侧身道:“略备茶水,诸位请进。”

    “请萧少侠揭匾。”武盟会长侧开,萧若佩想不到还有这个程序,走上前去,掀开红布,上面黑底金漆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剑御天光”。

    这时候锣鼓声起,武盟会长双手举着一个红布小包递到他面前,萧若佩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三寸许长的剑形玉牌,玉牌晶莹剔透,就和他那

    天在青玄峰驾驭的天光剑气缩小一般,正面写着剑御天光侠名,背面刻上了名字。

    武盟会长低声提醒道:“请展示侠令。”萧若佩举起玉侠令,扫了一圈才放下来重新包好,这时候人群才确认自己眼睛没有看错,那枚侠令竟然是玉质!超越一教之尊的玉名侠!

    “啊!哥,给我看给我看!”刘渊崖从人群中蹦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登上自家门口,伸手朝他讨要侠令。

    萧若佩递给他,然后侧身请送令牌的诸人进门,刘进早就去厨房吩咐准备酒菜,并亲自领着小二招呼来客了。

    好在有武盟会长在旁边打点,萧若佩才没有出什么错误,但是一趟下来,也让他打定出去躲一段时间的主意,武盟会长还替他挡住了一大批想要进来混个“玉名侠请吃过酒”资历出去自吹的闲杂人,酒楼这才有足够位置坐下。

    以前的玉名侠哪个不是高高在上须发皆白的威严老者?萧若佩年轻不说,还得亲自在门口迎接,使得一些人有了玉名侠不过如此的错觉,于是在众客恭贺之中,有两三个人跪拜在他面前,想让他传授武技。

    萧若佩拒绝了,他所学武技仅是八州拳掌式,武绝剑是青玄峰绝技,内功出自陈家,都是不能外传的,没想到那几人竟然死缠烂打,跪地不起,萧若佩见他们似早有准备的样子,明白有人给他暗中使阴招了。

    “果然人怕出名。”萧若佩心中暗叹,说明了自己武功来历,希望几人能够不再纠缠,哪知道下方人群中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问话:“敢问萧少侠是青玄弟子还是陈宗门人?”

    萧若佩一下子找到那个说话的人,却是个陌生面孔,刚刚接下玉侠令,他也不想落得傲气的名声,于是回答道:“都不是。”

    “那就是你偷学二派武技了?”那人却不知进退,还咄咄逼人走上前来:“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种小人!你有何作为敢称玉侠?”

    “击败了昕言。”萧若佩如实回答,这是他唯一的战绩。

    “胡说!”那人得寸进尺,公然骂起来:“我那日就在青玄峰,明明白白看到昕言先是被云大侠耗了体力,又和宋前辈较量,你趁他们二人僵持的时候偷袭,出手就是杀招,阴险狠辣,有何面目敢称‘侠’!”

    “秘武不传,偷学武技,出手偷袭。”一下就三个武道中极令人不齿的罪名扣到他头上了,人群也开始议论纷纷。

    萧若佩开始明白此前自己的想象多么不切实际了,躲得去哪?众口铄金,这是比天光透林还难躲避的招式,使出这般招式的人,已经失去了自身魂气,注定不能入意。

第二十四章 长生学士

    现在萧若佩接过玉侠令,正式确名还没有下达,这一段时间里他的玉侠名还有可能取消。

    此时天光游散天地之中,肉眼不可见,他剑御天光的能力更无处证明,只能请青玄峰或者当日有名望的武者前来作证才能服众,但因为一个小人物污蔑就得欠下人情,又显得自身威能不足。

    “你乱说!”刘渊崖冲上前来要骂那人,却被萧若佩伸手拦住了,与人对骂就落了下乘。他从刘渊崖手里拿回玉侠令,举着对外说道:“既然有人质疑,那说明我还不配冠玉侠名,既然如此,我不拿就是。”他将玉侠令推向武盟会长面前。

    “这…”别说武盟会长了,连那个逼问他的人都没有料到他竟然这般干脆,好像是他本来就不想要玉侠令,如今有人反对他正好顺水推舟摆脱掉。

    “萧少侠的玉侠名可是青玄宗推举的,若对此有疑问,应该向青玄宗提出,非来这里无理取闹!”萧若佩不想要他还想要呢!这可是青松镇第一枚玉侠令,他送到了,就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玉名侠出现在他的任期内,上一个三十岁之下得到玉侠令的人还是凌云。“萧少侠,我们进去吧。”

