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花前月下
如今端午已经过了好一阵子了,艾草也渐渐长老了,开心糍也停止了销售,大家把账目算了一遍,今年的收益居然足足四十两,比去年要多出一倍来,虽说是因为提前了一个月的缘故,但是这种收益也足以让人惊叹。三家人欢天喜地地分了钱,杨婶儿回到了村里头,三妞儿则是被方怡给留在店里帮忙了,按月给她银两。
这次方怡的回归,又给小店增添了几样新的吃食,不同于热干面和凉皮之类的主食,这次增添的是由牛奶制成的各种点心,也是方怡在家里那几天捣鼓出来的。
说到奶制品,那绝对是少不了奶茶的,用干净的纱布包住一小包茶叶,系好口子直接扔进牛奶里,再用小火慢慢煮着,等到那茶香味儿透出来就差不多了。
除了奶茶外,还有双皮奶,这个做起来也不麻烦,把新鲜牛奶煮开,趁热倒进碗里头,等到牛奶完全冷却之后,上面就会有一层奶皮儿,然后把碗里的牛奶慢慢倒出来,奶皮留在碗里,再往倒出来的牛奶里添加一些白糖和蛋白,拌匀了之后再沿着碗沿慢慢倒回有一层奶皮儿的碗里头,那层奶皮会慢慢地浮起来,然后再连同碗一起放到火上去蒸出第二层奶皮,于是,一碗双皮奶就做好了。说起来虽容易,却也算是个细致活儿。
这双皮奶一端上桌,香气浓郁,奶味儿十足,光是问一下就有了食欲,再尝一口,香滑细腻,清爽厚道,真真是叫人喜爱。自从这双皮奶一露面,这豆腐花的生意顿时一落千丈,虽然是同样的白嫩软绵,比起从未见过的双皮奶,这被人们喝惯了的豆腐花实在是没什么竞争力。
跟双皮奶一道热卖的,还有炸牛奶,那金黄的色泽,小巧可爱的模样,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咬上去时会有的香脆感。这炸牛奶的做法也不算繁复,先往牛奶里头加些白糖和蛋清,再加点儿玉米淀粉进去,搅拌均匀后放到慢火上慢慢熬成糊状,然后吊到水井里头去。等到凝结成块儿了,再拿出来切成小块儿,放到很稀的面糊里过一趟,再放到温油锅里炸成金黄色。
最让方怡得意的就是酸奶了!为了弄出这酵母菌,方怡没少浪费牛奶,连方辰都忍不住劝她不要再把好好的牛奶放到哪里等它坏掉了!做成双皮奶或是炸牛奶多好吃呀!白白浪费了好可惜!
前前后后常事了四五天才终于等到了一碗酸奶,方怡满意极了,当即就弄了一大碗给他们尝尝鲜,这酸酸的味道喜欢的人那是相当的喜欢,而不喜欢的人那就是相当的厌恶,比如赵立冬和方辰,喝了一口咧着嘴直说这牛奶坏掉了!其他几个倒是喜欢的很,不一会儿功夫就把那一大碗给分光了。看得赵立冬和方辰纠结不已,这坏掉的牛奶喝下去真的不会有问题吗?生病了怎么办?
为了防止有客人不喜欢这酸奶的味道,方怡弄了一场免费品尝的活动,看着一半儿人大呼好吃,一半儿人龇牙咧嘴,几个小的捂着嘴偷笑。也因为酸奶的这种独特性,它的销量比前面几样就少了不少,毕竟有一半儿人不喜欢吃呢!
柳叔之前为了这逸仙居着实是忙碌了一阵子,这会儿吃到方怡特意孝敬给他的新吃食,心里头舒坦极了,只觉得两个小家伙没有白病一场!他也没有白累一场,吃饱喝足,舔舔嘴,他冲方怡道:“以后有什么好吃的想法,只管跟我说就是,我帮你看店,你去好好琢磨!”听得方怡哭笑不得。
到如今,柳叔已经不会再去揣测方怡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新奇法子,比起这个,他更期待方怡更多的惊喜,作为一枚吃货,没有什么比新鲜好吃的东西更重要了!
这几样吃食都是精细活儿,方怡都教给了三妞儿,让她专门在后院儿做这些,也省得要往前头跑。去年教给三妞儿的开心糍的做法,直到今年杨婶儿都还不会,是真不会,显然三妞儿并没有教过杨婶儿,方怡心里头只觉得暖暖的,这会儿教起三妞儿来也是毫不藏私。
人是群居动物,一辈子总要有那么几个贴心的朋友,能让你放心把心底深处的秘密与之分享,即便许久不曾往来,见面仍然能有无数的话题,不用担心会被出卖,也不用担心会失去这份友情。毫无疑问,三妞儿就是方怡在这个世界的贴心朋友。
虽然天气越来越炎热,逸仙居里的生意却蒸蒸日上,虽然日子过的忙碌辛苦,可家里每个人的气色却都越来越好,各个儿皮肤都白嫩嫩的,几个小的那包子脸儿也都微微鼓起来了,看在方怡眼里,也愈的满意,小孩子嘛,就该有点儿肉才好!
自从上次赵立年和方辰病的那一场,方怡现在十分注重身体的保养,到了吃饭的时间,哪怕店里头再忙,客人再多,她也会让大家伙儿轮流去吃饭,包括她自己,而且还不许为了赶时间吃快了。偶尔有等不及的客人们会嘟囔几句,不过到底也没觉得不满,这家店从掌勺到跑堂可都是半大的孩子,还都是群性子好模样讨喜的,他们怎么忍心苛责他们?
等到天热的时候,他们又都换上了浅色的新衣服,虽然容易脏,但是却能让店里感觉清爽一些。
这几天方怡的心情出奇的好,因为他们的“巨额债务”刚刚减掉了一大笔!这其中有不少是柳叔的功劳,今年的葡萄酒酿造好之后,当即就卖出了三十坛,再加上开店攒下的还有那些卖给酒家的零碎东西,居然也凑够了两百两,赵立夏和方怡商量过之后,决定给柳叔和白叔各还一百两去,剩下的估计等到秋收之后就能还清了!
重新写了两张欠条,换回原来的两张,方怡直接烧掉了,只觉得肩膀上的压力骤然轻了许多,想到开店之初的忐忑忧心,方怡再度感慨,赚钱说难难,说容易其实也容易,只要你肯花心思,肯去做,老天爷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瞅着方怡心情好,赵立夏自认终于等到了好时机,趁着晚上去地窖里装酒的功夫,再度开始了锲而不舍的求婚:“你之前的话,我想过了,你的顾虑是对的,我们都还年轻,立年辰辰苗苗他们都还小,等我们再攒些钱,晚几年再要孩子也好,我们都能轻松些。”
赵立夏说着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方怡的神色,只可惜这会儿是夜里,又只有两盏油灯照明,实在是看不太清楚,怎么感觉方怡好像板起脸来了呢?
方怡在磨牙,赵立夏的话让她想到了那天丢人的举动,虽然当时觉得很不错,可事后只要一想起来就后悔得想要找块冻豆腐撞一撞,她明明都奔三的人了,居然还被这小嫩草给逼得没话说了!还厚着脸皮说出洞房生孩子的话来!真是丢死人了!好不容易借着忙碌给忘掉了,这家伙居然又提!啊啊啊,真想把这酒缸砸两个来出气啊!
赵立夏可不知道方怡的心思,见她不吭声,想到上回交谈时的情形,方怡也是闷不吭声,他觉得这是方怡在害羞的标志,所以他暗自给自己打了打气,继续道:“我想,我们可以先成亲,等明年再洞房。”话还没说完呢,这脸就已经红得不成样子了。
方怡此刻却突然生出一丝异样的滋味,她看了眼面前窘迫羞涩的小少年,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只顾着自己的想法,却从来没有去考虑过赵立夏的心情。这个小少年是那么地喜欢她,一直都在用他那并不算宽阔的胸膛替她遮风挡雨,不想她再被人骂不清不白地住在赵家,所以迫不及待想要娶她,想要让她成为最亲近的家人,而她却只顾着纠结自己生孩子会不会有危险这样的事情,而把他的一颗真心随意放在一边。这一阵子,这个小少年的心里想必是煎熬的吧,可他却什么都没说,每天都跟以往那样笑着。
心里的疼痛并不明显,却很尖锐,一下一下地拉扯着她,方怡的鼻头一酸,眼泪就那么不经意地滚落下来,为自己残忍自私的行径而懊恼,更为这个被忽视的小少年而心疼。
“这样也还是不行吗?”昏暗中响起的声音,带了丝期待,还有无法忽视的失落和沮丧。
方怡忍不住扑进面前小少年的怀里,哽咽道:“没有不行。我愿意跟你成亲,是我不好,我想的太多了。”
赵立夏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把方怡紧紧抱在怀里:“你真的愿意吗?等孝期过了之后,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方怡用力地点头:“好。”
这惊喜来的太突然,赵立夏还以为要再找机会才行呢,没想到方怡突然就改变了主意:“好!我明儿就去跟白叔说!让他提前帮我们准备!我也问问他该准备些什么好。”
方怡已经说不出多余的话来了,只想着好好抱抱这个小少年,好让心底的心疼和愧疚能稍稍消退一点。
高兴过头的赵立夏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我们已经是私定终生了,你可不能再反悔了。”
方怡忍不住破涕为笑,捶了他一下:“柳叔要听到你这话,得罚你抄书了,私定终生是这么用的吗?我们是有婚书在身的!”
“对!我们这是花前月下!”
作者有话要说:^_^ 貌似比昨晚还晚了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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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出孝
两傻傻的寂静的夜晚,昏暗的地窖里相拥,当吹啜泣声渐渐低下去,两的心跳声顿时凸显出来,一下一下,跳的飞快,却带着年轻特有的活力。方怡觉得,若是能有这样一个,一辈子这么静静地抱着她,陪着她慢慢走过,那该是多幸福的事。
身为一个平凡的女,最大的愿望不过是找一个爱,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今,就有这样一个站自己的面前,方怡觉得如果她还不去珍惜,那将来一定会后悔莫及的,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贪心的,所以不会允许有失去后再来后悔的事生。
直到躺回炕上,方怡才惊觉自己刚刚居然答应了要跟赵立夏结婚,还是地窖那种地方,既不浪漫又不美丽,可心里却觉得很高兴很满足,莫名地有种安定的感觉,仿佛飘浮了快三十年的身心终于有了一个温暖的归宿。只是,对方居然是颗十六岁的小嫩草,真是,方怡怎么想都有点儿自己占了对方好大便宜的感觉!
方怡本以为自己会失眠,结果不大一会儿就睡着了,睡梦中还犹自翘着嘴角,似乎是个好梦。
那头赵立夏可就睡不着了,之前为了劝说方怡,他可是想了无数个晚上呢,如今梦想成真,他突然有种不踏实的感觉,像是做梦一般,前一刻方怡还不吭声呢,突然就扑过来答应了,唔,想到当时的情形,赵立夏的脸红了,这个可不能让别知道,还没成亲就搂搂抱抱,会被骂的。
年轻真好啊,失眠了大半个晚上的赵立夏清早起来的时候,依旧是精神抖擞的,哪里看得出半点睡眠不足的模样?
方怡本以为赵立夏这回又要害羞好几天,却没想他居然不害羞了,时不时就看她一眼,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欣喜,这下子,轮到方怡不好意思了,喂喂喂,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啊!还没成亲呢,要不要总是用这种看媳妇的眼神儿看她啊!
等一行到了城里,白城山和柳叔照例已经帮他们开了铺子,方怡一下马车,直接就厨房里忙活开了,趁着客还没上门,先给大家伙儿做顿早饭,吃饱喝足才好开工呐。
据柳叔的那两个小书童说,柳叔以往不睡到日上三竿那是绝对不会起的,可自从逸仙居开张之后,他天一亮就醒了,之所以那么勤快地跟着白城山往逸仙居跑,为的可不就是这顿早饭么!说这话的时候,两个小书童那小模样小眼神儿可鄙夷了,觉得自家少爷真是丢!当然,前提得忽略掉他们手里捧着的大碗,以及唇边沾着的芝麻酱。每每看到这情形,方怡都要忍不住感慨,当真是什么样的少爷养什么样的小书童。
白城山一般吃完早饭之后就会回自家铺子忙一会儿,空闲地时候再过来转转,柳叔则大部分时间都耗这里了,后院儿那间用来做书房的房间已经布置好了,柳叔直接就改那里上课了,主要教导的是三个小的,赵立夏和赵立秋也没落下,店里头不忙的时候,赵立冬就会出来换他们进去学一会儿。
不同于赵立年和方辰的聪颖,赵立秋虽然也聪明,但是他不爱读书,对算术却情有独钟,柳叔现之后就主要教他演算之法,至于赵立夏,到底是一家之主,心里记挂的事情太多,时间也最少,饶是如此,他还是坚持每天都完成柳叔布置的功课。对于他的毅力和韧性,柳叔还是很满意的,读书并非一朝一夕的事,也并非就是为了考取功名,他看来,读书更是一种乐趣,那种学海无涯的畅快感,真真是叫痴迷。到如今,他的乐趣又多了一样,就是教导这群有潜力的孩子们。
这天,白城山吃过早饭后就要回自家店里,却见赵立夏也跟了出来,心知他必是有事要说。
赵立夏跟着白城山走进店里,这才道:“白叔,方怡答应跟成亲了!”
白城山挑眉,看着赵立夏高兴的模样,也笑起来:“自己跟她说了?她没骂轻浮?”
赵立夏嘿嘿笑了两声,脸上浮起羞赧的神色:“嗯,没有。”
对于这两,白城山倒是喜闻乐见的,虽说两私下里商量婚事于礼不合,不过他们父母都故去了,两都算是家长,又有婚约身,如此倒也没什么,当即笑道:“那要恭喜了,早些成亲也好。”
赵立夏笑道:“谢谢叔,后头的事少不得还要劳烦叔出面了。”
白城山哈哈大笑:“这是当然的。对了,族里那边最近去过了吗?脱离赵家的事也差不多该准备了。”
提到这事儿,赵立夏收了笑容:“去过了,族里那边已经都同意了,就等孝期过了,再上祠堂说这事儿。”
“嗯,先脱离了赵家,再成家,不然少不得还有一番麻烦。”
赵立夏正色道:“也是这么打算的,成亲是大事,不想方怡这时候都受委屈。”
白城山拍了拍赵立夏的肩,赞许道:“不错,男大丈夫,当然要护得了自己喜欢的才行。”
……
得到白城山的肯定,赵立夏心里头又轻松了许多,转头又跟柳叔也说了这事儿,柳叔可没有白城山那么好心,把赵立夏狠狠调戏了一把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了他,心里也替他们高兴。
到了夏天的时候,这双皮奶和凉皮可算是卖得最好的东西了,把做好的双皮奶提前挂到水井里,拿出来的时候凉丝丝的,像是放进冰箱里冷冻过了似的,分外地解暑,再吃一碗凉皮,放得辣一点,可过瘾的很!
因为奶制品的生意越来越好,家里头挤出来的牛奶有些不够了,而且自从上次赵家二婶儿三婶儿来过之后,虽然当时是闹得不欢而散,但是从第二天起,三牛每天一早就要过来装一些去,说是要给媳妇喝,赵立夏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任凭他拿来的盆再大,每次也只给了一海碗的量,再多就没有了,三牛每次都板着脸,十分地不满。方怡对此都已经懒得多说什么,那一家子都是极品,白白要东西却比给东西的还要霸气,可到底也是赵立夏的亲戚,能忍就忍忍吧。
因为方怡想的这几样牛奶制成的点心这边儿可都是稀罕物,价格自然也不便宜,利润可高的很,哪能因为牛奶不够这种理由卖缺货呢?就算他们肯,柳叔也不肯啊,他可是每天晚上都要吃一碗双皮奶才能睡觉的!都卖光了他吃什么?
赵立夏原本是想去村里头另外两家去年也给牛配了种的家问问,结果他们听说是白城山店里要之后,提出也想去店里帮忙的话来,赵立夏自然没法儿答应,为此还被那两家给埋怨了,说他只想着自己财,不愿意拉一把同乡的,真是不厚道。赵立夏颇有些无言,却也没多说,回来只跟白城山说他们想留着自家喝,白城山何等精明的,哪里会看不出赵立夏的隐瞒,当即也没多说什么,转而托找了城里附近的另一个村子,每天定下了十五斤牛奶的量。那户家可高兴的很,这大热天的,每天十几斤的牛奶,根本喝不完,喂牲口都还有多的,有肯花钱来买他们高兴都来不及,每天更给足了分量。
这都只是些小插曲,方怡并不知情,她这会儿正忙着呢,夏天到了,店里也该推出些新东西了,这样才能更好的留住客,这酸梅汤肯定是要有的,另外绿豆汤银耳汤也是必不可少的,另外还有凉拌海带,酸辣土豆儿,凉拌粉丝。麻辣串的生意倒是没见少多少,方怡也就打消了暂时撤下来的念头,不过那些牛肉三鲜之类的汤料都给撤了,大热天的,会吃这些的着实不多,卖不完又容易坏,干脆就没弄了,这样一来,原本热气腾腾的店里头顿时就清爽下来。
方怡现,撤下来这么多东西,店里头的收入非但没减少,反而增加了不少,她摸摸下巴,真想以后干脆都不要弄这些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忙碌而充实地滑过,夏去秋来,不过眨眼功夫,居然就快要到秋收了,而赵立夏的孝期也终于到头了。提前告知常客多卖出许多芝麻酱之后,小店再度挂上了暂停歇业的牌子,这一回,怕是要挂上好一阵了。
这一阵前后,村子里不少都出了孝,出孝的时候还有些规矩,方怡和方辰到底还不是赵家,所以并没有参与其中,而他们的孝期,则要等到秋收过后临近年关才能出了。
就大家伙儿忙完了出孝之后,6续开始准备秋收的时候,村里头又出了件大事,这件大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赵家村儿:赵立夏一家要从老赵家脱离出去,自立门户!
