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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不惑全文阅读

作者:长恨无     三十不惑txt下载     三十不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不归路

    陈玉芳天真的以为,我是想和他们同归于尽。

    我才没这么傻,同归于尽岂不是便宜了你们?

    现在,我的大脑中一片清明,之前的一部分疑问,已经真相大白。

    我明白了,为什么沈如海要不择手段的得到这件东西。

    也明白了那块血玉的神奇能力。

    不过,相应的,寻找其它问题的答案,就显得更加迫切了。

    这块玉这么神奇,我爷爷和我父亲,却都把它锁在保险箱里,不加利用。

    那他们就一定知道,这块血玉里面隐藏的秘密。

    他们之所以不敢使用它,也许就是我父亲告诫过我的那个原因。

    他们知道,这块血玉,将开启一个无尽轮回的恶梦。

    我不怕。

    如果是恶梦,就让它来得更猛烈些吧。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身为男人,我宁愿踏上这条不归路,也要为父母洗刷冤屈,为自己正名,为儿子争取一个光明的未来。

    就算最后,我一命呜呼,也在所不惜。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不能报仇雪耻,还不如死了干净。

    后视镜里,陈玉芳冷笑着,沈如海再次闭上了眼睛。

    关于我们家的秘密,沈如海到底知道多少?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的脑子里,早就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沈如海和我父亲情同手足,如果是我父亲亲口告诉他的,他不可能不知道,我们家的宝贝是一块玉。

    如果不是我父亲告诉他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沈如海从小就经常来我们家老宅。

    他和我父亲,同样作为医学世家的传人,肯定会经常翻阅我爷爷的藏书。

    某一天,年少的沈如海,在我爷爷的书房里,读到了关于异能秘籍的记载,从此后,他就惦记上了我们狄家的宝贝。

    只是那份记载中,肯定没有写明,秘籍到底长什么样儿。

    这样的书,极有可能是一本笔记。

    我爷爷的笔记,或者我们狄家祖先的笔记。

    他们为了隐藏狄家最大的秘密,肯定不会把血玉的外形写进书里。

    这样,即使是有人看到了这本书,也没办法把它和血玉联系在一起。

    想到这里,我亢奋至极。

    我们狄家的藏书,全都尽数搬进了沈家,我只需要乘沈如海不在家的时候,到书房里去查看一番,就会真相大白。

    作为狄家的嫡系子孙,我理应了解关于我们家族的过去。把我父亲的那件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奥迪a8回到沈家别墅的时候,天才刚刚擦黑。

    沈婉把车泊在了地下停车场,我们先后下了车。

    沈如海和沈婉冷着脸,一言不发的上楼去了。

    陈玉芳怒气难消,指挥着我,让我把后备箱里的几百本医书,全都搬到沈如海的书房里去。

    这真是刚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

    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推辞?

    陈玉芳揉着腰也上楼去了,我冷笑了一声,把那些书一摞一摞拎出来,向上面的书房搬。

    利用透视,我一日十行的观察着怀里的那些书,直到把所以的书全都搬进了沈如海的书房,也没有发现关于血玉的记载。

    站在沈如海的书房里,我四处扫视着所有的书架和抽屉,眼光停留在了沈如海的书桌下。

    在那里,有一个大保险箱,里面装满了金条和一摞摞百元大钞,只有两本破旧的册子,醒目的躺在那些贵金属上面,显得格外扎眼。

    这两本册子,正是手写的文言笔记。

17,血劫经

    我凝神细看,上面一本介绍的是血劫经。

    这血劫经,是从东晋仙医葛弘的玉函方中分化而来。

    玉函方共有五卷,又称为玉函五经,血劫经只是其中之一。

    血劫经中,包含了赤血魔瞳和紫蕴天罡真气。

    赤血魔瞳可以用来查找病因,紫蕴天罡真气可以用来治病疗伤。

    这下,我全都明白了,没入我身体里的那块血玉,就是血劫经。

    狄家先祖那偌大的产业,也是靠着这神效无比的治疗手段,才赚下来的。

    这两本册子,另一本介绍的却是玉函五经。

    玉函五经包括:青囊经,厚生经,血劫经,涅槃经,善泽经。

    每一本经书,分别对应了五行之一,我们狄家的血劫经属火。

    我正准备好好看看,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我抬起头来,目光穿过书房的门,看见我岳父沈如海,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

    我赶紧离开书桌,走到书架前,去整理那些医书。

    书房的门呼得一声,被沈如海推开。

    四目相对之间,他紧锁的眉头迅速的放松,阴沉的目光,也在一刹那变得柔和,假惺惺的对我说道:“狄风,别忙了,去吃饭吧,我让他们给你留了。”

    “哎,马上就好了,”我整理好最后两本书,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和他擦肩而过,出了书房。

    老狐狸,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以后有你好受的。

    客厅里,餐桌上只剩下两三道残羹剩菜,显然是陈玉芳母女刻意安排的。

    我也懒得跟他们计较,老子有手有脚,难道还能饿死不成?

    我走进厨房,准备给自己下碗面。

    厨房里,沈家的保姆刘小月清洗着碗筷。

    看见我进来,她停下了手里的活,问道:“狄风,你刚才咋没去吃饭?”

    “哦,我在帮沈院长搬书。”

    在沈家,刘小月管沈如海叫沈院长,管陈玉芳叫陈总监,管沈婉叫沈主任,只有我这个小小的护工,她不知道怎么称呼,所以就直接叫我名字了。

    她今年虽然只有二十出头,却已经算是沈家的老人儿了。

    从我来沈家开始,她就在沈家做家政。

    后来,我和沈婉生了孩子,她又兼职保姆,做事任劳任怨,就连一向挑剔的陈玉芳都挑不出她的毛病。

    “搬书,搬书连饭都不让吃呀,”刘小月皱了皱鼻子,不再说下去,伏身从碗橱里,端出来两个大碗,一碗菜,一碗饭,都还是热乎的。

    “吃吧,每样菜我都给你留了。”

    在这个家里,她能够得到大家的称赞,不是没有原因的。

    最大的原因就是,她很会当一个隐形人。

    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永远都把精力放在了做家务和带孩子上。

    若是细论起来,其实在沈家,她和我的关系是最好的。

    这一点,我想也很好理解,她是个保洁,我是个护工,我们俩的职业是同一个性质,她在我面前会感觉更自在。

    “狄风,你和沈主任最近是不是吵架了?”

