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院试
院试也是要考三天的,比起之前那两场,这一场应考的数明显多了一倍都不止,天还没亮就开始点名入场了,入口检查的手续也更加繁琐仔细,连装水的竹筒水囊都要把里头的清水倒出来看过了再倒进去,严防夹带。那些负责检查的神色严峻,仿佛自己做的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以至于整个考场内外都鸦雀无声,气氛比之前两场考试要凝重得多。
方怡远远瞅着这架势,直觉的这比现代高考要严格太多了,考生的年纪跨度也大得很,从方辰赵立年这样的稚嫩小孩儿,一路到头花白的中老年,几乎所有年龄段的都来了,难怪都说古读书不易,考科举更是难于上青天!有不少第一次来这里考秀才的小童生直接就被这架势给唬住了,小心肝儿扑通扑通地跳,比平日里被先生检查功课还要紧张!方怡看着看着,也担心起来,自家这几个可别也紧张了,要知道考试最重要的就是心态啊!
很快就念到了方辰的名字,场绝大部分的目光立刻唰的就望了过去,落群中那个小小的却挺得笔直的身躯上,这几个月以来,方辰的名字可是传遍了大街小巷,年仅八岁次报考,竟然一举获得两个案,将一众家族子弟甩了身后。而此之前,他籍籍无名,只是一家小店里给哥哥姐姐们帮忙的小孩儿,这成绩可着实值得称道一声,更有不少都期待着这一轮的院试案也被他收入囊中。
方辰端着小脸儿,迈着步子一步一步地走向考场门口,不慌不忙,不骄不躁,虽然小,却有种沉稳的气质,若不是手里头还拎着那个不小的竹篮,估计还会更有气势一点儿。这一刻,方怡突然有些莫名的心酸和感动,眼泪盈满了眼眶,恍惚间,那个会强忍着害怕努力挡她身前的小弟弟似乎不经意间就已经长大了,曾经那个动不动就会含着泪喊姐姐的乖小孩儿如今也能走出这样沉稳的步伐。方怡隐约可以看到,这只她含辛茹苦细心喂养的小雏鸟即将要振翅高飞,飞向属于他自己的广阔天地。
一旁的柳叔看到方怡的神情,摇着纸扇,慢悠悠道:“从今日他们踏进那扇门的一刻起,未来就不是能掌控得了的了。”
方怡深吸了口气,轻声道:“知道,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掌控他们的生,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男儿志四方,他们的才华没有被泯然于众,应该高兴才是。”
方怡笑道:“当然高兴!不过,更感激,若非有白叔的倾力相助,柳叔的细心教导,他们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如此大恩,连个谢字都说不出口了。”
柳叔道:“既然说不出口,不说也罢。”
白城山听得直皱眉:“都这时候了,们扯什么呢!他们可是进去考试的,们都不担心吗?”
柳叔慢悠悠地晃着手里的扇子:“都说了是他们进去考试,那们担心又有什么用?”
“真是,天塌下来都不急!他们好歹也是一手□出来的吧,要是没考好,回头看刘公子的面子往哪儿搁!”
柳叔一合扇子:“教出来的学生,也就敢说他们考不好了!本公子今儿话就放这里了,这回他们至少能给考两个秀才出来信不信!”
白城山一昂头:“教了五个,居然就只敢说出考中两个的话来!”
柳叔给气得不轻:“这莽夫!懂什么!去找别问问,看看谁敢说自己的学生五个里头能出两个秀才!还是第一次参加科举就能中的!”
方怡看得目瞪口呆,这两是想干嘛?加起来都好几十岁的了,这会儿是因为心理压力过大所以靠找茬儿来出气?这四周可有不少看着呢,丢啊亲!
两说话的声音都不小,至少旁边几个家族的都听到了,每个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咬牙切齿得近乎扭曲,还敢再打击一点吗?头一年参加考试,五个里头就考中两个秀才!就是他们家族里头的孩子也不敢打这样的包票啊!就这样,那白掌柜的居然还嫌弃!这要换了别说这样的话,他们绝对是要去讽刺一番的,可这话是对着刘公子说的,那他们也就只有听着了!这当真是比,气死呐!
这头两越说越来劲儿,眼看着似乎还要打起来了,方怡只觉得满头黑线,想劝都不知道从何劝起。这时候,突然有两个走了过来,看穿着似乎是当差的,其中一朝着柳叔和白城山抱了一拳:“刘公子,白掌柜的,里头正考试,还请两位声音小点儿,别打扰到了里面考试的。”
看着白城山和柳叔五彩斑斓的脸色,方怡很没同情心地扭过头去,肩膀一抖一抖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干什么。方怡是真心的不想笑,可是实是忍不住,这两个还敢更丢脸一点吗?把家执法大队都给引来了!原来不论古今,考试都是重中之重,考场内外都是不许喧哗的!
吵了这一架之后,白城山觉得满腹的焦躁之情似乎消退了不少,也没那么着急了,当下慢悠悠地晃到马车上去躺着了,看架势,似乎是打算陪考到晚上。而柳叔则是理了理衣摆,悠哉哉地跟那些家族管事们低声说起话来。不许喧闹,这压低了声音说话却还是可以的。
到这份上,方怡算是明白了,这院试的三天,他们恐怕都是要陪着了,她倒是无所谓,回家等和这里等区别不大,同样都是很煎熬,不过,经历了县试和府试之后,方怡的内心已经强大了不少,第一次考试就能考上五个童生,她真的觉得已经很不错了,想想看,家几十岁的都还没考上呢,他们一口气就全过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院试考试的这三天,几个孩子还没怎么样呢,白城山倒是急出了满嘴的泡泡,柳叔看着是一副风轻云淡胸有成竹的模样,私底下却是每晚都失眠,这些都是方怡听那两个小书童说的,两个小书童平日里总是拆自家少爷的台,心里却是关心他的,知道他失眠,特意去买了材料回来让方怡熬些安神补脑的汤,晚上好给熬夜的柳叔送去。
光是看赵立夏他们五个的神情,方怡就知道这一轮的考试是个硬茬儿,他们几每日从考场出来都是一副疲惫的模样,再去看其他的考生,也都是如此,方怡这才稍稍放了心,大家都这样的话,那肯定就是试题很难或是题量太大吧。
三天的时间其实真过起来是很快的,当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钟声敲响时,不仅仅是考场里的考生,就连守考场外的众也都觉得松了口气,终于完了!
赵立夏他们五个并不是一起出来的,想来考试的位置隔得有些远,最先出来的是赵立冬,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可把白城山方怡他们吓了一跳,白城山更是不顾大庭广众,直接上前抱住他安慰:“这是怎么了?”
赵立冬抽抽噎噎:“的试题答得不好。”
柳叔啧了一声:“还未说与听呢,怎就知道答得不好?既已考完,就不要再去想了,即便是答得不好,下回再来便是,男子汉大丈夫,为了答题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方怡也跟着劝道:“是啊,还这么小,又是第一次考,挥不太好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觉得不好,不代表考官也认为不好,或许就考中了呢?别想了,等放榜之后再说。”
赵立冬吸了吸鼻子,点点头不吭声了。这会儿功夫,赵立夏他们也6续出来了,脸色都不太好看,不过没有赵立冬那么夸张,赵立夏和赵立秋本就没指望自己考中的,本着能考多少是多少的心态,挥得反倒不错,至于两个小的,似乎目前为止,还不明白何为紧张,只是,那密闭的房子里连续不动的坐了三天,身子骨儿有些吃不消,小脸儿都白了,下巴瞅着也尖了些,看的方怡他们心疼极了。
“好了好了,都不说了,咱先回家好好歇几天!”白城山一手一个,把赵立年和方辰一把抱起来,大步就往马车的方向走,剩下的几也连忙跟了上去。
等回到家里,热水都已经烧好了,饭菜也都做好了,不过瞧着他们没什么精神头的模样,方怡让他们先去泡个澡再来吃饭。吃过饭,几个倒床就睡,一连睡到第二天中午才6续醒了,肚子饿的咕咕叫,满院子地找方怡寻吃的呢。
方怡把熬了好几个时辰的鸡汤端出来给他们垫垫肚子,又去做了些吃的给他们,为了肠胃着想,没敢让他们放开肚皮吃。同时来找饭吃的还有柳叔和白城山,这两也着实是三天没休息好,这会儿好不容易考完了,他们也能安安心心吃顿饭了。
这院试的结果要等上一阵子才能出来,眼下正到了秋收的时候,赵立夏他们休息了两天之后,立刻就匆匆忙忙赶回了村里头,准备忙秋收的事儿了。柳叔闲着没事儿,也要来凑个热闹,白城山要准备出门远行的事,一时间抽不出空,只一个劲儿叮嘱他们别太累着了,手不够就去多请些短工来,这点钱不用省。赵立夏自是连连应了。
方怡之前就算过了,今年为了一家子考试的事儿,店里头的生意都没怎么好好的做,赚的钱比去年少了不少,但是加上葡萄酒和芝麻酱芝麻油那些的,倒也收了不少银子回来,等今年秋收之后,差不多就能还清欠下的债务了。把这话跟赵立夏一说,赵立夏喜形于色:“当真能还清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是啊,白叔和柳叔这样帮们,老欠着债心里都过意不去,今年的粮食咱们多卖一些出去吧,先把债给还上了。”
赵立夏点点头,继而露出惭愧的神情:“今年一直忙着考试,家里店里都是撑着,连赚了多少银两都不知道,真是太失职了。”
方怡反过手掌,跟赵立夏十指相扣,道:“自己的夫君和弟弟们能出息,是多少一辈子都盼不来的事,有什么失职的?”
“当真是这么想的?不会觉得没有照顾好,嫁给之后一直都吃苦受累!”
方怡微微一笑,幸福而满足:“嫁给不是为了享福的,是为了跟过一辈子,一辈子的时间那么长,吃一两年的苦算得了什么?更何况并不觉得苦,能陪着们一步步走到今天,高兴都来不及呢。”
赵立夏只觉得说不出的感觉,整颗心都柔软得好似那糖水一般:“娶妻如此,此生何求!”
作者有话要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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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秀才
这一年的秋收依然是忙碌的,但是却比往年好了许多,因为族里安排了不少手过来帮忙,那些家里头口多的,一家出一个半大的孩子过来搭把手,可不就能省了赵立夏方怡他们不少事儿么。
方怡倒也没让那些孩子白帮忙,煮了一大锅的奶茶给他们解渴,另外还炸了不少土豆块儿备着当零嘴儿,孩子们都可乐意来他们家帮忙了。
放榜的那天,赵立夏他们还地里忙活着,今年秋收的时候下了场雨,可把大家伙儿给愁坏了,幸亏芝麻一早就被收下来了,可还是抢着往屋里堆的时候淋湿了不少,方怡家那栋青砖大瓦房如今是堆得满满当当的,就盼着天晴,才好再次把芝麻拉出去晒干了。
这一忙活起来,可不就把放榜的日子给忘了么,柳叔倒是记得的,只是看着一屋子都忙的脚不沾地,他也就索性没提了,横竖这成绩是跑不掉的,看与不看也没什么区别,迟早都会知道的。
等到中午的时候,一匹快马一路飞奔进赵家村儿,尘土飞扬,可没把那些碾麦子的给吓一跳。方怡正抱了满满一怀的芝麻杆子准备摊开了晒,刚一出门就对上一头高头大马,再一抬头,马背上坐着的居然是柳叔的其中一个小书童。那小书童刚勒住马,利索的翻身下马,小脸儿被风吹得红扑扑的,却笑得灿烂极了:“方怡姐,来给们报喜来了!”
院子里的柳叔听到动静,快步走出来,看到小书童,轻骂了一声:“怎么来的这么晚?不是一早就放榜的?”
小书童缩了缩脖子:“刚刚不小心走错道儿了。”
“就不应该让来报信儿!”
小书童委屈地嘟了嘟嘴,他又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太高兴不小心跑错了嘛!
看他这模样,柳叔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了好了,下次小心看着路,他们的成绩怎么样?”
听到这话,小书童立刻又活过来了,笑眯眯道:“考中了三个呢!辰辰当真又考上了案!现满城里都说他如今可是秀才第一呢!另外,立秋哥和立年也都考中了!”
方怡心里咯噔一声,想起赵立冬那天出考场时的模样,等会儿知道结果怕是要大哭一场吧?没想到赵立秋居然也考上了!当真是不容易。相比之下,方辰的第一倒显得不那么意外了,或许是案拿多了的缘故?
柳叔听后,猛地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居然中了三个!不错,不错!不愧是教出来的!这一下,倒要看看那个老头子要怎么说!”
小书童的脸顿时又皱成了包子皮儿,少爷,您不能这样!
方怡这会儿正高兴着,也顾不上去琢磨柳叔这话里头的意思,当下扔了怀里的芝麻杆子就往屋里跑,几个小的这会儿正后院儿抖芝麻捡芝麻呢,估计没听到前边儿的动静,得去告诉他们!
听到成绩的时候,所有都愣了一会儿,随后才又都激动起来,原本以为会哭鼻子的赵立冬这会儿正抱着方辰不住的转圈圈呢:“哈哈哈哈,辰辰,真厉害!连院试都能考第一!”
方辰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笑成了一弯新月,脸颊上的两个小酒窝可爱极了,搂着赵立冬的脖子,高兴极了:“哦哦,考上秀才了,以后可以省下税收的钱咯!”
“是啊是啊!咱们家那么多地,可省下不少银子呢!”赵立年也跟着又蹦又跳的:“啊,不对!辰辰考了第一,就是廪生了呢,廪生每个月廪膳的!”
赵苗苗蹦蹦跳跳地自己转圈圈,嘴里也跟着喊:“哦哦!哥哥们都考上秀才了!好厉害!”
方怡听得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感情这群小子们满脑子想的不是什么前程,而是怎么给家里省钱赚钱吗?
从听到消息起,赵立秋就一直处于呆愣状态,似乎难以置信,他居然也考上了?怎么可能!他的资质比起方辰赵立年可差远了,也就学算术的时候能快一点儿,他居然都能考上?
赵立夏笑着看四个小的闹腾,转身拍拍赵立秋的肩:“什么愣?高兴傻了?”
赵立秋嘿嘿笑了两声:“可不就高兴傻了么!没想到居然都能考中。”
“又不比别差了去,考中秀才不是很正常的事?”柳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赵立秋连忙转身:“只是觉得很意外,本以为考不中的,府试都是堪堪才过的。”
“生若是事事都如所预料,那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也许,正是因为的心态,才导致答题出色,被考官看入了眼呢?”
方怡笑道:“柳叔说的是。”
那头疯了半天的赵立冬冷不丁瞧见柳叔来了,接着想到自己没考中的事,立刻就焉了,讪讪地把方辰放下来,小步挨到柳叔跟前儿:“柳叔,错了。”
柳叔这会儿的心情好到爆表,自然不会说什么:“这次没考中,下次再来便是,有什么错不错的,科举本就是件艰难的事。”
赵立冬心下一松,连连点头,又高兴起来:“们考中了三个秀才呢!”
柳叔笑着点头:“是啊,这是件大喜事,回头得好好庆祝一番。”
方怡站赵立夏的身旁,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弟弟们都出息了固然是件大喜事,可是原本是被弟妹们仰望的大哥,如今反倒落榜了,不知道赵立夏会不会心里不舒服。
察觉到方怡的视线,赵立夏转过头,低声问道:“怎么了?”
方怡摇摇头没出声,赵立夏却突然明白了方怡的心思,微微一笑:“别担心,没事。”
“嗯。”
一家子高高兴兴闹了半天,这才终于想起来要去通知其他,这考上秀才可是件大事,赵家村儿可是有好多年没有出过秀才了!更别提还是一口气出了三个秀才!赵立夏真有些担心族里头那些老听到这个喜讯的时候,会不会激动地晕过去。
事实证明,赵立夏的担忧是有道理的,老族长虽然不至于晕过去,但是那一口气也喘了好久,可没把前来报信儿的里正给吓坏了。另一个真正晕过去的是赵老爷子,听说当时他正刚被赵三牛的小媳妇儿接回家去,一屋子正热热闹闹一起吃饭,刚好就有来报信儿,说赵立秋和赵立冬方辰都考上了秀才,赵老爷子端着饭碗啊了一声,随即就往后倒了,闹得一屋子的仰马翻。
……
且不说赵家村儿如何闹腾,城里头也照样是炸开了锅,自从那榜单贴出来之后,方辰的大名榜一露面,现场顿时就喧闹起来了,那个半大的孩子居然真的又考到了案?
一时间,满城的都议论这件事,之前都期待方辰能考上是一回事,可当他真的考上了案,那又是另一回事。一个籍籍无名的八岁孩童,没有正式拜师,没有进过学堂,甚至连启蒙都不曾有过,只是刘公子门下学了不足两年,居然就能县试府试院试中,一路摘得案,这是怎样聪颖的天资啊!
