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三十三章荥阳县令
程鸿看着满眼破败的院子：“这是荥阳县衙？”
看过穷的，没看过穷成这样的，好像是被乱兵踏过一般！
就算在穷，你这手还穷没了？草拔一拔不行？满院子的荒草都比人高了！
知道的这是县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兰若寺呢！这要是不在县城里，绝对被认为是哪个荒山古寺！
程鸿都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个树妖姥姥了！
程安后撤了一步，看了看牌匾：“是荥阳县衙啊！”
“这也太穷了，简直比那时候渭县还穷！人家渭县好歹还有一头驴呢！这县衙估计连头驴都没有！”
“走吧！先去吃一顿，然后好好打听打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只能如此了！走吧！”
程鸿走在街上才发现～这满大街得人都有些有气无力的！本来这时候长安周边各县是最热闹的时候！
民众们从四面八方赶来，卖些地里的产出，或者摘的一些果子还有猎人猎到的野味……
可是整个荥阳县的人都有气无力的！野味那里程鸿也去看了，一长溜都是果子狸！各种死法的果子狸！
至于卖果子的～都是大柿子！
程鸿刚开始时候以为这柿子有什么毛病呢，把马递给旁边的程安：“柿子怎么卖的？”
卖柿子的老汉奇怪的看了程鸿一眼：“你看着给吧！”
程鸿……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我看着给？我怎么给啊？我知道你这东西多少钱？
程鸿看了一眼柿子：“能尝尝吗？”
“随便！”
……
又来！这卖东西卖的也太佛系了！
程鸿拿起一个柿子，咬破皮……
冰凉甜爽！挺好吃啊！
程鸿道：“给我来几斤，多少钱？”
“你真买啊？”
程鸿？
我这怎么有很多问好呢？
什么叫我真买？这玩意还有假的？
程鸿递过去一个银币：“给我来几斤！”
老汉也不接银币：“我找不开！”
程鸿……
今天怎么这么不顺呢！
“给你吧，多的算给你的赏钱！”
“这娃咋这么败家呢！一个银币够你买下半条街的柿子了！你给老汉，回家不得被锤死？
这东西不值钱！家里儿子跟儿媳妇进山打猎去了，剩下老汉一个人，舍不得这些柿子，摘了一些好的拿来卖！
其实也就是个摆设！一天下来还要挑回去！若不是这几天郑家有贵人过来，想要吃柿子，这柿子都不让进县了……”
怎么回事？
程鸿看着老汉递过来的银币，一脸的懵比！
“老丈，这柿子看着也不错啊，怎么能没人买？”
“柿子不错，何止不错？老汉活了这么多年，这柿子今年可是难得的丰年！都是好柿子！”
“那……”
“哎！还不是那个狗屁县令！”
“这和县令有什么关系？”程鸿一愣，怎么自己还没上任呢，就成了狗屁县令了？
老汉长叹了一声：“说实在的，那个县令虽说大家都说他是狗屁县令，可是老汉知道，他心里是为了我们好！
只不过这人也不能吃柿子当饱啊！这事还要从四年以前说起……”
……
随着老汉娓娓道来，程鸿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前任县令姓周名俞牙，听这名字就知道了，他是个寒门！
本来这荥阳别人是不愿意来的，整个荥阳四十多万亩的土地，荥阳郑氏占了大概三十多万亩，然后荥阳郑氏的外戚，管家的家人……
这些人又占据了一批好地！剩下的就是一些山地或者贫瘠的土地！
除去郑家的佃户，满荥阳最多人均也就剩下个口粮田！
几乎所有的人都靠着给郑家当佃户为生！
春种一粒粟，
秋收万颗子。
四海无闲田，
农夫犹饿死！
这就是整个荥阳当时的情况！
谁都知道荥阳这地方，即使来了一个县令那也是给郑家站牌面！郑家又不好意思在自家门口当官，讲究一个避讳！
吃相不可以太难看！
别人又来不了，没有利益交换，谁去你那里当官啊！
就这时候，周俞牙横空出世了！当初周俞牙可以说是风云人物，在长安的时候那也是风流才子的典范！
当初他混的，可比马周强多了！马周当时投的是玄武门发迹的守将常何门下！说的好听是当门客，其实就是文官那里没人要他的帖子，跑到什么都不懂的武将门内混吃混喝！
当初周俞牙投的可是杜如晦的帖子！在杜家当门客！
后来经过杜如晦举荐，前去荥阳当县令！
本来杜如晦看他有才，只不过人略显不够圆滑。杜如晦想让他去荥阳那里打磨一下！看一看荥阳郑氏祖脉这个瘦死的骆驼！
让他知道自己和高门大户的差距！以后办事也好圆润一些！谦虚一些！
教万遍不如一事亲躬！当时杜如晦就是这么想的！而且亲自和郑家打过招呼！
杜如晦当时想的很好，可惜～这周俞牙却走错了路！倒也不是说他不好，只不过他太狂傲了！
当他看到县志上的土地以后，当时就怒了，拍着桌子：“这荥阳郑氏真乃国之大贼！这县令当着有什么意思？简直就是他们荥阳郑氏的传声筒嘛！”
是啊，毕竟任意一个县令知道除了自己这个县衙除外的地方，都是郑家或者跟郑家有关的心里都不会舒服！
好嘛，真惹到郑家，出门踩的都是郑家的土地，你恶心不恶心？
周俞牙脾气也是暴烈，从那天开始，他就和郑家杠上了！
郑家也莫名其妙啊！我好好的走路呢，你蹦出来说我是强盗，我跟谁说理去？
我虽然土地多，可是那也是祖辈强取豪夺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强取豪夺！我只不过是继承了祖上的土地而已！
周俞牙作为寒门，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世家的套路？每逢灾年必定侵并土地，用很少的钱买下大片的土地！巧取豪夺，恶劣的弄的人家破人亡！
然后伙同县令狼狈为奸，把大好的土地，廉价的卖给豪门……
这事儿，他见得多了！可是并不代表他对这事视而不见！
八百三十四章周俞牙
正因为荥阳县令周俞牙是寒门，他得权以后，更想为民众们说说话！想让上面听见底层的呐喊！
颇有一种有朝一日权在手，诛尽天下豪门狗的感觉！
杜如晦做梦也没想到，他打过招呼让荥阳郑氏不针对周俞牙，可是周俞牙却阴差阳错的针对起郑家来了！
几斤几两不知道吗！郑家虽说祖脉落魄了，可是掉根汗毛都能压死你个小小的县令，谁能想到这二愣子敢针对郑家？
当时周俞牙也算是个人物～郑瑞他都抓过！亲自抓的！没有捕头和衙役敢抓他！
当时周俞牙以调戏民女的罪名抓的郑瑞！并且亲自执行，打的郑瑞板子……
记得那天，周俞牙带着捕头闲逛，想着怎么才能让大家跟着他……
走着走着，就听见前面一阵喧哗！人们都急匆匆的过去……
周俞牙拉着旁边的一个人：“前面怎么回事？”
周俞牙这位县令当时在当地也有很大的名望了！至少他是一位平易近人且不和郑家同流合污的县令！
虽然自己当不了这种人，但是对这种正直的人，天生便有一种敬畏之心！
好人不多，且遇且珍惜吧！
“哦县令官！前面郑家三郎酒醉，正冲着卖廖糟的王家小娘撒痞呢！”
“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如此之人？真当王法是摆设不成？”周俞牙这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好嘛，这几天正看你们不顺眼呢，没想到你撞上来了！若是这次不收拾你立威，真当我是摆设不成？
想到这里周俞牙快步上前，远远的看见郑瑞在那里醉眼朦胧的调笑着，看那一脸的唇红脂粉，怕是刚从青楼楚馆出来！
左摇右晃的要抓王小娘，王老汉跪在前面求饶……
“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调戏良家？把他给我抓起来！”
众班头衙役不动！这时候捕头说话了：“令史官，你轰散了也就得了！我们哪敢动郑家三郎啊！
你大不了卸任走人了，我们还得活着啊！我们家里还佃着郑家的田呢！他身后可是郑家！真要是得罪了郑家，满门都没有活路！”
“岂有此理！我荥阳县令连个能用之人都没有吗？他身后有郑家，本县令身后还有大唐呢！”周俞牙火冒三丈！
周俞牙也算豪杰，“呛啷”一声，抽出随身宝剑：“既然你们不抓，本县令亲自去抓！呔！郑三郎看剑！”
郑瑞哪想到在荥阳还有人敢管他的事啊！本来今天从青楼下来，又喝了点儿酒，肚子饿了，跑到老王家的廖糟店子，吃点儿吃食！
没想到看到了王家小娘，嗓音清脆，就调笑了两句！没想到把王老汉吓了够呛！王老汉“噗通！”就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郑瑞一看～嘿！？这玩意好啊！待我吓吓你……
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坏纨绔冒坏水！一群不良痞子在一旁加油助威！
郑瑞这边玩儿的正开心呢，旁边有人喊话：“哟？来打抱不平的了！莫不是你也看上王家小娘了？要是这样～爷赏给你！”
“你当谁爷？看剑！”
也怪今天郑瑞没带着爪牙，一晃神的功夫，周俞牙已经到了近前！明晃晃的宝剑劈头盖脸就过来了！
“哎呀！小子你来真的！”
……
这还能来假的？
一个怒气冲天的健壮汉子，一个是酒色掏空的纨绔子弟！这结果在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没两下子，周俞牙一剑削断郑瑞的发髻，寒光闪闪的宝剑架在了郑瑞的脖子上！
周俞牙喘着气：“大家不要怕，他虽是郑家子弟，可是我还是大唐的县令呢！郑家虽大，大不过大唐！
势力再大，大不过一个理字！以后你们不用害怕，有我周俞牙在，绝对不让大家受到任何欺压！”
他想象中的万民称颂的情况并没有！众人都麻木的看着周俞牙！
周俞牙忽然有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觉！悲哀啊！
要遇到这事，一般人也就算了！周俞牙反倒激起了内心的梦想！天不争，我就帮你们争！天不予，我就帮你们去取！
为官一任，只为真理！哪怕逆风逆浪，我也无所畏惧！此刻周俞牙忽然觉得有一股子气势从脚底一直升到头皮，连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我乃郑家三郎！你个小小的县令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我龇牙？”
“少废话！你若是在敢动一下，本县令一剑削掉你的狗头！真当本县令和大唐的律法是吃干饭的？走……”
等郑三郎的爪牙过来的时候，周俞牙已经押着郑三郎去县衙了！
到了县衙，周俞牙也没放下手中的剑：“跪下！本县令问你，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你可认罪？”
