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圈套
我的神经一下子绷的很紧,仔细的反省着自己的行为。
我之前根本就没考虑过,那两本小册子,沈如海比我还要先看到。
他虽然没有得到血劫经,之前也不知道,血劫经其实是藏在一块血玉中。
可他对血劫经的功用却了如指掌。
杨元生的那些东西是假的,我是怎么看出来的?
假如他质问我,我该怎么回答?
那些东西,外观上很难判断,我却一口咬定是假的。
除非我能透视,那等于直接承认我有赤血魔瞳!
王珊珊的病情基本无解,我是怎么让她安然入睡的?
更何况,她也许很快就会好转,到那时,我怎么解释?
医学博士都束手无策的病症,让我摸了一下小手,就好转了。
除非我有紫蕴天罡真气!
我想破脑袋,极尽智商极限,也无法绕过血劫经,给出让自己满意的答案,更何况是沈如海。
我知道,我很有可能,再次落入了沈如海的圈套。
我太大意了,我太小瞧了沈如海。
我太张扬,我太激进,我太不懂得成人世界的残酷。
才取得了一丁点微不足道的实力,我就想着报仇雪恨,快意恩仇。
我急着去揭穿假货,治病疗伤,频频打击我的情敌。
可我却做得一塌糊涂,漏洞百出。
窗外雷声大作,我是乎感觉得到,天地间有一张无形的巨网,始终笼罩在我的头顶。
它此刻正在慢慢的收紧,准备将我打捞上岸,赤络裸的呈现在沈如海的屠刀之下。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我的脑海中,不由得闪现出,上午那个面白如纸的小女孩儿的身影。
我记得我自己说的话:“你要相信奇迹!未知就像是天空和海洋,没有尽头。”
奇迹啊,你在哪儿,我愿折寿十年,以换取你对我的垂青,只求你不要让我身陷绝境。
我还没有复仇,我还没有雪耻,我还没有安排好,我尚在襁褓中的儿子。
不行,奸夫银妇还没有得到惩罚,害死我父亲的元凶仍然逍遥法外。
我不能就这么认输,但凡有一点希望,我也要死硬到底!
我决不能把我拥有血劫经的事实,向他们供述,否则我必死无疑。
“回答我,那块玉去哪儿了?”沈如海的一声暴呵,把我从回忆中惊醒。
我抬头正视着他的眼睛,决定抵死不认。
“什么玉,爸,这是我那天,在老宅的地上捡到的那根牛皮绳吧。我还以为它是你们丢在那儿的。你们怎么问我,我捡到的时候,就只有绳子。”
“好,那你告诉我,在没有打开包装盒的情形下,你是怎么断定,元生送来的礼物都是假的?”沈如海语气平和,却处处隐藏着杀机。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无论我怎样挣扎,也无法躲避。
正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我的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了一条短信。
我拿起来,看见屏幕上写着:包装盒上写着产地和成份!
是谁?是谁在帮我?
我该不该信任他?
在经历了太多尔虞我诈之后,我的神经开始变得敏感。
我不敢确信,这条陌生的信息,是不是沈家人在诈我。
可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我没有。
我忐忑的对沈如海说道:“包装盒上明明白白,写着成份和产地,你们没看见吗?”
我现在只能乞求,那一堆包装盒,已经被刘小月及时处理掉了。
或者真如短信上所说,那上面标明了成份和产地,能证明它们是假货。
不然,我的谎言,很快就会被戳穿。
32,猎场
“你胡说,那些都是精仿,不可能做得这么粗糙,”杨元生反驳。
沈如海愣住了,亲自站起来,走到别墅后门,掀开了垃圾箱的盖子。
我忽然发现,刘小月不见了。
她去了哪儿?
别墅后门的垃圾箱里,沈如海淋湿了头发,狼狈不堪的翻找着。
他本来就不算茂密的大背头,被雨水打湿后,显得更加稀疏。
老脸上皱纹横生,在闪电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狰狞,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他什么也没找到,双手扶着硕大的垃圾桶,不停喘着粗气。
他在雨中抬起头来,一双死鱼一般的眼睛,死死的瞪着我,一言不发。
陈玉芳追了出去,站在门口惊叫着:“哎呦,你这个老鬼,还不快回来呀。”
沈如海如同一只丧家之犬,颓丧的走进屋子,冲着我嘶喊:“狄风,那你告诉我,一个白血病重症患者,吃了药都睡不着,你是怎么让她转眼入睡的,你说?”
我站起身,朗声说道:“我只是给了她生的希望!”
“你说谎,你在说谎,”沈如海大步走向我,手里攥着那根牛皮绳,仿佛攥着一根救命稻草,不肯松开。
“当年你一文不名,是我收留了你,还把我女儿沈婉,嫁给你为妻,你呢?你却无时无刻,不在堤防着我们,你还真是我们沈家的好女婿。”
他咬着牙走到我身前,用尽全力,抓着我的肩膀。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我深有体会。
他苦心经营了三年的毒计,好不容易迎来了曙光。
本以为要在这个雨天,把我一脚踩死。
却在最后时刻,因为一个极小的因素,功败垂成。
他能甘心吗?他能不恼恨吗?
“骂的好,爸。”
我悲从心起,直面他愤怒的眼神。
“您能说出这句话,表明您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我当成您的女婿,恐怕,您把女儿嫁给我,是另有所图吧。您要的东西,我无能为力,但我对您女儿是真心实意,自问从来也没有背叛过她。”
“你,”沈如海抬起右手,想要狠狠的扇我一记耳光,却立刻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身体慢慢的滑向地面。
“老沈,老沈你怎么啦,”陈玉芳飞奔过来,一把推开了我,抱住沈如海,从他上衣兜里,掏出了一粒速效救心丸,掰开沈如海的嘴,把药塞了进去。
“你,你给我滚,”陈玉芳的肩膀,不停的抖动着,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部。
沈婉,杨元生和叶美娜,都从我的身边,飞奔过去,扶起了晕倒的沈如海,飞快的向沙发上抬了过去。
他们惊呼着,怒骂着,所有的矛头,都直指我的面门。
“狄风,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他是你岳父,你瞎了吗?”
