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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不惑全文阅读

作者:长恨无     三十不惑txt下载     三十不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6,惊魂

    我丝毫不怀疑他的兑现能力,像他这种身价上百亿的富豪,三千万,不过是九牛一毛,拿来买命,再划算不过。

    但是现在,显然不行。

    做了他的专职医生兼保镖,我就不能自由行走,我大仇未报,不可能为了这区区三千万,而放弃我的复仇大业。

    我干脆利落的拒绝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不能接受你的条件。”

    “六千万。”杜天恒略显惊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贪婪的光。

    这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刚才,我被杜三勒住脖子,不能呼吸的时候,看见的杜天恒的那种近乎变态的表情。

    我心里蓦得一惊,对于他真实的目的,更多了几分忌惮。

    想起杜天恒那贪婪的目光,我浑身就像是针扎得一般,刺痛难当。

    喉头里不自觉得一阵吞咽,一口腥咸的血水再次弥漫在自己的口腔里。让自己坚信,只要继续留在这里,自己就有可能被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玩弄于股掌之间。

    站起身,摸了摸生疼的喉头,我说道:“抱歉了,杜先生,我是不会做答应你的,你要看病,随时来我的万均堂,我对所有人一视同仁,至于其它,恕我冒昧,我没时间。”

    说着,我转身向门口走出,准备离开这里。

    不知道怎么得,我只觉得,这间房子像是一个可怕的深渊,又像是一个不知道那头通向哪里的黑洞。

    如果我不赶紧离开,就有可能被这深渊或黑洞吞噬,永远无法自拔。

    “年轻人,我给你时间,什么时候想通了,随时通知我,之前对你的承诺,我会叫人一分不少的打给你。”杜天恒在身后不咸不淡的扯着闭篇。并没有阻止我的意思。

    我出了门,站在电梯门口,两台电梯都停在一楼,我按了很久,一台也没有上来。

    我警惕的暗中注意着身后,在等了三分钟之后,彻底失去耐心。

    来到消防楼梯,我一口向楼下冲去,抬头看见三这个数字的时候,我出了一身大汗,心里才稍稍好受了一些。

    走出消防楼梯,我来到三楼的公共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捧起冰凉的水,给自己洗了一把脸。

    这时候,我只感觉胃里一阵翻腾,眼前不由得又浮现出了杜天恒那颗可怖的脑袋,和那双贪婪的眼睛,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我欧得一嗓子,吐了出来。

    吐出的全是殷红的血水,嗓子被杜三伤得不轻,我完全有理由相信,杜三就是奔着要我命来的,而后来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杜天恒的借口罢了。

    想起这一点,我不由得一阵寒战,为自己的一个新的想法感到不寒而栗。

    杜天恒该不会也是五经世家的传人吧?

    他会不会是想从我这里夺走血劫经?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我立刻就被自己吓了一跳。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日渐累积的压力中,得了被迫害枉想症。

    轻轻的用冷水拍了拍脸,捧起一大口水,漱了漱嘴里的血腥,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到后怕。

    毁灭你的,有时候也可能不是敌人,而是你自己。

    我不能再节外生枝,我需要集中精力,先把沈如海钉死。

    想到这一点,我强自镇定下来,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休息一下。

    也许是这两天的压力太大,身体的疲劳,让自己的负面情绪有所增长。

    勉强下了楼,走到酒店的大堂,我掏出身份证,在酒店为自己开了一间房。

    为了离杜天恒尽量远一点,我特意选择了五楼的房间。

    开好房间,我才发现,一楼的电梯口前,滴着很多血。

    想必是刚才,被我一脚踢得头破血流的那个保镖留下的。

    看到血,我的胃里止不住又是一阵翻腾。

    收回目光,我放弃了乘坐电梯,从消防楼梯一口气上到了五楼。

    进了5112号房间,锁上房上,挂上防盗链,我立刻给王诚去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我长舒一口气,对王诚说道:“小诚,我在医馆旁边的酒店,房号5112,你过来一趟,我有重要的事找你。”

    “到了打我电话,我有可能会睡着。”

    “好,”王诚迟疑了片刻,可能是想问问我到底怎么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只说了一个好字。

    挂断电话,我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倒在了大床上,把脸深深的埋在洁白的被子里。

    在这一刻,我没来由得想起了沐千寻。

    如果有她在身边,该有多好。

    走到今天,我有太多的话,想找人倾述,有太多的无奈和坚持,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

    虽然我有王诚这样无话不谈的挚友,但有些东西,注定只有妻子才能给予你。

    拿起手机,翻开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我又忽然失去了勇气。

    我不能去找她,以我现在的实力,自保尚且不足,已经没有多余的能力,去保护我爱的人,也许,不接触她,就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丢开手机,我为自己的弱小深深懊恼,攥紧拳头,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你必须争分夺秒的强大起来。

    如果你想拥有梦想中的生活,就只有足够强大。

    而现在,休息是第一要务,恢复精神,去完成你未竞的事业。

    抛开满脑子的胡思乱想,片刻功夫,我就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到一阵悦耳的响铃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我拿起手机,看见屏幕上,居然出现了那个令我朝思暮想的名字:沐千寻。

