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威胁
千均一发之际,我俯身上前,贴上了她温润的唇。
那天,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鬼使神差的就亲了刘小月。
在贴上她脸颊的一刹那,我几乎立刻就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双手攀上她纤细腰身,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大脑里早已一片空白。
只觉得有一缕甘甜的气息,令人熏熏然陶醉其间,无法自拔。
这些时日以来,所有填埋在胸中的屈辱和苦闷,都在这一瞬间,暴发出来,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沈家的婴儿房里,在我儿狄弘的面前,我亲闻了沈家的小保姆刘小月。
世事就是这么无常,我本来只想要证明一件事,却由此衍生出一段纠缠不清的感情。
以至于很多年之后,我都无法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我忘情的拥抱着她。
她起初还有些抗拒,不过,片刻之后,就完全放弃了抵抗,双手勾住我的脖子,和我一起,陷入了情艾的汪洋。
我的呼吸逐渐粗重,双手探向她的纤腰,准备探索更为广大的世界。
刘小月申吟着,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俏脸羞得菲红,眼神迷离,身体僵硬,显然是从来也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我们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深陷在彼此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摇篮里的狄弘忽然“哇”得一声哭了。
婴儿的啼哭声,瞬间唤醒了迷离中的我和她。
我们俩迅速分开,都不约而同的伸手想去抱起狄弘。
她抢先抱起婴儿,走到窗前背对着我,轻轻摇晃着。
俏丽的身影显得无比娇羞可爱。
片刻尴尬之后,我鼓起勇气对她说:“小月,我不是故意的。”
“别说啦,”刘小月哽咽着,腾出手抹着眼泪。
我忽然又觉得自己的话太伤人。
我是个后知后觉的人,一直都是。
我心里多少也明白,在这个家里,刘小月对我是有那么一点好感的。
可我是乎辜负了她对我的情谊。
她一心帮我,我却怀疑她就是神秘人,今天还对她做了这样的事,然后还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愧疚袭上了我的心头。
我们俩都陷入沉默,室内的空气像冰一样凝结。
我尴尬的转过身,拧开房门。
门外,沈婉冷若冰霜的眼神,正好与我相对。
我心里微微一振,轻脚走出婴儿房,顺手带上房门。
迎接我的,是沈婉无情的讥讽。
“狄风,我妈真没看错你,你真是好样的,你和她锁着房门在里面干什么?”
看着沈婉因为吃醋而生气的样子,我不觉有些好笑。
你还好意思管我吗?
你这个贱人!
我欺上前去,几乎与她脸对着脸,鼻子贴着鼻子。
然后一字一顿的对她说道:“我和她好了,你又能怎样?总比你和杨元生那个草包纯粹干净。”
沈婉听到这句话,惊恐的瞪大了双眼,不可思异的看了我一眼,仿佛从来就没有见过我似得。
看着她由于惊吓而变形的俏脸,我心中无比畅快,觉得整个人都为之一松。
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沈婉僵硬的脸,我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想威胁我,更不要为难小月,她是我的女人,我会带她离开这儿,在此之前,大家最好相安无事,不然,就等着在佳和的工作群里,看你和奸夫的视频吧。”
两行热泪不由自主的,从沈婉好看的眸子里滚落,滴在光洁的橡木地板上,哒哒有声。
她惊恐的站在原地,浑身止不住哆嗦,震惊得张口结舌。
我冷哼一声,转身进了隔壁房间。
沈婉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也紧跟着追了上来。
47,坦白
“狄风,我求求你,看在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不要把视频发到群里,我不会管你和刘小月的事,也不会管你和爸爸的事,只求你不要把视频公布出去。”
沈婉扑通一声,跪倒在欧式大床前,双手抱着我的大腿,几近哀求。
她在佳和,一向以白莲花的形象示人。
若是整个医院都知道她是个**,出轨的对象还是自己表哥,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冷眼看着曾经的爱人,伏在我面前痛哭流涕,我内心却波澜不惊,铁石一块。
不是我太无情,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
曾经的温情默默,都被尔虞我诈斗消磨,只剩下赤络裸利益的骨架,摆在我和她面前,显得如此冰冷而残酷。
我冷冷的问她:“你当年嫁给我,是出于什么目的?”
她呆愣愣的看了我半晌,眼神中先是一片茫然,继而又咯咯咯笑了起来。
我厌恶的瞪了她一眼。
看着她从地上爬起来,梨花带雨的脸上,满是凄楚。
“你不是全都知道了嘛?”
“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我盯着她的眼睛,期待着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如果她斩钉截铁的说不爱我,那我这三年的付出,就真的一无是处。
如果她说她曾经深爱过我,嫁给我是出于真情,那我要不要相信她,会不会选择原谅她?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们之间已经有了孩子,血浓于水的亲情纽带,已经打上了死结。
何况这三年来,我对沈婉是付出了真情的。
我当然希望,这份真情不要错付。
沈婉凄然惨笑一声,泯着好看的红唇,一脸戏谑的看着我说:“我不爱你,从来就没有爱过你。”
我的心不由自主的紧缩了一下。
尽管我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局,可当我真正听到她,亲口说出来的时候,依然感觉到泌入骨血的寒冷。
我默默的走近她,狠狠一巴掌抽在了她好看的脸上。
一个鲜红的五指印,从她白皙的肤色下迅速的晕染开来,仿佛一幅粉红的水墨画,好看极了。
“你打呀,你打呀,你打死我好了,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答案吗?现在你听到了,狄风,你满意了?”