作者有话要说:^_^
晚点争取再来一,要鼓励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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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过继
当赵立夏站在赵老爷子面前,一脸严肃地说要从赵家脱离的时候,老赵家一屋子的人全都愣住了,不是分家,而是直接从赵家脱离!等赵老爷子意识到赵立夏居然要脱离他们,顿时又惊又怒,他这是要反了天了了?连自家老子的老子也不认了?
当赵老爷子的拐杖挥舞过来的时候,赵立夏早有心里准备,这一回,他没有站着让他打,往后一退,轻轻松松地避开了:“爷爷,我只是提前来告诉你一声,让你有个心理准备,等会儿,里正叔应该会来跟你们说的。”
赵老爷子气得青筋直冒:“什么准备!你以为搬出里正来我就饶得了你?你这个小畜生,你老子就是这么教你的?你是我老赵家的种,你居然敢不认我老赵家!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赵立夏原本就没指望他们能心平气和地听他说,可看着赵老爷子和赵家老二老三二话不说,一脸怒气,仿佛当真想要打断他腿的架势,让他的心底还是有些冷的,眼看着那些拐杖扁担就要打上身,他连忙往外头跑。赵立秋听了赵立夏的话,正在外面等着,看到自家大哥狼狈的跑出来,后头跟着老赵家的几个人,当即明白这事儿闹大了,正要开口,却见赵家老二的扁担已经朝着自己招呼过来,什么话也都来不及说了。
兄弟二人就这么被追着跑了老远,惹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围观,偏生赵家二婶儿三婶儿还嫌事儿不够大似的,扯着嗓子跟在后头骂,没多大功夫,这事儿就传开了。
等三妞儿听到风声跑过来跟方怡说的时候,赵立夏和赵立秋已经回家了,正在屋里头上药,方怡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他们提都没跟她提呢?赵立夏到底是想做什么?从赵家脱离?这怎么可能!这古代可不比现代,子女可以单方面跟父母解除关系,在这以孝为天的地方,怎么可能允许孙子一家脱离爷爷自立门户!
还不等方怡找他们问清楚,那头里正就已经派人来叫他们过去了,除了赵立夏,家里几个小的也都被叫过去了,连赵苗苗也没落下,方怡知道这次的事儿是真闹大了。赵立夏从方怡身边走过的时候,看到她担忧的目光,心里一暖,低声道:“别担心,我都准备好了,不会有事的。”
怎么可能不担心!方怡抿了抿唇角,目送他们离去,转身就想要去城里找白城山和柳叔,她一介女流,又是外来户,在这种事情上是根本就说不上话来的,远不如白城山,眼下还是先把他找来再说,赵立夏再怎么表现的胸有成竹,他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孩子,最是容易意气用事的时候!
眼看方怡就要往外跑,方辰连忙拉住她,小声道:“姐姐,白叔已经在里正屋里了,你不用过去。”
方怡一愣,低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刚刚来喊立夏哥他们过去的弟弟说的。”
两人正说着话,柳叔慢悠悠地过来了,看到方怡站在门口,笑道:“难不成知道我要来,特意来门口迎接我?”
方辰一看,三两步跑过去,乖巧地叫了声:“柳叔。”
柳叔摸摸他的头,看向方怡,道:“别担心,白老哥已经在那儿了,立夏他们吃不了亏的。”
连柳叔都这么说,方怡自然是放心了不少,静下心来一琢磨,立刻就觉出不对劲儿了,哪有这么巧的事,赵立夏才刚刚去老赵家说了那事儿,怎么转眼白城山和柳叔就从城里过来了,还直接去了里正屋里,再一想这阵子赵立夏总是吃了饭就往外跑,说是里正找,可哪有三天两头找他的呢?这不都已经忙完了出孝的事儿了么。
知道赵立夏瞒着自己弄了这些事儿,方怡又是松了口气又是觉得气闷,自顾纠结了半晌,终于一跺脚,决定不理会这事儿了,该怎么办怎么办吧!横竖她也是插不进去手的!
柳叔一边跟方辰说话,一边留意着方怡的神情,心里微微一笑,赵立夏不想告诉方怡这些事儿,怕是想给她个惊喜吧,却不知,这也可能弄巧成拙。不过,柳叔却没打算提醒,年轻人嘛,乱折腾一下没关系的!
……
里正屋里,气氛剑拔弩张,老赵家的一群人以赵老爷子为,各个儿怒火中烧,直嚷嚷着要让里正评评理,还一定要去族里祠堂里说个清楚明白,这种要脱离自家祖宗的话都能说的出来,简直是太大逆不道了,绝对不能轻饶了!
赵立夏闷不吭声站在一边,白城山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老赵家的这些人话里话外哪里有半分把赵立夏他们当自家人的意思!只恨不得立刻拖去祠堂把这群不孝的给活活打死啊!
里正原本还觉得赵立夏一早就跑去跟老赵家的他们摊牌有些不明智,可这会儿瞧见老赵家的这些人疯狂的模样,心里那最后一点儿叹息也给磨灭了。等了老半天都没等到他们消停,里正的耐心耗尽,一挥手打断了他们的话:“你们先停一会儿,听立夏说说他的理由!”
赵老爷子怒道:“他能有什么理由!不就是看到有人带他去城里头见识了一下,就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连祖宗老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赵立夏抬起头,眼睛黑亮黑亮的:“是你当年不要我爹的。”
“什么!”赵老爷子用力杵着拐杖,唾沫星子直飞:“我是你爹的老子!还轮不到你来说我!要不是我当年把你爹送给猎户,你今天能有青砖大瓦房住?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畜生!平日里不孝顺我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还想从老赵家的脱离出去!你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赵立夏握着拳,眼底满是怒气,这个人,明明当年就是他抛弃了自己年幼的儿子,居然现在还说他儿子用命赚来的房子是多亏了他!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白城山拍了拍赵立夏紧握成拳的手,看向里正道:“我终究是个外人,这事儿,还是劳烦里正大人来说清楚吧。”
里正点点头,正色道:“赵老爷子,你先消消气,好好回想一下当初那事儿,你当时是不是把赵家老大送给猎户当儿子了?还立了字据,按了手印?因为这个,你还在说好的价钱上额外多要了四两银子。”
赵老爷子沉着脸,哼哧哼哧喘着气儿,就是不吭声,哪里还用回想,就算再不待见那个儿子,那也到底是他儿子,当年把他送出去的时候,只觉得松了一口气,当时的事儿当然也记得清楚。只不过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不论是他儿子还是那老猎户都已经死了,这事儿还有什么好说的?
在场的里正和白城山谁不是人精人精的,哪里会看不出赵老爷子的心思,且不说白城山心底一阵鄙夷,就连里正都有些看不起这赵老爷子了,若说是因为生活所迫卖儿卖女还情有可原,可这赵老爷子就是为了新娶回家的媳妇儿就把原配生的长子给卖了,这事儿做的实在是太不地道了!
“赵老爷子,你当初按了手印的那字据里,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从你拿了钱的那一刻起,你的大儿子就是老猎户的儿子了,当年老猎户人实在,没有马上就从族谱里把你大儿子过继到他名下,如今他们白家的人拿着字据找上门了,就算你不肯也没办法。我们赵氏的人,从来没有言而无信的!”
赵老爷子忍不住道:“那老猎户不都已经死了么?我家老大也已经去了,这字据里头的两个人都不在了,自然这字据也该作废了,还过继什么?”
里正道:“赵老爷子你可真是糊涂啊!老猎户是去了,可他们白家还有人在啊!你大儿子还有一屋子的孩子在啊!怎么就不能过继了?”
赵老爷子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赵家老二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当下就急了:“哪有这样的?这过继不是要两边儿都同意吗?我们不同意,你们怎么能强行过继出去呢?”
“赵老爷子当初立的那张字据不就是已经同意了吗?”
白城山见状,这才开口:“赵老爷子,赵大哥当年就该是过继到我小叔名下的,这么些年了,不论是赵大哥还是立夏,对你们也都算孝顺,看在赵大哥的份上,咱们好说好了吧。”
赵家老三一下子就跳起来了:“什么好说好了!你现在拿着字据过来,不就是想要赵立夏过继到你们白家,然后你好吞了他的家产吗?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打的好算盘!”
“立夏,你看看清楚你这个白叔的脸面!别以为他是在帮你,他这是在害你!你这傻孩子!你们一群姓赵的,过继到白家一个死人的名下,你以为你会有好日子过?如果不是你爹给你留下的这套青砖大瓦房,还有那八十亩的良田,你以为他白城山会真么好心来帮你!他这是想要谋了你爹娘留给你的家产啊!”
到了这会儿,里正也算是看出来了,老赵家的这群人反应这么大,为的不是赵立夏这群孩子,而是赵家老大留下来的产业!口口声声说别人要谋害赵家老大的产业,其实最惦记这份产业的,是他们自己!如果赵家老大留下来的是一栋破茅草屋,他们估计连看都不会看一眼!更别说是这么反对了!
赵立夏何尝看不出自家这群所谓最亲的人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心里越的薄凉,只觉得恨极了!他们家的这份产业都是他爹娘自己辛辛苦苦挣下来的,老赵家的连一块砖都没给过,如今居然还想惦记着这份产业!他就是平白送了人去,也绝对不会留给他们!
里正已经不想再跟他们说下去了,横竖事情原由都已经交代清楚了,等会儿去祠堂里也不用再为了这个闹腾,当即冷声道:“这事儿我已经跟族长说了,等会儿下午边上,我会召集村里人都去祠堂里,让族长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再说一遍,再把赵家老大从你们家的族谱上移除出去,你们先回去准备一下,记得下午去祠堂的时候把家谱也带上。”
赵老爷子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自家儿子拉住了,这事儿还得回家再商量商量,在这里再争下去也没什么用,赵立夏想要被过继出去那是他的事儿,可是他家的产业是姓赵的,可不能随了他一起带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_^
又是两点····亲们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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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欠债还钱
傍晚时分,赵家村儿里头凡是姓赵的都被召集到了赵氏祠堂外,对此,大家伙儿一点都不意外,赵立夏居然想从老赵家的脱离出去,这不是要反了天去!也难怪赵老爷子气得追着他们打,这么大不孝的人打死都算轻的了!
至于那些旁姓,则就老老实实呆在屋里头,毕竟这是赵氏的“家务事”,有外姓人在场那就是“家丑外扬”,杨婶儿一家子也算是外来户,不能去祠堂一看究竟,心里又不踏实,只得去找方怡,看能不能问出点儿什么,怎么好端端的闹出这事儿来呢!赵立夏这孩子也不像是个忍不住事儿的呀!
等赶到赵氏祠堂,所有人都是一愣,预料中的赵立夏跪在祠堂里等着受审的情景并没有出现,老族长连同族里的几位老人照例是坐着的,每个人都端着脸,看不出喜怒,白城山依旧是站在里正的身旁,再旁边就是赵立夏和他的一众弟妹,看他们的表情,除了严肃了些,也没别的了,反倒是老赵家的一家子人满脸菜色,这是什么情况?
饶是心里纳闷极了,却也没人敢在这种地方喧闹,站在最前面的依旧是各家的男人们,其他妇孺则是围在后头,压低了声音议论着,这事儿来的太突然,她们还没来得及八卦呢,就被族长给召集到这里来了。
等到人都到齐,里正把事情经过简要地说了一遍,就是赵老爷子当年把赵家老大半卖半送给了猎户当儿子,还立了字据,如今白家来了人,要找赵老爷子兑现了。言语间不带任何感□彩,就只是在陈述事实,至于听得人是怎么想,那就不得而知了。
到了这会儿,大家伙儿才知道白城山居然是那个老猎户的侄子,难怪对赵立夏他们一家子这么好!啧啧,这城里人啊,就是精明!先一味的对他们好,又是带去城里干活儿又是借钱的,现在终于露出尾巴了,就是为了想要让他们过继过去,这一过继,赵立夏一大家子人连同那家产也都带去了吧!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家产啊!
里正说完之后,又问了一遍双方,白城山手里拿着的是那字据,白纸黑字,无需多言,赵老爷子黑着脸,半晌才恨恨地点了下头。眼见两边儿都承认了这事儿,里正也没再多说,转身看向族长,见族长点了头,这才继续道:“既然这样,那就开始吧,你们把家谱给我。”
正捧着家谱的赵家老二听到这话,顿时缩了缩身子,抬手轻轻碰了碰赵老爷子,赵老爷子回过神,猛地道:“等等,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办了!”
里正眉头一皱,这老赵家的又想闹腾什么事儿?
族长倒是不动声色,咳嗽了几声,才道:“说。”
对上族长,赵老爷子还是有些惧怕的,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哆哆嗦嗦地出声:“当年的事我认了,他要过继那就过继,可是在过继之前,咱们要说个清楚明白,他家的地,他家的房子,可都是我们老赵家的东西,他是要去继承白家的香火,给白家的祖宗磕头,我们老赵家的东西可得留下!”
这话一出,赵立夏几个人的脸色顿时一白,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到了这种时候,他们心心念念的依然是那些家产吗?
赵老爷子看都没看赵立夏他们一看,只盯着族长,赵立夏过不过继他不在意,但是这老赵家的家产是绝对不能凭白地给了外人!
祠堂一片寂静,最先开口的是族长:“过继只过人,房子和田地要留下。”
赵立夏身子微微一晃,怎么会这样!那明明是他爹挣来的产业,凭什么就要留给老赵家的!他身后的赵立秋也紧紧咬着牙,后面的赵立冬和赵立年就忍不住了,已经哭出声了,连带着赵苗苗也哭起来,他们的家要被抢走了吗?
白城山早就料到不会那么轻轻松松就能让赵立夏从老赵家的脱离出来,此刻对上族长老谋深算的目光,微微一笑:“赵老爷子说的对,过继之前,当然要凡事都说清楚,算清楚的好。按理说,立夏他们也算是我的侄子,只不过,亲兄弟都是要明算账的,我这里自然也不能例外了。”
老赵家的一群人还沉静在族长那句话的喜悦当中,房子和田地要留下!那栋青砖大瓦房和那八十亩的良田可就都要归他们了!终于给他们盼到这一天了!犹自兴奋的他们无视了白城山的话,心里只盼着能早点儿过继了去,好让他们早点儿搬进那青砖大瓦房!
赵老爷子也露出一丝喜色,爽快道:“当然是要算清楚了!”
“有赵老爷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白城山笑了笑,又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来:“这是立夏之前跟我借的一百二十两的字据,这些债是立夏作为我故友儿子的身份来借的,自然要在过继之前还清了。不然回头他进了我们白家,我可就张不了这个口了。”
“什么!”赵家老三一个没忍住,失声叫了一句:“之前不是才八十两吗?怎么现在变成一百二十两了!”
赵老爷子踢了赵家老三一脚,连忙补道:“你就算进了你们白家,不也是可以给你干活儿还债的吗?为什么要用我老赵家的产业来还债!”
白城山道:“赵老爷子,你可当真是狠心啊,立夏现在还是你的长孙呢!你就当着全村人的面儿,就这么把他往火坑里推?我当初借他银两,是看在他一片孝心,再说又有这么多的田地,迟早能还上,若是真让他干活儿还债,岂不是要活活累死他?”
赵老爷子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想要反骂回去,可想到族长还在这儿,若是他应了声,岂不就坐实了白城山说他心狠的话来?可这要是不应,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老赵家的产业归了那白城山?
这时候,赵家老二突然出声道:“谁知道这事儿是不是你跟立夏合计的,故意弄出这么个字据来,诚心想要把我们老赵家的产业都给骗了去!”
白城山顿时沉了脸,冷哼一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产业是赵大哥拼死拼活挣下来的,你们可是连一块砖都没给过,别一副这产业是你们的模样!”
赵老爷子怒道:“我儿子的东西不就是我的!我告诉你,立夏年纪小不懂事,胳膊肘要往外拐我也没办法,但是你别以为骗了一屋子小的,就真当我们老赵家的没人了!我儿子的产业你一个子儿都别想碰!”
白城山扫了眼族里坐着的几个老人,眼见他们一副事不关己的悠闲模样,心底冷哼,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字据当初立的时候就是以两年为限,若是两年到了没还上钱,就要用田地房产抵债,你们若是不认,我立刻就告到官府里去!”
这一下子,赵老爷子不敢应声了,告到官府里,那确实是白城山会做的事啊,更何况,他之前还帮城里的捕快来给三妞儿提亲了呢,那要真的去告了,那他们可就完了!