几大家族的到了这会儿已经完全没了脾气,若是一次两次还可自安慰说是运气,可连续三次被甩后头,那就真是自家孩子不如家了。只叹自家孩子时运不好,偏生这样的大好机会面前遇上这样一个聪慧过的孩子,如今更是被抢尽了风头,只怕左大名士这会儿已经听到方辰的名字了吧。
……
城里一处宅子的书房里,一位中年靠椅子上,胖乎乎的手正托着一碗茶盏,慢悠悠地品着,露出些许兴致地表情:“嗯?都打听好了?说给听听。”
“是,那五个孩子都是大少爷教出来的,那个叫方辰的孩子,他爹似乎是个有学问的,起初就教了他们三字经,不过那年瘟疫去了,后来就是大少爷教了。那五个孩子,年前才刚出了孝期,这回是第一次报考,考了三个秀才,两个童生,方辰年纪最小,才刚过八岁,却是最聪明,一连中了三个案。赵立年也是个聪慧的,毕竟他没有爹爹可以教他,这一轮的三场考试,他考了一个第三,一个第五,一个第九。其他三个,赵立秋和赵立夏的资质尚可,其中赵立秋算术偏好,赵立夏的画画的不错,相对而言,赵立冬就平庸了些,不过倒是块习武的好料子。”
中年听了,呵呵笑了两声:“想不到他竟有这样的好运气,遇上这么一家子的好苗子,这下,他可要得意了,当初四个学生里头,只出了两个秀才吧?”
那微微笑道:“老爷,您忘了大少爷也是您教的了?这样算起来,您和大少爷是一样的,都是五个学生,三个秀才,一样连夺三个案。”
“可惜他自己不肯承认呐。”中年啧了一声。
“大少爷心高气傲,等过两年就会明白老爷的苦心了。”
中年似乎也并不意,喝了口茶,道:“说起来,这大半年的功夫,们也推了不少的拜帖,索性就趁着这一回院试考完了,让那些孩子们一同过来瞧瞧吧,这身边儿冷清清的,可真不习惯。”
“是,老爷,这就去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_^
谢谢关心奥····之前旅游病了么,作息就乱了,后来又是大姨妈,一直都没调整过来,这几天会努力调整的····
先更一章,今晚争取再来一,太晚了的话就要等明天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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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左大名士
赵家村儿里出了三个秀才的事儿一天之内就传遍了附近十里八乡,几乎当天,各个村落就有送贺礼过来了,老族长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这会儿问都没问赵立夏,直接一掌拍定要开流水席庆祝,把邻村儿的都请过来。
赵立夏的家里更是乱成一团,道喜的一批接一批,家里头又堆满了秋收的粮食,简直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最后还是里正出面,让大家伙儿先别着急,等过两天秋收忙得差不多了,再开流水席好好的庆祝。
说到秋收,这一屋子的粮食可还没晒完啊,方怡拍拍手,把犹自沉浸喜悦中的众拉回神:“先别顾着高兴,快趁着天晴,把粮食都摊开了晒晒!”
于是,兴冲冲赶来报喜的可怜小书童连口水都没喝上两口就被拉来帮忙干农活儿了,幸亏这活儿不算太累,不然他还真吃不消。
自从考上秀才的消息传下来,上门来帮忙的就更多了,赵立夏还有些不好意思,方怡却很坦然,他们一家子出了三个秀才两个童生,已经给村里头挣足了脸面,这会儿受他们一些帮助也不算什么。
方怡这边忙的热火朝天,族里头也同样忙的团团转,这庆祝童生的流水席和庆祝秀才的流水席可完全不是一个档次,怎么也不能寒蝉了去,邻村送来的礼节都放族里头了,回头办酒席都要用上,剩下的该怎么办也要商量,这钱该怎么出也是个问题。
柳叔赵家村儿又待了两天,白城山忍不住也赶过来了,还没进门就吼起来了:“们这是打算这里窝到什么时候才肯去城里!不知道中了秀才要去领文书的吗?亏得还订了酒席就等着们过去庆祝!”
赵立夏连忙把白城山迎进屋:“白叔,们真不是有意的。这不是前阵子下了场秋雨么,刚收上来的粮食全给打湿了,们正愁着呢!一时半会儿没顾上去城里。”
白城山一路走来,自然也是看到了到处都晾晒着的粮食,瞅着都有些湿润,这会儿听到这话,免不了一番关切:“这是怎么回事,们不是有家看着么,怎么没来得及收回家?”
“粮食太多了,那会儿们都地里头掰玉米呢,家里就方怡三妞儿和几个小的,根本就来不及。”
白城山叹了口气:“幸亏那雨下的时间不长,这阵子晒晒还不错。”
“是啊,再晴个十来天就差不多了。”
……
正说着话,里正过来找赵立夏说办酒席的事儿,看到白城山和柳叔都,当即笑道:“好巧,们都,那正好一起商量商量。”
白城山大概能猜到里正是想要商量什么,如今赵立夏他们都出息了,赵家村儿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一定会想要大肆庆祝宣扬一番。等到里正一开口,可不正对上了白城山的猜想。
族里商量了几天过后,打算这流水席就晒麦子的谷场上摆,摆四十桌,鸡鸭鱼肉一个都不能少了,至于银两,就从族里头每年祭祀用的银两里头出,赵立夏他们只管把带过去就成,到时候让十里八乡的都瞧瞧。
对于这样的结果,白城山和柳叔是毫不意外,赵立夏倒是不太懂这里面的弯道,只觉得族里头这回一分钱都不让他们家出,当真是太大方了,当即就点头应了。既然是为了给他们庆功的,当然是要去的。
等到里正高高兴兴地离开,白城山和柳叔把一屋子的召集到一起,把这族里头的弯弯道道说了些给他们听了,只让他们多留些心眼,别那么轻易就被给诓了去,情这东西可是最麻烦的。赵立夏听得认真,暗道自己果然还是太生嫩了。
流水席就定三天后,那天一大早,赵立夏他们就起来了,本想早早的过去帮忙,却被里正的大孙子过来告知,等到了时候会来“请”他们过去,让他们先家里歇歇。
方怡哭笑不得,只觉得这主意一定是族里那几个老狐狸想的,说什么开流水席庆祝,其实就是为了十里八乡面前摆摆谱儿,让大家伙儿都看明白了,他们赵家村儿才是最体面最有实力的!
不过,这样的安排倒也不错,且不论那几只老狐狸打什么算盘,就赵立夏他们来说,能被这样礼遇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因为那意味着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来欺负他们了!
等到中午的时候,里正亲自带了几个过来,“请”赵立夏他们去流水席上,弄得一众孩子们受宠若惊,直说承受不起,里正摆摆手,严肃道:“们如今是秀才,见到官都可以不跪了,这礼们自然当的起!”
赵立夏沉声道:“叔,谢谢!”
“谢什么?是们自己争气!来,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
众点点头,跟里正的身后,柳叔跟白城山走最后头,小声嘀咕:“这里正倒是个不错的。”
“嗯,立夏来找之前都是他帮衬着,这才没让他们被老赵家的给吞了。虽然有点儿小心思,但对立夏他们还是好的。”
柳叔点点头,不再言语。
等走到谷场那边,老远就听到有声音说来了来了,偌大的谷场,摆了满满当当的流水席,每个桌上都坐满了,却愣是静悄悄的,只偶尔有小孩儿耐不住安静的闹声。
看到赵立夏他们过来,老族长颤巍巍地站起来,说了一箩筐的赞赏几个孩子的话,那毫不掩饰的直白话语连赵立年这样皮的孩子都忍不住听得红了脸,更别提方辰了,一张小脸儿红得跟龙虾似的。
其他的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末了还不住的拍巴掌,折腾了半天,总算是开席了,赵立夏他们全部被安排主桌,方怡抱着赵苗苗去后头找里正的婆娘媳妇,这种筵席,女是不给露面的。
这一顿流水席之后,赵立夏他们村里头的地位着实高了不少,大家伙儿看他们的目光都隐约带了些敬重和畏惧,赵立夏倒是不意,横竖他们就要搬到城里去住了,这样的结果是最好不过了。
流水席之后,白城山就督促着赵立夏他们回城去了,接着又酒楼里开了几桌,请了些相识的来大吃了一顿。紧接着,柳叔就开始收到拜帖和邀请函了,这些有一半儿是冲着他去的,另外那一半儿却是冲着方辰赵立年和赵立秋的。
柳叔随意地把帖子往旁边一丢:“中了秀才,身份地位就不一样了,更何况辰辰还是案廪生,有想要结交那是再正常不过,等过一阵子会更多。”
考上秀才之后,并不仅仅是个榜文昭告一下就够了的,还有各种手续,从今儿起,赵立秋赵立年和方辰就算是朝廷登记案的考到了文凭的读书了,要备好各种材料去领取文书,将来再凭着这文书进入各地州府去学习,这才是考上秀才最大的好处!能去更好的学校继续深造。
当然,这种深造秀才们完全可以自由决定去或是不去,而赵立夏他们,自然是想继续跟柳叔身边学习。柳叔对此甚为满意,这群小子,倒是有点儿眼力劲儿!
就这时,从年头回来之后就一直安静的左府突然有了大动静,一张张邀请函如雪片一般飞出来,落到今年参加科举的每一位童生和秀才的手里,同时还放出话来,下月初三,左府开门迎客,没有收到邀请函的也可以投拜帖求见,一时间,全城沸腾,上一回左府这样大张旗鼓的广邀请函是什么时候?只要稍微有点儿记性的都能想起,那是十年前,那一年的左府也如这次一般,开府迎客,那一年,左大名士收了四名学生,如今,那四名学生全部都已成才。十年之后的今天,左大名士又要收徒了!
作者有话要说:^_^比昨晚早了一小时,睡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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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报应
既然是给每一位童生和秀才的,那赵立夏他们几个自然也不例外,柳叔看着手里的帖子,脸上的神情颇有些让捉摸不透,似笑非笑,隐约还有点儿得意的神情。看得赵立夏他们几个颇为担忧,这柳叔是不是不想他们去啊?
柳叔一挑眉:“如此大好的机会,别盼都盼不来,当然要去!”
左大名士一出手,那掀起的风浪自然是方辰一个小秀才没法儿比的,前一天还被讨论的他第二天就被众抛之脑后,所有都琢磨左大名士这一次的举动是不是当真为了收徒,若是真的,那这一回又是谁会那么幸运,能被左大名士相中。
白城山的心里头也高兴的很,这些孩子都出息了,那头左大名士居然也要收徒弟了,这当真是老天爷都开眼啊!晚上回家忍不住白婶儿面前唠叨了好几回,白婶儿却给他泼冷水:“看那些孩子跟着刘公子学的挺好的,刘公子就他们几个学生,看平日里多上心,也别老想着让他们往左大名士跟前儿凑,要回头左大名士没瞧上他们,这刘公子心里头又有疙瘩了,那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呢!平白误了那些孩子!”
“这个道理哪里会不懂?那些孩子都是重情重义的,早就认准了刘老弟一个先生,也并没有打算要去投左大名士的门下,他们只是想去见识一下名家风范,长长见识,哪怕是旁听一阵子也是好的!这些,刘老弟都知道,他也是赞成的。”
白婶儿这才笑起来:“倒是瞎操心了。那几个孩子,可真是让心疼,咱家的要是能抵得上他们一半儿就满足了。”
白城山叹了一声:“话不是这样说,咱们儿子也是个争气的,要怪也只能怪,走了从商这条路,害他连个科举的机会都没有。”
“这话说的!若不从商,们哪有这样的好日子!是不好,平白的扯什么乱七八糟的!”
白城山握着白婶儿的手,笑道:“是啊,扯什么乱七八糟的,咱们这会儿就该高兴才是,以那几个孩子的心性儿,等将来出息了,少不得也会帮衬咱们孩子一把。”
“是啊。”
……
从文书拿到手之后,赵立夏他们又开始忙活自家的小店去了,欠着柳叔和白城山的银两也终于还清了,心里头一直挂念的事儿终于给卸下来了,别提有多轻松了。只是这债务一还清,这会儿手里头又空了,得赶紧地赚点儿回来才成!
这期间,柳叔还带着赵立秋赵立年和方辰出去晃悠了几趟,认识了一些其他的读书,大都是秀才,还有一些是家族里的孩子,三个跟着学了不少东西,跟读书打交道跟招待上门的客可不一样,言行举止都要有所注意,几趟下来,三个明显的察觉到了自己跟别的差距,赵立秋年纪最大,心思最敏感,只去过一次就察觉到了,只是看到柳叔不提,他也按着没说,这般又过了几天,直到某一天,方辰犹犹豫豫地问柳叔:“柳叔,为什么同是秀才,觉得与他们不一样呢?”
柳叔不动声色地问:“觉得哪里不一样?”
方辰看着有些沮丧:“也说不出,只觉得要比他们差上几分似的。”
“那觉得比他们差么?”
方辰挺了挺小胸脯,傲然道:“当然不!一定是哪里还没有学好,柳叔,是哪里不够呢?”
柳叔哈哈大笑,转头看向赵立秋和赵立年:“们觉得呢?”
赵立年嘟了嘟嘴,委屈道:“只觉得他们似乎高一等似的,却又想不出缘由,他们明明就跟们是一样的秀才啊!”
赵立秋早就想过这个问题,这会儿心里头隐约有了些想法:“是不是因为们的出身?”
柳叔甚是欣慰,笑道:“们能想到这一层,确实不错。若论聪明才智,们并不比他们差,们所欠缺的,只是专门的礼仪教导。”
只有切身体会过,才会明白那一言一行间的差距有多大,三个小的当即表示一定会好好学习礼仪,只求柳叔教导。
眼见效果达成,柳叔也不再赴其他的约,重新将赵立夏他们五个召集起来,开始新一轮的集训,这次集训的内容,就是礼仪!
方怡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心里又惊又喜,作为一个现代,她当然知道封建阶级社会,等级划分有多鲜明,身处下层的,并不是说有钱有学问就能更上一步的,那需要太多的契机,天时地利和,缺一不可!如今,柳叔既然开始教导他们上层社会才会注重的礼仪,那就表示这些孩子们即将有机会触碰到那个层面,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就能跻身进去,这让她如何不喜!
……
且不说赵家这些孩子城里如何忙碌,赵家村儿里,如今又传起了老赵家的事儿,赵老爷子得知赵立夏他们一家考中了三个秀才的那一刻就晕倒了,这一回是真的倒了,清醒过来的赵老爷子整个都不对劲儿了,比之前被赵家老大吓了那一顿还要凄惨,一生都为自己而活的赵老爷子生平第一次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当年对自己婆娘和长子所做的那一切到底是不是错的,这几十年来,他们老赵家越来越破败到底是不是真的就是所谓的报应!
老了,心若再死了,那边就真的离死不远了,赵老爷子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差,身子骨儿一天不如一天,到了这会儿,老赵家的那些儿子媳妇总算是有了点儿良心,没敢再克扣替换赵老爷子的药,每天都伺候得好好的。
饶是如此,赵老爷子还是一天天的萎靡下去,目光也开始呆滞起来,时常一个喃喃自语,说些谁都听不懂的话来。把那赵三牛的小媳妇急出满嘴的泡,亏得她之前费了那么多心思,花了那么多口舌,才说服赵家老二和老三重新住到一起,又把赵老爷子给接了回来。她还指望着赵老爷子硬朗地活着,回头好去跟赵家那些孩子套近乎呢!这要一下子就这么迷迷糊糊的去了,那可怎么办哟!
老赵家里头每天都有上门来探望,说到底,赵老爷子也是赵立夏他们的亲爷爷,虽说他们脱了关系,可谁知道那些孩子将来会不会突然想明白了又认回这个爷爷了?总是对他好点儿是没错的。看到赵老爷子的凄凉情景之后,众又忍不住生出些许感叹。这赵老爷子当真是造孽,不过这孽也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怨不了别!
这些事儿很快就传到了方怡的耳朵里,听说赵老爷子是真的不行了,方怡也没再说什么,做,天看,赵老爷子自私了一辈子,到老才明白自己错了,也不容易!
晚上的时候,方怡偷偷跟赵立夏商量:“怎么着也要去看看吧,不然会落口实。”
赵立夏点头道:“是要去看看的。”
于是第二天,跟柳叔告了假之后,赵立夏便带着赵立秋和方怡一道回赵家村儿去了。看到他们上门的时候,老赵家的一群可热情了,一个个脸上笑得像朵花儿似的,可怜那赵老爷子,瞬间就被抛到脑后。
赵立夏受不住这样的热情,直接道:“们听说赵老爷子病了,所以来探望一下,这些是们的一点心意,们收下吧。”
赵家二婶儿三婶儿立刻笑眯眯地把东西给收下了:“这么客气做什么!们是爹的孙子,孙子来看爷爷,哪里需要买这些东西。”
赵立夏动了动嘴角,没应声,想了想,直接走到赵老爷子跟前儿,想要问候几句,却现他的神智已经混乱了,完全认不出来的是谁,跟他说话也完全没反应,只自顾坐着呆,时不时嘟嘟囔囔两句。想到昔日里硬朗的老才短短时日就变成这副模样,赵立夏的心里也不免伤感起来,就算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可他们骨子里却是留着同样的血,会难过也是情理之中。
见此情形,赵立夏没有再多说什么,态度疏离地推辞了一家热情的挽留,转身告辞了。
方怡看出赵立夏不开心,有心想要劝道,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她自幼就是孤儿,从未体会过骨头至亲是怎样的感觉,她看来,赵老爷子到如今这田地,完全是他自找的,居然听说赵立夏他们都出息了之后就变成这样,可见这老头儿是有多不待见这些孩子!
看过赵老爷子之后,赵立夏并没有赵家村儿逗留,回家拿了些东西直接就回城了,连口水都没喝,方怡知道他是不想再留那个伤心地。赵立秋的神情也不太好,他从没有想过那个偏心固执的老头儿居然这么快就不行了,他一直以为他还能再活好些年的!