“什么破书,能比得上沈婉?你就这么自私,连一本破书都舍不得?”
……
我做错了什么?我只不过没有上钩。
钓鱼的人自己气死了,难道还要怨我这条无辜的鱼吗?
人能够自私到这种程度,是我没有料想到的。
我今天真是大开眼界。
也许这世间,只有利益的聚合,根本就无所谓情理。
眼前的这些人,都是站在敌对阵营,当然希望我倒霉。
“滚,你给我滚出沈家,马上给我滚。”陈玉芳歇斯底里的号叫着,用手指着我的鼻子。
我轻叹一声,迈步上楼。
贼咬一口,入木三分!
对于这群无耻到贼喊捉贼的人,我无话可说。
我要带上我儿狄弘,离开这个处处陷阱的猎场。
离开这个曾经让我甜蜜无比,如今让我痛苦万分的地方。
33,不是你的
我走上楼梯,沈婉在我身后嘶喊:“狄风,是你自己要走的,你今天走出沈家的门,以后就别想再回来。”
“呵呵,早知道你们是这幅嘴脸,就算求我,我也不会来你们沈家。沈婉,你忘了三年前,你讨好我的模样了吧,今天的你,简直叫人恶心。”
我头也不回的走上二楼,准备抱着我儿子一起离开。
推开婴儿房的门,摇篮轻漂漂的左右晃动,儿子并不在里面。
我的心一下子慌了,快步跑出来,闯进了我和沈婉的卧室。
抢进房门,儿子也不在里面。
儿子去哪儿了,儿子去哪儿了。
我的脑海中登时产生了不好的联想,心越发慌了。
我发了疯似的闯进二楼的每一个房间,嘴里不停的喊叫着:“狄弘,狄弘,刘小月,你在哪儿?”
没有,都没有,谁也没有回答我。
我冲向楼廊,目光死死的盯着楼下的沈家人,牙齿几乎要咬碎。
“哈哈哈。”
客厅里,沈婉抬起头来,看着我疯狂的模样,冷冷的笑了。
听着那阴测测的笑声,我心中的怒火,腾得一下窜起来三丈高,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回我儿子。
儿子一定是让沈家人藏了起来。
至于藏在了哪里,只有等我掐住了沈婉的脖子,她才会老老实实的告诉我。
我气势汹汹的向沈婉冲过去。
杨元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把沈婉拉到他背后,指着我的鼻子臭骂道:“小杂种,你想干什么?”
我不由分说,挥起一拳,直向他的鼻子砸过去。
砰得一声巨响,杨元生被我一记右勾拳,狠狠的砸倒在大理石茶几上。
他的脸,重重的撞在了那块,被我砸坏的劳力士绿水鬼上。
金表翘起的锋利零件,扎在脸上,痛得他双手发抖,鲜血直流。
“杀人啦,杀人啦,你这个天杀的狗杂种,老娘跟你拼了,”陈玉芳跳了起来,伸出五指,就要往我脸上挠。
我心一横,一把推开了她,她重重的跌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不醒人事。
沈婉站在茶几前,泪流满面,嘴唇不停的哆嗦着。
“你够了,你够了,住手,”她死死的瞪着我,咬着牙说道:“弘儿他是我儿子,你休想把他从我这儿带走,我以后还要让他姓沈,他跟你狄风没有半点关系,你滚,你滚啦。”
我咬紧牙关,走上前去,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斩钉截铁的对她说道:“狄弘是我儿子,他永远姓狄,今天,你们若是不交出他,大家都别想活。”
“你杀了我呀,你杀呀,杀了我,你就一辈子也别想见到儿子。”
“爸爸早就知道你会有这么一出,早就把弘儿送走了,哈哈,你求我啊,狄风,你求我,我说不定还能让你跟儿子见上一面。大家变成今天这样,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你的目的达到了,但是你这辈子也休想见到儿子。他是我生的,是我养的,你算了屁。”
沈婉像疯了一样,双眼红肿,口沫横飞,不愧是继承了陈玉芳的优良血统,骨子里还是一个泼妇。
我全身彻骨的冰冷,只觉得这三年来,我所付出的一切真情,都像是一个笑话。
谁先付出,谁就注定是一个失败者,不管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那种痛苦和失落的感觉。
我曾经为之付出所有的爱人,如今正面目狰狞的站在我眼前,丧心病狂,令人齿冷。
利益面前,女儿可以沦为诱饵,儿子也成了讨价还价的砝码。
在沈家这个人间地狱,一切的一切都透着冷冰冰的算计,毫无人性。
沈婉的话,让我彻底的丧失理智,脑海中不停的掠过这三年我在沈家所受的屈辱。
每一分屈辱都像是紧了一下发条,让我掐着沈婉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34,铁则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呼啸的警笛声。
我不知道是谁播打了报警电话,也许是叶美娜。
冲突一开始,她就远远的跑开了,一直躲在沈如海的书房里打着电话。
果然,听到警笛声,叶美娜从书房里跑出来,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在这里,警官,”她尖叫着,站在门口招手,一边警惕的回过头来,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不想松手。
那天,我真的想在警察进门之前,掐死沈婉这个表子。
若不是忽然听见了二楼的走廊上,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我可能在那天就成了一个杀人犯,再也没有未来。
刘小月在上面哭喊着:“狄风,你在干嘛?你会掐死她的,你快放手呀。”
我鼻头一酸,掐在沈婉脖颈上的手,瞬间垂了下来。
沈婉立刻软瘫在地上,捂着喉头剧烈的咳嗽起来。
我飞奔到二楼,紧紧的抱住了刘小月和她怀里的孩子。
两名警察在叶美娜的指引下,走进了别墅大门。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戴上手铐被押上警车的一天。
不过命运就是这么奇妙,这个世界,自有他的运行法则。
两名警官上了二楼,手里拿着名晃晃的手铐。
其中一个对我说道:“狄风,你涉嫌殴打他人,家暴妻子,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双手握拳,伸到了警官面前。
我知道反抗是徒劳的,我应该为我的冲动买单。
当我走下旋梯,看见刘小月抱着我儿子,站在楼廊上,泪眼婆娑的样子,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忘了刘小月之前对我的叮嘱,她又一次救了我。
我欠这个女孩儿的越来越多了。
除了刘小月和狄弘留在家里,沈家的所有人,都被带到了警局。
不同的是,我是加害者,戴着手铐,他们才是受害人。
两个小时之后,笔录做完,沈家人全都走了。
拘留所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因为家庭暴力和打架斗殴,被行政拘留五天罚款五百元,等待杨元生和沈婉的伤情鉴定,再作进一步的处理。
看守所的夜晚,我辗转返侧,痛定思痛。
觉得我这几年的人生就是一个笑话。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的性格一旦行成,很难改变。
不管我对自己说过多少次,我要冷静,可当面临抉择的时候,又一次一次被情绪左右。
他们抓住了我的死穴,想要逼我就范,我却只能选择暴力。
我输了,就像我之前说的,这个江湖有它的铁则,一切都要在规则内行事。
这五天里,我跪在铁栅栏前,心里一遍一遍的数着时间,失去自由的滋味,让我痛不欲生。
我终于体会到了规则的力量,也亲手触摸到了规则的边界。
规则就像是我眼前的铁栅栏,他关住了我,却没有关住我的敌人。
他们才是真正的坏人,为什么进来的是我?