白城山轻蔑地看了老赵家他们一会儿,这才转身看向族长:“我敬您是族长,这里的事儿还是要您做主。”
虽然口口声声是要族长做主,可这话里头的意思是个人都听的出来,只要老赵家的不认了这借条字据,恐怕他立刻就要告到衙门里去了。
族长之所以不出声,倒也并不是有多偏袒老赵家的,在他看来,赵立夏做到这一步,多少也是被逼无奈的,赵老爷子一碗水端不平,老赵家整个儿就是一本烂帐。他任由老赵家的胡扯蛮缠,为的也只是想要给赵立夏他们一个教训,这自立门户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儿,要净身出户才成!不然这先例一开,岂不是人人都想要脱离爹娘自立门户了?可他到底是小瞧了白城山,这个人的背景太深,人脉太广,实在是不好得罪。
到最后,族长只得妥协道:“欠债还钱。”
赵立夏顿时重重喘了口气,短短时间,他的背心已经全部都汗湿了,他在意的并不是那八十亩田地和一栋青砖大瓦房,他在意的是爹娘对他的交代,他们辛辛苦苦一辈子挣下来的产业,不能平白无故给了别人,还是一群不值得的人!
白城山满意地点头:“除了我这里的一百二十两外,我的好友刘老弟那儿也有一张一百两的借条字据,等明儿一起清算一下,需要我去城里请两个捕快过来做个见证吗?”
族长没吭声,一直沉默的里正却适时开了口:“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要劳烦外人,我给你们做个见证就是了。”
白城山笑着冲里正躬了躬身:“那就有劳里正大人了。”
自从白城山威胁要报官之后,老赵家的一群人就不敢出声了,眼睁睁看着族长点了头,最后里正还同意要给他们做个见证,这,这不是要明抢了他们老赵家的产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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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算账
回去的路上,白城山看着萎靡不振的赵立夏他们兄妹几个,心里叹了口气,道:“立夏,别太难过了,就当是,你跟他们没有缘分,这世上可不止是爱情要讲究缘分,这亲人之间,也是要有缘分的。”
赵立夏摇摇头,哽咽道:“我不是为了他们难过,我是为了我家的产业,我爹我娘劳苦一生留给我们的东西,我居然没法儿保住!叔,才22o两,能留下多少地啊!”说着,眼泪再也忍不住,一颗颗地滚落下来,分外地惹人心疼。
从没见过赵立夏露出如此脆弱悲伤的神情,白城山的心里也难受得紧:“乖,别哭,产业再挣就有了,你爹娘在天有灵,是不会怪你的。”
这种安慰的话实在是苍白,白城山自己显然也早已料到,可是没办法,能做的他已经都做了,规矩摆在那里,这里毕竟是赵家村儿,赵立夏将来还要继续在这里立足,他不能把事儿都做绝了。
直到回了家,赵立夏他们都没忍住眼泪,把等在家里的方怡方辰和柳叔吓了一跳,方辰更是眨眼就跟着哭起来了,立夏哥是不是给欺负的很惨,所以才会哭啊,他以前可从来都不会哭的!王家兄弟和刘三娘同样很忧心忡忡,对他们而言,眼下的日子好不容易才过好了一点,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如果赵立夏一家子不好过,他们就更难过了!更何况,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一屋子的半大孩子,看着他们受委屈,心里头也不好过。
白城山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方怡当即就怒了:“这是什么破规矩!什么叫他们家的产业!那老头儿四十年前就把赵叔叔给卖了,这过继就要从那时候算起,这一家子的产业都是猎户家的!哪里轮得到他们来说话!当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柳叔沉吟片刻,道:“是这个理,如今要过继的并不是立夏他们,而是赵家大哥,按理当从那时候算起,这一家子的产业自然也应当归到猎户名下。”
白城山看了眼赵立夏,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是如今的情形,过继只是一个幌子,帮立夏出户才是真,赵氏族人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非要故作不知,这个理我们争不了,如果拿去对簿公堂,那立夏必然就要改姓白了。”
方怡不吭声了,刚刚在听柳叔说了之后,她就已经明白了赵立夏的心思,原先被隐瞒的气恼早就被心疼所替代,赵立夏并非想要过继到白家,他不想抛弃自己的姓氏,他想要留在赵家村,想要自立门户。如此一来,这把柄自然就会被人拿捏住,况且在族里的老人们看来,赵立夏的这种行为显然就是对他们的挑衅,连赵家老大都没提的事儿,他却提了,如果直接过继出去了还好,偏偏非要自立门户留在赵家村儿,就如同一根刺扎在他们心上,时时刻刻都提醒着他们,这事儿是在他们的手底下生的!他们又哪里会再偏帮赵立夏,所以赵立夏他们就落得了现在这个有理也不能争的下场!
想通其中关节,方怡恨得牙痒痒,这一群老不死的!本以为就赵老爷子是个极品,没想到还有其他更极品的!想要逼他们走?没门儿!她还就要呆在这里了,让他们一个个睁大眼睛看着他们怎样一步步迹起来!要让他们眼红到死!
在座的只有柳叔最冷静,他微微蹙眉,琢磨了好一会儿,突然道:“想要保住家产,也并非没有法子。”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齐刷刷地落到他的身上,柳叔微微一笑,“他们不是已经答应要先把所有事都算清楚吗?那咱们就算个一清二楚好了。”
白城山急切地问道:“怎么个算法?”
柳叔慢悠悠道:“去拿纸笔来。”
方辰反应最快,立刻跑到屋里,拿出纸笔,殷勤地摆到柳叔的面前。柳叔提笔,沾上墨汁,慢悠悠道:“这其一,立夏三年前跟我们借了22o两为爹娘治病,按规矩,这借钱可是要算三分利的,三年下来可也有不少。”
柳叔说着,手里已经开始算起来,过了会儿,才道:“三年下来,连本带利该是483两三分四钱。”
方怡目瞪口呆,三分利啊,真高!等将来有钱了,完全可以专门拿去房贷款收利息。
看着柳叔这么算,白城山也有些回过味儿来了,笑道:“还是刘老弟你聪明,这一下子就翻出了一倍多来。”
柳叔道:“虽说多了一倍,但还是不够,如今要买一亩地需要多少银两?”
“立夏家的都是良田,往年能卖十余两,不过前两年遭了灾,价格就降了些,如今要买的话,八两左右就能买下了。”
柳叔点点头:“八十亩田地就是64o两,这青砖大瓦房是住过了几年的,折算一下,也就三十两上下,合计有67o两。唔,确实还差了不少。”
赵立夏这会儿也已经擦干了眼泪,哭并不能解决问题,想办法保住爹娘留下来的产业才是最最重要的!就算不能全部都保住,那也要尽可能多的留住!赵立秋他们也都停止了哭泣,认真地听着柳叔他们盘算。
方怡之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如今听了柳叔的话,脑袋立刻转了起来,她在现代是干什么的?是律师啊!律师可不就是专门做这类钻空子的事儿的么!要说她可真没少帮人打离婚官司,不知道帮着多少被丈夫欺负的女人讨回了应有的那一份。这会儿听着柳叔的话,她忙道:“除了这些,还有后院儿的牛,地窖里头还存了不少粮食呢!”
白城山一拍脑门儿,叫苦不迭,这两样可也只不少钱呢!暗恼自己的疏忽,明知道赵立夏急切的想要从老赵家脱离出来,怎么就没提前帮着他把这些东西都处理了呢!说到底,他还是太信任里正和族里的那些人了,这赵家村儿会出了赵老爷子这样的人家儿,着实是有些道理的。
方怡也想叹气,要是赵立夏一早就告诉她这事儿,她保管能把这些都处理的妥妥当当,连跟毛都不给老赵家的留下!要知道她可是最擅长这种闹崩前暗地里财产转移了!
柳叔道:“那个不着急,这出户也算得上是件大事,等你自立门户之后还要请村里的人吃一顿,难不成连这点儿口粮都不给你留?”
赵立夏用力点头:“若是他们当真做的这么绝情,那这赵姓不要也罢!保不住我爹娘的产业,我情愿过继到白家!”到了这会儿,他已经对族里失望透顶,再也不想什么祖宗姓氏不能丢的话来,若是当真要他把爹娘的家产拱手送人,他情愿改了这姓氏!他心心念念不舍得放弃的族人,却都眼睁睁看着他的家产被强行夺走,这样的族人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看出赵立夏的决然,柳叔和白城山有些默然,老天爷实在是有些不公平,如此优秀的少年,为何非要他面对这么多阴暗的事情?
方怡可没功夫想那么多,她在屋里转了会儿,道:“别急,咱们今年的税收还没有交上吧?地窖里的粮食就要扣掉税收的部分,另外种粮是肯定要给我们留下的吧,至于那红薯和洋芋,咱们剩的也不太多了,而且都在我家地窖里头搁着,可以忽略不计。至于这母牛和小牛,对了,可以说是束脩!立夏你之前不是跟里正提过,白叔请了位先生在教立年辰辰他们吗?因为咱们家穷,拿不出银两来,这牛就是一年的束脩,等长大了就给先生送过去。至于兔子和鸡,我在你们家烧饭干活儿,总不是白干的吧!就当是给我的月钱了!”
屋里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从柳叔的身上转移到了方怡的身上,就连柳叔都有些惊诧。
方怡却犹自不知,她还在琢磨着哪儿能抠出钱来呢,土地和房子加起来要76o两,欠债利滚利的钱财483两,中间还差了将近18o两,得再补点儿!脑子里转的飞快,眼睛也没闲着,四处乱瞄,冷不丁瞧见刘三娘,猛地一拍手:“还有三个长工呢!王家大哥二哥和王嫂子,别人都只当是我们家的长工,可不就是长工么!你们是去年就来了,算上今年可是有一年半!这该算多少工钱的好?”
白城山立刻道:“一年半的功夫,又都是干活儿的好把式,一人八两总是要给的,这就是二十四两了。”
柳叔从惊讶中回过神后,立刻提笔,在纸上迅地书写起来,方怡说的这些可都是在理儿的。
还有15o,方怡暗自念叨,继续在屋子里转圈圈,一直沉默的赵立夏突然道:“还有,你家的那二十亩地也是我打理的,所赚的银两也都借给我还债去了。”
方怡冲赵立夏露出赞许的目光:“不错!孺子可教也!”
众人绞尽脑汁,这样零零碎碎算下来,最终还差了八十两没法儿填补,等于是十亩良田了。
赵立夏脸上的神色已经好了许多,甚至还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只是十亩地,没关系的,能保住另外的七十亩和这栋房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赵立秋也跟着道:“是啊,只是十亩地而已,我们多辛苦一点儿就能再赚回来了。”
“你们能有如此想法,那是最好不过了。”柳叔拍拍他们的肩:“人生在世,有所得则必有所失,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用十亩良田换你们全家一个自由洒脱,这买卖不亏!”
赵立夏心底最后一丝郁结也一扫而空,脸上的笑容又恢复了往日的阳光开朗,声音虽然还带着些许沙哑,语调却是轻松明快的:“柳叔的教导,立夏必铭记于心。”
……
且说老赵家的一群人回到家里之后,先是将多管闲事的白城山狠狠骂了一顿,这才又眉开眼笑,指望着马上就接手赵立夏家的那几十亩两天和青砖大瓦房,至于那22o两的债务,算了,就当是赵立夏那个不争气的没守住爹娘的产业好了!他家的地足足有八十亩!就算抵了那22o两的债也还有多的去了!养他们是足够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足足兴奋到大半夜,赵家二婶儿甚至拉着三牛的媳妇迫不及待就收拾起了东西,想着明儿就直接搬进那青砖大瓦房住!至于赵立夏他们住哪儿,那不是有白城山么!都不是他老赵家的人,还管他那么多做什么!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天不亮赵家老二老三就爬起来了,接着把一屋子的人都闹醒了,今儿可是要去清算的时候了,早早的去,早早的算个清楚,然后把人过继了出去,他们也好住进那青砖大瓦房不是!
里正一大早被堵了个结实,心情自然不会好,再一看老赵家的那副面孔,心里头只恨不得把他们扫的远远儿的!这群眼窝子浅的人啊!将来有他们后悔的!
当老赵家的一群人簇拥着里正和他的大儿子一道,火烧火燎的赶到赵立夏的青砖大瓦房时,等待他们的,是写满的字的纸。
“我们来好好的算个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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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显灵
“什么!才十亩地!你们坑谁呢!”想了一晚上的青砖大瓦房居然飞了,也难怪他们要失声尖叫了。
方怡在心里默默地接茬儿:坑的可不就是你们这群坑爹货么!
“这些是我们昨晚列出来的清单,我念给你们听。”赵立夏一板一眼地照着纸上写的一条一条的念:“三年前借债共22o两,本利共计385两3分4钱……”
里正父子连同老赵家的那群人已经彻底的懵了,显然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听着赵立夏一条条的念下去,仿佛看到无数银两从他们的口袋里飞了出去,到最后,连那心心念念地青砖大瓦房也都飞了!
方怡抱着手臂,冷眼瞧着老赵家的那群人一副死了人的惨白嘴脸,心里头只觉得好笑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明明就不是他们的家产,却霸占得那么理所当然!
那头,赵立夏终于念完了:“总计余额,八十两。”
里正最先回过神,心里不由赞一声好,他是知道白城山的心思,也明白这所谓的清单肯定是他和那位柳叔弄出来的,凭着这一屋子的半大孩子,哪里能想出这法子。赵立夏一家子人和老赵家的一屋子人,里正心里头毫无疑问是偏向赵立夏他们的,只不过这一回是族长要让赵立夏吃些苦头,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虽说他是个里正,可他里正这个位置也是族长给的,他没办法啊!眼下能有这样的好法子帮赵立夏留住大部分家产,那是最好不过了!
赵老爷子抖着手:“你这个小畜生!你情愿把你爹娘的产业白白地送给外人你也不愿意留给我们老赵家!我们老赵家是做了什么孽哟,居然出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小畜生!”
如今的赵立夏已经完全彻底的对老赵家失望了,这会儿听到这些话,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看也不看赵老爷子,自顾转向里正,道:“里正叔,刚刚我说的那些,你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里正正要摇头说没问题,那头赵家老二挤了过来,怒道:“当然有问题!”
赵立夏问道:“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有什么问题?”
赵家老二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想合着骗走我们老赵家的产业,没门儿!这账重算!”
“对,重算!哪里能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赵家老三也跟着喊道,另外赵家二婶儿三婶儿也跟着叫了两声,要不是看到里正和他儿子在场,她们早就要破口大骂了,这一群不要脸的小畜生!成天的就想着怎么算计他们老赵家的家产!
赵立夏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点头道:“好,那就当着里正的面,我们再算个清楚明白。”
片刻后,所有人都进了堂屋,围着那张大方桌,赵立夏和白城山各坐一边,里正坐主位,赵老爷子坐一边,也不知是有意无意,赵老爷子坐的那个方向是正对着那两个牌位的,只不过,眼下他们的心思都在家产上,完全没留意到这个,方怡勾起唇角露出一丝冷笑,趁着他们没注意溜到后院儿去了,要争家产是么?就让你们争个够!
刚一坐下,赵家老二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道:“你明明只借了22o两,怎么过了一晚上就变成了384两?”
白城山似笑非笑道:“这22o两可是三年前借的,借钱三分利,莫不是连这你们都不知道吧?”
“你不是他们的叔叔吗?借点钱居然还要收三分利!你黑不黑心?”
白城山道:“我再怎么黑心,也比某些想要平白抢亲侄子家产的人要好。”
赵老爷子脸色一变,拍桌怒道:“这田地这屋子都是我老赵家的产业,那就是我说了算!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多嘴!”
里正脸一沉:“你们到底是来算账的还是来吵架的!借钱本来就要出三分利,赵老二你嚷嚷什么?”
老赵家的众人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撇着嘴角暗自嘟囔了几句,少不得再瞪赵立夏几眼。
第二条是方怡那二十亩地的收入,双方又是各种争执,然而这点儿争执早就被算计在内了,算到最后,老赵家的人现,这钱反而比赵立夏之前说的还多出了好几两来,这个现让他们更着急,当即就想要按照之前说的来,赵立夏哪里会肯,里正也懒得理他们,直接按照算完的结果来,可把老赵家的一群人给郁闷的。
屋里头争的热火朝天,方怡在后院儿里也的很,方辰在一边帮忙,有些不明白这是做什么:“姐姐,把这么多的硝石放到水里做什么呀?”
方怡故作神秘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柳叔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瞧着,心里也有些好奇方怡这是想做什么。眼看着她往四个木桶里都放了不少的硝石,又倒了些水进去,然后就把木桶拎进屋里去了,柳叔挑了挑眉。
老赵家的那群人忙着争财产都来不及呢,哪里还会去管方怡的举动,更何况只是几个水桶而已。方怡进去的时候,正听到他们在争论请先生的事。赵家二婶儿终于坐不住了,怒道:“好你个赵立夏!闷不吭声地请了先生,情愿让外人去学,居然都不想着让你的弟弟也去学学!”
“你可真舍得!居然把你爹娘留给你的牛拿去抵了束脩!你也不怕他们在地底下不安生!”
白城山冷哼一声:“就你们家那两个草包,哪个先生肯教?”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里正一拍桌子,止住了老赵家那群人的话头:“你们要再闹,这账就不用算了,直接按这里写好的来!”