    迫不及待的接起手机,我说道:“千寻,你在哪儿,我在酒店的房间里,你知道的,我等你。”

    我仿佛能够看见,对面的沐千寻,胜雪的肌肤上,飞起淡淡的羞红,美眸流转,略带嗔怒的对我说道:“狄风,你是个渣男,睡了人家,就把人家晾在一边。”

    忽然,她的脸又变成了刘小月的脸。

    我心里吃了一惊,只看见刘小月哭着握着她的手机,小脸上满是泪痕,呜呜咽咽的看着我说道:“狄风,你骗我,我想嫁给你,我想当弘儿的妈妈,我会照顾你们两个一辈子,你骗我好不好,你说你爱我……”

    我的脑子里像是灌进了一团浆糊,头痛得像是要炸开一样。

    我紧闭双眼,捂着头,拼命的摇晃了两下,猛然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

    铃铃……

    一阵阵急促的铃声在我耳畔响起。

167,同行竞争

    一切都是那么虚幻,又是那么真实。让我几乎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朦胧的光线,慢慢适应了黑暗。

    这一次,我确住自己是真的醒了。

    抓起床头上的手机,我看见王诚的名字。

    “喂。”我接起电话。

    “风哥,我在5112门口,”对面传来王诚的声音。

    我从床上爬起来,光脚走到门背后,从猫眼里向外看去,确认了是王诚站在外面。

    打开顶灯,再取下防盗链,打开门。

    王诚看见我的脸色,显得很吃惊。

    他闪身进来,担忧的说道:“风哥,你怎么了,你们昨天的车祸,我已经在新闻上看到了,你还好吧。”

    “我很好,”我锁上门,让王诚进去说话。

    我们俩来到落地窗前的小吧台上,坐了下来。

    “风哥,你气色很不好,是不是受伤了。”

    我摇摇头,沙哑着喉咙说道:“没有,小月和弘儿还好吧。”

    “他们都很好,我把他们安排在我表妹的租房,那里除了我和我表妹,没人知道,风哥你就放心好了。”

    王诚还是一如继往的谨慎,这让我心里稍稍松快了一点。

    我说:“小诚,有件事想请你帮我个忙,这件事,也许只有你能帮我。”

    王诚听了我的话,认真的说道:“风哥,你说,要我干什么?”

    “你知道市第一医院的保洁项目,是谁承包的吗?”我问道。

    王诚想也没想,立刻跟我说道:“风哥,你忘了?前年,我还问过你,有没有关系,可以帮我拿下市一院的外包项目。那时候,连我在内,有三四家承包商,想要承包市一院的保洁项目。最终让一个副院长的关系户,拿下了项目承包权,这个人我也认识,他叫李俊峰。听说,是那个副院长老家的亲戚。”

    我立刻来了精神,问王诚道:“这个人你熟吗?我想让你帮我打听一个人。”

    “同行是冤家,不过,我跟这个李俊峰,倒还打过几次照面,他经常和我在人才市场抢人。我们之间,也经常会互挖墙角。风哥你也知道,做我们这一行,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不管你做的多好,总有一些阿姨会在你这里受气,跑出去重新找工作。他那里也一样。在我这里做过的,最终又去了他那里的,大有人在。当然,我的公司里,也有很多在他那里做过的。”

    听了王诚的话,我更多了几分把握。

    警方想要寻找到李姐,通过承包商李俊峰,肯定是没戏的。反而是像王诚这样的同行,会更了解彼此之间的动向。

    “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这个人昨天晚上才从市一院出走,她用的是假身份证,化名李姐,之前是市一院急诊科的保洁员。”

    王诚点点头,说道:“风哥,你有这个人的照片吗?”

    我摇了摇头,昨晚我虽然在监控里目睹了李姐的真容,但毕竟监控的相素不高,并没有李姐清晰的面部图像。

    王诚是乎有些为难,看着我说道:“姓李的阿姨有很多,她又用的假身份证,这恐怕不好找。要是有她的照片,我想,我手底下的这些人里,一定有人认识她。我们这个圈子不大,大多都是熟人带着入行的。”

    听了王诚的话,我忽然想到了列胜男,随口问了一句,现在几点。

    王诚看了看表,说道:“上午十一点半。”

    拿起手机,我在列胜男的对话框里,留言道:“列警官,你有李姐的身份证照片吗?把它发给我,也许我能帮你找到这个人。”

    消息发出去好几分钟,也没收到对面的回应。

    我正准备凭借脑海中的记忆,用画笔把这个人画出来,这时候,手机唔得一声轻响,我收到了列胜男发过来的图片。

    图片里,是一张清晰的,五十多岁的妇女的脸。

    由此可见,列胜男在医院里,并没有什么进展,不然她不会这么爽快的就把照片发给我看。

    我把这张照片转发给了王诚。

    他拿起手机,仔细的端详了一会,说道:“风哥,像这样的阿姨,我一年要见好几百个,所以我现在也没什么印象。我把它发给我手下的那些人看看,他们之中也许有人认识。”