这些事儿,赵立夏他们并没有跟几个小的说,只说赵老爷子病了,病的很严重,赵立冬还有些感慨,赵立年赵苗苗和方辰就没有太多感觉了,毕竟他们还太小,对赵老爷子也没有太深厚的感情。
接下来的日子里,众一心一意都扑了礼仪的恶补上,这些孩子平日里本就没有什么坏习惯,眼下要学的只是一些细节的东西,并不需要刻意去矫正什么,成效倒是不错,至少柳叔很满意。
全城期盼的十月初三终于到了,这一日,城里头闲着没事儿的几乎都溜达到左大名士家府邸所的那条街上,等着看那些小童生秀才们一个个手持邀请函,走进那庄严大开的门里。
柳叔的目光挨个儿扫过面前穿戴整齐的五,最后才满意地点头:“今儿左府,们要好好地给争口气!”
“是。”
作者有话要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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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失礼
方怡抱着赵苗苗站一旁,看得这场面,着实有些想笑,这架势,怎么像是要上战场似的!
柳叔做完战斗总动员之后,带着手底下几个小兵雄纠纠气昂昂地出了,临走前,赵立秋方辰他们扭头看向方怡,方怡冲他们握了握拳:“加油!”
方辰严肃地点了点脑袋,昨天晚上的时候,方怡偷偷把他们几个叫到一起,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内容是柳叔从来没有教导过的,提的那几个问题,他们竟然没一个能答得上来!最重要的是,这些问题都是用来今儿左府问左大名士的!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万一把左大名士也问倒了呢?当着那么多的面,闹大了怎么办!
几个不约而同地思考这个问题,幸亏柳叔自个儿也走神,所以没瞧见身边儿几个小的神情不对,走最前面的是白城山,为了看看几个小的今儿左府的挥,他特意一早投了拜帖想要试试运气,没想到左府居然很快回了他一份邀请函,为此他可激动了好些天,还特意去买了一身新衣服!连鞋子都换了新的。
左府距离柳叔他们那条街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他们一路走过去的时候,吸引了不少的目光,柳叔这城里也算是个名了,平日里也没有深居简出,认识他的着实不少,白城山更是个吃的开的,因着逸仙居的缘故,赵立夏他们也没少被认识,所以这会儿他们走街上,若是让方怡来说,那就是颇有种名范儿。
越是靠近左府的街道,就越多,时不时有过来跟白城山和柳叔招呼一声,等到了左府门前,那就更多了,却并不乱,三五成群地低声交谈,随着流进入左府,左府的总管带着站门口,微笑着迎接一众来客,当看到柳叔他们的时候,他眼底闪过欣喜的神色,正要抬脚上前,却看到柳叔的眼神后按捺住了心中的欢喜,静静站原处等待那几个的到来。
白城山一早就将邀请函拿手里,这会儿到了面前,立刻就递了过去,那边家丁接过去看了一眼之后,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欢迎您来左府做客,请白先生跟来。”
白城山抱拳回了一礼:“有劳了。”
那一边,柳叔的邀请函刚一拿出来,管家就亲自上前接了过去:“柳公子是贵客,自当由亲自带路才是,几位小公子,里面请。”
柳叔挑了挑眉,略微一颔:“那就有劳了。”赵立夏他们也颔致谢,并不似以往那般热情,却更显得彬彬有礼。
左府坐落城南一角,位置虽偏僻了些,占地却是大的,走进大门,两株青松迎客,脚下青石铺路,庭院开阔,朴实大气,赵立夏他们几个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大家大户,眼底难掩好奇感叹之意,不愧是左大名士,这府邸当真是大气!总管微微侧着身子前边儿带路,眼角不经意打量那几个孩子,自然瞧见了他们眼底的惊叹,显然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府邸,饶是如此,他们却依然目不斜视,没有左顾右盼。总管心底暗自赞叹了一声,贫寒出身的孩子能有这样的礼仪教养,当真是难得!
正厅旁边有条青石小路,绕过去之后便能看到一个角门,上书“翠园”二字,里面隐约传来说笑的声音,显然那就是此次聚会所之地了。踏进角门,眼前顿时一片青翠,原来这“翠园”是因着这满园的翠竹而来,只见那成片的翠竹中间有一条羊肠小道,穿过去之后,眼前豁然开朗,面前竟然是一个小湖,湖里还有许多鱼儿游弋生姿,小湖中央坐落着一间竹屋,竹屋里来往,影影绰绰,想必是受邀前来的客们。
总管微微侧目,将几个孩子抑制不住的惊讶之色尽收眼底,不由弯了弯唇角,心情莫名地有些愉悦和得意。总管瞧见了,柳叔自然也瞧见了,当即轻咳了一声,几个孩子立刻回神,抿了抿唇角,收起了快要看呆了的神情,两个最小的还忍不住偷看了柳叔一眼,一副做错了事心虚的模样。这番有趣的样子看得总管一阵欢喜,心道:难怪大少爷这般喜欢他们,确实是些可爱的孩子啊!
通往湖心小屋的桥小湖的另一边,绕着湖边走了小半圈儿之后才到了,小桥也是竹子造的,一个个半弧形拱起来,踩脚上的感觉颇有些有趣,只是像赵立年和方辰这样小脚小的就不太好走了,身子有些摇摇晃晃的,离他们最近的赵立秋和赵立冬察觉到之后,立刻伸手牵住了他们,直到过了桥才松开,两个小的扬起脸,冲他们灿烂地笑了一个。
竹屋里,坐位的那位中年漫不经心地将桥上的那一幕看眼底,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本是最不经意间的一个小小举动,却往往最能看出彼此间的兄弟情深。
柳叔的到来让原本热闹的竹屋有了片刻的安静,所有都看向他以及他带来的那五个,如果左大名士这次当真收徒的话,那么柳叔身后那两个最新出炉的年纪最小的秀才该是大家最大的竞争对手了!
这是赵立夏他们第一次看到左穆大名士,直到许多年后,方辰都忘不掉第一眼看到左大名士时那种幻灭的感觉,大名士难道不应该是像柳叔那样风度翩翩,仙风道骨,风流高雅的吗?为什么面前这位闻名遐迩的左大名士会是一位白嫩嫩圆滚滚的笑得跟弥勒佛似的胖子!
这一刻,所有的礼仪都被抛到了脑后,就连五当中最沉稳的赵立夏都掩盖不了内心的惊诧之色,满脸呆愣地望着那个笑眯眯的脸圆圆的左大名士。
柳叔只回头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这么些天的集训算是白折腾了!亏得他今儿一早还耳提面命让他们别给他丢脸!看他们一个个瞪得眼睛溜儿圆的模样就知道被左大名士给打击得不轻!他早该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看那老头儿笑得灿烂的模样,就知道他看戏看得有多开心了!
不只是左大名士,左府的总管大也同样看戏看的很开心,连外头还有许多客需要他去迎接安排都顾不上了,只想看看等那几个小的回过神来的时候会是怎样的神情。
最先回过神的果然还是赵立夏,他眨了眨眼,暗道坏了!垂身侧的手连忙碰了赵立秋一下,赵立秋回神,又碰了赵立冬一下,很快,几个都回过神了,却又同时迷茫地眨着眼,有些回不过味儿来,直到赵立夏率先弯腰行了一礼:“学生赵立夏,拜见左大名士!”其他几个也连忙有样学样,将见面礼行了个足。方辰更是为自己无礼的行为而羞红了脸,行了礼之后就再也不敢抬头去看左大名士了。
左大名士笑眯眯道:“嗯,都乖啊,一路过来辛苦了吧,去那边找个位子坐着歇会儿啊,茶点什么的自己吃,别客气。”
这,这,这当真是左穆左大名士吗?赵立夏他们几个呆愣愣地应了句,迷迷糊糊就跟柳叔身后。柳叔怒其不争,看向左大名士的目光也不由带了点儿愤懑,左大名士依旧笑呵呵,看得柳叔愈的恼火,转身就走,寻了处离左大名士远远儿的地方!
这父子两从十年前就是这么剑拔弩张了,总管也已经是见怪不怪,一旁看够了热闹之后,这才跟左大名士说了一声,便又匆匆忙忙出去迎接其他客去了。
赵立夏几个跟柳叔身后,心里头十分地沮丧,刚刚居然那么失礼,盯着左大名士看呆了!就算左大名士跟预想中的不一样,那也不应该啊,以貌取,最是不该了!这一下,怕是会让左大名士心生不悦了吧!
几个正没精打采地跟柳叔身后,冷不丁听到有哼了一声,下意识扭头看过去,出声的是个十来岁的孩子,看衣着打扮便知是有钱家的少爷,这会儿正不屑地看着他们,肉肉的小下巴抬的高高的:“们是第一次见到左大名士吧!居然盯着他老家看了那么久,当真是失礼至极!”
这话说得方辰的脸更红了,心中也愈加地羞愧,赵立年却是个胆大的,当即也哼了一声,回道:“左大名士正值壮年,居然称他为老家,才是失礼至极呢!”
那孩子没料到他们居然还会反驳,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他也是听别称左大名士为老家,所以才跟着称老家的,从来也没有说过他这样称呼不对啊,可这会儿被这小子一说,好像确实也是件很失礼的事情!只不过,自古文斗法,从来都是输不输阵,就算心里头觉得自己错了,面子上却还是要顾着的:“懂什么,这是对左大名士的尊敬!以为谁都会跟们那样,盯着左大名士呆吗?”
好吧,这回换赵立年没话说了,盯着左大名士呆这件事,实是太丢了,也太失礼了,完全就没法儿反驳!
柳叔这会儿心情也不好,瞧着几个小的被欺负了,有心想要让他们长点儿记性,也就没出声,再说了,十来岁的孩子斗嘴,本就没有大开口帮腔的道理。却不料,方辰却出声了:“自知失礼于左大名士,此刻心中愧疚万分,自省身。谁无过?过儿能改,善莫大焉。们失礼于固然不对,却好过这般明知道自己错了,却犹自不肯认错!”
作者有话要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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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赐教
方辰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清澈,声音清亮,语调不缓不急,身躯挺直,丝毫不以自己失礼于为耻。正如柳叔之前跟白城山所说,方辰虽年方八岁,性子却最是沉静,为处世,自有自己的准则,错便是错了,知错便要改,即便眼下当着如此众多的的面,当着左大名士的面,他也敢坦然应下自己的错,光凭这份心性,就值得赞一声好!
边上一群原本想要看这小秀才笑话的此刻也不免收了心思,“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这话说的容易,可真真正正做到的又有几?至少此时此刻,换做他们是方辰的话,是绝对没有勇气当众说出这样一番话的。
柳叔原本不悦的脸色顿时好看起来,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孩子,敢作敢当!
之前找茬的那个孩子顿时涨得满脸通红,他之所以看方辰不顺眼,只是因为这些日子以来,他的父亲总是拿他跟方辰比较,总说他不如方辰,今日他好不容易见着了本,偏生又遇到他犯了那样的错,当然不会错过,立刻就上前讽刺起来,说到底,还是年纪太小,性子太浮躁!
这一屋子的小童生秀才们,看方辰不对眼的可着实有不少,可谁都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谁都不想主动上前生事儿,毕竟今儿最主要的目的是入了左大名士的眼!
左大名士捧着茶,笑眯眯地看着,看不出半点不悦,却显然也没有插手的打算,当主的都不出面,其他就更不会说什么了,那孩子的长辈也没有出声,毕竟今儿,他们家族可不止这一个孩子来了,若是因为他一个,牵连了其他的几个,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场面顿时有点儿冷了,赵立夏神色微动,他伸手随意按方辰的肩上,微微俯□子,笑道:“辰辰,这话说的不对,刚刚这位小公子只一开始那样称呼了一次,立年提出来之后,他就改了,所以也许误会家了。”
方辰露出些许困惑的神情:“是吗?”
“不信问问这位小公子。”
眼见方辰和赵立夏的目光都望了过来,那孩子总算还没有笨到家,红着脸一个劲儿点头:“是的!误会了!都改了!”
方辰哦了一声:“那是误会了,跟赔不是!”说着,弯腰行了一礼,态度十分诚恳。
那孩子不敢再说什么,匆匆还了一礼便立刻逃也似的回了自家长辈的身后,这方辰实是太不好惹了!难怪他能考上三个案!
看到这一幕突如其来的转变,场的不少长辈们都同左大名士一样,微微眯起了眼,这小家伙,似乎不简单啊!刚刚那样都已经撕破脸皮的情况下,居然瞬间就被拧过来了,还没有半分不情愿的模样,这就显然不是赵立夏的威信问题了,而是小家伙自己也懂得见好就收!所以,这个看似老实耿直的乖小子其实也是个懂得事变通的?若真如此,那可当真是块上等的美玉了!
既然这个小插曲已经得到了圆满的解决,大家伙儿自然不会让这场子继续冷下去,毕竟这里可是左府,毕竟,左大名士还坐位看着呢!一时间,说话声又渐渐响起来,三五成群,自顾围一起说着话,仿佛没看到刚刚一幕似的。
就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方辰和那小孩儿吸引的时候,两个小小的身影从门边儿悄悄地摸进来了,个子高一点的低声道:“小姐,那边好像有闹事。”
小个子的那个一听,立刻踮起脚来张望:“是嘛是嘛!谁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来们府里闹事!可要好好瞧瞧!”
高点儿的那个连忙拉住蹦蹦跳跳的小个儿的:“哎哟,小姐,别这样!再看老爷就要现们了!”
听到这话,小儿子的立刻老实了:“别喊啊!咱们偷偷地挤堆里就没事儿了。”高个儿的立刻捂着嘴用力地点了点头。
两个贼兮兮的身影堆里穿来穿去,倒也没觉得不对,今儿左大名士请来的小客可着实有不少,或许是谁家的孩子找朋友呢。
左大名士惬意地坐座,身旁有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句话,他听后,神色不变,淡淡道:“随她去吧,让看着点儿就是了。”
柳叔一路跟笑着打了几个招呼后,挑了一处靠窗子的地方坐下了,赵立夏他们自然也跟着,经过刚才那一场,原本有心想要这样的场合里给方辰一点儿难堪的也不敢贸然上前了,这位连中三个案的小秀才也许并不是个好惹的,更何况他身边儿还有刘公子呢!
没上来找事儿,几个小的也乐得轻松,方辰的眼睛四处转了一圈儿之后,便落了小圆桌上摆着的点心上了,唔,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按照之前的礼仪教导,这种聚会上的点心一般很少会吃的,就算吃也只是意思一下,不会一坐下来就开始吃!可是这里是左大名士的府邸,不是寻常家,这盘子里的点心可装了不少呢!并不像是仅仅做个样子的,而且刚刚左大名士也说了只管吃,那是不是可以吃点儿?
就方辰暗自纠结的时候,冷不丁儿被撞了一下,差点儿没把他从凳子上给撞下去,他扭过头,看清来之后立刻瞪圆了眼:“怎么是!”
撞的那个看到方辰之后,反而比他更凶:“居然是!”
方辰回过神后,跳下凳子,一把拉住面前那的手,拉着她蹲到桌子底下,压低了声音道:“怎么跑来了!这里是左大名士的府邸,左大名士这会儿正请了客的,跑来做什么!居然又女扮男装!”
面前这撞的这位,可不就是那日逸仙居女扮男装被方辰识破的瓷娃娃么!一年没见,小瓷娃娃的模样倒是没怎么变,方辰一眼就认出来了,小瓷娃娃莫名其妙被拉到桌子底下,听到方辰这话,立刻就不乐意了:“为什么不能来!难道只有小童生和小秀才可以来吗?如果不是爹爹不让,早就去报名了,哪里还有拿案的份儿!”
方辰无辜地眨着眼,默默告诉自己,君子当心胸宽阔,不与小女子计较!反正这瓷娃娃的爹爹是不会让她去考科举的,只是心里头想想,又没有错!
见方辰不吭声,瓷娃娃不乐意了:“这是不相信的话吗?”
方辰连忙摇头:“不是。”
瓷娃娃这才满意了,想到之前的问题,她拽着方辰的胳膊,指了指柳叔的方向,问道:“他是的师父吗?”
方辰虽然有些纳闷,却还是如实回答了:“是也不是,柳叔没有正式收为徒,但是心里,他就是的师父!问这个做什么?”
瓷娃娃滴溜溜转了转眼,笑道:“之前听说,的这位柳叔是个可厉害的了!所以就想来瞧瞧。”
方辰点点头:“柳叔当真是个很厉害的!几乎什么都会!”
瓷娃娃听着这话,心里头可得意了,抬着下巴骄傲道:“那是当然!”
方辰心里头很是纳闷,不过却忍着没问出口,怕问出来冒犯了这位热衷女扮男装的小姐。
两小家伙蹲桌子底下嘀嘀咕咕,柳叔只当没看见,自顾喝着茶跟聊着天儿。不大一会儿功夫,客们就66续续到齐了,当总管带着最后一批客过来之后,聚会就正式开始了,原本三三两两随意凑成堆的也自觉地分开了,回到了一早就选好的座位上,这间湖心小竹屋的面积并不算太大,今儿请来的客有五六十位,加上小圆桌小方凳,差不多摆了个满满当当,就只够身材瘦弱的家丁们来回穿梭,添点儿茶水什么的。
按照往日的规矩,这种聚会的客们都是以少年居多,那便少不得要考验一下大家的学识,怎么个考验法呢?那当然不是跟私塾先生那样挨个儿提问,一路点过去,那也未免太无趣了些。于是,便有了“击鼓传花”这样的游戏,拿一个柳叶编织成的小环,让场的小童生和秀才们挨个儿传过去,再找一个,蒙住眼睛,敲打小鼓,鼓声起,小环开始从前往后再从后往前的依次传递,鼓声停的那一刻,小环谁手里,那便由谁来抽一道题目来答,对了有奖,错了便要小罚一下。
这样的游戏自然是大家所欢喜的,每个都恨不得那小环轮到自己手里的时候鼓声停,他们等这一天可是等了足足一年的功夫。
虽然游戏规矩是依次传递,可当鼓声真响起来的时候,大家神经又紧张了起来,经常一激动就把小环给丢出去了,隔了几个是很正常的事儿,方辰他们那一桌就被隔空了两回了。方辰有心想要把自己的小方凳让给瓷娃娃坐,却被她摇头拒绝了,只说自己是偷偷跟来的,不想让爹爹看见,方辰信以为真,当真就坐直了身体,企图让自己的那副小身板儿挡住身后的瓷娃娃。
看到自家调皮小妹那得意的小眼神儿,柳叔当真是哭笑不得,这小祖宗真是越大越能闹腾了!她还真以为自己满屋子的乱蹿,就没个下能认出她来?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这游戏就已经进行五轮了,被点起来的五个孩子抽中的题目大同小异,跟童生试的内容相差不大,那五个孩子都应对的很好,左大名士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他们几句,把几个孩子乐得小脸儿红扑扑的,其他孩子们纷纷投去羡慕的眼神。到了这会儿,已经没有去想方辰会不会抢了他们的风头,所有都期盼着小环能轮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停下来!