沈婉略带浮肿的脸颊上,显现出狠戾的神色,斜着眼狠狠瞪着我。
我颓然坐在了欧式大床上,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三年前的一幕幕温情的画面。
在这间装饰豪华,陈设雅致的房间里,处处都存留着我和沈婉美好的回忆。
咖啡色的哈拉斯垂直刺绣窗帘,是我和她一起挑选的。
那天,我们为了颜色,争得面红耳赤,最终还是以我的让步而告终。
奶油色的欧艺梳妆台,是我和她一眼相中的。
在那里,她无数次对镜贴花黄,展颜欢笑,临窗画眉。
还有这张精美华丽的欧式大床,道不尽我和她恩爱缠绵的夜晚。
浴室里,那口硕大的科勒浴缸,是她执意要装上的,在那里,承载着我和她无数次尽情的鱼水之欢。
宽敞的衣帽间里,留下我们彼此纠缠的气息。
墙壁上,精美的实木相框里,记载着我们数不清的美好瞬间。
如今这一切,简直就像是一道道无形利刃,不断的切割着我的心,挑逗着我的神经。
让我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抄起一柄开天巨斧,把这眼前一切讽刺的物件劈个稀巴烂。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绝不会踏进沈家的门坎,哪怕一次。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失去理智。
48,是非之地
沈婉冷笑一声,走到我面前,捧起我坚毅的下巴,戏谑的说道:“狄风,你别搞笑了,你娶我,还不是为了我们沈家的庇护?还不是因为我的美貌?你难道真的爱我?呵呵。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温婉可人的女子,我是吗?我配吗?别骗你自己了,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看着她无所谓的表情,我胸中一团业火腾得一下冲天而起,狠狠的扯过她的衣领,凑到她眼前,冷笑道:“说的对,你说的太对了,我当初,就是喜欢你前凸后翘的身材,还有你娴熟的床上技巧,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
说完,我哧得一声,撕开了她洁白的衬衣,两团雪白顷刻间弹跳而出。
沈婉苍白的脸,刷得一下红到了耳根,抡起娇柔的手掌,向我袭来。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拦腰将她抱起,重重的摔在了欧式大床上,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
这个贱人,从她说出那句话开始,我就已经对她失去了所有兴趣。
“狄风,你给我站住,你要是还顾念弘儿,就不要把那件事说出去,算我求你了,”沈婉在床上无力的嘶喊着。
我头也不回的摔上房门,再也不想多看她一眼。
天色渐渐的黯淡了下来,混乱不堪的一天终于要结束了。
我想,我在沈家的日子,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这个家令我无比厌恶,再多呆一刻,我就感觉自己将要窒息。
就算为了我儿狄弘,我也要尽快搬离这里。
晚上七点钟左右,刘小月来叫我,说是沈家人都已经去了湘雅阁,让我也务必赴宴。
湘雅阁就在嘉豪名苑内部,步行不超过十分钟。
我怀着愧疚的心情,问刘小月道:“下午的事,你还怨我吗?”
“狄风,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很大,我不怨你,”刘小月红了脸,不敢看我。
我走上前去,拉起她的手,跟她说道:“我要你跟我一起走。”
“什么?”刘小月像是被烫着了一样,迅速的抽回自己的手。
“我要你,跟我一起走,”我盯着她澄澈的眸子,再次坚定的重复了一遍。
她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说:“为,为什么呀?”
我没有回答她,直接问道:“你愿意吗?”
她抬起俏丽的脸,羞怯的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搓弄着衣角,默默点了点头。
我心中愉悦,拉起她的手说道:“走,我们一起去。”
“不要,我还要照顾弘儿,”她挣扎着,想要挣开我的手。
“抱上弘儿,我们一起去。”
“你疯了吗?狄风,他们一定会打死我的,”刘小月担忧的说。
“有我在,他们动不了你一根头发,”我坚定的看着刘小月。
我要让刘小月知道,我能够保护她。
我还要光明正大的带上我儿子,和她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凭心而论,我是喜欢刘小月的,但还远远谈不上爱。
爱,早已伤透了我的心。
在有生之年里,我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次拥有爱人之心。
可我却从这段痛苦的情感经历中,学会了怎样分辨真情,学会了珍惜。
刘小月是不是真的对我好,这并不重要,甚至于我是不是真的爱刘小月,这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对我儿子的关心,是真真切切的。
49,离开
这个女孩儿,我已经害得她在沈家没有了容身之地。
只能带着她离开这里,尽力的保护着她,给她安稳的生活。
同时,我也需要她,帮助照顾我儿子狄弘。
甚至于,我也在心底思量过,要让她作狄弘的妈妈。
一个受过伤的离婚男人,早已不敢再奢求两情相悦的爱情。
只求能有一个知冷知热的妻子,她一定要能接受我儿子,刘小月无疑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刘小月终于鼓起勇气,答应了我的请求。
我们俩抱上狄弘,一起出了别墅,朝湘雅阁走去。
半路上,刘小月问我:“狄风,你真的打算跟沈主任离婚了吗?”
我点了点头,微笑着跟她说:“不离婚还能怎样?我和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刘小月神色黯然,紧紧的抱着小狄弘,缩着脖子,仿佛有些害怕。
我伸出手,轻轻的将她和孩子揽入怀中。
进了湘雅阁二楼包厢,沈家的三个人早已到齐,菜也已经上了大半。
每个人脸上都冷若冰霜,房间里一片沉寂。
我先给刘小月拉了一张椅子,然后自己又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刘小月身边,与对面的三个人隔桌相对。
陈玉芳首先向我和刘小月投来厌弃的目光,接着是沈婉。
沈如海脸上一片死灰,毫无波澜。
我坐直了身子,向对面扫视了一眼。
陈玉芳首先向我发难:“狄弘不可能给你,你趁早死了这份心。”
我冷笑一声,懒得搭理这个老泼妇,转头看着沈婉说道:“老婆,这是你的主意吗?”
沈婉轻咬着红唇,哆嗦了几下,无言以对。
事实上,我手里,根本没有她和奸夫上床的视频,不过是想要以此为借口,诈回我儿子的抚养权。
我相信,以沈婉那爱慕虚荣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件事败坏她白莲花的好名声。
果然不出我所料,沈婉在桌子下面,扯了扯陈玉芳的衣襟,迫使陈玉芳不得不把语气稍稍缓和下来。
“狄风,老娘万万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了卑鄙无耻下流肮脏的杂种,你就不怕老娘去告发你?让你再进去一次吗?小杂种。”
陈玉芳咬牙切齿的数落了我一番。
我云淡风轻的看着她,回敬道:“真是过奖了,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不过,这并不代表我敬重你,只是因为,你是狄弘的外婆,从今天起,你不再是了,不管我跟沈婉离不离婚,你都不再是。”
“你这话什么意思?”陈玉芳警觉得问道。
我呵呵笑了一声,说道:“若说卑鄙无耻下流,还不是跟你们学的。我是不会答应跟你女儿离婚的,老泼妇。”
“你,你骂谁是泼妇?你这个杀千刀的小杂种,”陈玉芳恼羞成怒,抓起面前的碗碟,准备向我扔过来。
我也不是吃素的,正要暴起伤人,只听见沈如海沉声道:“够了,都给我住手。”
陈玉芳不甘的把碗碟丢在了桌上,弄得咣当直响,我也坐了下来,松开了手里的椅背。
只听沈如海说道:“狄风,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相信,你和婉儿的感情,还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这样吧,你先搬出去住一段日子,王会长已经跟我打过招呼,点名要你去照顾她女儿的病情,假期过后,你就来医院上班吧。”
“老沈,你疯了吗?他,他拍了婉儿的……”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陈玉芳脸上。
陈玉芳震惊的全身颤抖,眼里擒满了泪水。
沈如海言辞狠厉的骂道:“你给我闭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狄风,你还有什么想补充的吗?”