这时候郑瑞还嘴硬呢：“我就调戏了，怎么着？明天我就把她给买来，做填房！你能把我怎么着？
在荥阳，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小小的七品县令真拿自己当个官了……”
爪牙在旁边喊着：“就是！放了我家三郎！要不然要你好看！”
“闭嘴！休得喧哗！再敢进前一步，本县令当你们劫牢反狱！当场就把这罪犯给砍了！
他也说了，我就一小小的县令，就算是死了，拉他一个郑家嫡子也不亏！不知道你们豁不豁的出他的性命和本县令赌一把！”
这什么县令啊？脾气太暴了！简直和游侠一样！看着把剑刃又往下压了压的周俞牙！别说众爪牙了，就算是郑瑞都软了！
不服软不行啊，这都淌血了！
“周县令，别动！别动！出血了！你们这帮废物给我退下！周县令，你别冲动！”
“少废话！这罪你认还是不认！”
“我认！我认！”现在他敢说别的话吗？没看那边周俞牙眼睛都红了吗？
“既然如此……”
“慢着！周县令，你这事办的有些不对吧！这么长时间我们郑家自问给足了你面子！
怎么着？刚到这里，就给我们郑家一个下马威？难道你以为我们郑家软弱可欺？若不是杜相打过招呼，让我们郑家照顾于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八百三十五章针锋相对
周俞牙听了这话以后哈哈大笑：“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们郑家呗？”
“就算不感谢，也不至于回头就削我们郑家的脸面吧？你这是干什么？”
“哈哈！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们郑家虽大，但是大不过王法！当街调戏民女，杖责五十，徒三千里！他既然认了……”
“且慢！看样子周县令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本县令不善饮，敬酒也不吃，罚酒也不吃！犯到我手里了，你就别想脱罪！”
“这么说来，不是一定要和我们郑家过不去了？”管事的一脸阴沉！
“错！我不是和你过不去，是和任何敢于冒犯大唐律法的人过不去！你敢犯我敢办！谁都拦不住！”
“慢着！既然这样，刚刚你也说了，调戏民女杖责五十，徒三千里！可是还有一件事～民不举者！官不究！最多你也就是以当街闹事来处罚！
若是当街闹事～最多也就是十杖加罚钱五百吧？”
“他明明就是调戏民女！”
“苦主呢？”
王老汉上前：“县令啊，老汉知道你是好人，可是～这郑家惹不得啊！老汉不告了！老汉劝县令也别再追究了！在追究下去，会出事的！”
这～
我就不信了，这权势还能盖过天去！
“既然如此，就按当街闹事来罚！打十杖，罚钱五百！”
“唰！”众衙役班头，统统后退一步！爱打你打吧，我们可不敢打！你这里责罚，最多丢掉工作！
郑家那里要是怪罪下来，满门都剩不下！正是～得罪县令，一人能抗，得罪郑家，家破人亡！这两边的重量，谁都能掂量出来！
“好！既然你们不打，我打！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
“一、二……”
“哎呀！你死定了！
哎呀！救命啊！
哎呀我服了……”
郑瑞一个纨绔子弟，哪能受得了这个？几棍子下去，屁滚尿流，求饶不已！
十棍子下去，不但打破了世家纨绔子弟的光鲜外皮，也打出了周俞牙的气势！
你郑家怎么了？郑家在大，大不过王法！
而且～这郑瑞平常人五人六的，现在被县令按着打，这不也疼吗？而且还不如平常抓住的痞子呢！
刚才那才三杖吧？三杖就开始求饶了！十杖下去已经哭爹喊娘了！原来这世家子弟也疼啊！
郑家出来的管家，脸色铁青！这简直就是打在郑家脸上一样！
周俞牙打完以后，一伸手：“罚钱五百，交钱领人！”
“呵呵！周县令好气魄！郑家这次认栽了！希望你不会后悔！”管家掏出五个银币，递到了县令手上！
好在邸报已经报道过了，众人不知道，可是县令还是知道的，掂了掂手里的银币：“哟！门路不错啊，第一批银币我还没见过呢，你这里都有了？”
“你想不到的事多着呢！若是无别的事，老夫就把三郎带回去了！还看着干嘛？把三郎扶回去！”管家朝畏畏缩缩的爪牙们喊道！
这群不成器的东西，这么多人居然被一个县令把三郎抓走了！平常一个个说的跟天下第一一样，到了正章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周俞牙抬手：“慢着！虽说你们不差这五百钱，但是本官得按照律法来！给你开出罚令！才算完事！”
周俞牙亲自研磨提笔，写下罚令，盖上印章……
“拿着吧！你的罚钱可是入了县衙官库的！”
“你完了！周俞牙你完了，你肯定完了！还……”
“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以威胁大唐官员为由，再打你一顿？”
……
郑瑞立刻一声不吱装死狗了！
好嘛！原来世家也就这个样子啊！
周俞牙一顿杖打下来，不但打破了郑家的神坛，也打出了自己的威名！众民忽然觉得～在大唐面前，郑家也没什么好惹的！
“县令官好彩！”
“好彩！”
……
有些大胆的看着郑家走远以后，胸中一股火热实在憋不住，喊了出来！
接着是更多的人喊着……
周俞牙看着喊好的人，胸中热血沸腾！血未冷，大有可为啊！大有可为！
周俞牙站在衙门口：“为官一任，不说造福一方，本官也不会让你们被人欺负了！
世家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们身后家大业大，我的身后还有大唐呢！颉利如何？当年饮水渭河，现如今不还是被咱们抓到长安了？
有理走遍天下！只要你有理，本官便能给你伸冤！我若不行还有刺史，刺史若不行还有三省六部，若是还不行，本官便去宫门敲登闻鼓，让陛下仲裁！
我们有理！无所畏惧！”
“哦！！”
人心都是肉长的，有这么一个人，为了大家，打了郑家的三郎！然后又说帮你们，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也只有岁数大点儿的，才知道这其中并没有那么简单！
郑家经历多少朝代？屹立不倒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县令而动摇？再看看，再看看吧！或许，这次还……
郑瑞回到家中以后，又被打了一顿！贪生怕死之辈！挨打是小，丢脸是大！但是这郑瑞郑家打可以，你一个小小的县令敢打？那你可就有些过分了！
“交给你了！这事儿你看着办！”
“诺！”
外门管家领了命令出来了！一个县令而已，一个小管家足以对付他！
小管家出来以后，叫来一个奴仆：“去！把王老汉的铺子收回来！不许在租给他了！然后让他女儿卖身为奴，一定要那个县令亲自办理！
一切都让王老汉去求！他不是要为民做主吗？就让他看看，为民的愤怒！哦～还有，告诉衙门里的帮闲，只要租咱们家地的，都涨租子！”
“诺！”
仆人走了……
这事儿～外门管家都用不到直接出面，你眼之所见都是我们郑家的土地！你所用所使都是我们郑家所出！
在我们地盘上，我还能让你把我们给欺负了？既然你选择了针锋相对！希望你不要后悔！
对付他一个县令，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还用得着出手？
八百三十六章救兵在洛阳
周俞牙把好好的一手牌给打了稀烂！也说不上是稀烂！只不过和现在的大环境不同而已！现在的环境是～
得先让豪绅出钱，带着百姓捐钱。豪绅捐了，百姓才跟着捐。钱到手后，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账……
（师爷你窜台了！赶紧回去解释什么叫惊喜去吧！）
虽说年头差的很远，但是大环境基本上查不了多少！
可是偏偏就出了这么一个想要打破这一切的！他想要站着把钱挣了！这事儿能小？
领先半步那叫天才，领先太多那叫疯子！就算是程鸿都哄着来呢，你一个寒门县令居然敢扛着来？
周俞牙摊上事儿了！若是他这次解决不好，那所有的民众都跟着他遭殃！首先遭殃的就是王老汉……
王老汉坛坛罐罐被砸了个稀碎！砸不碎的，被一群恶仆从窗口扔了出去！王老汉想要拦，哪拦得住如狼似虎的恶仆！
清完之后：“呔！王老汉你听着，这店铺是我们的！你现在不是有县令的大腿了吗？我们郑家可惹不起这新来的县令！”
“不能这样啊！这店铺就是我的命根子啊，没了店铺，我可怎么活啊！还请郑家给口饭吃……”
“哈哈！给口饭吃也不是不行！你只要乖乖的把你女儿自愿卖到我们郑府！我们不但给你口饭吃，还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我就这一个女儿啊！可不行啊！可不行……”
胳膊哪能拧过大腿？王老汉风餐露宿了好几天，每天被恶仆骚扰的烦不胜烦，一气之下，病倒了！
这一病，简直要了这对相依为命父女的命！虽说攒了点儿钱，可是也架不住治病花的多啊！
眼看着举债越来越多，王老汉终究还是挺不住了！让闺女扶着自己去县衙……
这几天周俞牙也忽略了王老汉这事儿，他现在忙的已经昏头了！不为别的，这几天衙门里面的帮闲也好，小吏也好，前来辞工的太多了！
而且榜文已经发出去好几次了，一个来的都没有！
最后家中有田的那几个说到：“周县令，你就别找了，找不到的！郑家已经放话了～谁在给您当差，地租涨三成！
这来衙门只不过是贴补家用，地才是他们养家糊口的东西！丢了衙门的活，也就是日子过的紧巴一些！但是涨地租！那可就要了全家人的命了！”
周俞牙这叫一个气啊！没想到郑家竟然来阴的！
（那哪叫来阴的？本来就该这样的好吧！）
正为这事儿着急呢，王老汉进来了！
“县令官啊！老汉有事求你！”
“老丈，你这怎么？”周俞牙看到王老汉以后，吓了一跳！这才多长时间？怎么让一个老汉如同枯槁？
“哎！一言难尽啊！……”
老汉把事情说了一遍：“这都是命啊！老汉命该如此！”
“啪！”
周俞牙一拍桌子：“岂有此理！什么命不命的？我就不信他还能大过国法去！老丈你莫慌！举债多少你说，我去想想办法！
绝对不能让你家小娘卖入郑家，若是卖了这辈子她就毁了！”
“可是，她能活啊！”
这时候王小娘跪到了地上：“阿耶，若是卖入郑家，生不如死！我宁可和阿耶一起死！”
“痴儿！痴儿啊！”
老汉和女儿抱头痛哭……
“不要急！我听说，陛下开的大唐银行已经开到了洛阳！明天我动身去趟洛阳，你们这几天就住在县衙！”
周俞牙起身准备，这～去也不能空手去啊，出去逛了一圈儿，发现荥阳这地方，根本就没什么新奇玩意！
本来离洛阳也不远，能有什么新奇？最后周俞牙看了看兜，哎！也只能买几个大柿子了！
没想到这几个大柿子，最后竟然成了周俞牙的萧何！真是成也大柿子！败也大柿子！