游戏继续进行着,66续续已经有不少孩子被点到了,也出现了答不出来的情况,几乎每个家族都有孩子被点到,唯独赵立夏他们这一桌子附近持续被轮空,运气也实是太差了些。
对此,柳叔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那老头儿要是不整些事儿来那就不是他了!只不过这一回,老头儿的期望要落空了,他挑中的这些孩子,可不跟别家孩子那么肤浅!如此简单的抽题,不答也罢!
左大名士安然坐位,捧着茶盏,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底下的这一群孩子,所谓三岁看到老,并非没有道理,一个聪明与否并不是最重要的,心性才是决定成败的关键,勤能补拙,但从未听过有什么能弥补性格的缺憾。
对于不能答题这种事,赵立夏赵立秋和赵立冬当真是没任何想法,赵立年一门心思都研究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女扮男装的瓷娃娃,方辰则是努力的挡着瓷娃娃,这一桌子的对于自己不能当众挥一场毫不意,他们本来就不打算来拜师的,自然也没想着跟抢这种风头。
却不料,正因为这份无所求的淡定从容,让他们这一屋子的当中脱颖而出。今日受邀前来的都是些童生和秀才,另外就是一些家族里头的孩子,这年纪小一点儿的,就期望能被左大名士看入了眼,直接收作徒弟,这年纪大点儿的童生和秀才们倒是没想过要当徒弟,他们就指望着能留左大名士门下,哪怕是旁听一阵子,那也是受益匪浅的。
这个游戏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大名士这才笑眯眯地喊了停:“玩了这么久,也该休息会儿了,不然们的手都该酸了。”
底下的孩子齐齐喊着不酸,一点儿都不酸!
左大名士笑道:“就算们不酸,这敲鼓的先生可是手酸的紧了,得让家休息一下嘛。”
众顿时笑成一团,左大名士又趁机让上了些点心茶水,让孩子们吃些东西。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左大名士道:“刚刚是给们出题,现该轮到们给出题了,有什么让们觉得困扰不解的,都可以提出来,虽然未必就能答得出来,但是座的有这么多,或许就能探讨出个结果来。”
这一环节也是每次聚会所必须的有的,所以孩子们一早就准备好了自己的提问,这提问也是件不容易的事儿,提问不能太难,若是太难了一不小心问倒了左大名士,那可就真心地得罪了,若是太简单,又不能显出自己的学问,所以,这提问一般都是由族里的长辈们跟先生一起敲定的,孩子们只管拿来问就是。
左大名士很早以前就知道了自己的这番好意已经变了性质,只是规矩习惯一旦形成,再想改可就难了,饶是他也只能继续按照规矩来。
孩子们66续续起来提问,左大名士应对自如,偶尔有年长的秀才问一些提问,他反倒答得仔细一些。那些家族里的当然知道左大名士已经察觉了他们的小动作,心头难免生出些许无奈,他们也没有办法,孩子们毕竟还太小,所学有限,让他们自己去想,恐怕问出来的都是些浅显的东西,又哪里能入得左大名士的眼?却未想过,他们会做小动作,别同样会,于是,便有了如今这局面。
左大名士回答了一些问题之后,冷不丁点到了方辰的名字:“平日读书,可有什么不解的之处?”
方辰正听得有些无趣,这会儿被点到名,连忙站起身,朗声道:“方辰愚钝,平日读书时常遇到不解之处,不过询问了柳叔之后,都已解惑。只是,前几日的时候,家养的那只芦花母鸡孵出了一窝小鸡,当时与姐姐正给鸡群喂食,姐姐突然问:这小鸡是由鸡蛋孵出来的,鸡蛋又是由鸡生出来的,那这世上,到底是先有鸡然后生下了鸡蛋,还是先有鸡蛋然后孵出了小鸡呢?苦思多日无果,自知所学有限,今日趁此良机,还望左大名士赐教!”
作者有话要说:^_^
写的太投入了,居然不知不觉2点了,大家久等了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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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完了
方辰的提问刚一说出口,就有不少露出些许不屑的神情,那些孩子们看向方辰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山沟沟里没见过世面的穷一般,这样的场合,这样难得的机会,居然问这种浅显粗鄙的问题!
当然,也有不少开始认真地思考方辰提出的问题,怎么说方辰也是连中三个案考上的秀才,他的学识是不容置疑的,这看似浅显的提问也许会内有玄机。这一思考之下,66续续就都露出或困扰或惊讶的神情,这果然不对啊!
这当然不对!赵立夏他们几个想了一宿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把自己想的头晕脑胀,闭上眼就是鸡蛋和鸡飞,追,追。
柳叔将这问题脑子里过了一圈儿,立刻就明白其中的精妙所,他微微一笑,得意地看向坐位的某。
左大名士那派悠然自得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他放下茶盏,站起身,眼底闪着精光,饶有兴致地看着方辰,笑道:“这倒真是个有趣的论题,不如们先来看看大家的想法?”
话音刚落,就有性子活泼的孩子忍不住举起手来:“左先生,先说。这鸡和鸡蛋到底哪一个先,看名字就知晓了,鸡蛋鸡蛋,鸡前而蛋后,那自然就是先有鸡再有蛋的。”
左大名士笑着点头:“如此说来倒也有理,古诚不欺,既然没叫蛋鸡,而叫鸡蛋,那或许就是因为先有鸡而后生蛋。”
那个孩子顿时一脸骄傲,方辰道:“若是先有鸡而后生蛋,那生下第一只蛋的鸡又是从哪里来的?”
那孩子道:“当然是从蛋里孵出来的。”
“可是刚刚却说是先有鸡而后生蛋,那第一只蛋就应该是被第一只鸡生下来才对。”
那孩子想了想,终于明白自己的问题所,小脸儿蹭蹭蹭的红了起来,想了半天都没想出应对之词,情急之下,道:“只说第一只鸡蛋是被第一只鸡生下来的,又没说第一只鸡就一定是从鸡蛋里孵出来的!”
若是方怡此刻这儿的话,一定会拍手叫好,这孩子当真是个聪明的,居然这么快就想到了基因突变的层面上!只可惜,方怡此刻并不,而此的众也没有读过进化论,所以,他们只会觉得这孩子是强词夺理了。鸡不是从鸡蛋里孵出来的,难不成还能从鸭蛋里孵出来?
又有站起来道:“也认为是先有鸡而后生蛋,自盘古开天辟地后,女娲娘娘觉得世间苍寂,遂造,继而才会有这世间百物,女娲娘娘既能造,想必也会一同造了别的,私以为,这世上的第一只鸡,便是由女娲娘娘所造。”
赵立年也站起身来,道:“这不过是神话传说,怎么能用来当论证呢?”
那道:“们现讨论的是这世间第一只鸡和第一个鸡蛋,不也是很飘渺玄幻的吗?为何就不能用神话传说来论证?”
“这话就有些不对了,这第一只鸡和第一个鸡蛋,那都是实实存过的,不然哪有们现的鸡和鸡蛋呢?但是盘古大神和女娲娘娘却是等凡所无法见识的,这二者可不能混为一谈!”
“盘古大神和女娲娘娘也是实实存的!若非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女娲娘娘造,那们现居住的地方是怎么来?们的祖先又是怎么来的?凭空冒出来的吗?还是天上掉下来的?”
……
若是方怡此,定然要感慨万千,居然只眨眼的功夫,他们就从“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命题瞬间散思维到了“是谁?从哪里来?”的命题!
赵立夏他们几个眨巴着眼,似乎也没有料到辩论的走向会是如此偏离诡异,明明他们讨论的是鸡和鸡蛋的问题不是吗?怎么现变成了是从哪里来的的问题了?
柳叔从刚刚起就一直闷不作声,显然是心里琢磨鸡和蛋的问题,这问题还真不好作答,因为这是一个死胡同,鸡不会凭空变出来,只能从鸡蛋里孵出来,而鸡蛋却又是从鸡的肚子里出来的,谁先谁后,如何能分得清?
若说第一只鸡是从别的蛋里头出来的,这也太牵强了,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说的便是血脉传承,只有自己一族的,才能生出这一族的东西来!
若说这第一个鸡蛋是别的禽类肚子里出来的,这也同样不可信,那不就是畸形了吗?畸形向来都是被当做怪胎弄死的,这种行为连类都无法避免,更别提是禽兽了。再说了,畸形能繁殖后代吗?
方怡这小妮子,可当真是给大家出了个难题啊!柳叔思索半天无果,不由抬头去看站位的左大名士,知子莫若父,知父亦莫若子,柳叔一看便知道自家老爹也没琢磨明白呢!心里头顿时生出一股子得意之情,看到没有,找来的小徒弟,才八岁,就能把堂堂左大名士给问倒了!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原本秩序的小竹屋这会儿一片喧闹声,众来往,唇枪舌战,争辩的极其激烈,这文墨客若是争辩起来,那架势可当真不比那菜市场好多少,充其量就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罢了,同样都是争得面红耳赤,声音不受控制的拔高,说到激动处,甚至还会挽袖子拍桌子。
站方辰身后的瓷娃娃起初还担心被自家爹爹看到,强忍着没出声,可是听了一会儿之后,立刻就忍不住了,特别是有反驳方辰的时候,她比方辰还先出声,一连串清脆的话语跟蹦豆儿似的冒出来,把那争辩的吓了一跳,这个漂亮的小孩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眼前的场景让左大名士心里生出许多感慨,有多少年没有出现过这样激烈的争辩了?自从他成名之后,随着名气的增长,别跟他说话也越来越客气,他早就忘了上一次跟争辩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更忘了身处喧闹之中静心思考是怎样一件乐事。
座的都是学识相当的,最高也不过是几位家族里领队的举,大部分都是童生秀才,争辩起来旗鼓相当,平日里都很难分出高下,更何况是争论这种几千年都争不出个结果的命题。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气急之下,喊了一句:“那就让左先生来评理!”
其他一听,纷纷附和:“对,让左先生来裁决,看谁说的更有道理!”
于是,前一刻还喧闹的众顿时一片寂静,齐齐看向位那圆滚滚胖乎乎的左大名士。左大名士眨了眨眼,似乎才回过神,随即笑道:“这一回,恐怕要让们失望了,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
听到这话,全场静默,所有都有些难以置信,这世上居然还有左大名士都想不明白的事情吗?他可是举国闻名的大名士啊!连帝都德高望重的大学士都要尊他一声先生的啊!他都想不明白,那他们岂不是更不会明白了?
赵立夏他们却有点儿傻眼了,方辰更是呆滞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怎么办,他居然真的把左大名士给问倒了!还是当着这么多的面把左大名士给问倒了!这下子可怎么办!
瓷娃娃的小脸儿红扑扑的,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呆愣愣地看了左大名士好一会儿,突然道:“爹爹!居然都想不明白?这怎么可能!”
这一声,让所有都愣愣地转过头,看向那个唇红齿白的漂亮孩子,方辰已经算是难得一见的漂亮孩子了,这孩子跟方辰站一起,丝毫没有被他比下去,甚至还要更漂亮几分,难道,她就是传闻中的左大名士的那位七岁的幼女?
方辰呆愣愣地看着近咫尺的瓷娃娃,脑子里嗡嗡嗡地一片,这个性子傲娇,酷爱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居然是左大名士的女儿!!!他居然两次三番的教训了左大名士的女儿!!!就刚刚,他还拉了左大名士的女儿的小手呢!!!
最后,混沌的脑袋里只剩下硕大的两个大字:完!了!
看到众呆滞的反应,左大名士的笑容顿时多了些许无奈和宠溺:“这世上的事千千万,区区一介书生,想不明白的何其多,怎么不可能?倒是,又不听话,偷偷跑出来了!”
瓷娃娃委屈地撇着嘴角,眼底瞬间蓄满了水汽,似乎难以接受自己视为天的父亲居然也会有想不明白的事情,还是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事,她可怜兮兮地看了左大名士一会儿,突然转身,跑到几步外的柳叔身旁,拉着他的手,扬起小脸儿,声音都带了些哭腔:“大哥,爹爹当真是想不明白吗?”
作者有话要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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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错了
早上送走柳叔他们之后,方怡就开始捣鼓新玩意儿,这次她要弄的是奶油,之前就想到过,只是这几个月事儿太多,连喘口气儿的功夫都没有,自然也没时间专门来研究,这会儿正好用来打时间,如果真能弄出来,那可又能增添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把今儿一大早放一边静置的牛奶端出来,最上面已经浮着一层略带浅黄色的东西,这一层东西就是奶油,方怡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把这奶油给提炼出来,先把牛奶放到锅里煮开,等到奶油牛奶上面结了一层奶皮儿,再用棍子快地不停地搅拌奶油,这也是件辛苦的活儿,方怡一边搅拌,一边琢磨开了,说到赚钱,眼下还有一件大事儿有待解决,孩子们如今都出息了,家里的铺子生意又越来越好,手却是个大问题,今年为了童生试,基本上大半年的功夫都没怎么认真的开铺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幸亏这铺子是自家买下来的,不用给租金,不然还不得亏死了?
如今童生秀才该考的也都考上了,他们将来还有更远的路要走,不可能再继续让他们店里头当小二,虽然眼下有三妞儿杨婶儿他们帮忙,可杨婶儿家里头还有个豆腐坊呢,三妞儿也随时都准备着怀孕生孩子。最关键的是,那位捕快大哥有心想要开间豆腐坊,把杨婶儿他们一家都接到城里来住,听了这话之后,方怡就更不好继续让他们来帮忙了,这两天铺子又没开成。
看来,请几个店小二已是势必行的事儿了,可问题是请谁呢?这古代又不比现代,招个随便个招聘启事就好了,而且,他们卖的都是独门手艺,万一遇到了心眼儿不好的,回头把他们的方子给偷了去,那该怎么办?
方怡忙着,赵苗苗自己端了个小凳子过来,爬上去好奇地看着方怡忙活,两个倒也和谐。正搅拌着,方怡的鼻子突然有点儿痒痒,她连忙放开木棍,转过身去,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揉揉鼻子,纳闷地想,怎么回事?难道天凉感冒了?也不知道赵立夏他们这会儿怎么样了,那些问题都问了没有,左大名士又是怎么回答的。
如果方怡知道她的一时兴起会造成这样的后果的话,她是绝对绝对不会去问方辰他们有关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更不会他们都想不明白之后提点他们直接去问左大名士!这下,问出大乐子来了吧!居然把左家隐藏了十余年的老底儿都给揭出来了!
……
再说左大名士家的湖心小竹屋内,所有都已经陷入了深度的自怀疑中,他们是不是还做梦没睡醒?突然冒出来的女扮男装的漂亮小孩儿是左大名士的女儿也就罢了,城里开了许多年书店的肆意张扬的刘公子居然是左大名士的长子!!!这太神奇太玄幻了!用方怡的话来说就是不科学!有左大名士这样的爹,他还需要去开书店赚钱?这也太坑了!
见识过无数风浪的白城山也傻眼了,想他走南闯北几十年,自问阅无数,居然连身边儿的都看走了眼,跟他称兄道弟好几年的刘老弟居然是左大名士的儿子???
昔日种种依稀浮现眼前,那位年轻第一次登门拜访时的情形,面相俊雅,斯斯文文,手中纸扇轻摇,道一声白掌柜的安好,只一眼,便让白城山对这位年轻的书店掌柜另眼相看。几年的邻里生活,白城山亲眼看着这位年轻从籍籍无名到名满全城,也看到了这位儒雅的年轻张狂肆意的一面。
饶是如此,白城山依然从未怀疑过年轻的出身,只当他是资质过再加上勤学苦读才有了今日成就!所以当初看到赵立夏他们兄弟几个的时候,会第一时间找上这位年轻,他看来,这位年轻和那群孤儿是有共同之处的,事实证明,他们也确实投了缘。
那一日的情形是怎样的?是他先说想要让这些孩子去给左大名士投拜帖,然后年轻就只说教他们启蒙,不收他们为徒。白城山猛然一震,原来,是他一时口快,这才导致了这些孩子错失良师吗?可这也不对,年轻之后对这些孩子的教导可是尽心尽力,没有半点藏私,这一点,他自信是能看出来的。难道,是年轻把他的话当了真,所以想要帮着这些孩子拜左大名士为师?