    “好的,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我点点头。

    对于李姐的寻找,我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一个普通的保洁工,消失在一个常驻人口两千多万的大都市里,要想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即使有王诚这样的同行帮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我还是必须去尝试,因为我知道,不管有多难,有一天,我都必须面对沈如海背后的人。

    如果那一天无法躲避,那我必须未雨绸缪,把事情尽量做在前面。

    王诚一口应承了下来。

    他显然是看到了我脖子上的勒痕,小心的问我道:“风哥,是不是沈如海的人。”

    我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

    我不想把王诚卷进我的案子里,他有自己的生活,知道的越多,反而让他陷得越深。我们狄家的所有若难,都要由我们狄家人自己来扛。

    和王诚一起在酒店用过了午饭,我让他一个人先走了。

    临走时,我嘱咐他,以后没有我的电话,让他不要主动来医馆找我。

    平时,也让他不要总是去刘小月和弘儿住的地方。

    我的处境很艰难,我知道,很多人都可能会狗急跳墙。

    沈如海的人和杨绍安的人。

    如果杨绍安是沈如海背后的**oss,那么,我进入沈家,成为沈家的上门女婿这件事,也许也是杨绍安的安排。

    我可能自始至终,都在他的视线之内,甚至于我觉得,那个背后的神秘人,也可能就是杨绍安自己。

    他的目的,也许正是想要借此一步步取得我的信任,然后用一个新的阴谋,把我匡进去,好达到他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然,杨元生在那天晚上,怎么能那么准确的,就找到了装在沈家的那些摄像头?明知沈家装着这么多摄像头,他又为什么又没有把所有的摄像头全都找出来?

    这是乎只有一个答案,就是那些摄像头,原本就是他们杨家人安装的。用来监视我和沈如海的一举一动。

    他们也许同样不信任沈如海,因为像血劫经这样重要的东西,只有到了杨家人自己的手里,他们才会真正安心。

    他们为此付出了太多,可谓处心积虑,佳和医院,还有杨绍安与沈若兰的联姻。也许这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围绕着利益在进行着的一场又一场的游戏,而杨家人最终的目的,就是想要得到血劫经而已。

    想到这里,我就能猜测到,当杨绍安知道,我真的拥有血劫经之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在我将要扳倒沈如海的时候,他又会有什么疯狂的举动。

    我不认为,他会无动于衷。

168,奔驰迈巴赫

    挑开五楼窗户上厚重的窗帘,一道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晃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我看见王诚开着自己那辆二手捷达,驶到了街尽头。

    今天早上,在我睡觉的时候,杜天恒已经离开了酒店。因为叶美娜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告诉我她给我的那张卡里,有杜天恒对我许下的承诺。

    如果一切真如叶美娜所言,那我现在已经是一个身价数千万的有钱人。

    我一直有一个疑惑,自从我换了手机卡之后,神秘人就再也没能找到我。以他神通广大的力量,我是乎觉得,他在有意躲着我。

    想要重新得知我的行踪并不难,更何况,我还在医馆成立之初,就和杜天恒一起上过一次各大媒体的头条。

    如果神秘人想要再次接近我,并非难事。

    而现在他却了无踪影。

    对此,我并没有放松自己的警惕。我甚至有一种错觉,觉得神秘人至所以不再用短信联系我,是因为,我已经在他的视线之内,并且正在朝着对他有利的方向前行。

    所以,他大可不必再用以前的方法,来操控我。

    我变得胆小如鼠,但我知道,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者无畏。

    但无论是牛犊,还是无知者,都是很容易死的对象。

    我怕死,我大可以大方承认。不怕死的人,还活着干什么?我大仇未报,余生还有太多留恋,我不能死。

    沈如海没死之前,我必须如履薄冰。我希望,在沈如海的法场上,我是站在最显眼位置的观刑人。

    在酒店里洗了个痛痛快快的冷水澡,我穿好衣服,走出酒店大堂。

    杜天恒已经走了,医馆我几乎可以放手让朱照文来打理。

    医馆的背后,站着王晓山。我想,无论是沈如海还是杨绍安,都不会把主意打到万均堂身上。

    我的车,暂扣在交警大队的停车场,今天早上,我的手机里,已经收到了提车的通知。

    车子损毁严重,何况,它现在几乎是我身份的标签。

    如果我把它修好,继续开着它满世界乱转,我相信,杨绍安的人,一定会像苍蝇一样,盯在我身上。

    杨绍安很快就要失去他手里的枪,要开始直面我这个五经传人,我跟他很少打交道,所以我要尽量小心点。

    出了门,我并没有回医馆,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我直接去了奔驰4s店。

    我准备给自己提一车奔驰迈巴赫,德系车的厚重,和迈马赫强劲的动力,可以给我安全感。

    在经历了昨晚的撞车事故,和今天早上杜天恒对我的威逼利诱之后,让我明白,有时候金钱和权力,也是可以救命的。

    既然要买车,那就买辆好的,关键时候可以救命。

    一进4s店,我直奔迈马赫所在的位置,几个销售围在一张桌子周围,无所是事。

    看见我进来,志在必得的样子,几个人先是一愣,接着就争先恐后的向我走过来。

    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位长相甜美的小姐姐。

    后面有两个追不上她,干脆停了下来,其中一个高声大气的说道:“就怕跑过去,又是一个蹭车的小网红,瞧他那幅穷酸样,也不像是有钱人,迈马赫哪是这种人买得起的,走,咱们聊咱们的去,呆会儿等着看她笑话。”