“我不会和沈婉离婚,不过,我要搬出去住一段日子,带着弘儿和小月,”我说道。
50,三个装置
陈玉芳正要跳出来反对,被沈如海的一个眼神逼退。
沈如海说道:“好,你们俩分开一段时间也好,各自都好好反省反省,小月的工资每个月再涨五百,还是家里来付,她跟着你过去,专心照顾弘儿,你也好专注在王珊珊的病情上。”
“那就谢谢了,”我抬头看了沈如海一眼,他那双死鱼一样的眼睛里,毫无波澜,脸上好一派慈爱宽容的模样,令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我知道,这个老狐狸,绝不会轻易放过我。
他越是表现的人畜无害,越是令我毛骨悚然。
自从得知了父亲当年那件案子的线索之后,我就彻底看清了这个人的丑恶嘴脸。
他休想在我面前重新建立起哪怕一丁点的信任。
饭局不欢而散。
我们分作两批回到了沈家别墅。
等我和刘小月抱着小狄弘,回到别墅的时候,沈家的客厅里灯火通明。
令我没想到的是,杨元生和叶美娜大晚上的,尽然也跑来凑热闹。
自打上次我被拘之后,就没有再见过这两个人。
叶美娜见到我,有些怯怯的,努力的躲避着我的视线。
杨元生的脸上,贴着块药棉,看起来颇为滑稽。
此刻的他,脸上保持着一惯的玩味,正得意的看着我笑。
手下败将,还敢来生事,倒是令我刮目相看。
我领着刘小月,准备回到二楼的婴儿房。
却听见杨元生扯着嗓子说道:“狄风,你就不准备解释点什么吗?”
好奇心让我停住了脚步。
刘小月却明显很担心,扯了扯我的衣襟,想让我跟她一起上楼。
我安抚了她两句,看着她进了二楼的婴儿房,这才返身走向杨元生。
客厅里,沈如海已不知去向。
陈玉芳搂着哭泣的沈婉,坐在左侧,正中坐着杨元生和叶美娜。
我没好气的走近杨元生。
他眼皮明显跳动了两下,有些坐立不安的挺直了身子,壮着胆指着茶几上的几个小东西,挑衅似的说道:“狄风,你还真是个白眼狼,要不是你自己招供,我们还真不敢相信,你还有这爱好。”
我皱着眉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了茶几上,有三个如拇指般大小的电子装置,那赫然是微型摄像头。
我心里微微一惊,又多了几分疑惑。
跟沈婉说的那些话,明明是假的。
我根本就没有装过任何摄像头,也没有沈婉和奸夫的视频。
现在却有三个摄像头,明明白白的摆在我眼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谁在栽脏我?还是沈家人在试探我,想知道我之前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这些东西是沈家人故意拿出来试探我的,我又承认了,那不就证明了我是在欺骗他们吗?
但如果这些东西真的之前就装在沈家,那我应该怎样去面对他们的盘问?
我如履薄冰,小心的在心里盘算着,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已经跟沈婉摊牌了,我手里有她和奸夫的视频。
现在,如果不承认这些摄像头的存在,那又如何自圆其说呢?
“狄风,你最好把视频拿出来,这样,我们也就不会追究你侵犯别人**的行为。”杨元生正色道。
我心念一转,微笑的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对他们说道:“这件事,根本就跟我没关系,你们不要血口喷人。”
沈婉激动的从陈玉芳的怀里挣脱,霍得一下站了起来,愤愤不平的说道:“你胡说,就在一个小时之前,是你亲口说的,你有我和……”
她忽然停住了话头,俏脸上气得煞白,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51,直播人生
我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说啊,我亲爱的老婆,你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你和谁?你们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这些摄像头拍了去?你们想怎么追究我的责任,我倒是想听听。”
杨元生霍得一下站了起来,咄咄逼人:“这么说,你承认了这些摄像头是你装的了?”
“是不是我装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有没有滚床单,如果你们没有苟合,又怎么会有今天的报应?何况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些东西,不是我装的。”
我义正言辞,却又暗暗庆幸,谎言的可怕之处,就是要用一个又一个谎言不停的自圆其说,好在我抓住了要害,没有轻易的上了他们的当。
“不是你这只白眼狼还能有谁?还有谁会在婉儿和你的房间里装摄像头,还有谁有这个能力?狄风,你就不要狡辩了,快点拿出那个视频,大家好说话,要不然,你休想离开沈家。”陈玉芳跳起来,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冷笑一声,转身离开了客厅,不管身后那些无耻的叫嚣,也懒得去向他们解释。
他们没有丝毫证据,能够证明那些东西是我装上去的,这一点我可以确信。
就算他们把警察叫过来,我也毫不畏惧。
我担心的不是他们的栽脏,而是这些摄像头,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沈家搜出来的,如果是,又是谁装上去的?
一句随口撒出的谎言,却炸出了背后更深的阴谋。
到底是谁,在一直监视着沈家?或者说,到底是谁在一直监视着我?