    萧若佩却依然站在门口:“我确实是在昕言与宋老前辈决战时刻用偷袭手段才能击败昕言,正面对决我不是他对手。”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他不知道什么叫爱惜自己名声吗?“但是玉侠并非以战力来决定,入意也不是追求武技精妙就能达到,这就会让那些很努力习武的人觉得不公平,觉得我如此轻易就得到玉侠名是对他们努力的侮辱,所以才想站在这里质问我,我并非出身武道宗门,练武也不见非常勤奋,对武道的态度也不如各位热忱,甚至如果不是天光礼上那一剑,我都不算武道中人。”

    “什么对逍遥界最有用?天光。什么对逍遥界最没用?武道!我被推举为玉名侠,是因为我将最有用的天光融入了最没用的武道之中,让它看起来不再无用。想想你们武者百年来对逍遥界做了什么事情?就是为了这块玉牌争得头破血流!为了学得高深武技心思用尽!为了入意不惜一切!不就是想打服所有人让他们对你顺从么?耀日城早就做到了,你们却又诋毁它说他们是逍遥界动乱祸根!要说玉名侠,昕言第一个到达耀境,对武道的贡献如今所有玉名侠加起来也不及他,他最为合适,为何却不承认?因为你们怕他!对,如今逍遥界所有平凡人对武道的态度就和你们对耀日城的态度一般,怕!你们将天光礼三位意境武者的对决称为武道盛事,但是那一晚,是在山上普通人的噩梦!我如果不偷袭昕言,马上就会出现死伤!玉名侠对于你们,是莫大荣耀,在我这里,就是对我的耻辱,是我为武道盖上一层遮羞布成为武道帮凶的罪证!我不屑于尔等为伍!”说着把玉侠令放到已经呆愕的武盟会长手里,“玉本无罪,摔了不值得。”

    “说得好!”被萧若佩说得哑口无言的人群之中,突然响起掌声,一人越众而出,站到萧若佩身边,他穿的是白色院生袍子,不像是武道人士,但是他走上来之后却道:“萧韶风说错一件事情,武道并非没用,它能让一些事情变得相当简单,比如教训不讲理的人。”接着他突然一扯外袍,露出里头一身劲装,然后跃起扑入人群,把之前逼问萧若佩如今正准备躲闪的人揪住,提到台前一扔,那人刚想爬起,却被他一脚踏住:“像你这等鼠辈没有胆子来质疑一位玉名侠,说!哪个人让你来的?”

    “不用理会他,武道虚名,给他们争去好了。”萧若佩对那出手的人道:“再说你在这里对我示好,我也给不

    了你好处。”那人既然称他职名,想来是王道人士,动手却这般干脆利落,应该在武学上也下了不少功夫。

    “既然正主都不追究了,就等于你没来过,滚。”一脚踢开踩着的人,然后他捡起地上的袍子穿好后对萧若佩拱手道:“高长令,来自太学院。”

    之前质疑的人已经灰溜溜钻进人群消失,众人对刚才萧若佩的一番话各有反应,有人觉得他说得好,有人觉得他狂傲,也有不少人若有所思,像是领悟到一些东西,却没人再敢出来质疑他了。不管萧若佩怎么看待武道,他今天也算在武道历史上厚厚的涂上了一划,第一位拒绝玉侠令的人,第一位获得玉侠名当天大骂武道无用的武者,注定是要被武道铭记的存在了。

    “有感而发罢了。”萧若佩袖手退进屋内,“撤了酒席吧,给他们喝浪费了。”

    “等等。”高长令从青松镇武盟会长手里拿过玉侠令,扔到刘渊崖手中道:“这个够酒钱吧?今天武盟会长请大家喝酒了!”