    “为什么这么问?”我很好奇,扭过头看着她,想知道她要对我说什么。

18,表哥

    这个家,在刘小月的眼里,几乎没有秘密。

    她差不多一天二十四小时呆在沈家,沈家的快递,饮食,衣物,垃圾等等等等,全都是经过她一个人的手,在沈家与外界之间扭转。

    这些东西,在不知不觉间传递出各种讯号,让她无形中知道了很多事。

    就拿我老婆大白天在家偷情这件事来说,我不相信她会毫无感知。

    我之前之所以不来问她,是因为我已经亲眼目睹了奸夫的面孔,问她只是多此一举。

    “我,我只是随便问问,”刘小月支支吾吾的,不肯直说。

    “不对,小月,你肯定发现了什么,快告诉我,”我追问她,想要知道更多的细节,也许我看到的那次并不是第一次。

    刘小月更加慌乱了,一只碗从她的指间溜走,在流理台上打了几个转儿,差一点就掉到了地上。

    我一把攥住碗,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是不是我老婆的事?”

    她吃了一惊,赶紧跑过去,关上了厨房的门。

    “原来你早就知道,难怪,”刘小月欲言又止。

    “你认识那个男的?”我有一种预感,刘小月知道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

    “嗯,”刘小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是谁?你快告诉我。”

    “他是,他是沈主任的表哥,他叫杨元生。”

    “表哥?你怎么认识他?”

    “我比你早来一年多,在你没来沈家之前,杨元生到沈家来过,后来他出国了,最近,最近听说又回来了。”

    我走上前,用力抓着刘小月的肩膀,盯着她水灵灵的大眼睛说道:“我看你不是听说,是亲眼看见的吧。”

    “狄风,你干嘛呀,人家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刘小月挣扎着,挣脱了我的手,躲得远远的,惊恐的看着我。

    也许是我脸上的表情太过狰狞,把她吓着了。

    陡然间听到了奸夫的名字,让我心中的那团业火又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我握紧了拳头,狠狠的砸在流理台上,一块大理石板应声断裂,发出咔嚓一声脆响,把刘小月吓得一个哆嗦。

    “谢谢你,小月,这件事不关你的事,刚才是我冒犯了,我向你道歉,”说完这句话,我迈开腿,准备回房去。

    “狄风,”身后的刘小月叫住了我,轻声对我说道:“我知道你拿了厨房的剔骨刀,你可千万别干傻事,那把刀,我已经帮你拿回来了。我只是个小保姆,你和沈主任的事,我不懂,我只想说,你在做决定之前,一定要多想一想小弘,他才满周岁,不能没有爸爸。我告诉你这些,也都是因为小弘。”

    “谢谢你,小月,我会记下的。”

    我瞄了厨房的刀架一眼,那把剔骨尖刀,果然已经回到了刀架上。

    昨天,我把他落在了婴儿房的衣橱里,真是太大意了。

    如果让沈婉发现了这把刀,肯定会引起她的警觉。

    我走出厨房,回到卧室洗了个澡。

    沈婉穿着睡衣,慵懒的躺在床上刷着小视频。

    我走进洗手间,蹲在马桶上,嘴里叼着烟,开始用手机查找那个叫杨元生的奸夫。

    海归人士,姓杨,又是沈婉的表哥。

    我岳父沈如海只有一个妹妹沈若兰,嫁给了天心市的富商杨绍安。

    这两个人,跟沈家关系密切,我倒是经常见,我也知道他们有个儿子,我有个大表哥,只是一直未曾谋面。

    好一个大表哥,你这份见面礼,可真够份量,让我怎么答谢你才好呢?

19,大帅哥

    网络上查不到任何关于杨元生的公开资料。

    我跳下马桶,把烟屁股丢了进去,按响了冲水键。

    刚走出洗手间,沈婉抬头看了我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明天大表哥要来家里玩,你们俩还是第一次见面吧。”

    “大表哥?哪个大表哥?”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沈婉听到了我和刘小月在厨房的对话。

    “还能有几个大表哥,姑妈的儿子从美国回来了,明天到我们家来玩,你可别像今天似得,惹得爸妈不高兴,”沈婉装作若无其事,心脏却砰砰直跳。

    这一切怎么能瞒得过我的眼睛?

    好你个臭表子,以前还说你胆小,我他妈都有点佩服你了。

    我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个大表哥好好的,回国来干什么?”

    “你管人家干什么,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快点帮爸爸找到那本医书,要不然,我也帮不了你,”沈婉没好气的丢下一句话,翻过身不再理我。

    我的心如坠冰窟,这个大表哥刚从国外回来,就爬上了沈婉的床,现在更是明目张胆的找上门来了,可见,他们两个过去的关系就很不一般。

    虽然我敢确信,沈婉的第一次给了我,但我不敢保证,她的初恋也是我。兴许这个大表哥,才是她的真爱。

    那你为什么又要嫁给我呢?既然你甘愿当诱饵,就不要怨自己被吃的命运。

    我扑上前去,抱住她,狠狠的折腾了她一番。

    两个小时之后,她躺在我的臂弯里,幽怨的说道:“狄风,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什么呀,老婆,赶紧睡吧,我困了,”我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闭上眼不再理她。

    我能不变吗?我要是不变,迟早被你们沈家玩的生不如死,一无是处。

    你现在能躺在我怀里,还不是因为,我们家的血劫经还没有到手。

    一夜无话,我们两个都瞪大了眼睛,各怀心事。

    天快亮的时候,困意袭上来,我才睡着。

    等到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

    假期难得睡个懒觉,以前的沈婉,一放假就赖在床上,不到十一二点不会起来。

    今天却是个例外。

    我抬起头来,看见她头上戴着浴帽,在梳妆台前化着妆。

    女为悦己者容,看来,这个表哥在你的心目中,比我这个正牌老公还要重要。

    我愤愤不平,跳下了欧式大床,洗漱了一番,也给自己收拾的十分济楚。

    我不能让那个大表哥把我比下去,我要让沈婉后悔。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沈婉和我朝夕相对,又不是出于真爱,也许早就对我生厌了。

    她当时答应嫁给我,一是顺应他父亲的安排,第二点,恐怕还不是因为,我是个标准的大帅哥。

    我自信不比他那个纨绔大表哥差,只要她长着眼睛,等我俩站在一起的时候,她就会明白,谁才是王者,谁才是青铜。

    我要彻底的碾压他,让你的小白脸无地自容,然后再把你施舍给他,反正也是个二手货。

    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震惊。

    我以前是个纯粹而善良的人,是你们,一步步,把我逼成了现在的模样,那就准备迎接反噬吧!