方怡心底冷笑,使了个眼色,赵立冬赵立年瞧见了,连忙跟着她一道去了后院儿,然后听着方怡如此嘱咐了一番,连连点头,拿了方怡给的东西,又溜回了屋里。
屋里,老赵家的还在各种挑刺儿,什么方怡住他们家还没算钱呢,凭什么干活儿就要给工钱,什么一亩地哪里只能抵八两,分明能抵十余两,还有那青砖大瓦房,居然才三十两。今日的白城山一门心思要替赵立夏他们讨回个公道,完全褪去了平日里的温和表象,每一句都戳得老赵家的那群人心窝子疼,半天回不了话。
争论中的众人,谁都没有意识到屋子里的气温正在下降,白城山倒是注意到了,他是习武之人,反应最为敏锐,心里有些纳闷,再想到方怡之前那句莫名其妙的叮嘱,顿时有些明白了,几不可查地弯了弯嘴角,等着即将上演的好戏。
就在赵老爷子再一次不顾及形象,不要脸拍桌的时候,突然响起砰砰砰的声音,声音过后,屋子里顿时暗了下了,刚刚还通亮的堂屋,这会儿完全黑了下来,所有人的心里顿时一惊,赵家二婶儿三婶儿更是忍不住叫了一声。
屋子外头,王家兄弟两个在前院儿,这会儿正拿了旧衣服堵着窗户,让一丝一毫地光亮都透不进去,而大门的地方,则拿一块大木板给挡着了,木板后头还搬了东西抵住。
赵立夏家的房子是青砖大瓦房,可不比泥房子,门窗封住,那可就真的一丝光亮都没有了,屋里头的人可不知道这些,只知道好端端的突然黑了天,这,这,这太诡异了!
然而这才是开始,黑布隆冬的房间里,突然亮起了两道烛光,那两道烛光还是亮在赵家老大夫妻两的牌位前,这一下,可真把老赵家的那群人吓得不轻,赵老爷子更是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脸色苍白,连声音都哆嗦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赵立夏的声音在这种时候显得更加的冰冷:“怎么回事,难道爷爷不知道吗?我爹我娘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我们,他们一直都在这里看着,看着我们,看着这个家,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他们供奉在堂屋?”
只听嗷的一声,赵家二婶儿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其他几个人也没见得好到哪里去,赵家三婶儿之前就见识过一次,这会儿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
方怡和柳叔早就趁着刚刚的功夫摸进了屋子,躲在最里边儿专门堆放杂物的小房子里,外头就留给了王家兄弟和刘三娘,这会儿听到堂屋里的动静,方怡拿出一早做好的简易工具,递给柳叔,柳叔把这竹筒做成的奇怪的工具放到唇边,粗着嗓子,开始说话:“爹,老二,老三。”
作者有话要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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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自立门户
赵家老大显灵了!
这个认知浮现在在场每个人的脑海里,尖叫声就快要把耳膜给震破了,事实证明,男人尖叫起来,那杀伤力可不比女人差了多少,伴随其中的还有凳子和木桶打翻的声音,木桶里头冰冷的液体让他们尖叫的力度又拔高了些许。方怡不由有些庆幸,幸亏这房子离村里头远着呢,不然还不吓着人了!
柳叔和方怡咧着嘴,无声地捂着肚子,笑地打滚,堂屋里的赵立秋和赵立冬也扭头偷笑,刚刚那蜡烛就是他们抹黑点的,方怡姐这招实在是太厉害了!
等笑够了之后,柳叔才继续出声:“为什么,为什么要抢我的家产,为什么要逼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声音要多飘忽有多飘忽,要多哀怨有多哀怨,要多凄凉有多凄凉,要多恨有多恨!
在密闭的环境里,用了特质的类似扩音器这样的东西,柳叔的这些话听起来就像是在耳边低喃,瞧见时候差不多了,方怡摸到墙边,把昨晚就设置好的绳子一拉,一道白影立刻从对面房间里飘出来,迅地滑到方怡这间屋子里。
堂屋那群人都快要疯了,这回是真要疯了,很快,一股骚味在屋子里弥漫开来,是谁吓尿了裤子?赵家老大上一回显灵的时候还是在去年年初,那会儿也只是在院子里吓了一吓,并没有这样显灵,如今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让人怎么不害怕,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赵老爷子也软了,跌在地上半天都动不了一下,那眼睛瞪得圆圆的,脸上已经完全没了血色,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让看戏的白城山不由担忧会不会闹太过,把这老爷子给吓死过去,要真这样可就麻烦了。
然而,白城山到底还是小瞧了赵老爷子的韧劲儿,他在僵了好一会儿之后,猛地梗着脖子怒吼:“我是你老子!你的家产全都该是我的!”
“爹,当年你对我娘做了,你还记得吗?”
这一句话,仿佛一记重锤,狠狠地把赵老爷子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力量给砸飞了,甚至连他那坚硬如石的心都给砸开了,这么多年来刻意遗忘的记忆从尘封的角落里被翻了出来,当年那一幕幕,怎么会忘记!那个女人临终时的眼神,赵老爷子一辈子都忘不了!所以他才会恨长子,谁让他随了他的娘,长了跟她一模一样的眼睛!
里正父子两也被吓得不轻,不过赵立夏一早就陪在他们身边,低声说了句:“别怕,我爹娘只是来找他们的。”多多少少安慰了他们的一番惊吓。
听了赵立夏的话,里正暗自一想,自问这几年来对赵立夏一家子并没有什么亏欠,反而帮衬了不少,以赵家老大的性子,确实是不会怪他的,最初的惊吓过后,他也就渐渐放松下来,那头白城山不也是一副无惧的样子吗?
静下心来的里正也有心思去听“赵家老大”显灵的话了,这一听之下,顿时一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当年赵老爷子当真对他那重病在床的婆娘动了手脚?赵老爷子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么狠心,莫不是因为心虚?那婆娘走的时候赵家老大已经有七八岁了,这年纪也差不多该是懂事的时候,会知道赵老爷子在做什么也不稀奇。
眼看着赵老爷子终于也晕过去了,这事儿也差不多该收尾了,方怡走到后边儿的窗户边,压低了声音喊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门窗都给关上了。”
外头的刘三娘听到声音,立刻打了方辰去前院儿通知王家兄弟,她自个儿则搬开挡着窗户的旧衣服,也跟着道:“哎呀!这是咋地了!哎呀,可真邪门儿啊!”
很快,堵在门窗上的东西都被拿开了,王家兄弟飞奔到后院儿,把东西全部都丢进马车里,然后从后门溜出去,往地里的方向去了。
屋子里重新恢复了亮堂,赵立秋和赵立冬第一时间吹灭了蜡烛,收到袖子里藏好。老赵家的五个人晕倒了两个,吓尿了一个,还有两个坐在地上不住的抖,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
最先出声的是白城山,他走到赵老爷子身边,探了一下他的呼吸,觉有气儿,暗自松了口气,扭头道:“来帮我把老爷子扶到炕上去躺着,等会儿再去请个大夫过来瞧瞧。”
这话惊醒了正呆的某人,赵家老三尖叫道:“不要去炕上!我要回家,回家去!”
里正连忙上前去帮忙,扭头叫住赵立年:“立年,快去村里,再叫些人过来,就说是我叫的。”
赵立年应了声,一溜烟儿跑出去了,剩下的几个也连忙上前,好歹也要先把他们从地上扶起来。
方怡瞧见这情形,突然生出些许后怕来,扭头问柳叔:“不会出什么事吧?”
柳叔斜眼瞅她:“现在知道怕了?”
方怡抿了抿唇角:“我哪里知道他们这么不经吓,去年才吓了他们一回的,那赵老爷子还叫嚣着说不怕的。”
柳叔道:“回头等请了大夫来再看吧,回头记得把东西都处理了。”
“等他们走了我就拆。”
……
里正的话大家伙儿还是要听的,一路遇上赵立年的人都连忙赶到了赵家,一瞧见这情形,心里头咯噔一声,这是个什么情况?之前不还好好的,说要来算账,算好帐了就过继的吗?怎么转眼的功夫,就都给弄成这样了,瞧着似乎是吓的?
很快,赵家老大显灵把老赵家的吓晕了好几个的事儿就在村里头传开了,传的绘声绘色,就仿佛自己亲眼见到了一般,有不少人还专门跑去里正屋里的和杨婶儿家里头的打听,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儿。对于老赵家,村里的人是真的没几个喜欢的,就连他们自个儿的亲戚也不待见他们,这会儿听到他们为了上门去跟赵立夏算账被赵家老大显灵,幸灾乐祸地占了大多数。
白城山帮忙把老赵家的一群人送回家之后,立刻就坐上马车去城里头请了大夫过来,大夫一一看过之后,给昏迷了的赵老爷子和赵家二婶儿施了针灸,待他们悠悠转醒,又查看了一番,这才确诊,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好生休养就好,若是需要的话,他可以再开几幅安神定心的药。
听了大夫的话,所有人这才定下心来,方怡决定继续按照原定计划行事。因为担心出什么变故,白城山把大夫送回城之后,他也回到了村里。吃过晚饭,听到方怡说后续计划的时候,颇有些哭笑不得。若是方怡一早就跟他说了这事儿,他一定会阻止,装鬼吓人这种事到底还是太凶险了,对方都一大把年纪了,万一吓出个什么好歹来,可怎么是好。可是到了这会儿,得知老赵家的那些人都没什么事儿,他也懒得再多说什么,这会儿听到方怡还想要继续,而那头柳叔连同孩子们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他真是有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得点头应了。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赵家村儿里几户人家几乎同时尖叫起来,那声音在寂静的清晨里可是一路传出了好远,不少人家都给惊动了,大家纷纷出门一看,顿时一阵憷,只见那几个屋子的门外,有不少灰扑扑的脚印,这还不算要紧,要紧的是那脚印就在屋子外绕了一圈儿,再远就没有了!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除此以外,还有那院门,门上是两个血淋淋的手掌印,那掌印的中间手掌的地方,还条明显的横线,上头并没有血迹,看上去就跟断掌一样!
再然后,大家伙儿现,有血掌印和灰脚印的那几户人家,都是住着族里主事儿的老人!这还用多说吗?这明显就是赵家老大在显灵啊!
整个赵家村儿都震动了,连同附近那十里八乡也都知道了这事儿,一时间,各种议论声起,纷纷指责赵家村儿欺负一群孤儿,要不得啊!连带着当年的事儿也被翻出来了,人在做,天在看,赵老爷子当年干的那些个狠心的事儿,赵家老大可都看着呢!这不,死了都要来跟他算账!报应啊这是!
话题中心的老赵家一屋子人,自从那天过后就再也没出过门了,也出不了门,每天一闭上眼就做噩梦,身上的肉成堆的往下掉,赵老爷子又惊又吓,更是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这回是真的病倒了。另外病倒的还有族长,年纪越大的人就越信这些,老族长顺风顺水说一不二了这么些年,结果临了居然出了赵立夏这样的事儿,一口气难平,想要给他些苦头吃,结果却反倒被威吓了一通,当即就卧床了。一时间,屋里头乱成一团,连秋收都顾不上了。
至于赵立夏的家里,则就清净多了,照样该干嘛干嘛,忙秋收的忙秋收,忙种菜的忙种菜,忙上山打猎的忙上山打猎,日子过的要多潇洒有多潇洒!再也没人来提要算清楚账目的话了,也没人来提要他们搬出去的话了。方怡再一次体会到,跟不讲理的人果然是不用讲理的。
白城山倒是没闲着,趁着这风头还没过,他连番在里正和几位主事儿的老人家里走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还主动提出这剩下的十亩良田就折成现银八十两,再凑个整数一百两给赵老爷子,毕竟他是赵立夏的亲爷爷,是赵家老大的亲爹,这一百两他拿得。
到这份上,谁还会说不呢,谁还敢说不呢?况且这事儿本来就是他们不地道,赵老爷子可是在赵家老大很小的时候就把他半卖半送出去了,那时候赵家老大就该是白家的人了!这些年他挣下的家产自然也该归白家,赵老爷子那是一分都分不到的,如今他们肯主动拿出一百两给他,已经是难得的孝顺了。
于是,这过继出户的事儿就这么办下了,至于出户后赵立夏并没有去白家,而是继续留在了赵家村儿,且自立了门户的事儿,也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浪,十里八乡的人觉得,在被赵家村儿这么苛责对待了之后,赵立夏他们还没有抛弃赵姓,已经是很难得了。外头的人都这么说,赵家村儿的人自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傻乎乎的去说赵立夏的不是,自然也是跟着夸他们孝顺懂事。
看着手里簇新的家谱,赵立夏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终于脱离了老赵家!再也不用担心他们过来指手画脚,再也不用担心他们过来抢他家的家产,这样的日子真心的舒坦!
白城山笑着拍了他一下:“是不是觉得轻松了?你现在可是真正的一家之主了,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
赵立夏道:“我知道,我会好好撑起这个家的!”
柳叔在一旁笑道:“这一家之主可不能没有一家之母啊。”
本是调笑的话,赵立夏却听了真,当即很严肃地点点头:“方怡的孝期已经过了,是时候商量成亲的事了。”
正在后头跟刘三娘一道腌渍泡菜的方怡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抬起手背揉了揉鼻尖,纳闷地抬头看了下天,这天气也不是很冷啊,难道感冒了?
作者有话要说:^_^·
写的好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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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婚期
在商量亲事之前,还得先把迫在眉睫的秋收给忙完了才行,许是前几年的年岁实在太差,今年的年岁出奇的好,该下雨下雨,改天晴天晴,地里的粮食长得格外的讨喜,家家户户都是欢欢喜喜的,当然,这欢喜的人家得排除因为之前赵家老大显灵而混乱的那几家子。
自从王家兄弟来了之后,地里的活儿基本上就交给他们忙活了,在农事上,他们确实要比赵立夏他们强上不少,他们太能干,那些请来的短工们不愿意被比下去,更是卯足了劲儿干活儿,那些庄稼在他们手底下长得好极了,再加上年岁又好,今年的收成估计能比去年多上一两成呢!
逸仙居暂时是顾不上了,虽说耽搁一个月的功夫会损失不少钱,但那到底还比不上这土地重要,土地可是生存的根本啊!柳叔照例在这里住下了,白城山帮赵立夏弄好自立门户的事儿之后就急吼吼地回城去了,这时节也正是他忙碌的时候。
自从三妞儿跟城里的捕快订了亲之后,村里人对他们杨家的态度好多了,这不麦子还没收上来呢,就有不少人家来约杨婶儿一起去麦场占地儿了,不过如今的杨婶儿可不怎么稀罕他们的亲近了,笑眯眯的推了,只说跟赵立夏他们说好了,去他们家门前晒麦子就好。
今年赵立夏他们没种棉花,那地都拿来种芝麻去了,足足种了四十亩之多,正好也能多种些红薯和黄豆,薯粉丝和薯条都卖的很好,多种些也省得要去跟别人买,另外,高粱也没再种了,玉米依旧是十亩,腾出来的地都种麦子去了,另外洋芋也种了不少。他们的打算很明显,基本上都只种店里头能卖的东西。所以今年秋收之后,他们的所有粮食都要储存起来,为此,王家兄弟又多挖了三个地窖。方怡免不了又是一番感慨,这古代的地广人稀就是好啊!想挖几个地窖都可以!
因为今年种的都是些精细的东西,处理起来也就愈的麻烦,三妞儿基本上常驻他们家了,看麦子的活儿全交给日渐长大的赵苗苗了,小家伙带着那两只高大威猛的黑狗,就像是个小帝王在巡视领地,基本上没多少鸟儿敢来这里偷吃。
方怡抖芝麻抖的两条胳膊跟灌了铅似的,赵立年和方辰捡芝麻也捡的两眼花,到最后,方怡不得不启动轮班制,让大家伙儿轮流替换来干不同的活儿,不然可得伤着身体了。
头一年的时候,村里人瞧见赵立夏一亩地里种两三种粮食,没少奚落他们,等到去年秋收的时候,现那地里头不论是芝麻还是红薯都长得讨喜,这原本想要看热闹的心思顿时就变成了羡慕,这不,今年也跟着种了,到这会儿秋收的时候才觉出好来,各个儿都笑眯眯的。
里正只知道赵立夏他们在帮白城山看铺子卖吃食,并不知道那店铺是他们自己的,看到他们种了四十亩的芝麻,三十亩的麦子,最后居然一分一毫都不卖,全给存起来了,心里头十分的纳闷,忍不住就去劝他别做傻事,这么多的粮食存起来,吃也吃不完啊!还不如趁早卖了,也好还些债。
面对里正的好心好意,赵立夏心里很是愧疚,当即找了借口,直说白城山已经把那店铺交给他们来经营,每个月要交多少利润给他,所以这些粮食都是留着店铺里头要用的。听了这话,里正也不再多说什么了,有白城山这么帮衬着这一屋子的人,他也不需要再操心了。
没日没夜地忙活了一个月,地里的粮食总算是全都收上来了,屋里屋外又飘着各种清新香甜的气息,方怡四肢大开地瘫在炕上,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一个月,是她过的最轻松最充实的一个月了,每天都有数不完的粮食收上来,各种喷香的吃食,再也不用担心会有极品亲戚来闹事,多幸福!