这不公平,太不公平?
可这个世界如此庞大,如此复杂,公平岂是一个人的荣辱和生死就能够界定的?善与恶本来也不是由法律来判断的。
他们至所以没有进来,并不能证明我是冤枉的,只能证明我蠢,我笨。
我不会理用规则,而他们显然会。
我真蠢!
我就像是一个无知的赌徒,以为自己学会了千术,就能在赌场里横行无忌,逢赌必赢。
事实证明,我错了。
35,大惊喜
年轻的时候,很多人都会轻易的高估自己,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至所以到现在还一事无成,只是因为自己还没有选定方向。
一旦选定方向,那就像蛟龙入海,鹰击长空,所向无敌。
思维的惯性很难改变。
只有当他们经历过至命的打击,痛苦的生离死别,和彻底的绝望之后,才会慢慢清醒,认清自己,从而脚踏实地的,去学习怎么做一个平凡人。
做不好平凡人,就成就不了伟大!
这个道理,也是我很多年之后,才真正体会到的。
但是那天,我几乎失去了所有。
我知道,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
他们想要在规则之内,让我一文不名,干干净净的滚出沈家。
就像当年,他们整死我父亲一样。
在看守所里的第五天,我见到了沈婉的律师。
他跟我说,沈婉要跟我离婚。
我们夫妻名下,没有任何共同财产,别墅和医院,都是我岳父沈如海的资产,做过婚前公证,跟我毫无瓜葛。
只有沈家衣橱里的那几十件衣服是属于我的。
我儿子狄弘,当然是归她母亲抚养。
孩子现在才刚满周岁,没有自主选择的能力。
我身无分文,只是一名小小的护工,给不了孩子好的成长环境和光明的前程。
相反,他母亲可以。
我的眼睛红了,坐在看守所的铁椅内,我咆哮着,嘶喊着,挣扎着,一遍一遍的说着不字。
不,那不是什么好的成长环境,那不是什么光明的前程,那是屈辱,那是绝境,那是我们狄家子孙的牢笼。
狄弘在那里,最终只会像我一样,成为沈家人的筹码,任人摆弄。
“不,我不同意,我死也不会同意。”我盯着对面的律师,满嘴鲜血。
“如果你同意,沈家会免除你应该向孩子支付的所有费用,另外再给你一笔二十万的巨款。”
律师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云淡风轻的陈述着。
也许他见过太多像我这样身陷绝境的人,根本见怪不怪。
他熟悉规则,举重若轻,很轻易的就能在规则之内,让我就范。
不管我同不同意,最终的结果可能都是一样的,因为实力摆在那里。
看着他虚伪的面容,和我们之间横亘着的,那块冰冷的钢化玻璃,我忽然好像想通了什么,停止了一切无谓的挣扎。
你已经戴上了规则的铁铐,摸到了规则的铁栏,你还不清醒吗?
吃一堑长一智,你也该做出改变了!
我扪心自问,慢慢沉静了下来。
对面的律师看见我忽然停止挣扎,冷冷的看着他,脸上不由得一愣。
“怎么,狄先生,你想通了?如果你现在同意,你还能拿到二十万,如果你不同意,那么咱们法庭上见,到时候你恐怕一无所有,就连那些名牌服装,大都是沈家人买的,法律上来说,你只有使用权。”
律师的话波澜不惊,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
我斩钉截铁的对他说:“你休想,我是不会同意的,我相信法律会给我一个公道。何况我也不像你们说的那样一穷二白,我们狄家自有祖产,养活我和儿子,一点难处也没有。”
律师意味深长的冷笑了一声。
“狄先生,恐怕你想多了,据我了解,你们狄家的祖产,早在你父亲狄万均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转让给了我当事人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岳父沈如海先生,你以为那还是你家的吗?”
36,五二零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真是个大大的惊喜!沈如海能做得这么绝情,是我始料不及的,何况他还隐瞒了我这么多年。
“哈哈哈,”我怒极反笑,悲凉的合上双眼,两行泪水止不住滑落脸颊。
我现在才明白,他们为什么敢于明目张胆的和我摊牌。
因为他们知道,我一无所有。
而他们高高在上,手握庞大的资源,轻易就能把我治的服服贴贴。
而我却不自知,还妄想着三下五除二,就可以把他们收拾干净。
我低下头,不再看对面那个律师,嘴里冷冷的说道:“你滚!”