    玉侠令刚到手还没有摸热,萧若佩又将它送出去,刘渊崖本来还有点不舍,如今绕了一圈又回到了手里,他那点不舍就烟消云散了,举着玉侠令到刘进面前道:“爹,我想借钱…”

    “得!记利息啊!”刘进也明白他就喜欢这东西,他赶着出来打圆场,也不与他计较,对着在座客人道:“各位稍坐,酒菜马上来!哎呀,新年客满,这是开门红啊!”招呼后他喜滋滋地到厨房催促掌勺师傅了。

    玉侠令换了酒钱,这事…太对武者胃口了!连武盟会长也安心地找个位置坐了下来,不管过程曲折,玉侠令送到了萧若佩手中,他就算完成了任务。

    高长令进了后院,一眼就看见在萧若佩堵在门口:“后面是私人地方了,客人止步。”

    “我都帮你忙了,还算客人?”

    “帮忙将罪名按在我身上?”萧若佩反问。

    “你真不要?”那可是玉侠名啊,难道他拒绝接受不是因为一时年少气盛做出的冲动之举?

    “王道中人精于算计,我还是不和你打交道好。”萧若佩不仅将门堵住,还有将话堵死的意思啊。

    高长令装委屈道:“要不要这样?刚刚得罪了武道,现在趁着势头连王道也打上一棍啊?我们可不是没用,逍遥界维持到如今都是王道的功劳。”

    “‘御座之上,并非人王,庙堂济济,也无王臣,只有人贼,只有贼臣。’”萧若佩依然不肯让路。

    “张照玉的《罪王书》啊,陈年老账都记着,你们长生阁还真是死板。”高长令站在门口:“那好,我就在这里说。”

    “我想进长生阁看书。”

    “我仅仅是韶风令,没有资格随意保举人进入长生阁。”萧若佩一口拒绝了他,这也是事实。

    “你是因为文章进入了长生阁才被选做韶风令的吧?堂堂长生学士,别说带人进入长生阁的资格都没有?”

    萧若佩认真地看着高长令,他文章进入长生阁的事情并不多人知道,之后对外说考太学院落榜才做韶风令的,这事情许久都被邻居拿来教育有志于踏上文途的孩子,过了半年才因为新一代落榜的院生出现有了新的目标才逐渐被人淡忘。

    “你想知道什么?”

    “百年前的历史,明州开

    拓,武道的来历。”

    “太学院里也有长生学士吧?你又何必舍近求远?”

    “玉名侠也不止你一个,为何独独你封名时候有人来捣乱?”

    “明白了。”萧若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跟他说说青玄峰意境之战,我自己说有自吹自擂的嫌疑。”侧过身躯,指着后面摆弄玉侠令的刘渊崖:“说完我给你进入长生阁的凭证。”

    高长令一脸高兴地挤进来:“我说可能会吹得更厉害,你那天光巨剑简直就是神仙手笔,哪怕凌云复生也做不到吧?”

    萧若佩摇头道:“意境出现之前,武道混蒙,昕凌二人分出武道阴阳,各入意境,两人决战之后,二又归一,凌云的意境是统聚了所有武道真意的存在,后世意境,都超不出他的范围,在我出招之前他不会,但是现在我能引动天光,他必然也能,武能称道,都归功于他。”

    “凌云的境界竟然到了此等地步?”高长令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对此感到新奇不已。

    萧若佩已经转身离开了。

    等高长令说完,他才再次出现,手里多了一个包裹,递过来之后说明:“这是武绝峰遗迹画卷,你替我送到长生阁,之后可以留在里面一天。”

    “要干活的啊?”高长令显得有些犹豫。

    “不仅要干活,还很危险,今天之后许多人都知道了我从青玄峰遗迹学得武绝剑,从我的职业也能猜到我有画卷,一旦你从我这里拿着东西出去,必然会受到怀疑,这一点点怀疑,足够他们对你动手了。”

    “他们怎么不直接来找你要?”

    “有谁敢明目张胆招惹玉名侠?”若没有猜错,今天暗里使招的人也是想要他的武技,所以从他的武功来历下手,这种藏头露尾的鼠辈,他实在不想浪费时间与之周旋,一个注定无法到达同一高度的对手,没必要认真对待。“你不是觉得我比较好说话么?这就是代价。”

    借刀杀人使得炉火纯青!高长令回想起今天的事情,顿时一身冷汗,一个年仅二十的玉名侠和长生学士,怎么可能会如他所想那般心思单纯?他轻易放过闹事者,背后主使者没有达成目的,必然会觉得自己付出太多,双方因为利益勾结,一旦其中一方没有满意,必会产生间隙,如今又用自己想进长生阁想法,给了一个烫手山芋过来,接了就能达成愿望,还附赠可以一路上观阅能从其中悟出绝顶剑法的图画,不接就什么都没有。

    “受教了。”他还能说什么?硬生生吞掉自己种下的苦果。“那你去做什么呢?”