    同行的两个人,听她说的头头是道,再抬眼看看我。也许真的觉得,我身上的衣服上不了台面。他们挫败的脸上,很快又浮现出了戏谑的笑容。

    其中一个说道:“是啊,那可是迈巴赫,瞧把婷婷乐得,真没点眼力劲。”

    我停在一辆深灰色的迈马赫前面,看着展示牌上的内容:

    48伏高性能轻混发动机,9速自动变速箱,车内自动空气调节,前后空调座椅,百公里加速5.8秒……

    比起这辆小两百万的豪车,我的那辆大众,简直不够看。

    你有钱,就是爷,没有钱,就是小人物嘴里蹭车拍视频的小网红。

    听着不远处,那几个销售小姐冷嘲热讽的话,我脸上禁不住浮现出玩味的笑容。

    看着跑到我面前,气喘吁吁的小姐姐,我微微点头,赞许的说道:“你跑得很快,可千万却崴了脚。”

    小姐姐一愣,脸上绽放出两个迷人的酒窝,笑着说道:“这位先生,你可真幽默,看您的兴趣,好像对这辆迈马赫情有独钟。”

    “我想让你帮我拍个小视频,可以吗?”我掏出手机,表情显得有些窘迫。

    她略略一愣,眼波扭转,接过我的手机,说道:“那你可以快一点,让我们经理看到,又该骂我了。”

    我点点头,讨好似的说道:“放心吧,一会就好。”

    那边,先前跑在第二的那个销售小姐忍不住笑出了声,远远的就听见她说道:“呵呵,婷婷这小丫头,可真够殷勤的。只可惜,业绩可不是只靠殷勤就能做好的。脑子,脑子也很重要,在这种穷鬼面前多费口舌,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叫婷婷的小姐姐却并没有轻视我的意思,她始终带着甜美而真诚的笑,并不把那女人的话放在心上,反而宽慰我道:“反正大家闲着也是闲着,你能来奔驰捧场拍视频,也算是给我们打了免费的广告,我尽点力,也是应该的,不过,咱们可说好了,要用我的照片做封面,告诉他们买迈马赫,一定要找婷婷。”

    我一下乐了,被着女孩乐观的态度所感染,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看着她甜美的笑容,我收回手机,上前要与她合影,她大方的凑过来,比了个无比可爱的小心心。

    收起手机,她向我摆摆手,转身就要离开。

    看着她娇好的背影,我说道:“婷婷,你不想卖车给我了吗?”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满是讶异的神采:“你真的要买车?”

    “这是我的卡,我立刻就要开走,你看行吗?”取出那张叶美娜给我的卡片,我递给她。

    她差点高兴的跳了起来:“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哥,您先到贵宾接待室坐一回,我马上去给您办,请问您想办理全款还是月供?”

    “当然全款,月供多麻烦,”我朗声说道。

    不远处的三名女销售瞬间都缩回了肚子,悄悄的坐回到先前的桌子旁边,大气也没敢出一声。

    小两百万砸下去,一台崭新的奔驰迈巴赫很快就开到了贵宾室的门口,移车的小伙,恭敬的把钥匙交到我手里。

    这时候,叫婷婷的小姐姐,也把一应手续和我的卡,一起送了过来。

    所有资料都装在一个精致的皮包里。

    接过包,打开车门坐进去,在业务小姐姐甜美的笑容,和亲切的送别声中,我驶出了4s店的大门。

169,劫持

    豪车那种完美的驾驶体验,很容易让人上瘾。

    开着新买的座驾,我第一次对钱有了更加直观的感受。过去,我更关注人的情感,对于物质,并没有过高的要求。

    等到了中年,尝尽世人的白眼,才让我第一次体会到了财富的魔力。

    人没有钱是不行的,男人没有钱,更不行。

    我猛踩油门,飞驰在二环上,体验着极致的飚车感觉。

    这时候,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这个时候,我一直都在期盼着赵卫国或者列胜男的好消息,但当我心情激动的拿起手机的时候,却发现是个陌生的号码。

    难道是神秘人?

    心情忐忑的接起手机,电话那头,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护工先生,还记得我吗?”

