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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嫂难为全文阅读

作者:纸扇轻摇     长嫂难为txt下载     长嫂难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1宰猪咯

    王来银身上也有不少淤青,不过对于他来说,这点儿伤算不得什么,仔细看了看现没破皮之后就让他去了,随即又去了王满仓的屋里查看他的伤势,他们两人是对付野猪的主力,但是出力最多的还是王满仓,给了野猪致命一击的也是他,所以他身上的伤也最多。算起来也算他们幸运,那只野猪的腿本来就受了伤,所以跑起来不快,不然他们可别想这么轻松的回来。

    赵立夏一路跟着方怡,瞧着她似乎打算去看王满仓,连忙拦住她:“王大哥我去看就好,你去帮王嫂子吧。”

    方怡挑了挑眉,却也想到自己去确实不妥,当即点点头,绕道去厨房了,赵立夏目送她离去,收拾了一下心情,回房里找了瓶跌打酒给王满仓送过去,今儿要不是有这兄弟两个在,他和立秋怕是都不一定回得来了,这份救命的恩情要好好记着才行。

    对于赵立夏这位小东家的感激,王满仓和王来银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这算不得什么,我们在家乡的时候,每年秋收都要打野猪,都已经习惯了。”

    赵立夏不由问:“秋收的时候打野猪?为什么?”

    “我们那儿也是靠着山的,每年玉米熟了的时候,那些个畜生就循了味儿下来吃,还都是成群结队的,不知道糟蹋了多少粮食。”

    赵立夏听的稀奇:“我们这里倒是没有这样的事。”

    那两人笑道:“没有是好事,那些畜生可不好对付。”

    赵立夏今儿算是切身体会过,木棍子打下去跟打到铁块儿似的,虎口震得生疼,他凑过去看着王来银给王满仓揉脚,瞧见王满仓满头的汗珠,咬紧了牙关,似乎很疼的模样,关切问道:“王大哥,你这脚真的没事吗?都肿成这样了,要不明儿我们去趟城里请个大夫瞧瞧吧,这要落了病根可就麻烦了。”

    王满仓摆摆手:“真不用,只是崴了一下,不碍事的,你别看这会儿肿的高,等用了这药酒揉一下,明儿就能消肿了。”

    赵立夏点点头,暗自琢磨,若是明儿起来还肿这么高那就去城里,要是消了肿不疼了就随他们吧,王满仓的脚也确实不是被那野猪给踹的,是最后的时候踩到个小坑给崴了。

    没过多久,赵立秋就探进头来招呼:“大哥,王大哥,王二哥,快来吃饺子咯!”

    赵立夏起身往外走:“我去给你端一碗进来。”

    王满仓忙道:“不用了,我能走的。”

    王来银放下药酒,搀扶着王满仓,一拐一拐地走出去,赵立夏也扶着他另一边。

    桌上已经放了好几碗饺子,热气腾腾的,中间是两大盘子的窝窝头,旁边还有一大碗泡菜,夹一筷子泡菜放到窝窝头里面的小洞里,再一口咬下去,味道好极了,这是方怡教的吃法,家里大的小的都喜欢。

    从最初的惊吓恢复过来之后,孩子们显然更开心了,除了有饺子有葡萄,后院儿还有一头大野猪呢!又有好多好多的肉肉可以吃了!

    围坐在桌前的孩子们眼巴巴地等到王满仓坐好,这才高高兴兴地抓起筷子,开始吃饭了。刘三娘又端了几碗饺子上来之后就退去了厨房,她向来是不上桌吃饭的,任凭方怡和赵立夏怎么说都不肯,分外的坚持。对此方怡也很无奈,她知道几乎所有的人家里,女人都是不准上桌的,就连最初在白城山家里吃饭,白婶儿都是不上桌的,还是后来看到方怡,不过她可不愿意委屈自己,况且赵立夏也没说过不让她上桌的话。

    不得不说,大热天的吃饺子,并不是件多幸福的事儿,还没吃两口呢,就浑身都冒出汗来了,方怡本想弄蒸饺的,可惜家里头的酱油醋都不太多了,沾着吃估计不大够,所以只能继续煮着吃了。

    等到吃饱喝足,所有人都是满头满脑一身汗,脸上红扑扑的,跟喝了酒似的,不过瞧着却都是十分的餍足。

    等到几个小的去院子里玩儿去了,王来银道:“野猪要趁早处理了,不然要臭掉,等会儿把门都关严实了,省得腥味儿传过来。”

    赵立夏点点头:“我和立秋给你帮忙。”

    王满仓道:“你们没弄过,还是我跟老二去弄吧。”

    赵立秋笑道:“就是没弄过所以才要跟你们学么。”

    那头刘三娘已经烧了两大锅的热水,方怡帮着她把沸水倒进木桶里,又换上新的继续烧,方怡没见过杀猪,不过想来也是件麻烦事儿,光看那头野猪身上的硬毛就觉得慎得慌。

    看着刘三娘麻利地拎着那两桶热水往后院儿走,方怡也要跟上去,却被过来拿刀子的赵立夏给拦住了:“后院儿味道太重,你别去,帮忙烧水就好。”

    对着赵立夏,方怡心里头还是有点儿小别扭,当下垂着头点了点,闷闷地应了声。

    看在赵立夏的眼里,却是方怡不愿意见他了,心里头又有些难过起来,只匆匆留下一句话就跑了:“等弄好了我再来叫你。”

    方怡没察觉赵立夏的不对劲儿,叹了口气,老老实实转身回厨房了。

    后院儿里忙的热火朝天,先抬出个桌子,再舀了盆子水往那野猪身上淋了一趟,把它身上杂七杂八地尘土野草根之类的给冲散了,几个人合力把那头大野猪给抬到桌子上去,王来银把烧得滚烫的开水往那野猪身上一倒,然后举着大刀往那野猪身上招呼,刮着那又长又硬的毛刺儿,声音听着有些刺耳,赵立夏和赵立秋帮不上忙,只乖乖在一旁看着。

    王来银刮了一会儿就累得直喘气,不得不停下来歇歇,王满仓有心想要帮忙,却使不上力,这刮猪毛的活计是要全身都用上力道的,他拐了一只脚,着实不方便。赵立夏和赵立秋想要试试,却被王来银摇头推开了,这种又累又脏的活儿哪能让小东家干呢!

    就这么刮刮停停,中间又倒了两回沸水,这才把整头猪给刮干净了,没了毛刺儿的野猪顿时白净多了,不去看头的话,瞅着跟家猪也没啥子两样。刮完毛,接下来就该开膛破肚了,刘三娘早已经备好了大木桶,就等着接猪下水,王来银看了眼赵立夏和赵立秋,劝道:“要不你们先进屋吧,这野猪啥都吃,肚子里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恶心的很。”

    赵立夏道:“立秋进屋去,我在这里。”

    赵立秋微微挺了挺胸:“不就是头野猪么,这有啥子。”

    王来银没法子,只得继续干活儿,当窄长的刀子切入野猪腹部的时候,一股子异味顿时弥漫开来,比之前的骚臭味更加浓郁,赵立秋顿时就皱了眉,默默将视线落在野猪的蹄子上。

    当肚子被彻底切开,猪下水全部都涌出来之后,赵立秋再也忍不住,捂着嘴直接从后门跑出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出去吐去了。赵立夏那一双浓眉皱得死紧,努力地跟翻滚的胃部做斗争。

    牛棚里的母牛和马匹都被这味道给刺激得暴躁了起来,不住的打着响鼻叫唤着,赵立夏连忙过去,把母牛和马儿都牵到了外面,跟赵立秋两个带着它们走远了些。

    王来银他们三个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他们往年总会遇上这种情况,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刘三娘拨弄着那些脏臭的猪下水,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等到猪下水全流出来,刘三娘拎着那一大桶就在院子的角落里处理起来,这野猪的内脏可比家猪的内脏脏多了,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过了一会儿,赵立秋和赵立夏就回来了,满脸菜色,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看起来是很想说要帮忙的,可是这味道实在是太腥臭了!

    王来银熟练地给那头野猪分尸,王满仓在一旁搭把手,总算是在天黑前把这这头猪给搞定了。

    等到屋后头的门打开的时候,前院儿的方怡几个人还是闻到了那股子怪味儿,几个小的纷纷捂着鼻子,方怡也忍不住皱起眉,却还是压着反胃的冲动走过去瞧了瞧,赵立夏正在那儿铲土,把地上的血迹什么的都铲起来,准备拉出去挖个深坑埋了,刘三娘正忙着揉搓猪肠子,王来银和王满仓坐在那儿剥骨头上的肉。方怡瞅着那满院子的肉,突然开始担忧起储存的问题了,大热天的腌肉会不会坏掉?

    方怡瞅了会儿,没找到自己能插手的活儿,于是果断拿了些猪油洗干净了拿去熬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赵家却一片忙碌,几个小的看着那摆满了大半个后院儿的肉,高兴地快要蹦上天了,几个大的则是忙忙碌碌。内脏被刘三娘洗干净之后,立刻就被方怡拿去卤着了,幸亏这厨房够大,一口锅一直在熬猪油,另外一口卤肉,那原本放着蒸笼的也被换下来烧热水了。

    方怡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只得问刘三娘:“王婶儿,这么多的肉该咋办呢?这大热天儿的,不能腌起来吧?”

    不料,刘三娘笑道:“我有法子,可以腌的,只是麻烦些。”

    方怡顿时高兴起来:“麻烦些没事儿,我给你帮忙。”

    赵立夏忙完之后,跑来跟方怡商量:“我想明儿进城一趟,给白叔柳叔送些肉去,这么多咱们也吃不完,怕是会坏掉。”

    方怡心情好,也忘了之前的尴尬,笑眯眯道:“不会,王嫂子知道怎么腌肉,明儿去城里多买些盐巴回来就成!”

    看到方怡还愿意对他笑,赵立夏原本死寂了的心顿时又活了回来,眼底也染上了笑意:“那好,明儿一早我就进城去。”

    方怡又道:“趁着天黑,给杨婶儿他们也送些过去吧,三妞儿这阵子都消瘦了。”

    赵立夏一口应下:“我去切些肉来。”

    方怡想起另一人,问道:“那里正的家里要不要也送些过去?”

    赵立夏道:“这个我也摸不准儿,毕竟人多口杂,万一传了出去,我怕凭白惹了麻烦来。”

    方怡想了想,道:“不如这样,你明儿从城里回来之后给他送些过去,就说是白叔给咱们的。”

    赵立夏笑道:“还是你聪明,这样就最好不过了。”

    简简单单那一句夸奖,却让方怡的脸上有些烧,情不自禁偏过头,没法儿再去看那双黑亮的眼。一旁的赵立秋瞧见这情形,咧了咧嘴露出个无声的笑容,大哥跟方怡姐的感情越来越好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过小年哟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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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酿葡萄酒

    等赵立夏拎着肉送到杨婶儿家里去的时候,可把他们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赵立夏笑道:“今儿上山遇到一头受伤的野猪,被我们给弄回来了,才刚收拾好,就来送点儿肉给你们尝尝。”

    杨婶儿焦急地问:“哎哟,那可是个凶狠的,你们没伤着吧?”

    “没呢,王大哥和王二哥跟我们一起去的,也是我们运气好,那野猪瘸了一条腿,跑不快,被我们给磨死的。”

    杨婶儿这才松了口气,再看看赵立夏送来的那些肉,怕是有好几斤,又想要推回去:“那就好,不过这也太多了,我们哪里吃的了这么多!你快带些回去。”

    赵立夏道:“婶儿,家里头还有好多呢,你不要我拿回去也吃不完啊,放臭了就太可惜了。”

    杨叔道:“那就收下吧,我去给他们装点儿豆腐。”

    杨婶儿抹了下眼角:“立夏,婶儿对不住你们啊。”

    赵立夏明白杨婶儿的意思,认真道:“婶儿,这是什么话,三妞儿出了这事儿,咱们避避嫌是应该的,你们的好我们都记着呢。”

    杨婶儿的眼圈儿泛红,说不出更多的话来,只连连点头:“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杨叔给赵立夏装了一大半篮子的豆腐和豆干之类的:“天气热,我们也没做多,这些先拿去吃吧。”

    赵立夏拎着篮子,想了想,又道:“三妞儿是个好姑娘,一定会找到更好的婆家的。”

    从杨婶儿家里出来,赵立夏快步赶回了家,这些豆腐留不长久,得尽快挂到井里去凉着。

    刘三娘正在后院儿里,就着月光切肉,这天气热,腌肉的肉条要切薄一点,然后两边抹上盐巴,放到木盆里,放在通风的地方腌渍,只过个两三天就要拿出来晒。

    方怡看到赵立夏拎着大半篮子的豆腐回来,丝毫不意外,帮着他把篮子吊到井里去,再盖住井口,就跟冰箱似的,能放住好几天呢。

    瞅着已经很晚了,刘三娘把赵立夏和方怡都赶去睡觉去了,她跟王来银在后院儿忙活了大半夜。

    第二天天不亮赵立夏就起来了,想趁着太阳还没出来,把肉送到城里去,省得回头给烘臭了,几个小的昨晚都太兴奋,这会儿睡得呼噜噜的,一点儿醒来的迹象都没有,赵立夏也由得他们去,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后院儿的那一摊子肉全部都收拾妥当了,地上也已经清理干净了,还剩下的一条猪后腿一条猪前腿准备送去给白城山和柳叔的。

    赵立夏给马儿喂了些草,把两条猪腿搬到马车上,正要去厨房找几个窝窝头带在路上吃,却见赵立秋不知何时也起来了,已经准备好了早饭,除了窝窝头和泡菜,还有两碗清汤,汤是昨晚方怡拿了骨头熬的。

    兄弟两对看一眼,默契地笑起来,一起吃过饭,又一起坐上马车朝着城里去了,赵立夏有时候会想,如果没有赵立秋和几个小的,他是不是真的能这样熬过来。爹娘刚走的时候,他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如果不是一屋子的孩子拉着他的衣袖,抽抽噎噎地哭着,他或许也会活不下去的吧,那时候,他是真的想就这么跟着爹娘一起去了。等到后来,方怡的爹娘也都去了,看着那姐弟两软弱无助的模样,赵立夏觉得自己既然已经担起了一个家,那么再担一个也没所谓了,更何况,方怡还是跟他订了亲的。

    也是从那时候起,赵立夏没有再去想“死”这个字眼,他也没时间没精力去想,他开始清点自家的全部财产,开始算计该怎么样安排这些粮食和银子才能撑到秋收,可是怎么算都不够!那时候的赵立夏却意外的没有感到绝望,甚至在有人建议他把弟妹们送出去的时候,他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开始控制每个人的饭量,每天只能吃个五分饱,这样的话,勉强能够的,如果那时候再不够,也差不多到秋收了,可以跟人借些粮食再熬过去。所幸这些孩子们都是懂事的,并没有哭闹着喊肚子饿,而是乖巧地帮着自家大哥做着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日子过的虽然清苦,却终究还是慢慢地一天一天的熬过去了。

    赵立夏本以为这一年都会这样过去,是什么时候生改变的呢?似乎是从方怡大病的那一场开始,好运似乎接二连三地降临了,对于方怡的巨大变化,赵立夏并不惊讶,甚至是感同身受,因为他自己也是在决定扛起整个家的那一刹那成长起来的,方怡的成长只是来得晚了点儿,并不稀奇。而且,他也更喜欢现在的方怡。

    正想着,肩膀突然一沉,赵立夏侧过头,原来是赵立秋耐不住困倦睡着了。看着这个弟弟,赵立夏的眉眼十分地温柔,没有人能明白赵立秋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恐怕连找赵立秋自己都不知道,在最艰难地时候有一个最亲近的人始终站在你的身边,那仿佛就给了你无穷无尽的力量和希望。

    等到了城里,天才刚亮,白城山看到他们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毕竟前天才来过的,后来一听是来送猪腿的,这才笑道:“这大热天的居然也能给你们碰上野猪,还是个受了伤的,可真是好运气。没伤着吧?”

    赵立夏也笑起来:“没,只是王大哥的脚崴了一下,今儿已经消了肿,所以就没过来。这两条猪腿是给你和柳叔的。”

    白城山看着那两只壮硕的猪腿,怕是有好几十斤,啧了一声:“这么多我哪里吃的完,柳叔家里也就他跟那两个书童,这种天儿两天就要坏掉了。”

    赵立夏道:“家里头还有一大半儿呢,我们也吃不完。叔要觉得多,可以给朋友送些去尝尝么。”

    白城山失笑:“你倒是想得远,这东西送人多可惜!等会儿我去酒楼问问去,看他们收不收,这可算是野味儿了,比寻常猪肉要贵许多。”

    听到这话,赵立秋一脸肉痛:“哎呀!早知道就让王嫂子别腌渍了,全拖来卖了多好,回头再去买家猪的肉吃也好啊。”

    白城山哈哈大笑:“全拖来又太多了,野猪该有一百多斤肉吧,能腌还是腌了慢慢吃的好,吃了对身体好。再说我也就认识两三家儿酒楼的掌柜的,这种天气他们也要不了太多,一二十斤差不多了,这不刚刚好。”

    赵立夏道:“这咋行,叔你留着自己慢慢吃。”

    “没事儿,我留个蹄膀就好了,给你们柳叔也留个,多余的他也吃不了,剩下的都卖了去。”白城山说完,转头就吩咐了店小二几句,那店小二目光扫了眼那两条猪腿,露出眼馋的神色,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赵立夏心下着急,大老远的跑来,就送个猪蹄膀给柳叔,会不会太寒蝉了?不过等到他真拎着那猪蹄膀上门去的时候,柳叔顿时笑弯了眼,手里那柄描摹山水画的扇子扇得愈的欢快:“我这几天正没胃口呢,这蹄膀来的正好!来来,跟我去你们白叔店里,要说这蹄膀啊,还是你们白叔烧的好吃!色泽诱人,味鲜松软,一口咬下去,啧啧,实在是美味啊!”

    就这样,赵立夏很快又被柳叔给推回到白城山跟前,手里的猪蹄膀都还没放下呢。白城山一脸的我就知道是如此的神色,笑道:“我就说只要一个猪蹄膀就够了吧,这两孩子还给你割了一整条猪腿过来。”

    柳叔笑得满面春风:“这孝心我领了,这多余的肉拿去卖了吧,大热天的,也吃不下多少,别浪费了。”

    正说着,那头被店小二通知了的酒楼掌柜的冒着汗赶了过来,一眼就瞧见赵立夏手里的猪蹄膀,眼睛立刻就亮了:“哎呀,蹄膀真不错,我要了!”

    白城山还没开口呢,柳叔就急了,一把把赵立夏往身后一拉:“这蹄膀是我的,你想要,喏,那头还有好多呢。”

    那掌柜的一看,可不是,两大条猪腿都摆在那儿呢,只是蹄膀都被剁了去,顿时一阵肉疼,这蹄膀才是好东西啊!

    白城山笑道:“这可是野猪腿,是我侄子特意送来孝顺我的,我是瞅着太多了才想要卖你些,不然你可连猪腿都没的了。”

    那掌柜的瞪了白城山一眼,佯怒道:“你这是知道我没侄子诚心地来气我!”

    “我哪敢啊,这不是实话实说嘛!我侄子孝顺,还不许我夸两句啊。”

    两人说说笑笑,那掌柜的最终前腿后腿各自买了十斤回去,脸上还有些肉疼,像是很想要把这两条猪腿全给买回去,只可惜天气实在太热,放不长久。送走了这位,很快又来了两位,两条猪腿都被分了个干净,白城山把那七百多个铜板儿放到赵立夏手里,拎着那两个大蹄膀就往后头走,嘴里叮嘱道:“我这就去烧蹄膀,你们也吃了再走。”

    柳叔摇着扇子:“我先回屋里呆着去,等会儿你们来喊我一声。”

    赵立夏连连点头,等到人都走了,他才颠了颠手里的铜板,露出一丝欣喜。赵立秋小声地感慨道:“没想到两条猪腿都能卖这么多!比猪肉要贵多了。”

    “嗯,这是野味儿,能卖贵些也是正常。”赵立夏把铜钱收进怀里:“光凭我们也卖不了那么多,是白叔的人脉好。”

    赵立秋道:“这个我知道。”

    两人也没闲着,帮着那店小二收拾铺子里的东西,天气太热,生意也不好做,外头街上都没瞧见几个人,但是货品还是要整理的,不能让人瞅着蒙了灰似的。

    过了不多时,白婶儿拎了些菜过来,看到赵立夏两人笑了笑,去后院儿给白城山帮忙去了。白城山平日里下厨不多,只会做几个拿手菜,其他的一概不会。

    等烧好蹄膀,白城山就从厨房里退出来了,外头这会儿正大太阳,把桌子搬到通风的堂屋里,招呼赵立夏去把柳叔叫来,顺便给了他一小碟子的蹄膀,让拿去给那两个书童。

    不多时,柳叔就晃悠悠地过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坛子酒,看到桌上那一大盘子蹄膀,两眼直放光,却到底还是忍着没动筷子:“嫂子也来了吧。”

    白城山正往外头端菜,笑道:“没事儿,咱们先吃,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

    吃饭的时候,柳叔还要赵立夏也喝两盅,却被白城山给拦住了:“立夏等会儿还要驾马车回去,喝酒不安全。”

    柳叔却道:“男子汉大丈夫,哪有不喝酒的?这回就算了,下回可要喝两盅!”