到了半夜里,方怡又爬起来,套了衣服就往外走,之前装好的葡萄酒都已经卖完了,得再装点儿才行。刚打开后面的门,正趴在院子里呼呼大睡的黑狗动了动耳朵,睁开眼看到是方怡,立刻又懒洋洋地趴回去了,方怡笑着揉揉它们的脑袋,开始准备等会儿要用到的工具,不一会儿,赵立夏也出来了,方怡往他后面看了看,低声问道:“只你一个人?立秋呢?”
赵立夏的脸有些红,不过在月色的掩护下并不显得明显,他抿了抿唇角,低声道:“我叫了他,没醒,许是这几天累着了。”
方怡不疑有他:“那就我们去吧。”
赵立夏应了声,拿起东西跟在方怡的身后,两人来到地窖前,方怡这才点亮了油灯,钻进地窖里,葡萄酒开坛的时候温度宜低不宜高,方怡只得想出这么个法子,趁着半夜里气温最低的时候来开坛。
这事儿两人已经做过许多回了,做起来很顺手,先用细密的纱布把葡萄酒里漂浮的葡萄皮之类的杂质过滤掉,然后再倒进特质的细长的酒坛子里,最后再封口。
原本是方怡负责过滤,赵立夏负责装进酒坛里,赵立秋来封坛,如今赵立秋不在,这过滤和装酒的事儿就都归方怡来做了,虽然有些慢,不过也没什么。昏暗的油灯照在两张认真做事的年轻的面庞上,竟是意外的好看,赵立夏不经意地抬头,只一眼就有些看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等把那一大缸子的葡萄酒都分装进酒坛子里,方怡这才站起身,捶了捶有些酸软的腰部,又活动活动筋骨,等到赵立夏封好最后一坛酒,她伸手就要去拿油灯,却被赵立夏突然伸出的手给握住了,方怡心下一跳:“怎么了?”
赵立夏道:“我们成亲吧,我请柳叔看过了,下个月初六是个好日子,我们成亲好不好?”
下月初六?这会儿已经是月底了好吗!居然现在才告诉她?来得及吗?古代结婚可不比现代,直接去打个结婚证就行了的,乱七八糟的规矩有很多吧?
等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方怡已经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会儿在说的是她自己的亲事好吗?她不应该先想一下要不要答应,再考虑要不要矜持一下吗?为什么条件反射就开始想该怎么走程序去了!这不科学!
见方怡不吭声,赵立夏的手下意识又收紧了一些,声音透着委屈:“你之前答应过我的,等孝期过了就跟我成亲的,如今都过去了有一个月了,你是后悔了啊?”
方怡很无奈:“我没后悔!我只是在想这么短的时间够不够做准备。”
赵立夏眼睛一亮:“够的,我们已经定过婚了,现在只要下聘然后定下吉日就可以成亲了,白叔和柳叔他们已经在帮我们准备了,只要你答应就好。”
方怡眯起眼:“已经在帮我们准备了?嗯?这么说,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所谓乐极生悲,就是赵立夏此刻的真实写照,怎么又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呢?赵立夏暗自懊恼,却也聪明的没有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只是握着方怡的手又往前走了一小步,低声道:“方怡,我喜欢你,我们成亲吧。”
这是犯规!方怡心里怒吼,唇边的笑意却越来越明显。
赵立夏紧紧盯着方怡的脸,看出她的笑容,心里说不出的柔软,似有满腔的爱意想要表达,却找不到宣泄口,他突然壮着胆子,低下头,在方怡的手上亲了一下:“方怡,嫁给我,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的,我誓!”
看着面前的少年那近乎虔诚的神情,方怡心里也盈盈满满的幸福,她听到自己轻柔却坚定的声音响起:“好。”
……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赵立夏就赶着马车拉着柳叔去城里找白城山去了,那急切的模样看得知道内情的赵立秋捂嘴闷笑,方怡则是无语中又带了丝丝甜蜜。
城里头,白城山看着赵立夏这一副急切的模样,同柳叔一起好好的笑话了他一番,这才说起正事儿:“你们成亲是要在城里还是在你们赵家村儿?”
赵立夏道:“还是在赵家村儿吧,若是在城里,被他们知道我们已经买了这套房子,回头还有的闹腾呢。”
“如此也好,只是若是在赵家村儿,那方怡家的房子,还是要修整一下的好,姑娘出嫁,总要有个娘家不是?总不能连个房子都没有,传出去别人要说闲话的,况且还有个方辰在,就算是为了他以后着想,这房子也是不可少的。”
赵立夏点头道:“我也是这般打算的,我想将方怡家的屋子修成砖瓦房,不知来不来得及。”
白城山道:“修砖瓦房?会不会太招摇了?”
赵立夏摇摇头:“成亲是一辈子的事,我不想方怡委屈了。之前一直藏着掖着是怕老赵家的他们来抢,如今都已经安置好了,他们想必也不敢再来闹。”
柳叔笑道:“立夏做的不错,如今确实已经不需要在藏拙,区区砖瓦房算的了什么,等来年,多得是惊吓在等着他们。”
白城山听得心下一动:“你是说?”
“孝期已过,明年他们就可以去考童生试了。”
作者有话要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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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只为相遇
当白城山拉着好几车的青砖来到赵家村儿,说要帮方怡家盖青砖大瓦房的时候,整个赵家村儿的都轰动了,怎么好端端地要帮方怡盖青砖大瓦房?这白城山不是帮着赵立夏的么?难道是赵立夏帮方怡盖得?
得出这个结论后,所有都嫉妒了,这方怡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到底是用了什么手腕,居然能把赵立夏给哄得服服帖帖的,甚至连白城山都向着她了!这青砖大瓦房可不比别的,整个赵家村儿就那么几家才有呢!这小丫头都要嫁进赵家了,居然还能给自家弟弟弄一套青砖大瓦房,是个有手段的啊!
事实上,方怡自己也很纳闷,都要结婚了,还盖什么青砖大瓦房啊,这不是浪费么,还明摆着帮她招惹仇恨值!可是任凭她怎么问,赵立夏都闷头不解释,自顾忙着请帮她盖房子,闹得方怡都有些无语了,这少年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儿了?最后,还是赵立秋看不过去,偷偷告诉方怡赵立夏的小心思,方怡这才明白。
有一个,那么全心全意地替考虑着,恨不得能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方怡的性子注定她不会有感动的流泪再飞奔去赵立夏的怀里撒娇的举动,她只是默默的钻进厨房,用心地给大家准备好吃的。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做上两顿饭呢,就被白城山给送到了杨婶儿家里住着了,这结婚前,新双方可是不能碰面的,方怡这里也没个亲,自家房子又塌了,只能借住别家了,走的最亲近的也就是杨婶儿一家,理所当然就是他们家了。
事实上,白城山才刚上了杨婶儿家的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杨婶儿给抢先说出来了,杨婶儿到底是个当娘的,想起事儿来要周全的多,当即就让白城山把方怡和方辰先接到他们家里住,回头下聘娶亲都从她家走,怎么也不能让方怡被挑了这刺儿,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儿!
对于这些规矩,方怡不置可否,乖乖地按照指示去做,心里竟没觉得半点不耐烦,到了这会儿,她才真的生出了几分异样的心情,她如今是要出嫁的了!
最高兴的当属三妞儿了,每天陪着方怡说东说西,晚上再挤一个被窝里说悄悄话,简直比方怡兴奋多了,就好像要出嫁的是她一样!杨婶儿家的房子不小,但是隔了一小半儿出来当豆腐坊,剩下的也就没多大了,方怡跟方辰住进来之后,方怡是跟三妞儿睡得,而方辰则是跟虎子睡。
这会儿秋收刚过,大家伙儿都有空闲,赵立夏索性就多找了些来帮忙,虽说已经不指望成亲前盖好这房子,但能早点儿盖好也早点儿安心不是?方怡家总共就只剩下两个了,是以房子也不需要盖太大,堂屋加上后堂,前后四间房就够了。只不过这青砖大瓦房不比泥房子,盖起来费时费工的很,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盖起来的。
村里那些闲着没事儿做的妇们,几乎每天都要过来看一看,转身啧啧几声,知道赵立夏突然盖房子是为了要跟方怡成亲,这心里头对方怡可羡慕的紧了,只是这一回,倒也没再去骂赵立夏败家,毕竟前阵子赵家老大显灵的那一场,可是让所有都记忆深刻的,谁知道这会儿骂了他们儿子,会不会也半夜里被鬼拍血手印屋门口?
趁着盖房子的功夫,赵立夏也没闲着,他还要准备聘礼呢,思前想后,又跟白城山和柳叔商量了好几回,终于有了决定。这天一早,趁着方怡被三妞儿拉出去,赵立夏把家里兄妹五个都召集到屋里,正色道:“今天叫们来,是有事要说。爹娘给们留了八十亩地,们兄弟四个,一就是二十亩,这些等以后们成了家,都会给们。如今要成亲了,想用的那二十亩地拿去当聘礼,们有没有什么意见?”
用二十亩地当聘礼,这可当真是有些重得有些过了头,可是赵立夏愿意,这一屋子的孩子们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赵立秋笑道:“大哥,这么严肃地找们来就为了这事儿啊?没意见。”
赵立冬和赵立年也跟着摇头说没意见,连似懂非懂的赵苗苗也跟着摇摇小脑袋,脆生生地说:“也没意见。”
赵立夏抱着赵苗苗,捏了捏她的小脸儿,道:“之所以会这么做,也是考虑到了方怡的处境,她平日里对们怎么样,们也能感觉的到,那是一心一意没有半点私心的。如今,她就要跟成亲了,辰辰也要以娘弟的身份住进们家,虽然们会把他当亲弟弟来疼,但是外却不会这么想,他们只会觉得方辰是跟着姐姐来们家吃软饭的。们方怡姐对此只字不提,们却不能不替他们想,之所以盖那青砖大瓦房也是为了让他们有个娘家,这二十亩地也是为了让辰辰能多点儿底气,不至于被骂拖油瓶。”
这回开口的是赵立冬:“大哥,早就把方怡姐和辰辰当做是亲了,做的这些觉得都很好,像都想不到这些!”
那头赵立秋和赵立年也连连点头:“这种事大哥决定就好了,们不会有想法的。”
赵立夏这才露出笑容来:“知道们不会反对,但还是要告诉们,们是最亲近的,这个家是们大家的,以后不论生什么事,们都要一起面对。就算成了亲,也还是们的大哥,有什么事什么想法都可以告诉。”
赵立秋嘿嘿一笑:“那想告诉方怡姐行不行啊?”
赵立夏故作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回头也给找个媳妇去!”
兄妹几个笑成一团,赵苗苗虽然不明白哥哥们笑什么,但看到他们开心,她也很开心。
“既然们都没意见,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
十几天的功夫筹备一场婚礼,实是紧得不能再紧了!很多东西都来不及准备,比如聘礼,比如嫁妆!聘礼还好说,以白城山的脉,基本上两天的功夫就能给准备好了,但这嫁妆可就麻烦了,许多琐碎的东西都要置备!
不过赵立夏一早就跟白城山说过想要年前就娶了方怡,所以白城山和柳叔多少都有些准备,方怡的嫁妆是由白婶儿和杨婶儿一同准备的,基本上村里其他姑娘出嫁能有的东西她都有,有些没有的城里头比较常见的,白婶儿也都准备了。
方怡整天就坐三妞儿的屋子里,连房门都不让出了,三妞儿还特意拿了红纸出来,教方怡剪囍字,说是回头要贴屋里的。方怡觉得,论结婚,那无疑是古代比现代要繁琐的多,但是论新娘,这古代待嫁的姑娘们日子可真悠闲!只要呆家里等着嫁就成!女红好的就给自己绣点儿陪嫁的东西,像她这样的就完全闲着没事儿了。
到了月底,赵立夏上门来下聘了,村里有些闲着没事儿的也赶上来看热闹,赵立夏刚刚才出户,算得上是孤家寡了,这下聘的事儿得是男方父辈们去的,自然是由白城山出面了,柳叔也跟着一道来看热闹,作为媒的里正自然也是要到场的。
赵立夏的聘礼东西并不算多,但是分量十足,当白城山把那二十亩地的地契一拿出来,四周顿时哄起来了,居然用二十亩地来下聘,老天爷哟!这赵立夏可真是个败家子儿啊!这方怡到底给他灌了什么**汤,值得他这样胡来!
就连方怡都有些吃惊,转念一想,很快就明白了赵立夏此举为何,心里有些暖暖的,说不出的感动,做为女身,谁不想遇到一个彼此相爱又能把自己捧手心里的男呢?这一刻,方怡突然想到,是不是因为赵立夏这里,所以她才会穿越时空,只为与他相遇,再与他相伴一生?
……
下过聘之后,白城山又开始往杨婶儿家搬东西了,这回搬的都是方怡的嫁妆,同时还带了喜服过来给方怡试试,看合不合身,不合身还能再改改,喜服是大红色的,很艳丽,穿方怡的身上,把她原本就白皙的肤色衬得更加出彩。白婶儿忍不住啧了一声,难怪那小子那么着急要把方怡娶回家,有个这么漂亮又能干的小媳妇,当然要早早娶回家的好!
就所有都忙忙碌碌的时候,有一个却同样很闲,那就是咱们新娘唯一的可爱的心思敏感的弟弟,方辰最近过的很纠结,姐姐和立夏哥成亲,他觉得自己应该高兴才是,因为这样一来,他和姐姐就能名正言顺的住立夏哥的家里了,再也不会有说他们的不是了。可是一想到姐姐和立夏哥成亲之后,姐姐就是立夏哥的了,这让方辰又生出一股子姐姐被抢走了的感觉!
虎子先前拍着胸脯承诺一定会照顾好方辰,如今更是对他寸步不离,看着他总是皱着眉头的模样,也跟着皱起脸来:“辰辰,怎么不高兴?”
方辰摇摇头:“没有不高兴,只是既高兴又不高兴。”
这番话成功的把虎子给绕晕了,他挠挠头:“那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也不知道。”方辰皱着小脸儿,看了眼虎子,问道:“虎子哥哥,三妞儿姐姐也快要出嫁了吧,会高兴还是不高兴?”
虎子一脸纳闷:“当然高兴啊!未来姐夫可是城里的捕快大哥呢!姐姐能嫁给他是天大的福气!”
方辰默默地想了想,他的未来姐夫是立夏哥,唔,姐姐能嫁给立夏哥也是好福气呢!那他是不是也应该跟虎子一样高兴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_^
貌似有点晚····等更的亲们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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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娶亲
下了聘之后,就该是成亲了,杨婶儿把赵立夏下聘来的东西全都交给了方怡,除了那二十亩地的地契,还有一对手镯和一个戒指,手镯和戒指都很细,戴在手上却意外的合适漂亮,手镯是银的,戒指却是金的,方怡有些纳闷,这古代难道也时兴送戒指?不然怎么好端端地送起戒指来了。
不用去问方怡也知道这聘礼是极贵重了,不仅仅在于他的价值,更多的是其中蕴含的那颗真心。
白婶儿给方怡带了个小梳妆匣,两个巴掌大小,制作得很是精美小巧,里面还装了几样饰,非金非银,却都很小巧别致,有贝壳做的项链,木簪子,绢花,还有两幅耳坠,这些都是白城山和白婶儿给她的,方怡也没推辞,收下东西,再把赵立夏送来的手镯和戒指也都放了进去。
那头赵立夏一屋子人可是忙得团团转,屋里屋外都要打扫干净,还要布置一间新房出来,家里头贴满了大红的囍字,门口还挂上了两个大红灯笼。此外,还有成亲这天的酒席,白城山直接就跟人定了一整头猪,其他的东西也买了不少,至于等那一天有多少人会来,大家心里都没底,不过之前自立门户之后请吃的酒席倒是来了不少人,这次应该也会有些人来,多准备一些总是不错的。
里正也跟着忙前忙后,这村里头办喜事,可不都全是靠自己,大都是要找亲近的人家儿帮忙的,这桌椅碗筷什么的,不去跟人借的话,谁家能拿的出来那么多?村里头跟赵立夏亲近的人家真心的不多,就算如今不少人跟他走动,那也是冲着白城山去的。所以这事儿还是得里正出面去帮忙,看在里正的面子上,回头来的人也会多一些,赵立夏想要在这赵家村儿立足,还是要多跟人来往才好。
几天的时间几乎是一晃而过,眨眼就到了吉日那天,方怡每天都呆在房里,只觉得这一阵子是她穿越过来过得最闲的日子了,说不闷那是假的,不过有三妞儿这个小话唠陪着,时间倒也不难过,杨婶儿本来也想跟方怡说说话,好歹告诉她一些成了亲之后的事儿,可一想赵立夏家的情形,又觉得这些话有些多余,方怡嫁过去就是长嫂,没有公婆需要侍奉,也没有兄嫂要敬重,她要做的就是把持好这个家,照顾好一家子弟妹,这些事儿方怡一早就在做了,而且做的很好,根本不需要再去说什么。只等到初五那天晚上,杨婶儿才把三妞儿赶出去,拉着方怡,叮嘱了些难以启齿的话来。
饶是从现代穿越过去的方怡听了之后也不由红了脸,洞房什么的,实在是太羞人了好么!