    是杨元生,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崩紧了神经。

    我不知道,这个时候,杨元生的突然出现,究竟意味着什么。

    但我敢肯定,他找我一定没什么好事。

    放下电话,打开免提,我默默的等待的,等他把话说完。

    在停顿了几秒钟之后,他没有等到我的回应,是乎很生气,直接开骂道:“狄风,你聋了吗?还活着就给老子说话,否则,我让你后悔莫及。”

    听到他的话,令我多多少少有些担心,会不会是刘小月和儿子的行踪被杨家人得知,从而掳走了他们。

    或者说,他们打听到了我跟沐千寻的关系,从而用她来威胁我。

    不管是刘小月还是沐千寻,我都不希望他们出任何状况。

    于是我说道:“杨元生,我可没功夫陪你消遣,有话说,有屁放。”

    “好,爽快,护工先生,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格,只是不知道,呆会,你还会不会这么硬气。”

    “你什么意思?”我心里发虚,手心里也不由自主的渗出汗来。

    我不知道,如果我真的听到这两个对我很重要的人,被我的仇人掳走,我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但有一点我能肯定,我宁愿豁出性命,来保护他们。

    电话那头的杨元生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我听到了一个让我无比震惊的声音:“风哥,你不要相信他的鬼话,我死也不会说出一个字……”

    只听见啪得一声,响亮的耳光。

    王诚的声音嘎然而止。

    杨元生嘲讽似的感叹道:“渍渍,真是个忠心的狗奴才。护工先生,你朋友现在在我手里,我知道,你儿子,还有那个该死的小保姆,都让他给藏了起来。可是,他对你太忠心,打死他也不肯说。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他们在哪儿,或者你能亲自来一趟。否则,脾气一上来,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我提醒你,不要想着报警,如果你联系了任何一个警察,我就会让你的朋友,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消失,一颗牙齿都找不到。”

    我紧握方向盘,心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之前,我早有心理准备,知道我的事,多多少少会连累到王诚。

    但我总以为,王诚是个生意人,他介入我的事不算太深,就算有一天真连累到了他,大概也就是害得他生意做不下去。

    我和沈家人已经翻脸,沈家人如果把佳和医院的保洁项目,从王诚手里收回,我一点也不会奇怪。

    但他们却抓了王诚,用他的性命来要挟我。

    一腔怒火自我的胸中燃烧起来,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发白。

    我冷冷的说道:“杨元生,你在哪儿?放了他,你我之间的恩怨,就不要连累别人了吧。”

    “你知道这一点最好,我在神农山庄,那个著名的烂尾楼里,在我面前,有一大缸冒着热气儿的王水,如果你一个小时之后,还赶不到这里,吊在王水上面的王诚,就会掉下去,渍渍,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不过,我会把他录下来,留给你好好欣赏。狄风,你可快点。”

    狄风,你快点。

    我急打方向盘,下了二楼,飞速的向神农山庄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神农山庄,是神农山著名的烂尾工程,没有之一。

    若干年前,天心市有名的恒成地产,雄心勃勃的想要在神农山风景最优美,离市区最近的地王谷,打造亚洲最豪华的山景别墅区,取名神农山庄。

    岂知一夜之间,集团资金链断裂,破产重组,那里就成为了天心市最大最奢侈的烂尾楼。

    由于该楼盘,处在风景优美,绿植遍布的地王谷,那些烂尾楼,这几年便渐渐成了一群流浪艺术家的长驻胜地,小有名气。

    那地方,我再熟悉不过。

    当年,我陪着沈婉去那里体验过流浪艺人的生活。

    更何况,沈家的佳豪名苑,离那里直线距离并不是很远。

    只不过佳豪名苑是在半山腰,而神农山庄,却是在谷底。

    以前,每每开车回沈家的途中,都能够看到,那群烂尾楼的楼顶上,有无数个像碎玻璃一样的东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对于那些东西,我充满好奇,但也仅仅只是好奇而已。

    迈巴赫奋力向前,我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了我和王诚初次见面的情景。

    时光仿佛一瞬间,回到了五年前。

    我第一次见到王诚的时候,他还是个初中毕业的农村娃,头上留着土里土气的偏分,两片憨厚的嘴唇,总是轻轻的哆嗦着,想是在念叨着什么。

    嘴唇上方,有两条淡淡的八字胡,显得很是忠厚老实,一眼就能看出,他刚从学校出来的农村人的身份。

    那时候,他总是欲言又止,像是随时都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先是在天心市的工地上,打了一两年小工。

    后来很不幸,有一天,由于过度劳累,从工地的架子上摔下来,把腿摔折了,住在医院里小半年。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是他的主治医师。

    他父亲从老家赶过来照顾他,建筑公司虽然承担了医药费,可工伤鉴定要等出院后才能下来。

    父子俩都很拮据,家里还有一个妹妹,正在读大学,一家人都是靠王诚在工地上打工维持生活。

    我看着他们可怜,帮他父亲在医院里,找了一份打扫卫生的活儿,工资还不低。

    半年后,他伤情稳定,也拿到了赔偿金,却被建筑公司找了个理由开除了。

170,忠直的小诚

    他自己也觉得,干建筑太辛苦,就跟着他爸在医院里打扫卫生,一干就是好几年。

    这期间,同在一个医院里工作,他对我感恩戴德,每天早上都主动帮我买好早点,送到我办公室的桌上,还经常给我拿来家乡的土特产。

    虽然我很少吃腊肉和腊肠之类,也不是冲着施恩才帮助他,但他的行为,仍然让我感觉到,我善意的付出没有付之东流。

    一切都是值得的。

    就这样,一来二去,我们成了朋友。

    逢年过节,他都会给我带礼物。我也会给他发一个大红包,从来都没有让他吃过亏。

    后来,我家遭逢大难,我被迫辞去了医院的工作,回家接手我父亲的诊所。

    我记得我走出医院的那天,谁都没有来送我,同事们都在上班,我也不想惊动他们。

    只有王诚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用胶纸缠的严严实实,站在医院大门口,非要让我收下。