……
赵立夏他们兄弟四个目瞪口呆,愣愣地望着柳叔呆,张开的嘴巴都忘了合上,柳叔居然是左大名士的儿子?难怪他那么厉害!什么都会!问什么问题都难不倒他!赵立年的那一双星星眼简直都快要闪瞎了眼。
可怜的方辰小朋友却没功夫感慨自己的先生有多厉害,他已经濒临崩溃边缘,他拉了左大名士的女儿的手,又两次三番的教训了左大名士的女儿不说,现,他居然又当众问倒了先生的爹爹吗?
柳叔脸上那无奈而宠溺的神情跟左大名士如出一辙,他弯下腰,抱起自家的宝贝妹妹,捏了捏她的小脸儿,正要开口安慰,却有一道声音比他更快。
“柳叔,错了!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两次三番教训妹妹的!也不是故意想要问倒爹爹的!知道错了!呜呜呜!柳叔!”方辰哇的一大哭起来,扑到柳叔的身前,抱着他的腰,边哭边说,情真意切。
所有都被这一下子给弄回了神,结果却是更迷茫了,眼下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这几个孩子都不知道刘公子原来是左大名士的大儿子吗?
柳叔怀里的瓷娃娃更是呆呆地眨着眼,任由眼泪落下来都没察觉,愣愣地想着,明明是她的爹爹被问倒了,为什么那个小子哭得那么伤心?那她还要继续哭吗?可是突然哭不出来了怎么办?
赵立年听到方辰的哭声,终于想起了刚刚生的事,立刻也着急起来,也扑了过去:“柳叔,也知道错了!别生气,辰辰他不是故意的,是们太笨了,想不出来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才让辰辰问左大名士的!”
赵立冬也连忙跟过去,几个孩子里,就属他最为老实憨厚,说不出那样多的话来,只认真道:“柳叔,也知错了!别生气!这主意也有的份!”
赵立夏和赵立秋两个倒是没再开口自检讨,却已经是走到了柳叔的身前,一副诚心悔过的姿态。
他们是真的没有想到左大名士居然是柳叔的爹爹,不然他们绝对不会想要去为难左大名士!
“……”
柳叔由起初被小妹揭穿的无奈到为方辰出乎意料的反应而惊讶,到了这会儿就已经只剩下感动了,到了这时候,这些孩子们就只担心他会不会生气,而压根儿没想过他
作者有话要说: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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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左柳
到了这时候,这些孩子们就只担心他会不会生气,而压根儿没想过他隐瞒欺骗了他们这么久吗?
左大名士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局面,他转过头,冲总管看了一眼,总管心领神会,转身吩咐身边的家丁准备要送客了,只听左大名士道:“今日当真是不好意思,小女顽皮,让大家看笑话了,这里给大家陪个不是,今日的聚会就到底为止吧,改日再邀请各位前来做客。”
左大名士都陪不是了,众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当即纷纷起身告辞,带着满脑子的浆糊,和满肚子的疑问,可以相见今日之后,这城里头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波。
左府的总管一早就安排好了家丁送客,总算是依次把给送了出去,白城山从进门的时候就是选的较为偏僻的地方坐着的,这会儿看了眼柳叔所的方向,默默地转身离开了。柳叔似乎察觉到了视线,转头看了一眼,正看到白城山离去的身影,柳叔动了动嘴角,眼底滑过一丝愧疚,他不是有意隐瞒,只是不想让知道他跟左家的关系,他想要靠自己闯出名堂来。
几十个很快就退光了,方辰犹自抱着柳叔哭得伤心,这是他做的最大的错事了!柳叔无奈地拍拍他的后脑勺,把手里的瓷娃娃递给左大名士,俯身拉下方辰的手,掏出帕子给他擦脸,语气更是难得的温柔:“哭什么?又没做错,不懂本就要问,左大名士会被问倒,只说明他的学问还不够,还有需要学习的地方,他应当感谢才对,怎么反倒哭起来了。”
方辰吸了吸鼻子,抽抽搭搭的说:“不知道左大名士是柳叔的爹爹,问倒了师父的爹爹,是不孝!”
“问倒了师父的爹爹,这就是不孝了?那这天下间不孝的可多的去了,就是最大的不孝!”
方辰看着柳叔不说话了,小脸儿哭得红彤彤的,显得整个愈的可爱。
瓷娃娃歪着脑袋看了半天,也出声劝道:“别哭了,不会因为爹爹被问倒了就怪的。”
左大名士摸摸方辰的脑袋,笑道:“真是个乖孩子,能问出让答不上来的论题,是聪明,别哭。”
方辰摇摇头,老老实实道:“这个问题是姐姐问的,不是自己想出来的,哥哥他们当时也的。”赵立夏他们几个立刻跟着点了点头。
原来是方怡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柳叔微微眯起眼,仔细把方怡的小脸儿擦干净之后,又拍拍他的肩:“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怎能三天两头的哭鼻子?”
方辰小脸儿一红,底气不足地嘟囔了一句:“都好久没有哭过了。”
柳叔笑着捏了他的小脸儿一把,起身看向赵立夏他们几个:“好了,既然们都已经知道了,那就重新自介绍一下,姓左名柳,字柳岸,当年因为跟父亲左大名士意见相左,所以隐姓埋名城里自谋生路。也并非有意跟们隐瞒,希望们不要觉得是被欺骗了。”
赵立夏忙道:“柳叔,这两年来,待们视如己出,恩重如山,们怎会觉得欺骗们呢?”身边几个小的也连忙跟着一个劲儿点头称是。
左大名士站一旁,眼底满是赞许,丝毫不介意自个儿被彻底的无视。
左柳心中的得意之情再也抑制不住,他冲着左大名士抬了抬下巴,骄傲道:“这几名学生可胜过满门弟子吧!”
“呵呵,确实不错。不过据所知,并没有正式收他们为徒吧?”左大名士不紧不慢地说完,弯下腰,笑得跟尊弥勒佛似的,冲着两个最小的道:“辰辰,立年,们有没有兴趣当的学生?”
左柳顿时跟炸了毛的狐狸似的,怒目相视:“就算是爹!这样当着的面抢的好徒儿,可不会跟客气的!”
左大名士斜眼看左柳,那神情动作跟左柳一般无二:“是自己不收他们为徒的,还不许收来当徒弟吗?”
“谁说不收的!”
“事实胜于雄辩,他们一直都称呼为柳叔,而非先生师父。”
左柳气急,一抬手,指着赵立年和方辰:“那问问他们,心中认谁为师!再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拜为师!”
可怜的赵立年和方辰,才刚刚歇了口气儿呢,立刻又被拎出来。
……
白城山浑浑噩噩从左府里出来,呆呆地回到自家店铺,坐了一会儿才猛的抬头,冲那头正担忧地望着他的店小二道:“去对面把方怡叫过来。”
方怡这头刚折腾出奶油出来,正和赵苗苗高兴着呢,突然听说白城山找她,想了想,还是把奶油给放好了,牵着赵苗苗一道过去了。
柳叔抬头看了她一眼,挤出一个笑容来:“苗苗,乖,哥哥这里坐会儿,有事儿跟方怡说。”
赵苗苗乖巧地点点脑袋:“好。”
看着这架势,方怡暗自提了心,难道是出什么事儿了?耐着性子跟着白城山走到后院儿,正要开口问,那头白城山就开了口:“知道们的柳叔是谁吗?”
方怡纳闷地摇头:“是谁?”
白城山深吸了一口气,道:“他是左大名士的长子,估计连刘和柳都不是他的姓名。”
“啊?”饶是方怡都不禁瞠目结舌,柳叔居然是左大名士的长子?左大名士的长子居然跑来开书店?左大名士的长子居然还有闲工夫教一群小p孩儿启蒙?这不科学!按照名二代定律,柳叔不应该是亚历山大,然后从小就要被严格教导,要么就是继续继承了他们家族的光辉祖业,要么就是叛逆心起,成为家族的耻辱!怎么可能会养出柳叔这么正常洒脱的性子!这不科学!
白城山叹了口气:“是真的,今儿左府里亲耳听到的,左大名士也承认了,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尊贵的身份!”
方怡也没有想到,这事儿恐怕没会想到吧!这柳叔扮猪吃老虎也扮地太到位了!堂堂左大名士的长子和一条小巷子里的书店掌柜的,谁会把这两个联想到一块儿去啊!
心中的神兽奔腾了一把之后,方怡终于从狂吐槽状态冷静下来,看向白城山,问道:“今天左府生了些什么事?立夏他们呢?怎么没跟白叔一起回来?”
白城山又叹了口气,把今天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听得方怡满头冷汗,感情这事儿还都是因她而起的啊!她到底是有多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做想着要考验一下这左大名士的学识和度量啊!
“立夏他们给留左府了,估计要晚点才能回来,不好继续留那儿,就先回来了。哎,真没想到,刘老弟居然是左大名士的长子。当初还问他左大名士有没有可能收辰辰立年为徒!想必就是因为这话,所以他才坚持不肯收立夏他们为徒吧!”
方怡无语,她是当真不知道白城山那么早就起了心思,若他当时当真说了这样的话,以柳叔那心高气傲的性子,确实不太可能再去收立夏他们为徒了,但是看柳叔对立夏他们的用心程度,显然也不像是心中有芥蒂的,也许是另有原因?
听了方怡的分析,白城山道:“先前也是这般猜测的,只是,哎,也许是因为左家的家教好,应允了的话,所以便尽力做到。”
方怡劝道:“白叔,以柳叔的性子,若他不想做,定然不会这般用心,现胡思乱想也无济于事,还是等立夏他们回来了再看吧,也许柳叔当真不意这些呢?”
白城山点点头:“那便等立夏他们回来了再看吧。”
两正后院儿说着话,前面听到赵苗苗欢喜的声音:“哥哥们回来啦!”两连忙快步走到前边儿,张口就问:“怎么样?”
“什么情况?”
几一同露出一副纠结的神情:“柳叔和左大名士为了立年和辰辰吵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困死了,睡觉去,希望明天别停电,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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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光环
方怡顿时囧了,这父子两为了赵立年和方辰吵起来了?为什么?
“左大名士想要收立年和辰辰为徒,柳叔说立年和辰辰是他的学生,两就吵起来了,左府的总管偷偷地先送们回来了,还告诉们说左大名士和柳叔每次吵起来,最少都要吵上两天的,让们别担心。”
方怡:“……”
为什么才短短一天的功夫 ,她心目中那个形象高大仙风道骨的左大名士就已经瞬间轰塌了呢!果然是距离才能产生美,名只宜远观膜拜吗?
不过,比起感慨,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方怡看向最小的两个,认真地问:“立年,辰辰,们是怎么想的?”
两个小的今天受的惊吓比较多,这会儿还呆愣愣的,听到方怡的问话下意识的啊了一声,然后才道:“柳叔一直都是们的先生啊,左大名士是柳叔的爹爹。”
方怡又问:“们一点儿都不想拜左大名士为师吗?”
“不想。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柳叔就是们的先生!”回答声音斩钉截铁,不带丝毫犹豫。
方怡欣慰地点点头,这样才对!且不说柳叔自身学识渊博,教这些孩子绰绰有余,就算将来方辰他们进步神,有柳叔教不过来的地方,左大名士身为柳叔的爹爹,还会冷眼旁观吗?儿子的徒儿,当爹的自然也要照顾一二才对!
另外,因为被柳叔悉心教导过,就拒绝了左大名士亲自出的收徒请求,一门心思认定了柳叔为师,这样的话一旦传开了去,赵立年和方辰的名声又要大大的提高了!
这简直就是一箭三雕!既得名师,又能名利双收。
当然,这些弯弯道道赵立夏他们这几个实诚的孩子是压根儿就想不到的,他们也不可能往那方面去想,虽然已经回到了家,可整个还是晕乎乎的,有种今日生的种种是做梦一般的感觉。柳叔居然是左大名士的长子,这真是太离奇了!相比之下,连左大名士被问倒了这件事,都被大家不知不觉给忽视掉了。
……
话说左府内,左大名士和左柳父子二依旧是剑拔弩张,总管忙完了该做的事儿之后,又默默回到了小竹屋里,看着他们吵架,这父子两从十年前的那一天大吵一顿之后,关系就陷入了冰封状态。左柳一怒之下,离家出走,除了逢年过节实是避不开的日子,他从来都不回家,即便回家也很少说话。随着左柳的名气越来越大,他们父子两外头见面的场合也越来越多,饶是如此,左柳也从来一副不认识左大名士的模样,左大名士也默不作声,父子两形同陌路。十年后的今天,他们终于又愿意吵架了,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几个孩子是千挑万选才选中的,就算是的父亲,也休想就这么抢走!”
左大名士道:“既是千挑万选,为何当初又不收他们为徒?”
左柳哼了一声:“只是为了让看看,挑中的孩子有多优秀!”
“原本就是想要与面前炫耀,让看着那几个乖巧孩子,却又摸不着,可是却忘了,既然不肯收他们为徒,那他们自然就能拜为师。”
左柳心事被点中,索性便一抬下巴:“是又怎样?当辰辰立年跟收的那些徒弟是一样的么?就算没有正式收他们为徒,他们也不会因为的名气大就抛下改投的门下。”
说到这,左大名士不由想起刚刚那两个孩子被他询问时的神情,眼睛瞪得溜儿圆,一副被惊吓的模样,似乎瞧不出欢喜啊,难道他们当真没有半点心思想要当他的徒弟?
琢磨了一圈儿之后,左大名士决定改变策略,他轻咳了一声,道:“之所以不收他们为徒,其实是另有打算吧?何不说来听听。”
左柳哼了一声,断然道:“没有!”
“当真没有?”
左柳似乎不愿多谈:“说没有就没有!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当真头也不回的走了。
左大名士看着左柳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轻笑摇头,转头问道:“怎么看?”
总管笑道:“大少爷的心思向来是最难猜的。”
左大名士抬起手摸摸肉呼呼的下巴:“这一回也有些猜不中了,难道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老爷,您今年才四十二,算不得年纪大。”
左大名士点点头:“那就是柳儿长大了,心思更深了。”
“这是好事啊。”
左大名士叹了口气:“这当爹的可真是不容易啊。”
总管默默望天,如果故意把自家十六岁的儿子气出家门,十年间不闻不问也算是不容易的话,那这天下间可真没几位容易的爹了。
……
这一头,方怡还询问上午左府生的事儿:“左大名士当真是这么说的?”
方辰点点头,模样依旧有些沮丧:“当时大家都看着左大名士的,他说自己暂时没想明白。”
方怡暗赞一声,不愧是大名士,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只有真正博学智慧的能,才会有这样的胸襟和气魄,坦言自己的不知。
“姐姐,那这世上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呢?”方辰至今还琢磨这个问题。
方怡摇摇头,笑道:“这个问题连左大名士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呢?”
白城山一旁忍不住道:“这问题们想不明白,为什么不先去问问们柳叔?而是直接就跑去问左大名士了呢?”
这话一出,赵立夏他们几个顿时心虚起来,目光游移,偏偏不敢去看白城山的眼。他们之所以不去问柳叔,而是直接左府当众问出来,其实也是想看看,柳叔和左大名士,到底谁更厉害!而之所以让方辰去问,也是想着让他能被左大名士记住,或许能争取一个旁听的机会,这种小心思,他们又怎么会说?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太见不得光了。
白城山是何等精明的,只看了他们一会儿便把其中关节猜到了几分,这几个小的,怕是想要出其不意吧!结果却没想到一下子闹过头了,掀开了这样天大的秘密!
……
几乎同一时间,从左府出来的众也很快就将刘公子是左大名士的长子这一消息散播开了去,再度掀翻了整个城。所有都目瞪口呆,只觉得这世上的事当真是太离奇了,肆意张扬的刘公子居然是左大名士的长子?难怪他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才华!果然不愧是名门之后!
那方辰得左大名士的长子亲自教诲,难怪一举夺得三个案!果真是名师出高徒!甚至还当众问倒了左大名士!这可是左大名士成名二十余年从未有过的事!
当这些话传到左柳的耳朵里的时候,他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并没有辩解什么,世事往往就是如此叫无奈,世往往总是看到最显眼的一面,有个大名士的爹爹,他所有的努力都会被无视,们只会觉得他理所应当就该是优秀的,他的才气,他的傲气,皆因为他有左穆左大名士这个爹!而非因他二十余年勤勉好学,寒窗苦读!到如今,连方辰赵立年他们的成就也被归结为有他这样一位师父教导,当真是可笑可叹!
看到左柳听了小书童传回来的话之后就一直坐院子里呆,方怡心下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年少轻狂的柳叔偶尔会露出惆怅寂寥的神情,原来是因为他的出身,有左穆这样一个巨大的光环加身,左柳本身是什么样子,别已经无法看清了,他们也不会想要去看清,他们只需要仰视那个巨大的光环就已经足够了。
方怡拿了一坛子葡萄酒,送到左柳的面前。左柳掀了掀眼帘,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一把接过酒坛,笑道:“怎知正念着这葡萄酒呢?”
“柳叔每次这样呆之后,都要喝一杯葡萄酒的,往日这酒都是从手里拿的,又怎会不知道?”
左柳哈哈笑了两声,拍开封泥,揭开盖子,就着那酒坛子喝了一口,这才道:“身为女儿身,当真是有些可惜了。”
方怡笑道:“不觉得有何可惜。本就是一介平凡女子,想要的不过是一家平安和顺。”
“哈哈哈,昨日左府那一幕,不日即将传遍朝野上下,想出来的论题连爹那样的都答不上来,方辰大名不日便会尽皆知,所求的又岂止是一个平安和顺?”