杨婶儿自己说着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到底是个过来人,不想方怡回头为了这个跟赵立夏闹生分了,还是耐着性子叮嘱,直说得方怡连连点头,这才作罢。
“多余的我也不多说了,立夏是我看着长大的,那孩子是个实诚的,你跟了他以后有好日子过。”
方怡笑道:“我知道的,婶儿。”
杨婶儿拍拍方怡的手:“明儿就要出嫁了,要早起,你今晚早些睡,我回头跟三妞儿也说一声,睡晚了明儿气色该不好了。”
“好。婶儿,明儿辰辰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这还用说,保管给你照顾的好好的!”杨婶儿又看了方怡几眼,这才出去了,转头又拉着三妞儿好一通叮嘱。
等到三妞儿回屋,果然不多话了,反而催促方怡早些睡觉,方怡笑了笑,顺从地躺倒炕上,却意外地有些失眠,明天就要成亲了,要嫁给那个阳光小少年了,方怡细细体会了一把,竟然找不到一分一毫不甘愿的心情,心心满满都是那个少年的模样,以及婚后更好的生活。
另一边,赵立夏也同样睡不着,柳叔笑道:“睡不着?我有个好法子,去喝酒,喝醉了就睡着了。”
对于向来不出好点子的柳叔,白城山也是无语:“别听他的,睡不着也要睡,明天一天有你折腾的。”
“是啊,这会儿不养精蓄锐,明晚的洞房夜小心熬不住哦。”柳叔可是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全然一副为长不尊的模样。
赵立夏被说的满脸通红,落荒而逃,就算睡不着,躺在炕上也好过被柳叔这么逗弄!
……
第二天天还没亮,方怡就被敲门声给吵醒了,杨婶儿在外头喊道:“快起来,趁着天还没亮,先起来洗澡。”
方怡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迷迷糊糊地跟着杨婶儿,直到泡进大木桶里头才渐渐回过神来,这时节,天气已经有些冷了,泡在热气腾腾的水里别提有多舒服了,方怡慢悠悠地把自己从头到尾洗了个干净,这才热腾腾地出来,从里到外都换上了新衣服,大红的喜服穿上身,终于有了几分新娘子的模样。
方辰这会儿也早早地起了,跟在方怡的后面跟个小尾巴似的,小家伙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说是新娘子出嫁家里要有人哭嫁,他们家就他跟姐姐两个人,这哭嫁的事儿当然就该由他来做了,小家伙从昨晚起就开始酝酿情绪,今儿一早苦哈哈地跑去找方怡,结果看到一身红衣漂漂亮亮的姐姐,顿时忘了个干净,只瞪圆了眼:“姐姐你真漂亮!”
方怡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儿:“今天乖乖的,别到处跑知道吗?”
方辰用力点点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姐姐你就放心地出嫁吧!”
听得屋里的几个人一阵失笑,白婶儿这几天也是住在赵家村儿的,这会儿跟杨婶儿一道给方怡打扮,洗了澡就该要梳头了,这梳头也是有规矩的,方怡就听着杨婶儿一边给她梳,一边絮絮叨叨,方辰蹲在一边听得聚精会神,方怡没有跟他说那二十亩地的事,方辰的心思敏感,若是知道赵立夏是为了他才把二十亩地拿来当聘礼的,没准儿会乱想,方怡不想他去想这些事,聪明如方辰就该好好的读书,奔更好的前程。
梳了几下之后,白婶儿给方怡绾了个髻,不同于成亲前的长鞭,成亲后就该挽起头了。梳好头,白婶儿还打算给方怡再上点儿胭脂水粉,被方怡坚决的拒绝了,这玩意儿可不安全,还是别弄的好,十五岁的年纪正是青春粉嫩的时候,犯不着用这些东西。
全部忙活完之后,天已经大亮了,再过一会儿,迎亲的人就要上门了,得开始准备午饭,杨婶儿帮着把方怡打扮好之后,立刻带着三妞儿去厨房里忙活去了,这顿午饭主要是给上门来娶亲的人吃的,烧起来倒是不累,两个人就能忙活过来了。
白婶儿和方辰两个坐在房里陪着方怡,也许是昨晚已经激动完了,方怡觉得这会儿自己反倒平静下来了,静静地等着那个人上门来。
方辰捧着小脸儿看了方怡一会儿,终于想起要哭嫁的事来,可是心里头一点儿都不伤心难过了怎么办?等下哭不出来怎么办?
白婶儿也不是第一次送姑娘出嫁,不过像方怡这种情况的,却是第一次,瞧见方怡一副神情自若的模样,她也没多说什么,只陪着她说了会儿成亲的礼节。
等会儿赵立夏就会带人上门来了,然后他们会先在院子里吃一顿,之后就是接亲了,在这之前,方怡都要在房里等着。
这些规矩,其实一早杨婶儿和三妞儿都说过了,不过方怡还是听得很认真,虽说古代成亲的规矩多,但那是大户人家,在这种小山村里,很多规矩都是从简的。
说着话,这时间就过的快些,突然外头一阵喧闹,方辰连忙跑到窗户边儿上往外瞧,果然就看到赵立夏白城山柳叔他们来了,连里正的两个儿子都过来凑热闹,连忙告诉方怡:“姐姐,他们来了,来了好多人呢!”
白婶儿知道这是因为赵立夏如今已经没有亲戚了,娶亲这样的热闹事儿,哪里能少得了人呢,当然就得大家伙儿凑凑了。
外头也不知道是谁笑了句,说新郎官儿太着急,哪有这么早就上门来娶亲的!外头顿时一阵哄笑,方怡听着,耳根渐渐起烫来,一直平静的心渐渐加快了跳动,放在膝上的手下意识地抓紧了大红的喜服,等会儿,她就要被迎出去了!
杨婶儿很快就做好了一大桌的饭菜,招呼迎亲的人坐下来吃,大家伙儿热热闹闹,边吃边说笑,小小的院子热闹极了。
吃饭的时候赵立夏就有些心猿意马,时不时地夹一筷子,估计连吃了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容易等到大家都吃饱喝足,终于该开始接新娘子了!
杨叔招呼了几个人把院子里的桌椅都撤到一边儿去了,三妞儿这会儿也早就钻进了屋子里,她可是要当方怡的伴娘的!原本杨婶儿还想再找几个姑娘来帮方怡撑撑场面,但是却被方怡拒绝了,成亲这样的喜事,她想跟真心祝福自己的人在一起分享快乐,不想再去应付其他人。
院子里那些迎亲的人都站在那儿,齐刷刷地望着赵立夏,赵立夏却像是傻了一般,呆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不远处紧闭的房门,里头可是有他心心念念的方怡!
直到白城山看不过去,上前捅了赵立夏一下,他这才回过神来,白城山压低了声音:“愣着干什么!快去给红包接新娘子啊!”
赵立夏手忙脚乱地掏出一早准备好的红包,走到门前,杨婶儿和白婶儿正笑吟吟地站在那儿,等着赵立夏给红包才肯让开。赵立夏红着脸递了四个红包,一人两个,嘴里喃喃着却是说不出话来,杨婶儿是个大嗓门儿,当即笑道:“立夏你这么害羞可不行啊!新娘子都听不到你的心意。”身后立刻一阵善意的哄笑。
“婶儿,你就别笑话我了,我的心意方怡知道的!”
“哟,这还得瑟上了!”杨婶儿叉腰:“就冲你这话,就不能这么容易让你给过了!”
赵立夏叫苦不迭,连忙低声下气地赔不是,又塞了两个红包过去,这才让杨婶儿和白婶儿让开了,他连忙上前,颇有些急切地敲了敲门。
门开了,三妞儿堵在门口,抬着下巴斜视着赵立夏。赵立夏立刻自觉地讨好地送上红包,三妞儿到底是个没出闺的姑娘,没好意思太折腾,收了红包很快就让开了,赵立夏看了眼方怡,立刻就愣住不动了。
察觉到那目光,方怡的心跳地更快了,咚咚咚跟打鼓似的,十指紧扣,关节都有些白。
最后还是白城山和柳叔上前把他拉回神来,三妞儿回到屋里,把已经盖上了红盖头地方怡搀扶出去,扶上迎亲的马车。
直到方怡被搀扶走,方辰都没能鼓起劲头哭一场,直等到方怡都走远了,他的心里顿时一空,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还不等他哭出声来呢,赵立冬和赵立年就跑了进来,拉着他往外走:“辰辰,别哭,大哥让我们来带你一起过去呢。”
方辰含着泪,委委屈屈地问:“我也可以去吗?”
赵立年用力点头:“当然可以!方怡姐嫁给大哥,你就是我们的弟弟了!跟亲弟弟一样了!”
方辰这才破涕为笑,被两人牵着往外走。杨婶儿正要过来安慰方辰,却听到这番话,心里头一阵说不出的滋味,这两家的孩子,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_^,今天来的有点儿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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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娘子
一群人呼啦啦地簇拥着马车热热闹闹地朝着赵立夏的屋里走,沿路还被柳叔放了几挂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仿佛砸在了方怡的心上,一下一下的。
杨婶儿家离赵立夏的家里并不算远,走在再慢也很快就到了,马车停下的时候,方怡深吸了口气,正准备着要跟三妞儿一道下马车,外头突然又起了喧闹,众人哄闹着,似乎是要赵立夏抱她下去?
闹了会儿,马车的门开了,四周顿时安静下来,被盖住红盖头的方怡看不到什么,只能低着头,却看到一双手慢慢伸了过来,只一眼,方怡就知道这双手的主人是谁,脸上不由一阵烧,眼睁睁看着那双手绕过她的膝盖和后背,将她抱了起来,耳边是赵立夏温柔的低喃:“我抱你进去。”
方怡微微点了点头,等到身子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才惊觉,原来她眼里的阳光小少年,早就已经不知不觉地长大了,那有力的手臂,宽厚的胸膛,无一不昭示着这一点。
从门口到房间里的路很短,却又很长,方怡靠在赵立夏的身上,能清晰地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四周人们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而飘渺起来,只有那一下下强有力的心跳声,与她的心动渐渐重叠。
直到被放下来,方怡才回过神,赵立夏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帮她把蹭乱了的衣摆重新理了理,又看了方怡几眼,这才出去招呼客人去了,方怡本以为会有拜堂,后来才知道那是富贵人家才会有的程序,平常百姓家是不兴这个的。三妞儿笑眯眯地跟在后头,赵立夏对方怡还真好!
这村里的喜酒没有太多的花哨,家境好点儿的,菜里头就多放些肉,油水足一些,家里头穷的,那就多些菜叶子泡菜什么的,能吃饱人就成,像之前老赵爷子家那样连汤汤水水都不给人喝饱的,那就要招人骂了。
这次赵立夏家办喜酒,不少人都瞧着老赵家的,想要看看他们会是什么反应,可惜他们什么反应都没有,照例闷在屋里头,他们家今年的秋收是最晚的,前两天才收完呢,这会儿正在碾麦子,听到村里人议论赵立夏家的事儿,一个个铁青着脸,却终究没有搭腔,想是之前被吓得太狠了,赵老爷子这会儿还躺在炕上下不了地呢。至于到赵立夏家送礼,那是根本不可能了。
不过到了这会儿,赵立夏他们也已经不在意了,就老赵家的那群人,能远离那就尽量远离吧。
来贺喜的人有不少,今年是个丰收年,大家伙儿又是自己乐意来的,所以也都没太寒蝉,一般都会带几个鸡蛋,赵立夏倒是还好,几个小的却是笑眯了眼,他们店里头正缺鸡蛋呢!这么多都可以拿去卖钱了!方辰到底是方怡的娘弟,不好让他到处晃悠,又担心小家伙心里有想法,赵立秋就把赵苗苗交给他去照顾,一起的还有赵立年,三个人在另外的屋子里,吃着零嘴儿,倒也悠闲,不多时,柳叔也溜进来了,这里到底是赵家村儿,白城山还好,他就彻底是个外人了,坐那儿都不自在,干脆就来几个小的这里蹭吃的了。
厨房里,刘三娘挽起袖子,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给她打下手的,是里正屋里的两个媳妇儿,都是干活儿利索的,那头杨婶儿和白婶儿则没来,她们是送方怡出嫁的,等于就是方怡的“娘家人”,这边倒是不好再过来,不过杨叔却还是带着虎子过来吃酒了。
赵立夏这回的酒席办的很实在,那肉都是大片儿大片儿的,一大海碗里头有一小半儿都是肉,另外的是自家做的酸菜,味道还真不错,除了这酸菜扣肉,还有那洋芋烧鸡块儿也是顶好吃的,村里头的人还是头一回知道这洋芋还能这么吃,他们平日里在家都是拿土豆儿当红薯来做的,觉着味道也不错,却没想跟肉一起烧味道能更好!
大块的肉,喷香的窝窝头,大家伙儿吃的满足极了,只觉得今天真没白来!就算啥也没捞着,就冲着这顿饭,那也值了!有些个实诚的人已经在暗自懊恼自个儿送来的礼节太轻了,怕是都够不着这顿饭。
却不知,赵立夏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大家伙儿能来他就已经很高兴了,成亲是一辈子的事儿,他当然希望能热热闹闹的,让大家伙儿都看到方怡嫁给他了那才好!如今大家真的来了,他心里既高兴又满足,觉得坚持留在赵家村儿是对的,这里到底是他的根。
外头热热闹闹,方怡坐在房里却有些饿了,早上起来一路折腾,加上心情激动,杨婶儿给她弄的吃的都没吃几口,本来想喝点儿豆浆的,可担心要跑茅厕,便也没喝,到了这会儿,坐在熟悉的青砖大瓦房里,一路紧张的心情已经散去了不少,从被赵立夏抱进这个门起,她就已经是赵立夏的媳妇儿了。心情一放宽松,再闻着那香气儿,肚子顿时就闹腾起来了,正琢磨着要不要让三妞儿去给找些吃的,就听见房门被敲了几下,随即听到三妞儿跟人说话的声音,不多时,就闻到那香气儿越来越浓了,她掀开红布头一看,顿时笑了:“这是谁送来的?”
三妞儿笑眯眯道:“是立冬偷摸着送来的,说是怕我们饿了。”
“我还真饿了。”方怡说着,把红盖头取下,放到一边,走到桌边去吃东西。三妞儿看得直跺脚:“哎哟!这盖头要立夏哥帮你掀开才成,你咋自己掀开了呢!”
方怡笑道:“等吃完了再盖上不就是了?”
“这怎么行!”三妞儿跺跺脚,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算不行,方怡也已经取下来了,这丫头真是急死人了!一点儿都不省心!
若是方怡知道三妞儿的心思,怕是要一口喷出来了。
……
外头,大家伙儿热热闹闹吃完饭,有些个年轻的还想着要闹洞房,可是被赵立夏和赵立秋合着给拦住了,赵立夏可不舍得方怡给人折腾,而且,这么漂亮的方怡,他才不愿意让别人瞧见呢!
村里人到底跟赵立夏不是太熟,见他不乐意,嚷嚷了几句也就算了,又说了些恭喜的话,便各自散去了,这回娶亲的早,自然散的也早,等人都走光了,这天还都亮着呢。
客人们走了,主人们可还有的忙呢,院子里乱糟糟的,厨房里头也没好到哪里去,赵立夏挽起袖子,跟着赵立秋他们抬桌子搬凳子,就连屋里的赵立年和方辰也出来帮忙扫地了。
白城山扯过赵立夏道:“你是新郎官儿,哪里有时间忙活这个,快去屋里看你的新娘子去!”
赵立夏脸一红,支支吾吾道:“这天还早呢,我先帮你们一会儿。”
“早什么早!之前不该看的时候看呆了,这会儿没人了,该去看了你又嫌天早,真是!”
其他几个小的也跟着起哄:“大哥,去看嫂子呗!嫂子一个人在屋里头!”
赵立夏愈的害羞起来:“哪里是一个人,三妞儿不是在陪着她么!”
白城山一拍他的脑袋:“那是你媳妇儿!还三妞儿陪着呢,快去快去!”
赵立夏几乎被赶着到了房门口,里头的三妞儿听到动静,连忙开了们,相当知趣的闪人了:“立夏哥,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回家去了啊。”说完,也不等赵立夏回话,立刻就出去了,还顺带着帮他们把门给关上了。
方怡坐在床边,察觉到房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了,心跳又开始加快起来。赵立夏也没好到哪里去,在门边儿傻傻地站了半天,这才慢吞吞地走向方怡,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掀开了那红盖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动静,方怡不由纳闷地抬头,却撞进了那双如墨般的眼底。
赵立夏张了张嘴,低声喊了句:“方怡。”
方怡的脸慢慢的红了,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是为的什么,两个人傻傻地对望了好一会儿,赵立夏才有了动作,他往前一步,坐到方怡身旁,一伸手就把她抱到了怀里:“方怡,娘子!”
原本还心动不已的方怡听到娘子这词儿,莫名地就笑场了,忍不住捶了赵立夏一下:“什么娘子!”
赵立夏一本正经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儿,当然是娘子了!”
方怡啧了一声:“听着真别扭。”
赵立夏松开手,看着方怡,突然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娘子,你今天真美!”
方怡的心脏又不争气地跳起来了,古代没有那种光亮的镜子,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美女,只能从水里的倒影看个大概,瞧那小鼻子大眼睛小脸儿的,似乎不算太差。
见方怡不吭声,赵立夏也没觉得不对,继续把方怡抱在怀里,只觉得整个心都满满的,他终于把方怡娶回家了,再也不用担心她会跑掉了!