    “明州耀日城,你喜欢从别人的记录里面寻求答案,我则比较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东西。”

    明一字的由来,是世上所有人都想探寻其中真相,明州地形奇绝,素有“十里一山,一山十洞,洞洞不同,山山各异。”之说,其余七州都有韶风令详细记述地理,但是明州没有,很有可能一个小山上就有上百物种,隐藏在山坳洞窟之中的,更是不尽其数,哪怕一个韶风令守着一座山,连续观察十年,也不可能尽述,加之树深林密,又有毒虫猛兽藏匿其中,危害之大,若非身怀绝技之辈,不敢进入明州半步。

    数天后,萧若佩站在了青明两州交界之处,眼前重峦叠嶂,一层翠胜一层,一层山峻一层,如同一幅竖立的画卷,将明州奇险朝他脸上铺盖过来。

第二十五章 明州险异

    苍圣在逍遥界四周设下天境屏障,使得外族无法进入,人类独占一界,明州无名之前,世人见到如壁峦峰,都误以为那是苍圣创造的天屏。

    后有猎术高超的老手进入明州群山,不到半天就丢了家伙跑了回来,之后闻山色变,据他说见到小山一般的巨熊,缠绕半座山峰的白蛇,有不信邪的人准备充足进入其中,皆是被吓了出来,之后又有一文人误入山中,却见到了瑰丽山石,状如熊虎猛兽,栩栩如生,奇骏险峰,云气腾绕,犹如长蛇盘山,明州之险才得以现世。

    奇怪的是,凡是携带武器者进入其中都觉得山石凶恶,云气逼人,只有带着闲心逸趣前来观赏的人,才能体会到其中雄伟壮丽,这一怪异现象给明州带来奇险之外的神秘色彩,更引人深入其中,之后就是明州至今未结束的开拓历史了,人类观山之势,辅以云气回绕之感应,得天地灵气淬炼肉躯,成修炼之法,称作武技和内功,武道之根,始于开拓明州。

    明州内自古有原住民,他们不通人类语言,学兽嗥禽鸣,住山洞石屋,穿皮衣藤带,拜异兽神禽,直到明州开拓几十年后,才融入人类之中,这群人被称为明裔,明裔虽然理智上不如人类,但是深得明州气势熏养,生就武者肉骨,学武事半功倍,虽然被人称为“明夷”,但不少武道宗门专门会培养一些明州挑选出来的弟子。

    如今的明州并不是与世隔绝的荒蛮之地,在这崇山峻岭无数先人开辟的道路前方,有个热闹的集市,这里是明裔与外界交易的重要场所,他们将山中产物用来交换生活所需,奉行着以物易物的原则,即使收了钱财也在集市里花光,明裔打猎技术极为高超,猎取的兽皮和采集的药材都相当完整,虽然保存方式过于粗糙,但价值极为不菲,他们却没有凭手艺暴富的想法,似乎所有明裔都秉持着够用就好的超然态度,换了米菜油盐,吃完才出来一趟,也没有成群结队的情况出现,都是单独一人,不管换了多少货物,麻绳一绑,往肩头一扛,大步流星就走,根本不多废话,据说这是因为在明州开拓初期被外界人欺骗所致,哪怕一小部分人被骗,事情过去非常久,久到历史都不可考了,他们还是口口相传着外界人奸猾的祖训。

    明裔的每一条规则都是用鲜血实验出来的,他们不敢对任何祖先流传下来的话有疑心,因为那很可能送命。

    因此萧若佩进来之后一眼就分清两种人了,话多热情的是外界来的商人,明裔一般都是把自己货物往人面前一放,觉得商人出价合适就松手,不合适提起来就走,根本不给讨价还价的机会,整个过程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显得冷酷无比。