杜荷那时候刚到洛阳没多长时间，这业务什么的，还没展开！忽然听故人来访，便出来亲自接待一下！
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周俞牙！
对于周俞牙他还是有些印象的，周俞牙是阿耶最后举荐的一个人！听说是任荥阳县令！怎么来洛阳了？
两个人寒暄一阵，周俞牙感叹：“以前在杜相门下，见二郎不务正业，颇感心痛！今天一见，真让周某人刮目相看啊！想必杜相也深感欣慰吧！”
“以前年少轻狂，少不更事！见笑，见笑了！周兄在荥阳一切可好？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哎！世家！国之大贼啊！荥阳一县下辖东虢、京、成皋、汜水、荥泽、武泰、河阴、广武再加上荥阳一地～
四十多万亩的耕地，郑氏占八成多！几乎满荥阳都是他们郑氏的佃户！整个荥阳都是靠在他们郑氏的这棵大树上过活！
正如同长安侯说的那样～
春种一粒粟，
秋收万颗子。
四海无闲田，
农夫犹饿死！
甚至光天化日之下，郑家纨绔当街调戏民女，众人竟不敢阻拦！我让衙役前去捉拿，他们居然劝我不要多管闲事！
最后我抽出佩剑捉住了郑家纨绔！苦主居然不敢告了……
最后，郑家派出恶仆居然逼的苦主卖女才能过活！哎……”
“呦？郑家真够可以的了！我最纨绔的时候，在长安都不敢这么玩儿，他们居然来这个？
周兄你放心，这若是郑家纨绔的事，我就不管了！既然他们郑家全家都参与进来了，那可就是打咱们杜家的脸了！
真以为阿耶不位列朝班就没办法了？不用阿耶出马，我就能耍死他们！你说吧，咱们怎么弄他们！”
杜荷正学了一身的本事没地方施展呢，这郑氏是碰到姓郝的了～正（郑）好（郝）！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咱们先研究研究！这荥阳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若是插手进来，怕是整个荥阳都会动起来！咱们还是先想好对策！
来，来，来！尝尝我们荥阳的特产！满荥阳也就这东西能拿得出手一些了！大柿子！”
周俞牙拿出大柿子递给杜荷一个！
“呦！新鲜玩意！我可得尝尝！”
八百三十八章程鸿有一计
程鸿得知此事以后，不由得感慨～这周俞牙不错啊！寒门之中保持着这种风骨的简直太少了！
本来程鸿以为这次陛下让自己过来是看看就成呢，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在里面！
这事儿若是放到别人身上，无非就是杀了尚在狱中留中不发的周俞牙，说什么民意难挡！
讨好一下郑家，让郑家把土地租给佃户！然后继续玩儿什么三七分账，如数奉还……
可是李二那里一直没说这县令有罪，也没说无罪！这都眼看快过去一年了！县里连个县衙都没有！
民众们靠着头年的贷款，好在没有饿死的！有些已经商量着去郑家佃田了！
可是郑家现在也不是说不给佃！买了那么多高句丽的佃农总该用吧？我不是不佃给你们！是真没有了！剩下的那一半轮种养田呢！
和言细语，态度相当好了！可是就是没有地！
陛下那里没有发话，可能也是惜才！周俞牙是唯一一个敢于和世家针锋相对的寒门！
杀了可惜了！
千金买马骨，他就是那个马骨！若是把初露端倪的这个杀掉，以后谁还敢冒头？
所以这个县令就不好选了！需要仔细斟酌！
而世家若是得了机会，肯定会把这个大不敬的家伙给砍了！不为别的，就为稳固自己的地位！
这其中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借此次机会让郑家的门客当县令！你若是敢杀，那就是翻脸！
若是能收服，以后周俞牙还能有活命的机会！
周俞牙若是投靠了世家，世家也不介意饶他一条狗命！可是周俞牙能投靠世家吗？不可能！
或者说～从陛下心中，他若是投靠世家，那就必死无疑！
求死反倒有一线生机，求活反倒必死无疑！
陛下惜才，所以派程鸿过来，也不乏保住周俞牙一条小命的成分在里面！
周俞牙有错吗？从国家的角度来说，他没错！荥阳也是大唐的荥阳！不是你郑家的荥阳！
民众仰着你的鼻息可以，但是得掰得开谁是大王谁是小王！地多不代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所以他带领民众种柿子，脱离土地的束缚，这事儿是好事！怪就怪在他没想好怎么把柿子带到远方！
郑家有错吗？也没有错！我有地不假，但是那也是祖祖辈辈攒下来的！几次朝代更迭都没动过，凭什么让我把地给你？
错就错在双方站的不是同一个立场！周俞牙给不了郑家任何利益！而且见面以后就把自己摆在了郑家的对立面上！
也就是说双方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一点儿共同点都没有！周俞牙把郑家当成了敌人，郑家也没拿他当自己人！
结果显而易见～周俞牙失败了！受灾的反而是跟着他的民众们！
哎！还真是猜不透陛下的心思！你以为是让你搂草，没想到还能蹦出一个兔子来！
程鸿摇了摇头：“哎！周俞牙，不好弄啊！这烂摊子！难收拾！”
俩人先找驿站住下，等武二丫他们过来在上任！好在这段时间粮食源源不绝的运送过来！再加上荥阳郑氏的产出，还不至于饿死人！
但是明年就难办了！
……
“县令进城了！众人回避！”五百亲兵充作三班衙役！程鸿端坐马上，一身葱心儿绿！后面跟着一辆四轮马车，里面坐着武二丫！
程鸿早在武二丫赶到荥阳前，就出去和她会和了！这几天程鸿更深入了解了一下荥阳的情况！
这荥阳，不太好！
周俞牙也好，郑家也好～双方都用力过猛了！
周俞牙一下子让太多的人脱离了土地的我束缚！而郑家则买了太多的高句丽佃户！
程鸿就纳闷了～这高句丽佃户不是都在江南东道摘茶叶种甘蔗吗？这郑家怎么弄了这么多来？
仔细一打听才知道～五姓七望的子弟去高句丽当官去以后，狠狠的搜刮了一通山林！说句过点的话～深山老林里不带毛的猴子都被他们当佃户给忽悠着卖到大唐当佃户去了！
而郑家由于出手比较晚，先期没得到，后期反倒低价买了一大批！
现在的情况就是～高句丽的奴隶他们买了，虽说不是那么太会种地，可是也比佃户强啊！给口吃的就成！
只不过种地就有些出工不出力了！还要派遣大批的人员帮忙监工！要不然不干活！
而民众这边，都种了大柿子！砍吧，一个是舍不得，还有一个就是你砍了，种柿子的地也不适合种庄稼！
本来那里就是山地！
另外，他们心里都明白着呢～万一要是他们挺不住，都砍了，那我家的柿子不就值钱了？挺挺吧！在挺挺！
虽说有贷款背着，可是那是县令给贷的，下一任县令说怎么办，在怎么办吧！
现在郑家想让本地的人当佃户，但是高句丽的奴隶他们得解决了～在不值钱也是花钱买的呢！
本地人虽然想种地，但是他们还不想扔掉柿子树！
不扔掉柿子树，郑家不敢雇佣！万一柿子的买卖太多活了，你把地给我一扔，你又走了！我怎么办？
每每想到这里程鸿就脑壳疼！但是现在程鸿心里也有了这么一个不太成熟的办法！只是不知道郑家的口风如何！
若是可以，程鸿倒是想找机会先看一下郑家到底是什么想法！
至于周俞牙～程鸿保定了！谁来都不好使！若是程鸿来了，处理方式是先砍周俞牙，那回去以后李二能抽死他！
要砍早砍了！还用你？再说了，若是直接砍了，也显不出程鸿的能耐来啊！
队伍刚走到城门口，民众们就围了过来了！
俩二百五拿着杆子左右拨开人群！对面一群人站在了路中：“长安侯！故人前来，先到府上一叙可好？”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和程鸿有些交情的郑永！
程鸿抬手！
队伍停了下来，令行禁止！
程骑马向前，坐在马上，看着马下的郑永……
“哈，哈，哈，哈！他乡遇故知！人生四大喜之一！现在到了你的地头了，自然客随主便，请！”
八百三十七章成也柿子败也柿子
“这柿子可真甜！这么好吃价钱不低吧！倒是让你破费了！”杜荷连吃了两个擦了擦嘴说到！
“不值什么钱！又不占耕地，都是贫瘠的山地才有这东西！这几个柿子才值几个铜板！”周俞牙笑着说道！
“不会吧，这么好吃……”杜荷忽然灵光一闪～诶！能不能……
俩人研究了半天，越研究越觉得此事可行！俩人哈哈大笑，敲定了方案！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方案，就是一切由杜荷支持！全面改造荥阳城！
你不是不让佃户种地吗？好！我让佃户去种柿子！然后在运出去卖掉！你不是不让商家用你们店铺吗？
好！我从新开一条街当作店铺的街道！正街没有就重开一条！没有地方，我就让这条街绕城而走！
这一切的基础就是一个字～钱！恰好杜荷这里面还有钱！贷款而已！一县之地，县令担保，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第二天杜荷亲自拉着铜钱和金币银币去了荥阳！
除了送钱的成分以外，也不乏给周俞牙站脚助威的成分在里面！
虽说杀官等同于造反！可是杀一个没跟没派的县令和杀一个有根有门的县令可不是一回事！
杜荷这么一来，就等于把事情摆在了明面上！你郑家若是不甘心，便堂堂正正的来！若是背地里使阴招顾刺客……
兜里有钱，心里不慌！周俞牙先是建了一条街！以低廉的价格租给敢脱离郑家的商户！
然后又亲自带领着被涨了租子的佃户前去开荒！
你不是占了良田吗？那我就开荒山地！把山地都种上大柿子！然后在以土地质押，从杜荷那里贷来钱财……
那段时间，周俞牙的风头真是一时无两啊！
郑家？谁能站着活，还非要跪着？第一年，柿子卖到了洛阳还有荥阳左右！倒是让将近一大半的人，摆脱了郑氏的束缚！
当时佃户们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郑家怎么了？真要是在敢涨租子，我就和县令开荒种柿子去！
那段时间郑家不好过！每个来种他家地的佃户，只要来了就跟哄爷爷一样的哄着，而且还买了不少的高句丽人，帮忙耕种！
要不然大片的土地就荒芜了！这若是地荒芜了，周俞牙又有办法惩治郑家了～居然敢让土地荒芜？
你还想不想要土地了？一年不种，视为荒，二年不种视为芜！荒养地，芜为惰！惰者罚钱……
郑家也不是没想过要收拾周俞牙，可是郑家郑祥云开口了：“不急！日子总比树叶长！
偏门可捞，但是不可长久！多买奴隶，地一定要种！这柿子虽然好吃，可是却很难长远！
等着吧，等柿子卖不出去的时候，就是他死之时！现在众人有多感激他，到时候就有多恨他！
草民而已，最善变之人！再说了～江南东道顾家被连根拔起！这风头你还没看明白吗？世家的日子，不太好过喽！”
郑家在听完郑祥云的话以后，居然低调的认怂了！
颇有一种～任你风吹雨打，我自不动如山的感觉！
要不说呢，到底姜还是老的辣！郑祥云当初翻墙出去吃柿子，拿柿子扔的满郑家都是……
没白扔啊，这柿子的习性他是一清二楚！