    赵立夏暗自记在心里,琢磨着家里头还有爹爹留下来的两坛子酒,找时间可以试试。

    白城山的蹄膀确实烧得好,满满的两大盘子,他们几个人啃得满脸油光,赵立秋本来还想着少吃些,到最后完全忍不住,直接拿手抓着吃。白城山笑道:“不急,后头还有呢,只管放开了肚皮吃。”

    等吃过饭,已经是正午时分了,赵立夏记挂着家里,带着赵立秋就要告辞,白城山要给他们包剩下的蹄膀,赵立夏愣是没要:“叔,我家里还有两只呢,你这些带回去也不够他们吃,你留着还能再吃一顿好的。”

    白城山笑了笑:“那成,你们早点儿回去,路上小心些。”

    从白城山家里出来,赵立夏又去买了些盐巴和糖,想到家里头的存粮也不太多了,又买了些玉米面红薯面回去,想了想,又拿了一小袋子白面。怀里还没揣热乎的铜钱又出去了不少,不过赵立夏倒是不心疼,以前是没办法才给弟妹们省着饿着,如今有钱了,当然要让他们吃饱吃好些。中途赵立夏还在一个小摊子上停了会儿,赵立秋探头好奇地瞧着,过了会儿,捂着嘴偷笑。

    回到村里的时候,最热的功夫已经过了,不少人都无精打采地扛着农具从家里晃出来,准备去地里干活儿了,看到赵立夏的马车哒哒哒地驶回来,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心里头还在感慨,到底是年轻啊,这么热的天儿还去城里。

    等回到家的时候,方怡正在把洗干净的葡萄放到竹筛子上晾干,看到他们带了这么多回来有些吃惊:“白叔又给了这么多东西?”

    赵立秋抢着开口:“不是,方怡姐你猜猜看!”

    方怡想了会儿,笑道:“是不是白叔把你们送过去的猪肉给卖掉了,然后你们买了东西回来?”

    赵立秋瞪圆了眼:“方怡姐你这都能猜到!”

    方怡轻笑:“你们就带了几十个铜板过去,若不是白叔送的,那自然就是卖了野猪肉的钱,又不难猜。”心里头却有些意外,原来古代的野味也值钱啊!早知道该多带些过去卖了,卖了钱回头再买肉吃也划算啊。

    赵立夏把怀里剩下的几百个铜板递给方怡:“野猪肉卖了75o文,我买东西花了287文,这是剩下的,你收着。”

    方怡很自然地接过来:“糖买了吗?酿葡萄酒可要用上不少糖。”

    “买了十斤,不够下回再去买。”赵立夏看着院子里那几个放满了葡萄的竹筛子:“这些都是准备拿来酿酒的?”

    方怡点点头:“等皮上的水都吹干了就可以开始了。”

    赵立夏看了眼屋里的方向,叫住正要离开的赵立秋:“立秋,过来帮我把这些都搬到隔壁去,酿酒还是在人少的院子里酿比较好,省得不小心给弄坏了。”

    方怡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赵立夏的意思,不由暗恼自己疏忽,这葡萄酒在古代可不是人人都会酿的,虽说那三人目前看来都是很老实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是技术专利这种来钱的活计!

    等把那些葡萄和其他工具材料都搬到方怡院子里,方怡开始着手准备了,这葡萄酒其实酿起来很容易,她在现代的时候每年都要酿上一回。把先前就洗干净晾干了的陶罐子拿过来,把洗干净晾干了水的葡萄抓在手里,细细捏碎,等铺上一层之后再往里面撒点糖,然后再铺葡萄,再撒糖,这葡萄和糖的比例最少也要五比一,如果喜欢更甜点儿,可以适当多加些糖,不过也不要太多了。等到陶罐子里装了三分之二的时候就可以停止了。

    被方怡留下的赵立夏心情很好,认真地看着方怡忙活,在一旁捧着糖罐子按照方怡的要求往里头放糖。等到方怡说好了,立刻把那罐子拿去封口,他以前帮着爹酿过酒,知道怎么封口子。

    家里头的坛坛罐罐着实有不少,等到把这些野葡萄全部搞定之后,院子里已经摆了一片,方怡反手捶了捶腰:“好了,这些坛子要放到阴凉的地方,等半个月就能喝了。”

    赵立夏道:“那就放到地窖里去吧。”

    这边儿正忙着,那头赵立秋跑过来,只看到方怡,没瞧见赵立夏,连忙道:“方怡姐,大哥呢?赵家出事了,三牛哥被秀才先生给赶回来了,这会儿正闹着呢,里正叔让大哥赶紧过去。”

    赵立夏正在地窖里摆酒坛子,听到声音探头道:“我在这里,等我把坛子摆好了就去,你也来帮忙。”

    赵立秋心里头也不着急,听到这话,连忙也钻进了地窖里,看到这么多封了口的坛子,不由道:“这么多啊,回头要是味道好的话又可以拿去卖钱了。”

    赵立夏笑道:“可不是。”

    等放好坛子,再把地窖口子封住,两人拍拍身上的尘土,连忙往老赵家的那边赶过去。

    老远的就瞧见那边围了不少人,赵立夏和赵立秋刚跑过去,就听到老秀才气得抖的声音:“此等逆徒,老朽要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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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暗道不好

    赵立夏跟赵立秋从人群里挤进去,只见老秀才站在门口,气得满脸通红,里正跟他的两个儿子正在旁边劝着,赵老爷子一家子站在那儿,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赵三牛站在赵老爷子旁边,一脸的不服气。

    瞧见赵立夏来了,里正连忙冲他招招手:“立夏,来,把先生请你家里去坐会儿,这大热天儿的,别热着了。”

    老秀才吹着胡子,梗着脖子不肯动,赵立夏看了眼老赵家的这些人,看到赵家二叔二婶儿都在给他使眼色,让他帮帮忙,当下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先生,我屋里凉快,先去喝口茶歇会儿再说吧。”

    赵老爷子也开了口:“先生啊,这是我大孙子,他们家是青砖大瓦房,你去坐会儿歇歇气儿,咱们再说啊。”

    老秀才顿时露出一脸朽木不可雕的神色,这一家子都是这副德行,会教出那样的儿子也不稀奇!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才大老远跑来跟他们争这个理儿!罢罢罢,这家子人他还是躲远点儿的好!

    眼看着老秀才转身就走,里正急了,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求上这老秀才教村里头的孩子,这要是让他这么受了一顿气回去,这以后村里头的孩子也不用再想要启蒙了!他之所以叫赵立夏过来,为的就是老秀才对赵立夏的印象还不错,好歹能替老赵家的拉回点儿颜面,没想到根本不顶用。

    赵立夏其实并不想趟这趟浑水,而且他也不明白把老秀才请他家里去有什么用。难道还要再把老赵家的那一群人都请了去?那万一要给他们看到家里有那么多的家禽和野猪肉,岂不是都要被明抢了去!

    赵家二婶儿看到赵立夏杵着不动,忍不住推了他一下,低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把先生请到你家里去,等他去去火我们再去劝劝!”

    赵家老二也道:“好生招待着,别怠慢了他!”

    赵立夏皱了皱眉,却碍于这么多人都在,不好多说什么,上前几步追上老秀才,那边里正刚劝了几句,老秀才的脸色也稍稍好看了些,他其实也不想闹这么僵,毕竟赵家村儿是大村,他手底下的学生有三分之一是赵家村儿来的,真闹翻了不值当。

    于是,赵立夏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赶鸭子上架,又莫名其妙地请了老秀才回屋,路上一个劲儿地担忧家里头的那些东西。赵立秋跟在后头,脸色同样很不好看,这叫什么事儿?他们自己得罪了先生,居然往他们家塞!再说了,他们是多蠢笨无知啊,居然连先生都敢得罪!他们对柳叔不知道有多尊敬呢!

    里正的儿子走在后头,小声地跟赵立秋说了事情经过,让他们心里头也有个底儿。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自从娶了亲,那赵三牛是愈的看不见人了,好像自己真的是多能耐似的,上课公然打瞌睡,下课就欺负其他小孩儿,没事儿各种使唤,但到底也没出啥大事儿,老秀才就都忍了。到了这夏天,天气实在是热,不少孩子的父母特意送了些西瓜过来给老秀才解渴,老秀才心地好,把西瓜镇在井里,每天都切了分给学生吃,本是个当老师的好心,可是看在赵三牛的眼里,就当这西瓜是该给他吃的了!

    这一日,老秀才因为有事,安置了学生自己念书之后就出去了,结果那赵三牛热的难受,自的走到后头,把井里头的西瓜给捞上来吃了,吃了不打紧,西瓜皮也不收拾,就那么随便的往地上一丢,等到老秀才回来给孩子们下了课,让他们去玩会儿,一个孩子没留神,一脚踩着那西瓜皮,摔了一跤,把脚都给崴了。

    真正让老秀才生气的是,生了这样的事,始作俑者居然一点儿悔意都没有,甚至都没有去扶那孩子一把,连老秀才数落他的时候居然还一口咬定他没错是那小孩儿自己走路不看清摔着了。这下子可是真的触了老秀才的逆鳞了,他带着赵三牛回家,想要当着他家人的面教训,结果却不想老赵家的这一群人居然也一心向着赵三牛,觉得老秀才小题大做,还冤枉错了好人。这一下,老秀才真真是一口老血卡在嗓子里,要不是里正得了风声赶过来,那老秀才怕是要给气晕过去。

    赵立秋听得义愤填膺,气鼓鼓道:“太不像话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先生!”

    这声音一下子没控制住,让走在前头的人给听到了,里正顿时一阵忧心,怕老秀才听到之后又想起那恼火的事儿来。却不料老秀才居然回头赞许了一句:“不错,你倒是个知礼的。”语气听着倒是没刚才那么恼火了。

    被夸了一句,赵立秋有些羞涩,他摸摸头,露出一个讨喜的笑容,看得老秀才也忍不住放柔了脸上的神色,浅浅地笑了笑。

    赵立夏倒是有些心不在焉,他记挂着家里头那一大堆的肉呢!还担心老秀才回头看到方怡,会不会怒斥她不守规矩,不懂礼仪。

    事实证明,方怡是个极聪明的,早在赵立夏被喊走之后,她就跑到赵家,把那些猪肉猪油全部都搬到了自己屋里,连那几只老母鸡和兔子也都赶了过来,就怕被老赵家的人瞧见,顺手给牵走了。

    等到赵立夏纠结地推开院门,看到空了大半儿的院子,顿时心里一松,暗想方怡果然比他想的要更聪明,不止猪肉,连母鸡和兔子都想到了!

    等老秀才看到这一屋子乖巧可爱的半大孩子,心里头的火气顿时就给浇灭了,忍不住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这些都是你的弟妹?”

    “是的。”放下心头大石的赵立夏整个人都轻快起来,微笑着应道,转头冲几个小的招招手:“来给先生打个招呼。”

    赵立冬赵立年方辰挨个儿站得笔直,乖巧地说:“先生好。”赵苗苗也跟着脆生生地说了句。可算是把老秀才给哄开心了,里正也暗自松了口气。

    过了会儿,赵立秋端了碗菊花茶过来,放到老秀才面前:“先生,喝口水吧,这是菊花茶,可以清热解火,最适合夏天喝了。”

    老秀才笑着接过碗:“你们倒是有心。”

    里正这才松了口气,笑着接话:“这家的孩子都是些乖巧懂事的。”

    老秀才点点头:“瞧得出来。”

    赵立秋又给里正和他两个儿子端了菊花茶,然后就陪在一旁,听着里正跟老秀才唠嗑儿,说的都是村里几个孩子的品性和悟性,老秀才说的很婉转,乡野间想要找出好苗子很难,从小就在外头野惯了的孩子,冷不丁要他们坐得端端正正地念书,基本上十之□都会厌弃,剩下的那一两个又不一定是悟性好的。

    里正到底是见过些世面,听到这话也不觉得沮丧,继续跟老秀才说着,七弯八拐居然扯到了方辰身上,老秀才听到方辰五岁就会被出几句三字经了,不由来了兴致,再细看方辰,顿时觉得眼前一亮,这孩子的模样生的可真精致,以后长开了定是一位翩翩少年郎,特别是那双眼睛,目似点漆,灿若星辰。

    “来,背几句我听听。”

    方辰有些腼腆,先冲老秀才笑了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又抬头看了眼赵立夏,见他微微点头,这才背起小手,摇头晃脑地背起来。

    此刻若是方怡在的话,一定会大感头疼,因为方辰早就不是当初的方辰了,这几个月来,在柳叔的悉心教导下,所有人的学问都增长了许多,而方辰是最突出的一个,用突飞猛进来形容完全不夸张,方怡有时候都忍不住怀疑方辰是不是传说中智商过百的天才。

    随着方辰背诵的时间越来越长,赵立夏终于意识到不对了,再看一眼老秀才和里正的神色,心下一沉,连忙冲方辰摇摇头。

    方辰虽然摇头晃脑,但还是注意到了赵立夏的的动作,又背了几句,然后就停下了,红着脸小声地说:“后面的记不住了。”这小模样一看就是心虚了,生性善良的方辰还是不习惯撒谎,不过却并不是固执的人,柳叔一早就教过他,做人要懂得藏拙,要审时度势,不能贸贸然把自己所有的底细都掀开了,这样就没有悬念,也不容易让人印象深刻,所以他刚刚才会先看一眼赵立夏,得到肯才开始背诵的。

    可是老秀才和里正却被骗过去了,只当他是因为记不住而羞涩,不过这完全不是重点,老秀才满脸惊讶,他没想到这乡野间居然真的能找出好苗子!这孩子比那些城中家族里的孩子也毫不逊色啊!毕竟他没有正式的启蒙老师,只不过是跟着过世的爹爹学了几句,居然还能记得这么多,背的这么顺畅,吐词清晰,字正腔圆,真真是难得啊!如此学生,当真是难得!对老秀才来说,功名什么的早已是浮云,能教出一个好学生,是他最大的愿望,没想到老天爷居然听到了他的祈求,当真送了个好学生到他的面前。

    里正是彻彻底底的被惊住了,他是知道方辰去城里学过东西的,却没想到短短这些日子居然能学这么多,他记得当初在祠堂的时候他只背了十来句啊,这会儿背了有好几十句都不只了吧?到底是方辰太聪颖,还是那先生教的好?在里正看来,怕是头一条更可信吧!

    瞧见这两人的神情,赵立夏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果然,就见老秀才一时心动,忍不住伸手拉着方辰的小手,脸上的笑容近乎谄媚:“辰辰,你愿意做我的徒弟,让我教你读书识字吗?”

    就在这时,院门突然被推开,门外的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屋里的情形:“你要收他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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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比一比

    看到来人,老秀才顿时沉了脸,冷冷地哼了一声,手里却还抓着方辰的手没放开。

    赵三牛一脸怒容,觉得自己被彻彻底底的欺骗了!刚刚在老秀才走了之后,他被家里人好好劝了一番之后,决定不计较老秀才对他的冤枉,好好跟这位老师道个歉,然后再送他回家,没准儿还能赢得一个好名声呢。却没想到,老秀才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又开始收徒弟了!老秀才还从来没有用过这样温和的语气跟他说过话!那个方辰凭什么!

    赵三牛当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跟着几乎整个老赵家的人,其他几个人同样听到了老秀才的那番话,脸色也很不好看,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在他们看来,方辰比赵三牛可差得远了。

    赵立夏赵立秋等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高兴老赵家的这群人到访,因为他们的到来,打断了老秀才的收徒,也给了些时间让他们好好想想对策。方辰当然不可能去当老秀才的徒弟,但是这话不能直接说,必须要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不能扫了老秀才的颜面。

    里正现在是一看到老赵家的几个人就觉得脑壳儿疼,他本来想着,等老秀才的气儿消了,天没那么热了,就让赵立夏用马车送他回去的,在他看来,即便那个赵三牛真是个读书的料,看他的品性也不是个会有大出息的,犯不着为了这么一个人得罪了老秀才,连累整个赵家村的孩子。

    赵三牛得不到老秀才的答复,怒冲冲地跨进来,走到老秀才的面前,指着方辰问道:“你要收这个小子当徒弟?”

    方辰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眼底满是疑惑,他明明按照柳叔说的藏拙了呀,那三字经他早就背熟了,还能全部默写出来呢!他刚刚都没有背完就说自己不会,为什么老秀才还是注意到他了呢?这可怎么办?他已经有柳叔这位先生了,虽然还没有正式拜入门下,但是他已经把柳叔当先生了,怎么能再去当老秀才的徒弟呢?

    正想着,却突然被人指着鼻尖儿,他抬起头看了眼赵三牛,微微皱了皱眉,柳叔说了,不能拿手指对着别人,那是不礼貌的,难道这个赵三牛都没有学习礼仪吗?

    老秀才怒斥:“我教过你的东西你都忘了吗?”

    赵三牛抬着下巴,骄傲道:“我当然没忘。”

    老秀才被噎住,满腔的怒火顿时化作深深的无奈,他跟这愚昧无知不懂礼义廉耻的人计较什么!平白降了自己的身份,还让人看了笑话去!想通之后,老秀才摆摆手:“老朽已经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了,你另找名师去吧。”

    赵三牛却不肯罢休:“你想要踢了我,收这个小子当徒弟?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他可不是我们赵家的人,他姐姐是赵立夏的未婚妻,还没过门呢,就天天带着弟弟往这边跑,村里头谁不说他们,这样的人你也肯收作徒弟,你也不怕传出去坏了名声。”

    这话真是越说越离谱了,里正一拍桌子,怒道:“什么你啊你的,他是你先生。”

    老秀才已经对赵三牛死心了,听了这番话居然一点儿都不意外,他道:“罢了罢了,我已经不是他的先生了。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老秀才心里也清楚今天是不适合跟赵立夏和方辰谈收徒的事了,只能改天再说。

    里正张了张嘴,想要让赵立夏用马车送老秀才回去,可当着老赵家的这群人的面,他又犹豫了,他不能再加深他们的矛盾了,不然白城山说的话,可能真的会兑现。里正打心眼里不想看到那样的局面,赵立夏这一家子和方辰都是他看好的,保不准将来真会有大出息,无论如何也不能离了赵家祠堂啊。

    听到赵三牛的那番话,赵立年立刻拉住了方辰的另一只手,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别听他的。”

    方辰点点头,他才不生气呢,柳叔说了,遇到小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他们,让他们自己去蹦跶,老赵家的那些人都是小人,他才不理他们!

    赵三牛被无视得彻底,心里怒火中烧,可碍于里正在场,他多少有些害怕,只狠狠地瞪着面前的这些人。赵家二婶儿心里头着急,不住的拉扯着赵家老二,这下可怎么办!老秀才真的不要他儿子当学生了,那三牛以后去哪儿读书学能耐去啊!

    赵家老二心里头也乱着,暗恼赵三牛不会说话,就算意见再大,那也不能对着老秀才说啊!那好歹也是他的先生不是!可如今的赵三牛已经根本就不听人劝了,哪怕是他这个当爹的,也说不上话了。

    赵家老三和赵家三婶儿闷头看戏,心里有些微妙的畅快感,自从赵三牛当了老秀才的学生,在家里头那是趾高气扬,连带着二房也比他们三房高了一截儿,处处的打压他们,这下子可好了,老秀才不要他当学生了,看他们还怎么蹦跶。

    眼看着老秀才就要离开,赵家老二终于忍不住上前:“先生,三牛他就是这么个直爽性子,有口无心的,你别放在心上。”

    “是啊,他一直都很敬重先生的,总是说先生怎样怎样。”

    老秀才摇头笑道:“老朽已经说了,老朽没什么可以教你们儿子的了。”

    赵家老二还想再说些什么,那头赵三牛吼道:“你们还说什么!”