20,绿水鬼

    我穿戴整齐,打起精神。

    刚走出卧室,就听见楼下传来陈玉芳训斥刘小月的声音。

    我想大概是因为,我昨晚打坏了厨房的大理石流理台,刘小月帮我扛了下来。

    看来,这小姑娘的人情我是欠定了。

    我正准备下楼去,别墅里回荡起一阵悦耳的门铃声,大表哥来了。

    陈玉芳听见声音,从厨房里走出来,嬉笑颜开的迎了上去。

    沈如海也扔掉了手中的医疗杂志,从客厅的沙发上站起来。

    我老婆沈婉,从卧室里跑出去,轻快的下了扶梯。

    她身上穿着衣橱里最为昂贵的那条短裙,显得如此优雅灵动,娇俏可人。

    沈婉作为我的妻子,从来没有这么热情的迎接过我哪怕一次,却在我面前如此热情的,迎接另外一个男人。

    握着二楼走廊的扶手,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陈玉芳走到门口,打开大门。

    一道阳光直射进来,两个人影从刺眼的光线中走进客厅。

    沈婉兴奋的扑上前去,与那对男女贴面问候。

    我眯起眼睛,才发现和杨元生一起来的,还有个打扮娇艳的女人。

    这个女人,正是尾牙当天,坏了我捉奸大事的叶美娜。

    我登时来了兴致,这三个人,以这种方式凑在一起,岂不正好证明了我之前的猜测?

    楼下,沈婉抬起精致的下巴看着我说:“狄风,你傻站在那儿干嘛,不会下来招呼客人吗?”

    客厅里的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各异。

    我迈步下了旋梯,死死的盯着杨元生的眼睛。

    从他的眼神里,我明显的感受到了,戏谑和嘲讽的意味。

    他迎着我的目光,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护工先生吧,久仰,久仰。”

    “不敢当,大表哥作为一只海龟,不远万里回到祖国,本来应该是我们主动前去拜访,大表哥却急不可耐的先到我们家来了,还带这么多礼物,叫我们怎么好意思。”

    我咧着嘴嘲讽着,走下扶梯,紧紧的握住了杨元生的手。

    他眉毛一挑,扬着左手上一只精致的盒子:“应该的,谁叫你是弟弟呢?也有你一份。”

    “哦,那我倒要看看,表哥给我送了份什么大礼。”

    沈家的三个人听了我的话,都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

    沈婉显得尤其不高兴:“你不会用成语就少拽文,什么叫急不可耐?表哥第一次来家里,还想着给你带礼物,你呢,你就这样对待人家?”

    “对对对,瞧我这记性,表哥请坐,”我松开手,微笑着让座。

    一边打量着面前的杨元生。

    他脸色苍白,双眼深陷,毛孔粗大,发量稀疏。

    显然是长期纵欲,才会形成这幅尊容,这里面,应该也有我老婆沈婉的一份功劳吧。

    想到这里,我的牙齿就忍不住痒痒,真想一记右勾拳,抽在这个奸夫的脸上。

    可现在显然还不是时候,为了我的复仇大计,我必须忍耐。

    杨元生扬了扬手里的盒子,施舍似的抛给了我。

    “劳力士金表,舅舅和你,一人一块,另外,这是舅妈的翡翠手镯,还有表妹的钻石项链……”

    杨元生拎起沙发上的大礼品袋,从里面掏出一个个精致的盒子,如数家珍。

    就连保姆刘小月,都收到一条金项链作为见面礼。

    一家人欢天喜地,连声说着客气话。

    沈婉的脸上,更是笑得像一朵娇艳的玫瑰。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古人诚不欺我。

    我摆弄着手里的盒子,目光穿过外包装,看见了里面精致的表盘。

    还真是价值不菲的劳力士手表。

    不错,是劳力士绿水鬼,绿色的。

    这颜色,简直就是赤络裸的挑衅。

21,A货

    我忍无可忍,紧紧的攥着手里的礼品盒,正准备把它狠狠的砸在杨元生的脑袋上,目光却透过绿水鬼的表盘,看见了表芯里的韩文字符。

    等等,劳力士不是瑞士品牌吗?什么时候在棒子国代工了。

    我凝神细看,才发现表芯里大有蹊跷。

    原来这是个高仿的a货,表盘和表带是真的,表芯却是假的。

    沈家人还在吹捧着杨元生的大方。

    我忍气吞声,一言不发,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他装逼。

    我岳父沈如海拆开包装盒,取出里面的劳力士黑水鬼,一脸兴奋的说道:“元生啊,让你破费了,这东西少说也要大几万吧。”

    杨元生得意的说道:“舅舅不必客气,我几年都没回家,这点心意是应该的。”

    “唉哟,元生啊,你也真是的,送给你舅舅一块金表也就算了,这对手镯碧绿如洗,怕是比那只表还要贵吧?毕竟现在,像这么完美的翠可是不多了,不枉了舅妈疼你一场。”

    陈玉芳腰里围着围裙,撸起袖子,戴上了那对翡翠手镯,上前来一把搂住了杨元生的肩膀,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杨元生苍白的脸上,登时多了一个血红的唇印,惹得叶美娜娇声笑了起来。

    我扭头看向叶美娜,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她轻掩着自己暗紫色的唇,忍住笑对我说道:“怎么了,大帅哥,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高兴傻啦?你不拆开看看?”

    我不屑的把盒子扔在了面前的茶几上,对大家说道:“假货而已,值得大家这么兴奋吗?”

    “什么?”杨元生的脸上,瞬间变得更加苍白,指着我的鼻子厉声道:“你说清楚,什么假货?”

    “你自己买的东西,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别叫我戳穿你,到时大家脸上不好看。”我压低声音,转过身,准备上楼去看看我的小狄弘。

    陈玉芳离我最近,肯定听见了那句话,拦住我的去路,说道:“今天有客人在,老娘给你脸,你给我说清楚,什么是假货?你当我们都是瞎子吗?好坏不分?”

    我抬起头,正视着我丈母娘陈玉芳的眼睛,说道:“妈,你要是想自欺欺人,那我也没办法。大表哥也是一番好意,礼轻情谊重,就这么拆穿人家,恐怕不太好看,我看还是算了,给大表哥一个面子。”

    看见有人给他撑腰,杨元生的胆气登时壮了几分,在我身后高声叫嚣着:“狄风,你给我说清楚,我的东西哪里假了,这些东西都是回国的时候,在国外的brand shop里买的,就凭你一个小护工,见过什么奢侈品,就敢说我的东西是假的?你不想要,我还不想给呢?”