心事被道破,方怡并不慌张,坦然道:“并无利用左大名士之意,这论题确实是无意间想到的,原本就打算写进拜帖投给左大名士,说到底,不过是想帮辰辰求一个左府旁听的机会。若是知道左大名士是柳叔您的父亲,断然不会将这论题说与辰辰他们听。”
左柳随意地摆摆手,似笑非笑道:“又没有怪,并没有做错,如此经典论题,岂能不出世?爹也并非沽名钓誉之辈,他常言,先有不知,而后才能知之,能被问倒,他可是高兴都来不及了!没瞧见他今儿一早又把立夏他们给接过去了?的心愿可以达成了,辰辰和立年深得爹喜欢,怕是就要被他收作学生了。”
“左大名士的胸襟气魄委实令敬佩!不过,辰辰立年他们是不会拜左大名士为师的,昨日便问过他们,他们毫不犹豫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谁会轻易抛弃自己的父亲?”
柳叔大笑许久:“不枉费一番心血!好!好!好啊!”
方怡道:“只是有一事不解,柳叔这般看重他们,为何又一直都不愿收他们为徒?”
柳叔转头:“想不明白?”
“方怡心中有所猜想,只是不知对与不对。”
“说就是。”
“是因为左大名士吗?”方怡刚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对了,她顿了顿,继续道:“是因为柳叔您不想让他们跟一样,被左大名士的光坏所笼罩,继而被世忘了本身的努力?”
柳叔静默良久,长叹一声:“竟然明白!”
方怡道:“明白,却又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不明白,有这样一位闻名天下的大名士爹爹,以柳叔您的才情和傲气,应该想的是如何让世觉得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对,为何反而是逃避?这实是不像柳叔您会做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不觉又2点了,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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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心结
左柳随性的动作猛然一顿,片刻后,才道:“我本以为我已是足够肆意张狂,不曾想,你竟然比我还敢说!”
方怡道:“为何不敢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人生一世,若是连想都不敢想,那还有何前途可言?随波逐流,成就终有所限。”
左柳默然不语,心中却一片惊涛骇浪,是啊,若是连想都不敢想,那又能有怎样的成就?从十年前决定离家的那一刻,他所想的就是如何让左穆对他刮目相看,想让左穆知道,即便不依仗他这个父亲,他也一样能闯出名堂来。可即便如此,他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越左穆的那一天,是因为从小耳濡目染,所以便觉得左穆就是人生最高境界,以至于从未想过去越他吗?从一开始,他就错了吗?
见左柳不出声,方怡也没再说话,安静地坐在一旁,她虽然明白左柳的想法,却着实有些不能理解,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生来就有这样雄厚的家世背景是件多幸福的事啊,人生能少走多少弯路?居然还会觉得是名声累赘!当年从孤儿院一步步走到大城市立足,方怡走的无比艰辛,虽然平日里以坚强冷硬包裹着自己,可每当夜深人静身心俱疲的时候,她有多羡慕那些出身好有家可以做依靠的人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两个小书童蹲在一边,默默地望着不远处的左柳和方怡,满脸关切之色,自家少爷跟老爷斗气都已经斗了十年了,到如今连家都没成,若是再这样下去,可怎生是好!少爷今年可都二十六了!是老男人了!
……
与此同时,赵立夏他们几个坐在左大名士面前,面对左大名士胖乎乎的弥勒佛似的笑脸,心中纠结万分,这世上的事果然都是出乎人意料的,两年前的这个时候,他们可是连想都不敢想自己会有被左大名士这样对待的一天!哪怕是在两天前,他们也不敢想啊!可两天后的今天,他们居然被左大名士邀请到家里,被问询愿不愿意当他的徒弟!!!
因为左大名士相中的学生是赵立年和方辰,赵立夏他们也不便出声,所幸两个小的也都是有主见的,即便是面对左大名士这样的人,也不露丝毫胆怯,声音清亮,态度坚决,只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恐怕要辜负左大名士的厚爱了。
这话,这模样,听得左大名士是愈的喜欢他们了,看来传闻不假,这几个孩子的心性儿确实是不错的,是非分明,知恩图报,不追名逐利。
“即使如此,我也就不勉强了。过些时日,我这里便要开堂讲课,你们有没有兴趣来旁听?不是我的学生也是可以来听的。”左大名士的神情没有丝毫不悦,依旧笑眯眯的。
几个小的听到这话,立刻就高兴起来,左大名士没有因为他们不愿意当他徒弟就生气,还愿意让他们来旁听,真是太好了!方辰也露出了这两天来的第一个笑脸:“左先生,我们真的可以来旁听吗?”
看到那小脸儿上可爱的小酒窝,左大名士忍不住伸出胖乎乎的手,轻轻地捏了一把,笑道:“君子一诺千金。”
方辰平日里没少被人捏脸蛋儿,这会儿也不怎么介意,只是心里忍不住又愧疚起来,左大名士真好!他却当众把这么好的人给问倒了,真是不应该!这样想着,方辰从凳子上跳下来,认认真真道:“左先生,之前是我错了,我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问您那样的问题。”
左大名士呵呵笑了两声,反问道:“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问我?那就是说,你还是想要用那道难题来考我?”
方辰小脸儿一红,忙道:“我不是想要考左先生!我只是太愚钝,实在想不明白,所以想跟左先生求个答案。”
左大名士也没再继续逗方辰,笑道:“这次当真是要你失望了,这论题的答案我目前还没有想明白。不过,若是等我想明白了,定然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如此可好?”
“好!谢谢左先生!”
……
目送那几个孩子离去,左大名士微微眯起眼,幽幽叹了口气,这么好的孩子,他可是好些年都没见着了啊,不能收作徒弟实在是太可惜了!可谁让抢先一步的人是他的亲儿子呢?让他想动点儿小心思都不成!哎!没有可爱徒弟可以调、教的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
从左府里出来的众人,齐齐松了口气,只觉得压了他们两天的重石终于消失了,左大名士的垂青是几乎全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事儿,可是对他们而言,却是来得太迟了,有了左柳这样的恩师在前,即便是有再好的先生摆在眼前,他们也不想要。授业恩师,岂可轻易抛弃!
不过,左大名士不愧为当朝第一大名士,且不论学识如何渊博,单凭这两天所表露出来的风骨气度,就足以让人敬佩。在亲自邀请他们两次被拒之后,居然还毫不在意地询问他们要不要旁听,实在是太好了!
赵立夏他们一路高高兴兴地回到家中,却只看到左柳离去的身影,似有些匆忙,几人面面相觑,跑进屋里去问方怡,方怡想了想,还是摇头说不知,许是想到了什么要紧的事儿要去办吧。赵立夏他们也没太在意,当即把今儿左府生的事跟方怡说了,方怡听说左大名士非但不介意,还肯让他们去旁听,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左柳那日离开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回来,却让小书童送了书信给赵立夏他们,嘱咐他们好好的去左府旁听,他有问题没想通,需要安静一阵子。赵立夏他们并没有多想,给左柳回了封书信之后就开始了去左府旁听的日子。
虽然左大名士那一日被方辰给问倒了,但这依然无损他的名气,他开堂讲课的消息传出来,每日都有许多人去旁听,场场爆满。而赵立夏他们几个,也毫不意外地遭到了各种围观。
那一日之后,人们对赵立夏他们几个的感情着实有些微妙,颇有点儿羡慕嫉妒恨的意味,不过是几个乡下孩子,居然就入了柳公子的眼!难怪能考出那么好的成绩,当真是运气好到让人眼红啊!可是在想到他们是左大名士的长子的学生之后,心里头的那点儿不平又生生被压了下去,就算他们再不满,也不可能去得罪这几个孩子,那不是跟自个儿过不去么!
对于自己的努力都被归结到左柳的身上,几个孩子的反应还是令方怡十分满意的,穷人家的孩子,果然在某些方面要迟钝的多,至少不会有富二代官二代星二代才会有的毛病。他们只在乎自己实实在在学了多少东西,又考到了什么样的功名,至于别人说什么,他们不在意。而且在他们看来,他们之所以能有今日的成绩,确实都是左柳的功劳,别人那样说也不算没道理。赵立夏甚至还笑道:“背靠大树好乘凉,他们将来还要跟柳叔学更多的东西!”
赵立夏他们忙着学业前程,方怡则是忙着赚钱,逸仙居是注定要请人了,不过有白城山在,这招店小二的事儿也不算太麻烦,不过几天的功夫,白城山就帮着他们找了三个店小二,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模样老实憨厚,都是白城山朋友介绍的,性子可靠,打算先在铺子里当两年伙计,然后再跟白城山去跑商。
听了白城山的话,方怡放下心来,既然是有求于白城山,那想必也不会闹出太多的事儿来,对方怡来说,她的要求并不高,只要安分守己就成,哪怕偷点儿小懒她都不在意。
如今已近入冬了,大雪都下了好几场,满世界都是一片素白,刘三娘也搬到城里来住着了,店里头如今主要就是她和三妞儿在忙着,三妞儿每天就蹲在厨房里做奶制品的点心,刘三娘就在外头,也亏得她干活儿手脚麻利,饶是如此,也还是忙不过来。
方怡在跟白城山一道看了那三个人之后,当天就谈好了俸禄,按月结,第二天就直接让他们来店里帮忙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来的缘故,那三个人都挺勤快的,有客人的时候,他们几乎没歇着,一刻不停地到处穿梭,让方怡明显地感觉轻松了许多,那头赵立夏也能安心学习了。
左柳这一出门就是一个月,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觉得不一样了,原本肆意张扬的人如今似乎更添了一份风流潇洒,眉宇间一片清朗之色,再也不见昔日偶尔一现的忧郁。
方怡一看便知困扰左柳多年的心结已解,由衷地替他高兴。
左柳看到方怡,开口第一句话便是问她:“那鸡生蛋,蛋生鸡的论题,结果到底是怎么?”
作者有话要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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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冰释前嫌
方怡一愣:“还纠结这个?”
左柳道:“当然!这一个多月的功夫,这道问倒了左大名士的论题早就传遍了,如今更是举国上下都争论这道论题。”
方怡目瞪口呆,不是吧!这古代没有互联网的吧!居然一个月的功夫能传遍全国?要不要这么强力!那些读书难道都不用考科举的吗?居然全都跑来争论这个命题!
“这论题是想出来,应当自有一番计较才是,快说与听听。”左柳催促道。
方怡哭笑不得:“哪有什么计较,不过就是喂鸡的时候突然想到的,们都想不出结果的论题,哪里会明白?”
左柳满脸怀疑之色,盯着方怡的脸研究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当真不知?”
方怡郑重摇头:“当真不知。”开玩笑,这鸡生蛋蛋生鸡的论题争论了几千年都没个结果好吗!她区区凡一个,怎么可能会知道结果!虽说穿越来之前,有英国科学家声称鸡蛋壳儿里现了某种物质,这种物质是只有母鸡的卵巢才能产生,因此可以断定是先有鸡后有鸡蛋!可这也不对啊,这是站现代这个时代背景下做的研究,如今世界上的动物只有母鸡的卵巢里能产生这种物质,可不代表第一只第一枚蛋出现的那个时代里,也只有那只鸡的卵巢里能产生这种物质!也许那个年代,卵巢能产生这种物质的飞禽类有很多呢!那不还是又绕回了远点?
左柳微叹一声:“可知道,喂鸡的时候这么突然的想一下,惹得多少为此想破了头吗?”
方怡心虚地眨了眨眼,问道:“难道这个问题就从来没有想到过吗?”
左柳道:“古往今来那么多,定有会想到的,不过却从来没会拿这命题去当众问倒了一位当朝大名士。”
这一下,连带着几个小的也心虚起来,纷纷垂下小脑袋,不敢再去看左柳,刚刚见面时的欣喜也都乖乖收起来了。左柳似笑非笑:“好了好了,又没怪罪们,摆出这样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做什么?这么久没见,们的功课可有落下?”
几个小的立刻站得笔直,把手背到身后,乖乖答道:“柳叔不,们每日早晚都有诵读,功课不曾落下。”
左柳点点头,把他们牵到书房,挨个儿考了一番,结果还是令他满意的,他们这一个月左府旁听,倒是学了不少东西。
方怡看到左柳回来,特意抽空去了趟菜场,又买了些菜回来,准备做一顿丰盛的来庆祝,结果她刚拎了满手的东西回来,就听左柳说今儿要先回家一趟,明儿再过来,方怡没想到这左柳一想通了之后,真是半点儿都不含糊,这性格,她喜欢!
……
左柳回到左府,可把一府的下们给高兴坏了,一路飞奔着去告诉老爷小姐和总管,总管还只当自己是听错了,半信半疑赶到半路,果然就瞧见了熟悉的身影,当下喜笑颜开:“大少爷,回来了!老爷小姐刚刚还念呢!快跟来。”
“笑伯,您慢点儿,这次回来,不会走了。”
听到这话,总管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一头栽下去,左柳吓得不轻,几乎是扑过去把给扶住了:“笑伯,您小心着点儿啊!摔着了可担不起!”
总管一把拉住左柳的手,欣喜地问:“当真不走了?想通了?”
左柳笑着点头:“当年是年少气盛,如今已想明白了,眼下的确实比不上父亲,还需多多向他学习才是。”
总管激动得热泪盈眶:“大少爷,终于想明白了!老爷是的父亲,这世上哪有不疼孩子的父亲?他只是望子成龙心切,所以才让大少爷误会了。这十年来,老爷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却没有一日不去看当年留下的字画,每次听到的事之后,都要一个呆许久。”
心结一旦解开,昔日种种又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那个因父亲偏心而负气出走的少年,变成了一位不体谅父亲一片苦心的逆子!此刻再一听老总管的肺腑之言,愧疚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左柳满面愧色:“笑伯,是错了!从今日起,必当悉心服侍父亲左右,以弥补这十年来的不孝之过!”
总管欣慰地拍拍左柳的手:“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两走到后院时,正陪着左穆一起等候的左筱筱一眼就瞧见了他们,当即喊了一声大哥,随即跳下凳子,飞扑过来:“大哥!可想了!”
左柳弯腰将顽皮的小妹搂进怀里,笑道:“是想,还是想给带来的吃食?”
左筱筱那双灵动的眼滴溜溜转了一圈儿,笑道:“自然是最想大哥了!吃食嘛,也是想的!”
左柳大笑,抱着左筱筱走进屋里,看到左穆那张熟悉的笑脸时,心下莫名有些酸涩,十年了,他有十年未曾仔细看过父亲,竟然连皱纹爬上了他的眼角额头都不曾察觉!他这个儿子当得实是太不孝了。
左穆竟然看懂了左柳眼底的情绪,微微颔,笑道:“回来就好,先吃饭吧。”
左柳满腔愧疚化作一汪泉水,竟有往眼角滑落的趋势,他微微睁大了眼,哽咽道:“是,父亲。”
左筱筱看看左穆,又看看左柳,纵然聪明伶俐,也终究还是不明白自家爹爹跟自家大哥打什么哑谜,不过她也没纠结太久,大哥回家陪他们一起吃饭,真是太好了!
食不言,寝不语。左家的饭桌上,向来是安静的,只偶尔有瓷器轻碰的声音,左筱筱小食量大,总是第一个吃,却最后一个吃完,可是这会儿,她却是第一个吃完的,不为别的,只因为左柳今儿回来,肯定会给她带好吃的,她得留点儿肚子。
左柳哪里不知道自家小妹打的什么如意算盘,看到她就要放下筷子,低声说了句:“再吃些,这次回来没带吃的。”
左筱筱顿时撅了撅小嘴儿,觉得自己的感情受到了欺骗,想要谴责自家大哥几句,却又想到这会儿是饭桌上,只能默默地伤心!只是这点儿伤心很快就随着总管给她新添的一碗饭而消逝了!
吃过饭,三没有马上就离开,而是坐一起说起话来,左筱筱爬到左柳的膝头,仰起头问道:“大哥,今儿怎么突然回家了?是有什么事吗?”
左柳摇头,道:“外面飘了这些年,想家了,所以想要回来住。”
左筱筱一愣,随即兴奋起来:“真的吗?大哥要搬回来住!以后都不走了吗?”
左柳看了眼左穆,对上他慈祥温柔的目光,心中又是一阵微微的刺痛,他用力点了下头:“是,以后都不走了。”
“太好了!大哥跟一起住好不好?别家的小妹都有跟自家大哥一起住过呢!就从来没有过!”
左柳捏捏左筱筱粉嫩的小脸儿:“怎么没有?哪次回来,没有半夜里抱着枕头赖房里不肯走?”
左筱筱嘟了嘟嘴:“那不一样!”
左穆突然出声道:“筱筱,跟大哥一起住可以,但是们不能住一间房,男女七岁不同席,更何况是同眠,即便是的大哥也不行,如今长大了,不能再任性胡闹了。”
左筱筱委屈地看了左穆一眼,乖乖地点头:“知道了,就让大哥住隔壁的房间,好不好?”
“好。”
说完这事,左穆又看向左柳:“这一个月的功夫,可有想明白那道论题?”
左柳摇头:“想不明白,这论题看似简单,却是一个死循环,除了用神话传说来解释,勉强可以分出一个先后外,其他的实是无从分辨,怎样说都有理,却似乎又都经不起推敲,不知爹您的看法如何?”
左穆点头道:“确实如此,反复推敲,却始终无法有个确切的定论,也查阅了不少古籍,许是因为鸡和蛋都太常见,是以记录的很少很少,不过这个论题倒是一早就有想到过,查遍了那的手札,所言甚少,似乎后来也是不了了之。”
“问过方怡,她也只是无意间想到,并没有什么结论。”
左穆感叹道:“生处处皆学问,所学终究太浅啊!”