方怡愣了愣,嘴角扬起幸福的笑容,也抬起手,环住赵立夏的腰身,从今往后,他们就是夫妻了,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彼此共享,这一辈子都再也逃不开了!这种感觉真的是不错呢,只要想想都觉得满足!
屋子里静悄悄的,相拥的两人谁也不觉得腻歪,直到天色渐晚,赵立夏才回过神来,低声道:“娘子,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
热气喷在方怡的耳边,原本该是最有情调的时候,可这好似戏剧对白的话语还是让方怡忍不住笑出声:“立夏,能别叫我娘子吗?实在是太好笑了。”
赵立夏抿了抿唇角:“你本来就是我的娘子,为什么不能叫?”
方怡笑得有些喘不过来气,摆摆手道:“不是,听着就是很想笑,你换一个。”
赵立夏看着方怡的模样,原本有些懊恼的心情渐渐变了味道,眼睛越来越亮,几乎下意识地,他俯□,吻住了那一直笑个不停的嘴。
方怡被亲了个正着,微微瞪圆了眼,从近在咫尺的眼底看到自己的倒影,连呼吸都停顿了,这可是她的初吻!
香软的气息让赵立夏着迷,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在身体里流窜,他凭着本能地吮、吸着那柔软的唇瓣,感觉怎么都不够,手臂下意识地收紧,把方怡用力地抱在怀里。
直到快要喘不过气来,方怡才不得不伸手去推,两人一分开,立刻大口喘起气来。只是这回之后,赵立夏却没有再去抱方怡了。洞房的事他一早就从柳叔给他的那些书里头看到过了,虽然看的时候很羞人,却又忍不住想要继续去看。到了这会儿,身体已经起了诚实的反应,可是他之前答应过方怡,要等她十六岁才洞房的,男人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更何况还是对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可是,身体好难受,他真的好想抱方怡!
作者有话要说:^_^
这个,肉神马的·肉汤会有一点点的吧,大餐估计就木有了,扇子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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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洞房夜
这会儿天已经黑透了,外头白城山他们把屋里屋外都收拾干净,累了好几天,到这会儿可算是彻底能松口气了。方辰继续跟赵立秋他们几个睡一起,临睡觉前,小家伙躺在炕上,突然觉得现在的日子跟以前也没有什么不同,除了立夏哥不跟他们一起睡觉了,这样一想,方辰淡定了,心里头最后那点儿不安也消失不见了,高高兴兴地进入了梦乡。
另一边,方怡和赵立夏也脱了外衣躺上床,之前还对方怡很黏糊的赵立夏这会儿却离方怡有些远。方怡纳闷,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赵立夏低低应了声,声音带了些许压抑:“没事,睡吧。”
方怡哪里会相信他没事,只当他是不舒服了,连忙翻身坐起来,伸手就去要扳他的身体。赵立夏这会儿正在苦苦压抑,却见方怡自己送上门来,本就是最青春热血的年纪,哪里还忍得住,当即一个转身把方怡扑倒,下意识在她身上蹭了蹭。
虽然没谈过朋友,但好歹也是现代女性,当然知道这会儿顶在她身上的是什么,方怡的脸色顿时一片潮红,偏生赵立夏还在她身上蹭着,湿热的呼吸直直的吹她的颈上,喉头一上一下的滑动着,似是在拼命忍耐什么一样,方怡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赵立夏轻轻嗯了一声,又道:“没事的,等会儿就好了,你先睡吧。”
被你这么抱着睡得着才怪了,方怡暗自嘟囔着,心里却软了下来,她知道赵立夏是记着那晚说的话,想要等到明年再洞房,只是这么一味的忍着也不是个事,据说对身体不好?
那头赵立夏也难过的很,他抱着方怡,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里,那股少女的馨香气息不断的窜入他的鼻中,好像岩浆一样滚烫的灼热感迅流遍全身,他只觉得整个人快要爆掉了。下面肿胀的那处却带来更多的热流,直烧的他脑中一片空白。往日也曾有过这样的情形,可那时候只要静静地躺一会儿,他自己就会下去了,这次只是想想压抑都觉得困难。
两人尾相连,肌肤相亲,赵立夏身上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给方怡,方怡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有心想帮他一下,可是她作为一个生活在古代的第一次成婚的女子来说,这种事的细节她是根本不应该知道的。
“你……”方怡的话还没说出口,赵立夏已经埋在她的颈间,湿热的呼吸从微微敞开的衣领直吹进她的衣内,方怡就感觉到乳、尖先是一热,热气散去又是一凉,后背不由得微微弓起。
赵立夏的呼吸越的急促,方怡脑中微微失神,只觉得被那气息吹动的地方在麻热。
赵立夏仿佛感觉到了方怡的动情,□蹭的更急更猛,黑暗中,只有两人的急促呼吸互相交错着,方怡还尚存着一丝理智,她深呼吸了几下,试着让心中的躁动平息下来。先推了赵立夏一下,又朝旁边挪了挪身子,可赵立夏就像粘在她身上一样,方怡刚挪开他就又贴了上来,而且贴合的比刚才更紧,热意更浓。
方怡有些脸红的现自己甚至可以清楚感觉到他那处的形状,大小,微微跳动的频率。那频率就好像他的心跳一样,那样的热切。她不自知的张开了点腿,露出了点缝隙,赵立夏只觉得自己身下那处好像突然就找到了地方,死命的将那里埋在方怡的腿间,死命的蹭着,大概是两人情绪太过激动,方怡的裙子不知何时竟滑到了腰间,她的大腿一下就感觉到那湿湿热热的正在蹭着自己的东西,赵立夏的灼热才刚碰到方怡的大腿,才刚体会到那幼滑温软的触感,竟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脑中瞬间一片空白。方怡只觉得腿上一股热流,接着赵立夏就僵在她身上,半天后突然白着脸从方怡身上滑到一边。
明明春宫书上写的,反复来回上千次,可他怎么一下子就出来了!他不会是不行吧?
赵立夏整个人都懵了,仿佛被兜头淋了一盆冷水,浑身的热度瞬间就退散了,苍白着脸,一副饱受打击的模样。
只是这会儿天都黑了,依稀有月光透过窗子,方怡根本就看不到赵立夏的神情,更不会知道面前这少年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
两人折腾到大半夜,方怡终于耐不住倦意睡着了,赵立夏却睁大了眼,一点儿都不困,怎么办呢?他是不是不行?这问题不停地在他的脑海里交织,把新婚的喜悦冲散得七零八落。
另一个人却是一夜好眠,等到方怡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觉自己正窝在赵立夏的怀里,她微微翘了翘嘴角,这才慢悠悠睁开眼,耳边立刻响起熟悉的声音:“娘子,你醒了?”
经过一夜的思考,赵立夏决定还是等今晚再试试好了!如果真的不行,哪怕会被嘲笑,也要去看看大夫!当然,这得避着方怡去看。
方怡正在酝酿的柔情顿时被戳破了,笑容都有些无奈了:“娘子听起来真的很好笑。夫君能另外再想一个称呼吗?”
赵立夏原本还有些失望的眼眸顿时被那声夫君点亮了,他低头在方怡的唇角亲了一下,道:“那娘子想要我叫你什么?”
方怡很清楚赵立夏一旦固执起来可是几头牛都拉不动的,当下很认真地思考起来,对于赵立夏坚持想要叫她娘子的原因,她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当下试探般地问了句:“要不,就叫怡?”
果然,就见赵立夏微微嘟了嘴:“不好!别人都不知道你是我娘子!”
果然是为了这个!方怡默默叹了口气,道:“那就叫我媳妇儿吧,娘子那是人家读书人才叫的,我们还住在村里呢,这么叫会让人笑话的。”
赵立夏立刻从善如流地喊了声:“媳妇儿!”
方怡笑着应了声,又道:“天都亮了,快起来吧,回头该被弟妹们笑话了。”
赵立夏有些不舍得,抱着方怡又亲了好几下,这才坐起来,捞过衣服先披在方怡身上,要不是方怡挡着,他还想帮她穿呢。
起床之后,方怡照着之前白婶儿教给她的法子梳了,将头都盘起来,挽了个髻,再插上一根桃木簪子,简单大方还漂亮。
等两人出了门,外头一众小的们齐刷刷地望过来,又齐刷刷地喊了句:“嫂子!”唯独方辰跟赵苗苗喊的是姐姐。方怡忍不住脸一红,赵立夏却满意的点头:“乖!”那语气要多得意有多得意,要多满足有多满足!
白城山和柳叔看着方怡面带桃红的小模样,冲赵立夏笑道:“立夏,你如今可是有家室的人了,是个大男人了,要懂得心疼人。”
赵立夏认真的点头:“叔,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疼我媳妇儿的!”
柳叔笑眯眯道:“秋收也收了,婚也结了,如今该安心地回城里头继续开店了,不然那些顾客可都要跑光了哟。”
成亲之后,这店铺就该恢复营业了,这古代可不讲究度蜜月一说,结了婚那就是自家人了,第二天就该要操心起家事了!
对此,方怡也不觉得失望,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哪怕是吃糠咽菜都不觉得苦,更何况是去赚钱呢!
赵立夏也收起了满腹心事,如今他是有家室的人了,更要好好挣钱,让方怡和一众弟妹们过上好日子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_^
扇子今天被鄙视了·····都4o多万字了,居然一篇长评都木有,好心酸捏····
呐呐,喜欢扇子的文的亲们,不要大意的包养扇子吧:专栏,欢迎包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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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节节高
歇业了一个多月的逸仙居终于再度开张了,赵立夏特意买了挂鞭炮放起来,瞬间吸引了不少这条街上的老顾客,对于逸仙居隔三差五就歇业,而且歇业时间越来越长的行为,大家实在是无语的紧,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巴巴地等着盼着,谁让他家的吃食是别家买不到的呢!偏生又都好吃的很,仿佛上瘾一般!
面对客人们半真半假的抱怨,赵立夏他们笑意盈盈,不住的解释,前阵子秋收,家里头的粮食得先顾着才行呀,这不,才收拾好就来开店了,后院里头还堆了不少麦子没弄完呢。
客人们也就是嘴上抱怨抱怨,对于这一屋子半大的孩子们,他们还真苛责不起来,自从开店以来,不仅仅是这家店铺的吃食被大家争相告知,关于这家铺子的几个小掌柜的事儿也都给传了开去,不少人都知道他们是一群孤儿,在叔叔的资助下才开了这家店铺,虽然在城里头开着店,可是他们每天晚上还要赶回几十里地外的村里,早上再赶过来,因为家里还有好几十亩地要侍弄呢。
于是乎,上门来的客人们心里头对这些孩子们不免要多上几分怜惜,连原本觉得价格有些贵的人也不怎么抱怨了,闻讯而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先听了传闻,再看一看这些孩子们诚挚乐观的笑颜,这吃食还没到嘴呢,心里头就觉得舒坦了几分。
有跟他们相识的老顾客心细,瞧见原本是梳着辫子的方怡挽起了髻,不由打趣起赵立夏来:“小掌柜的,这一个月怕不止是为了秋收吧,连小媳妇都娶上了吧?”
赵立夏脸上微微一红,却坦然地应了:“是啊,方怡现在是我媳妇儿了!”那欣喜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听得客人们纷纷说恭喜,有爱凑热闹的,立刻开口讨起喜糖来。
方怡正忙着拌调料,听到那边的动静,也不由红了脸颊,心里却是甜蜜蜜的,脸上的笑容也愈的明艳动人。
赵立夏红着脸,却还是笑眯眯道:“喜糖是没有了,不如一人送些爆米花,这样可好?”
“那感情最好不过了!”
“小掌柜真是个实诚人,请了我们吃爆米花,保管你们小两口的日子芝麻开花节节高!”
……
赵立夏终于架不住,落荒而逃,去后院儿给大家伙儿折腾爆米花去了。方怡倒是幸运的多,毕竟她是小媳妇儿,可不是别人能随便能调戏的。
那些客人们吃了免费的爆米花,又顺带多点了几样,打包带回家去吃也好啊,赵立年和方辰数着铜板儿,小脸儿笑开了花。
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对于赵立夏和方怡小两口儿来说,当务之急是努力挣钱,前阵子因为脱离赵家自立门户的事儿,花了不少银子,不仅仅是给老赵家的那一百两,去里正和族长他们家里头打点的时候也花了不少,再加上最后请村里人吃饭,给方怡家盖房子,两人成亲,加起来可着实花了不少银子,几乎都是跟白城山借的,连借条都没顾得上打。虽然今年的秋收收了不少粮食上来,可都还在地窖地里头堆着呢,得慢慢卖了才有钱拿,所以,如今他们手里头的现银比去年这个时候还要少了。
赵立夏原本合计着等出了孝期成了亲就可以给城里的屋子买些家具,偶尔刮风下雨的天气就直接住下,可掂量着手里头的银两,这念头终究还是按捺下去了,还是再等等吧,这里在未来很长一段日子都是他们的家,他想布置得好一点,让方怡和弟妹们住的舒服些,这些都是要银子的。
方怡倒是没所谓,许是这一年多来跑来跑去的也都跑习惯了,这会儿再跑几个月也没什么,只是因为白天实在是太忙,晚上回家几乎到头就睡,赵立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觉得是自己太没用,才让方怡这么辛苦的操劳,先前想要再跟方怡试一试的想法也都给抛到天边儿去了,只要能抱着方怡一起睡觉,他就觉得很满足了!
在方怡看来,除了多了个人体暖炉兼抱枕,结婚后的日子跟结婚前并没有太大分别,每天都是努力赚钱,外加弄些好吃的给几个小的,他们如今都到了抽条长身体的年纪了,得多吃些好的才行。
秋收过后的北方,那天气是一天冷过一天,不过方怡他们都有去年才新做的袄子,用的还是自家种出来的棉花,穿着可暖和的很,再加上店里头生着火,暖和和的也不觉得冷。
因天气寒冷,店里的生意又有了些许变化,凉皮什么的若是单独拿来当饭吃有些不够了,客人们更需要能有点儿热东西下肚,让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于是方怡就弄了个火锅出来,说是火锅,其实更像是缩小版的麻辣烫,几个人点一锅子热气腾腾的汤料,再去买自己想吃的菜来下着吃,那菜都是一小碟一小碟装好了的,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价格也实在,想吃多少都成的。
自从这逸仙居重新开业了之后,柳叔几乎就赖在这儿了,一逞口舌之欲的同时,对方辰和赵立年的学业也抓的紧了,一反之前的放羊状态,至于三个大的,他倒是没有勉强,赵立冬的资质本就不算太好,若是再逼迫他,恐怕适得其反,赵立夏和赵立秋毕竟还要顾及店铺的事,精力有限。
赵立年和方辰并不知道这是为何,不过还是乖乖地听话了,每日在后院儿那小房间里摇头晃脑地读书练字。赵立夏知道其中缘由,免不了一番叮嘱,只让他们安心读书,店里的事不用他们操心。
方怡看在眼里,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去问赵立夏,得知柳叔打算让他们开春后去考童生,心里顿时一喜,不由问道:“他们这会儿去考童生,考中的机会大不大?”
赵立夏笑道:“听柳叔的意思,似乎并不仅仅是想让他们考中。”
想到柳叔骨子里的那股子读书人的傲气儿,方怡一点儿都不意外他的盘算,只是笑道:“若是立年和辰辰同时考上童生,咱们家怕是要不得安生了。”
“到时候咱们就去城里住着,有什么不安生的?”
方怡点头:“这倒也是。”
赵立夏低头亲亲方怡:“再辛苦一阵子,等开春咱们就能给家里添些家具了,到时候就住城里。”
方怡看着被赵立夏握在手里的手,道:“有你们陪着,我一点儿都不觉得辛苦,要想去城里住,还得再过两年,我们才刚自立门户呢,立刻就一家子跑到城里去住着,回头真要遭人忌恨了,财不露白。”
“是我太心急了,那等两年再说。”
“嗯。”方怡说着,不由打了个呵欠,往赵立夏的怀里缩了缩,自顾就睡起来了。
赵立夏的另一只手还在半空,正想着趁着今晚方怡精神好再来试一试的,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睡着了!阳光小少年苦着脸,满脸纠结,洞房那晚的经历一直都是他的一颗心头刺,不再试一次实在是难以安心,让他就这样去找大夫,又有些不甘心,而且现在家里的钱都在方怡手里呢,想要为了这个去看大夫,还得找个借口才行。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就要欺骗方怡了吗?这可不行!赵立夏就这么半纠结半苦恼着睡着了。
忙碌的日子过起来总是很快的,不知不觉就到了年底,方怡家的青砖大瓦房已经落成了,赵立夏特意空出了一天的功夫,请大家伙儿吃了顿饭,不顾他们的劝阻硬是结算了工钱,他并不想明面上的欠下人情债。
到了年底的时候,苦苦等了快两年的捕快大哥也有些等不及了,迫不及待就怂恿着白城山去给杨家下聘去了,之前定亲的时候,他就说过要让三妞儿在家里再过一个年,可也仅限于此,再等可就真等不住了,年底的时候下聘,挑一个正月后的好日子,两全其美,多好的事儿!