就连我也不能确定,那背后的神秘人,到底是在监视沈家,还是在监视我。
我微皱眉头,开启赤焰魔瞳,扫视着大厅里所有的角落,然后一路上了旋梯。
才上二楼,在楼梯口的壁灯座里,我赫然又看见了一个和刚才一模一样的,闪着红光的微型摄像头。
这一发现让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我快步向婴儿房走去。
推开房门,迎上刘小月不安的目光,我又在她身后的插座里,看见了相同的东西。
我惶恐不安的退了出来,也不管刘小月满腹疑问,又飞快的推开了我和沈婉的房间。
果然,在这里,我又发现了更多同样的东西。
梳妆台上摆放着的玩偶的眼睛。
床头柜上可爱的心型闹钟的十二点方位。
那幅色彩艳丽的油画顶端。
还有浴室里科勒浴缸正对面的,那个花洒的底座。
在这些奇形怪状的物体内部,巧妙的隐藏着一个个形态各异的摄像装置,无声无息的运行着,让我有一种赤身络体站在众人眼前的感觉。
我就好像三九寒冬,行走在冰面上的一只孤独的兽。
本已经战战兢兢,举步唯艰,却又忽然脚下一软,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冰窟之中。
彻骨的寒冷让我无比清醒,却又对当前的处境束手无措。
站在梳妆台前,盯着那只玩偶的眼睛,我心里迸发出数不清的疑问。
躲在这一个个摄像头背后的眼睛,到底是谁?
他又到底是什么时候盯上我这只懵懂猎物的呢?
他的目的是什么?
是要监视沈家的一举一动,还是要监视我狄风?
他和那个给我发送短信的神秘人,是否是同一个人?
……
我不敢想得太多,只觉得浑身冰冷,一阵阵的打着寒噤。
楼下,沈婉的哭喊声隐隐传来,还有其它人肆意的叫骂和侮辱。
这些都不足以让我心寒。
真正让我心寒的,是躲在监控背后的那双眼睛,还有一楼书房里那只轻易不会露出獠牙的老狐狸。
52,神秘人
这些微型摄像头是不是沈如海装的?
我不吝以最恶毒的想法去揣测我岳父。
因为沈如海正像是干出这种事的人。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想要闯进他和陈玉芳的卧室,去看看这个老家伙的房间里,到底有没有摄像头。
如果有,则可以排除他的可能性,毕竟谁会变态到给自己的房间装上摄像头?
如果没有,我倒要问问,沈如海这只老狐狸,该怎么自圆其说。
正当我拔腿想要奔出房门的时候,我的手机里唔得一声。
“您收到一条新的信息。”
我低头查看手机,屏幕上寥寥几个字:“查看你的邮箱。”
我心里咯噔一下,飞快的划开屏幕,点开了我的邮箱。
一封陌生的邮件,安静的躺在里面,下面还排列着十多个附件。
我毫不犹豫的下载了其中之一,是一个avi格式的视频文件。
迅速的将它用视频软件打开,不堪入目的画面瞬间涌入了我的双眼。
镜头里,一张我无比熟悉的欧式大床上,沈婉和她表哥杨元生正颠鸾倒凤,好不快活。
高亢的申吟响彻整个房间,我的心一下跌到了谷底。
是他,他就是背后的神秘人,这些监控手段,正是他所安装。
难怪我被沈如海逼迫得走途无路的那天,就刚好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难怪王晓山才刚刚离开,我就适时收到了他的短信。
难怪我才刚刚向沈婉撒了谎,视频就真的来了。
我怒视着梳妆台上的那个人偶,眼神中充满杀机。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双手掐住那个人偶,我仿佛正掐着幕后那个神秘人的脖子。
只可惜,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一再帮助我,又不时戏弄我的人到底是谁。
既然不知道对方是谁,愤怒又有什么用?
不如放弃无谓的思考,先集中火力,干掉眼前的敌人。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容易纠结的人!
如果不能确定他的身份,那就好好接受他对我的帮助,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先利用他灭了我们共同的敌人,到那时,他也许就会自己浮出水面。
想到这一点,我扔掉了手里的人偶,从储藏室里拖出了很久没有使用的行李箱,把自己常用的东西全都塞了进去。
尽管现在,神秘人是乎对我毫无威胁,我也不想再在这种鬼地方呆下去。
推着行李箱,我带上房门,去到隔壁的婴儿房。
刘小月看见我进来,担心的问道:“狄风,他们又为难你了吗?”
我说:“没事,小月,弘儿交给我吧,你也去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咱们就离开沈家。”
“嗯,”刘小月羞怯的点了点头,把狄弘递给我,自己一个人下了楼。
保姆的房间在一楼的旋梯下面,我担心沈家人为难她,就抱着狄弘出了房门,站在楼廊上。
看着她小心的走进旋梯下面的房间,我这才放心的回去了。
客厅里,沈家人已经不知去向,杨元生和叶美娜也已经离开。
等了一会,刘小月又上了二楼,跟我说一切都已经收拾妥当。
我说:“今晚弘儿就由我来照顾,你先回去睡吧。”
刘小月却为难的捏着自己的衣角,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说:“小月,你怎么了?”
她声音像蚊子哼哼:“狄风,今天人家不敢一个人睡。”
我哑然失笑,暗自责怪自己想的不够周全。
今天刘小月的表现,已经大大超出我的预期。
她敢于跟着我离开沈家,公然得罪自己老板,就已经下了很大决心。
现在她心里,肯定已经惶惶不安六神无主,我却要让她一个人面对,我真该死。
“要是你不介意,今晚就留在这里凑合一下吧。明天一早,咱们就离开这里。”
“嗯,”刘小月展颜一笑,抿着小嘴转过身去,高兴的从衣橱里抱出了两床被子。
53,出走
一床被子铺在地毯上,另一床拿来盖。
刘小月羞怯的合衣钻进了被窝,只露出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
我把狄弘放进摇篮里,一时有些左右为难。
看着墙上插座里的那个微型摄像头,我掏出兜里的意达口香糖,抖出来两粒,随便嚼了两口,拿出来塞进了那个摄像头所在的小孔里。
我皱眉环顾四周,这个房间里只有这一个摄像头。
这让我安心了不少。
看着地上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我的心不由得一阵悸动。
年轻漂亮的女孩儿谁不喜欢?
虽然我心里说着不爱,身体却是诚实的,刘小月这样的表现,显然也有默许的意思。
如今的天气,正值冬季最冷的时候,衣橱里只有两床被子,也只好如此,我又觉得可能是自己会错意。
我帮摇篮里的小狄弘盖好被子,又把空调的温暖调高了几分。
嗓子里干涩的感觉,让我对自己感到气恼。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女人?