第一年，第二年还好说～这柿子只是运送到周边！虽说破损一些但是不太多！
可是到了第三年，曾经种的柿子树都下来了，这下子就难办了！
柿子丰产已经初现端倪！人，就那么点儿，柿子虽好，但是不能当饭吃啊！周围市场已经饱和！
不能说是多赔钱吧，但是这滞销总是有一些的！
周俞牙也看出来了，冥思苦想！要么这柿子往远了销售！要么就找别的出路！
别的出路已经被堵死了，只能尽量把柿子往远了销售！
到了第四年～果然这柿子是个丰收年！周俞牙亲自带着柿子前去销售！这下出了大问题了！
近处已经便宜的不像话了，远了运红柿子过去吧～全都颠漏汤了！下车以后一锅粥！这东西怎么卖？
青的倒是抗颠，可是也太抗颠了！周俞牙把青柿子运到远方，没想到放了十多天，青柿子依旧倔强的青着！
偶尔有那么几个见红的，也苦涩难咽！不复荥阳柿子之名……
这一下天塌了！
你周县令再好，让众人没了活路也不行啊！银行那里还欠着贷款呢，这里柿子又卖不出钱去！
虽说前三年贷款还的利息不高，可是本金也没还啊！所得之前多半都用来开荒种柿子了！
这柿子不卖钱，连利息都没办法还！怎么办？
以前在郑家当佃户，虽说日子不怎么样，但是多少能活啊！好几辈子都这么活下来的，虽说苦点，但是也活了！
可是现在活不成了啊！被人群里几个生面孔一挑拨，愤怒的民众们冲击了衙门！直接把周俞牙抓了出来！
“你这狗屁县令，让我们种柿子！现在怎么办？背着外债柿子又不值钱……”
“给我们个说法！”
“对！对！”
……
最后甚至想活祭了周俞牙！
看的人群里的郑家管事高兴不已！
没吃的的民众，那可是吓人的紧！他们可以吃掉任何东西！更何况，现在几乎所有栽种柿子树的农户都背着银行的外债！
不但没有吃的，还有外债！这日子还有什么奔头？
任你周俞牙有千万个好，这一下就跌落尘埃了！
周俞牙也算光棍，感慨激昂的说了一通，最后说到：“是我周某人对不起大家！周某人死有余辜，是我错估了彼此的实力！
周某虽然死不足惜，但是周某不能一死了之！我这就死谏陛下，希望用我周某人之性命，换众人一条生路！”
这时候即使众人在昏头，也不好在过追究了！
实话实说～这改田为林，也是经过他们同意的！自己不是想好来着吗？只不过一旦出了事以后，这甩锅就成了天性！
没人怨尚能怨天呢，更何况这有带头人？
你带着大家过上好日子了，大家会认为是因为自己的努力！一旦你走错了路，这时候带头人是唯一一个大家指责的存在……
八百三十九章这章也不讲
程鸿虽说还没有郑永孩子的年龄大，可是刚才立马一站，确实给了郑永山一样的压力！
程鸿一笑，说出那些话，让郑永心中一松的同时，也不得不感叹～盛名之下无须士啊！
看看程鸿这年纪，人家都干了什么！再看看自己家那几个……
算了，算了！人比人得死啊！
“请！请！长安侯说笑了，你是来任县令的，说地盘也是你的地盘！我们郑家只不过是占着有个宅院而已，以后还要请长安侯多多关照才是！”
“好说！好说！长安一别，家中人都可还好？你家老族长可还康健？”
“老族长还好！家中人也不错！劳长安侯挂念了！”
“诶！老说长安侯显得生分，叫老弟就成了！要不叫我表字～德义也成！”
可不是吗？按辈分来说，郑观音是程鸿的伯母，郑永又是郑非的侄子！正好和程鸿平辈！
郑永也不含糊：“那我就托大了！德义，请！”
程鸿跟着郑永有说有笑的去了郑家祖宅……
身后的民众一看心凉了半截！这县令怕是又要跟郑家一个鼻孔出气了！你看这亲乎劲儿！
“呸！一看又是一个世家的走狗！狗官！”一个青年如是说道！
“莫要瞎说！听说这个可是陛下的女婿呢！”
“天下乌鸦一般黑！管他到底是谁？真要是有能耐，就把我那眼看要掉地上的柿子都收走！”
……
民众们散去了！
经过周俞牙那么一弄，民众和郑家都骑虎难下了！两个本来相安无事的人变成了针锋相对了！
人，一但享受了自由的味道，在想回到拘束的生活就难了！
程鸿来到了郑家，郑家开中门迎接，程鸿举手投足，不失礼仪！并且亲切的把武二丫介绍给郑家人！
一副自己人的样子！
武二丫是谁？江南东道扛把子武士彟的女儿！程鸿若是想要粮食，一句话的事儿！你们郑家不就是有点儿粮食嘛！在我这里不好使！就算是整个荥阳我都养活了，也不算什么难事！
可是程鸿这番隐晦的表演好像他们都视而不见！让程鸿有些拿不定主意～这到底是没听懂呢，还是不知道呢？
程鸿寒暄了一阵，实在受不了他们的热情，起身问道，合不合适去拜访一下郑家的老族长！
郑非迟疑了一下，不好驳斥程鸿的面子～或者说根本就不敢驳斥程鸿的面子！点了点头答应了，并且亲自带着程鸿去后院……
郑非领着程鸿二人前往后院，映入眼帘的第一个就是那高大的栗子树！
郑观音正在给躺椅上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泡茶！李婉娩和李婉顺在旁边读书！
程鸿进来先恭恭敬敬的给郑观音行礼，李婉娩和李婉顺看程鸿过来以后，身后跟着她们的小武姐姐，这书就读不下去了！
郑观音摇了摇头：“去和武小娘玩儿吧！晚上在把今天的书补上！”
俩人听到以后眼里流露着兴奋，给程鸿和郑祥云告了个罪，悄悄拉着武二丫走了……
到了一个新地方，发现了许多新东西，遇到武二丫，还能不告诉告诉她？
郑祥云笑着看李婉娩和李婉顺走了，看了程鸿一眼～
“哼！”
程鸿故意不理会郑祥云：“伯母这段时间住的可好？有什么不便吗？”
“一切还好！程大郎以后不必叫我伯母了，不好！只不过是一妇人罢了！怎么大郎来荥阳了？”
这是郑观音想迫切知道的！
程鸿道：“这不是嘛！我上次从跳墙让父皇抓住了！结果被贬了！”
“跳个墙还能被贬？臭小子莫不是来监视我们郑家的？”郑祥云说话了！
程鸿轻蔑的看了一眼郑祥云：“你跳墙当然不会被贬！我跳的是立政殿的墙！”
立政殿的墙？郑祥云一愣！这～好像只有皇宫之中有一个立政殿吧！
程鸿接着又补充道：“从平康坊一路跳过来的！”
“哈哈哈！小子不错！我看好你！是个好小子！”
“多谢夸奖！”
“哈哈哈！”俩人哈哈大笑！
程鸿搬了个凳子坐在郑祥云对面，自顾自的坐下：“整个郑家我也就跟你聊天还对脾气！前面我就不去了！”
“幺娘还是郑家的呢！哦对了现在尪娘和娩娘也姓郑！”
程鸿道：“是啊！所以我才来这小院不是？”
“哈哈哈！”又一阵爆笑！
“你小子真对我胃口！悄悄告诉你，前院我也不愿意去！都是一群蠢人！刀架脖子上都不知道跑的家伙！”
程鸿摆了摆手：“诶！不能这么说！蠢成那样，连刀的磨损费用都不够，谁能拿刀架他们脖子上啊！”
“你小子是真对我胃口！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幺娘在这里，老夫我可就信你了！”
程鸿一本正经的说道：“信那是必须的！我这人不骗自家人！只不过有一点儿我得先说说！”
“什么事！”
“你老说我对你胃口，但是为了您的健康着想，你最好还是别吃我！”
“怎么着？”
“我啊，塞牙！”
“哈哈哈！臭小子，你这可就说错了！看见没！老夫就一颗牙了！怎么塞牙？”郑祥云得意洋洋的展示着一颗牙！
程鸿摇了摇头：“所以呢，我劝您老多吃点儿别的东西，锦衣玉食虽好，但是吃的少了，见识就少了吧！
人都说我程鸿浑身上下都是眼儿！从头到脚都空心儿！通透着呢！一颗牙怎么了？您吃过藕吗？套眼儿里，照样塞牙！”
……
“臭小子，端不为人子！”
程鸿拱了拱手！
俩人大笑！
程鸿和郑祥云这一阵交锋，郑观音听明白一半，武二丫听明白大部分！至于旁边的郑非～
看他那鸭子听雷的表情，还有那牵强的笑容就知道～这货一点儿没听明白！
郑祥云挥了挥手：“你走吧！等会儿把饭菜端到这里来，我和这小子喝两杯！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对脾气的晚辈了！
你小子真不错，和你爹那小子一样，精灵通透！程家后继有人啊！后继有人！我若是年轻个几十岁，非请你去最大的青楼走一遭不可！
到时候比试比试，看看到底谁赢得的芳心最多！”
八百四十章宾主尽欢
程鸿笑呵呵的说道：“那肯定是您老最强啊？”
“何以见得？”
程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您老不懂了吧！听说～这蠢是会传染的！你在四周都是蠢人的地方待了这么久，还依然这么聪明，可见您老年轻时候绝对比现在聪明百倍啊！”
“该打！臭小子！哎！郑家原来不这样来着！”俩人陷入了沉默！
“哎！人得往前看，车轱辘往前转！再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管他们呢！我看那个郑瑞就不错嘛！”
“是吗？老夫也看好那小子！是个能折腾的孙子！”
“确实！那孙子不错！”
“那，让他跟你跑个腿什么的？”
“行！明天让他去县衙报道就成了！”
……
刚刚程鸿和郑祥云经过彼此试探，算是达成了初步协议！
他们说的话，可不是随随便便说的！程鸿先是鄙视了一下郑祥云！
立政殿的墙我都能跳，别以为我是落难了才来这里的！你别人跳一个立政殿的墙试试？
另外也说了另一件事～我来这里是当县令，你说明面监视也好，但是这都是正常范围之内的！你别跳墙！基操勿六！
程鸿说只有和你说话才对脾气，那哪是对脾气啊，是只有郑祥云才能听懂才对！
郑祥云则提出了基础条件～幺娘姓郑尪娘，娩娘姓郑！从此她们是郑家人了，不能在找理由接回去！
这是基本条件！
程鸿同意了！
然后郑祥云明着贬低郑家人全是蠢人，刀架在脖子上都不知道跑～其实是想问问程鸿，你这次是不是来杀郑家的？
另外还有一个意思就是～郑家已经没什么能耐了，只要你不杀人，其余的都可以听你的！
程鸿也说了～杀你们都不够刀的磨损钱，谁杀你们干什么啊？
然后程鸿也说了他的条件～虽然我不是来杀人的，但是你也不能仗着自己是地头蛇就欺负我！
我可不是那么好嚼的，我塞牙！
郑祥云无所谓，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就一颗牙，能活多长时间？惹急了和你同归于尽！
程鸿那话的意思就是～有些时候不是你选择同归于尽就能同归于尽的！一颗牙怎么了？你吃过藕吗？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同归不成！
郑祥云一看，占不到便宜嘲讽程鸿吃软饭！尚了公主才出头！靠脸才能吃到饭！
程鸿则嘲讽你们一家都是蠢人，没资格嘲笑我！
最后郑祥云认输了～郑家聪明人都被杀了！
程鸿则挑出一个郑家人想要建立交情，这个人就是郑瑞！一个纨绔！最能折腾的存在！
偌大个郑家，居然只有一个纨绔算是人才！哎！这简直就是灾难！
郑祥云已经把条件提完了，程鸿这边也都答应了，自然就该程鸿这边提条件了！
程鸿倒了一杯茶：“这前任县令周俞牙命不该绝！要不父皇那里我不好交代！但是你们郑家这次被他的无理取闹伤了不少！