“也是近日才突然明白自身的浅薄,居然浪费了十年时间去追逐世间名利,而忽略了自身素养,自今日起,会潜心修学,以补自身之不足!”
左穆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能明了这些,那这十年光阴也并非全然虚度,而且,以所闻,的学识比之当年离家之时,要精进了许多。有些东西,不亲自出去体验,是永远都无法感悟的。”
左柳站起身,冲左穆行了一个大礼:“孩儿不孝!”
左穆扶起左柳:“左穆的儿子,当然与众不同,不过是趁壮年之际离家十年,算不得不孝,更何况,如今不也回来了吗?”
听到这话,左柳心中更是百般滋味,生生红了眼圈。
左筱筱乖乖坐一边,看着父亲和大哥说话,到最后不禁笑开怀,大哥跟爹爹和好了,真好呢!
心中死结已结,父子冰释前嫌,想要说的话那就太多了,左穆家固然思念伤神,左柳外却是劳心费力,谁都不好过,此番才说出一二,均已是心疼愧疚不已,顿时便转了话题。
“此番回来,是打算继续潜心修学?那立夏他们几个,打算怎么办?”
左柳笑道:“爹,您之前不是还跟抢立年和辰辰吗?如今不正好?不过,既然要教,那三个大的心性儿也不错,索性便一并教了吧。”
“要教也可以,不过立年和辰辰可要跟行拜师礼。”左穆那张弥勒佛似的笑脸愣是笑出了狐狸的味道。
想到那两个可爱的小子就要被抢了去当乖徒弟,左柳心里头又冒出些许酸溜溜的滋味,哼道:“还年轻,连家都没成呢!才不想要徒弟!”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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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师徒缘分
就这样被左柳轻易卖掉的赵家几个小少年这会儿还毫不知情呢他们正趁着难得的假期在店里头给方怡帮忙.好让那三位店小二能换班休息两天。 如今的方辰赵立年和赵立秋可都是秀才了,算是官儿了,往日那些熟客们见了,少不得要笑着喊一声小秀才,店里头热热闹闹的.喜气得很.连带着东西也多卖了不少出去。到了傍晚时分.天黑之前,铺子就要打烊了.捕快大哥每天下了差事就会来店里接三妞儿一道回家.那会儿一般都是在铺子刚打烊的时候.一屋子人都在忙着收拾.三妞儿每每都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先走了就是偷懒了似的.总要方怡强硬地把她给推出门去才肯走。-本文晋江文学城自从请了那三位店小二.铺子里的收入又稳定下来.且有缓慢增长的趋势.方怡数钱数的笑眯眯的.看得赵立夏也跟着欢喜起来:“这些钱攒着将来给他们读书用。”方怡点点头.道:“是啊.当初咱们是没机会.觉得能请位先生考上个秀才就是顶了不起了.却不想居然靠上了左大名士和柳叔这棵大树.听柳叔和左大名士的意思.立年和辰辰他们两个的前途可是不可限量的。自古名利可都是要钱财铺路的.咱们多准备些银两总是不错的”赵立夏抱着方怡.低声道:“左先生的课堂已经结束了.从明儿起我就在家帮你.咱们一起挣钱供他们读书.不只是立年和辰辰.立秋和立冬若是继续跟在柳叔身边儿.将来也是有前途的。”方怡把铜钱都串好.放到一旁的箱子里.放软了身体靠在赵立夏的怀里.道:“他们每个人都有前途.难道你就没有吗?你是大哥不假.但是如今你还有我.我有能力也愿意帮你分担这个家的重担.所以你就不要多想了.好好读书.继续挖掘你的长处才是眼下最的事”赵立夏张了张嘴.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听方怡又道:“柳叔说你有绘画天赋.你想想啊.如果你的画画的好了.将来就可以作画赚钱.可不比跟着我在这小小的铺子里转悠来的好?”论口才.赵立夏哪里会是方怡的对手.不过三言两语的功夫就被说服了.心里却狠狠下了决心.一定要努力学习.早日赚钱.好让方怡不那么辛劳。第二天一大早.左柳就上门来了.同行的还有好几位.有左大名士和那个瓷娃娃.瓷娃娃自然就是左筱筱.他们身后还跟着总管和三个小书童.其中有两个是左柳的.还有一个是瓷娃娃身边儿的丫鬟扮的。几个人刚一出现在逸仙居的门外.立刻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人群中响起阵阵轻呼.左大名士和刘公子可都是这城里头响当当的名人啊还都是很亲民平和的.是以认识他们的人着实有不少.之前听说他们是父子的时候.几乎让全城的人都大跌眼镜.有不少人至今依然不大相信.可是这会儿.他们一家三口.相携而行.怎么看都一副父慈子孝的温馨画面.真真是让人羡慕。最先看到他们的是方怡.她那会儿正在给人打包热于面.透过那大窗子老远就瞧见了左柳他们一行人.她连忙冲铺子里赵立夏几人招手:“柳叔来了.左先生也来了.快去接一下”赵立夏连忙同方辰一道小跑出去.毕恭毕敬将左穆左柳他们请到店里.倒是那瓷娃娃.冲着方辰挤眉弄眼.只不过方辰视而不见.端着小脸儿.严肃极了.可把那瓷娃娃气得不轻.嘟了嘟嘴.也不去看方辰了。左穆一早就听过逸仙居的名号.这会儿在门外见了那招牌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转头冲左柳笑道:“这字倒是不错。”左柳顿时露出些许得意的神情来。左穆又道:“只是这名字似乎太过了些.与这间小铺子有些格格不入。”左柳不吭声了.抬腿就往屋里走.边走边抱怨:“一大早跑这么远.我这肚子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跟在后头的总管闻声道:“让你在家的时候先吃些粥垫垫肚子.你偏不肯.饿得厉害吗?这铺子里有小米粥吗?先来一碗。”
“啧笑伯.来这里可不能喝小米粥那太浪费肚子了立夏.去给我们端几碗双皮奶来。说话的功夫.赵立夏已经领着他们去了靠窗的那张桌子边坐下了.就这张桌子.还是刚刚立秋立冬他们请客人挪个地儿给腾出来的.这个时间段可是店里头生意最好的时候之一。那瓷娃娃一进门就往方怡那边跑过去.熟练的踩上矮凳.趴在长桌上冲方怡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姐姐.我又来了你上回可说了要给我新鲜的好东西吃呢还记得吗?”方怡原本就喜欢这个小丫头.如今得知她是左穆的小女儿.那自然就更不会怠慢了.当下笑着刮了一下她的小脸儿:“当然记得我可等了你好久呢。”瓷娃娃一听.笑得可甜了:“今年家里事情多.爹爹不让我出门乱跑.所以一直都没能来。姐姐.你给我弄了什么好东西呀”方怡不答反问:“你今儿什么时候回家?”瓷娃娃眨了眨眼.居然立刻就明白了方怡的意思:“我如今可以跟着大哥一道.就算天黑了回家都可以”方怡笑得更开心了:“那好.等会儿等客人少了.我去给你弄.保管你从没吃过”
“姐姐你真好”瓷娃娃笑得开心极了。方辰在旁边听了好一会儿了.忍了半天.却还是没能忍住.出声道:“左小姐.你是柳叔的妹妹.柳叔是我的先生.你不能喊我的姐姐为姐姐的”瓷娃娃还在记恨刚刚方辰不理她.这会儿又听到方辰不许她喊方怡姐姐.心里头委屈的很.只觉得自己的一片热情被泼了冷水.当即道:“我大哥又没正式收你为徒.算不得你的先生.你的姐姐我当然也能喊姐姐”-本文晋江文学城方辰被噎了一下.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被赵立年给拉走了。赵立年把方辰一路拉到后院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辰辰.你难道不知道.唯女子与难养也?她是左先生的女儿.是柳叔的妹妹.你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方辰懊恼道:“我知道啊.我只是想要提醒她.她那样喊.会乱了辈分呢”
“她只来了店里两回.上次就是喊嫂子姐姐的.这次也喊姐姐是很正常呢.你就随她去吧。方辰点点头:“哦.我知道了。”赵立年这才满意了.人小鬼大的拍拍方辰的肩.老气横秋道:“辰辰.你什么都好.就是凡事太认真了.这样可不行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做人要难得糊涂啊”方辰听得认真.正要点头称是.却突然一只手伸过来.不轻不重地拍到赵立年的脑门儿上:“还难得糊涂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是糊涂?”两个小的齐齐傻眼.立刻乖乖地站好:“柳叔”左柳似笑非笑瞅着这两个小的.方辰凡事太认真.赵立年又太滑溜.要是能互补一下就再好不过了:“小小年纪.哪里来那么多的小心眼儿?难怪你读书不如辰辰.从今儿起.你每天多读一个时辰的书”赵立年耸拉着脑袋.乖乖应了.小模样瞧着可怜极了。左柳却不上当.这小子.一刻都松懈不得.一不留神就要被他给骗过去了解决了赵立年.再看方辰:“辰辰.做人要懂得变通.你跟筱筱几番对话最后都闹得争锋相对.不欢而散。你就该从中吸取教训丨下一回就换个迂回温和的方式去解决.怎能次次都是这般直截了当的点出?你这若是行军打仗.岂不是次次都要跳进别人的陷阱里?”方辰默默想了想.才道:“柳叔.我知道错了.下回我会改正的。”
“这才乖。”左穆他们一行人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各个儿都撑的肚子滚儿圆.就连总管左天笑都忍不住感叹:“在店里头吃的味道比打包带回家做了的味道还要好上几分啊”
“确实.这等面食还是现做出来的才好吃.这几样奶制品的点心也别出心裁.难怪这家铺子的名气这么大。”左筱筱听得笑眯眯的.好似被夸奖的人是她一般.等左穆他们说完之后.她又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说:“姐姐说了.等会儿等客人少了.还要给我弄新的好吃的给我吃呢”新的好吃的?左柳迅回想了一番.没有啊.他吃过的那些左筱筱也都吃过了啊.难道方怡又琢磨出新东西来了?啧.有新吃食出来居然不是第一个给他吃.回头就敲打赵立夏去几个人吃过饭后.似乎并没有离去的意思.赵立夏猜到他们或许是有话要说.连忙将他们请到后院儿去休息.谁知他们一开口就是问方怡又有什么新的吃食出来了.可叫赵立夏有些哭笑不得.想了想.便猜出是什么来:“想必是前些日子才琢磨出来的那个.叫奶油.吃起来甜甜的.口感很好.不过不能吃多了.会觉得腻。”一听是甜食.总管顿时皱了眉.跟前儿的这几位可都是甜食爱好者.可这甜食不能吃多了.特别是左穆.大夫都叮嘱过几回了.
千万不能再放开了吃这下好.早上才好不容易打消了左穆想要两份双皮奶的念头.这等会儿又来了个甜的腻人的甜食方怡等到早上客流高峰过了之后.便让刘三娘看着铺子.她去后院儿弄奶油去了.这奶油弄出来了.其实可以考虑很多点心了.只是方怡一直没功夫去琢磨.准备回头等过年再去折腾.所以也就没有把奶油弄出来卖.只偶尔弄一些出来给大家尝尝鲜。奶油这东西不能吃多了.不说别的.光看左穆今儿早上对着双皮奶两眼放光的模样.就能猜到他那滚圆的身材是怎么来的了。所以最后.当方怡端着一小碟奶油出现的时候.左家那三位甜食爱好者脸上顿时就浮现出失望的神色.这么点儿.一人两勺就没了啊方怡假装没看见.放下奶油和一盘子油炸过的小馒头.笑道:“这奶油单独吃太甜腻.只能当做是辅料.拿炸过的小馒头沾着奶油吃.味道可是好极了.你们尝尝。”三人学着方怡的样子.拿了个小馒头.沾了些奶油.一口咬下去.顿时满足地眯起来眼.不愧是一家人.这副神情看起来真是像极了吃到了美食.左穆和左柳满意极了.也终于想起了来意.当下把两个小书童和丫鬟都支开.连左筱筱都打她跟方怡去前头玩儿去了.只留下赵立夏.开口的是左柳:“立夏.过去的一个月里.我自省吾身.只觉所知太少.还需潜心读书.恐怕没有时间再来教导你们.我的学识比起我的父亲来.终究还是差了太多。今日我们来.就是想问问你.你们可愿意投到我父亲的门下?
“你先别急着答复.我对你们的教导只能称作启蒙.我也远远算不得你们的恩师.自然也就没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一说.你们若是投了我父亲门下.我们依然可以一起读书.你们有不懂也可以继续来问我.只是我恐怕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整日地教导你们。”赵立夏没想到左柳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间有些错之前左柳突然消失一个月说有事情要想.难道就是想的这些?-本文晋江文学城比起那几个小的.赵立夏作为大哥.心智自然更成熟一些.他虽然心里认定了左柳为师.但也明白.左柳并不能算是他们的先生.他也一早就知道他们的师徒缘分会有尽头的那一天。如今这一天到来了.左柳想要读书.所以没时间继续教导他们.还帮他们找了位更好的先生.这个结果无论怎么说都已经远远乎了赵立夏的预料.所以他虽然心中不舍.却也不至于无法接受。看到赵立夏的神情.左柳便知他已想通.心下有些宽慰:“立秋和立冬就由你去劝吧.立年和辰辰我亲自跟他们说。”赵立夏点点头.认真道:“柳叔.虽然您觉得您只是教导了我们启蒙.算不得先生.可是在我们心里.您就是我们的第一位名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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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拜师礼
对于左柳的提议,赵立秋和赵立冬虽然也很难过,但到底还是很快就接受了,毕竟左柳是因为想要继续读书所以才让他们跟着左大名士学习的,而且他也会继续指导他们,这就足够了。
赵立年和方辰可就没那么好的心里素质了,他们才刚刚听左柳说完,立刻就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好似被丢弃的小动物一般:“柳叔,你不愿意教我们了吗?”
左柳道:“我怎会不愿意教你们?只是我所学有限,若是继续教导你们,恐怕会耽误了你们,如此得不偿失。”
方辰红着眼圈儿,语气略带控诉:“柳叔才华横溢,教我们是绰绰有余,怎么会耽误?”
“那是因为你才刚刚考了个小秀才而已,所以觉得我才华横溢,等你将来学了更多的东西,有了更多的见识,你就会明白了。你看我,花了十年时间才明白自己的浅薄,才想要继续潜修,你还小,不应当走弯路才是。再者,你投身我爹的门下,那就是我的师弟,我仍然可以继续教导你的啊。”
师弟跟徒弟哪里是一样的道理?那不是就跟父亲突然变成了大哥一样么!方辰在心里委屈的想着。
左柳又何尝不知道方辰对他的依赖仰慕,摸摸他的头,柔声道:“我当初不肯收你们为徒,就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只能教你们启蒙罢了,如今有世间最好的名师站在你们面前,这个机会岂能错过?”
……
方怡在听说了左穆他们今儿来这里的目的居然是想要劝几个孩子投到左穆门下之后,高兴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左穆跟左柳可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档次啊!左柳到底还年轻,他的名号更多是来源于他的父亲,当他的学生也只能在这城里闻名,而左穆就不一样了,方怡敢肯定,只要左穆肯正式收了赵立年方辰为徒,不日他们的名字就会传遍全国!这就是名人效应!
在方怡看来,从左柳门下改投左穆门下,也就是从普通211工程的大学里跳到清华的区别,明显是百利而无一害,所以在看到连同赵立夏在内的几个人都是一副不太愿意的难过表情,心里着实是很纳闷。
不是说方怡势力,只是作为一个现代人,对先生的重视程度远远比不上古人,这也难怪,现代人一辈子,前前后后不知道要被多少老师教过,能尊师重教就已经很难得了,若是按照古人的思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那大家不知道要多出多少父母来!
左穆他们一家子一直待到吃过了晚饭才回去,比预计时间多出了一倍来,其主要原因就是赵立年和方辰两个小家伙的死脑筋,别看赵立年别的时候调皮捣蛋,可在对待恩师的事情上,态度和方辰一般无二,闹得左柳又是欣慰又是苦恼,少不得又多费了一番唇舌,这才让他们不情不愿点了头。
最感慨的莫过于左穆了,想他成名这么多年,谁人不是上赶着想要当他的徒弟?何时如今日这般,收个学生还要人苦苦劝着,那几个才勉强地点了头。可越是如此,他越觉得这些个孩子不错,良师易得,璞玉难寻啊!
送走左穆他们,方怡又耐心地挨个儿劝导了一番,最小的赵立年和方辰还哭了好久,好似当真被先生抛弃了一般,让方怡有些说不出的感慨。古人的这份淳朴诚挚的情感,当真是现代人望尘莫及的。
……
这拜师的事就这么定下了,赵立夏他们五人均投入左穆的门下,但是只有赵立年和方辰行拜师礼,差不多就是普通弟子和亲传弟子的区别吧,对此,赵立夏赵立秋和赵立冬三人没有丝毫介怀,以他们的资质年龄,能得左大名士亲自教导就已是天大的好事,哪里还能贪图更多?