燥动的心绪让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摸上了裤兜里的那包烟。
转眼看见摇篮里熟睡的儿子,却又不自觉的缩了回来。
我盘膝坐在摇篮边的地毯上,看着那一丛乌黑的长发。
寂寞长夜实在难于忍受,孤独的心绪,也实在需要一个温暖的抚慰。
我身不由已的钻进了被子,轻轻的从后面搂住了刘小月的身体。
刘小月轻轻的颤抖了一下,随后便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安静的躺在了我的怀里。
凭心而论,刘小月的外貌丝毫不输沈婉。
沈婉是那种珠圆玉润,丰腴肥美的少妇。
而刘小月则属于娇俏可爱,温柔可亲的邻家女孩儿。
我不忍破坏这份纯真和安宁,就这样静静的环抱着她,渐渐的平息了心里的燥动。
我不能一边谴责着沈婉的放荡,一边却偷偷的在婚内干着和她一样的苟且之事。
尽管我已经知道沈婉嫁给我,完全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骗局。
可我却在这个过程中,负出了我的一片赤诚。
别人不珍惜,那是别人的事,我自有我的原则需要坚持。
如果我放纵自己的内心,多年之后回过头来,我一定会为今天的作为感到羞耻。
何况这对刘小月也不公平。
一夜无话,我们相拥而眠,睡得都很踏实。
第二天一大早,我提前预约了一台车,叫醒刘小月,带上我俩的行李,抱上我儿子狄弘,准备离开沈家别墅。
沈婉听见动静,穿着睡衣,头发乱蓬蓬的从我和她的房间里跑了出来。
她站在二楼的楼廊上,看着我和刘小月一步步走下旋梯,整个过程一言不发,只是脸上的表情却仿佛都结成了冰。
临走之前,我回过头去,望了一眼这个和我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女人。
从她冰冷的眸子里,我觉察到了无比怨毒的恨意。
这个女人,已经将我彻底划到了她的敌对阵营,从此后必定会对我毫不留情。
而这一点,我早有准备。
收起了自己的同情心,我怀抱我儿,搂着略显单薄的小保姆刘小月,踏上我新的征程。
我心里不停的默念着那一个个名字:
沈婉,沈如海,陈玉芳,杨元生,叶美娜……
一切曾经欺骗和玩弄我狄风的人,我一定会将你们牢牢的刻在心底。
正义到来的那一天,我会亲手将你们一个个钉死在耻辱柱上。
还有那个不知是友是敌,素未谋面的神秘人!
54,铁哥们
迎着天心湖灿烂的晨光,我在出租车上给王诚打了个电话。
他告诉我,已经按照我的要求,在离佳和医院不远的地方,给我租好了一套公寓,顺便将公寓地址发给了我。
他办事效率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效,让我对他颇为感激。
我把那个地址告诉出租师傅。
大半个钟头之后,我们的车准确的停在了公寓楼下。
我远远的就瞧见,王诚的二手捷达停在路对面,他自己则站在公寓门口等着。
见到我们的车,他热情的走上前来,帮我们把行李都接管了。
我和刘小月抱着小狄弘下了车,跟在他身后,进了这栋名叫鑫诚的公寓。
王诚给我们租的房间在二十一楼,采光很好,面积也正好合适。
我们安排好了行李,我执意要请王诚吃饭,他推不过,只好答应了。
我在家里陪着王诚说话,刘小月下楼买了一大堆食材。
我亲手下厨,和她一起,做了一桌丰盛的午餐。
王诚的妻儿都在乡下,只有他自己带着老父亲在天心市工作。
本来是要请他爸一起来的,老人脸皮薄,执意不肯来,我也只好作罢。
中午我们喝了很多酒。
说起来我在天心市也有很多同学和同事,可真正称得上朋友的,却屈指可数。
在这些人里,王诚跟我的关系可谓是最铁的。
尽管他只是个初中毕业的农村娃,可我却从他身上,看见了可贵的品质。
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们推杯换盏,不觉间话就多了起来。
“风哥,你是个人物,不在沈家,你一样能混得成功。”王诚大着舌头,罕见的拍着我的马屁。
我忍不住噗得了一声,笑了,笑完之后,眼里不由得泛起了泪光。
我强忍着满腔愤懑,指着自己的鼻子自嘲道:“小诚,我是个人物?我他妈是个狗屁的人物,我要是个人物,至于让他们把我赶到这里来?你的马屁露馅了。”
他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嘴里含糊的说着:“不不不,我不会拍马屁。”
我拍着他宽厚的肩膀,问他道:“那你说,我哪里算个人物?”
他努力睁着干净的眼睛,傻呆呆的看着我,像是在脑海里组织着自己的语言。
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一直都是。
愣了老半天,他才像一下子醒过来一样,抬起醉眼跟我说:“风哥,我不晓得怎么说,就凭你经历那么多事,还能不掉心气儿,就服你。”
朋友的信任,让我心中好受了很多。
我忽然为当年把他招到佳和来的选择,感到痛心。
人的一生,很多朋友都只是生命中的过客,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真正能陪在身边的朋友,凤毛麟角,所以才更值得珍惜。
我要复仇,王诚能帮我。
我虽然不想把他卷进来,但料想他也不能独善其身。
他是我介绍来佳和的,如果我没有料错,沈家人很快就会对他下手。
我今天留他吃饭,就是想要提醒他,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他是我在天心市最铁的哥们,连累到他的前途,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情形。
至于他愿不愿帮我,倒在其次。
我说:“小诚,我和沈家人已经翻脸,你最好做好准备,他们可能会为难你,我还在医院工作,如果有什么难处,千万别想着一个人扛,记得来找我。”
55,突破口
“嗯,”他点点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抹了抹宽厚的嘴唇。
“风哥,大不了不干了,他们还能把我咋样?倒是帮不上你什么忙,让我觉得自己挺愧疚的。”
我笑了笑,举起酒杯说道:“小诚,你真的愿意帮我?”