“那好,狄先生,我就不打扰你了,等你出来,咱们法庭上见。”
年轻的律师站起身来,准备要走,又停了下来,戏谑的回头看了我一眼,说道:“狄先生,忘了告诉你,你殴打杨元生先生,导致他面部毁容的案子,也是我在跟,如果不出意外,你将面临巨额赔款。”
说完,他走出会见室,铁门哐啷一声,在他身后关上了。
第二天,我重获自由,手机里立刻就收到了法院的信息。
我成了限制出境人员,理由是我有未了结的民事侵权案。
紧接着,有个法院的工作人员,又给我打来电话。
他告诉我,在等待杨元生伤情鉴定结果出来的这段时间里,我必须呆在国内。
他们的速度还真快。
交上五百元罚款,我手机里就只剩下了二十块钱。
那里面本来有五六万存款。
肯定是沈婉那个表子,乘我在警局里的这段时间,用电脑把我之付宝里的钱,全都转到了她的帐户。
这个贱人,唯恐我死的不够快。
不过眼下,我还没功夫去理会她。
这几天在局子里,我一直在寻思,那条神秘的短信到底是谁发的?
又到底是谁,拿走了那些包装盒?
嘉豪名苑的垃圾,向来都是每天早上六点之前,由垃圾车来统一处理,为什么那天下午包装盒就全都不见了?
我想,在沈家,只有刘小月能办到这一点。
可那个给我发信息的号码,却不是刘小月的。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却又很快被人挂断。
这时候我才后悔不迭,早知道就找一个陌生的号码,先打过去试试。
现在显然已经让对方警觉。
假如他丢掉这个号码,那我真就无计可施了。
我上网查了一下,号码的归属地不是天心市,显然是对方刻意隐瞒。
既然他帮了我,接下来肯定还会再联系我,向我索取点报酬。
经过这么多事,我早已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任何收获都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代价有时候是感情,有时候是金钱,有的时候,甚至是生命。
我暂时放弃了追查神秘人,向我在天心市的好哥们王诚,打去了电话。
现在我全身上下,只有之付宝里的二十块钱,这点钱根本就回不了沈家。
沈婉这表子,还真他妈大方,给我留了个520。
每年的情人节和结婚纪念日,我都会给她打520块零花钱,她这样做,就是对我赤络裸的讽刺。
在沈家的这三年,每次我和她一起出去,所有的开销都是我掏的腰包。
她这种层次的富家千金,每天都出入在各种高消费场所,我的那点工资,不到月中就没影儿了。
之前手机里的那五六万块钱,还是我结婚之前,在其它医院当医生时,剩下的一点积蓄。
王诚很快接通了电话。
我说:“小诚,你过来接我一下吧,我在天心市看守所门口。”
王诚很惊讶,不过他马上干脆利落的应了一声,说他马上就来。
37,工兵铲
我坐在看守所门前的台阶上,花五块钱买了根老玉米,卖力的啃着。
这五天,在看守所里茶不思饭不想,也没觉得饿。
一出来立刻就感觉饿得前胸贴后背。
等了大概有小半个钟头,王诚开着他的二手捷达,停在了我面前。
他跳下车,走过来默默的递给我一包烟。
我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说道:“送我回沈家。”
车上,我跟他大概讲了一下进看守所的原因。
他劝我回到沈家不要太较真,有什么话好好说。
王诚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一直都是。
所以,安慰人并不是他的强项。
没说两句,他见我没有回应,我们俩就都沉默了。
王诚是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之后,在天心市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是我从另一家医院把他给挖过来的。
三年前,我入赘沈家,在沈家的佳和医院里做了一名护工。
有一天,我听我岳父沈如海说,佳和医院准备把,不直接产生利润的保安和保洁项目承包出去。
我就推荐了王诚,让他承包了医院里的保洁工作。
一路沉默,捷达很快就开到了二号别墅门口。
我拉开车门,让王诚先回去。
他嘴上答应了,却把车停在了马路对面,坐在车里等我。
我径直一个人走到了别墅大门口。
输入密码,显示错误,再次输入密码,再次显示错误。
我掏出手机,给沈婉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就被她挂断了。
我冷笑了一声,跑到马路对面,问王城,他的车里有没有砍刀什么的。
他劝我不要太冲动,告诉我有一把工兵铲在后备箱里。
我说我会掌握分寸,叫他不要把车停在沈家人能看到的地方。
他要帮我,被我拒绝了。
我不想连累他,他还要在佳和医院继续工作,我不能这么自私,毁了他的前程。
我拿着工兵铲跑过马路,一顿操作,电子锁的报警器,尖锐的响了起来。
陈玉芳也从别墅里跑出来,站在院子里,指着我破口大骂。
“杂种,你还回来干什么?这里不是你家,信不信老娘一个电话,让你永远都别想出来。”
我当然不相信她的鬼话,她压根也没那个能量。
从看守所里出来,让我彻底清醒,现在是我利用规则的时间。
嘉豪名苑的保安很快也闻声赶来,发现是我在砸自己家的大门,他们也无可奈何。
其中有个姓董的保安和我相熟,他劝我不要侵扰邻居就成,其它的事可以报警,让警察来解决。
嘉豪名苑是高档别墅群,建在神农山的半山腰上,每栋别墅带上花园,占地面积接近一千平米,只要不是特别大的声响,是侵扰不到邻居的。
我卖力的挥舞着工兵铲,劈砍着大门上的电子锁。
既然你们不让我进去,你们也休想出来。
我作为沈家的上门女婿,在没有离婚前,自然享有在这个家里,继续居住的权利。
我砸我自己家大门的锁,任何人来了也拿我没办法。
陈玉芳气急败坏,从厨房里拿出两把菜刀,在大门里面对着我比比划划,只是她胆子也大不到哪里去,根本就不敢打开大门。
沈婉站在门口哭着叫我滚,我只当没看见。
很快的,附近派出所的民警就到了别墅门口。
一个警官跳下警车,大声呵斥着:“住手,你在干什么?”
38,沈女士
一个警官跳下警车,大声呵斥着:“住手,你在干什么?”
“砸我自己家大门,”我说。
他说:“身份证拿出来,谁能证明你是这里的业主?”