    “表哥,你别生气,”我老婆沈婉,用厌恶的目光盯着我,气得眼眶里泪水直打转:“狄风,你真的太令人失望了,你一个月才五六千块钱,什么时候见过这些奢侈品?何况你连包装盒都没有拆开,为什么要胡说八道?”

    我为什么,我为什么你他妈会不知道?

    把这个奸夫带到我面前,本来就是你盘算好的吧。

    你想让他来羞辱我,以显得我一无是处。你好找到借口和我离婚,另攀高枝。

    我心里快要气炸了,脸上却一幅无所谓的表情,转身盯着我岳父沈如海,问道:“爸,你也觉得那只黑水鬼是真的吗?”

    沈如海以审视的眼光,注视着手里的劳力士黑水鬼,看了足足有一分钟。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他手上。

22,铁榔头

    “至少从外观上来看,我看不出它是假的,黑水鬼我见得多了,这个应该是真的。”

    沈如海玩味的抬起三角眼,微笑注视着我。

    我笑了:“是嘛,也仅仅壳是真的。”

    我快步走到厨房后面,从工具间里拿了一块铁毡和一只铁榔头,又返身回到了客厅。

    所有人看见我手里的东西,都张大了嘴巴。

    沈婉挡在他们身前,颤声说道:“狄风,你想干嘛?”

    我笑了笑,用榔头指了指茶几上的那只盒子:“你们不是问我,为什么知道那是假货吗?砸了它,你们就都明白了。”

    “胡闹,把榔头给我放回去,不管真假,都是元生的一番美意,你这样做,以后叫婉儿还怎么见她姑妈?何况杨家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我看这些东西,多半都是真的,砸坏了它们,你拿什么赔?”我岳父沈如海严厉的盯着我。

    我一时有些左右为难,现在还不能正面和沈如海对抗,否则我就无法在这个家里安身,也就没办法尽快弄清楚我要的那些答案。

    “不行,爸爸,我相信表哥的诚意,表哥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能容忍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让他砸,砸坏了让他打一辈子工还给人家。”我老婆沈婉娇嫩的脸上气得通红。

    我心里高兴坏了,走上前去,看了杨元生一眼。

    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硬着头皮威胁我:“给表妹的这条钻石项链,可是花了大价钱的,你若是砸了,我怕你赔不起。”

    沈婉捧起桌上那条钻石项链,赌气送到我面前。

    我冷笑道:“钻石差不多是世界上最硬的东西了,我要是能用铁榔头把它砸碎,本来就证明它是假的。”

    话音还没落,我把铁毡放在客厅的地上,把钻石项链放上去,啪嚓一声,砸了个粉碎,铁榔头和铁毡上,连个划痕都没有。

    我又接过我岳父沈如海手中的那只金表,立起来,狠狠一锤,金表稀烂。

    沈如海的脸上不由得一阵肉痛。

    我打开我的礼物,把那只绿水鬼高高的举起来,对着所有人说道:“绿色的,劳力士绿水鬼,畅销版很难买到。”

    说着,我把它放在铁毡上,又是啪嚓一声,绿水鬼也被我砸了个稀烂。

    这时候,我丈母娘捂着手腕上的镯子,气得浑身直哆嗦。

    我走到她面前,不管所有人瞪得像牛蛋那么大的眼睛,伸手说道:“妈,假货而已,根本配不上您的身份,快取下来吧。”

    “好,好,好,老娘就给你,让你疯个够,别怪老娘没提醒你,待会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娘跟你没完。”

    说着,陈玉芳狠狠的褪下了两只手镯,拍在我手心里。

    我顺手向地板上一灌,啪嚓一声,把一对碧绿的镯子摔得四处飞溅。

    这时候,刘小月也走了过来,她手里捧着那条金项链,怯生生的问道:“我这条也要砸吗?”

    我说:“恭喜你,小月,你那条是真的,不用砸了。”

    一条细小的金项链而已,杨元生用不着买假货。

    何况黄金是最容易辨别真假的,杨元生这么做,多少还有点收买刘小月的意味。

    刘小月听了我的话,水灵灵的大眼睛中闪过一丝惊喜,缩头缩脑的躲到厨房里去了。

    整个屋子里的人,都从惊讶中醒过神来,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幅要吃人的表情。

23,台阶

    他们冷冷的看着我,要我给他们一个说法。

    我丢下铁榔头,捡起那只稀烂的绿水鬼,从里面扒出表芯,展示给所有人看:“众所周知,劳力士是瑞士品牌,全都是瑞士本土工匠精心制造,整只表的内外各主要部件,都刻有劳力士的标记,你们再看看这个机芯上,刻着哪国文字?”

    “你别乱晃啊,”叶美娜抓住我的手,惊讶的说道:“棒子文,怎么会是棒子文?”

    “假得呗,”我丢掉了绿水鬼,又捡起了沈如海的那只黑水鬼,对叶美娜说:“这只也一样,你要不要看看?”

    她不敢相信的抢了过去,从歪掉了的表壳缝隙,向里面看去,果然也看见了一串棒子文。

    “元生,这金表你在哪儿买的,你被人家骗了。”

    “我太大意了,可能真是被店员给调包了,”杨元生就坡下驴,一脸无辜的耸耸肩,咧咧嘴,真他妈的一幅小人嘴脸。

    我讪笑着抬起下巴,说道:“表哥还真是倒霉,金表被店员调了包,这翡翠手镯又怎么说?”

    我捡起地上摔成了八瓣的手镯渣子,把断面展示给大家看,断面粗糙,里面竟然还有细小的空洞。

    “这他妈就是玻璃,杨元生,你也有点良心,我妈有的是好东西,你要是空手来,我们也没意见,你他妈拿对玻璃镯子来忽悠我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举着玻璃渣,把手伸到了陈玉芳的眼前。

    陈玉芳脸都绿了,还不死心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是玻璃?”