“那当然,咱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王诚耿着脖子,双眼通红。
说起来,我对他并没有什么大恩,不过都是些举手之劳。
可看在他的眼里,却无比珍惜着这份恩情,这也正是他打动我的地方。
我当年帮他,当然没有想过在今天图报,可这份真执的感情,依然让我十分动容。
我说:“你想过没?你帮我,不仅会失去佳和的项目,很可能在天心市的整个圈子里,都不会再有机会。”
他笃定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我知道,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和我站在同一条船上。
“这些人中,你认识几个?”我从手机里翻出一张图片发给他。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来仔细看了半天,然后说:“除了这一个,我全都认识。”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不由得一阵激动。
王诚这个人,长相憨厚,语言质朴,手脚勤快,天生给人一种值得信任的感觉。
所以尽管他不善言辞,在医院里的人缘却是极好的,这些我之前居然忽略了。
我给他看的,是一份名单。
名单上的每个人,当年都参与了我父亲主刀的那台手术。
他们当中,有的是麻醉师,有的是第二助手,第三助手,有的是护士。
现在却几乎全都安然无恙的呆在佳和医院里。
甚至有的还身居高位,连续升迁,混得风生水起。
我指着其中一个女人的名字,问王诚:“这个人你跟她熟吗?”
王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叫周芸芸的护士,她当年全程参与了我父亲的那台手术。
却是唯一一个在事后没有得到太大利益的人。
因为当年她就是三甲医院的护士,而现在却成了一家二甲医院的护士。
这个女人的身上,一定有不同寻常的故事,而我要查清楚我父亲当年那台手术的真相,就要从这个女人身上寻求突破。
第一是因为,她参与了整件事,却不是既得利益者。
第二是因为,她是整件事中,最年轻的参与者,并且还是个女人。
我们又干了两瓶天之蓝,刘小月一道接一道的上着菜,她很清楚我愤懑的心绪,所以并没有来劝阻我。
直到我和王诚都喝得分不清东西南北,刘小月也没有上桌。
我不知道王诚是什么时候走的,等到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嘴里干得简直快要冒烟。
就着落地窗外昏暗的月光,我从客厅的沙发上爬起来,摸到冰箱前,打开柜门,里面却并没有水。
我这才想起来,今天我已经离开了沈家,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还没有来得及安排任何东西。
这时候,客厅的灯忽然刺眼的亮了起来。
我眯起双眼,用手挡住眼睛。
却看见次卧门口,刘小月穿着一件可爱的女仆风格的睡袍,正楚楚动人的站在一片光晕里。
“狄风,你喝了吗?”她柔声说。
56,小日子
“对不起,我抱不动你,只好让你在沙发上躺着了。”
刘小月抱歉的向我走来。
我摆了摆手,嗓子里干得冒烟,沙哑着喉咙问她:“弘儿他还适应这里吧?”
刘小月抿嘴一笑,点了点头:“嗯,挺好的,他已经吃过奶,一到晚上八点钟,就准时睡觉,很乖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厨房,给我烧水。
看着她俏丽的背影,我歉疚的问道:“小月,离开沈家你后悔吗?”
她回过头来,宛尔一笑,又转回去轻轻说道:“狄风,其实我在沈家挺不自在的,要不是后来你去了,我才不会在沈家呆这么久。”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暖烘烘的。
这才明白,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可能比我想像中的要重要许多。
的确,沈家那种家庭氛围,很难给人轻松愉悦的感受。
更多的应该是压抑,**和颐指气使。
离开了沈家,是乎让刘小月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改变。
她不再是那个畏首畏尾的小保姆,而更像是一个刚刚诞育宝宝的女主人,自由自在的穿梭在自家的客厅里,为她老公端来一杯热茶。
我小心接过她手中的茶杯,示意她坐在我身边。
我们又漫无目的的聊了很久,直到她眼皮开始打架,才依靠在我的肩上,睡着了。
我小心的抱起她,把她放在了次卧的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狄弘就在她旁边的摇篮里,正睡得香甜。
我一个人去到浴室里,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回到我的房间倒头便睡。
这段时间我实在太累了,急需要好好的休息。
从那以后,短暂的寒假里,我和刘小月俨然像是一对夫妻,每天出双入对。
我们一起去超市,买来各种不同的食材,再一起研究新的菜式,乐此不疲。
在刘小月的身上,我找到了失去已久的青春气息。
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让我心怀大畅。
这段经历,将我从沈家那段失败婚姻中所带来的浊气,统统一扫而光。
离开沈家后,刘小月对小狄弘的疼惜更甚从前。
这让我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全心全意的去谋划我的事情。
这期间,我又去了王会长家一次。
他女儿王珊珊的病情已经渐有起色,各项指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王晓山在我的建议下,很快把王珊珊亲自送进了佳和医院。
我岳父沈如海,当然巴不得有亲近王晓山的机会,在这件事情上,没让我操半点心。
我老婆沈婉连续好几次提出,要见见小狄弘。
作为孩子的母亲,她有这个权利,我本来没有拒绝她的理由。
不过,这一切的苦果都是她亲手种下的,我也不在乎让她多受点煎熬。
直到最后,在刘小月的劝说下,我才勉强答应了她的请求。
孩子送过去的当天,沈婉抱着狄弘哭了很久,哭的很伤心。
泪水几乎打湿了她因为涨奶而高挺的胸脯。
她仍旧想给狄弘喂奶,被我严辞拒绝了。
她也不敢提太过份的要求。
毕竟我手里还掌握着她和奸夫的视频。
那个神秘人发来的邮件里,有十多个视频,证明了我之前的种种猜想。
沈婉其实早就和杨元生有苟且之事,光是在沈家,就不下十次。
每每看到那些视频,我的心都在滴血。
我急切的想要,从这段痛苦的回忆中脱身,仅仅把沈婉看成是我的敌人,可我却无法忽视,我在这段婚姻中,所负出的沉重代价。
我对沈婉是付出了真情的,一想到这点,我就有一种想把这个女人扒皮抽筋的冲动。
57,复职
寒假很快就结束了。
我如愿成为了佳和医院的一名医师。
医院里的同事们,对我职位的变动,并没有表现得太意外。
毕竟他们其中的大多数人,都清楚的知道,我来佳和之前就做过医生。
我本来就是医大毕业的高材生,祖上三代又都是以行医为生,更何况如今我还拥有血劫经。
所以复职之后,处理起医生的日常事务来,并没有让我付出太多精力。
沈如海如我料想中的一般,也没有对我的工作有过过多的干预。
他只吩咐我一定要把王珊珊照顾好,维护好我和王晓山之间的关系。
在我的经心照料下,王珊珊的病情也一天好过一天。
为了掩人耳目,我在给王珊珊输送天罡真气的同时,也对她进行了一系列的常规治疗。
当有人在这件事情上,对我的医术大加赞赏的时候,我多半会告诉他们,我只是运气好。
这个奇迹其实根本就是王珊珊自己创造的,把她交给任何一名医生 ,都会是同样的结果。
同行是冤家,更何况还是竞争颇为激烈的医疗系统。
那些新老同事们,自然是不希望我在短期内做出太大的成绩。
如果那样,岂不是显得他们太过愚笨?