父皇也不好意思说给你们什么补偿，我这人不会弯弯绕绕，你有什么条件就直说吧！”
郑祥云用手点了点程鸿：“刚才还说自己浑身是眼儿呢，现在眼儿迷了？周俞牙那事，老夫也听说了！
他若是能投到你的门下，也就不算外人了，既然明天瑞儿去衙门当班，让他打一顿板子就算了！不是什么大事！
自家人嘛，错了就打！犯不上见血！”
程鸿点了点头：“这事好说，我去和周俞牙说！也就这一件事，其余的都是小事！我和郑瑞说一声就能差不多！”
“诶？对了！听说你可是在长安有着活财神的美称！到了荥阳不想给荥阳留点儿聚宝盆？”
“郑家缺钱吗？那么多的土地！”程鸿诧异！
郑祥云摇了摇头：“家大业大，地虽多，但是也很吃力啊！人口多，花的多！自然缺钱！”
程鸿想了想：“看吧！你看其余几家放弃了祖田，去定襄那边换了草场，不但地变多了，当地的民众也念他们个好！
还有去高句丽那边种地的关中汉子，哪一个不是小地主？人挪活，树挪死！真要是有好机会，还得敢下手！”
郑祥云想了想：“我信你！你看着来吧！就冲你能让幺娘安全到家，我便信你一次！若是赔了，老夫就只能练习吃藕了！”
“定不会如此！”程鸿拱了拱手，算是定了下来！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李婉顺和李婉娩倒是想和武二丫在多玩一阵，可惜！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郑非倒是想留程鸿在郑家过夜来着，可是他有点拿不定主意，留吧～怕程鸿不住，卷了自己的面子！
不留吧～让人看着不够局……
一个犹豫，程鸿拱手告辞了！这下想留都没法留了！只能后悔了！
看的郑祥云直皱眉头！后来想了想自己的身子骨，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管了！不管了！
儿孙若有志，攒下金山有何用？想要金银凭志取！
儿孙若无志，攒下金山又有何用？金山依旧败的光！
随他去吧！
郑祥云刚要往回走，忽然像想起什么来了：“哦对了！瑞儿跑到哪里去了？别一天天没个正形儿！我给他谋了个差事～去县衙当差！好好干！要不然我让人天天抽他！”
“族叔！这～再怎么说咱郑家也是大家大业的，也不差他一个吃闲饭的！让他去县衙当差～”
“丢人？”郑祥云回头问道！
“这……”郑非不语，就是这意思！另外一个就是～郑瑞会什么？除了吃喝玩乐，他还会什么？他去衙门，还不够丢人的呢！
真要是衙门有位置适合他，那只有一个位置～县衙大牢！还是那种一关几十年不用出来的那种！
倒不是说这货犯多大事儿，就拘留十五天加一起都能凑够无期！
可以说～这货是人憎鬼烦！
郑祥云走到郑非面前：“啐！你个蠢货！连陛下的女婿都当县令了，你认为你那个人憎鬼厌的孙子能当什么？
能有个差事就不错了！走了！不和你们在一起了！别被你们的蠢气给熏蠢了！”
左边一个李婉娩右边一个李婉顺扶着郑祥云回小院了！
八百四十一章郑瑞其人
郑非皱着眉头，掏出锦帕擦了擦被族叔吐到身上的口水：真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留啊！
“郑永！”
“诺！”
“明天叫你家三郎去县衙当差！若是他敢在出什么乱子！直接吊起来抽！”
甩着袖子，郑非一脸铁青的走了！
郑瑞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丧如考妣：“什么？让我去衙门给那个动不动就锤死人，灭人满门的程大郎手下当差？
阿耶，你干脆打死我算了！我是看好了，你就是看我没用了，想要打死我把那份家产省下分给大兄二兄是吧？来，来，来！
阿耶你直接打死我，我还能落个全尸！真要是被程鸿下手，估计你雇个最好的杵作都连不回来……”
“闭嘴！这是老族长下的命令！你与其在这里跟我胡搅蛮缠，还不如想想明天怎么上班才能保住性命！好歹学学衙门口办事儿的忌讳！免得被人找理由锤死！”
郑瑞一听这话，完了！连自己的靠山发话了，这事算是彻底没有赖掉的可能了！
阿耶说的那句话倒是有些道理～赶紧熟悉一下，自己怎么才能从程大郎手下保得性命来！
想到这里郑瑞喊道：“二百五！二百五！你这欠揍的玩意，跑到哪里去了？懶驴上套屎尿多！用你时候就不见！
三个数儿！你要是不出现在我眼前，我就把你送到宫里当太监！
一～
二～”
“来了，来了！三郎，你叫我？”
“是不是不想干了？是不是不想活了！走！跟我回屋！我问你点事儿！”郑瑞一巴掌一巴掌的拍在二百五的脑袋上，往屋子里拉二百五！
二百五脸都绿了：“三郎！三郎！有话好说！你要是想小娘了，我去咱家紫云阁给你找去！我真不行？”
“小娘等会儿再说，现在先跟我回屋！都火烧眉毛了……”
一听这话二百五更不敢进了：“三郎，三郎！要不我给你叫前院小四去！他好这口！强扭的瓜不甜啊！他来了还能……”
“什么玩意？”郑瑞停下了手，好像～有什么不对啊！
小四不是**吗？我……
郑瑞……
“你个二百五！你想什么呢？三郎我不是那个人！我让你进去是想问问你怎么在衙门当差！有什么忌讳！”
郑瑞火冒三丈，一巴掌一巴掌的乎在二百五的脑袋上！好在郑瑞虽说年轻，但是这身体是真欠烤大腰子！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累的气喘吁吁：“你，你个满脑袋龌龊的东西！今天，今天要不是还用得着你的脑袋，我非把你脑袋扇塌不可！”
表面上二百五哭爹喊娘，但是真没多疼！好在自己贞操保住了！你爱说啥说啥吧！
“三郎，怎么想起上衙门当差了？”
“这不是嘛，程……我跟你说这个干嘛？你就告诉我得了！”
“哦！好好！要说啊，这衙门里分好几类，有皂衣、站班、缉捕、刽子手、仪仗、杂役、帮闲还有狱卒和卫卒。这些都是读书少的办这事儿！
这里面除了帮闲和刽子手不固定以外，其余的都是固定的！光是杂役就有好几种！里面的规矩多的很！三郎，你想了解哪个？”
“这么多？太麻烦！那做个书吏呢？要是做个书吏是不是能少一些规矩？”
“哪能啊！书吏那边更狠！这边如果出了什么事，很少有死人的～革职查办，打板子，充军，流放……
但是书吏那边不同啊，动不动就是个斩监候！
而且县令第一次上任～很少用以前的书吏！心好一些的，想办法找个机会把人挤走！心狠一些的，快刀斩乱麻！
找一些前任县令留下的烂账，让书吏背锅，直接斩监候！来个死无对证……”
“咕噜！”郑瑞脸都白了！可千万别把我分配到书吏那边去！
荥阳县何止烂账啊，简直都是烂透了！整个荥阳县的大柿子都是贷款开荒种的！而担保的，正是这个荥阳县令！
“这个书吏肯定不能当！你能想想办法嘛？”郑瑞说到！
“那～不好办！”
“不好办就是能办呗！”
“关键是咱也不知道县令究竟让你去哪啊！这要是时间长还行，咱们托人打听打听！这……”
“诶？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你先给我说说什么最轻松吧！最主要的是那种规矩少，风险低，轻松自在！而且最好能打人的那种……”
……
县令给你都不够！
郑瑞好像也感觉他要求的有些过分了：“当然了！条件差一些的也成！”
这时候二百五眼珠一转：“诶？还真有这么一个职位！皂衣！”
“怎么说？”
“皂衣就是站班的时候站在最后两排的人！他们使水火棍，虽然一样上堂站着，但是他们离的远，又有那么多人挡着！
前面县令看不到！又因为在角落，所以民众这边也看不到！
就是有一点～打板子的时候得皂衣打！这打人轻重有说道！这里面是有钱拿的！给钱就轻打，不给钱就重打！只要县令不发话，轻重随你意！
当然了，这点儿小钱对于三郎您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儿！所以你只要照顾好县令的眼色就好使！您又不差那点儿钱！”
“这个好！这个好！我就想要这个！早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个职位呢！早知道我早当去了！”
……
郑瑞虽然纨绔，但是不得不说还是有些歪才的！要不然也不会让郑家老族长郑祥云力保！
若是傻人，也不会想到找一个靠山，让家主那里想动他都有些费劲儿！
虽说纨绔，但是还不算太坏，只不过是爱玩闹而已！
整个郑家要吃有吃，要喝有喝，不纨绔干嘛？
花钱？整个荥阳县他去哪里都是他们家的店铺！不是他们家的店铺就是租的他们家店铺，他倒是想花钱，花得出去吗？
花钱的乐子没有，只能自己找乐子了！比如～买鸡蛋，然后拿着鸡蛋砸卖蛋的人！买大葱～让卖葱得人吃了……
再加上他嚣张的笑容，还有一群爪牙，给人的印象当然好不到哪里去，一来二去的就开始人憎鬼烦了！
八百四十二章见周俞牙
第二天，程鸿第一次上任！第一不断案，第二不查帐，叫来所有人员见了个面，一声令下，所有人开始出去雇人！
“大家听着！县令官现在雇人修衙门！有手艺的，一天五十个铜板！没手艺的，一天三十铜板，妇人二十，少年郎去了也有十个铜板！
要去的赶紧去衙门口报名！当晚结钱，不拖不欠！”
“铛！铛铛！”
找几个嗓门大的在前边一边敲锣一边喊！
书吏则搬了个小桌子在县衙门前一块空场上准备登记来人！
县衙里就算了！他们敢进程鸿还不敢让他们进去呢！都成了危房了！
整个县衙居然只有监狱的牢房还算凑合！怎么也不可能用牢房办公吧！
“真的假的？”
“应该是真的吧？毕竟是陛下的女婿！”
“去看看？”
“走！去看看去！反正柿子摊子也卖不出去！要是真的，还能赚钱回去！只不过这工钱也太高了！有点儿不敢相信啊！”
“哎？那可没准儿！听说这陛下的女婿是个活的财神！睡一觉起来以后，一抖身上哗啦哗啦掉金币……”
“是吗？那可真不缺钱！”
……
程鸿没听到，听到以后能气死！还睡醒一觉哗啦哗啦掉金币，你说那不是财神，是严重的鱼鳞病患者！
掉那个也不是金币，那是皮屑！
不管怎么说，这民众们有胆子大的，将信将疑的就过来了！对于组织多人干活儿这事儿，程鸿这群亲兵早就有了足够的经验！
而且一个个只要放下刀剑，拿起笔来虽然不能当个书吏用，但是登个记，写个姓名还是可以的！
倒是让以为要很忙的书吏目瞪口呆！分门别类，统筹指挥……
一切有条不紊！
众书吏不由得感慨～“不愧是长安来的亲兵，就是厉害！”
这一切都弄完以后，程鸿才有功夫处理事情！
这事情虽说要处理，第一件事儿就是周俞牙的事儿！这事儿绕不开！早晚得解决！
程鸿想到这里，先去了牢房，和周俞牙沟通一下！
程鸿来到后面牢房，牢房之中一个囚衣之人坐在桌子前面奋笔疾书！旁边放着半筐柿子，看样子这就是他的吃食了！
程鸿咳嗽了一声！
周俞牙抬头：“这位就是新来的荥阳县令了？这么说～周某人的大限已到了？”
“未必！只要你投降！这事儿就算过去了！”程鸿虽说知道他的心思，但是也要试探一下他！
“哈哈哈！若是投降，我周某人何必如此？只可惜我周某人能力不够！斗不过你们世家！什么时候拿我这颗头去邀功？”