    他说,他听说了我父亲的事,很为我感到伤心,还跟我说,他也没有在他母亲生前尽过孝道,让我节哀,然后抹了一把眼泪,扭头就走了。

    我撕开黑色塑料袋的一角,发现那是两叠崭新的百元大钞,足足有两万块。

    当时,我看着他微微佝偻的背影,鼻头一酸,眼泪不争气的就淌了下来。

    那是一种质朴的感动,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被任何一个人感动的流下眼泪,王诚是第一个。

    想起这些尘封的往事,我的心情更加急切。

    我生平遇见的,都是些别有用心的人,他们对我的伤害,让我早已对人性失去了信心。

    但唯其如此,才让王诚的一片真心显得越发的弥足珍贵。

    我必须救回王诚。

    约莫四五十分钟之后,我的车终于驶上了一条碎石小路。

    去往神农山庄,有且仅有这一条路。

    走在这条幽静的小路上,我的心开始挣扎。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报警,但直觉告诉我,杨元生这一次并不是在说谎。

    如果我真打电话报了警,为此丢掉了王诚的性命,我想我一定会后悔终生。

    更何况,我心里还有另一重担心,我担心王诚熬不过他们的酷刑,说出了刘小月和儿子的藏身之所。

    虽然我对王诚的忠心,一百二十个放心。但酷刑之下,就算他如实说出了刘小月和儿子的住所,我也不会怪他,毕竟是我连累他在先。

    轮胎下面,不时的发出咔嚓咔嚓的,石子被碾碎的声响,一座座宏伟的建筑,开始慢慢的出现在迈巴赫前方。

    很快的,我的车来到那些高大建筑的入口处。

    我看到,在一条锈迹斑斑的塔吊的横梁上,用铁丝扎着几块歪七扭八的木板。

    上面用红漆喷着几个字:地王谷。

    把车停在谷口,一咬牙,我编辑了一条短信,把我所在的位置,发给了列胜男。

    跳下车,我微皱眉头,眼前一片虚实结合的图景,立刻展现在我眼前,就像是整个地王谷,都处在一架巨大的x光机的射线之下,纤毫毕现,一览无遗。

    我打起精神,小心的走在这群堪称宏伟的钢筋混凝土中间。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和我仅隔着一栋楼的,一块宽阔的草地上,停着大大小小十几辆豪车。

    那些豪车里,无一例外,一个人也没有。

    我极目四顾,四周都是荒芜的长草,和灰黑色的混凝土怪物。

    是乎空无一人。

    忽然,在那些长草中间,我看见了匍匐在地上的一个个人影。

    还有那些半蹲在高楼顶端,手持对讲机望风的两个家伙。

    我的嘴角禁不住勾起一抹冷笑,明白了杨元生招我前来的目的。

    他是想要我的命。

    我不知道这个主意,是他老子杨绍安出的,还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总之,我把沈如海逼入绝境的行为,已经让杨家人大为光火,使得他们不得不跳出来,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不管是杨绍安还是杨元生,他们都随时准备着,想要拿走我的命。

    我大踏步的向前走去,脚下的碎石子沙沙作响。

    走到正中间的一座最为高大的建筑前面,大约三百米的地方。

    我赫然看见了,高高吊在五楼平台边缘的一个人,看身影正是王诚。

    他双手被一根粗大的绳子捆绑着,上身**,血流如注,滴滴答答的落下来,还没有落向地面,在半空中,就被一阵强劲有力的山风,吹作了阵阵血雾,飞洒在墙壁上。

    他显然看见了我,在外墙的边缘上,努力的晃动着,激动的大声吼叫:“风哥,你别过来,他们有埋伏,你过来,就是送死,你快走啊。”

    “啪啪啪,”几声响亮的掌声,从五楼平台上传出来。

    杨元生那张令人生厌的脸,出现在王诚头顶上方不远的地方。

    “渍渍渍,真是患难见真情啊。王诚,你能对他这么忠心,他能不来救你吗?你的风哥,可以啊,很讲义气啊,哈哈哈哈。”

    我的心一阵绞痛,看着风中一阵阵血雾,把三四楼之间的混凝土外墙,弄湿了一大片,不由得担心,王诚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抬起头来,我看着上面一脸得意,俯视着我的杨元生,说道:“你放他走,派人送他去医院,我留下,做你的人质。你不就是想要留住我吗?今天,我让你如愿以偿。”

    “你想多了,狄风,你太厉害了,厉害到让我忌惮。我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留住你,到现在,我都没这份信心。我是不会放他走的,有他在,你就不得不有所顾忌。”杨元生冷漠的看着我,眼神里只剩了残忍的光。

    这时候,吊在外墙上的王诚突然开始激烈的挣扎起来,他血红着双眼,拼命的大声叫嚷着:“走啊,走啊,狄风,你给我滚……”

    “别这样,小诚,我会想办法救你,你现在伤得很重,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回家。”

    眼底禁不住泛起泪光,我咬牙切齿的指着上面的杨元生,说道:“杨元生,你我之间的恩怨,犯不着连累别人。你给我听着,王诚今天若是出了事,我狄风一定让你血债血偿。”

    “风哥哥,我好怕怕,”杨元生嚣张的扭动着腰身,让人忍不住怒火中烧。

171,动物本性

    “杨元生,你要怎样才肯放过他?”