    老秀才摇摇头,叹了口气,直接走出去了,身上却莫名地轻松了许多,这一天,他潜意识里也盼了很久了吧,有这样一个学生,才真真是丢了他的老脸啊。不过也幸好,遇到了小的,想到方辰,老秀才有高兴起来,今天时间紧迫,只听了方辰背诵,回头还要再看看另外几个孩子,瞅着都是不错的,一起教教也无妨。

    这头里正看到老秀才走了,也连忙跟了上去,走到门外又回头看了眼,担心赵立夏他们吃亏,当即叮嘱大儿子在这里等会儿,等老赵家的那些人走了再离开。里正如今年纪大了,不少事都让大儿子也插把手,有些提携的意思在里头。

    看到里正走了,赵三牛顿时嚣张起来了,抬着下巴不屑地扫过赵立夏一家子人,嘴里阴阳怪气:“不要以为老秀才想要收方辰当学生就觉得有多了不起,不过是个野孩子,算什么东西!”

    “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不敬师长,目中无人,脏话连篇,满脑子的浆糊。”方怡板着脸从屋里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刘三娘。

    赵三牛脸色铁青,抬手指着方怡,半天说不出话来,还是赵家二婶儿先回过神,冲上来张口就要骂,却被方怡抢先一步:“怎么,又想骂人?你除了骂人还会什么?你觉得我说错了?你觉得你儿子很能耐?行啊,今儿就来比比,你也好好地看清楚你儿子是个什么货色!”

    赵家二婶儿被这么一堵,到了嘴边儿的话给咽了回去,毫不犹豫反击道:“比什么?我还想看看你是个什么货色呢!今儿要是你比输了,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方怡冷笑:“如果你儿子输了,就让他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别到处丢人现眼!”

    赵家二婶儿气得两眼红,转身扯了一下赵三牛的衣袖:“三牛,去跟他们比。”

    赵三牛露出些许不自在的神情,不耐烦道:“跟这群黄毛小儿有什么好比的!回头还要说我欺负弱小。”

    方怡继续激他:“怕了就直说,找什么借口呢,你肚子里有多少墨水儿,你爹娘不清楚,你自己还能不清楚么?”

    赵三牛到底年少气盛,几个月来又一直被人捧着,当即脑子一热,梗着脖子道:“比就比!”

    方怡拍拍方辰的肩膀:“辰辰,你跟三牛哥比比,不用害羞,只管放开了比就是。”

    方辰眨了眨眼,乖乖点头:“好。三牛哥,你要比什么?三字经,百家姓,还是声律启蒙,四书五经的话,嗯,也可以的。”方辰说完,默默地在心底祈祷,三牛哥可千万别选四书五经里的,他只学了一点点,会的不多呢。

    赵三牛顿时就有点儿懵,他哪里听过这些,老秀才一直以来都在教他们三字经的,学来学去都是那么几句,他都不高兴听了,字也认的不是很多。

    方怡斜眼看着赵三牛装模作样的沉吟片刻,最后才故作不屑地说:“那么麻烦做什么,就三字经吧,也省得说我欺负你,你先背。”

    方辰一听,紧绷的小脸儿顿时放松了,眼角还弯了弯:“好!”说完,又背起小手,摇头晃脑地背诵起来,这回他没了顾虑,顺溜地一路从头背到尾。

    赵立夏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却不经意移动了身子,站在了方辰的侧前方,半挡住了方怡。这会儿听到方辰朗朗背诵的清脆童音,眼底带了些许自豪和满足。

    直到方辰背完,屋子里都静悄悄的,老赵家的那几个人都有些绷不住了,赵三牛更是脸色白,他只听过前几句,后头的完全没听过啊!

    方怡笑眯眯地看着赵三牛,只觉得浑身舒爽,抬手又拍了拍赵立年的肩膀:“立年,你也背一遍来听听。”

    赵立年点点头,也朗声背起来,他背诵的语比方辰要快上一些,跟倒豆子似的,带了点儿别样的轻快韵味,很快就背完了一遍。

    方怡又拍拍赵立冬的肩:“立冬,你也来试试。”

    赵立冬的神色就认真得多,但是却并不慌张,自从跟赵立年和方辰分开学习之后,他的状态好了很多,虽然资质比两个弟弟差了不少,但是他很认真,几个月下来,也扎扎实实地学了不少东西,三字经自然是早就已经背熟了的,当下一板一眼认认真真地背诵了。

    眼看着方怡还想要赵立秋和自己都来一遍,赵立夏忍不住打断了她,要见好就收,没看到老赵家的这些人脸色都已经青了吗?

    “嗯,叔,婶儿,这天气热,别在外头站着了,到屋里来坐会儿吧。”

    赵家老三和三婶儿倒是真想进去坐坐,不过瞧见二哥二嫂那脸色,还是算了吧,他们可不想回头又给人当了出气筒。

    赵家二婶儿就是再天真也瞧出自家儿子不对,哪里还坐得住,门外头已经传来隐约的笑声了,她摸了摸头:“哎哟,我头晕,三牛,快扶我回家去吧。”

    赵三牛这回倒是不拿架子了,连忙转身搀扶着自家老娘,抬腿就要往外走。方怡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她上前一步,扬声道:“三牛哥,婶儿头晕该在屋里头歇歇才是,你这三字经还没背出来呢。”这话刚说完,就见赵三牛和赵家二婶儿飞快地走出去,再也顾不得其他。

    守在屋子外头等着看戏的那些人终于瞧见了自己想看的情景,天知道这老赵家的往日里有多得瑟,把那赵三牛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原来是个大草包!连他那几个孤儿弟弟都不如!

    唯独里正的大儿子一脸震惊,这才几天的功夫啊,赵家的这几个小子居然都这么能耐了!

    作者有话要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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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醉酒

    等到人都走光了,赵立秋关上门,一屋子的人顿时笑开了,方怡冲几个小的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奖:“不错!真长脸!今晚我给你们烧猪蹄吃!”

    三个小的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三字经什么的真的是太弱了好么!不过能有好吃的当奖励真是太棒了!果然读书识字什么的是最幸福的事了!

    刚刚从白城山那里饱吃了一顿回来的赵立夏和赵立秋则默默地垂下了视线,莫名地有些心虚起来,自己在外头吃香的喝辣的,让弟妹们在家里挨饿,真是太不该了!这么想着,等方怡烧好猪蹄膀之后,他们愣是没吃几个,专门给几个弟弟夹去了。几个小的倒是啃地满嘴油,只觉得真是太好吃了,恨不得连骨头也咬了去,两只小黑狗也蹲在桌边,哼哧哼哧地啃着骨头,画面别提有多温馨有爱了。

    因为昨儿累了一天,夜里又睡得晚,再加上王满仓的腿也崴了,所以今儿连王来银也都被留在家里歇着了,一直都在屋里头呆着没出去,外头生的事却都听得一清二楚,心下震惊万分,他们心里头一直都觉得这屋子的孩子都是会有出息的,但是这个念头是建立在白城山的基础上,因为孩子们品性都很好,白城山肯定会继续帮着他们,所以才会有出息,可到了今天他们才明白,白城山对他们的好,或许是因为看出了他们本身就会有更大的出息!这些性子单纯可爱乖巧的半大孩子,居然懂得这么多!连老秀才都夸口说好,连那老秀才的学生都比不过他们!

    方怡并不知道她让几个小的打击老赵家的同时也给家里头的这三位立了威,以至于在将来无数的岁月里,他们一直都是一心一意地对着他们,从未有过二心。

    为了防止老赵家的杀回马枪,那些肉和猪油就全部放在了方怡的屋子里,反正两家就是隔壁,拿起来也方便,至于那些兔子和母鸡,兔子的个头都长得差不多了,等夏天过了就可以拿去卖几只,母鸡就留着下蛋吧,如今赵立夏再也不说拿鸡蛋去换盐巴的话来了,方怡隔三差五就会弄几个鸡蛋给孩子们补补。

    事实上,方怡这回是真心想多了,老赵家的自顾都不暇呢,哪里还顾得上找方怡他们的茬儿,况且也不敢来找茬儿啊!赵三牛当众落跑的事儿早就在村里头传遍了,天天都有人特意路过老赵家的门口,大声地嘲笑着,各种明里暗里的讽刺,他如今都没脸出门了。赵老爷子这一回也给气得不轻,却是气那老秀才,若不是他跑来折腾一番,哪里会有如今的事!

    里正是个聪明的,在听了大儿子转述的话之后,立刻就替赵立夏他们婉转但坚决的回绝了老秀才,赵立夏虽然说的只是跟白城山的朋友学识字儿,但是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能把赵家几个小的都给教会了这么多,那绝对就不是普通的先生,或许是白城山特意专程请来教导他们的也不一定。里正并没有轻视老秀才的意思,但是在他看来,老秀才肯定还是比不上城里的那些先生,不然他又何必放着城里不住,搬到这村里头来呢?更何况,老秀才手下的学生实在太多,教导起来肯定有些力不从心,他总不可能每天都只教赵立夏家的几个吧,所以还是算了。

    等这边跟老秀才都说清楚了,彻底断了老秀才的念头,里正这才又去了一趟赵立夏的家里,把事情跟他这么一说,果然就见赵立夏满脸的感激:“叔,真是太辛苦你了。”听到这话,里正心里头很是舒服熨帖,觉得自己没白忙活,至少人孩子心里头是明白的。

    方怡瞧见里正来了,偷偷从后门回了趟自己屋里,捞了两条腌渍好的野猪肉,回头让赵立秋拿去送给里正。

    不多时,里正就拎着猪肉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赵立夏转身笑着跟方怡说了这事儿,方怡默默感慨,这里正可真是个通透的人啊!难怪这么大的村子都能让他治得井井有条。

    放下心头的大石,孩子们又恢复了原来的日子,该读书读书,该练字练字,该抄佛经抄佛经,哪怕是炎炎夏日,也没有给他们带来丝毫烦躁消极的情绪,所有人都是轻快而明媚的,就如同冉冉升起的朝阳一般,那么鲜活,连带着方怡都觉得自己年轻了。

    这一阵子,村里的人对赵立夏他们也都和善殷勤多了,话语间还带了些许巴结讨好的意味,毕竟有几个会读书的弟弟,也实在是件值得人羡慕的事,有些个心思多的,还绕着圈儿地想要打听那几个孩子是从哪儿学来的东西,他们自家孩子跟了老秀才学了好几个月了都没会几句,实在是不甘心啊。赵立夏倒是不在意,依旧跟以往那样温和的应着,不骄傲,也不亲近,对于他们的探究,一律回答是跟城里的白叔的朋友学的,并没有拜师。村里人自然是不信,可不信也没法子啊,赵立夏确实是好几天才去一趟城里。是以,赵家这些孩子在村里人的心里,莫名地就显得独特了起来,多了一分神秘的感觉。

    自从拿回送了野猪肉过去,杨婶儿他们又恢复了跟赵立夏方怡他们的来往,每天都会送些豆浆过来,不多,也就一人一碗的样子,不过送豆浆来的是虎子,三妞儿依旧还在家里呆着。听到虎子说他的姐姐心情已经好多了,就等着过阵子风头彻底过去了再出来,方怡听了,心里也不由高兴起来。

    等到半个月后的一天傍晚,方怡把赵立夏喊到自家后院儿,准备开葡萄酒了,因为不确定野葡萄跟现代的葡萄有没有什么不同,所以方怡让赵立夏先搬一坛子最小的出来,先尝尝再说。

    屋里的小子们早就盼着这一天了,这会儿正齐齐围成一圈儿,一眨不眨地望着赵立夏手里的坛子,等到坛泥被拍开的瞬间,一股子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所有人都忍不住皱了皱鼻头,咽了口口水。

    方怡看得好笑,道:“不急,要先把上面浮着的葡萄皮捞起来。等会儿你们也不能喝多了,这东西再甜腻,那也是酒,你们还小,喝酒是不对的!”

    几个小的又皱了皱鼻头,露出些许不满的神情,年纪小不能多喝什么的真是太亏了!

    等到捞干净葡萄,方怡把酒倒了三小碗出来,然后才慢吞吞地端起其中一碗,轻轻晃了晃,这香气没有问题,接着就要看味道了,小小的喝了一口,方怡露出一个略带得意的笑容,味道也没问题!

    到了这会儿,大家都有些忍不住了,赵立夏也端了一碗,学着方怡的样子晃了晃,喝了一口,满口水果香甜的气息,却又夹杂了一丝涩涩的、酸酸的滋味,真是美妙独特,他还是头一回喝到这种滋味的酒,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旁边儿的赵立秋见状,也迫不及待地端了一碗。

    好吧,总共就三小碗,三个大的一人一碗,剩下四个小的眼巴巴地望着,嘴角都撅起来了,呜呜呜,他们也想喝!

    方怡失笑,把手里的小碗递到他们嘴边:“第一口少喝一点。”

    几个小的挨个儿一人喝了一口,有的一脸满足,有的则是皱巴着小脸儿,这葡萄酒虽然香甜,但到底也是酒,是酒就会有人不喜欢,而方辰就是其中一个,他含着葡萄酒,小脸儿皱了半天,终究还是咽下去了,转身就去抓了葡萄吃,心里十分困惑,为什么这么好吃的葡萄做出来的却是那种味道,一点都不好喝!至于赵苗苗,那更是只舔了一下就再不肯喝了。

    赵立秋喝完手里的这一碗,意犹未尽地舔舔唇瓣,谄媚地冲方怡笑道:“方怡姐,这葡萄酒真好喝!再给我来一碗吧。”

    方怡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特意挑了傍晚开酒,一边又给他到了一碗,一边道:“这个喝多了也会醉的,到时候头疼可别赖我。”

    “嗯嗯,就喝一点点,不会有事的。”听着这语气就知道赵立秋的心思没在这儿上。

    那头赵立夏也难得的伸出手,墨黑的眼亮亮地看着方怡,嘴角微微翘起,带了点儿撒娇的意味:“方怡,我也要。”

    方怡一看,哟,脸都红了呢!白里透红,瞧着可真水嫩,忍不住就想掐一把啊!外表萝莉内心阿姨的方大律师有些不淡定了,狼爪子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想要伸出去的冲动,又给他倒了一碗。

    赵立冬和赵立年分了那半碗,也眼巴巴地还想要,方怡想了想,也给他们倒上了,喝吧喝吧,都喝吧,回头醉了难受了,下回就知道不喝那么多了。于是,在方怡有意的纵容下,那兄弟四个就这么把那一坛子酒给分着喝光了。

    等方怡又去地窖里搬了一小坛子出来,给王满仓他们三个送了一些过去,让他们也尝尝,再回来时,院子里的那四个已经东倒西歪了,赵立年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赵立冬还抱着酒坛子不撒手,赵立秋正拉着方辰在说话,看着还挺正常,如果语不那么快的话,而赵立夏,咦,人呢?

    方辰看到方怡,立刻指了指屋子里面:“姐姐,立夏哥刚刚进去了。”

    方怡点点头,走进屋里,很快就找到赵立夏,他正坐在炕上,眼底泛着水汽,嘴角微微嘟了起来,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样。方怡走过去,抬手戳了戳赵立夏的脸颊,手感真不错,笑着逗他:“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赵立夏慢吞吞地扭过头,目光中带了些困惑,半天才出声:“方怡?”

    方怡笑着点点头,手指又戳了两下:“是我,怎么了?”

    赵立夏伸出手在怀里摸索着,半天捞出两根红色的细绳,又抓了方怡的手,把细绳放到她手里,慢吞吞地说:“给你的!”

    方怡屈起拇指,摩挲着掌心的红色头绳,唇角泛起温柔甜蜜的笑意,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啊,每天都要往怀里摸几遍,害她还以为是偷偷存了私房钱心里不安呢。

    也许是因为收了礼物,方怡没有再继续逗弄他了,半哄着把他送回自己的家,又喊来王满仓他们,把几个小的也弄了回去,喝醉了最好的办法就是睡觉,大家都能安生。

    夜里,方怡开始琢磨另外一个问题,这葡萄酒拿去卖是没问题的,但是该怎么卖呢?总不能直接拿着这些坛子去卖,里头还飘着葡萄皮儿呢!这样的东西肯定卖不出好价钱!而葡萄酒一旦开封就很难保存,这里又没有真空泵,这可真是个麻烦的问题。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好法子,方怡觉得有些热了,起身在屋子里走动着,眼角扫过箱子上的小篮子,里面正静静地躺着一个小荷包,她走过去,把荷包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两根红绳,还有那个顶针。做鞋子的事自从刘三娘来了之后就不用方怡操心了,不过她还是偷偷把顶针拿了过来,好歹是赵立夏送给她的,白白给了刘三娘用,方怡莫名地就觉得不愿意,后来趁着去城里又买了个给刘三娘才作罢。

    原地愣了会儿,方怡突然用红绳穿过顶针,然后系在了脖子上,等做完这些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不由捂着脸,真是鬼使神差啊!这样下去可怎么了得!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方怡刚进门呢,就听到嗷嗷叫唤难受的声音,忍不住摇头轻笑,贪嘴吧,今儿知道厉害了吧!

    到厨房里用温水兑了些盐水,端过去给那几个人喝了,嘴里说道:“我早说喝多了不行,现在知道难受了吧?”

    赵立冬抱着脑袋:“方怡姐,我以后再也不要喝酒了!”

    赵立年嗷嗷叫:“我也再也不喝了!”

    赵立夏还有些呆呆的,赵立秋相对要好多了,方辰看着,小脸儿上满是庆幸:“我就说不好喝,幸亏我没喝!”

    等到他们都清醒过来,这一天都快要过去一半儿了,只能等明儿再去找白城山了。在尝过了葡萄酒的味道之后,赵立夏赵立秋他们觉得这回又可以多一个进项了,瞅着天还不算晚,准备再去趟山上摘些葡萄回来,方怡哪里肯让他们去,万一再遇到什么危险可怎么办!钱再重要也没有健康重要!

    到最后,双方各退一步,等明儿跟王满仓王来银他们一起去好了,在此之前,还要先去趟城里,看看这个葡萄酒能不能卖上价钱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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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卖葡萄酒

    葡萄酒能不能卖个好价钱,当然是能卖好价钱的!别人不知道,方怡还能不知道么,葡萄酒自从传入中国以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可都是贵族才能喝得上的!然而,问题也就在这里,方怡不确定这里的朝廷有没有规定这葡萄酒只能贵族喝!如果是的话,那是绝对不能拿去卖了,还要偷偷的喝,不然可是重罪。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方怡不顾酷热,跟赵立夏一起去城里了,随身只带了两坛子葡萄酒,如果不能卖的话,那就给白城山尝尝鲜吧,至于那柳叔,给不给要看白城山的意思。

    白城山对于他们的到来很是欢迎,结果还没来记得出声呢,就被赵立夏神神秘秘地拉到了后院儿的屋子里,然后就见赵立秋和方怡一人抱着一个小坛子跟进来,他笑着问道:“这回又是什么稀罕东西了?莫不是泡菜?”

    方怡笑道:“这回白叔你绝对猜不出来。”

    “哦?那我倒是要好好猜猜了。”白城山绕着那小坛子看了半天,正要伸手端起来摇一摇,却被方怡给挡住了:“叔,不给端。”

    白城山笑吟吟:“不给我端?难不成是酒?还是醋?总不会是酱油吧。”

    赵立夏笑道:“叔真厉害,是方怡酿的葡萄酒。”

    白城山笑容僵住:“你说这是什么?”

    “是葡萄酒!”赵立秋早就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炫耀了,当即讨好似地端起一坛子递到白城山面前:“叔你也来尝尝,可好喝了!”

    白城山认真地点点头:“打开我尝尝。”

    这两坛子酒是今早才开封的,方怡用纱布过滤了一遍,把葡萄皮和一些渣滓都去了,然后才又装好带来的,葡萄酒的香气比早上那会儿更浓郁,刚一打开就充盈了整间屋子。饶是见多识广的白城山也不由目瞪口呆,这香气,不会错的!他在好几年前曾经尝过一次,那滋味真是说不出的美妙!

    如果说之前的艾糍是意外的惊喜的话,那么这次的葡萄酒简直就是震惊了,天降黄金也不过如此!白城山抱着酒坛子深深地嗅了老半天,这才满脸陶醉地倒了一小碗出来啜饮,砸吧着嘴,幽幽叹了口气:“自从那年喝过一杯之后,我做梦都在想着这一天呐!没想道居然梦想成真了!”

    方怡看着白城山这反应,抿唇偷笑,想不到平日里沉稳的白叔居然是个好酒的!还好的是葡萄酒这一款!

    白城山慢悠悠地把那一小碗葡萄酒喝光之后,这才终于从神游状态回过神来,眯起眼看着方怡:“这是你酿的?真不错!”

    方怡点头道:“前阵子立夏哥他们采了些野葡萄回来,我偶然间想起以前娘跟我提过一回这葡萄酒的酿造方子,忍不住就试了一试,没想到居然真的被我酿出来了。叔,这味道还成不?”

    “很好!很好!”白城山一连说了好几个好,猛地一拍大腿:“快,快去把你们柳叔请过来,还是算了,我自己过去找他!”