“若是不从，斩立决！”程鸿想吓唬他一下！看看他到底是真硬，还是外强中干！
“可惜！可惜！”周俞牙摇了摇头！
“你可惜什么？”
“可惜我的谏书还没写完！可惜了荥阳的民众，又要受苦！可惜了……”
程鸿倒是有些好奇：“什么谏书？”
“想看就看看吧！若是你能把这谏书递上去，周某人感激不尽！若是你扣下，怕是周某人到了十八层地狱都闭不上眼睛！”
这话说的就有点儿狠了！这年头神仙鬼怪的还是很有市场的！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是这年头人们就信这个！这可能就是周俞牙的最后挣扎了吧！
程鸿拿起谏书，翻看了起来～还好，还算有点儿东西！
首先是请罪的，这个就不说了！这荥阳县局势如此糜烂，他可以说是全责也不为过！虽然他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也掩盖不了他太激进，导致事情不可收拾地步的事实！
请罪写完以后，就开始写自己的一些浅薄之见～首先要让荥阳的民众活下来！免贷款，或迁往别处，或兴修水利！
……
程鸿看了连连摇头，先前周俞牙是太激进了，现在他是太稳妥了！用这种方法不说可行不可行抛开在外！
这银行的欠款算是黄了！
别说他是这么认为的，就算是银行都认为这笔账已经成了烂账了！虽说民众在积极努力的想要还钱，但是他们没钱啊！
“你这不行！兴修水利～怎么修？先不说人家郑家的地让不让你过，就算是让你过，大部分土地都是荒坡！
自古以来水往低处走！水利修的再好，也不可能爬上山坡！山坡若是想要种植粮食，怕是很难有收成！
再说了～就算可以，山上的土没了树木根系把持，到了雨天是会被冲下来的！所以水利不行！
再说迁民，往哪里迁？怎么迁？迁完以后土地怎么分配？迁完以后，荥阳怎么处理？难道让荥阳自成一国？
大唐历来没有这么个规矩啊！要真如此做了，怕死以后五姓七望都如此作为，那岂不是都成了国中之国？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贷款怎么办？是，荥阳的民众们无力偿还，但是也不能成为烂账啊！若是如此小杜行长怎么办？
这笔款项可是经过他的手贷出去的！若是不在偿还，将来有官员借助官位骗取贷款当如何处理？
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规矩！哪怕是想下棋，坐下以后，无论你是王孙贵族，还是贩夫走卒，都要遵守下棋的规矩！
动不动就掀棋盘，势必没人和你玩儿！既然你拿到贷款时候走的是规矩，那就得那就得按照规矩堵上！”
周俞牙“噗通”一下坐回了凳子上！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些都不太可行？但是万一，万一成了呢？
他现在不敢往坏处想！若是往坏处想，那整个荥阳所有贷款的民众，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周俞牙喃喃自语：“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俞牙！俞牙！昨天我进山去了，今天进城以后，听说新来了个县令……”
程鸿一回头，一个老汉带着一个女娘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手里拿着一只勒死的果子狸！
“县令官，老汉不知道您在这里，我这就出去，这就出去！”
说完老汉就往外走，过了一阵，老汉又溜着墙边回来了：“县令官，俞牙好久没吃到粮食了，我……”
八百四十三章解决办法
程鸿没开口呢，周俞牙说话了：“王老丈，这野味还是你拿回去和小娘吃吧，新来的县令来了，看样子我……”
“县令官啊！您开恩啊！周县令可是位好官啊！可不能……”
程鸿看着跪倒在地的王老汉，连忙挽扶：“老丈不必如此……”
周俞牙也忙说：“王老丈不必如此，也算我周俞牙命里该绝！只不过我周俞牙才疏学浅，误国误民！愧对陛下的期望，愧对荥阳的父老乡亲……”
“停！”程鸿一抬手，先扶起王老汉：“这位老丈，你先出去吧，这周俞牙不会死，我保证！我这里有些公事要和他谈！
程安，这果子狸留下，给这位老丈拿些钱！明天老丈若是愿意来这里做活，给安排一下！”
王老汉也不会说些什么，喏喏着被程安拉了出去！回头看了程鸿和周俞牙一眼，程鸿摆了摆手，示意没事！王老汉这才牵肠挂肚的出去了……
周俞牙蒙了：“敢问贵人是……”
程鸿道：“我乃程鸿程德义！”
“长安侯？”
“然！”
“怎么可能是长安侯？长安侯，长安侯，这县令……”周俞牙脑子乱成一锅粥了！这县令和长安侯根本就不是一条线的吧！
程鸿摇头叹了一口气，埋怨道：“还不是因为你！父皇说～你虽然能力有限，但是个好官！能力可以培养，但是这好官可没法培养！
父皇顶着朝堂的压力，保了你一年，这次借机会让我过来解决这件事！
郑家虽说是五姓七望之一，但是我们程家也不是好惹的，他们还会给我一些面子的！昨天我去郑家说了说～你这次虽说事闹的不小，好在还算可以挽回！
但是你这事办的实在是有些……，所以我决定打你一顿板子，然后你就留在我身边帮忙吧，多学一些！免得出去在误事！”
“周某，愧对皇恩，愧对荥阳的民众啊！”
程鸿过去拍了拍周俞牙：“知道对不起，以后就好好办事吧！走，今天你这顿打是跑不了了！
衙门现在这样，也没办法在衙门里审问你了，这脸你是丢定了！”
“不妨事！不妨事！”
“妨事也不行啊！我好好的鸿胪寺少卿因为你成了七品县令，不当面打你一顿，我心气难平！”程鸿拍着周俞牙的后背说到！
“连累长安侯了，周某之错！”
“我就是这么一说，没怪罪你的意思！你不知道啊，我这俸禄可能都罚到贞观五十几年了！就算没你这事，我也是糟心的命！
说实话～我来这里也是躲清静而已！事，你办！我负责给你撑腰！负责大方向的把控！剩下的，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做吧！”
……
“升堂！”
“威武！”
程鸿坐在临时小桌后面！三班衙役站立两旁！审问周俞牙开始了！
只不过后面两个皂衣有些特殊～
“二百五，你不是说有墙角，里面看不见，外面也看不见吗？你看你看这……”
“三郎，这不是在外面吗。这还哪里有墙角了？”
“我介～真看这里不是动手的地方，要不然我非揍你一顿不可！”
“三郎，别说话了！升堂了！再说话会被找麻烦的！”
这俩皂衣不是别人，正是郑瑞和他的跟班～二百五！
按理说程鸿让他们去县衙，最多也就是安排个编外，顾问之类的！
不会给他安排什么工作，跟在身边好和郑家沟通！
郑瑞不知道啊，郑瑞以为程鸿要找茬儿锤死他呢，所以必须找一个让程鸿找不出什么毛病的位置！
选了半天，就这皂衣算是不错！但是郑瑞也不敢肯定，程鸿给不给他皂衣！
郑瑞眼珠一转，想到一个办法～干脆，我就穿着皂衣过去！来个先斩后奏！到时候往墙角一迷，你也不好意思说别的吧！
若是真分配我别的，大不了我抱病修养！
郑瑞这办法不错，可是二百五给他讲了半天的规矩，郑瑞听的头昏脑胀，可是一句也没记住！听的越多，忘的越快！
郑瑞一想～干脆吧，你和我一起，穿着皂衣就站在一起！什么规矩你随时提醒我！
于是～这次升堂多了两个拿着板子的皂衣～板子，衣服都是自备的！
站在队伍末尾这叫一个显眼啊！
怎么着？整个三班衙役都是程鸿亲卫所充，穿的都是铠甲，拿的都是钩镰枪……
冷不丁后面出来两个拿着板子的皂衣……
程鸿一摔惊堂木：“带人～诶？后面那两个皂衣是谁？”
“问话了，走，出列搭话！
回县令，我是郑家三郎的随从，我叫二百五！”
“回县令我是二百五的主家我叫郑瑞！”
……
还有这么介绍的？
程鸿看了看郑瑞：“今天怎么穿了个皂衣？还带着板子？昨天不是说好了让你过来听用，我给你安排个别的……”
“回县令话！我就当皂衣！当别的水土不服，该得病了！不是水土不服，是能力不行！也不是能力不行，是我什么都不会！也不是……”郑瑞这边是越说越乱！
程鸿摇了摇头：“算了，算了！我听明白了，你就是愿意当皂衣是吧？那就当吧！回去吧！别影响今天审案！”
“诺！”郑瑞抹了一把脸，可算糊弄过去了！真不容易啊！
旁边二百五拉了拉郑瑞，俩人拱手，退回到了队伍末尾！
“带人犯～周俞牙！”
“带人犯周俞牙！”
“带人犯周俞牙！”
周俞牙被两个程家亲卫带了出来！
“周县令！”
“周县令！”
周围有民众看到周俞牙以后，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过来看了！
周俞牙一身囚衣，拱手：“罪臣周俞牙叩见县令！”
“起来吧！”
“谢县令！”
“周俞牙，你在任期间，决策有失，导致荥阳县民不聊生，家家举债！你可认罪？”
“罪臣认罪！”
“你可有什么辩解的？”
“无！”
程鸿一摔惊堂木：“呔！罪官周俞牙，决策有失，导致荥阳家家举债，人人惶惶！上有愧皇恩，下愧黎民！
陛下已经给了我全权决断之能！
判决如下～
免去周俞牙官身！三年内不得录用！并且因为你造成了严重的后果，所以留在荥阳为一小吏，直到把民众们的欠债还清为止！
另外～打你二十大板，长长记性！这二十大板是我想打的！不服你可以告我去！”
八百四十四章费搭档
程鸿说完以后，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周俞牙，你可有异议？”
周俞牙拱手：“无异议！多谢县令开恩！”
“少扯那没用的，拉了那么多饥荒，你想走？还完了再说把！若是没异议给我锤他二十大板！”
程鸿扔下令牌！
周俞牙有些发愣！别说周俞牙了，满场的人都愣了！
从来没见过这么断案的啊！这也太儿戏了！这哪是断案啊，简直就是闹玩儿啊！
程鸿哪里知道断案怎么断？以前最多也就是看个包青天啊，宰相刘罗锅啊什么的看过断案！
这年头断案他还真没看过！
结果他就把李二揍他那套办法给拿了出来！
李二对于他那是怎么回事？讲规矩？程鸿不懂！耳提面命～程鸿是左耳听右耳冒！讲道理？程鸿别的能耐没有，诡辩的能力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你要是让他说，盐他能给你说成甜的醋能给你说成咸的！
李二也懒得跟他磨牙，不管有理无理，先揍你一顿，总不会差的！
这儿戏一般的断案可让众人有些不适应！
别人不适应，可是这边有适应的！谁啊～郑瑞！
他也没看过断案，但是他还记得自己是干什么的～打板子啊！这是我的活啊！
“二百五！该咱俩了！姓周的，你可算落到我手里了，看我不揍你个半死！”
说完往手掌心里吐了两口吐沫就上前了……
二百五见郑瑞上前，也想起了自己的义务了：“三郎，等会儿……”
刚要告诉他怎么打，打轻还是打重，这郑三郎就上去了！
郑三郎上去以后，先给程鸿笑着弓腰点了点头，一副翻译官的样子！