    一边密切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我抬起头来,大声质问杨元生。

    杨元生嚣张的笑了,笑了很久,那笑声越来越放肆,越来越尖锐,惊起栖息在楼群中的群鸟,扑愣着翅膀纷纷飞走了。

    忽然,他止住笑,满眼的怨毒,恶狠狠的对我喊道:“除非你去死。”

    “你去死,你去死,去死,死……”

    一阵杂乱的回声,在楼群中飘荡,像是死神的召唤。

    声音还没有停止,从四周的长草,和那些废弃的烂尾楼里,站起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杀手。

    他们手上五颜六色的机车服,和那些张显个性的红毛白毛,立刻就暴露出了他们原本的身份。

    从杨元生所在的,那栋最高的烂尾楼里,走出来一个一头红色短发的高个子,他身体健壮,棱角分明,两只狭长的眼中透着邪媚的笑。

    我虽然从来就没有见过他,不过,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能够确信,这个人就是汪恕。

    从赵卫国手里逃走的汪恕,穷凶极恶,杀人如麻的汪恕,他肩上扛着棒球棍,一步一步,缓缓向我走来,在我对面五步之遥的距离上,停下脚步。

    “汪少,我跟你说的,就是这个人,你之所以被抓,也是因为这家伙,兄弟我能帮你的,只能到这儿了。”杨元生干脆叫人搬了张椅子,在楼上翘着二郎腿,一幅隔岸观火的样子。

    汪恕并没有回头,只是向征性的挥舞着手里的棒球棍,周围的那些人,立刻一步步向我逼近。

    我只大略看了一眼,围上前来的这群人,少说也有二十几个。

    他们手里,都拿着或长或短的钢管,螺纹钢或者西瓜刀。

    汪恕盯着我,眼中泛起一丝狠意,手中的棒球棍前挑,恶狠狠的叫嚣道:“给我弄死他。”

    二十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待要一起上,对手却只有我一个,根本施展不开。

    短暂的眼神交流之后,有三个家伙,慢慢向我围拢过来。

    我怒气填胸,眼中泛起红光,丹田内的那块血玉光华大盛,真气在四肢百骸间极速流转,只一瞬间,我只感觉,双臂和双腿几乎暴涨了一倍,两只紧握的拳头,仿佛能砸碎整栋大楼。

    凝神以待,一阵疾风自后脑袭来,我灵活转身,躲过一根粗壮的钢管,一把勾住来犯者的脖颈,左肘顺势一抬,砸在了那可怜的白毛鼻梁骨上,只听见咔嚓一声清晰的响动。

    染着白色头发的,拉风的少年,整个鼻子就消失在了脸上,在原来鼻子的位置上,只剩下一块血肉模糊的肉饼,从那块肉饼的间隙里,突然疯狂的喷射出几条血线,把周围的那些家伙,吓得一阵惊叫。

    与此同,另一个拿着西瓜刀两眼放光的精瘦小子,一刀劈向我的肩头。

    侧身堪堪躲过,我微皱眉头,一记勾拳,击打在他右肩的肩窝里,肩头应声脱出,瘦子的手臂,顿时就像面条一样,软软的垂了下去。

    仰面栽倒在地上,他嘴里申吟着,咬牙翻身用另一支胳膊爬起来准备逃跑。

    奔向他身后,我探手一把抓住他的左臂,向着后上方一拧,一声闷哼,瘦子顿时就眼泪汪汪的跪在了地上,叫苦连天。

    第三个家伙直接给吓傻了,举着一根尖头锋利的钢管,站在原地,眼神里全是惶恐的神色。

    周围一片死寂,剩下的那些家伙,都或多或少的露出了三分怯意。

    见此情形,汪恕气急败坏,一挥球棍,大声的叫嚣着:“给老子上,谁打死了这家伙,老子给他市区一套房。”

    哄得一声炸响,那群人顿时炸开了锅,他们眼神频频交换着,一拥而上。

    我只感觉周身热血沸腾,用力扯了一把领口的扣子,弯腰捡起地上瘦子的那把西瓜刀。

    头脑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清醒,微皱眉头,我竟然奇异的感觉到,那些蜂拥而至的杀手们的动作,在我的眼中是乎变得慢了半拍。