所以我的话说多了,他们自然而然的,就真的把我医好王珊珊这件事,归功于瞎猫碰上死耗子,对我也就不似先前那般艳羡了。
在短暂的聚焦之后,众人的视线终于看向别处,不再把大把的时间和精力花在窥探我的职业生涯上。
我得以成功躲开他们的关注,开始慢慢谋划我的复仇大计。
转眼间,我重回医生岗位已经十多天。
日常工作游刃有余,终于有时间开始实施我的计划。
我首先把视线,对准了那名默默无闻的护士周芸芸。
她如今,在佳和医院最忙最累的急诊科上班,这一点令我感到十分意外。
如果说她当年,没能从陷害我父亲的那件事情中得到好处,也就罢了。
但怎么会变得比过去的境遇还要差呢?
这一点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说,她当年根本就没有深入的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所知有限,对沈如海构不成任何威胁,所以才会被沈如海忽视?
可卷宗却不会说谎。
在王晓山给我的,关于我父亲当年医案的完整卷宗里,周芸芸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
因为当年,正是她指证了我父亲,说他在手术前,并没有仔细阅读病人的检查报告,从而让父亲被定性为玩乎职守。
这样一个重要人证,对于那次医疗事故的定性,应该有很大的推动作用。
可周芸芸却没能从沈如海那里,得到任何实质性的好处。
反而放弃了三甲医院的优厚待遇和大好前程,跑到了佳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医院里,当了一名即辛苦又劳累的急诊科护士。
是什么让她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我决定亲自去会会这个周芸芸。
要想搭上周芸芸这条线,而又不让沈如海有所觉察。
这些天来,我可没少花功夫。
我先让王诚去想办法接近她,好在王诚在医院里人头还比较熟。
在经过几天的暗中观察和打听之后,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个,可以顺理成章的接近周芸芸的机会。
58,失子之痛
周芸芸的老公任强,和王诚竟然是一个镇的。
在我的授意下,王诚前一阵子,刻意托他向老家捎了点东西。
今天上午,我让王诚以答谢为由,约了周芸芸夫妻俩,周末出来聚餐。
下班之前,我又给王诚打了一个电话,再次跟他确认了一遍。
电话里,王诚告诉我说,任强已经答应了周六的饭局。
他还再三嘱咐任强,一定要带上周芸芸一起来。
王诚还是一如既往的干练,这点让我很放心。
安排好了这件事,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我换掉了工作服,决定去附近超市,买些新鲜食材。
复职以来,为了更快的融入工作,午餐我一般都在医院解决。
今天刚好放假,我准备回家和刘小月一起,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在超市里采购了一大堆新鲜食材,等到我拎着大包小包,走出大门,却迎面撞见了一个我不想见到的人。
那是我老婆沈婉,她一个人站在超市门口,是乎在等人。
我懒得搭理她,只想着快点回家,却听见她对我喊道:“狄风。”
我加快脚步,并没有想要理睬她的意思。
她踩着高跟鞋,跑到我身前,抓住我的胳膊,哀求道:“我想看看弘儿。”
我抬头瞟了她一眼。
今天的她,穿着一袭米白色职业套裙,蓬松的大波浪松散的垂在一侧胸前。
脸上虽画着精致的妆容,一双眼睛却略显疲惫,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憔悴。
想必是思子心切,整夜失眠造成的吧。
天道好还,报应不爽,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我在心里暗自腹诽,脸上慢慢冷了下来,笑着问她:“狄弘对你真的那么重要?”
她急切的点点头,一脸恳切的神色。
我话锋一转,提醒她道:“既然他对你这么重要,你干那种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他就在你隔壁,正嗷嗷待哺?”
沈婉一下子愣住了,像是吃了一粒苍蝇屎一样,捂着唇,慢慢蹲了下去,蜷缩在地上,泣不成声。
既然选择了出轨,你就该做好失去丈夫和孩子的准备。
人不能太贪心,鱼与熊掌岂能兼得?
上次带着儿子回沈家见她,已经是半个月之前的事了。
这几天,她有好几次在手机上给我留言,说她想要见见儿子,我都没理她。
没想到,今天她居然亲自找来了。
新年上班以来,她就总是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样,有一次还差点张冠李戴,给病人开错了处方。
这件事虽然没有造成太大影响,可也已经闹得医院内部人尽皆知了。
因为担心她再次出错,损害了医院的名声,沈如海主动给她放了几天假。
也许上班对于她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放假之后,反而会令她更加难于忍受思子之痛,所以她才腆着脸,来超市门口堵我。
我的心早已被他们锻造的如钢似铁。
这臭表子,休想再从我这里,得到哪怕一丁点的怜悯和宽容。
我冷冷的瞟了她一眼,头也不回的大踏步走了。
回到家,打开房门,看见刘小月怀抱狄弘,一脸灿烂的笑容。
我立刻就把这件事,抛到了九宵云外,开始张罗起晚饭的事。
过去的我,把沈婉像女神一样捧起来,可到最后,我却得到了一地鸡毛。
相反,跟刘小月在一起,却让我说不出的安心。
鞋合不合脚,兴许只有穿上之后才能知道。
往日不可追,来日犹可待!