陈玉芳在里面叫嚣着:“警察同志,这个杂种根本就不是这里的业主,快把他抓走,关他几天他就老实了。”
“这位女士,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民警警告了陈玉芳,这泼妇吃了个瘪,马上停止了辱骂。
我拿出身份证,姓董的保安还在旁边站着,他向警察证明了我是这家的女婿。
警察听完我们的陈述,对着门里的陈玉芳说道:“把门打开,他作为你的家人,不管闹了什么矛盾,他也有他应该享有的权利,你无权把他关在门外,明白吗?”
“他跟我女儿离婚了呀,我房子是我老公的,婚前作过财产公证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呀,”陈玉芳还想抵赖。
我对警察说道:“我们还没有离婚,前几天因为一点小事,吵了一架,丈母娘就不让我进门。”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说这位女士,一个女婿半个儿,好歹也是一家人,你马上打开大门,让他进去,家庭矛盾,可以坐下来慢慢谈,就算要离婚,你也要让你女婿生活有保障,对不对?”
“对对对,您说的太对了,我现在身上只剩下十五块钱,他们转移了我所有的财产。”
我继续装可怜,事实上我本来就一无所有,十分可怜,这些全拜沈家人所赐。
“他撒谎,他打了我女儿,还毁了我外甥的容,他刚从看守所放出来,谁敢让他进来啊。谁知道他会不会杀了我女儿,警察同志,你看他这么暴力,谁敢保证他进来后,不会杀了我们全家,你敢保证吗?”
陈玉芳挥舞着双刀,在大门里杀气腾腾的指着我的鼻子。
警察忽然笑了,反问我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没地方住?有什么问题去法院啊。”
我说:“我确实打了我老婆,还揍了我表哥一拳,他的脸正好撞在手表上,扎破了一个小伤口。我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在局子里呆了五天。不过,这不能作为他不让我进门的理由啊。我现在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有孩子,今年才满周岁,为了孩子,我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啊。”
“女士,请你把门打开,有什么事我们协商解决,你这样只会激化矛盾。还有,你把刀放下,听见没有,”警察指着院子里的陈玉芳,发出了第二次警告。
陈玉芳这个女人,很容易让人产生厌恶。
虽然她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只可惜那幅势利的表情,始终伴随着她,给她减了不少分。
她不说话的时候,别人只以为她是个女强人,只要一说话,不出十分钟,所有人都能看清真相,知道她是个什么德性。
“我在我自己家里拿刀,关你什么事,老娘就不开门,老娘自己家的事,你管得着吗?老娘就不让他进来,你们少管闲事,他要进来,真动起刀子,你们负得了这个责任吗你们?”陈玉芳愚蠢的叫嚣着。
两名警察的脸上,都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
先前那个警察问道:“你们谁报的警,哪位是沈女士。”
39,打破
先前那个警察问道:“你们谁报的警,哪位是沈女士。”
大门里,沈婉开口说道:“是我报的警,可我是让你们把他带走。”
“你说带走就带走啊?要走也是报案人和他一起走,沈女士,请你出来一下,跟我们去所里做个笔录。”
“我不去,”沈婉撒着娇。
陈玉芳叉着腰,叫嚣着:“对,你们直接把他带走就好啦,他破坏了我们家的财物呀。”
“警局是你们家开的嘛?我说女士,他还没和你女儿离婚,这财物还说不准是谁的呢。你再不出来,我们有权利怀疑你占用警务资源,拒不配合警察办案。”
陈玉芳没声了,快步走向别墅,拉着沈婉一起,用力的摔上了别墅的门,做起了缩头乌龟。
清官难断家务事。
警察冷笑着看着这对母女的行为,连连摇头。
他们又在门外喊了很久的话,别墅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苦着脸问道:“警察同志,我怎么回家呀。”
“你自己想办法吧,不过,我可警告你,不要破坏公共财物,不要造成人身伤害,否则,你会受到法律的严惩。”
“是是,我已经领教了,再也不敢了,”我老老实实的送走了两名警察。
看着警车驶出了嘉豪名苑的大门,我翻身上了别墅大门,跳进院子里。
别墅门旁,有一个硕大的落地窗,镶嵌着一整块钢化玻璃。
我挥舞工兵铲,向着角落里狠狠的砸了下去。
砰得一声,钢化玻璃只花了一小块。
我接二连三的猛击玻璃,终于在角落里砸开了一个大洞,俯身钻了进去。
“你你你,你想干嘛?”
一进屋,我丈母娘握着双刀,哆哆嗦嗦的,躲在门背后,吓了我一跳。
我刚刚露头的时候,她完全可以一刀劈下来,那我就完蛋了。
可惜她根本没这个胆儿。
我冷笑一声,把工兵铲丢到她面前。
然后跟她说道:“妈,瞧把你吓得,我不想干嘛,只是想回来,看看我儿子,还有我老婆。”
陈玉芳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过,她也不敢太刺激我。
因为她亲眼见过,她外甥的那张破脸,还有她女儿脖子上的掐痕。
沈如海不知道去了哪里。
沈婉伏在沙发上,肩膀不停的耸动着,哭得很伤心。
刘小月站在厨房门口,手捏着围裙的一角,眼睛里闪着泪花。
我从她身边经过,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这个女孩儿,我亏欠她的越来越多,她对我越好,反而会让沈家人对她越坏。
我不能跟她表现的太亲近。
我径自走上二楼,来到婴儿房。
推开房门,我儿子狄弘安静的躺在摇篮里,睡得香甜。
婴儿房的隔音很好,他丝毫没有被外界的打砸惊扰。
我坚硬得像铁块一样的心,瞬间融化了,俯下身仔细的瞧着他,怎么也看不够。
在看守所的这五天里,他是我唯一的牵挂。
我虽然相信,沈婉是真心爱儿子,可我如果把狄弘放在沈家长大,若干年后,当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会不会怪我这个父亲。
他若是知道了自己父亲和爷爷,被外公一家害的走途无路,家破人亡,他又会是什么心境?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因为我压根就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在我们狄家人身上。
就算拼尽所有,我也要争得他的抚养权,带着他离开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地方。
40,要清白
一切很快恢复了平静。
我回到这个家,并没有把他们怎么样,他们也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
只是大家都相互避免打照面,就算万不得已撞上了,谁也不理谁。