    赵立夏方怡赵立秋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白城山一手捞着一个坛子,兴冲冲地往对面的书店里去了。不多时,赵立冬赵立年和方辰就被赶了出来,满脸懵懂地看着自家哥哥姐姐,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呆愣了半晌,最后叹了口气,齐齐地坐在白城山的院子里看书温习,等到晌午过了,柳叔的一个书童跑过来,看到赵立夏他们,无奈道:“我就猜到你们还在这里,我家少爷和白掌柜的还在品酒呢,怕是要不醉不归了,你们还是先回去吧,改天再来。”方怡有些哭笑不得,这一个两个的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谁知道,更夸张的还在后头,第二天,方怡正在屋里陪赵苗苗午睡,外头传来马儿嘶鸣的声音,她心下一动,连忙起身查看,却看到白城山和柳叔居然来了!刘三娘正手忙脚乱地请他们进屋,看到方怡从隔壁过来,立刻松了口气,又跑到厨房里倒茶去了。

    还不等方怡开口,白城山就问:“立夏他们呢?”

    方怡道:“去地里了,立冬也跟了去,立年和辰辰苗苗在屋里睡觉。”

    柳叔耐着性子听了两句,立刻迫不及待道:“那葡萄酒你可还有?”

    方怡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这是昨儿没喝过瘾,今儿还想上门来继续喝?这葡萄酒有这么好吗?面上有些愣愣地点头:“啊,还有的。”

    柳叔脸上的神情立刻放松了下来,摸出挂在腰上的纸扇,慢悠悠地扇着风儿:“嗯。”

    嗯?嗯了一句就完了?大老远地跑过来,难道不该是要再来一点儿吗?方怡默默地吐槽了两句,非常自觉地接话:“在我屋里放着呢,要不我过去再端两坛子过来?”

    却不料柳叔居然摆了摆手:“不必了。”

    方怡满脑袋的问号,闹不清他们这是什么意思,不多时,方辰和赵立年也都醒了,爬起来就瞧见老师正坐在屋里,差点儿没从炕头栽下来,让先生看着自己睡觉真是太不该了!两个小家伙紧张地爬起来,脸上的小汗珠都没顾得上抹一把,麻利的跑到柳叔跟前儿,挺着小身子站得笔直,小脑袋勾着,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柳叔不由轻笑:“好了,午睡而已,又不是犯了错,不必太拘谨,去喝口茶清醒清醒。”

    这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过去了,一直到赵立夏他们从地里回来,方怡都没弄明白这白城山和柳叔是干什么来了,要说是为了葡萄酒,她不都说了还有吗?难道是想等到晚饭的时候再喝?总不至于看她是女孩儿不好意思开口吧!

    看到屋里的人,赵立夏也明显愣住了:“白叔,柳叔,你们怎么来了!怎么也没去地里叫我一声。”

    白城山笑道:“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过来瞧瞧你们,对了,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住下了。”

    听到这话,方怡还能说什么呢,果然是想等着晚饭的时候再喝一顿的!当即主动请缨去弄晚饭。家里头的食材不多,只有野猪肉和一些豆腐青菜的,不过弄出几个下酒菜还是比较容易的。

    王满仓他们三个听到白城山说要住一宿,心里头顿时有些不安,努力回想自己有没有什么事做的不妥当,虽然赵立夏才是他们的东家,但是毕竟是白城山把他们买回来的,在他们心里,对白城山的畏惧远大于对赵立夏的。

    等到开饭的时候,王满仓和王来银说什么也不肯往桌上做,白城山道:“这些日子多亏有你们照顾着这些孩子,我也放心了不少,孩子们喜欢你们,一起吃饭也是应该的,坐吧。”

    王满仓和王来银稍稍松了口气,听着白城山的语气,似乎并没有怪罪他们。后来方怡又去端了两坛子葡萄酒过来,等一人倒上一碗,这气氛又融洽了不少,席间赵立夏有些担心柳叔会不愿跟“下人”坐一起,不过看柳叔的神情似乎并不在意,还主动跟王满仓王来银说话,询问一些农耕方面的事情,这让赵立夏对名士又多了些许感悟。

    这一回,白城山和柳叔倒是没有多喝,四个人只分着喝了一坛子,酒足饭饱之后,白城山终于说出了来意:“明儿我跟你们再去一趟山里,多摘些葡萄下来,让方怡再多酿点儿葡萄酒来。”

    方怡一脸囧态,不是吧!这是不好意思直接拿,所以亲自替她准备好原料,让她帮着做?

    那头赵立夏道:“这可使不得,叔若是想喝,直接开口便是,地窖里还有一些呢。”

    白城山挪揄他道:“你倒是大方,那可都是方怡酿的!”

    赵立夏脸上微微一红,极快地看了眼方怡,说不出话来了,赵立秋见状,立刻帮自己大哥解围,笑嘻嘻地凑过去,道:“白叔,你说这葡萄酒若是拿去卖会有人买么?”

    白城山哈哈大笑:“就知道你们打的这主意!这葡萄酒虽不至于千金难求,却也绝不是普通人家能拿得出来的,只有那些贵族手里才有会酿造葡萄酒的人,可也并不是很多。你说这有没有人买?”

    方怡问出了心里一直记挂的问题:“既然只有贵族才有酿酒的人,那我这个若是拿出去卖,会不会有麻烦?”

    白城山看了眼柳叔,柳叔摇着扇子笑道:“西域有不少能人能酿造这葡萄酒,每年都有人为了钱财千里迢迢带过来卖,不过是贵一些罢了,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不过,你们这一群半大孩子肯定是不能拿这葡萄酒去卖的。”

    方怡笑道:“这是自然!我只负责酿造,这卖酒的事还要劳烦白叔才好。”

    白城山道:“这回我还真不行,若是请得你们动柳叔出面,保管能赚个满盆。”

    方怡愣了愣,还没想好措辞,另外那五个就已经自觉地眼巴巴的望过去了,赵立年和方辰更是蹭了过去,一边一个讨好地望着柳叔,那意思不言而喻。

    柳叔合起扇子在掌心一敲:“罢了罢了!我先说了,帮你们卖酒可以,我要收回扣的。”

    赵立夏连忙道:“那是自然,进账我们对半分。”

    柳叔看了他一眼:“谁要进账了,我要葡萄酒,每个月都要给我留两坛子!以后若是酿了别的酒也要先送来我尝尝。”

    白城山笑骂道:“说的好似这回没送给你尝似的!”

    柳叔斜了白城山一眼:“那可不是,你带过来的时候有一坛都已经开封了!”

    这件事就在谈笑间给定下了,众人心里都高兴地很,等到第二天一大早,白城山果然就拉着一屋子的人说要上山摘葡萄去,就连柳叔也在一旁跃跃欲试,方怡抹了一把额上细密的汗珠,默默地无言,这酒的魅力该是有多大啊!这么大热天儿的非要跑到山上去遭罪!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是除夕夜了哟

    大家过年快乐呀·····

    因为比较忙,所以这几天不能多更啦,争取继续保持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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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分家吧

    67、分家吧

    有了上回野猪那一遭,虽然收获了一整头大野猪,但方怡对上山之行还是多了些担忧和排斥,后来也一直不再提上山的话,葡萄酒固然能赚钱,但是在方怡看来,再多的钱也比不过这些人的安全。 不过这回又多了两人,白城山还是个会功夫的,应该会安全很多,就连赵立冬都屁颠屁颠地背着竹篓跟了上去。被留在家里的赵立年和方辰很不甘心,那小嘴儿撅得,都可以挂个油瓢了,赵苗苗也抱着方怡的腿,奶声奶气地说:“姐姐,一起去!”

    方怡颇费了些功夫才哄好家里的这三个小的,甚至还不惜顶着烈日带着他们去小溪边抓虾玩儿,虽然最后什么也没抓到,不过好歹是让他们满足了。

    这一天,方怡一直等到太阳都快碰上地平线了才等到白城山他们回来,差点儿没被狂跳不止的心给跳出心脏病来。看着白城山和柳叔得意地晃悠着手里的成果,方怡狂想吐槽,这平日里严肃的人一旦疯起来,那真的是跟孩子似的,不,比孩子还幼稚啊!

    经过这一遭,赵立冬对白城山的敬佩更是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他热切的望着白城山,就差扑过去抱着他的腿狂摇尾巴了。就连赵立夏和赵立秋的目光也带着显而易见的敬佩,看得白城山愈地得意起来,而方怡则是愈地无语。

    “方怡姐,白叔真厉害!箭法真准,那些野鸡野兔他一箭就能射中!还有一只鸟儿呢!”

    这得是多无聊才会去射那些天上飞的鸟儿啊!又没几两肉!还浪费箭支!方怡继续默默地在心底吐槽,面上却很配合地露出惊讶敬佩的神情:“真的吗?白叔真是太厉害了!”

    面对着这一群半大孩子们晶亮晶亮的眼神儿,白城山无比的受用,他有多少年没有被人这么真诚直白地夸奖了?男人嘛,没有谁是不崇尚力量的,因为武力值而被人敬佩,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件愉快地事情。白城山当下哈哈大笑,大手一挥:“去烧些水来,我给你们露一手!”

    方怡还能说什么呢?事实上,还不等她说什么,其他几个人就已经很自觉地忙活起来了,赵立年和方辰更是小尾巴似的亦步亦趋地跟着白城山,小脑瓜子上一刻不停地往外冒着小星星。

    柳叔在一旁笑意盈盈的看着,看似身体瘦弱的他居然也背着满满一竹篓的葡萄,跟着白城山他们在山上跑了一整天,这会儿也没露出疲态,这让方怡有些意外,都说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抗,最是无用了,没想到面前这人竟然是个例外。方怡觉得自己越来越有些看不透这柳叔了,相处的时间越长,就越觉得这人不简单!通常,越是聪明的孩子就越难教,特别是刚启蒙的时候,因为聪明的孩子都会有自己一套独特的思维,一旦这套思维被启动,他们会提出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问题,饶是方怡这个受了十多年现代教育的人都时不时会被方辰和赵立年问住,连哈哈都打不过去,可是柳叔却从来没有被问住过,他总能有办法解答那些奇思妙想,哪怕是绕过去了,也没有引起两个小家伙的注意,还只当是自己没想明白呢。光是这一点,方怡就觉得很佩服柳叔了,他没有一味填鸭式的教育,而是真真正正地因材施教,孩子们能有这样一位启蒙老师,方怡觉得很庆幸。

    仿佛察觉到方怡的注视,柳叔突然偏了偏头,看了方怡一眼,脸上依然是浅浅的笑容,但是方怡却觉得自己仿佛被看穿了一般,那双眼睛太精明,太睿智,实在是跟他的年纪不大相符。这一刻,方怡的心底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柳叔不会也是穿越的吧!

    厨房里,等水刚一烧好,赵立夏和赵立秋立刻就屁颠屁颠地拎到后院儿去了,白城山正高高地挽着袖子,给几个小的示范自己的手艺,说的眉飞色舞,几个小的托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画面别提多有爱了,当然,前提是得忽略掉地上那几只可怜的动物。

    这天的晚饭也是由白城山亲自操刀,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香气扑鼻,好似过年一般,再来一坛子葡萄酒,真真是人生一大乐事啊!今儿摘回来的葡萄一早就被方怡拖到自家院子里去了,若是放在这里,回头被酒气一冲,只怕就要烂掉了。

    等吃饱喝足,天又要黑了,白城山和柳叔又留宿了一宿,顺带讨论了一下葡萄酒的销售问题,柳叔摇着扇子问方怡:“这装葡萄酒的罐子也是有讲究的,跟寻常的酒坛子不同,另外还有一种是用酒囊装的,你看用哪种比较好?”

    还有用酒囊的?方怡认真思索片刻,道:“还是用坛子吧,酒囊的密封效果不如坛子,这葡萄酒若是香气溢出去了,味道也就差了,还容易坏掉。你们觉得呢?”

    柳叔意味深长地看了方怡一眼,不止是方怡对他很好奇,他对方怡也同样很好奇,这小姑娘似乎给了他不少意外,不过是山野间的一个小丫头,居然会懂得这么多的东西,倒真是有趣的紧。饶是如此,他也并没有打算探查深究,小丫头的品性很合乎他的口味,就且看看将来还会不会有更多的惊喜,有意外的人生才有乐趣不是?

    白城山道:“那就用酒坛子吧,需要怎样的坛子,我去找人定做一些。”

    方怡道:“这个我就不懂了,还请柳叔帮这个忙了。”

    柳叔点点头,把这事儿给应下了,这年头,不论是当名士还是走仕途,哪怕是拜名师,没有钱财铺路都是行不通的,这一屋子的孩子都是有灵性的,若是因为钱财不够而被埋没,那就太可惜了。难得他们如此勤勉努力,他便帮他们一把吧!

    等到第二天下午,白城山和柳叔才一道回城里去了,临走时那柳叔还道:“这里倒不失为一个避暑的好去处。”

    白城山点头,满眼留恋地望了眼远处的山林:“是啊。”

    “白老哥,不如我们隔几日便来一趟如何?左右这大热天的也没多少生意,你也放松放松。”

    白城山眼睛一亮:“如此甚好!”

    方怡满头黑线地看着他们三言两语就定下了未来的新计划,心里头实在是哭笑不得,谁说古人都很古板来着,面前这两位可真是个随性的主儿啊!

    于是,这每隔几日的聚会时间就由城里改为了赵家村儿,对此,所有人都很开心,方怡是想着小家伙们终于不用赶着大热天的往城里跑了,还能跟柳叔多亲**近,而其他的几个则是高兴又能有好吃的了!

    对的,就是好吃的!白城山真不愧是老猎户的侄子,对山林的热爱比几个小的还夸张!逮着机会就往山上跑,美其名曰摘葡萄,实际上,地窖里已经摆满了各种酒坛子!不过都换成了大酒缸,都是白城山送来的,自家那些大小不一的小坛子则是拿来酿好了专门给白城山和柳叔解馋的。方怡忍不住想,这山里头的野葡萄怕是快要被他们给摘光了吧!

    ……

    这头日子过的欢快充实,那头老赵家的却不好过了,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太难熬,当初他们在村里头有多张扬,如今人们戳他们就有多凶,眼看着都过去大半个月了,这声音还不见消散,赵三牛自从在赵立夏那儿被打击了那一回之后,整天地闷在屋里,话也不说,人也不理,地更是不下,就连他老婆他都不碰了。

    从赵三牛被老秀才收为徒弟开始,赵家老三一家子就一直被打压,如今眼见赵三牛是个脓包,还被人给当众戳破了,他们心里头怎么能不畅快,眼见他还在家里一副大爷模样,忍不住就要说话了:“我说二**,这三牛既然读不上书了,那就让他下地啊,总在家里坐着总不是事儿。”

    赵家二婶儿一听就拉长了脸:“什么叫读不上书了!这天底下又不是只有老秀才一个能教书的,我家三牛将来可是会有大出息的,怎么能种地?等过几天我再去给他找个先生!”

    听到要找先生,赵家老三心里不满了,如今还没分家呢,之前赵三牛跟着老秀才去读书,不干活儿不说,每个月还平白分了不少钱过去,如今明明都知道他学出个名堂了,居然还想要再找先生!真当他们是死的吗?当下就道:“二**,那天你也在场,三牛跟着老秀才学了有好几个月了吧,连几个小娃娃都比不上,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踏踏实实地种地才是正事儿。”

    赵家二婶儿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怒道:“你这是什么话!你是说我家三牛还不如那几个野孩子?我家三牛只是懒得跟他们小屁孩计较!哪里是真背不出来!”

    赵家三婶儿冷笑一声:“二**,如果真跟你说的那样,三牛会在屋里躲这么些天?要不你现在叫他出来,只要他能背得出三字经,你就是专门去给他请个先生过来,我也绝不二话!”

    “你!”赵家二婶儿气得抖,却说不出更多的话来,只能无助地看向自家男人。赵家老二板起脸:“老三,这是你的意思?”

    赵家老三看了眼赵老爷子,却见他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心下一沉,又有些酸,赵老爷子偏心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有老大一家子在,他好歹可以安慰自己,他不是被偏心得最厉害的,如今老大夫妻走了,留下几个小的也都很硬气,让他连个对比的都没有,再加上赵三牛长了出息,赵老爷子的眼里更是看不见他们一家子,他儿子的亲事赵老爷子连问都不问一句,对赵三牛的亲事却忙前忙后!以前是不敢闹,现在明明已经知道赵三牛是个草包,赵老爷子却还是对他一味纵容,这让赵家老三的心彻底的凉了。

    “是我的意思。”

    赵家老三的话音刚落,赵老爷子猛地一拍桌子:“去把三牛给我叫出来!”

    一屋子的人被吓了一跳,赵家二婶儿满脸忧心忡忡,却还是迈着小步子去了房里,赵三牛一直在屋里,自然也听到了之前的那番话,这会儿见到赵老爷子了怒,哪里还敢拿乔,连忙就跟在自家老娘身后乖乖地出去了。

    赵老爷子看着赵三牛,短短时日,原本白白胖胖的脸颊全部都瘦下去了,眼底带着浓浓淤青,头跟草窝似的,落魄极了,心里不由一阵心疼,连语气都轻柔了下来:“三牛,跟爷爷说说,你还想不想读书?”

    赵三牛本以为会挨骂,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结果,连忙大声道:“想!”

    赵老爷子眯起眼,满意地点点头:“我家三牛就是有出息,既然想读书,那就再去找个先生。”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赵家老二一家子是高兴地,而老三一家子则是震惊的,而后便是无边的愤怒,赵家老三握紧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赵家三婶儿气得眼圈儿都红了,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片刻后,赵家老三道:“三牛想读书,想当人上人,那自然是好的,只可惜,俺家福分不够,只怕攀不上这份福气,这样吧,爹,我们也不沾三牛的光了,咱们现在就分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大年初一,给大家伙儿拜年了哟・・・・・

    恭喜财,红包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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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异想天开

    赵老爷子怒道:“我还没死!”

    赵家老三脖子一缩,却并没有退缩,犹自倔强地沉默着,这模样把赵老爷子气得不轻,他没想到向来老实木纳的老三居然也敢来反抗他了!这真是反了天了!他瞪着眼哼哧哼哧地呼着气,突然举起手里的拐杖就朝着老三拐了过去。

    赵家三婶儿见情况不对,怕自家汉子惹怒了赵老爷子,回头一分钱都分不到,忍不住低声哭道:“爹,别打了,爹!他身子不好啊!”

    赵家老二也顾不上生气,连忙上前拦着赵老爷子,赵家老三自小身体就不好,赵老爷子生气起来不管不顾的,万一不小心伤着老三可就麻烦了。

    “爹,你先别生气,老三身子骨儿不好,可不经敲。”

    赵老爷子喘着粗气,指着赵家老三就骂:“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老子我还没死呢!你就想着分家了!三牛是你亲侄子!他就你一个亲叔,等将来出息了能少得了你的好处?别就知道盯着眼前这点儿东西,做人要看得长远才行!”

    赵家老三挨了好几下,身上抽抽的疼,连带着心里也疼了起来,这个老爹,实在是太偏心得紧了,如今还老糊涂了,赵三牛是什么性子别人不知道,他们还能不知道吗?从小就是好吃懒做,自从跟了老秀才之后,更是连凳子倒在面前都不扶一下的!况且还目中无人,在家说话跟大爷似的,有时候连赵老爷子都敢说,这样的人,就算是有出息了,又能怎么样?眼里又能看得见谁?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本事!跟着老秀才学了这么久,居然连个三字经都背不出,连老大家那几个小孩子都比不过,这还能有个什么出息?

    眼看着赵家老三犯了倔,赵家二婶儿心里头着急了,她可不想分家!这没分家,赵老爷子明显偏心他们一家子,家里头的钱也由着他们用,等分了家,那可就没那么好了,她可是打听过了的,再请一个先生可是要不少钱的呢!怎么的也要让老三家的跟着一起出点儿吧!

    这么一想,赵家二婶儿连忙也跟着劝,却是对着三婶儿去的:“我说弟妹啊,你可别犯糊涂,赶紧的劝劝老三,我们这么亲,咋能学别人闹分家呢!人家那是妯娌过不下去才闹腾,咱两谁跟谁啊,等三牛将来出息了,可不得把你们都得供起来!”

    赵家三婶儿哪里不知道二婶儿打的主意,心里头冷笑,说出来的话也没太客气:“二嫂,之前你可是去问过的,这十里八乡除了老秀才可再没有别的教书先生了,要想给三牛找老师,那就只能去城里头找,城里头的老师那是我们请的起的吗?一个月就要二三两的银子呢!咱们家的家底儿就是全拿出来也不够几个月的啊!我也是当娘的,我们大壮的婚事到现在连个着落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安心?”

    赵老爷子冷哼:“你这是在埋怨我没替大壮着想?”