    “问得好,翡翠的硬度很高,如果拿小刀去划翡翠的表面,是不会留下痕迹的,你可以拿这些玻璃渣子去试试,或者,你把这玻璃渣子拿去请专家鉴定鉴定。如果是翡翠,我狄风十倍赔偿。”

    陈玉芳接过那些玻璃渣子,仔细的看了两眼,又一把丢在了地上,冷眼看向杨元生。

    “舅妈,你听我说,我也不懂这些翡翠啊玉啊的,你看证书,他们可是提供证书的。”杨元生以为,就算翡翠是假的,证书上也会写着是翡翠吧,这样至少能先把水搅浑。

    可惜,我可没打算给他喘息的机会。

    我拿过包装盒,取出里面的鉴定证书,打开一看,忍不住笑了:“哈哈哈,没错,百分之百有机化合物,就是有机玻璃,人家没骗你。”

    所有人的脸上,都像是吃了翔一样难受。

    “你够了,狄风,表哥他虽然买错了东西,好歹是一番心意,你这样咄咄逼人,是待客的态度吗?”沈婉鄙夷的看着我。

    一个女人,如果从内心开始否定你,不管你做的对与错,在她的眼里,你都是错的。

    “是嘛,我态度不好?砸是你让我砸的,为了力证表哥清白,我砸了,怎么,现在真相大白,你却受不了了?”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拿起铁毡和铁榔头,头也不回的说道:“长点心吧,大表哥,我严重怀疑,你出国深造这些年,让资本主义的毒鸡汤给喂傻了,买什么什么是假的。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你,怪只怪,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啊,你说对吧。”

    “对对对,狄风说的太对了,”叶美娜刚才无形中坑了队友,现在赶紧抓住救命稻草,想给杨元生找个台阶下。

    杨元生尴尬的笑了笑:“我这次,真的是太大意了。”

    我这句话,等于间接承认了他买假东西是无心的。

    虽然这理由很牵强,不过多少能让他找回点脸面,不至于把整张脸摔在地上。

    如果他敢反驳我,则证明他买假货是存心的。

    他气得直冒烟,也只能顺着我的话,不停的点头。

24,遮羞布

    “你有这份心,舅舅就很满意了,”沈如海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喊道:“小月,把客厅打扫一下。大家都别站着了,都坐下说话。”

    刘小月听见吩咐,低着头,从厨房里跑出来,麻利的把地上的垃圾全都扫走了。

    我拿着铁榔头,跟着她一起进了厨房。

    厨房里,我指着灰斗里的两块金表,小声的对刘小月说道:“小月,这两块表,里面虽然是假的,表带却是真的。这些都是黄金,你可别扔了,拿出去,还能卖几千块钱。”

    刘小月听了这话,高兴坏了,麻利的把两条表带捡起来,揣进了衣服兜里,她看了看外面,小声对我说:“狄风,你真厉害,等卖了钱,我给小弘买个玩具吧。”

    她知道我衣食无缺,最在意的就是我儿子。

    我心里一阵温暖,好在这个家里,还有同我一样的一个外人,可以时时处处的给我关照。

    虽然这些关照,对我的复仇大业帮助不大,却使我有了在这个家里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

    强敌环伺,处处陷阱,若没有这样一丝温情,我恐怕每天都会度日如年。

    放好工具,我走出厨房。

    正好看见陈玉芳一脸谄媚的端着茶,放在杨元生面前的茶几上,跟他说道:“元生啊,你这份心意舅妈领了,话说回来,你也是受害者,下回买东西,叫上沈婉,她眼光好,保准让你不会再买到假货。”

    杨元生又恢复了得意的神情,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仿佛在说:“你识破了假货又能怎么样?老子照样受到礼遇,不像你一个上门女婿,活得还不如一条狗。”

    是啊,杨家的产业遍布天心市各行各业,尤其在医药行业,更是长期占据着龙头地位。

    沈家的医院,非常依赖这个亲戚。

    当年,也正是因为妹妹沈若兰的帮助,才让沈如海在天心市有了一块立足之地,并且迅速的发展壮大,成为了天心市小有名气的企业家。

    这么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还不足以撼动杨元生在沈家人眼中的地位。不然,杨元生也不敢大着胆子,给沈家人送假奢侈品。

    杨元生瘫坐在沙发上,胳膊勾着妖娆的叶美娜,笑着说道:“忘了跟你们介绍,这位是我女朋友叶美娜,美娜,叫舅舅舅妈。”

    “舅舅好,舅妈好,”叶美娜性感的大嘴唇,像抹了蜜一样甜。

    “唉呀,元生啊,你和美娜在一起啦,这么大的事,你也不提前支会一下,你看,我这连红包都没有准备,美娜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错不了,来来来,这是舅妈一点心意,你拿着。”

    陈玉芳不由分说,从沙发上拿起她的lv包,从里面掏出一沓百元大钞,塞在了叶美娜手里。

    两个女人手拉着手,相互谦让,打着太极。

    我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也没想到,杨元生和叶美娜会搞在一起。

    我疑惑的看向沈婉,只见她娇媚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和叶美娜对视了一眼,眼神中多少还带着点感激。

    臭表子,恐怕这个贱-货,只是你的遮羞布,你才是杨元生的新女友吧。

    沈婉和叶美娜是大学同学,从大学时期,就一直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叶美娜行为放-荡,不知检点,整天打扮的活脱脱一个脱-衣舞娘。

    我曾经不只一次的提醒过沈婉,让她少跟这个女人来往。

    可是,我小瞧了女人之间的友谊。

    沈婉有一天,居然跑回来告诉我,叶美娜知道了我对她的评价,恨透了我,发誓要让我为自己的话付出代价。

    我抬头看向叶美娜,她也正绕有兴致的看着我。

25,博士

    这就是你叶美娜说的代价吧,给我头上扣一顶绿帽子。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你,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老婆沈婉才是罪魁祸首。

    我收回眼光,走过去坐进沙发里。

    沈婉白了我一眼,沈家其它人,也都尽力不跟我眼神接触。

    就好像整件事,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搏了杨元生的面子,让他下不了台,这才是主要的。

    至于杨元生拿假货来蒙人,那不过是他的无心之失。

    就像陈玉芳说的一样,他也是受害者。

    那我算什么?我是加害者?