我打了报修电话,自己掏钱,请人来换了门锁和玻璃。
这些钱,都是刚才在车上,向王诚借的一万块里面拿出来的。
王诚看见我进了屋子,就一个人悄悄开车走了。
送走修理师傅,已经是中午十二点,我自己在厨房里下了碗面。
刘小月很同情我的遭遇,不停的抹着眼泪,就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午饭时间,我在客厅里看到了沈如海。
他一直在家,只是心脏不太好,躲在书房里静养。
我也是在这次事件之后,才发现他原来这么弱不禁风。
以前我也听沈婉说过,他有心脏方面的问题,不过我并不知道,有这么严重。
如果他不是处心积虑,想要得到我们家的血劫经,或许我会用血劫经里的秘法,帮他医好心脏病。
毕竟,这并不耽误我复仇。
万一他死了,我反而会后悔,因为他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
死很容易,眼一闭腿一蹬,一辈子就过去了。
可他犯下的那些罪行,却永远埋没在这个世界上,不为人所知。
我父亲的清白,我们狄家的污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下午两点钟左右。
我躺在婴儿房的地毯上,正睡着午觉,有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闻到熟悉的法国香水味,我知道进来的人是沈婉。
可我不想理他,仍然闭着眼睛假寐。
我本来以为,沈婉进来是给儿子喂奶,可却听到她对我说:“狄风,爸爸要见你。”
我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沈婉憔悴的脸。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我不耐烦的问道:“他找我干什么?要哪本书吗?我没有。”
说完这句话,我又翻过身闭上眼睛。
我能想象,身后的沈婉,脸上一定是一幅委屈加厌恶的表情。
这正是我想要看到的情形。
沈家人越是急切的想要弄死我,我就越是要在他们面前,活得滋润。
我就喜欢看到,他们讨厌我,而又弄不死我的样子。
“爸爸说,王会长打来电话,想要见你,他已经同意了,王会长等会儿就会到家里来,见不见随你。”
沈婉说完,抬腿出了房间,留给我一个冷漠的背影。
我猛然从地毯上坐起来,这才想起,眼下的危局并没有平息。
前几天的劳力士事件,虽然在那个神秘短信的帮助下,暂时糊弄了过去,但我想,这件事很快就会真相大白。
就算王会长的女儿王珊珊,病情没有好转,杨元生也会想尽办法,搞来一批一模一样的假货,看看包装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我不敢奢求,那些包装上,真的标明了成份和产地,能证明它们是假货。
毕竟,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个神秘人就没有必要,把那些包装盒全都收起来。
所以,我必须靠自己,扭转这次危局。
我打起精神,趴在摇篮边上,摸了摸儿子可爱的小脸蛋,起身出了婴儿房。
轻轻的带上房门,我走下扶梯,来到沈如海的书房前。
41,恩人
尽管我与沈如海,如今已是剑拔弩张,但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
我推开房门,迎接我的,是沈如海冰冷的目光和灰败的脸色。
在没有和沈婉离婚之前,他仍然是我岳父。
我走到他书案前,停住了脚步,问道:“爸,您找我什么事?”
“你坐吧,”他指着书桌旁边的沙发。
我不客气的坐了进去,双眼注视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点端倪。
他会不会质问我,王珊珊的病情怎么会忽然好转?
以我对他的了解,我觉得他不会。
沈如海没有这么笨。
这条老狐狸,那天只是因为贪功近利一时心切,所以才情绪失控。
既然我那天抵死不认,他肯定也不会觉得,我在局子里关了几天之后,反而会大发善心,突然肯告诉他,那块玉就是我拿的。
果然,他把目光挪到我脸上,平静的对我说:“狄风,王会长来见你,是你的造化,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兴许能帮到你,早日拿回你的医师证,这样,你就不用再做护工了。”
“爸,其实当不当医生无所谓,做护工也挺好的,”我嘴上虽然是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
沈如海忽然大发慈悲,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来,其目的会是什么?
这才是我目前最需要考虑的问题。
我不会傻到再次相信他的鬼话,以为他真的想帮助我。
我会自己亲手,凭借自己的本事,把医师证拿回来。
只有这样,我才能挺直脊梁,和他们对抗到底。
“随你吧,狄风,婉儿已经跟我谈过,她要跟你离婚,这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我不便插手,我想告诉你的是,即使你跟沈婉离婚,狄弘他还是我外孙,我仍然希望他的父亲,有份体面的工作,就你做护工挣的那点钱,怎么养活弘儿?”
沈如海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我心里一阵冷笑:“你们父女可真有意思,一个昨天还让律师来要挟我,让我净身出户,滚出沈家。一个今天又来跟我说,让我好好工作,等离婚后,好有能力养活儿子。”
我都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了。
不过,我转念一想,很快就明白了沈如海的心思。
他是想暂时安抚住我,把我留在沈家的可控范围之内,这样,以后收拾起我来,不至于找不到我的把柄。
既然他知道,在短时间类,很难从我嘴里得到血劫经的下落。
那么怎样最大化的利用我,才是他最该考虑的问题。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甚至还想通过我,与王会长打好关系,以维护沈家在天心市医疗系统中的脸面。
他既然想利用我,那就少不了要给我点甜头。
我也刚好顺水推舟,得到我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点头说:“我会尽力的,谢谢爸关心。”
话音才落,就听见悦耳的门铃声。
沈如海从书桌后站了起来,走过来对我说:“我们一起去迎接王会长吧。”
我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向大门迎去。
刘小月已经把王会长一行人,迎到了别墅门口。
我和沈如海一起,站在门旁迎接王会长。
王会长满面春风,方框眼镜后面,一双深邃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他健步上前,双手握住我的手,连声道谢:“狄风,你可是我王晓山的大恩人啦!”