    “这位公子想要进明州?”不得不说有些人的目光很敏锐,萧若佩才进来不久,就有人找上来,像他这种毫无防备走来这里的,要么是身怀绝技的高手,要么是没见过世面的肥羊,不管哪种,打好交道都是稳赚不亏的。

    萧若佩并不是大门不出的文人,是经常穿山过林的韶风令,来到这里他才发现自己似乎把明州想得有些简单,眼前街道上,药铺衣店兵器

    铺一应俱全,药铺里光是防毒解毒的药丸就放了一架,还有疗伤治病,防虫防瘟,数不胜数,与他打招呼的正是药铺的学徒,此时他一脸热情,向萧若佩推荐各种药材,“你要是走大道,就用不上太多疗伤的,备些止血粉就好,若是第一次来,防病防瘴不可少,根据要去的路途远近,我们这里准备了几个方案供你选择,远险要多备,近坦可以带少些,都放一个药盒里,保管里面任何药物都能用上。”那学徒打开一大一小两个药盒,里面有条有理摆放着数十种药物,让萧若佩吓了一跳,进个明州,有必要准备这么多?

    “武者进入呢?”既然这么严重,他也不敢大意,询问那人一句。

    药铺学徒手指扬起,从下方再掏出一个药盒出来:“这里有武者用的,很多武者都自恃武力,不把明州险奇放在眼里,受伤的机会比较多,武者体质强,所以加大了剂量,价格贵一些。”

    “我看你也不像是鲁莽的人,那这个正合适。”那人扯出一方布条,上面缝了十几个小袋子,里面装着不同的药物,布条两边设置了绳子,一抽紧绑好就是一个封闭紧密的小包,“瓶塞布团上写了药物用法,携带方便,是进入明州最基本的准备之一。”

    有备无患,最后萧若佩还是买了一个药包,见到他确实是要进明州,那人指点他去换一身衣服,准备好武器,否者他走不到半路,就会连人带衣给野兽撕碎。

    明州不需要地图,一条大路直通最深处耀日城,几十里一集市供人歇息,周围山中村寨虽然对外界人警戒,遇上落难旅人也不会袖手旁观,明裔虽然对外界保持戒心,但不是恶人,一般见到都会施以援手,沿路前行,小心山林气候变化以及林中瘴毒,明辨植物毒性,不遇上过路的野兽,多半是安全的。

    集市另一半已经进入明州了,萧若佩一踏进明州境内,他就发觉了不妥,天光在明州竟然不存在!这些浓密的草木,各种生灵生活其中,是什么支持它们成长?

    感知之内,没有半点天光,感悟最深的天光透林以及元胎功变也没有了作用。

    “从来没有听过哪里没有天光,明州的异状说明生灵生长也并非必须天光不可,要不要记录下来?”这个发现如果传出去,逍遥界一直流传的天光神话将被打破,带来的后果难以预测。

    蹲身随手取了一块路边碎石,漆黑石头之中血色纹路清晰可见,抬眼望着周围房屋梁柱,果然也是一样的血纹,起初他还以为那是明州风格的涂漆,看来都是材质原因才造成的。

    “这些纹路有问题。”他经过询问得知明裔将血纹称为脉,树木上尤其明显,新砍倒的树木断口处会流出鲜红的汁液。明裔相信世上一切都有脉络联系,任何一块碎石都能通过脉的存在确定与它相连的石头,寻找到那些碎石,就能将它组合成与原来相同的模样,整个明州大地,都因为脉的存在连成了一片,就算是动物,每一步踏下,都有脉与足底连接。

    “倒是迎合了陈家的元胎功,可惜陈家

    感觉到的地脉是活的,这里的脉却是死的,死的?”萧若佩猛然一惊,土地还有死地的说法?死地上有怎么会有如此繁茂的树木?他按着陈玉传授的心法运起元胎功,也感应不到地脉震动。

    没有天光的死地,为何会有那么多异象?逍遥界武技根源竟然在一块死地上?有明州武技的基础,各州才在本土气韵上各自领悟出武学,倒像是一种有人故意将明州的气韵以武技为表象展露出来的感觉,武道出现并不是偶然吗?明裔一直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为何却在明州开拓前看不到学过武的迹象?