方怡知道之后,可是好一番地替三妞儿高兴,可是接着,她就开始愁了,因为接下来的日子,三妞儿不能再来她店里帮忙了,毕竟男方都上门来下聘了,没道理姑娘家还在外头干活儿不是?
三妞儿别看年纪小,干起活儿来可是比方怡还利索,平日在店里头除了做双皮奶炸牛奶之外,她还会帮着收拾下火锅的菜,这会儿冷不丁地一走,方怡有种左膀右臂被卸了的感觉。
别看是冬天,这吃火锅的时候,点一份冰凉爽口的双皮奶,再来份酥嫩香脆的炸牛奶,那真是舒坦极了。所以这双皮奶和炸牛奶的生意非但没降,反而更好了些,也亏得三妞儿整天的忙活。到了这会儿,方怡没法子,只能把前边儿都交给刘三娘,她自个儿去后头忙活去了,倒也硬撑过去了。
转眼就到了年关,店铺里的生意那是一日比一日好,每个人都喜笑颜开的,一年忙到头,不只是农民们想要好好休息一把,城里人也同样想休息,到有名的吃食店里头吃一顿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秋收过后,家里头的王家兄弟也没闲着,烘了不少薯干,回头拿到铺子里当零嘴儿卖,生意可好了。客人们对于店里头三天两头出现新吃食已经见怪不怪了,遇到了就要买点儿回去,这薯干可是能放一阵子的,眼下就要过年了,多买一些家里头也用得着。
柳叔早早地就离开了,临走时给每个人都布置了好一通的功课,直说等年后就来检查,谁都不许怠慢了!几个小子自然是连连点头。白城山一早就把白婶儿送回了老家,自己则留下看铺子,他那铺子,逢年过节就忙得很,等忙完都腊月二十好几了。
等送走柳叔,方怡也开始跟赵立夏商量关门的日子,他们家里头没什么事儿,就一屋子人,过年只要多备些吃食就好了,所以这铺子还能再多开几天,越到年底,生意就越好,还都是一次打包不少的,这种天气,热干面和凉皮都能留上好几天的,芝麻酱更是能一直留着,连芝麻油都能卖出去不少。
最后,白城山是腊月二十七才关了铺子赶回家,方怡他们也愣是把铺子开到了这一天,之前过年的礼节一早就送了的,这会儿方怡还是准备了不少吃食给白城山带回去,顺带又还了一百两的债务。白城山笑着收了东西,一人给了个红包,这才跟他们告别。
这头,方怡他们也已经把铺子都收拾干净,剩下没卖完的也都装好带回家自个儿吃,等锁好门,揣上满满当当的钱箱子,一家子人挤上马车,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年货什么的一早就66续续买齐了,腊鱼腊肉也都腌渍上了,现在就等着他们回家慢慢吃了!
到这会儿,已经下了好几场大雪了,触目所及全是白皑皑的一片,除了中间那条路,许是被人走多了,泥水和雪水混在一起,有些泥泞,赵立夏赶着马车,不缓不急地往回走,起初刚出城的时候还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人,等进了十里八乡的地界,这路上的人就渐渐少了,村里的人很少有去城里的,去了城里的也很少回村里,再加上这会儿已经是年关了,在外头的人就更少了。
方怡他们挤在马车里,倒也不觉得冷,拿着没卖完的薯干咬着玩儿,讨论着等会儿回家弄什么好吃的,正说到兴起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下了,方怡一个没留神,后脑勺撞到车壁上,疼得直咧嘴,正要问问是怎么回事,却听到外头赵立夏微带怒意的声音:“你们拦着我们的去路,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_^
今晚就只更一章了哟,扇子明天一早要去长沙,今晚要早睡,明天会继续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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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店铺曝光
外头响起一个痞痞的声音:“想干什么?听说赵掌柜的在城里头开着那什么铺子,银子跟流水似的往荷包里趟,这不都年底了,我们也想跟赵掌柜的混点儿银子来花花呗!”
方怡心里一惊,起身就要下马车,却被赵立秋按住了:“嫂子,你在车里看着,我和立冬下去。”说完,赵立秋和赵立冬掀开了车帘,一前一后跳下了马车。
马车前面站着三个人,另外还有两个挡在马车后头,手里都拿着木棍子,似笑非笑地瞅着他们,赵立夏皱着眉,面露愠色,瞪着正中央的那两人,那分明是赵家村儿的赵癞子和赵麻子,之前他们还因为想要去方怡家偷鸡摸狗被白城山抓了个正着,在族人面前被狠狠打了一顿板子,没想到现在他们居然变本加厉,直接拦路抢劫来了!
有这两个痞子无赖在,其他几个人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赵立夏没有去看另外几个人,只冲着赵癞子和赵麻子厉声道:“我们同是赵家村的人,你居然跟着外人来抢我们!你难道就不怕族里的家法?”
听到这话,想到之前那一顿打,赵癞子和赵麻子不由缩了缩脖子,随即想到即将到手的钱财,顿时又挺起胸膛,道:“你还有脸说上回的事!那次我们兄弟两本就是路过,结果却被你们抓着押到祠堂,白白挨了顿打!这笔账我还没跟你们算,如今你闷声大财,我们是同村,你都不肯漏点儿给我们!”
赵立夏没想到这人不要脸到这种程度,明明是他们偷东西在先,竟然还能说成是路过!再一看他们的架势,当真是善者不来,心里的怒气高涨,却在想到马车里的弟妹们之后,生生按捺住了,冷冷问道:“你们想怎么样?”
“也不想怎么样,听说你那铺子一个月能赚好几十两,我们也不贪心,只要你给我们一个月赚的银两就成!”
赵立秋跳下马车,站到赵立夏的身侧,怒道:“你还真敢说!几十两,我们自己都没有!”
赵立冬也站到赵立夏的另一侧:“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方怡在车里头听得心惊,这当真是明抢来了,还是狮子大开口的抢,只怕是没法儿善了,这次要是服了软,给了钱,以后就真没完没了了!对方有五个人,而他们这边虽然人数占了多数,但是一半儿都是年幼的,真打起来怕是有点儿悬,好在他们这一年多来一直都在锻炼身体,后来更是跟着白城山学了几下拳脚功夫,应该也能有几分胜算。
心里头盘算着,方怡开始在车子里头翻找起来,希望能找出能当武器的工具,对方若是赤手空拳5个人,方怡那是一点儿都不担心,但是他们都拿着木棍,这可危险的很。
外面也是剑拔弩张,那几个人都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痞子无赖,之前也不知道是谁无意中得知赵立夏他们在城里并不是给白城山打工,而是自己开了家铺子,那家铺子的生意还好的很,几乎全城的人都知道!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可不啻于天降福音,在他们看来,赵立夏他们是什么?那是一群没爹没娘的半大孩子啊!更何况这群孩子还从老赵家的脱离出去自立门户了!就算赵立夏前阵子成了亲,可到底也才十七岁,十七岁的孩子在他们眼里真不算什么,所以这赵家一群人在他们眼里那就是一个大香饽饽,谁都能上去啃一口的,所以这才有了今天这拦路抢劫的事儿,可他们没想到,这群小子居然不怕,还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这样的狠话!这话可是平日里被他们自己挂在嘴边的,今儿冷不丁从别人嘴里听到,还真觉得有些稀奇。
其中一个瘦瘦高高尖嘴猴腮的人道:“小弟弟,这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再说,你们家的铺子生意那么好,少了这一个月的进项也算不得什么,却能让我们几个全家都过个好年,这样积德行善的好事儿,你们怎么能不做呢?”
赵立秋呸了一声:“这也叫积德行善!别污了积德行善这词儿!”
那人脸色一变,恨声道:“你别牵着不走骑着走!”
说话这功夫,方怡已经捞到了三样趁手的“武器”,两个舀汤的长柄铁勺,一个用来做凉皮的铁盘子,掂了掂分量,方怡很满意地掀开马车的帘子,把工具递给赵立夏他们,低声道:“这种事不能答应,有一就有二,这次要让他们拿了钱,回头,全城的痞子都要来堵我们了。”
赵立夏接过勺子,点点头:“我知道。”
赵立冬满脸地跃跃欲试:“白叔教给我的拳法我一直都练着呢,正好拿他们练手!”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那五个人听不见,只是看到他们的举动,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再加上方怡露出来的模样,当下就有人怪笑起来:“哟,赵掌柜的,你这小娘子倒是漂亮啊,怎么好事全给你占着了呢!要不这样,钱我们不要了,你家小娘子让我摸两把就好。”
赵癞子赵麻子顿时不乐意了:“不是说好了要钱过年的吗?方怡那小妮子可不好惹!”
还不等他们说完,赵立夏已经转身,朝着之前说话调戏方怡的人扑了过去,赵立秋和赵立冬紧随其后,三人的眼底闪着怒火,拦路抢钱也就罢了,居然敢打方怡的主意!
方怡的面上倒是看不出恼怒的神情,只是冷哼一声,转身从马车里翻出那个装铜钱的木盒子,哗啦啦把铜板倒在马车里,翻身下了马车,举起木盒子就冲着离得最近的那人砸了过去。
那五个人没想到这几个人居然说动手就动手,他们拦车的地方距离那马车也就几步的距离,冷不丁就被那赵立夏他们掀翻在地,顿时哎哟的叫起来,那个被方怡砸中的更是倒霉,直接就破了头见了血。
看着赵立夏他们红着眼的模样,这五个人顿时就软了,他们平日里爱干的就是些好吃懒做欺软怕硬的活儿,真打起架来那跟软脚虾没什么两样,这会儿见到赵立夏他们拼命的架势,哪里还敢反抗,顿时丢了木棍哭爹喊娘,反倒把赵立夏他们吓了一跳,这,这几个人也太怂了吧!居然这样就解决了?
听到他们鬼哭狼嚎,方怡走到他们身边,拿起一根木棍,厉声道:“我看直接打断了你们的狗腿,看以后你们还敢不敢来打我们的主意?”
“哎哟!别,别啊!姑奶奶,我知道错了!别打我们啊!疼啊!”
赵立冬撇了撇嘴角:“真没劲儿,原来就是一群脓包。”
赵立秋抬手抹了把额头,亏得他刚刚还出了冷汗:“真有本事的人也不会来干这事儿!”
方怡依旧举着木棍,又问道:“是谁告诉你们我们开了店的?那店明明是白叔的,他忙不过来才全交给了我们打理,是哪个乱造谣的说那店是我们的?”
那几个人捂着头,哎哟哎哟的叫:“别啊,我也是听村里的刘三儿说的,他之前一直在城里帮人干活儿,听说了你们店铺的事儿,回了村儿就到处说你们开了店,了大财,不然我们也不会打你们的主意啊!”
方怡抿了抿唇角,这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只怕这些话要不了多久就要传到赵家村儿了!到时候可该怎么办才好!
方怡又把那几个人威胁了一通,这才扔了木棍,转身回到马车里,赵立夏却没动,等方怡走远了,这才走到之前那个调戏方怡的人面前,狠狠踹了他一脚,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狠辣:“你若再敢打我媳妇的主意,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那人只不过是顺口那么一说,哪里会想到被这么记恨,当即连忙道:“不敢,不敢!我再也不敢了!”
等到赵立夏他们回到村里,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一路上,偶尔遇到一些村里的人,却都拿着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脸上也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跟前阵子的热络全然相反,赵立夏抿了抿唇角,看来大家伙儿已经知道了。方怡透过车窗也看见了,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年怕是要过不安生了!
果不其然,还不等他们赶到家,就有里正的孙子被派过来,说自家爷爷要找赵立夏过去说话呢。
赵立冬满脸愤慨:“为什么?我们自己开店挣钱,没偷没抢,凭什么他们那样看我们!”
方怡叹了口气:“因为我们之前脱离赵家的时候,是算着亏欠了外头好几百两银子的,结果那时候我们就已经在城里头开了店的,这事儿如今一传出来,怕是要落得个故意欺瞒的下场了。”
赵立夏道:“之前为防万一,柳叔提议,城里那房契上写的是白叔的名字,白叔另外又写了借条字据给我,原本我以为柳叔想多了,如今看来还是柳叔看得深远,如今,就算闹起来我也不怕!我只怕他闹不大!”
方怡点点头,叮嘱道:“你还是多注意些,只怕这回没那么容易能揭过去。”这事儿若是一个没处理好,他们怕是很难在赵家村儿立足了。
作者有话要说:^_^
今天吃了臭鲑鱼····好好吃!明天去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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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低调
“叔,这事儿我还能骗你么?我爹娘病的那一年,我请了多少回大夫,别人不清楚,叔你还能不清楚吗?我家去年穷的都揭不开锅了,我那几个弟妹都瘦的不成样儿了,我但凡手里有一丁点儿的钱,我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忍饥挨饿吗?”赵立夏的声音说不出的悲凉。
里正顿时也觉得自己的怀疑太过了,面前的这个孩子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什么样的心性品德他再清楚不过,怎么就因为村里的一些流言就把人叫过来胡乱地问一通呢?
“立夏,我也不是说你骗我,我只是听到村里突然起了这么些个流言,所以就叫你来问问,我也好有个数,这事儿可大可小,这会儿怕是已经惊动了族里的人,回头若是族长问起来,我也好帮你回话。”
赵立夏不愿意去想里正这话的真假,只当他是真心关心自己,连忙道:“叔,是我误会你了,我还当你也不信我,所以心里头着急,说话就没个轻重,叔你别往心里去。”
里正道:“傻孩子,我怎么会跟你置气?是我没问清楚,让你不好想了,这事儿是怎么回事儿你知道吗?我看村里头传的是有鼻子有眼的,连那铺子卖的什么东西都给说出来了。”
赵立夏摇摇头:“那铺子是白叔的,去年有人廉价卖那房子,白叔觉得便宜划算,立刻就买了,买了之后一时没想到要卖什么,方怡说她会弄一些吃食,白叔听了之后觉得可行,就把铺子交给我们打理,他出钱,我们出人力,这哪里算是我们的店铺?”
“原来如此,那白兄弟平日里就没去你们店里头逛逛?”
“白叔自己那间铺子,有时候忙起来,那是从早到晚都没个空闲的,不然也不会把另外的铺子都交给我们处理。”
里正点点头:“难怪大家都以为是你们自个儿开的铺子,各个儿都眼红的紧。”
赵立夏露出些许犹豫的神色,压低了声音道:“叔,这话我只跟你说,其实,让大家都觉得铺子是我的,那是白叔的意思,他说这样做的话会让客人们对我们产生同情之心,继而会多带人来吃。”
这话一出来,原本已有七分信的里正立刻就信了十分,这事儿确实是白城山能干得出来的,只是苦了立夏这一家子半大的孩子,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好日子,如今又被推到了风尖浪口。
……
赵立夏前脚出门,杨婶儿就带着三妞儿行色匆匆地找上门来,看到方怡就道:“这事儿不是我们说出去的,我也不知道好端端的怎么就传出这些话来!”
对于杨婶儿和三妞儿的品性,方怡自然是信得过的,她们若是想说,早几个月前就说了,哪里还能等到现在?
“婶儿,别急,这事儿跟你们无关,是邻村的一个在城里干活儿的人回村之后说的。”
听到这话,杨婶儿松了口气,心中的焦急却没有半分减退:“这下子可怎么办好啊!现在村里的人都说你们是故意装穷,瞒骗大家伙儿,好轻轻松松从老赵家脱离出来。”
方怡叹了口气:“如今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只要咬紧了牙不松口,他们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毕竟只是传言,又做不得真,就算上了公堂也做不得证词的。”
杨婶儿道:“说的也是,那你们可要把过年的东西都藏好了,好吃好喝的别放太多在外头,保不准儿给人瞧见又要乱嚼舌根。”
“婶儿,我知道的,刚就让王嫂子把东西给收起来了,立夏那头也跟里正解释去了。”
杨婶儿和三妞儿又陪着方怡说了会儿话,见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悬了一天的心这才落到实处,瞅着天不早了,也就回家去了。
送走杨婶儿,赵立夏也回来了,跟方怡说了在里正那儿的情况,最后道:“里正叔已经信了我的话,现在就不知道族长那边会怎么样。”
方怡笑了笑,道:“只要里正肯信你就成,他说的话还是有些分量的,再说了,族里的那些个老人,前阵子被我们吓得那一通可不轻,除非他们不想过个安稳年,否则应该不会来折腾我们。”
赵立夏这会儿也想明白了其中关节,笑道:“说的也是。我刚刚没有跟里正说那些人来打劫我们的事儿,如今都已经是年关了,我不想再多生出事端来,媳妇儿,你不生气吧?”
“我生什么气?那些人就是一群吃软怕硬的,把他们打怕了就不敢来了,你不说是对的,咱们之前的事儿闹得太大,如今能低调最好低调些,等到立年辰辰他们考了童生,咱们就不用再去看人脸色了。”
赵立夏点头道:“等童声试之后,我们就搬去城里住。”
这一回,方怡没有再说劝阻的话来,这赵家村儿,她已经是真心的不想待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爬衡山,结果忘带钱包,差点儿就回不来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1o点多了,本来想请假一天的,结果现文案没法儿更新····
于是,撑着码了一些·大家凑合看看吧,明天没有活动安排,会多更一些,补上今天的份儿,另外也会有肉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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