然后冲着周俞牙道：“姓周的，还记得我吗？”
“不认识！”周俞牙看了看，摇了摇头！
“今天就让你认识认识！趴下！该打板子了！”
本来应该用个小凳来着，可是郑瑞一着急就给忘了！二十大板啊，还是奉命报仇！先打了再说！
周俞牙站了一阵，这时候二百五到了周俞牙的另一侧！
郑瑞开口了：“怎么着？还不趴下？等着我给你盘一铺炕还是抬一张床啊？”
周俞牙冷哼一声，只能趴在了地上！
郑瑞和二百五分立两边，郑瑞想到：周俞牙啊周俞牙！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抡圆了板子，想起昨天二百五那句话了，上前一步，打！退后一步，收！给对面打板子的留出空间，这样打的狠！
打你周俞牙还用留手？上起一步，我打！
“嘭！”
“哎呀！”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程鸿眼睛都瞪圆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我去！别人打板子费犯人！郑三郎打板子费搭档啊！”
“快！快！看看怎么样了？”
“别是打死了！”
怎么回事？周俞牙也纳闷呢，听见动静了，怎么没疼啊！抬头一看～愁了这么长时间的周俞牙嘴角不由的往上咧了咧！
原来郑瑞想的挺好！可是他估错了距离！本来他站的位置就有些靠前，抡圆了以后会想起来上前一步了！
这一板子，没打到周俞牙的屁股，直接轮到了对面二百五的脑袋上！
二百五只觉得头顶“嗖”的一下过来了一道黑影！
间不容发之际，脑袋稍稍往旁边一躲！
“嘭！”
没正砸头顶上，那也让二百五眼冒金星“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
为什么是个悲伤的事情，程鸿好想笑……
所幸～医者还没到的时候，二百五已经醒了过来，除了有些头晕，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医者来了以后看了看，给开了点儿活血的药。这一闹，周俞牙的板子也没打成，倒是二百五白白挨了当头一板子！
幸亏这郑瑞板子没轮开！要不然非把他打脑溢血不可！
程鸿道：“算了，以后打板子还是让别人吧，郑三郎这板子打的，你应该让犯人站你对面！”
得了，板子也别打了，看着周围一脸看热闹的人们～
“散了吧，散了吧！该干活干活去！”
众人散去！
程鸿道：“周俞牙，走吧！收拾收拾，到客栈咱们详谈！诶！对了～郑三郎，一起过来！”
“啊？还有我事儿呢啊！”郑瑞有些腿颤！
程鸿转身先走了……
周俞牙和郑瑞走在一起！
郑瑞在一旁没话找话：“姓周的，你说长安侯找咱们俩干什么？”
周俞牙看了他一眼，你说话！
周俞牙是打心眼里看不上这群纨绔子弟！
郑瑞道：“哎呀？！你还瞪我？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是皂衣！你是囚犯，你还欠我二十大板呢！”
“十九！”
“什么十九？嗯？打二百五那一下还算？”
“板起板落算一下！而且程县令说了，算了！另外我在告诉你一件事儿～我是在程县令身边听用的，相当于刀笔吏！比你皂衣官职大！”
“我介～我就烦你们这些读书人！说起大道理来一套一套的！办起事来稀松稀松的！驴粪蛋子！”
“程县令也是读书人！”
“长安侯是武将！”
“现在是文职！”
……
到了客栈，俩人也没吵出个里表来！
程鸿让周俞牙先去沐浴一番，换一身衣服再过来！
程鸿先把郑瑞让了进来：“郑三郎！里面请，里面请！这几天衙门要忙上一阵！只能在这里将就一下了！”
“长安侯，我站着就好！站着就好！您坐着哪有我坐着的份啊！我阿耶临出来就交代了，按辈分来说，您是我的长辈！
我这站站就好了，你随意！你随意！”
“坐下吧！点菜！先让他们做着！一会儿咱还要谈些别的！先等等周俞牙！”
这时候掌柜的上来了：“侯爷，今天吃什么？呦！三郎，今天怎么这么一身打扮？”
“你们认识？”程鸿诧异！
“侯爷，不瞒您说～这客栈就是三郎家的产业？”掌柜的连忙解释！
郑瑞挠了挠脑袋：“是吗？不知道！反正我长这么大也没住过客栈！一直住青楼楚馆来着！”
程鸿……
怪不得说～只要站在荥阳，你就踩了郑家的土地了呢！一点儿没夸张啊！
八百四十五章程鸿办法
郑家在荥阳的势力太大了，盘根错节！别说一个周俞牙啊，就算是程鸿，刚入大唐的时候，他都得小心翼翼！
这荥阳可比江南东道那时候难多了！最大的难点就是～没有土地！
江南东道只是没开发好，穷了一些而已！这荥阳不是！荥阳是所有买卖和土地，几乎都被郑氏所操控！
周俞牙～能保住一条小命，还是看在人家郑家不想闹的份上！再加上郑祥云的一点私心～想要接回郑观音！
给陛下卖个好！要不然～周俞牙的坟头都得长大树了！
程鸿最后强说着，郑瑞坐了下来！
程鸿道：“昨天，我和你家老族长聊了～听说你们买了不少的高句丽奴隶……”
“我也不知道啊！掌柜的，来一下！”
“来了！什么事儿？三郎！”
“咱们家是买了不少高句丽的奴隶吗？”
“是啊！都在外面种地，一个个懒的要命！让他们除草都只把两边地头的拔了，中间的连管都不管！”
程鸿挥了挥手：“你下去吧！你们家的事啊，我也知道一些！这周俞牙呢，算是投到我的门下了！
今天本来按照你家老族长的要求，让你打他一顿出气来着，可是你没打成！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次没打成，以后就不许你打了！这事～算过去了！以后他在犯错，你们可以找我来！”
程鸿算是看好了，对于郑瑞这货，你跟他说什么话，只能直说！含蓄一点儿，他连听都听不明白！
程鸿说你家买了不少高句丽的奴隶，他还叫掌柜的过来问问！我说的是奴隶的事儿吗？
程鸿这么一说，郑瑞连连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程鸿接着又说道：“你们的那些奴隶呢～我可以接手！地呢～你们若是愿意继续佃就继续佃！若是不想佃了，你可以拿来入股！
我要在荥阳各地建一些作坊！若是你们拿土地入股，看你们出多少土地！若是拿出八成的土地～这些作坊就都是你们郑家的！
只要按时交税，不欺行霸市就成！至于说赚不赚钱～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么大的魄力了！”
“八成？”郑瑞虽说不学无术，但是也知道八成的土地代表着什么！一时间有些发愣！
“这你就别管了，只要把话带到就成！哦，对了！你告诉你家老族长一声～虽说八成的土地有些多，但是能得到我程鸿的友谊！”
……
程鸿又和他聊了一阵！郑瑞有些心不在焉，他有点儿不明白～程鸿凭什么把我说～郑家能拿出八成的土地换程鸿的作坊！
土地无论多少年，那都是财产，这作坊……
过了一会儿，周俞牙过来了！洗漱一番，又是一个翩翩公子！先是给程鸿拱手：“周某多谢程县令搭救！本来周某已存死志，只不过放心不下周某铺开的乱摊子……”
程鸿道：“来，坐！坐！坐！心存死志干什么？死都不怕，你怕什么活着？错了好说，在改就是了！
再说了～荥阳县的民众还没过上好日子，你想一死了之？这怎么行？今天我就教你一课～从哪跌倒就从哪爬起来！先吃饭，咱们边吃边聊！”
程鸿这边和周俞牙聊的痛快，郑瑞在那里坐立不安，程鸿也看出来了：“郑三郎，你若是有事，就先回去吧，过两天再来听用也成！”
程鸿知道，刚才说那事不是小事！若是郑家真拿出八成的田地换程鸿的作坊，程鸿也不知道这事到底是亏是赚！
这作坊到底赚不赚钱，程鸿也不好衡量，一切都要看郑家的魄力了！
郑三郎虽说纨绔，但是这事情的轻重缓急他还是分得清的！拱了拱手，告了个罪，起身走了……
周俞牙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郑瑞，摇了摇头！
程鸿道：“怎么了？是不是很看不起他？”
周俞牙摇了摇头：“也不是看不起，只不过有些可惜！”
“可惜什么？”
“他生在那种家庭，不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差不了多少！但是他偏偏不思上报皇恩下抚黎民……”
程鸿摇了摇头：“你若是还以这种想法办事，估计这辈子也就是个刀笔吏的命了！”
“怎么？”周俞牙有些诧异：难道这不对吗？
程鸿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官字：“官字两张口，上边一个，下边一个，都在一个屋檐之下！
而官心，就在上边这一点上！不偏不倚，要时刻顶在头上！上边的话你要听，下边的话你也要听！永远不可偏听偏信！
怎么着？黎民的利益是利益，人世家的利益就不是利益了？
穷不可怕，但是拿穷当理由，那就可怕了！
郑家虽然家大业大，可是他的土地也是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你可以想办法，协商，给他利益……
然后让出土地，收归国有！这才是正道！”
周俞牙若有所思：“那有什么利益可以让他让出土地呢？”
程鸿道：“当然是更大的利益！比如说～曾经在定襄那边的草场拍卖！高句丽的土地转让，江南东道的甘蔗田……
这些都是办法！但是唯独你这种孤注一掷不是办法！
哎，这怎么说你都很难理解，这次让郑瑞和你搭档，程财负责监督和掏钱！你也记好账，将来要还的！
到时候连同银行的贷款什么的，一起还清！将来这荥阳县令还是你的，你总不能指望我一个堂堂侯爷当一辈子县令吧！”
“和郑瑞搭档？他？”周俞牙瞪大了眼睛！
程鸿道：“怎么着？你还不乐意啊，到时候你还不一定比得上他呢！你现在在民众中的名声都快成柿子了！
烂的一塌糊涂！我就是怕郑瑞一个人办不明白，要不然你以为我用你啊！”
“周某之错……”
“少来！吃饭吧！吃完饭以后好好睡一觉，明天有得忙了！”
程鸿和周俞牙又说了一阵话，主要是程鸿问，周俞牙答！
看得出，周俞牙对整个荥阳是下了大功夫，周边各县的情况，张嘴就来！什么地方地好，什么地方适合水浇……
程鸿问了一阵，看周俞牙有些疲惫，找了个借口出去休息了……
八百四十六章换？不换？
第二天一早，程鸿开始分配工作，。周俞牙顶着大黑眼圈，拿着整个荥阳的舆图来程鸿这里报道！
程鸿道：“我正需要这东西呢，长安的舆图有些大，不是那么细致！你怎么知道我要用这个？”
“昨天我听程县令问荥阳的地理情况，料定程县令可能需要这东西！这张舆图是我在任之时画的！
一些河流山川，经过改造已经和原来不太一样了！还有一些荒山野岭也变成柿子树林了！
虽说这柿子是……
哎！”
程鸿拍了拍周俞牙的肩膀：“你初衷是好的！要不然陛下也不会等了一年的时间专门让我过来救你！
想法不错，只不过是格局有些小了！走吧！今天有的忙了！”
……