    我只想说:“我日你姥姥。”

    沈如海和杨元生谈论着医院的事。

    沈婉和叶美娜凑在一起,嬉嬉哈哈的拍着小视频。

    陈玉芳已经回到了厨房,去给杨元生准备大餐。

    我就像是一个局外人,透明人,可有可无的人。

    我受够了这帮虚伪的家伙,站起身来,准备上楼去看看我儿子。

    这时候,客厅里忽然响起了手机铃声。

    每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兜。

    杨元生掏出手机,接了一个电话。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两分钟之后,脸上却露出了难于抑制的兴奋。

    “舅舅,我必须出门一趟,中午你们就不用等我了。”

    “怎么,家里出了什么事吗?”沈如海关切的问道,其它两个女人也都停止拍照,投来关切的眼神。

    杨元生看了我一眼,笑着说道:“是个机遇,我爸爸说,王会长的女儿病情恶化,指名要让我去看看。”

    “这是好事啊,元生啊,你可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好好表现,王会长可不是轻易什么人就能接触到的人物,”沈如海慎重的说。

    “那是当然,谢谢舅舅提醒,不过,我昨晚没有休息好,刚才来的时候,又开了很远的车,”杨元生眼中闪过一丝挑衅,转头对我说道:“我想让狄风送我过去,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当然没问题,”不等沈家人表态,我自己站了出来。

    我想,杨元生不过是想在我面前,展露一下他高明的医术。

    如果连这点机会都不给他,我怎么才能了解这个奸夫的底细呢?

    沈婉似乎有点拒绝,想要劝阻我,却被他父亲制止了。

    陈玉芳听说杨元生要走,也急着出来挽留。

    听说了原因之后,她一脸的羡慕,还嘱咐我好好照顾表哥,早点回来。

    我开着我岳父沈如海的奥迪a8,载着杨元生离开了别墅。

    副驾驶上,一直眯着眼睛假寐的杨元生,忽然对我说道:“狄风,你能娶到我表妹这样的女孩儿,应该感到满足才对,为什么总是一幅苦大仇深的模样?你不应该跟我为难,你不配。”

    我攥紧了方向盘,指节根根发白。

    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我真有一种想和他同归于尽的冲动。

    只需要一脚油门,再来一个一百八十度大盘旋,奥迪车就会在山道上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坠入神农山的峡谷中,结束我和他的一生。

    如果我那样做,我的一生,将会是屈辱的一生,卑贱的一生,从不曾扬眉吐气,也不曾横刀立马,与命运大干一场。

    当人们在峡谷深处,发现我和他的尸体时,他们只会说,这是一个愚蠢的护工,害死了一个前途无量的医学博士。

    而我老婆沈婉,也会为她的情人,流下伤心的眼泪,而在我的坟上,狠狠的啐上一口,然后说:“狄风你个王八蛋,我的一生都被你给害惨了。”

    那时候,我早已化为尘埃,任凭这个扭曲的世界,肆意污辱着我的灵魂,毫无还手之力。

26,王会长

    我要忍,我要忍!

    我知道忍字头上一把刀!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我要让他们身败名裂,一文不值!跪在我面前瑟瑟发抖。

    犯下错误的是他们,我犯不着用敌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因为,这正是他们想要我做的事。

    我的心渐渐的平复了下来,扭头对杨元生说道:“大表哥,你最好离叶美娜远点,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会害了你的。”

    “哈哈哈哈,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他的言下之意,好像在说,你连自己的老婆都被我给上了,你还好意思关心起我来了,你这个绿毛龟。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们各怀心事,再不发一言。

    一个小时后,奥迪车稳稳的驶入了水韵天城别墅群,在靠近江边的一栋豪宅前停了下来。

    大门口,一个焦急的妇人等在那里,一身保姆装扮。

    看见我们的车,她迎上来,敲击着车窗,问道:“是杨博士吗?”

    “我就是,”杨元生按下车窗。

    妇人的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欢迎欢迎,杨博士请进。”

    我在门口的停车坪上,停好了奥迪车,和杨元生一起,走进了这栋豪华别墅。

    和这栋别墅比起来,沈家的别墅简直像是民房。

    门口的圆形大喷泉中间,有一座美轮美奂的人体雕塑。

    外墙上布满了精致的浮雕,两根粗壮的罗马柱分列左右,拱卫着高大的门洞,透着**和大气。

    一进大门,深灰色的大理石地面,散发着肃穆的光辉,水晶吊灯夺目的光彩,在白日里都灼灼其华。

    我们跟在那妇人身后,向别墅深入走去,在一间书房门口停了下来。

    “大哥,杨博士来了,”妇人说。

    听到这个妇人的称呼,我和杨元生脸上都浮现出惊讶的表情。

    里面的人迎到门口,是一个五十来岁,举止沉稳的男人。

    一张国字脸,戴着一幅标准的方框金边眼镜,镜框后面,是一双深邃的眼睛。

    “杨博士,欢迎你,俗务繁忙,没有亲自出门迎接,还望你见谅。”

    “王伯伯说哪里话,您和我父亲是同辈,我就是您的侄儿,王伯伯有什么吩咐,侄儿一定照办。”

    杨元生毕竟是大户人家出生的孩子,这溜须拍马的嘴上功夫,还是十分了得的。

    王会长听了十分受用,转眼又看见了我,连忙向我伸手道:“这位小伙子尊姓大名?”

    我握住他的手,说道:“狄风。”

    “狄风?这个名字我好像有点印象,让我想想,”王会长握着我的手,眉头微拧,转眼又全都舒展开来:“你是狄万均的儿子。”

    “您认识家父?”我颇为惊讶,没想到我父亲还与这样的人有过交集。

    “我当然认识,你父亲的那起事故,当年振动整个怀西省,我作为天心市医疗协会的会长,有幸与你父亲有过数面之缘。”

    王会长说的很隐晦,但我明白,他与我父亲仅仅是因为这件案子,才见过几面,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而我的名字,肯定也是他在那起医疗事故的卷宗上了解到的。

    “你怎么会……”王会长疑惑的看向杨元生,希望他能为他解惑。

    “是这样的,王伯伯,他是我助手,是来帮助我给令爱诊病的。”杨元生介绍道。

27,女孩儿

    “我呸,谁是你的助手?”我心里腹诽着,冷眼瞪着他。

    王会长松开了我的手,领着我们俩上了别墅二楼。

    先前那个妇人,等在一间卧室的门口,脸上充满了焦急的神色。

    “大哥,珊儿她感觉更不好了。”

    “我知道了,杨博士这不是来了吗?你先去给他们沏杯热茶来,”王会长吩咐。

    妇人不舍的望了卧室一眼,这才离开。

    王会长领着我们进了卧室里面。

    才进卧室,四面蔚蓝的图景就映入了眼帘。

    房间里悬浮着两条巨大的海豚,活灵活现的摇着尾巴,像是活物一样。

    屋顶是蓝的天,地板是碧的海,四面墙壁上,是宛如童话世界一般的原始森林。

    在一张小木屋造型的大床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女,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年纪。