    赵家三婶儿撇了撇嘴角,没敢回话,赵家老三却接了话茬:“大壮是我儿子,他的亲事也该是我这个当爹的来操心,不敢埋怨其他谁谁。”

    赵老爷子的火气又上来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赵家老三心一横:“爹,我生不出三牛那样有出息的儿子我认了,但我不想我儿子连房媳妇都娶不上,如果爹你眼里还有大壮这个孙子,那就把家分了吧,也省得我们一大家子伤了和气。”

    赵三牛冷眼瞧着这一屋子的人闹腾,心底冷哼,不就是不想出钱给他请先生吗?等他将来出息了,看他不眼红死他们!到时候别指望从他这里讨到一个铜子儿!

    “老三,你这是认真的?”问出这话的是赵家老二,他没想到自家三弟居然这么不懂事,居然就因为他们想给三牛请先生就闹着要分家!难道三牛出息了,他们还会吃亏不成?

    赵老爷子气得哆嗦,这一个两个的都那么不省心!老三平日里安安静静的,一旦倔起来,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会儿赵老爷子反倒不敢再说什么了,他当然不想分家!分家就意味着他这个一家之主的低位没有了,也意味着他持家的失败,这怎么能行!

    赵家老三看着面前的赵老爷子和赵家老二不吭声,那姿态也明显,就是要分家!赵家老二这会儿也没话了,他同样知道老三的性子,还真怕把他惹急了。

    屋里僵持半天,赵老爷子冷着脸哼了一声:“睡觉!有事明儿再说!”

    赵家老三还站着没动,赵家老二却连忙扶着赵老爷子进屋了,临了暗示般地看了自家婆娘一眼,赵家二婶儿硬着头皮堆起谄媚的笑容:“天儿不早了,早点儿睡吧,我去给你们端热水。”

    赵家三婶儿轻轻扯了扯老三,低声劝道:“他爹,先睡吧。”

    赵家老三站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转身进了另一间屋子,在赵家二婶儿端着木盆进来的时候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吃了一鼻子灰的赵家二婶儿恼怒地瞪了紧闭的房门一眼,暗自磨牙,得瑟什么!等三牛出息了,看我不甩你满头满脑的灰!

    一夜无话,等到第二天一大早,赵家二婶儿就起来了,张罗了一顿丰盛的早饭,甚至还不惜炒了两个鸡蛋,等到赵家老三一家子起了,连忙笑眯眯地招呼他们来吃饭,赵家老三坐在桌前,并不动筷子,更没搭理二婶儿,等了会儿,赵老爷子也起了,一屋子人坐在桌前,一声不响地吃早饭,赵三牛瞧见有炒鸡蛋,立刻就下了筷子,眨眼地功夫就夹走了一半儿了,正要继续,却见那盘子炒鸡蛋被端了起来,尽数倒进了赵大壮的碗里,赵三牛顿时不乐意了:“娘,你做什么呢!你全给大壮了我吃什么啊!”

    赵老爷子难得地开口:“你已经吃了一半儿了,剩下的一半儿给你弟弟也是应该的。”

    赵三牛撇了撇嘴,沉着脸闷闷不乐地扒拉碗里的糊糊,吃的呼呼响,自从他当了老秀才的学生,这些东西哪回不是由着他吃的啊!今儿还要分一半出去,不就是他们要分家么,分就是了,还省得他以后出息了麻烦呢!

    吃过饭,赵老爷子道:“昨儿我想了一宿,也是我们都糊涂了!既然是咱们自己请先生,那当然是可以让大壮也跟着三牛一起学的!这还分什么家?”说完,他扫了一圈儿老三一家子意外惊喜的神情,心下觉得十分满意,这才继续道:“至于三牛的亲事,从今儿起就开始张罗!保管不会委屈了大壮!”

    若是方怡在此,一定会感慨,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这赵三牛是个草包,那赵大壮又好到哪里去了?这一屋子教出来的,还能出个什么好的不成?

    分家的风波顿时一扫而光,赵家二婶儿虽然心里头不满,却到底也没表现得太明显,转眼瞧见自家儿子脸上那显而易见的厌恶之色,还暗自轻踢了他一下。赵家老二的脑子可就灵光多了,先生肯教,那也要大壮学的进去才行啊,到时候一起上课,三牛却比大壮抢了百倍,那先生肯定更喜欢三牛,对他的栽培也更尽心!这是多好的事儿啊!

    这么一想,赵家老二可积极了:“那这先生该怎么请呢?我们几乎都没怎么去过城里,人生地不熟的,上哪儿去找呢?”

    赵老爷子不紧不慢道:“急什么,不是有那白城山吗?回头跟我去趟立夏那儿,让他载我们去城里找白城山,咱们三牛那么出息,还怕他不肯帮着忙?”

    听到这话,众人面上又是一喜,随即又想起祠堂门外那被打的皮开肉绽的两人,心里头又有些不确定起来,白城山到底是城里人,不一定会肯帮他们吧。不过这话却没人说出口,反正白城山不帮也得帮,实在不行就赖在他家好了!

    于是,打着想要赖在白城山家里主意的老赵家的这群人浩浩荡荡地冲向了赵立夏的家中,可把一屋子的人吓了一跳,赵立夏下意识扫了一眼院子和屋子,心里头暗自庆幸,幸亏这酿酒的地方挪到了方怡的屋里,不然若是给这群人瞧见,那可真是完了。赵立秋刚巧从茅厕里出来,听到动静立刻缩着身子,把院子里前两天晒的没吃完的三串腊肉统统收了起来,偷偷摸摸从后门出去,送到了方怡的屋里,这才又摸回来,装作刚从茅厕里出来的模样,走进屋里。

    老赵家的这群人心里头装着事儿,也没主意太多,一进屋就把来意给说明了,把赵立夏连同一屋子小的给听得目瞪口呆,得到风声特意跑来趴在门外偷听的方怡更是差点儿摔进门去,这是多奇葩的一家子啊!居然想从城里请先生到这小山村里来教那两个大草包!这是坑爹呢!最可笑的是居然还想着让赵立夏用马车送他们进城去找白城山,让白城山帮他们请个先生,这一屋子的人到底是什么脑回路!火星来的吧这是!地球人哪有这么彪悍的思维!

    方怡正蹲在墙脚听得起劲儿呢,连身后马车来了都没留意,直到白城山略带笑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丫头这是在偷听什么呢?”

    “啊,白叔,柳叔!”方怡被惊得小跳了一下,扭头瞧见两人,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老赵家的那群人来了,要立夏哥带他们去城里找白叔你呢,想让你给他们家三牛大壮请个先生。”

    白城山下意识就皱起了眉,这家人还真是没完没了了!柳叔问道:“就是上回那个被老秀才踢出师门的那个?”柳叔知道这事儿还是方辰告诉他的,当然也包括了老秀才问他的学问,还想收他当徒弟,小家伙对外人会耍点儿小心眼儿,对心里头认定的先生却没有半点隐瞒,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听得柳叔笑个不停,没想到这山野间也有这许多的趣事。

    方怡点点头:“那是赵三牛,赵大壮是他堂弟。当初被踢出师门之后,很是安静了一阵子,本以为会认清赵三牛的本质,却没想到现在居然又想请先生了。”

    柳叔摇着扇子,眼底闪着光,勾着唇角,似笑非笑道:“这么一说,我倒是颇有些兴致。如此锲而不舍的精神,可着实是不多见啊。”

    方怡默默无语,这段日子,她已经彻底看清了面前这位的本质,也前后试探过几回,很肯定他从灵魂到躯体都是土生土长的,只不过那性子比穿越人士还要活泼跳脱!难道说所谓的名士都是如此的恶趣味吗?虽说很幻灭,但他那满腹的学问却是令方怡打从心底敬重的,也让她明白,学富五车这成语,真不是空穴来风,夸夸其谈!

    外头几句话的功夫,里头似乎谈崩了,赵老爷子拍桌子的声音响起,随即听他道:“这事儿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只管去套了马车送我们去城里见白城山就是!”

    白城山再也忍不住,把虚掩的院门一推,冷声道:“是谁指名道姓地要见我白城山?”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各处拜年,各家吃饭·

    实在是不得空

    家里头小孩儿也多,指明要看动画片···各种泪牛满面···

    先更一章,争取等会儿再写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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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无耻之极

    白城山这一下来的太突然,屋里的人齐齐被吓了一跳,赵老爷子默默将拍在桌上的手收了回去,面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情,等老赵家的其他几个人回过神来,脸上立刻就堆起讨好的笑容,赵家老二道:“是白兄弟来了,快进屋坐!”

    “哎,这大热天儿的,白兄弟一路过来辛苦了吧,快来歇歇!”

    “立夏,还不快去给你们白叔端碗茶水来!”

    “……”

    柳叔站在门边儿,眯起眼,似笑非笑地瞅着这几个热情得好似这是他们自己的屋子一般的人,方怡站在他旁边,跟看猴戏似的看着屋里头的动静,反正有白城山和柳叔在,不怕赵立夏他们吃亏,她也好好的休息一回,看一回好戏。

    白城山被簇拥着走进屋里,在那桌前坐下,面前是赵立夏端来的一碗菊花茶,他当即咕噜咕噜一口喝了一半儿,这一路赶来还真是有些渴了,略微一抬眼,就见那头赵立秋已经端了一碗给柳叔,这才有了心思应对面前这些人。

    老赵家的几个人热切地盯着白城山,赵家二婶儿心里头最是着急,却不敢开口,只暗地里扯了老二好几下,那头老三家的也差不多的情形,赵家老二老三也急啊,耐着性子等到白城山放下茶碗,连忙道:“白兄弟,我们都知道你是好人,一直以来也对我们那几个侄子挺照顾的,所以今儿,我们才想要来找你帮个忙。”

    方怡听着,忍不住又乐起来,这家人真是有趣,人白城山对他们侄子好关他们什么事儿?要是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厚道点儿,还需要别人来对他们侄子好么?这都能拿出来当做是巴结的借口,不愧是火星来客!

    白城山不动声色,淡淡道:“我不过是一介平民,怕是帮不上你们什么忙。”

    赵家老二老三连忙道:“怎么会!白兄弟的能耐早就传遍了我们赵家村儿!连带着我们这几个侄子都风光了不少,谁不知道立夏他们是跟着白叔去城里头做买卖去了!”

    赵立夏忍不住道:“二叔三叔,我们是去白叔店里帮忙的,不是去做买卖的。”这事儿可不能认了。

    赵家二婶儿恼怒地瞪了一眼不识相的赵立夏,这不是吹捧白城山么,多嘴什么!赵老爷子也哼了一声:“大人说话,小孩儿插什么嘴?”

    赵立夏抿了抿唇,看了眼白城山,不做声了。

    白城山心底冷哼,面上愈地冷冽起来。就连柳叔都不由啧了一声,轻笑道:“打着别人的旗号,却还不让人说话,这可当真是有趣的紧。”

    老赵家的人恼怒地扭头,却看到门口走来一个斯文俊秀的年轻人来,手里还摇着扇子,那周身的气度比白城山又要强上不少。几个人立刻就老实了,赵家三婶儿甚至还有些脸颊烫,默默地往里头缩了缩身子。赵家老二老三一时间没出声,倒是赵老爷子开了口:“你是谁?”

    柳叔摇着扇子,安抚般地扫了眼面露急切的赵立夏几人,不紧不慢道:“在下不过是白大哥的朋友罢了。”

    听到这话,赵老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心里头只觉得这人真是太不懂事,没看到别人正在说正事儿吗?居然就这么插、进来,真没规矩!

    赵家老二笑道:“既然是白兄弟的朋友,那也是我们的朋友,快进来坐。”

    柳叔奇道:“我记得这里是立夏的家吧,怎的你们反倒比立夏还像主人?”

    方怡在门外差点儿笑出声,这柳叔也太直接了吧,居然上来就打直线球!

    老赵家的几个人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我们是立夏的爷爷亲叔亲婶儿,立夏的家可不就是我们的家么!”

    柳叔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虽然你们跟立夏有亲戚关系,但是从律法上来讲,这间屋子的主人就只有赵立夏和他的几个弟妹,而能够当家作主的就只有赵立夏,你们这样,算得上是鸠占鹊巢了。”

    鸠占鹊巢是什么意思,老赵家的几个人是不懂得,不过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话,有心想要请人出去,可想到还有求于白城山,又只得强自忍下这口气,一时间,面上的神色乍青乍白,好不有趣!到最后,他们默契地选择无视柳叔,继续跟白城山说话,至于那什么律法,真是好笑了,他们当长辈的还不能在晚辈面前做个主,这怎么可能!

    赵家老二这回没再绕圈子了:“白兄弟,我就直说了吧,我们家三牛之前是被老秀才看中的人才,说是将来会有大出息的。后来我们看那老秀才家中学生太多,也学不到什么,所以我们想要再去城里请一个先生过来,就专门教三牛和大壮。”

    方怡在门外笑得打跌,这是要多强韧的神经多神奇的思维才能如此坚信那两个草包真的是人才啊!白城山也被这家人给逗笑了,赵三牛他当然见过,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根本就懒得提,这样的人要是都能有大出息,那真是天大的笑话了!柳叔笑得眉眼弯弯,眼底愈的明亮,这一家子人可实在是太有趣了!

    白城山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的笑意,道:“我不过是个开店的,哪里能认得先生?更何况,城里的先生一个月的束脩少说也要一两,那还是在城里,你要请到家里来,若是不高出半两,恐怕没有先生会肯的。”

    “什么,要一两那么多?还是一个月的?”赵家老三一个没忍住,下意识就问出声。赵老爷子和赵家老二的脸色也十分的难看,他们本以为一个月顶天也就半两的,没想到一个月就要一两多!家里头总共也就几两银子,岂不是连半年都请不够?

    柳叔继续火上浇油:“你们以为先生是那么好请的么?白大哥说的还只是秀才先生的束脩,若是想要更好点儿的老师,这点钱可不够看。”

    “这,这个,我们还是再商量商量吧。白兄弟,你今儿不急着走吧,回头我们再来找你啊。”

    白城山道:“我又不认识教书的先生,你们找我也没用。”

    那几个人却是听不进白城山的话,匆匆忙忙就走了。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柳叔感慨:“请你帮忙居然连口饭都不请你吃一顿,白老哥,你这身价可真有点儿低啊!”

    白城山笑道:“他们的饭我可吃不了,肚子太小,装不起啊。”

    柳叔拿扇子点点下巴:“你说他们回头会商量出个什么结果来?”

    “横竖不会是什么好结果了,咱们等着接招就是。”

    ……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天不亮,白城山这话就应了验。

    赵家老二道:“白兄弟啊,我们商量了一宿,觉得吧,这立夏立秋他们也是我们老赵家的孩子,既然请了先生,总要让他们也跟着学点儿东西不是?那方辰也是个机灵的,当然也要一起学,你看看能不能请个便宜点儿的先生啊。回头我们三家摊钱,也能多学两年不是?”

    白城山挑眉问道:“三家摊钱?哪三家?”

    赵家老二一脸理所当然道:“我们跟立夏还有方怡三家分摊啊。”

    这算盘打得!可真是啪啪响啊,都绝了!这么无耻的话这人到底是怎么说出口的?白城山的眼底闪过怒火,他知道老赵家的这群人黑心,却没想到他们居然黑心到这种程度,居然无时无刻不打着从赵立夏身上割肉的盘算!这还不够,现如今居然还把注意动到了方怡的头上!

    方怡听着这话,已经完全无力吐槽了,因为槽点实在是太多,不得不说,老赵家的这群人真是极品到了一定境界,是当之无愧的极品中的战斗品!

    赵立夏的面色却很平静,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淡淡道:“二叔,我爹我娘孝期还没过,我们是不会请先生的,辰辰也不会,况且,我们也没钱!”

    赵家老二面色一沉:“这种没出息的话你怎么说的出口!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不读书,光靠着几亩地你们能有什么出息!”

    “先生我们是不会请的,你们要请,自己去请吧。”赵立夏说完这句,转身走到赵家老大夫妻的牌位面前,上了三炷香。自从那次的事件过后,赵家老大夫妻的牌位就一直供奉在堂屋了,这会儿赵立夏当着赵家老二的面给上香磕头,让赵家老二后头教训的话尽数憋进了肚子里。

    方怡也从门外走来:“我倒是不知道原来赵二叔心里头这么记挂着我们家辰辰呢!不过不好意思,我们辰辰就算请先生,也绝对不会跟一个连三字经都背不全的人共请一个先生!”

    赵家老二的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狠狠地瞪着方怡。

    柳叔奇道:“三字经都背不全?三牛多大了?”

    方怡笑容甜美:“今年端午前才刚成亲呢!”

    柳叔哦了一声,却什么话都没说,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神色,看得赵家老二又是一阵气血翻滚,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意思!看不起他儿子吗?三牛不过是启蒙晚了点儿而已!等他将来有出息了!看他不狠狠嘲笑这群没眼力劲儿的!

    白城山不愿意跟他们再啰嗦,当即道:“我不认识城里的先生,帮不了你们,你们还是另找他人吧。立夏他们孝期未过,不能拜师,你们若真念他们是你的侄子,就别再做这些会让他们被人戳脊梁骨的事儿了,一旦传出去,对三牛的声誉也有影响。”

    赵家老二好不容易才揽下这劝说的活儿,本以为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却没想居然被拒绝了,这请先生的好事儿赵立夏和方怡居然不肯!白城山居然也不肯帮忙,反倒还把他说了一通,真是气煞人了!

    等到赵家老二离开,白城山不由皱眉,他真是有些小看了老赵家的这群人的无耻程度,这事儿怕是还没完,得想个法子断了他们的念头才是。

    柳叔道:“不如就带他们去一趟城里,让他们彻底认清赵三牛和赵大壮是什么德性也好。”

    “这个可不太好办。刘老弟可是有什么好法子?”

    柳叔笑道:“怎么不好办?不是想请先生么?直接带到私塾里去,让先生评判一番不就是了?以他们的资质,不会有私塾肯收的。若是一个先生的话他们不信,回头多去几间私塾多问几个先生总能成的,若到最后还不信,直接让他去考童生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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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好买卖

    那赵家老二被白城山堵回去之后可安生了好一阵子,白城山和柳叔只当他们已经放弃了这异想天开,心下暗自叹息,白想了个折腾人的好法子。

    这段日子,白城山之前跟人预定的酒坛子都已经做好了,被装在马车里头分批带过来,不显山不露水,方怡家地窖里那些葡萄酒也早就酿好了,就等着装坛拿去卖钱了。结果突然就出了老赵家的这档子事儿,把一众人的好心情都给弄坏掉了,方怡更是小心翼翼地,就怕一个不小心,让葡萄酒的香气儿给传了出去,被老赵家的那些人给闻到了。

    为了避免意外状况,也为了保证葡萄酒的品质,方怡每天都是等到半夜温度最低的时候才开坛取酒,用纱布过滤掉杂质,再装进特质的细长的酒坛子里,最后封口,看着这特制的酒坛子,方怡不由感慨,这柳叔当真是个聪明有见识的,这做出来的酒坛子可不就跟现代装葡萄酒的瓶子差不多么。

    方怡负责过滤装坛,赵立夏和赵立秋则是负责封坛口,因为葡萄酒不能跟空气接触太久,否则口感会差,所以动作一定要快。方怡也是看过之后才知道酒坛子的封泥是这么来的,先用厚棉布铺在坛口上,再盖上瓷盖,盖紧之后,再用和好的黄泥封住瓷盖四周的缝隙,最后再用布把整个坛子口都包住,捆好。

    三个人蹲在地窖里,四周放了一圈装了凉井水的木盆用以降温,旁边再点上一盏油灯,三个人就着微弱的灯光忙活着,额头渐渐起了细密的汗珠,却一点儿都不觉得辛苦。只要一想到这些酒坛子很快就能换来银子,那嘴角就忍不住往上翘,少睡点儿觉又算得了什么呢?

    装好了葡萄酒的坛子也没急着搬出去,要等到白城山和柳叔准备回城了,然后才搬到马车里去,四周照例要放上几桶凉井水,温度太高也会影响葡萄酒的品质的。一次也没搬太多,也就七八坛子的模样,按柳叔说的,这是稀罕物,得吊着人的胃口来卖,才能卖出更好的价钱!

    那空出来的大酒缸又可以再酿新的葡萄酒,山里头的野葡萄已经被摘了好几拨了,得亏这赵家村儿的人不爱往山里跑,不然还真不够他们摘的。饶是如此,剩下的也不太多了,再往上就是深山密林,保不准儿会有黑熊大虫之类的猛兽,还是不要冒险了。白城山琢磨着从别处再买些来,不过听方怡说这葡萄要刚摘下来的新鲜的才好酿酒,放久了口感就不大好了。

    听了这话,白城山问道:“最长能放多久?”