    昕言要更多的入意武者,明州让武道出现,这里面不用猜都有关联,关联最终牵扯到的东西,要到耀日城才能明白了。

    控制昕言的人在耀日城等着他到来,现在作为最大杀手锏的天光透林以及逃跑的元胎功变都失去了效果,萧若佩必须另寻傍身之术,八州拳掌式里面代表明州的鹰裂苍云,能领悟出如何引动明州气韵,这一招的威势应该不弱于天光剑气。

    应该从何处入手,萧若佩却暂时还没有头绪,八州拳掌式的创造者为什么选鹰作为明州气韵的容器?作为武技根源的明州,为何又用“异爪”概括?

    “既然没有线索,就直接去源头!”注意既定,萧若佩准备先去耀日城,没有元胎功变,一路走去并不明智,好在市集之间有运货人车来往,也有不少人想进入明州观赏风景,那些运送货物的车辆一般在这里卸下货物都会选择载一些客人回去,这般赶法,怕需要不少时日。

    等不多时,一辆载了几个人的马车就从集市出发,萧若佩也乘上了后面车板,那里因为要防止货物滑脱搭了硬木架子,木架空格中插上一块板子就是座位,两边视线开阔,路边风景一览无遗,很有明州特色。

    铁夹木头的车轮十分牢固,硌在路上石头让坐在上面的人不时颠着屁股,车夫吆喝一声:“各位公子爷们,装衣服的包裹垫着啊,省得到了地方趴着睡。”

    他的提醒有点多余,乘客之中大半人都有学武,还有些人明显下盘锻炼得扎实,屁股黏在板上就没离开过,任马车颠簸,只有萧若佩在内的两人将包裹垫在了座位上。

    车夫不时“呦呵”两声,声音清亮,直穿山林,看到人群有些人觉得吵,他笑着解释道:“明州人怕野兽,野兽也怕人,听到人声是不敢出来的,当然有饿急的猛兽会闻声齐至,那些野兽看到人多也会另寻目标,这都是老一辈的传统了,传到我们手里,都是融进血里的东西,不喊喉咙就痒,我会牵马就开始在路上跑,没出过事。”

    “那边很高的一棵树,看见没有?那里是一个村寨,那树是他们留着标志方位的,哪怕进再深的山里,对着那些最高的树走,准有人家,明州的险,多半是人吓人吓出来的,你们在外头买了很多东西吧?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吓着你买,有钱赚他们不在意将明州的危险说上天去。”

    难怪货车要载人,不仅安全不少,路上有人谈话,车夫也不觉得闷。

第二十六章 耀日神鹰

    马车在半路上停了一次,停车处是茅草盖顶的小亭边,不远处有一眼小泉潭,泉水约有丈许方圆,水面微波粼粼,清澈见底,车夫从茅亭里拿出一把瓢勺,舀起泉水咕咚几口下肚,哈了一口气,又将水壶装满,这才招呼车上众人:“都来尝尝明州的水,这口泉水在这条路上是出了名的,路过都要停下喝一口。”

    明州景色不差,随处停下都有可看之处,连走惯了明州的车夫都要说好的地方,人群也来了兴致,除了两三个大概因为财物贵重不敢稍离的人之外,都下去了看。

    水底下铺满漆黑的石头,不似外头水中石头圆润,依然保持着分明的棱角,被泉水洗濯得干干净净,石头上血红脉纹清晰可辨,第一眼看到就像是一条条红色小蛇在水下匍匐,这种景象让初次见到的人不由得心惊,说什么也不敢去喝里面的泉水,实在口渴的人忍着尝了一口,发觉泉水甘甜,十分好喝,喝下去之后不像进了肚子,反像是流进了血脉之中,清凉之感随着血液流动传遍四肢百骸,凉水热血交替在体内流窜,像是有高手在用内气帮助自己舒展筋肉,路途劳累顿时一空,浑身舒坦起来,当下忍不住又连续几口,瓢勺内泉水竟被一口气喝光,这还不止,他们也学着车夫将水壶内原来的水倒掉,装上了新鲜泉水,众人看到都纷纷上前,一尝为快。