    她苍白的小脸,白得像一张纸,全身上下瘦骨嶙峋。

    妇人很快就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托盘里,两杯没有沏开的茶水溢出了茶杯,显得有些狼藉。

    她放下托盘,也不招呼我们,从床头柜子里,拿出一大叠化验单和病例本,一古脑堆在了床前的原木桌上。

    “杨博士,你一定要救救我们珊儿,我给你跪下了,”保姆激动的浑身颤抖,就要向我们下跪。

    杨元生赶紧搀住了她,红着脸说道:“阿姨,您这是干什么,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二姐,你不要这样,你先下去。”

    王会长不好意思的把妇人支了出去,一边对我们说道:“我女儿珊珊,是她一手带大的,自从得了这个病,她就一直很自责,还请二位不要见怪。”

    “王伯伯哪里话,我们先看看这些检验报告,一定尽力而为。”杨元生谦虚了两句,迫不及待的拿起了桌上的检验报告。

    听了王会长的话,我倒有些糊涂了,这妇人管他叫大哥,他管妇人叫二姐,这关系,真搞不懂谁大谁小。

    我盯着床上的女孩儿。

    发现她牙龈出血,皮肤表面时有蓝色结节,脾脏与肝脏肿大,脑脊液循环受阻,颅内压增高,导致眼球突出。

    这是典型的白血病症状。

    杨元生看着报告,王会长看着杨元生,两个人的眉头都越皱越紧。

    终于,最后一页报告,从杨元生的手中回到了桌面上。

    杨元生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王伯伯,令爱这种情况,只有骨髓移植一条途径能够治愈,术前的辅助治疗,前面的医生已经做的非常到位,不需要我再画蛇添足。小侄惭愧,没有更好的建议。”

    王会长点了点头,不无遗憾的自言自语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骨髓移植一直没有等到合适的配型,只是我总还是抱有幻想,希望能有奇迹出现。毕竟,哎,不说也罢……”

    王会长欲言又止,让我很好奇,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走到床前,俯身对着那个始终瞪着大眼睛,静静聆听的女孩儿说道:“你要相信奇迹!未知就像是天空和海洋,没有尽头。”

    “真的吗?大哥哥,”女孩儿伸出手来,想要摸摸我的脸。

    “你干什么?狄风,你这样会增加感染风险,感染了王会长的千金,你负得了责任吗?”身后响起杨元生尖利的斥责,把小女孩儿吓了一跳。

    我握住了女孩儿冰凉的小手,紧紧的贴在我的脸上。

    一股淡淡的真气,缓缓注入她的手少阳三焦经:

    真气途经关冲,液门,中渚,阳池,外关,会宗,三阳络……

    一路上达眉弓末稍的丝竹空。

28,卷宗

    女孩儿全身微微颤抖着,翻着白眼。

    杨元生激动的冲上前来,想要把我从床上拉下来。

    王会长却好奇的拦住了他:“让他看看,不会怎么样的。”

    床上的女孩儿,渐渐舒展四肢,像是一粒破土重生的胚芽,得到了某种生长的力量,快速的钻出地面。

    十五分钟之后,我后背冷汗直流,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从床上爬了起来。

    床上的女孩儿,却已经沉沉睡去了。

    我转过身,正好迎上王会长惊叹的目光,还有杨元生鄙夷的脸色。

    “哄孩子睡觉谁不会?”杨元生板着脸训斥我:“我叫你来,不是叫你擅作主张。王会长的千金要是有什么不测,我怕你负不起责任。”

    我淡淡的说道:“小声点,请你出去,她需要休息。”

    “你,”杨元生压抑着怒火,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门。

    王会长把我让了出来,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

    妇人奔进卧室,很快又轻脚走了出来,关上了卧室的房门。

    “恩人,你是我们王家的大恩人,珊珊她,已经有小半月睡不安稳,您一来,她说睡着就睡着了,博士就是博士,就是跟别的医生不一样。”

    妇人拉住杨元生的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王会长和杨元生对望了一眼,脸上布满了尴尬。

    “二姐,你去做饭吧,客人们还没吃饭呢,”王会长无奈的摇了摇头。

    妇人连声自责道:“瞧我这记性,你们先到客厅用茶,我这就安排做饭。”

    说完,她小跑着,下了扶梯,到一楼的厨房做饭去了。

    “这怎么好意思,我们又没帮上什么忙,”杨元生客气的谦让着。

    我喘着气,学着沈婉的样子,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是不累,我还饿着呢,要走你先走,我吃了午饭再走也不迟。”

    “你,你,”杨元生气得张口结舌,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哎,对,我就喜欢狄兄弟这样的脾气,元生啊,你也别生气了,听我的,吃了饭再走,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问狄兄弟呢。”

    王会长跟我称兄道弟,无形中,把我的辈份拔高了一截,成了杨元生的叔伯辈。气得杨元生哑口无言,鼻子里直哼哼。

    可他又不敢搏了王会长的面子,只能忍气吞声的,跟在我和王会长的屁股后面,下了扶梯。

    我所以要救他女儿,当然是出于私心,这一点,我尽可以大方承认。

    我想要留下来,向他打听,我父亲当年那件案子的详细情形。

    他既然经手我父亲的案子,就一定能为我指明查案的方向,这能让我少走很多弯路。

    如果他能帮我拿到当年的卷宗,那我真的可以说是不虚此行了。

    午饭我吃的很惬意,杨元生却像是坐在针板上,心不在焉,频频出门打着电话。

    不用猜我也知道,这些电话里,少不了他向沈家人告我刁状的事情发生。

    而我却成功的打探到了,我父亲当年的那起医疗事故的始末。

    还得到了王晓山的承诺,他承诺会帮我拿到,我父亲当年那起医疗事故的完整卷宗。

    他问我是用了什么手法,让她女儿王珊珊睡得这么香,我只悄悄的回答了他两个字:“希望!”

29,往事

    回来的路上,天空中乌云密布,不一会就下起了暴雨。

    我手握方向盘,驾驶奥迪车行驶在雨幕中,陷入了沉思。

    当年,我父亲,在他的至交好友沈如海的举荐下,在天心市第一医院主刀了一台手术。

    手术过程中,患者心脏骤停,抢救无效,当场死亡!