    方怡道:“最好不要过一天,若是成串摘下来,头天摘第二天入缸也勉强可以,若是过两天那就真不好了。”

    白城山道:“若是一天半的功夫,那就只能是我们自己去跟人收了就回来,等人送怕是不行了。”

    赵立夏立刻道:“白叔,你认识卖葡萄的吗?我和立秋可以驾马车过去买。”

    赵立秋也跟着连连点头:“我跟大哥去跑就成。”

    白城山笑道:“如此也好,我这也是朋友介绍的,回头等我同他一道去看了再说,到时直接约好时间,让他们提前摘好了葡萄,咱们上门去取就是。”

    解决了葡萄的问题,众人心里头一阵轻松,当晚,柳叔和白城山又找着了喝酒庆祝的理由,方怡哭笑不得地搬出一小坛子的葡萄酒,暗想这贪酒的人可不都跟孩童似的么!

    第二天,柳叔和白城山就带着好几坛子的葡萄酒离开了,临走时还被方怡一人送了一小坛子,当即笑得是眉开眼笑,看得方怡满脸囧态。

    这一回,他们离开的日子有些长了,直到七八天后才来,来的时候还是在傍晚时分,白城山直接就把马车驱到后院儿门口,招呼道:“立夏立秋立冬快出来,先把车里头的葡萄搬进去,今儿刚摘下来的,可水灵了,趁着天还亮着,早点儿洗干净了。”

    王满仓兄弟两个在地里干活儿还没回来,刘三娘正在厨房里忙活,几个孩子都在屋里头练字,方怡刚帮赵苗苗洗了个澡,这会儿正在帮她擦头,听到后头的动静连忙都跑了出去,一眼就瞧见了马车里那几筐葡萄。

    几个人七手八脚把那些葡萄搬下来,方辰和赵立年负责把葡萄一个个摘下来,赵立冬则负责搬运,把摘下来的葡萄端给赵立秋和赵立夏去洗,洗干净后就由方怡检验顺带摊开在大竹筛子里头,之后再一起搬到隔壁的院子里凉着,那些个葡萄本来并不少,但是架不住人多啊,一忙活起来效率十分的可观。

    白城山和柳叔看着一院子的半大孩子忙的热火朝天,画面十分的温馨和谐,脸上不由泛起浅浅的笑容,这些孩子,总能让帮了他们的人感觉到阵阵的暖意,他们身上那股子积极乐观的奋斗劲头也实在是讨喜的很,哪里看得出他们才经历过痛失双亲忍饥挨饿的大难?

    等到都忙完了,柳叔才不紧不慢地拿出一个精致的小荷包在众人面前晃了一晃,笑着问道:“猜猜看之前那几坛子葡萄酒卖了多少?”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眼睛顿时就亮起来了,呼啦啦就围到了柳叔的四周,眨巴着星星眼亮晶晶地瞅着他:“柳叔,卖了多少呀!”

    柳叔卖了好一会儿关子,非要让人猜,结果那价钱就从一两涨到1o两再涨到3o两,却不想他还在摇头,方怡心里微动,想起曾经似乎有见过有诗词里说葡萄酒千金难买,当下试探般的问道:“难道是一两黄金?”

    “不会吧!”柳叔还没出声呢,几个小的就已经瞪圆了眼,在他们看来,银子已经是最大的钱了,金子那可都是大家族里才会有的东西呢!

    柳叔点点几个小家伙的脑袋,笑道:“亏得我教导这么些时日,你们还不如方怡呢!”

    这下子,所有人是真的愣住了,连带方怡在内,她那一问只是随口问的,心里并不相信她酿的葡萄酒能卖那么多钱的,没想到居然真的能卖那么贵了!那可是黄金啊!那是大户人家才会有的东西呢!

    柳叔被小家伙们的表情逗乐了,把荷包往方怡手里一放:“自己看看去。”

    方怡连忙接过荷包,拉开口子,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手心,居然有两片拇指盖大小的金叶子,虽然很轻,但好歹是金子啊!另外还有三颗银豆子:“怎么这么多?”

    柳叔笑道:“这可不光是那几坛子的价格,还预定了十坛,等半个月后再给他们送过去。我给你们算了下,一坛子酒也就二两出头的样子,再多恐怕有些难了。”

    方怡哪里不知道这道理,她本觉得一坛子能卖上一两就顶天了,没想到柳叔居然能卖到二两的价格!当下诚恳道:“辛苦柳叔了!”

    白城山笑道:“你们可要好好的谢谢柳叔,这几坛子酒他比他那些书还卖的上心呢。”

    赵立夏道:“应该的,回头给柳叔再装几坛子葡萄酒带回去慢慢喝。”

    “你拿着方怡的东西做人情倒是做的顺溜。”白城山笑着打趣。

    眼见赵立夏又红了脸,方怡几乎下意识道:“白叔也辛苦了,也要多装几坛子回去才好。”

    白城山哈哈大笑:“你这是在拿酒塞我的嘴呐!”

    方怡的脸皮可比赵立夏厚多了,当即装作听不懂白城山在说什么,晃了晃手里的荷包道:“我先把这个收起来,白叔,咱们的帐回头一起算,我都记着了。”

    “急什么,先记着吧。”

    这天过后,方怡的劲头更足了,一坛子葡萄酒就是二两银子,一百坛就是两百两啊!这玩意儿的成本比开心糍可少多了!不说别的,光是人力资源就节省了很多!这要坚持两年多酿一些,就能攒够钱去城里买间小别院了,也更方便孩子们读书不是?

    去城里的念头很早以前就在方怡的脑子里扎根了,要想出人头地,窝在这山野间可不行,要去城里见识更多的人和事才好,而且,也能摆脱老赵家的那群火星来客不是?

    说到那老赵家的一群人,他们真的就放弃了吗?当然不是!只不过他们也不敢再去烦白城山,虽然嘴里说的是想赖着他,可真对着白城山那张冷脸,他们又没了那个胆子。

    一家人思前想后,最终还是转移了视线,除了白城山,这村里头还有谁对城里是比较熟悉的呢?那当然是里正大人了!于是,他们就拎着东西找上了里正。里正听完他们的来意,被噎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不说别的,就冲他们这样不懂得尊师重教,还想请先生专门来教他们那儿子?且不说他不认识什么城里的先生,就算他认识,他也不可能去搭这个桥!老赵家的这些人实在是太不知道好歹了!

    虽然很想说你家三牛大壮这样的,请了先生也是白请,可里正到底是里正,怎么都不可能说这话,只得饶了圈儿地敷衍着:“城里头的人我认识的也就那么几个,还不都是为了咱们村里的粮食能卖个好价钱才结交的吗?至于先生,我真是一个都不认识。”里正是个厚道的,并没有把白城山已经帮赵家小子请了先生的事儿说出来。

    赵家二叔有些着急:“怎么会一个都不认识呢?白城山说不认识,你也说不认识,那我们该找谁去?”

    里正心里一惊:“你去找过白城山了?”

    赵家二叔点点头,把自己去找赵立夏遇到白城山的事儿都说了,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末了还要说几句赵立夏和方怡的不是,骂他们眼窝子浅,就只看到眼前的事儿。倒是里正一个不注意,又被实实在在的噎了一把,胸口堵得慌,这到底是谁眼窝子浅哟!

    憋气的不行的里正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摆摆手:“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吧,这事儿我是帮不上你们的忙了。”

    等人走了,里正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这样下去,立夏他们指不定都要改姓了!这老赵家的怎么就出了这么一窝子糟心肝的!”

    作者有话要说:^_^

    明天好朋友结婚,可能没时间更了,后天肯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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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立夏病倒

    方怡坐在桌前,认真地数着面前的几颗银裸子和一串串的铜板儿,关于银子的重量问题她至今还没弄明白,相比之下她更喜欢铜板儿,八百个铜板儿就是一两银子,拿绳子串起来放一边,算起来可方便了。方怡一面数着钱,一面微微翘起嘴角,这几个月来,他们着实攒了不少钱,虽然这剩下的就只有二十余两,但是买了3个下人,还改善了全家人的伙食,那些钱也都是这里头拿出去的,另外还有请短工的钱,能攒下这么多,方怡已经很满意了,毕竟普通农户一家人一年的开销也不过那么二三两而已,这二十余两银子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方怡把成串的铜钱银裸子连同那两片儿袖珍金叶子都仔细地数了一遍,然后把金叶子银豆子装进小荷包里,把那一串串的铜钱放进布袋子里,再放到一个小木箱里,拿出小账本儿,开始记录今天的进项和余额。想到地窖里那些葡萄酒很快就能变成白花花的银子,方怡一面欣喜,一面又开始愁,这古代可没有银行,更没有银行卡,银子什么的就只能藏在家里,你说拿去钱庄换银票?银票就那么轻飘飘的一张纸,还不如银子好收藏好么!况且,就他们这样半大的孩子,贸贸然揣着大把的银子去钱庄,谁知道会不会被盯上?这太冒险了!

    到了这会儿,方怡总算是能理解为什么很多老房子里头都能拆出钱来,因为她此刻就想着在屋子里哪个地方挖个洞,把这小木箱给藏进去!藏哪儿好呢?方怡在屋里屋外转了好几圈儿,终于把目光落在了地窖的方向,与其在屋里头挖个洞,还不如去地窖里头挖个洞埋起来!然后再在上面压上一口大酒缸!这样就不怕会被人偷走了。

    打定主意之后,方怡从小木箱子里又拿了两串铜钱出来,以备不时之需,剩下的都放好了,然后把赵立夏和赵立秋找过来,钻进地窖里头,找了个不靠边儿也不靠中间的位置,挖了个半米的小土坑,把那小木箱子放了进去,然后盖上土,踩结实了,最后把才放进葡萄没多久的大酒缸搬了一缸过来,正正地压在上头。

    赵立秋抹了把额头的汗珠,笑道:“方怡姐,你这法子真好,藏这里,保管谁都想不到!以后咱们都这样藏!”

    方怡笑了笑:“只要我们不说漏出去,一般人想不到的。不过,等以后再有了银子,咱们得换个地方藏,可不能全放在一起,这叫以防万一。”

    小小的地窖里放满了大大小小的酒缸酒坛子,咋一看,还真不会有人能想到这下头还埋了银子的。赵立夏环顾四周,道:“这个地窖太小了,得再挖一个才好,今年秋收的粮食我想多存一些。”

    方怡想了想,觉得再挖个地窖也不错,粮食什么的,能多存一些那是再好不过了:“既然要挖,那就索性再挖个大点儿。”

    赵立夏点头道:“等会儿我跟王大哥王二哥商量一下,看他们会不会,趁着这几天功夫先给挖了,等过阵子就是农忙时候,那会儿可没时间做这个。”

    被赵立夏这么一提,方怡这才猛然惊觉,眼下已经是七月底了,不知不觉间夏天就已经过了,夏天过去了,秋天还会远吗?秋天对于靠土地为生的人意味着什么,早已经不需要多说!

    “再过一个月就要秋收了吧!”方怡脸上的笑容十分明媚,比得知葡萄酒能卖钱还要开心,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几个月,足够方怡重视起脚下的土地,秋收的粮食才是生存的根本啊!其他的都只是外快而已,外快随时都有的赚,但是粮食却只有土地才会给!在这古代,在天灾**面前,没有粮食储存,光凭手里的那点儿钱财,那是什么都买不着的!

    辛苦了大半年的土地眼看就要收获了,赵立夏也很开心:“是啊,我想今晚跟白叔和柳叔好好谈谈,从明儿起,我和立秋立冬也要去地里忙活了,这些田地是爹娘留给我的,我不能怠慢了。”

    “应该的,一年那么长,除掉秋收的两个月,还有十个月的时间可以学习,不急于这一时。”

    听到方怡这么说,赵立夏心里一暖,目光都水润沁透了起来,他本以为方怡会责怪他分不清轻重,居然为了秋收而停止学学问,没想到方怡居然这么支持他,这么通情达理!

    方怡被赵立夏这么盯着,忍不住有些脸红,转身往地窖外头钻:“好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赵立秋笑嘻嘻地看着自家大哥跟方怡的相处,只觉得无比的开心,哪怕即将开始辛苦的劳作,他也一点儿都不厌烦,秋收呢,就算累死他也愿意啊!

    白城山和柳叔在听了赵立夏的打算之后,没有半分不悦,反而夸赞了赵立夏几句,能分出轻重缓急是相当不错的。总而言之,秋收最重要!

    因为秋天的来临,整个赵家村儿都明显忙碌了起来,连八卦都没人有心思去说了,就连老赵家的也不得不暂时放下了给赵三牛请先生的心思,整日地埋在地里。

    秋收前是最忙碌的时候,各项工作都要准备好,时刻都要观望着,不只是看地看作物,还要看天!

    赵立夏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忙秋收,去年这个时候,赵老大正在家里病着,赵立夏根本没心思也没功夫管地里的事儿,再加上天灾,基本上就是捡了点儿粮食而已,今年却不同了,今年的年岁到目前为止还算是不错的,地里的庄稼都长的很可喜,只要秋收顺利,肯定会是一个丰收年!

    从那天商量好以后,白城山和柳叔过来的次数就明显的减少了,每次来也都是傍晚时分过来,天亮就走了,并没有给大家添麻烦。家里头的短工早早的就已经请好了,不仅有赵家村儿的,还有附近村落的,方怡又接手了烧饭的工作,因为刘三娘不顾劝阻,坚持跟大家一起下地,众人拿她没法子,也只得由着她去。

    几个月的功夫,赵苗苗长高了不少,小脸儿也圆润水嫩了起来,前前后后地跟在方怡的身边,还会帮她喂鸡喂兔子,再拿小扫把把粪便扫到一起,乖巧懂事极了,至于方辰和赵立年,则是每天都要往地里跑两趟,给大家伙儿送茶水。

    方怡在家里也没闲着,每天天不亮起来做早饭,白天还要给家里的牲口喂食,母牛的肚子一天天的鼓起来,方怡对它的照顾也越的上心,基本上不再让它下地。之前最后那一批的葡萄酒已经差不多该酿好了,方怡抽了空就要去地窖里瞧瞧,尝尝看有没有酿坏掉的,至于过滤装坛,因为赵立夏和赵立秋没功夫,方怡一个人也做不来,只得等过阵子再说,横竖这玩意儿不会坏,之前也装了好几十坛子,足够柳叔慢慢卖了。还有后院儿的菜地,刘三娘下了地,这些菜地就都归方怡拾掇了,平日里还没觉得,这会儿亲自动手,方怡才觉刘三娘当真是个勤快的,居然开了这么多的菜地,随便折腾一下半天的功夫就过了。

    越是忙碌的日子过的就越快,当日历翻到八月的时候,天气突然就变坏了起来,连着下了好些天的秋雨,气温以可见的度下降,所有人都有些惴惴不安,去年才经历过一场大天灾的人们实在是没有能力再迎接第二场天灾了。

    赵立夏更是着急上火,嘴唇一圈儿都是水泡,眼窝子一天比一天深,整个人都消瘦了,今年不同往年,地里种了许多的棉花和芝麻,要再这么继续下下去,不说别的,光是这两样就该全泡汤了!家里头已经一丁点儿的存粮都没有了,如果今年再不能收些东西上来,明年就更难熬了!

    前些日子还满是喜气的村子如今也变得沉重起来,在迷蒙的秋雨中愈的萧索,人们依旧每天都去地里,披着厚重的雨篷,一遍遍地查看着自家地里庄稼的情形,心里默默地祈祷上天能早日收回这一场雨。

    雨,依旧在下,赵立夏彻夜难眠,眉宇间的神色越来越憔悴,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方怡看在眼里,心里一阵阵地疼,他不过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肩上却担着那么重的担子。

    其他人的脸色也同样不好看,赵立秋好不容易圆起来的脸颊又陷下去了,赵立冬急得两眼红,那三个小的懵懵懂懂,却也跟着不安起来。王满仓王来银和刘三娘更是忧心忡忡,他们好不容易才有了几天好日子,若是今年又没有收成,他们无法想象来年会有怎样的日子在等着他们。

    这场雨下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尖儿上,如针扎一般。在村里田间遇到的时候,那一张张朴实的脸再也露不出分毫的笑容,只有浓浓的无奈和深深的恐惧,赵立夏不顾方怡的劝阻,固执地往地里跑,一趟又一趟,家里其他人也下意识跟着他跑。

    方怡满心焦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不停地煮着姜汤,每天逼着他们每个人喝下,饶是如此,依旧还是有人病倒了,第一个病倒的人是赵立夏,在那天傍晚不小心摔进田埂里被王满仓背回来之后,他就病倒了,高烧不退,赵家方家两家的擎天柱瞬间轰塌了……

    作者有话要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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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照顾

    屋里乱成一团,压抑的哭声充斥着四周,连赵立秋都没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滚下来,整个人都惶恐不安,王满仓王来银皱着脸满脸苦涩,刘三娘抱着赵苗苗泪如雨下,每个人的脑海里都不由自主地想到一年前的情形,赵家老大也是这么突然的病倒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看着昏迷过去的赵立夏,方怡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爆开了,有种天晕地转的眩晕感,但她没有乱,她也不能乱。用力掐了掌心两下,方怡深吸几口气,暗自告诉自己不能着急!伸手摸摸赵立夏滚烫的额头,耳边是他烧糊涂了的喃喃低语,方怡果断转头看向王满仓:“当时是什么情况?立夏只是摔倒了吗?身上有没有受伤?”

    王满仓摇摇头:“就是脚滑了一下,当时还走了一段路,后来是立秋瞧见他神色不对,摸他的脸才现烫得吓人,我才背他回来的。”

    方怡稍稍松了口气,只是感冒烧的话会好办一些,她扫了一圈儿屋里的人,沉声道:“王大哥帮忙生盆火来,王二哥帮忙再仔细检查一遍立夏的身体,看有没有哪里的骨头伤着了,王嫂子去烧几锅热水,再用红糖熬一锅浓姜汤,立秋去把你爹的那两坛子白酒拿来,立冬先带着立年和辰辰先去洗澡,水要足够热,泡久一点,洗热乎了过来帮我做事。”

    一屋子的人抬头看了看方怡,立刻就忙活开了,唯有赵立冬愣着没动,大家都有事儿做,却让他去泡热水澡!方怡瞧见他这模样,解释道:“你们的身上都已经湿透了,这热水澡人人都要泡的,立年和辰辰最小,你先带他们去泡,等会儿再让立秋王大哥他们去。家里已经病了一个,无论如何不能再病第二个了!”

    方怡的口吻是前所未有的严厉,赵立冬不敢再耽搁,担忧地看了眼赵立夏,一手一个牵着赵立年和方辰去了厨房旁边儿专门用来洗澡的小屋子里。

    赵苗苗被方怡抱着放到炕头上,小丫头刚刚哭得狠了,背心都冒汗了,方怡找了条干净的帕子塞到她的后背心儿里,轻声哄了哄:“苗苗乖,不哭,立夏哥哥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赵苗苗哭得满脸都红了,水汪汪地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方怡,眼底是显而易见的害怕。

    方怡重重地点头:“真的!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赵苗苗吸了吸鼻子,朝着赵立夏的方向挪了挪,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摸了摸赵立夏的脸,抽抽搭搭的。王来银正一寸一寸地摸过赵立夏的身体,没有现有红肿或是骨头明显错位的地方,再细致的他就摸不出来了,毕竟他也只是跟着赤脚大夫学了两手而已。

    饶是如此,却也足够了,赵立夏只是滑了一跤,应该不会有太细致的伤,方怡伸手摸了摸赵立夏棉被下的身体,只摸到一片干爽,这不行,受了风寒必须要逼出汗来才能好。

    王来银被方怡“大胆”的举动给吓到了,一时间都忘了转开眼,他知道赵立夏和方怡已经订了亲,但是还没成亲呢,怎么能这么“光明正大”的摸他呢!被子底下的赵立夏可没穿衣服呢!

    方怡可没功夫去猜王来银的心思,那头赵立秋已经捧着两坛子酒小跑进屋了:“方怡姐,酒拿来了,是要给大哥喝吗?”

    “不是喝。”

    赵立秋问道:“那是做什么用?”

    到了这会儿,方怡突然迟疑了,赵立夏患的是风寒,能用酒精擦身体的方式来降温吗?方怡皱着眉,努力地在记忆里搜寻相关的信息,却一无所获。在现代,感冒烧是再普通不过的病症了,各式各样的感冒药层出不穷,甚至连医院都不用去,根本就不值得人去投入太多的关注,方怡也只知道用酒精擦身体能降温,但是这到底是治疗热伤风还是治疗风寒的却不清楚,古代不比现代,这里可是连最普通的风寒都能要人命的地方!方怡不敢冒这个险,最后只道:“先放着,以备不时之需。”

    赵立秋不疑有他,立刻把酒坛子放到桌上,又凑过来看赵立夏,听着他迷迷糊糊的低喃,不由又皱起脸:“方怡姐,要不我去城里请大夫过来瞧瞧吧。”

    方怡摇摇头:“天太晚了,又下了这么大的雨,不安全,等明儿再看吧。”

    “我可以驾马车过去,很快的。”

    方怡正色道:“不行!你才刚学马车几天,万一出了什么事儿,那就真要送了你大哥的命了!”