华夏儿女尊师重教几千年,并非只是说说而已,这古代拜师可是件大事,更别提是拜当朝大名士为师!方怡也是到了这会儿才知道,左柳担心这些孩子不懂,几乎是全权接手了这件事,从一开始选择拜师吉日,然后是邀请有名望的人到场做个见证,最后是提点赵立夏他们准备拜师礼。
左穆对这件事也是十分重视,在定下吉日之后,立刻就给各处学生一一修书告知。
这拜师礼也是有规矩的,称作六礼束修,分别为:芹菜,寓意为勤奋好学,业精于勤;莲子心苦,寓意为苦心教育;红豆,寓意为红运高照;枣子,寓意为早早高中;桂圆,寓意为功得圆满;干瘦肉条以表达弟子心意。这六礼束修是最基本的,此外还要根据师徒双方的家境再增添一些额外的礼物,像左穆这样的名师,若是换了那些家族的人来,怕是什么样贵重的礼物都会送的。但是左穆本人对这拜师礼是不怎么在意的,只要心意到了就好,他十年前收的那四位学生有两位都是家境贫寒的。
左穆不在意,赵立夏方怡他们却无法不在意,白城山更是无法不在意,太贵重的东西他们拿不出来,但是一些精巧的小玩意儿,白城山自问还是能弄到几样的,他如今对赵立夏他们可比对自己儿子还要上心了!特别是前阵子左柳亲自带了好酒上门跟他赔罪之后,他整个人都容光焕了,如今更是东奔西走,能联络的朋友全部都联络了一圈儿,终于给赵立夏他们弄来了两样好东西。
赵立夏和方怡已经说不出太多感激的话,大恩不言谢,白城山对他们的恩情只有等来日他们出人头地再来好好报答了!
这些日子,左穆要收徒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不仅仅是这城里议论纷纷,全国各地都有不少人在感慨:“前些日子那个用鸡生蛋蛋生鸡的论题当众问倒了左大名士的方辰,如今被就要被左大名士收为学生了!不愧是左大名士,这份胸襟气度当真是叫人敬佩!”
就连皇宫里头都少不得人在议论,刚刚被册封的淑妃也颇有兴致地问:“那个叫方辰的孩子,当真是自己想出那道命题的?”
她身边的宫女立刻躬身应道:“回娘娘,据说是他的姐姐在喂鸡的时候无意中想出来的,然后方辰就拿来问左大名士了。”
淑妃懒洋洋地靠在贵妃软榻上,目光透过宫女,一路看出老远:“是么,如此看来,那位村妇倒也是聪明得紧,无意想出来的论题,就能问住了这满朝的书生。”
“这村妇就是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喂鸡的村妇,娘娘您才是聪明睿智,举世无双。”
淑妃淡淡道:“这话跟本宫说说也就罢了,若是隔墙有耳,被人传了出去,岂不平白落人口实?说本宫目中无人,狂妄自大,自称举世无双?”
那宫女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娘,奴婢知道错了!求娘娘息怒!”
淑妃看也不看那宫女一眼,自顾接过另一位宫女递上来的茶盏,抿了一口,这才道:“好了,本宫也只是提醒你,这后宫之中,是非之地,说话做事前先思量思量,你是皇后娘娘身边儿的人,理应懂得这些道理的,以后别再犯了。”
那宫女一连声地应了,吓得脸色苍白。
……
左柳挑选的拜师吉日是在腊月初六,这天凌晨,酉时刚过,天还黑着呢,赵立夏他们就都起来了,厨房里烧了满满几大锅的热水,几个人轮流沐浴更衣,白城山亲自过来监督,还带了白婶儿过来给他们梳髻。
这般忙了好一阵子,直到天刚蒙蒙亮才都收拾妥当了,瞅着都已经是卯时了,白城山和方怡连忙催促他们动身,吉时就在辰时,他们可不能去晚了!
当白城山驾着马车载着他们赶到左府的时候,那里头已经有不少人到了,左柳和另外一个年轻人正带了家丁在门口迎客,看到白城山他们,连忙走过来:“来了?先进屋里坐着歇会儿,吃些东西,时间还早。”
说话间,刚陪着左柳站在外面的另外那位年轻人也走过来,笑道:“大哥,这几位就是爹的学生?”
“嗯,这是白老哥,这几个,赵立夏,赵立秋,赵立冬……”
“等等。”那位年轻人打断了左柳的话,微微弯下腰,打量着站在最后的赵立年和方辰,然后指着他们道:“这个一看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定是方辰了,这个活泼的是赵立年。”
左柳笑道:“你倒是猜得准。这是我二弟,左竹。”
赵立夏立刻道:“左二哥好。”
方辰和赵立年却齐齐喊了声:“竹哥哥好。”
左柳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竹哥哥,这称呼倒是不错!”竹哥哥,猪哥哥!
左竹先是一愣,很快也明白过来,无奈道:“爹爹这名字取的可当真是不好!”
这边正说笑着,那头总管就催过来了:“大少爷,二少爷,先别聊了,老爷正找你们呢。”
左柳和左竹应了一声,带着白城山他们进了门,又领到一个偏厅里,让他们先在这儿等着,吃些东西,等会儿在喊他们过去。几个人点头应了,他们天不亮就起来了,这会儿当真有些饿了,不多时,就有家丁送来了早饭。
等到吉时差不多到来的时候,左柳和左竹过来了:“白老哥跟我二弟一道,你们几个跟我一道。”
赵立夏他们连忙站起身,互相整了整衣襟髻,确定没有问题了,然后才拿上拜师礼,跟在左柳的身后,严肃地走进正厅。
正厅里此刻已经坐了不少人,却都一派庄严肃穆的神情,偌大的厅里静悄悄的,左穆此刻正端坐在正厅上位,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他此刻也是正襟危坐,不苟言笑。
左柳领着几个人走到左穆身前不远处,这才停了下来,他身后的赵立年和方辰也立刻顿住脚步,在他们身后的是赵立夏赵立秋和赵立冬,等到左柳走到左穆左下方站定之后,五个人依次跪下,将手中的拜师礼微微举高。
左穆略微一颔,抬了抬手,另一边的左竹和左家老三左松上前,依次将五个孩子手里的礼物接了过来,列在左穆身前的案桌上。
而后,赵立夏赵立秋赵立冬三人齐齐行了一个大礼,之后便退到一边,大厅中央就只剩下赵立年和方辰,两人站起身,冲着左穆行了四个大礼。
四拜过后,两人依次道:“学生方辰,慕师之道,求为授业弟子。”“学生赵立年,慕师之道,求为授业弟子。”声音清亮,字正腔圆,听在耳中分外悦耳。
左穆静默片刻,起身,回了一礼,道:“师当有传道、通才之德;弟子亦具尽言、就养之道。汝可知否?”
“学生铭记于心!”
“孺子可教也。”
左穆的话音刚落,在座的就有人抚掌相庆:“恭喜左先生又得高徒。”
直到许多年后,方怡都时有感慨,这一日,或许才是他们赵方两家一生中最大的转折点。
作者有话要说:^_^,今天早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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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喜事
自从赵立夏他们投入左穆的门下之后,生活似乎没什么改变,却又似乎改变了很多。这种改变是心理上,一时间很难说出那其中滋味。若说当初跟着左柳一门心思的读书,最终考上了三个秀才两个童生是意外之喜的话,那如今的他们,投入左大名士门下之后,因众夸奖而浮躁起来的心也渐渐沉静下来了。
生总是明白更多的道理之后,才会觉自己还有更多的无知,左穆的门下,孩子们仿佛看到了一个广阔无边的新天地,不只是学识,还有名声、地位,比起那些或金榜题名或名扬天下的师兄们,他们所取得的成绩是何等的微不足道,他们所拥有的资质是何等的寻常。
明白自己狭隘的眼界之后,孩子们并没有沮丧自卑,而是选择了奋图强,这让左穆很是满意,也让方怡暗自松了口气,名师不是那么好拜的,名校不是那么好读的,名气越大,所要承受的压力也就越大,相对的需要付出的努力艰辛也更多。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是生来就有的,即便是生帝王家,也有他们不足为外道的艰难。
除夕的脚步一天天的临近了,逸仙居的生意又爆满到一个新的高度,事实上,从左穆要收赵立年和方辰为徒的消息传出去之后,他们店的生意就没再差过,名气那是越来越大,有慕名而来的,有想要跟赵立夏他们结交的,还有的,是单纯的欣赏这些孩子,方怡每天数钱数地乐呵呵,管他们是为了什么来呢,能让她赚更多的钱才是王道!
左穆的教导方式和左柳大有不同,最初的这半个月里,他每日都拿了书籍让几个读,每个读的都不一样,然后再询问他们有何感悟,几个小的摸不着头脑,只当是左穆考他们的学识,心里头紧张的很,头几天的时候答得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后来见左穆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当真就只是让他们读书然后说说感悟,这才认真地静下心去读,倒也颇有所感。
上午的时候读书,下午依然是礼仪教导,负责指导他们的换成了总管大,左柳每日也都会来一趟,陪他们说会儿话,再顺便指导几句。眼下年关将近,左府里的客络绎不绝,往年这时候左柳都是避而不见的,如今心结已解,当然少不得要扛起左府大少爷的责任,帮着接待客。
过年的礼节是方怡准备的,一早就给各家都送了去,剩下的是村里的那几户,打算等小年过后他们再回去送。关于今年具体哪儿过年的事儿,方怡跟赵立夏商量了好几次了,若要他们说,那自然是想留城里过年的,一来城里头事儿少,安静,过年嘛,只要一家子热热闹闹一起就够了,再说了,唯一跟他们走的亲近的杨婶儿他们一家子如今也城里呢!捕快大哥是个实诚,虽然豆腐坊的事儿还没弄出个接过来,但是却一早就把杨叔杨婶儿他们接过来了,准备就城里过年了。
赵立夏却不太赞同,他们今年才考上秀才童生,若是过年不回去,恐怕要落口实,说他们一迹就不认识了!这可不行,还是得回去,更何况,父母祖坟也要去祭拜一番,今年生了这么多的事,怎么能不告诉他们一声呢?
听到这话,方怡也默默点了头,确实应该回乡。
从小年过后,左穆就停了赵立夏他们的课,让他们回家好好过年,第二天,逸仙居就关了门,一家欢欢喜喜地回家去了。到了赵家村儿的时候,照例有几个小孩儿一边路边玩耍一边等着他们,看到他们来,立刻高兴地围了上来,立夏哥立夏哥叫的可甜了,不多时又有村里特意赶过来,欢迎他们回村,坐马车里,方怡恍然有种衣锦还乡的感觉。
家里头照例又热闹了两天,不过因为刘三娘提前了两天回来,所以屋里头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炒花生红薯干之类的小零嘴儿也都少不了,这会儿直接就能拿出来招待客们了。
赵立夏一回来就带着赵立秋和方辰去给里正送了礼节,然后又挨个儿将族里的几位老家里都拜访了一圈儿,最后还去了一趟老赵家,赵老爷子的病情已经稳定了,只是心神却已经伤了,整个迷迷糊糊的,时常连都记不得了,说话颠三倒四,方怡看来,这就是患了阿尔茨海默病,俗称老年痴呆症!
对于赵老爷子的下场,众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如今已经变成这样了,就算当初做了再大的错事,也都过去了。赵家老二老三他们几个对赵老爷子还算是孝顺,一日两顿照顾的很好,看屋子收拾的也还干净。不过,方怡却明白,赵老爷子之所以有这样的待遇,完全就是因为赵立夏,赵三牛那个精明的小媳妇儿还指望着利用赵老爷子来博取赵立夏的同情心,自然不会怠慢了赵老爷子。
赵三牛的小媳妇儿是个聪明的,只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敲错了对象,且不说赵立夏不会因为同情赵老爷子而再度跟老赵家扯上关系,就算赵立夏肯,方怡也不会允许,如今他们一家子好不容易才攀上了一颗通天大树,她是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不稳定的因素靠近。老赵家的那一群,连同这赵家村儿,方怡看来都是不稳定因素,必须要小心对待。
晚上躺炕头上,方怡忍不住又叮嘱赵立夏凡事要多考虑一下再开口,别随便就应承了什么,本是无意中的叮嘱,却让赵立夏叹了口气:“今儿去老族长的家里,他有心想要让们村里开间小私塾,教导咱们村里的孩子,婉言推辞了。”
“不是吧!们才多大啊,就让们开私塾教学生了?也不怕误子弟。当时有明确的拒绝吧?”
赵立夏无奈地笑了笑:“把先生搬出来了,虽然话没说死,但是看里正和族长大的神情,似乎是死了心了。其实,就算开私塾也不算误子弟,考上秀才本就可以当先生教读书识字了。也不瞒,之前刚放榜的时候,赵立秋还与商量过收几个孩童来教的事儿,说是能赚些束脩的钱补贴家用,不过后来生了那么多的事,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方怡道:“这还叫不瞒呢?”
赵立夏一瞧不对,立刻露出讨好地神情:“媳妇,知道错了,这不是想着回头再说么,结果一不小心就忘了跟说了,真不是有意欺瞒。”
方怡哼了一声:“最好不要欺瞒!”
赵立夏抱紧方怡,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媳妇,等过几天,立秋就十六了,该盘算着给他说门亲事了,这事儿不太懂,还要劳烦多看看了。”
一说这事儿,方怡之前还真想过不止一两次,古代十六岁已经不算小了,就算不成亲也该定亲了,之前他们就盘算着等童生试之后再来说亲,如今童生试都过去好几个月了,也该为赵立秋打算了。
“这事儿之前跟白叔提过,他说托了朋友四处物色呢,想过了,咱们家如今虽然说着体面,但到底出身低了些,家境也只是一般般,都说嫁高娶低,想还是找个性子好的姑娘给立秋比较好,那些家世好的,咱们就不高攀了吧,怕回头立秋受气。”
赵立夏道:“也是这般盘算的,找一家性子忠厚些的,女儿家性格好的就是了。”
方怡笑道:“光说性子,这模样也不能差太多了去,咱们立秋多讨喜?怎么着也不能娶个比他还不如的吧?好歹如今们也都是左大名士门下的学生,立秋又是个秀才,好的咱们攀不起,寻常百姓家儿还不是由得们挑?”
赵立夏心里暗笑方怡前后不一,却也明白她这是护短,当下笑道:“是长嫂,这事儿当然是来做主。”
方怡道:“哪里能全凭做主?顶多就是把第一道关,等看入了眼,再让们看,若到时候和立秋都没意见,那就再定下,若是不满意,咱们就再找,怎么说也是立秋娶妻,是要陪他过一辈子的,哪里能马虎了?”
“全听媳妇儿的!”
……
方怡本以为这个年会过的很忙碌,定然会有许多媒上门,来给赵立秋说亲,须知去年那会儿,他们还都没考童生试呢,就有不少来了,如今赵立秋这么出息了,那来的定然更多。可就当方怡做足了心理准备,打算跟媒们来场旷日持久的抗拒战的时候,这上门的居然没一个是提婚事的,哪怕连含沙射影都没有,这让方怡十分纳闷儿。
刘三娘知道方怡的心思,笑道:“立秋如今见到官老爷都不用下跪了,是体面了,她们哪里敢随便上门来说亲,那不是自找没趣儿么?”
方怡这才恍然,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些村妇就算再无知,心里也是明白这考取了功名的跟他们是不一样的。这一刻,方怡再度体会到了读书的地位之高。
这个新年是方怡近三十年的生里过的最热闹的一个新年,整个正月家里头都热闹闹的,大小孩儿络绎不绝,方怡笑脸迎,一点儿架子都没有,跟谁都和和气气的,让村里愈地念她的好来。
等到正月初十的时候,赵立夏正跟方怡商量回城的日子,正厨房里准备吃食的刘三娘突然呕吐起来,一连吐了好久,好似连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了一般,可把一屋子的吓得不轻,赵立夏当即就让赵立秋去套了马车,准备去城里请大夫瞧瞧。
王满仓却死活不让,夫妻两吞吞吐吐半天,才终于说出缘由,原来刘三娘是害喜了。听到这个喜讯,一屋子的高兴地都快要一蹦三尺高,经历了那场天灾祸父母双亡之后,他们家终于又要添新丁了!
赵立夏他们毫不掩饰的愉悦之情安抚了王满仓和刘三娘的心,之前他们一度想过要打掉这个孩子,毕竟这一屋子的孩子前途才刚刚开始,他们若是这会儿要了孩子,会给他们增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就算这些孩子们不说什么,他们也会觉得内疚。可是他们又真的很想要这个孩子,毕竟他们已经二十好几了,之前的孩子都去了,他们也想要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啊!眼下看到这些孩子们高兴的模样,他们心里是说不出的欢喜和感动,只恨不得一辈子连同下辈子都帮着这些好心的孩子们做牛做马来报答。
赵立夏他们可不知道这夫妻两的纠结心思,正高兴着家里又能多个小宝宝了,其中赵立年和方辰最是担忧:“大哥,咱们还是带王嫂子一起去城里请大夫看看吧,刚刚吐得那么凶,一定是宝宝肚子里难受了!”
身为老大的赵立夏可见识过好几次怀孕生产的事了,这会儿一派镇定:“这孕吐是正常现象,不用去看大夫的。”
方怡按住刘三娘想要起身的念头:“嫂子,就躺着歇会儿,想吃什么尽管说,去给做。从今儿起,就别进厨房了,里头又是鱼又是肉的,味道不好,回头又该惹得想吐了。”
刘三娘满脸感激之色:“这算什么,怀第一胎的时候,还天天下地干活儿呢!”
“那是以前,做不得数,现们家,就要听们的,只管乖乖歇着就是,去给做吃的。”
一屋子围着刘三娘转了一天,直到天黑了才消停,夜里的时候,赵立夏抱着方怡蹭了蹭:“媳妇儿,王嫂子怀孕了,咱家又能添口了,可真好。”
方怡笑道:“以后会越来越多的。”
赵立夏磨蹭了半天,终于将憋了许久的话问了出来:“媳妇儿,什么时候给生个娃儿
作者有话要说:又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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