42,意外之喜
“王会长这话怎么说的,我什么时候对您有过大恩?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哄了哄孩子,不至于让王会长您,这么兴师动众的前来道谢吧。”
我谨慎的回应着,一边偷眼去看沈如海的表情。
沈如海那双如同死鱼一般的眼睛,斜斜的瞟了我一眼,含着些许嘲讽的意味。
王晓山听了我的话,略微怔了一下,很快又满脸堆笑,意昧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对对,你看看,我这一高兴,把正事给忘了。”
我正想听听,他所说的正事到底是什么。
这时,沈如海却走上前来,向王晓山伸出了右手:“王会长驾临,寒舍蓬荜生辉,沈某人荣幸之至。”
王晓山这才松开了我,握住了沈如海的手,连声说道:“哪里,哪里,沈院长客气了。”
“王会长里边请。”
沈如海把王晓山让进了客厅。
王晓山才坐下,就开门见山的对沈如海说道:“沈院长守着这么一位医术高明的女婿,就忍心让他当一辈子护工?”
沈如海一双死鱼眼中,不由泛起疑云,转眼间又恢复了常态,无奈的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狄风在三年前,因为他父亲的事,医师证被吊销,做护工也是权宜之计,等到五年期满,再考就是了。”
“不瞒你们翁婿两位,我这次,就是专程为了这事来的。”
“哦?王会长是查出了什么新的证据?不会是当年的假药事件还有隐情吧,”沈如海关切的问道。
王晓山连连摇头:“沈院长误会了,我已经查阅了卷宗,也会见了几位当年的评审委员,已经基本可以确定,狄风的事,当时完全是被他父亲的案子牵连,属于错杀。”
我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致,迫不及待的看向王晓山。
只听他又说道:“三年前,狄风的那起假药案很特殊,当时正赶上市里面的打假专项行动,更何况狄风那时候才刚刚接手诊所,事后,诊所又遭到了打砸,证据全毁,更是疑点重重,现在还暂时没办法深究下去,不过,狄风完全是被错办的,这一点却毋庸置疑。”
王晓山微笑着注视着我,等着我的表现。
“这么说,我可以拿回自己的医师证了?”我激动的站起身来,重新握住了王晓山的手。
我万万没想到,当日别有用心的举动,却在今天生出了意外之喜。
那天,我救王珊珊,是为了打杨元生的脸,同时也是为了从王晓山处,得到我父亲那次事故的完整卷宗。
没想到王晓山会为我打抱不平,帮我拿回了自己的医师证。
王晓山点了点头,从随行的女秘书手里,接过了一个沉重的文件袋,亲手交给了我。
我双手郑重的接过来,心情激动的解开绳扣。
文件袋内,除了一叠厚厚的资料,还有一本大红的证书,摆放在正中显眼的位置,像是一位久违的老朋友,在向我亲切的招手。
上了二十多年的学,才换来的珍贵财富,这一刻又失而复得,怎么能不让我感慨万千?
我取出那本证书,打开来,仔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那些逝去的美好记忆,一下子又回到了我的脑海之中。
让我再次确信,我曾经是一名光荣的医生,现在又将是,将来也会是。
43,放过我
“谢谢王会长,太谢谢您了。”我捧着手中的证书,感激的看向王晓山。
“不必客气,说起来,我应该向你致歉才对,”王晓山自责道:“当年,若不是我们太草率,你也许早就是一位主任医师了,是我们耽误了你的前程。”
“这是说哪里话,王会长过于自责了,这件事责任也不在你,实在是当年狄万均的那件案子闹的太大,才连累了狄风。王会长只是照章办事,何错之有啊。”沈如海连声辩解着,虚伪的嘴脸,令人作呕。
“沈院长慧眼识珠,招了这么个好女婿,真是羡煞旁人啦,”王晓山赞许的看着我,不无遗憾的说道:“他若不是你的女婿,我还真想把他挖到我那儿去。”
沈如海慌忙陪笑:“王会长手下猛将如云,就不要跟我们这些小医院抢了。我们佳和正缺人手,王会长这次大义援手,沈某定当铭记在心,还希望王会长以后也能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要请狄风帮忙,”王晓山把目光转到了我身上。
我不动声色的看了王晓山一眼,他是乎有些会意,立刻停住了话头。
沈如海装作没看见,低头端起桌上的茶杯,泯了一口茶,说道:“狄风,既然王会长找你有事,你可要好好表现,我书房里还有几件俗务没有处理,还请王会长见谅,晚上我已经安排了酒宴,请王会长一定不要推辞才好。”
“沈院长客气了,酒宴就不必了,若是沈院长有事,尽可自便,我和狄风就几句话的功夫,”王晓山说道。
两个人又客气了几句,王晓山执意不肯赴宴,沈如海只得作罢,吩咐我好好招待王会长,就一个人进了书房。
我心里暗自纳闷,沈如海肯定知道,王会长此来的目的,就是想让我再给王珊珊看病。
他刻意避开这件事,是乎是不想和我矛盾激化,可他留下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难道就像我一开始想的,他仅仅是为了利用我,来维护他和王会长之间的关系?
恐怕光有这一点,还不足以让他放过我。
我们之间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应该早就明白,我不可能再将我们狄家的血劫经双手奉上。
那他留不留我在沈家,都已经无所谓了。
既然无所谓,他又为什么会刻意让着我?
我有一种预感,这个老家伙根本就没有死心。
也许在他心里,现在正在酝酿着,另一个更为阴毒的计划。
其目的,不外乎还是想得到我们狄家的血劫经。
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当年,他没能从我父亲手中夺走血劫经,就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不惜利用自己亲生女儿的色相,来引诱我上钩。
如今女儿也嫁了,还为我生了儿子,血劫经却没有到手,以他的狠厉性情,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好在我已经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也一步步更加清醒的认识了自己。
这时,王晓山打断了我的思绪,好奇的问道:“狄风,你在想什么?”
“不好意思,证书失而复得,一时有些感慨,还请王会长见谅。”
“哈哈,人之常情,可以理解。狄兄弟,我这次来的目的,想必狄兄弟一定非常清楚,”王晓山急切的看着我。
我疑惑道:“不知道王会长说的是哪件事?”