    我父亲因为误诊漏诊,措施不当,评定为严重渎职,被判有罪。

    虽然在沈如海的斡旋下,和死者家属达成了赔偿协议,我父亲却受到行政处罚,失去了行医资格,终日沉沦在自责中,最终抑郁而亡。

    城门失火,泱及池鱼,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父亲过世之后,我辞去了医院的工作,接手了他创办的诊所。

    第二天,主管部门就在我父亲的诊所里,查出了假冒针剂和药品。

    我的医师证随即被吊消,诊所查封,房产拍卖。

    声称被我父亲假药所害的苦主们,蜂涌而至,把已经查封的诊所砸得面目全非。

    雨刷器急促的来回摇摆,也挡不住倾盆暴雨,不断的冲刷着挡风玻璃。

    整个世界都在暴雨中变得扭曲。

    回忆起一幕幕心酸往事,我止不住泪眼婆娑。

    那一年,未满甲子的母亲,承受不了这致命的打击,一夜白发,中风不起,不到三个月,就紧跟父亲的脚步,仙逝了。

    我大病一场,躺在租来的民房里,睁着空洞的眼睛,不知所措。

    我本来以为,这一切都是命运的捉弄,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如果真是上天的安排,那我也无话可说。

    就在我人生最暗无天日的时刻,沈如海带着他温婉可人的女儿,走进了我的生命。

    如果没有三年后的这封邮件,我可能会心甘情愿的,一辈子匍匐在沈家人的脚下,给他们当牛作马。

    心中那股滔天的恨意,再次喷涌而出。

    真相近在咫尺,仇人近在眼前。

    我只要拿到了卷宗,就能找到案件的当事人。

    毕竟这件事才刚刚过去三年,那些当事人,大都还在原来的岗位上。

    只要找到他们,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就能还我父亲清白。

    不管这件事有多么艰难,我都一定要去办到,哪怕要花费我一生的时光。

    我坚信我父亲的职业操守,他不会是一个误诊漏诊,草菅人命的庸医。

    他曾经是北医大顶尖的高材生。

    他曾经是救治过无数重症患者的一把刀。

    行医者责任重于万均的家训时刻提醒着他,他不可能措施不当。

    他怎么会犯那样的低级错误呢?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我狠狠的踩下油门,强烈的推背感压制着我胸中的怒气。

    脑海中快速的闪过一个个关键节点:

    推荐手术,父亲出事,泱及诊所,世交上门,入住沈家,结婚生子,旁敲侧击,讨要秘宝……

    一条清晰的线索,把这些事件,像珠子一样串联在一起,这条线,正是我们狄家世代相传的血劫经。

    难道这一切,真的是沈如海所为!

    我心里虽然恨极了他,却并不认为,我父亲的那次事故是他一个人就能办到的。

    事故发生在天心市第一医院,那里并不是沈如海的势力范围,他完全做不到一手遮天。

    不是沈如海,还有谁呢?

    以我目前了解到的事实,只能到达沈如海这个层面。

    雨越下越大,天空越来越黑。

    我打开了奥迪车的大灯,谨慎的行驶在山道上。

30,那块玉

    一路上,副驾驶上的杨元生一言不发,闭着眼睛装死。

    我知道,现在,在沈家的别墅里,可能正酝酿着一场风暴。

    可我不怕,真的不怕,我有了血劫经,足以应付这群草虾。

    我最害怕的是,不能继续查清我父亲的冤案,不能惩治沈家那三个贱人,不能让我儿子狄弘,在舒适的环境中长大。

    对于杨元生,我反倒没有那么强烈的恨意。

    不过,我也不会轻易绕过他。

    嘉豪名苑近在眼前,我放慢了车速,把奥迪车开进了沈家的地下车库。

    杨元生下了车,狠狠的摔上车门,急步向楼上跑去。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在后视镜中整了整衣服的领口。

    打开车门,迈步走上楼梯。

    才走进沈家的客厅,我就感受到了一股令人窒息的氛围。

    那组米白色的真皮沙发上,我岳父沈如海正襟危坐。

    我岳母陈玉芳叉着手,紧挨着沈如海,倚靠在沙发上,冷眼瞪着我。

    左右两边,分别坐着我老婆沈婉,杨元生和叶美娜。

    我本来就不想再看到这家人的丑恶嘴脸。

    既然他们不怀好意,我当然也不会,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我冷着脸,准备上楼去看看我儿子狄弘。

    “站住,”身后传来了陈玉芳的一声大呵:“狄风,你过来,我们有话要问你。”

    我转过身,走到我岳父母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我想知道,沈如海和陈玉芳,到底想把我怎么样。

    他们的女儿已经是我的妻子,还为我生了儿子,打断骨头连着筋。

    我不信,他们还能生吞活剥了我不成?

    等到我坐到沙发上的时候,我才看见,茶几上竟然摆放着,被我砸烂了的那两只劳力士手表。

    我心里咯噔一下,刹那间感知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们怎么会把这两只手表又捡了回来?

    难道是刘小月出卖了我?

    不可能,我的事,刘小月知道的极其有限,她能出卖我什么?

    我忽然想到了那把剔骨尖刀,就算她把刀的事和沈家人说了,我也不怕。

    正好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一拍两散。

    理亏的是你们,难道你们还有脸,把自己女儿出轨的责任,怪到我头上。

    如果要离婚也行,儿子归我,再把我们狄家的藏书还给我,我可以马上走人。

    我理直气壮的等着他们出招。

    一分钟之后,我彻底的懵了。

    我万万没想到,沈如海会拿出那件,我认为微不足道的东西,向我提出质疑。

    “这是什么?”沈如海手里,举着那条,在狄家老宅里,被沈婉抢走的牛皮绳,像死鱼一样的眼睛里,泛着令人生畏的寒光。

    我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心跳,沉声说道:“一根牛皮绳,怎么啦?”

    沈如海以不容质疑的口气对我说:“狄风,我在问你话,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这上面原本有一块玉,它去哪儿了?”

    我的脑海里嗡得一声大响,耳朵里莹莹怪叫着,整个身体刹那间变得麻木,就像被人点中了死穴。

    这种震惊,比我刚刚收到我父亲的邮件时,更加深刻,更加立体,更加发人深省。

    我们家的血劫经是一块玉,沈如海他是怎么知道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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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不惑介绍:
老婆出轨,奸夫上门,三十岁那年,我收到一封神秘的邮件,照尽了人性的丑恶和命运的无情。利益之下,每个人都面目狰狞。寄人篱下,受尽屈辱,家败人亡之后,我终于在废墟之上苏醒,踏着曾经的天真,重新谱写人生的辉煌!三十不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十不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十不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