    那年轻的车夫笑着看眨眼间变换态度的人群,他见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好心提醒道:“别喝太多,终归是凉水,喝多了坏肚子,我们在这里歇一会,活动活动。”他转身去了检修马车,任由感觉新奇的旅人们去探究泉水奥秘。

    检查完车架没有大碍之后,见众人还兴致勃勃并不急着启程的样子,车夫举头看看天色,觉得时间充足,也没有催促,忙里偷闲在一边摆好架势打起拳来,长久的车上颠簸,不锻炼的话气血不畅,积累久了就成病根顽疾,舒活气血最合适的莫过于八州拳掌式,他们也不求能练成高手,因此打起拳来极为随意,架势还没有刘渊崖的足。

    萧若佩听到拳风就在一边看,他对这套武技极为敏感,任何一点差异他都能分辨出来,何况车夫打的动作都有很大错漏。

    “脚下…”他发觉了问题,招式标准他已经忽略过去,但是车夫移动脚步像拖泥带水一样凝滞,这一点他不论如何看都觉得相当别扭。

    “哦?你听过明州地脉的传闻吗?明裔将这种状态称作通脉,人与大地连接在一起,所以脚下沉重,一些土生土长的明裔,能够通过通脉从大地之中借取力量,他们之中不会武技的少年,站得稳脚跟,也能把一棵碗口粗的树木打断,当然这些都是明裔口中说出来的,也不确定真假,我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像脚下绑了沙袋。”车夫在萧若佩问话之后跟他解答。

    终归要自己尝试感觉才清晰,左右也无事,萧若佩也在地面上打起了拳,果然一练武,脚下就有些沉重感,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和地面联系在一起,测试之后他停止动作,站在地面上,那股连接的气息又退回了地面,走路时候无碍。

    “是武技将脉激活吗?但是明

    裔为何能站在地面上就能通脉?”萧若佩不解,他放松心态,以天光透林之中得到驭使天光之法感应,却感觉不到脉存在,打拳时候脚下的凝滞感觉也消失了。

    “与天光相反,那苍鹰裂云呢?”手掌自然转换做爪状,也仅仅是恢复了与地面连接,并没有感觉到能将力量聚为己用。“看来要和天光透林一样,找到那股常人看不见的‘力’。”

    “通脉,从明裔身上学习吗?”萧若佩问道。

    车夫摇头答道:“我家数代人都住在明州,可不见外人学会过,要不然通脉也不是明裔之中的传说了,再则外面可没有脉的存在,出去了就没有什么作用,我学会还有点用,你学了难道还留在明州不出去了啊?”

    暂时没有头绪,萧若佩上车,路上抬头看见天上雄鹰展翅滑翔,他发觉不对了起来,按照说法明州有脉,地面动物力气应该比较大,飞禽怕是不占优势,山林浓密,天上视野并不好,猛禽捕捉猎物应该困难无比,为何明州还有鹰生存,还长得如此巨大?

    “你说那个?”问过车夫之后,他也抬头看到了天上巨鹰,“那是耀日城养的神鹰,听说人都能坐上去,耀日城的大人物就是乘着神鹰出门的。我可不信,就算有那么大的鹰,人能坐得稳?地上的马都能把人颠倒在地,何况那么大的老鹰,它扑一下翅膀扇起的风就能把人吹飞了!”

    如果飞禽也能通脉,载起一个人并不是难事,在天空之中又如何通脉?

    “剑御天光的萧玉侠,在玉侠令送到的当天,不仅拒绝接受玉侠令,还大骂武道无用,终究是年少轻狂,不能当大任啊。”

    “我可听说是有人主动把脸凑上去给他打的呢,你堪大用倒是去拿个玉侠令回来啊?”

    “莫要戏耍曹老哥,他这辈子能把腰上铜牌换成银的拿着银名侠饷钱过上安乐日子就算没有白学武功了,喝酒喝酒!”

    “呸!当我像你们这般胸无大志么?我可打听到了如今萧玉侠的武技传到了一个人手里,找到那人请他将萧玉侠的武技拿出来给大家看一看,到时候将这铜牌换成金的也成!”

    “当真有此事?”