44,短信息
王晓山的脸上,顿时显得有些阴沉沉的,金丝眼镜后面,一双锐利的三角眼中,闪过一丝犹疑。
“狄兄弟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妨直言。”
“王会长说哪里话?我要是知道,肯定不来问您,既然问您,那肯定是不知道。”
我微笑着看着他,转眼又说道:“不过,据我猜测,您这次来,多半是为了令爱的病情,我们佳和擅长治疗这种病,既然王会长信得过我,不如就把令爱送到佳和医院来,由我专门负责。”
王晓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看了我一眼,连连点头笑道:“好主意,好主意,过几天等你上班了,我就把珊珊送到佳和去,就由你来做她的主治医师。”
“多谢王会长信任,”我与王晓山会意一笑,彼此都心知肚明。
王晓山既然会来找我,肯定是看出了,那天我给王珊珊治病的手法。
我虽然并不清楚,他是怎么看出这种绝密手法的,但我有种预感,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关于异能医术的事。
这个世界上有五本旷世医典,我们狄家的血劫经只占其一。
我又怎么能肯定,还有没有别人,能够看出我身怀绝技?
自从我在看守所里呆了那五天之后,让我无形中学会了很多东西。
比如隐藏自己的实力,比如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所以即使我知道,王晓山十有**,是看出了我身怀绝技的,我也绝不能轻易的承认。
我让他把女儿送到沈家的佳和医院来,也是有自己目的的。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他帮我拿回了医师证,我刚好借助他的权势,在佳和医院站稳脚跟。
沈如海虽然表面上说,佳和缺少人才,可他现在毕竟已经跟我翻脸。
等我拿着医师证去上班时,他完全可以置之不理,仍然让我接着当我的护工。
可是,有了王晓山这件事之后,他就不得不尽快恢复我的身份,让我在佳和做一名医师。
同时,有了王晓山这层关系,我在佳和的地位,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语。
除非沈如海不想在天心市的医疗系统中,顺风顺水的一路走下去。
否则,他就躲不开王晓山这座大山。
我不是非在佳和不可,王晓山刚才也表达了,想要招揽我的意思。
可我一旦离开佳和,再想找理由回来,可就难上加难了。
只有留在佳和,我才能尽快查清楚我父亲的冤案,因为当年,和我父亲一同负责那台手术的医护人员,后来大多都进了佳和医院。
目送着王晓山的奔驰驶离嘉豪名苑。
我站在别墅大门口,裤兜里忽然传来“唔”得一声响动。
“您收到一条新的信息。”
自从上次那个神秘人给我发信息,帮我解答了那个难题之后,我就把短信息设置了提醒。
我内心一阵欣喜,飞快的从兜里掏出手机。
扫了一眼屏幕,只见那上面写着:“恢复医师资格很开心吧,相信我,我会帮你。”
“谁?你是谁?”
“你为什么帮我?”
“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我给不了你任何东西。”
一口气回复了四条短信。
我紧张的抓着手机,等待着那个神秘人的回复。
45,小保姆
可我等了好一会,也没再接收到任何信息。
我有些失望的返身朝别墅走去,忽然又想起了之前的怀疑?
这个给我发信息的人,会不会是刘小月?
为什么王晓山才刚刚离开,神秘人就立刻知道,我已经拿回了医师资格?
我为自己的猜想感到兴奋,不由自主的加快脚步,向厨房走去。
厨房的门敞开着,里面一个人影也没有。
平时这个时候,刘小月一般都已经开始张罗晚饭。
今天的她,去哪儿了?
客厅里也空无一人。
我带着一肚子疑惑走上二楼。
推开婴儿房的门,刘小月俏丽的脸,赫然出现在门背后,与我打了个照面。
她怀里抱着狄弘,惊恐的瞪大眼睛,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与此同时,我手机里“唔”得一声,收到了另一条短信。
我错愕的张大嘴巴,抬起手掌,见手机屏幕上写着:
“不要猜测我是谁,我是沈家的敌人,你只要知道这个就够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说的没错,何况我也别无选择。
她在暗处,我在明处,就算她想害我,目前我也只能将她引以为援。
该来的终究要来,没有人能抵挡得住。
我看看手机,又看看迷一样的刘小月,抛出了我心中一连串的疑问。
“今天怎么还没做饭?”
“沈,沈院长说,去外面吃,他已经定好了。”刘小月有些胆怯。
“那天你把狄弘藏到哪儿了?”
“小阁楼上,是沈主任叫我这么做的,不关我的事。”
“那两块金表怎么又到了他们手里?”
“是沈院长让我拿回去的。”
“那些包装盒你藏到哪去了?”
“什么包装盒?”
“杨元生送来的礼品包装盒。”
“我丢掉了啊。”
“丢哪儿了?”我步步紧逼,不想给她任何思考的时间。
“你干嘛呀,丢垃圾桶了。”
刘小月被我吓着了,想要绕开我,逃离这里。
我挡在她身前,伸出手说道:“把你手机给我。”
“你干嘛呀?”
她有些委屈,带着哭腔瞅了我一眼,好看的大眼睛中泛起泪花。
我咬着牙,沮丧极了,盯着她澄澈的眸子,心里满是不甘。
种种迹象一再向我表明,刘小月最有可能,就是那个给我发短信的神秘人。
她的回答越是完美,我反而觉得,自己的判断越是无懈可击。
我越是笃信自己的判断,就越是沮丧于找不出丝毫证据。
“把你手机给我。”
我不甘心的锁上房门,把我和她反锁在婴儿房里。
心里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放过这个关键时机。
拿到她的手机,至少可以排除我对她的怀疑,如果真的是她,我想我会想明白更多事情。
“你干嘛呀,”刘小月跺着脚,眼里掉下泪来,返身将狄弘放在了摇篮里,气乎乎的瞪着我说:“你凭啥要看人家手机?”
“是你发的短信,”我盯着她的眼睛,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狄风,你再不让开,我可要喊沈主任了,看她不来收拾你。”
刘小月小脸通红,警惕的瞪着我,双手死死护着右侧的牛仔裤兜。
我快步上前,一把搂住她纤细腰身,左手顺势向她右侧裤兜里探去,抓住了她兜里的手机。
她惊恐的扭动着娇躯,两只手死死攥着我的左臂,俏脸梨花带雨,小嘴微张,刹那间就要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