    赵立秋急了:“可是大哥这个样子,等到明天病情加重了怎么办?”

    方怡道:“不会的,他目前只是热,并没有咳嗽或是喘不过气来,还不算严重,等会儿喂些姜汤下去,若是能出汗来,病情就不会加重。我今晚会守着他,要是半夜里情况不对,咱们再去城里。”

    听到这话,再看看方怡似乎胸有成竹的模样,赵立秋这才点点头:“我陪你一起守。”

    “好,等会儿立冬洗完了澡你也去泡泡,可别你大哥还没好,你又病倒了。”

    这会儿功夫,王满仓已经生好了火盆,烧得旺盛的炭盆往屋里头一端,顿时驱散了室内的阴寒。不多时,赵立冬端了一碗热姜汤进来:“方怡姐,姜汤熬好了,晚饭也烧好了。”

    “大家先去吃饭吧,立秋立冬留下帮我。”

    王满仓张了张嘴,本想说让他来,却被王来银拉了出去:“哥,我们先去吃,完了再来换他们。”王满仓觉得有理,转身端起饭碗大口地吃起来,却味同嚼蜡,只吃了两口就咽不下去了,心里头沉甸甸的。

    几个小的捧着碗没动作,眼里水汪汪的,立夏哥还迷糊着呢,他们吃不下!赵苗苗也扁着嘴冲刘三娘摇脑袋,看得刘三娘也跟着红了眼圈儿。

    屋里头,方怡端着姜汤坐在炕头,赵立秋和赵立冬合着把赵立夏的头抬高了一点点,才烧了这么会儿的功夫,赵立夏的嘴唇就已经干得不像话了,好几道裂口,微微张开的嘴里呼出的气息也是滚烫的,方怡舀了一勺子姜汤,吹了两下,拿唇碰了碰,觉得这温度不会烫着嘴了,这才喂到赵立夏的唇边。

    即便是生病中,赵立夏也乖顺的很,只是那紧皱的眉心透出了些许痛苦的神情,看得面前三人心酸不已,方怡的手有些抖,她吸了吸鼻子,开始找话说,免得也跟着哭了出来:“这加了红糖的姜汤是驱寒的,趁热喝下去就能逼出些汗来,体内的寒气也就随着这汗出来了,风寒就会好了。”

    赵立秋和赵立冬连忙道:“那多喂些!”

    “也不能一下子喝太多,等会儿你们吃过饭,给他擦擦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再好好的睡一觉,明儿或许就好了,就算没怎么好,也不会加重病情。”

    赵立秋连忙道:“若是明早没好,咱们就去城里,不请大夫过来,直接就带大哥过去。”

    赵立冬道:“不管好没好,都要去看大夫!万一落了病根怎么办?”

    方怡扯开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嗯,不管好没好,咱们都去看大夫。”

    大半碗的姜汤慢慢地喂进了赵立夏的肚子里,干涸的嘴唇得到了些许滋润,颜色好看多了,面上却依旧潮红,就跟喝醉了酒似的。许是喝过姜汤舒服了些,赵立夏不再说胡话了,安安静静地仿佛睡着了一般,这让三人稍稍松了口气。

    外头王满仓和王来银只趴了半碗糊糊就吃不下了,坐在桌前愁眉苦脸了好半天,这才想起换方怡他们来吃。方怡给赵立夏拢了拢被子,喊了赵立秋和赵立冬先去吃饭,走到外头瞧见赵立年和方辰碗里的糊糊都没动,不由有些心疼,走过去摸摸他们的小脑袋,劝慰道:“放心吧,立夏哥刚喝了半碗的姜汤下去,能吃的下东西就表示会好起来,你们也要多吃些才好。”

    两个小家伙吸了吸红红的鼻头,点点小脑袋,乖乖地拿起筷子就要吃饭,却被方怡按住了。方怡一摸碗边,果然都有些凉了,拿到厨房里换了两碗热腾的过来,又把刘三娘怀里的赵苗苗抱过来,一口一口地喂饱,自己也跟着吃了些,却实在是没胃口,喉咙里跟堵了什么似的,难以下咽,方怡无奈地放下筷子,一抬眼,看到面前赵立秋和赵立冬同样没吃下多少,她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终于不再劝他们多吃些了。

    吃过饭,方怡把赵立秋和王家兄弟都赶去泡了个澡,换□上湿润的衣服,从厨房里拿了些醋架在火盆上头烧着,希望能起到杀菌消毒的效果,不要让家里其他人被传染到。虽然这几个月家里的伙食改善了许多,但是身体不是一朝一夕能养起来的,方怡实在是不敢想象若是这些小的也病倒了会怎样的情形!

    等赵立秋洗过澡后,刘三娘第二锅姜汤也熬好了,家里每个人都被灌了一大碗,原本没吃饱的肚子这会儿也被水给塞满了。王满仓王来银本想留下来守着赵立夏,却被方怡给推去睡觉了:“立夏哥病倒了,地里的活儿就指望你们操劳了,有我跟立秋立冬守着,不会有事的,要真有事儿肯定会喊你们的。”

    这话说的在理,眼下虽然秋雨不停,可地里的庄稼已经到了收获的时候,这种时候真是一点儿都松懈不得,否则一年的功夫就全泡汤了。过了会儿,赵立年和方辰赵苗苗也被安抚着去另一间屋子睡了,方怡耐心地把他们都哄睡着了,这才回到赵立夏的屋子。

    “方怡姐!大哥他好像在出汗了!”

    赵立秋赵立冬喜形于色,方怡连忙凑过去,伸手在赵立夏身上一摸,果然有湿意,她转身去厨房打了盆热水又拿了两个帕子过来:“你们帮他擦擦身子。”

    “好。”

    怕掀开被子会加重病情,赵立秋和赵立冬几乎是趴在被子里给赵立夏擦的身子,等帮他擦完,他们自己也累出一身汗来,又被方怡赶着换了身干净衣服。

    等折腾完,方怡摸了摸赵立夏的额头,似乎没有刚刚那么烫了,不过这里没有温度计,方怡也不太确定是不是真的就开始退烧了,但是得了风寒能逼出汗来总是好事!

    眼看着赵立夏的睡相安稳了不少,方怡道:“你们先睡会儿,等会儿我叫你们,半夜可能还要再擦一回身体。”

    两人一齐摇头:“没事的,我们不困,也睡不着。”

    见状,方怡也没再多说,转身去了趟厨房,抓了两把米洗干净,又洗了几个红枣,切了一些细姜丝儿,准备熬点粥,等会儿喂给赵立夏。

    房里生了火盆,方怡拿了铁钳架在上面,把砂锅放在铁钳上,开始熬粥。夜已经深了,耳边只能听到外头淅沥沥的下雨声,因为怕吵着了赵立夏,三个人并没有交谈,赵立秋和赵立冬起先一眨不眨地盯着赵立夏,时不时地摸他一下,等过了大半个时辰的功夫,忍不住开始打瞌睡了,他们这些天同样也没有休息好,天天都有跟着赵立夏去地里,晚上也跟着失眠,如今又是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到这会儿身体也快要到极限了。

    赵立秋正昏昏沉沉点着脑袋,突然肩头一重,是赵立冬熬不住睡着了,赵立秋轻手轻脚把他扶到炕里头躺好,又扯了床被子给他盖上,自己转头继续盯着赵立夏。

    方怡仔细地熬着粥,心里头却是七上八下,乱七八糟的什么念头都有,却又什么都没想到。等回过神扭头看向炕头的时候,只看到三张沉睡的容颜,她起身帮赵立秋盖好了被子,坐在炕头仔细地看着赵立夏。面前的这张脸是那么的年轻,谁又能想到这年轻背后所背负的沉重?他才十六岁啊,本该是年少飞扬的时候,却让他深陷在生活的泥潭里,上天实在是有些不公平。

    作者有话要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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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夜半梦话

    方怡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抚摸赵立夏的脸颊,眼底是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疼爱,突然,赵立夏的眉头皱了起来,身子也轻轻地挣扎起来,嘴巴一张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方怡按住赵立夏的双手,俯□侧耳倾听,好一会儿才听明白,眼底却渐渐湿润了。

    “爹,不要走,爹!”因烧而沙哑的嗓音带着些许委屈和无助,仿佛迷路的孩童一般,听得方怡一阵心疼。

    知道赵立夏是做噩梦了,方怡柔声喊道:“立夏,立夏。”

    赵立夏闭着眼,双手挣扎不开,只不住的摇头,声音愈的凄苦,听起来都快要哭了一般:“爹,娘,别走,娘!”

    方怡松开手,转而轻晃赵立夏的身子:“立夏,醒醒,立夏。”

    双手得到自由的赵立夏凌空挥舞了一圈儿,终于捞着了方怡的身体,立刻紧紧地抱起来,脸颊下意识地蹭了上去,嘴里含含糊糊道:“别走,别走!”

    方怡只是微微一愣,随即反抱住赵立夏,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柔声道:“乖,我不走,永远都不会走的。”

    “呜……”赵立夏出无意义的呓语,埋在方怡的肩上,声音哽咽:“娘,我好想你。”

    方怡低下头,只能看到赵立夏红的眼角,她努力睁大眼睛,却依旧无法阻止眼泪的落下,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也带着哭腔:“乖。”才吐出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只任由眼泪一颗颗的滚下去。

    赵立夏似乎没有听到方怡的劝慰,呜呜咽咽地哭了好久,即便是在这种时候,他也是隐忍的,仿佛独自舔舐伤口的幼兽,将悲伤统统含在嗓子里,直把方怡肩头哭湿了一大片。方怡也没有再开口,只是抱着赵立夏,拍着他的后背,无声地陪着他落泪,曾几何时,她也如他一般,人前坚强,人后落泪。这一年来,赵立夏承受了太多太多,却从没见他抱怨过什么,那张年轻的脸上永远都是沉静乐观的面容,那精瘦的身躯永远都挺得笔直,因为他的身后还有嗷嗷待哺的弟妹,他不能让生活的重担落到他们的肩上。以至于连方怡都时常会忘记,面前的这个人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距离他变成孤儿也不过才短短一年!

    也不知哭了多久,赵立夏才慢慢安静下来,不知不觉在方怡的怀里睡着了,方怡把他放平躺着,看着他哭得红肿的眼睑和脸上的泪痕,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擦过去,又俯□亲了亲他的额头。睡梦中的赵立夏睡得并不安稳,睫毛轻颤,眼珠也时不时会动一下,眉心也皱的很紧。

    赵立秋被惊醒地时候,刚好看到方怡这一举动,一时间有些怔住,再一看赵立夏红肿的眼,几乎是立刻就从床上弹坐起来,紧张地问:“大哥怎么了?”

    方怡抬起手臂用衣袖抹了把脸上的泪,轻声道:“没事,刚刚可能做了噩梦,哭了一场。”

    赵立秋是个聪明的,没有询问刚刚生了什么,只是道:“方怡姐,你也睡会儿吧,接下来我照顾就好。”

    方怡摇摇头:“他刚哭过一场,身上又出了汗,得擦干了换身衣服,我去端热水来。”

    等方怡离开,赵立秋伸手摸了摸赵立夏的额头,又低下头用额头碰了碰,温度真的降下来了!赵立秋高兴的同时又担忧起来,大哥居然哭了,是因为太难受吗?方怡姐是因为大哥哭了所以也哭了吗?

    看着赵立冬睡得香甜,赵立秋实在是不忍心叫醒他,可他一个人没法儿帮赵立夏擦身子换衣服,最后还是把他摇醒了。赵立冬迷迷糊糊地揉揉眼,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居然照顾大哥照顾睡着了,当即羞愧得不行,懊恼地都想拿脑袋撞墙,最后听到方怡说赵立夏的病情开始好转了,这才转悲为喜,麻利地跟赵立秋忙活起来。

    粥已经熬成了糊糊,透出大米特有的香气,惹得人馋,方怡等赵立夏的衣服被换好,往粥里加了些盐巴和白糖,搅拌均匀了,准备给赵立夏喂下去。

    这大半夜的,闻着食物香甜的气息,赵立秋和赵立冬的肚子也有些饿了,方怡道:“你们先叫醒他把粥喂了,我去给你们烙两张饼。”说罢,也不等那两人开口,转身就去了厨房。

    赵立冬摸摸脑袋,纳闷地看向赵立秋:“方怡姐不在,我们谁给大哥喂粥呢?”

    赵立秋想着方怡的话,抿着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方怡姐不是说了,要叫醒大哥再喂吗?大哥醒了就不用我们两个一起扶着了。”

    赵立夏并没有睡着,一直都处于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状态,被赵立秋摇醒的时候,只觉得脑袋沉甸甸的,难受得紧。

    “大哥,你染了风寒,都热了,哪里难受吗?”

    赵立夏眨了眨眼,反应很是迟钝,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沙哑:“还好。”

    赵立秋问道:“饿不饿?方怡姐给你熬了粥,让我们叫醒你吃点儿。”

    听到方怡的名字,赵立夏想起刚刚那个模糊的梦,他在梦里居然抱着方怡大哭,还被方怡亲了!刚一想,脸上的温度又上升了些许,不过眼下正是烧的状态,是以赵立秋和赵立冬并没有瞧出不对劲来。

    见赵立夏不说话,赵立秋只当他不想吃,忍不住又劝道:“吃点儿吧,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吃多少东西了,吃点儿会舒服些,这还是上回柳叔带来的白米熬得粥,里头还放了红枣,很香的。”

    “是啊,大哥,方怡姐熬了好久的呢,你尝尝看。”赵立冬已经端着碗,舀了半勺子,讨好地送到赵立夏的唇边。

    赵立夏其实不太想吃东西,不过看着面前那两张殷切的脸,最后还是张嘴吃下了,本以为会吃起来很平淡,却没想居然还有些滋味,咸咸的又带了些许甜味,熬成糊状的大米几乎入口即化,甚至不用咀嚼就能咽下去了,原本有些苦的嘴里顿时舒服了不少。刚咽下一口,唇边又有半勺子递了过来,赵立夏下意识就张了口。

    方怡站在厨房里,因为烧了炕,灶里的火不算小,方怡本想烙饼的,可到这会儿却决定还是下面条儿吧,汤汤水水的吃起来也舒服些,如果赵立夏胃口好的话,也能跟着吃点儿,这样想着,她又往玉米面里头抓了把白面。生病的人大都胃口不好,但吃的下东西对身体才有好处。

    揉好面擀成面饼,再切成一指宽的细长条儿,丢进沸水里,又下了些青菜进去,等煮熟了,方怡先捞了一碗起来留给赵立夏,剩下的才又放了些猪油和肉片,每个碗里都滴上几滴醋。

    等方怡下好面条儿端过去,赵立夏已经吃了大半碗的粥下肚,方怡道:“粥先别吃了,来吃两口面条儿再喝点儿热汤,再汗。”

    剩下的粥还有一碗呢,方怡本想让赵立秋和赵立冬吃了,他们却摆摆手,表示要吃面条,那粥就留给明儿给那三个小的吃吧。

    赵立夏的面条儿是赵立秋喂的,方怡自顾吃着面条儿,看都没看赵立夏一眼,赵立夏心虚得很,也没敢往方怡的方向看,心不在焉地居然被喂了不少面条下去,只吃的肚子都要鼓起来了,不过胃里却暖烘烘的,身上也渐渐热起来,他刚想要把手伸出被窝,却听到方怡的声音:“在被子里躺好,就算出汗也不能伸出来!”

    这不是赵立夏第一次染风寒,上一回染上风寒还是好几年前的时候,当时是他爹抱着他连夜给送到城里看了大夫的,后来还是白城山驾了马车送他们回来的,赵立夏记得很清楚,而这一回,爹娘却都已经不在了。思及此,赵立夏的心里又难过起来,生病中的人本就脆弱,最易伤感,平日里越是坚强,大病起来就越敏感,赵立夏就是最好的写照。

    方怡也想不到自己只是随口一句叮嘱,居然让赵立夏整个人都情绪低落起来,心下叹了口气,语调不自觉就温柔了起来:“你染了风寒,要出些汗,把体内的寒气湿气都排出来才会好。”

    赵立夏抿了抿唇角,露出些许不情愿的神色,扭过头,露出红扑扑的耳朵和脖子,身子往下缩了缩,连带下巴都被棉被给盖住了,这罕见的孩子气的动作看得方怡心下一阵好笑,有精神闹孩子气,那应该还不错。

    吃饱喝足,昏昏欲睡,没多久赵立夏就又睡了过去,这一回却睡得安稳多了,面上的潮红也退了,到这会儿,方怡的一颗心才终于落了地,风寒只要能好转,那问题就不大,接下来只要好好的看着他,让他在屋里养着,直到彻底痊愈,应该就不会有事。至于要不要去城里找大夫看看,方怡觉得暂时还不用去,在方怡看来,并不是所有的病都要急吼吼的去找医生开药来吃的,像感冒这样的病,能自己痊愈那是最好不过了,省去吃药的苦楚,还能让身体更加强健。如果赵立夏明儿就退了烧,恢复地很好,那就暂时不去城里了,至少也要等天晴了再去,下雨天,就算有马车也不安全。

    心里挂着事儿,方怡竟不知不觉就守到了天亮,一夜未合眼,她也不觉得困顿,看到王满仓他们过来还有些意外:“王大哥,你们怎么起这么早,立夏哥他没事儿,已经好多了。”

    王满仓凑到赵立夏面前看了看,脸色确实比昨晚好看多了,而且睡得很香,心下也松了口气,风寒可大可小,闹不好就要出人命的,他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小东家,没事就再好不过了!

    “地里的活儿就交给我们吧,你们在家照顾立夏,顺带自己也歇歇。”

    方怡点点头:“辛苦两位大哥了,你们自己也要注意身体,这雨总会停的,到时候可不就能收粮食了?所以还是身体最重要,要弄垮了,回头有粮食咱们也收不着了。”

    王满仓道:“这个理儿我们懂,就是去地里瞧瞧,没事儿我们就早些回。”

    屋里三个小的也起的很早,衣服还没穿好就往赵立夏屋里跑,心里头都记挂着立夏哥哥呢!方怡一个个帮他们穿好衣服,低声道:“别吵醒立夏哥了,他正在睡觉呢。”

    三颗小脑袋鸡啄米似的点着,小小声地问:“立夏哥好些了么?”

    “好多了,夜里还吃了半碗粥半碗面条儿呢!身上也不那么烫了。”

    继续问:“那还说胡话么?”

    “不说了,早就不说了,你们自己去听听。”

    于是,三个小的跑到炕边儿,踮起脚,眼巴巴地瞅着赵立夏,竖起耳朵听着,果然听不出什么了,那紧绷的小脸儿这才松了下来,瞧得方怡心里暖暖的,这些小的没有枉费赵立夏的一番心思,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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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天晴了

    赵立夏这一觉睡得很香,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脑袋依旧有些昏沉沉的,但是比之昨晚还是舒服了不少,刚动了动脑袋,耳边压低了的读书声便消失了,接着便是方辰略显稚嫩的童音响起:“立夏哥哥你醒了!还觉得难受吗?”

    “乖,不难受了。”

    方辰立刻笑弯了眉眼:“太好了!我去喊姐姐来,立年你陪着立夏哥哥。”

    赵立年挺挺小胸脯:“好。”

    ……

    方怡正在门口跟王满仓说话:“地里怎么样了?”