    “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别乱传出去啊,附耳过来…”

    酒楼里一群佩戴刀剑的武者正在谈论着近期的新奇事,浑然忘记萧若佩骂过武道的话语,与他们邻桌坐着一个黑衣青年和一位看起来情绪不大高兴的女孩,满桌的酒菜也不见她动一下筷子,倒是那位年轻人吃得酣畅淋漓。

    “等会神鹰来了我们就得赶路,你不吃路上就得饿着了啊,天上可没有酒楼给你吃饭。”年轻人边吃还边劝那少女。

    想起当日的事情苏流穗就生气,眼前自称‘昕竹’的人编了一个假的理由就想骗她走,她是能那么简单就上当的人?看他气势不俗,怕是个高手,所以假借“落了东西”的理由,想回去找人来围住他,不料他竟然将她打晕扛走,醒来后已经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身上什么东西都没少,看起来这人虽然是

    个坏蛋,但还算有原则,前途不明的情况下,还是身边有高手才放心,所以才跟着他走了几天,哪知这几天的事情更是令她火上浇油!

    他不带钱就出门!堂堂耀日城主,吃喝住行都靠第一次出门的苏流穗掏腰包!问他来时候是怎么解决的,他竟然说靠意境向天借气果腹!意境是你这么用的吗?这几天吃饭他都是狼吞虎咽,一个人吃三个人的量,还说是要还给天地!苏流穗更加肯定这人是个骗吃骗喝还想骗她天光剑的骗子,她试过逃跑,但是这人虽然说谎的本事不高,身手却高得很,无论走到哪里,他都会出现在前面等着,白费了几次力气之后,苏流穗也就放弃了。刚才他还说什么神鹰正在赶来,到时候乘着神鹰,直飞往明州耀日城。

    当人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吗?好歹是青玄宗弟子,没那么好骗的,能载人飞起来的大鹰,说书人才能编出来骗人的玩意吧?

    “哼!听到没有,我若佩哥哥是玉名侠,你们上一个城主就是他用这把天光剑打败的,你乖乖带我回去,我就当没事发生过,要是再纠缠,我就也用这剑捅你一下。”苏流穗听到周围人的议论,事情不过七八天就传来了,说明离开得不远,应该还是青玄宗附近城镇,稍微放心下来。

    “没有天光,萧若佩打不过我。”昕竹没有停嘴,说了这句话之后又低头扒饭。

    “你也就嘴上说的,他听到消息,一定会来救我的,你就等着吧!”苏流穗骂道。

    昕竹不搭理她,抬起头招手道:“小二,拿几个包子包好,结账。”

    苏流穗打开钱包,原本师父准备了她一人两个月的盘缠,如今仅剩一半,“唉,遇上这么不要脸的高手,我是倒了大霉了。”

    付钱出门之后,昕竹撮嘴吹出一声响亮的口哨,接着苏流穗感觉到衣领一紧,身躯忽然腾空,反应过来时候已经身处数十丈高空之上,还在继续往高空上升,凭虚御空!天下有这样意境的人暂时只有昕竹!明确了他的身份,苏流穗口中叫出一半的惊呼收了回去。

    空中一声鹰唳,张开翅膀的巨鹰忽掠疾至,苏流穗大惊,那巨鹰翅膀张开怕不是有一间房子大小,金色眸子中竟然泛出通灵的神光,令人一眼就注意到,浑身黑羽泛着油光,神俊得不似凡俗动物。

    昕竹一脚踏上鹰背,将苏流穗放下道:“坐好。”不用他吩咐,苏流穗已经吓得直接趴在鹰背上了,背上羽毛柔软,驼上一个人之后软软地陷下去,刚好形成一个容人的凹陷,趴在里面没有感觉到飓风和寒冷,下方羽毛还传来阵阵暖意,十分舒适。

    “比主人好多了。”她不禁感慨,适应之后慢慢坐了起来,也不觉得有心惊胆颤,当下新奇地看起天空景色来,要不是身边有人,她都想高声大叫了。

    昕竹忽然伸手将刚才的包子递给她道:“吃点垫肚子,等到明州我再请回你。”

    “算你有良心。”苏流穗也不客气,在天上吃东西的事情可没几个人试过,再说包子还是她出钱买的,不吃难道留给这个吝啬城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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