想起沈婉刚才痛哭流涕的样子,再看看眼前笑面如花的刘小月,我的心在那一瞬间释然了。
59,目的
刘小月抱着我儿子,站在厨房门口,跟我说道:“沈主任想来看看小弘,她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
“你告诉她我们住哪儿了?”我停下洗菜的手,转头问她。
她抿嘴说道:“还没有,我知道你不想见她。”
“知道就好,她可不是什么好人,”我平静的陈述着,仿佛是在说一个陌生人。
沈婉已经急不可耐,把电话都打到刘小月这儿来了。
这对我来说,不失为一个好消息。
它至少说明,沈婉还是爱着儿子的。
她虽然对我薄情寡意,可狄弘却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
血浓于水的亲情,岂是轻易就能舍弃的?
即便像沈婉这样的人,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也依然残存着一丝无法言弃的温情。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在一个温馨的夜晚之后,又是一个幸福的白天。
一整天我都在家里,陪着刘小月和小狄弘。
直到下午五六点钟,我接到了王诚打来的电话,才只身离开公寓,坐上了王诚的车。
捷达绕过大半个天心市,在一栋老旧的单元楼对面停了下来。
我们坐在车厢里,安静的等待。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一对年纪约莫三十出头的小夫妻,从单元楼里走了出来。
女的长发削肩,略显单薄的身上,穿着一件松散的休闲外套,下身是一条宽松的牛仔裤。
男的长得比较壮硕,中等身材,挺着大肚腩,一看就是极少运动的类型。
王诚跟我说:“周芸芸的老公是开出租的,家里还有一个瘫痪的老妈。”
我点点头,盯着不远处的女人,反复打量。
眼前的这个女人,在我父亲那件案子之后,没能从沈如海处得到任何利益,那她当年作伪证的动机是什么呢?
嘟——,嘟——。
捷达沉闷的喇叭声,把我从思考中拉了回来。
周芸芸两口子,已经听到声音,向我们走过来。
王诚按下了中控开关,打开车窗玻璃,探出头去,招呼他们上车。
周芸芸在看到我的一刹那,整个人忽然一下子僵住了,显得颇为惊讶。
她眼眶深陷,黑眼圈很严重,精神很差的样子。
在我灼灼目光的注视下,她快速低下头去,闪身钻进后排座椅,坐在了副驾驶后面的位置上。
“强哥,嫂子,这位是我朋友,狄风,狄医生,今天请他来作陪,咱们好好喝一盅,”王诚打着圆场,一脚油门发动了车子。
捷达车的发动机微微嘶鸣,卖力的开上了主街。
王诚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扭过头来,对我介绍道:“这位是任强,强哥,我老乡。”
任强客气的从后排伸出手来。
我转过身,一眼看见,他脸上那种豁达无谓的笑,和眼中闪过的一丝警惕的神色。
握住他宽厚的手掌,他掌心的皮肤就像一张大号纱纸,让人浑身不舒服。
松开任强的手,我主动向后座的周芸芸伸手说道:“嫂子好,我叫狄风,很高兴认识你。”
周芸芸慌乱的闪避着我的目光,伸出瘦削的手掌,几根手指象征性的触碰了一下我的掌心,触手冰凉。
这个女人,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在佳和医院这些年的尴尬身份,早已人尽皆知。
她身为佳和的员工,不可能不认识我。
既然认识我,在见到我的一瞬间,却表现的如此慌张,只能证明一件事:她清楚的知道,我是来找她的。
60,三分醉
捷达开进市中心,驶进了一处地下停车场。
才刚刚停稳,周芸芸就迫不及待的打开车门,从车厢里钻了出来,扶着停车场宽大的承重柱,不停的干呕着。
任强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走过去问道:“你今天咋了?不舒服?”
周芸芸连连摆手,不好意思的冲着王诚笑了笑,没有答话。
王诚客套的问候了两句,就带着我们一起上了电梯。
电梯在五楼停了下来,王诚领着我们,进了一间名为芙蓉阁的包厢。
这里我并不陌生,过去,王诚也曾数次邀请我来这里赴宴。
一行人坐定,任强拿起桌上的菜单,随便翻看了几页,就开始一叠声的抗议起来:“这里也太贵了,这菜是金子做的吗?我说咱们还是去大排档吧,这价格,不实在。咱们老乡一起喝喝酒,吹吹牛,花这个钱不值当。”
王诚一连声的客气道:“强哥,花不了几个钱,我有这里的vip,可以打对折,你尽管点,捡拿手的点。”
“王总大气,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可就真不客气了,”任强脸上堆满了笑,摆开架势连点了七八道大菜。
瞧着这个任强的作派,我不禁有些哑然。
这人嘴上虽然处处替他人着想,骨子里却是个狠人。
我不由得想起我父亲曾经跟我说过的话:看人不要听他说什么,而要看他做了什么。
在经历过沈家人残酷的洗礼之后,再看见任强,我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真谛。
没过多久,酒菜都相续上了桌。
王诚与任强推杯换盏,我也不时在一旁频频向他们敬酒。
我们俩偶尔也会向周芸芸劝两杯。
起初接上我的目光,周芸芸的脸上还颇有些尴尬。
不过时间一长,她也就渐渐变得麻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大家彼此热络起来,话也就慢慢多了。
任强的嗓门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大。
他颠三倒四的吹嘘着,开出租这几年来的所见所闻,乐此不疲。
王诚一脸认真的点头迎合着,不时表现出惊叹的神色。
王诚的性格,跟任强刚好相反。
他是个越喝酒越沉默的家伙,到最后几乎一言不发,只剩下任强一个人表演。
我默默的转动着手里的酒杯,微皱眉头,看着任强体内的血液流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第三瓶天之蓝快要见底的时候,酒精含量终于在任强的血液中,达到了醉酒的临界点。
只听见咚得一声大响,刚才还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他,脑袋重重的磕在餐桌上,断片了。
王诚也已经喝得五迷三道,见任强趴下,他才如释重负,也趴在桌子上,连连向我摆手。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能帮我的只能到这里了。
包厢里顿时沉默下来,变得死一般寂静。
只剩下任强粗重的鼾声回荡其间。
这寂静,立刻就把试图掩盖自己的周芸芸,突显了出来。
我抬起已有三分醉意的眼睛,看向周芸芸。
她的整个身体,都依靠在餐桌上。
一只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抚着瘦削的脸颊。
一双空洞的眼睛,注视着杯盘狼藉的桌面,脸上透露着莫可名状的笑容,不知是喜是悲,是苦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