    王满仓摇摇头叹了口气:“今年的收成怕是难得好了,别的还好,棉花和芝麻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哎,特别是芝麻,都快要被雨打没了。”

    方怡没下过地,不过大概也知道芝麻是什么个情况,快成熟的芝麻最怕的就是雨和风,一打一吹那些芝麻就都掉光了,眼下虽然没起秋风,可这么多天的雨,那些芝麻应该都被打到地里去了吧,不知道明年会不会长出新的来。不过看着面前的壮汉子愁眉苦脸的样子,方怡也只能安慰道:“还没到最后时候呢,保不准儿明儿天就晴了。”

    王满仓道:“也只希望如此了,不过若是天晴的早,再晒上几天,还是能收上不少粮食的,而且我看那棉花大都还没炸开。”

    “如此就最好不过了,只要存到足够我们吃的粮食和种粮,明年再来也不迟。”

    听到这话,王满仓不由笑了笑:“粮食和种粮肯定是够的,只是再想多的话就要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方怡让王满仓王来银先进屋歇着,把泛着湿气的衣服换下来,再喝点儿热姜汤驱寒。这靠天吃饭就是这么无奈,谁都摸不准老天爷的心思,前一秒还艳阳高照,后一刻就暴雨倾盆,连现代社会里的高科技都拿老天爷没法子,在这科技落后的古代,农民能做的除了听天由命还是听天由命。

    目送两人回房,方怡正要去厨房给刘三娘搭把手,就见方辰小跑出来,说是赵立夏醒了,方怡连忙去厨房又端了碗红糖熬的姜汤,一进屋就看到赵立夏已经坐了起来,赵立年正举着衣服笨拙地帮赵立夏穿着,方辰也正撅着屁股往炕头上爬,看样子是要去帮忙的,方怡一个没忍住,轻笑出声,把手里的姜汤往桌上一放,走过去就要接赵立年手里的衣服:“我来吧,你们去把立秋立冬他们叫起来,准备吃饭了。”

    赵立夏的衣服套了一半,这会儿被方怡一左一右拉着,就像是被她环抱着一般,这让阳光小少年觉得十分羞涩:“还,还是我自己来吧。”

    方怡瞧着他满面通红的模样觉得挺有趣,愣是没松手,拉拉扯扯地帮他穿衣服,嘴里义正言辞道:“你是病人,应该被人照顾。”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赵立夏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昨晚那个迷迷糊糊的梦,本来就没想清楚到底是个梦还是真的抱着方怡哭了还被方怡亲了,这会儿被方怡这么照顾着,更是脑子一团浆糊,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机灵劲儿,只觉得脸上烧的越来越厉害了。

    调戏阳光小少年的感觉还真不错!方怡心里喜滋滋的,在给赵立夏穿好衣服后,忍不住恶作剧心起,下意识就凑过去想要亲亲他的额头,却忘记了自己这会儿才14岁,站在炕边儿给赵立夏穿衣服已经是很吃力了,还想去亲他的额头,根本完成不了这么高难度的动作,结果这一下就落在了赵立夏的脸颊上,顿时两人都愣住了!

    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安抚般的亲吻就这么生生给扭曲成了小恋人之间甜蜜的亲吻,这变化要不要太大啊?

    最终还是方怡先回过神来,她匆匆忙忙地丢下一句:“我去帮王嫂子做饭。”

    看着方怡落荒而逃的背影,赵立夏呆呆地摸了摸脸颊,后知后觉地想,他好像已经被方怡亲了两下了,他才是当丈夫的!怎么能总是让妻子主动呢?(阳光小少年,你关注的重点是不是错了?)

    吃饭的时候,赵立夏还是坚持下了炕,他觉得自己的风寒已经好了很多,至少比昨晚要好太多了,以至于在听到赵立秋坚持要送他去城里看大夫的时候,坚定的拒绝了,理由有很多,但最有说服力的是他已经好转的事实,昨晚的高烧已经彻底的退了,这会儿只是觉得有点点脑涨而已,并不值得冒着大雨跑一趟城里。

    好说歹说,最后还保证等天晴了一定要去趟城里找大夫确诊是否真的好了,赵立秋才终于点了头:“大哥,这阵子你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地里有我们呢,天大的事也抵不上你的身体重要!”

    看着面前这张脸上透出的关切而坚定的神色,赵立夏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来,只拍拍赵立秋的肩,笑着点点头。

    这一晚,方怡终于也被赶回家去睡觉了,其实这阵子她也同样没怎么睡好,熬了这一天一夜,人也累得不行了,洗了个澡基本上倒头就睡着了。

    那头赵立夏赵立秋白天睡了一整天,这会儿倒是睡不着了,躺在一起说着话,其他人都被赶到另外的炕头睡着去了,怕被赵立夏的风寒给传染了。

    赵立秋侧着身子,屈起手臂垫在脑袋下面:“哥,你昨天吓死我们了,方怡姐很关心你,昨晚她都哭了。”

    方怡哭了?赵立夏心里一软,又有些轻微刺痛:“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她哭得厉害吗?”

    赵立秋想了想:“刚把你背回来的时候我们都哭了,方怡姐却没哭,还让我们照顾你,不过夜里我和立冬睡着了,方怡姐抱着你哭得很伤心,我不小心瞧见的。”

    昨晚那场梦不是梦吗?方怡真的抱着他陪他一起哭了?后来还亲了他的额头?

    赵立秋又道:“哥,我越来越喜欢方怡姐了,感觉就想亲姐姐似的,你要是能马上就娶她就好了。”

    赵立夏低声道:“我也想,可是孝期未过,这样不行的。”

    “是我说错话了。”

    赵立夏伸出手,摸了摸赵立秋的肩:“没有,还有15个月就出了孝期,到时候我们的日子就能更好了。”

    赵立秋用力点点头:“一定会的!哥,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我听王大哥他们说,咱们今年的收成不会太差的,至少足够我们明年吃的了,如果天气晴的早的话,还能收上不少呢!”

    “我知道,是我太心急了,以后不会了。”

    赵立秋说着说着,眼圈儿红了:“哥,就算收成不好,咱们不是还有别的挣钱的法子么?总不会饿着的,你以后别这样不顾身体了,你要出了事我们怎么办?爹娘不在了,我们就全靠着你了。”

    赵立夏喉咙一哽,倾身过去,揽住了赵立秋:“不会有以后了!以后我一定会顾及自己的身体,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不会再让你们担心了。”

    赵立秋趴在赵立夏的肩头又哭了一会儿,觉得心里头轻松多了,这才吸吸鼻子,他倒是没觉得不好意思,当弟弟的跟哥哥哭一场有什么!

    兄弟两又说了会儿话,便沉沉地睡去了,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都被王满仓激动的喊声给惊醒了:“天晴了!终于晴了!”

    不知是王满仓,整个赵家村儿都被惊醒了,当朝阳从天边儿探出一点儿头来的时候,被连绵阴雨笼罩了十来天的人们已经激动得不能言语了,只能兴奋地跑进屋里,把家里每一个人都推醒,感受着这久违的晨光。

    当方怡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整个儿跳出来了,她看着从窗户缝门缝里透进来的阳光时,整个人都愣住了,欣喜一层层地迷漫上来,她从未向今天这般如此渴望着阳光,她猛地从炕头跳起来,连衣服都没顾得上穿,一把拉开房门,任由阳光洒进屋里,无数灰尘在阳光中飞舞,这熟悉的景象看的人热泪盈眶,直到秋风吹到身上,方怡才回过神来,打了个哆嗦,反身拿了薄袄子穿上,炕头的方辰也醒了,看到阳光高兴地欢呼起来:“姐姐,雨停了!天晴了!”

    方怡的脸上是大大的笑容:“是啊,天晴了!快起来,咱们去晒太阳!”

    太阳出山,整个村子都活泛起来了,隐隐约约能听到说话的声音,伴随着犬吠声,听在耳里别样的舒坦。王满仓兄弟两一大早就跑到地里去了,赵立秋赵立冬也都跟了过去,赵立夏有心想去,却被赵立年和赵苗苗一人一边拉住了手,再一想昨晚答应过赵立秋的,生生将心里的念头压了下去,还是先养好身体吧!

    几个人一直在地里呆到太阳快落山了才回来,一回来就高兴地说:“这日头可真劲头!想必会晴上好几天,等土晒干了之后咱们就可以6续地收粮食了。”

    方怡道:“可以先挖些洋芋出来看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时候洋芋应该已经熟了。”这也是方怡昨晚才想到的,土豆好像并不需要彻底的成熟就能吃了,大点儿小点儿应该都能吃的,要是早点儿想到,或许这场大雨之前就能收获了!也不知道这么一场雨会不会让土豆烂掉。

    王满仓一口应下:“明儿我先去挖点儿出来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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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秋收咯

    等到第二天,王满仓果然就挖了一篮子的洋芋回来,个头都有拳头大小,外面被黄泥裹着,依稀能看到里头深褐色的表皮,瞅着有些湿润,不过并没有烂掉的痕迹,方怡打了盆水把洋芋洗干净,随口问道:“你们挖洋芋的时候烂掉的多不多?”

    赵立秋蹲在旁边帮忙,笑嘻嘻道:“这东西可真好!我们每块地里都挖了几个,没瞅见烂的呢!我跟王大哥琢磨着,趁着其他的还没熟透,先把这洋芋都给挖了去。”

    方怡忙道:“别!这洋芋还是等地里都被晒干了再挖比较好,不然容易烂掉,还会长出芽来,那就不能吃了。”

    “啊,那我去跟王大哥说说。”赵立秋说着连忙跑回屋里,正碰上王满仓在跟那几位短工说挖洋芋的事,正好给截住了。

    方怡把那一大篮子的洋芋都洗干净了,想了想,决定晚上给大家做个洋芋面片,剩下的再埋到灶里,等烤熟了吃,也是很香甜可口的。晚饭由方怡操刀,刘三娘之前并没有见过洋芋,也不知道该怎么弄,在一旁看着方怡忙活,先给洋芋去皮,然后切成片儿,等锅里的水烧开了,把洋芋片儿放进去煮,再加点儿盐巴,把之前和好的面擀成面饼,再切成菱形的面片儿形状,等放了洋芋的汤煮沸之后,把面片儿都放进去,搅拌一番让他煮着。刘三娘看在眼里,心里纳闷,就这样就好了?这洋芋这么硬实,这么会儿功夫能煮好吗?

    看出刘三娘的疑虑,方怡微微笑了笑,并没有解释,对于从未吃过土豆儿的人来说,这样简便的做法已经足够让他们体会到土豆的魅力了,至于其他的做法,那当然要等秋收过后,大家心情愉快了,再慢慢来做给他们吃才好。

    果不其然,晚饭的时候,大家在吃到洋芋的第一口就爱上了这味道,呼啦啦吃得是分外的香甜,再加上今天是天晴的第一天,所有人的心情都是前所未有的好,以至于方怡煮的那满满一大锅的洋芋面片被吃的干干净净不说,似乎还有些不够!

    看着几个小的摸着小肚子舔着嘴瓣儿意犹未尽的小模样,方怡笑道:“别急,还有呢!”说着,方怡跑去厨房里,把之前扔进去的那些个洋芋都扒拉出来,这么会儿的功夫已经都烤熟了,冒着热气儿,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子淡淡的香气儿。

    方怡一人分了一个,叮嘱道:“就跟吃烤红薯一样,把皮剥了吃,小心烫啊。”这话还没说完呢,赵立冬就已经麻利的剥了一块皮,咬了一口,烫的直咧嘴呵气,嘴边还沾了一点儿炤灰呢。

    赵苗苗最着急,因为方怡姐没有分洋芋给她,眼看着哥哥们都吃上了,她急得头都要白了,她伸出小爪子拉着方怡的衣袖,眼巴巴地望着她,软糯糯地喊着:“方怡姐,方怡姐,苗苗也要吃!”

    “乖,姐姐马上喂你吃,等等哦。”方怡手里抓了一个洋芋,烫的不行,又扔了回去,结果赵苗苗就一颗心就随着那洋芋滚到地上了,都快要哭出来了,却在下一秒,唇边多了一个冒着热气儿的洋芋。

    赵立夏蹲□子,把剥了皮的洋芋往赵苗苗嘴边送了送:“吃吧,别咬太多,会烫的。”

    赵苗苗的脸上笑开了花儿,一把扔了方怡,转身扑到赵立夏的怀里,小口地咬了那洋芋一口,还没顾得上尝尝味道就把那洋芋又推到赵立夏的嘴边:“大哥也吃。”

    那些短工吃过之后就匆匆回家去了,看起来似乎是想要告诉家人这洋芋果然是个好东西啊。家里几个小的吃过之后还眼巴巴地望着方怡,似乎还想要,方怡却摊手:“没有了。”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王满仓,赵立年更是直接就蹭过去撒娇:“王大哥,这洋芋太好吃了,你明儿再多挖些回来吧。”

    王满仓看了眼赵立夏和方怡,这才点头笑道:“好,明儿再多挖些。”

    结果等到了第二天,赵立年居然早早地传好了衣服,也闹着要下地去,连带着方辰也一脸的跃跃欲试,对此,方怡倒也没反对,反正天也晴了,去地里瞧瞧也好,小孩子整天窝在家里并不好。只是,这样一来,家里就只剩下她跟赵立夏赵苗苗三个人了,赵立夏明显地也不愿意呆在屋里了。到最后,还是刘三娘主动提出留在家里,这事儿才得到了解决。

    许是因为前阵子雨水太多,这天一放晴就晴了好些天,软绵湿润的泥土都渐渐的被晒干了,地里的庄稼也渐渐饱满起来,一扫前阵子被雨水冲刷的落魄,远远望去,一片金黄,满是丰收的喜气。

    赵立夏的风寒在方怡半强制性的细心照料下彻底的康复了,连赵立秋都不得不承认,他的大哥看起来健康极了!完全不用再去城里找大夫确诊了。

    得到方怡的肯之后,赵立夏就如同得到了赦令一般大大的松了口气,虽然每天被方怡关心的感觉很好,但是眼看着秋收就要到了,一家子人都忙忙碌碌的,他身为一家之主却整天闲在家里无所事事,这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最先收获的是洋芋,当土地被晒得半干之后,一家子的人就开始挽起袖子挖洋芋了,短短时日,他们已经被洋芋彻底俘虏了,几乎每天都要吃上不少,虽然都是简简单单的煮洋芋和烤洋芋。

    方怡并没有下地,她跟刘三娘在家里忙活着另外的事,这洋芋可不是收上来就完了,收获固然重要,但是收获之后的处理也尤为重要,这意味着粮食能不能在地窖里安安稳稳地呆到明年这个时候,特别是洋芋这种一个不小心就不能吃了的物种。

    对于洋芋,刘三娘是不熟悉的,但是方怡知道啊,收上来之后,先摊开了晾晒一阵子,不能暴晒,也不能见水,要放在背阴通风的地方晾晒个几天,等表皮的水分干了之后,再装进袋子里,放进地窖里储存。

    这几天,大家的心情都好极了,洋芋的产量大大乎了预料,这种作物实在是实惠,不仅口感好易种植,还不受雨水的影响,那持续了十余天的秋雨竟然都没能让他烂掉,更重要的是它的产量还很高!这简直是比红薯还要好的东西了!

    等收完洋芋,刘三娘之前准备的大白菜种子也能下地了,到了这时候,才是真正的进入了秋收农忙的时刻,因为地里其他的粮食也都要开始收获了,家里的常驻人口只剩下方怡和赵苗苗了,连赵立年和方辰都跟着下地去了。

    方怡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先帮着刘三娘一道做了足量的早饭,等大家伙儿都吃饱喝足干劲儿十足地下地去了,她才来刷碗洗锅,给牲口喂食,还要处理那一大片的菜园子,所有的菜全部都拿来做泡菜,另外还要摊晒收起来的粮食,等到中午时分,还要再做一顿午饭送过去,虽然平日里吃两顿饭还好,但这一忙起来,肚子装得再满也不经耗,起初只吃两顿的时候,每天下午回来时,大人还能忍得住,但是几个小的都饿的前胸贴后背,小模样可怜极了。等第二天起,方怡就开始往地里送饭了,当然,背地里也没少被人说败家,不过她不在乎,其他人更是没时间在乎。这一天下来,方怡干的活儿也不比地里的那些人少,但她却一点儿想法都没有,反而觉得干劲十足,一年到头就盼着这一刻呢,就算是累死也愿意啊!

    赵立夏和方怡两家百余亩的田地,秋收起来格外的艰辛,经过之前那一场秋雨之后,所有人的心底对着雨水都有种莫名的恐惧,恨不得能趁着天晴一口气把所有的粮食都收上来才好。但显然那是不可能的,所有只能分配,剩余的那些洋芋就让年龄最小的赵立年和方辰去忙活,而其他人又分了两拨,一拨人多的去收芝麻,一拨人少的则是去收棉花,这两样都是经不起雨水的,要趁早收了才行。

    棉花是个较为繁琐的,因为棉株吐絮的时间是不一致的,必须要一趟趟地收,每回只能收取已经吐絮了的,等收过一回之后要等上几天再来收下一回,不过相对的,也不用那么赶急赶忙。收回来的棉花要在太阳底下暴晒,晒了几天后要扎成堆,以方便下雨时转移。这棉花因为生长地段不同也有好坏之分,在棉株根部贴近地面的地方,那棉絮肯定是不太好的,而棉株顶部向阳的地方则相对要好很多,所以每次采摘的棉花都要分开了放,留作种的自然是要好棉,次一点的也要分离开来,到时候卖起来价格也是不同的。

    不过比起芝麻,棉花真心的不算什么了,收芝麻才真心是个细致活儿!地里的芝麻虽然前阵子被雨水冲掉了一些,但总体长势还是不错的,尚未裂开的荚密密麻麻的挂在枝干上,一个个小巧而讨喜。芝麻跟棉花一样,是66续续熟的,靠近根部的地方通常要熟的早一些,越往上熟的越慢,所以不能等到全部都熟了才去收,那时候就收不到什么东西了,那芝麻得全掉进地里去了。一棵芝麻杆上有五分之三的荚黄了就能开始收了,收的时候也要格外的小心,得一根一根地割,割完后还要拿到旁边儿的大竹筛子上抖一抖,把已经成熟了的芝麻抖出来,免得回头落到了田地里就可惜了。抖过了的芝麻杆也不能堆在地上,得放在竹筐里装着,回头搁到板车上一起拖回去。方怡第一次看到他们收芝麻的时候,差点儿没给愁死,这么大一片,都要这么收,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难怪芝麻这么贵!

    然而,等傍晚的时候芝麻被拖回到家里,方怡才知道,白天那些程序只不过是开始而已,后头还有呢!因为不懂怎么处理芝麻,方怡就在一旁专心地看着,先往地上铺一张大篾席,然后再把芝麻秸秆从竹筐里拿出来,放到篾席上,用棍子全部都敲打一遍,把芝麻秸秆上已经成熟了的芝麻都打下来之后,再用稻草将芝麻秸秆扎成捆,挂起来等他自然成熟。每天傍晚都要拿下来放在篾席上抖一抖,直到上面的芝麻全部都被抖下来为止,一般都要七八天的样子才行。

    而那些被打落下来的芝麻也要处理,把已经成熟的和还没熟透的分开了放,已经成熟的要摊开在太阳底下晒干,而那些没熟透的则要在屋里头放几天,等他熟透了才能拿出去晒干储存。

    到了这会儿,方怡才终于明白农民的不易,看似普遍的一个小玩意儿,背后却需要这么复杂的劳动!也不由庆幸两家的院子都足够大,前后屋的空地也足够大,能够让他们摆上这么多的东西。然而,很快方怡就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芝麻算什么,高粱小麦玉米都还没动呢!

    赵立年和方辰自从收完了洋芋之后就被留在家里给方怡帮忙了,主要是帮忙把芝麻分开,这可是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家里堆的东西越来越多,方怡一个人已经忙不过来了,即便有赵立年和方辰,也依然很吃力。几天下来,每个人都瘦了一圈儿,皮肤也晒黑了不少,但是精神气儿却是足的!

    方怡是第一次经历秋收,当初做开心糍的时候也很累,但是跟眼下一比,那当真算不得什么,好歹那会儿只要手动就行,眼下却是全身上下没一个地方不要动的,一天下来,全身累得都已经没有知觉了,几乎倒头就睡,等到第二天,又继续重复前一天的辛劳。可明明都已经累得不行了,心里头却觉得十分的满足,看着收上来的粮食,顿时就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仿佛大力水手吃了菠菜一般!这种身体跟心灵快要分离的感觉,若不是切身经历过,实在是难以形容。

    原本方怡还想着藏着掖着点儿,到了这会儿却再也顾不上了,每天三顿饭的油水都放得足足的,只想着要保住孩子们好不容易才养起来的那点儿嫩肉,只希望那些短工能有良心一点儿,别到处去说才好。

    等芝麻和棉花收完之后,就该是高粱小麦和玉米了。这天傍晚回来,吃过饭后,王满仓王来银拿着大扫把把两家后院儿外头的空地又扫了一大片出来,估摸了一下,又跑到前院儿也扫了一大片出来,方怡看得不解,小声地问赵立夏,赵立夏笑了笑,也压低了声音解释:“这是为了晒高粱穗子麦穗子用的。”方怡听后,微微瞪圆了眼,如今两家的屋子院子都已经堆满了芝麻棉花和洋芋,有不少还放到了屋外,而那一百亩的地才不过收了一半儿而已!等全部收完,那该是怎样一副情景?

    看到方怡吃惊的模样,赵立夏只觉得可爱极了,脸上的笑容也愈的愉悦起来,他当然知道方怡为什么会吃惊,可他就是不愿去解释,就想要看她偶尔露出来的可爱神情,四下看了一圈儿,见没有人注意他们,赵立夏抬起手,飞快地在方怡因为吃惊而下意识鼓起来的脸上捏了一下,笑眯眯道:“等所有的粮食都收上来,你就可以当个小地主婆了。”

    作者有话要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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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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