郑家，连同老家主郑祥云在内，都在正堂听着郑瑞回来说的话……
在听到郑瑞说～要郑家拿土地换作坊的股份时，除了郑非和郑祥云，所有人都爆炸了～
“怎么可能换？”
“祖宗基业，怎么可能拿来换？”
“就是，就是！若是用钱买还可以！”
……
“闭嘴！闹闹哄哄的，像什么样子！”郑非虽说也拿不定主意，但是有老族长在，但是他还干不出这种闹闹哄哄的事来！
郑祥云摇了摇头，人老成精！他哪能看不出这群人的心？
哎！郑家的这种商量事的人，真是越来越少了！几乎等于没有！郑非虽说没说话，但是他心中的意思郑祥云怎么可能没看出来？
他只不过是不好意思说而已！其实他心里也不想用土地换取作坊！
郑祥云倒不是想要用地换作坊，可是至少你得了解一下吧，就说不换！这不换产生的后果是什么，没人说！
换了以后有什么好处也没人问！程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没人说……
就知道不换……
好在郑非把他们的声音都压住了，让自己不必生气敲桌子！
果然，郑非喊完以后：“老族长，这事关系甚大，还请您给指条明路！”
郑祥云本来想考验一下郑非，可是看着下面的这群人，想了一下，摇了摇头：算了！
“这程鸿究竟搞什么作坊，咱们不知道！程鸿究竟靠不靠谱，咱们也不知道！不如就叫幺娘过来说说，程鸿其人如何！”
过了一会儿，郑观音过来了，得知众人所问之事：“程鸿其人，颜家老祖表字德义！深得当今陛下恩宠！
为当今陛下嫡长驸马！这么多年无论是江南东道还是草原，亦或者是钢厂，羊毛坊之类的，都是赚钱的买卖！
被称为大唐活财神！
只不过行事跳脱，再有就是被称为睚眦必报，报仇不隔夜！
至于你们问究竟能不能用土地换作坊～这个我没办法在管，上次我苦劝无果，导致祖脉人丁凋零，这次还是你们自己拿主意吧！”
说完郑观音转身走了！
郑祥云道：“都说说吧，究竟怎么处理？换～怎么换！不换～怎么回答！”
他们哪里知道怎么回答？这么大的事，谁也不想出头了！一时间倒是鸦雀无声了！
郑非咳嗽了两声：“族叔，这么大的事儿，估计我们很难拿主意了！当年您力挽狂澜，这次还请您给指条明路！”
郑祥云失望的摇了摇头，起身边走边说：“这事，换与不换，其实掌握在我们自己人的手中！
让他先把作坊搭建起来，若是挣钱，咱们就换！若是不挣钱，咱们就不换！但是换的时候注意，最多换到九成！
剩下一成给程鸿也好，给陛下也好，留在衙门也好！
咱们世家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程鸿此次前来，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估计曾经被陛下压下的按土地纳税的事，就要施行了！
没见别的世家已经把土地都换成草原或者高句丽的土地了吗？这都是雨前风啊！
咱们郑家祖脉，根本就没人在朝堂，而其余的支脉巴不得咱们掉落下来，然后他们好继承族谱！
这次程鸿来了，咱们是个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还是那句话～不着急换，不贪，看准了以后，要舍得！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吧！以后不要再去找我了……”
……
众人看着远去的郑祥云面面相觑，这老族长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郑永问出声：“这究竟是换还是不换啊！”
郑非没说话呢，旁边郑瑞开口了：“哎呀，这有何难的？挣钱就换，不挣钱就换一个别的呗！”
“出去！这么多人哪有你……”郑永开口呵斥！
“等等！郑瑞说的不错！地肯定得换！只不过是看现在换作坊还是将来换别的！这事儿郑瑞你多盯着点儿！有什么变化及时报告与我！
谁还有别的主意吗？若是没有，这事就这么办了！”
他们有什么别的主意？估计有些还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呢！
……
第二天，郑瑞不敢耽搁，早早的去衙门报道，到了那里直接找的程鸿：“长安侯，那个家里说了～土地乃郑家之根本！
这作坊我们连影子还没看见呢，所以……
那个长安侯，我们不是不换，只不过是需要斟酌一下！斟酌一下！”
程鸿点了点头：“有道理！毕竟这是关乎家族命脉之事！不可轻易定夺！我还是那句话～你们什么时候换，只要跟我说一声就成！”
郑瑞舒了一口气：“谢谢长安侯理解！谢谢长安侯理解！”
程鸿摆了摆手：“不妨事！不妨事！既然你今天来了，那就当班吧！”
“应当的，应当的！”
程鸿打发他出去了，程鸿看得出，郑瑞对自己很畏惧！在这里，他也不太自在，还不如让郑瑞出去呢！
程鸿和周俞牙摊开地图又拓印了一张，程鸿拿出朱砂和湛蓝研磨了一些，兑淡了待用！
时不时的在拓印的上面勾勒几笔！
时间中午，这张地图已经初见规模！程鸿虽说不能说是了然于胸，但是也查不了多少了！
程鸿搁下笔：“先吃饭！吃完饭议事！”
八百四十七章变废为宝
程鸿属于那种该休息时候就休息的人，中午了，当然得吃饭！
周俞牙倒是有废寝忘食的心，可是程鸿这么一说，他也不好意思继续了！
关键是到现在周俞牙还不知道程鸿究竟能以什么办法，和郑家换出土地来呢！什么作坊？能让郑家放弃土地？
这要是以前谁和周俞牙说这话，周俞牙肯定以为这人疯了！可是说这话的人是程鸿，那就另当别论了！程鸿～善于创造奇迹！
吃完饭以后，周俞牙迫不及待的拿出地图，郑瑞一看这模样，起身便要走，程鸿叫住郑瑞：“先等等！这里有事说！”
“诺！”郑瑞不敢怠慢，停下脚步，只不过离程鸿有些远！
程鸿把地图挂在了屏风之上，敲了敲桌子！
“你们看哈，我准备在这几个地方，修几个作坊！
这其中包括运河附近的一个大码头！咱们所有运输出去的东西，将来都要用这个码头！小了不行！
荥阳这里，修建一个烧瓷罐的窑！这东西要早下手，需要的人手不少！将来开窑了需要用一批人手！
另外东虢、京、成皋、汜水、荥泽、武泰、河阴、广武地区，凡事适合种柿子的，或者有柿子的地方，一地一个作坊！
图纸什么的我都已经画好了，若是看不懂，就从长安请一批大匠来！
这其中占的地，不管是郑家的也好，民众的也好，都按照标准赔偿！解决不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不管哪个作坊，除了码头和窑需要固定的位置以外，其余的作坊都可以根据交通便利情况自行斟酌！
这里面的度，你们自己考虑！众位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了！”
“那就好！郑瑞你去把这几个作坊敲定，周俞牙配合！程财负责拿钱记账！程安去一趟长安渭县的钢厂！帮我把这几件儿铁器给订回来。
顺便看看他们那里的煤，前一阵听说薛延陀那里发现了一个大煤矿，弯腰就能捡到煤，你看看能不能搞来一批！
没事的话～就各自散去吧！有的忙了！”
“诺！”
“诶？程安你想说什么来着？”程鸿看程安进来的时候欲言又止，于是开口问道！
程安说到：“刚才有事，现在没了！主要是刚才来衙门这里找活的人太多了，根本就分配不开！所以才来问问，有没有别的营生！
现在有作坊可建，没什么事了！没什么事了！”
“好，那就别闲着了，动起来吧！”
“诺！”
众人散去，各忙各的！
程鸿则找来一口大锅，然后换了一身衣服：“张桩，张桩！去上街买一筐柿子去！手都有些生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成！”
张桩称诺，下去了！
程鸿来到厨房，撸胳膊挽袖子准备给柿子想个出路！
大铁锅，现在这东西不算稀奇！糖，虽说荥阳县不是什么大地方，但是紧邻洛阳，又有运河之利倒也不是买不着！
但是这添加酸味的就难办了！本来按照程鸿的印象是要加柠檬的，可是～这年头哪有柠檬？
程鸿想了半天，忽然想起，好像那时候在江南东道得时候，那青苹果够酸！咬一口都能酸人一个激灵！
得，就这玩意了！
一切准备就绪！
程鸿让张桩烧火，自己这边开始准备！
柿子去蒂剥皮去核，捣成酱。
下锅开始熬煮，边熬边搅拌：“小火，小火！火大了就全是锅巴了！”
看烧开了第一次以后，加入少量得蜂蜜！在开加入过滤的苹果汁，在烧开～加入白糖……
程鸿熬煮了好几锅，总算把配比弄明白了！看了看还剩下不少的柿子，干脆～
程鸿把刚刚剩下的柿子糊糊加了点儿糖，然后就放面搅拌……
就着锅，烧开了油，“吱啦！”这香味就飘出去了！
“咦？！程鸿，你又做什么东西呢？这么香？”
果然～只要有好吃的，武二丫肯定会过来，尤其是程鸿做出来的东西，他肯定要尝一尝的！
这不是～柿子糊塌刚刚炸好，这边武二丫就过来了！
程鸿道：“刚做好的柿子糊塌和果酱！果酱不能吃！柿子糊塌等凉一凉的！现在吃烫嘴！”
“哦！这两样东西都能禁得起运输的颠簸吗？”
程鸿竖起两个大拇指：“一语中的！柿子糊塌虽然因为是熟食的原因保存不了多长时间，但是这果酱可是好东西！
这玩意胡商运输到他们的国家，都一样能吃！咱们这边吃的少，可是这玩意到了行军的时候，或者是赶路的时候，这是最好的水果！
可以说～就这么点儿玩意，都不够长安城胡商买的！
好了，糊塌该凉的差不多了！尝尝吧，看看味道怎么样？”
武二丫接过柿子糊塌，咬了一口～甜而不腻，香气四溢！
武二丫点了点头，又咬了一口，自家夫君总有着变废为宝的手段！本来以为荥阳县程鸿要放下脸面相求，继续让荥阳县的民众做回郑家的佃农呢！
看样子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啊！
武二丫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是心里着急坏了！
若是低头了，程鸿这挑了这么长时间的门楣，就摸黑了！
你看老虎站着的时候，虎虎生威！豺狼都绕着走！可是当老虎倒下的时候，就算是老鼠都想上去咬两口！
栽在别人那里还情有可原，栽在没落的郑家祖脉这里～以后遇到五姓七望，程鸿肯定就低了一头！
这下好了～程鸿现在可以完全不用顾忌郑家祖脉这群看不出眉眼高低的玩意！真要是这柿子变废为宝了，过来求人的是他们郑家！
都去种柿子了，你指望那群高句丽的奴隶给你们种地？还是你准备把高句丽的奴隶变成佃农？
若是变成佃农，那你就得放良吧！狭县你想放良？想什么呢！这边民众往外迁都没地方迁，你放良？
程鸿可没想这些，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时来天地皆同力！
程鸿就是这种情况～歪打正着了！
程鸿若是若是狠心一些，绝对让郑家祖脉就此成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