    一个长相凶狠的壮汉,手舞着小臂粗的螺纹钢,向我的头上狠狠砸来。

    我慢慢的挪动脚步,那根手臂粗的螺纹钢,砰得一声,砸在了沙石地面上,砸得地面上碎石横飞,立刻现出一个碗大的坑。

    我抬手轻轻一刀,从斜次里挑向大汉手腕,只一刹那间,那只肥厚的大手,就连着小臂粗的螺纹钢一起,坠落在碎石地面上。

    壮汉抱着自己的断肢,一脸的不可置信,仔细的端详着那平整的切口,仿佛像是在欣赏一件绝美的艺术品。

    他的脸上露出了迷一样的笑,既而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陡然变得惊恐万状,一张宽大的脸顿时极尽扭曲,从嗓子眼里,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凄厉的哀号声,响彻楼宇。

    “啊——”

    随着这一声喊,从他的断肢出,突兀的喷射出一股强劲有力的血柱,像是一支血红的水枪,射向四面八方。

    与此同时,我闪过血柱,刀身狠狠的抽在了跑在最前面的一个红毛的脸上,他面部的肌肉,在一阵强烈的抽搐之后,立刻闪现出一条暗红的血痕,分外渗人。

    那家伙闷哼一声,向斜次里撞去,撞倒了几乎和他并排的另一个家伙,然后歪倒在那家伙的身上,从嘴里吐出一排七零八落的碎齿。

    他捧着那堆血红的碎齿,四处张望,仿佛在等待一只小鸟,飞到他手上,去叨走那些玉米粒一样的碎齿。

    高个壮汉的腕血,喷红了好几个家伙的脸,我接二连三的用刀背,狠狠的磕在那些不怕死向前冲的马仔的脑袋上,像是打鸡蛋一样,一个个磕破他们的脑袋。

    一阵阵清脆的骨裂声之后。

    又有五六个家伙,抱着头四散逃命。

    所有的事,几乎就发生在短短十几秒之内。眼花缭乱之余,已经收拾了七八个。

    在巨额房产的刺激下,后面的那些人仍然跃跃欲试。

    这时候,我看见汪恕的眼出,流露出狡黠而凶残的光,手拎着棒球棍,在人群后面,一步步向我靠拢过来。

    壮汉依然端着水枪一样的断肢,喷个不停。

    在残酷的现实,与丰厚的利益面前,人类动物的本性显露无疑。

    殷红的鲜血,浇不醒贪婪之徒,死亡的威胁,也同样吓不退亡命之辈。

    就算有恶狼和猛虎,在不远处啃食同伴的尸体,只要自己不死,黄羊们总要吃个不停。

172,双刀

    汪恕的加入,让那些跃跃欲试的,贪婪的家伙们,是乎又找到了勇气。

    他们三三两两的,迅速的向我围拢过来。

    这次他们是乎转变了策略,开始从四面八方,把我紧紧的围在中间,齐头并进,不分先后。

    就在他们的包围圈将要合拢之时,我飞起一脚,把仍然站在身侧的那个壮汉,向大楼方向的三个人踹了过去。

    那些人见状,慌乱的躲避。

    我乘势前突,一脚踹飞了其中一个企图阻拦我的家伙,拼命的向着中间最高的建筑内跑去。

    在空旷的碎石地上,双拳乱敌四手,虽然自己是乎有千均之力,可我也不知道,我是否胜得过几十条铁棍或者大砍刀。

    汪恕怒吼一声,第一个向我追来,他手里提着球棍,堪堪要追上我的时候。我已经奔到了空旷的烂尾楼内,一根一米见方的承重柱前。

    我飞身上了承重柱,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一个一百八十度盘旋,脚尖不偏不倚,狠狠的踢在了汪恕的耳朵眼里。

    他一头撞向斜次里的一个家伙怀里,重重摔在地上,双手捂着脑袋,顿时像是中了魔咒一样,痛苦不堪。

    “啊,”他痛苦的申吟声,收住了后面十几个人的脚步。

    那些人面面相觑,终于不肯再轻易向前半步。

    给出悬赏的人生死不明,傻子才会不要命的瞎忙活。

    汪恕捂着耳朵,一张原本英俊的脸,几乎扭曲到了极致,他艰难的被人从地上扶起来,从牙缝里吼出几个字:“让他死,我要他死。”

    十几个马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开始蠢蠢欲动。

    “砍死他,砍死他——,”汪恕几乎变态的疯狂叫嚣着,满脸是血的捡起地上的棒球棍,大踏步向我冲过来。

    后面,那十几个家伙,又都像打了鸡血一样,恢复生机,一步步向我逼近。

    我缓缓向后倒退着,一步步向着巨大的窗口退去。

    我不能退向二楼,杨元生和他的人,还在上面。如果他在楼梯上对我前后夹击,我将必死无疑。

    手里握着沉重的西瓜刀,我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血红着眼睛看着对面这群贪婪的人类,我决定不再隐忍。

    我的退让,只会让他们以为我怕了,从而让他们的贪利心更加旺盛。

    在一个巨大的空洞的混凝土窗洞前,我停住了脚步,手握西瓜刀,指着为首的两个人。

    “我不想杀人,你们不要逼我。”

    两个人闻言一愣,相互使了个眼色,一扭头,便抡起两支沉重的螺纹钢,一左一右,向我的肩头袭来。

    退无可退,忍无可忍。

    我挥刀格挡,只听见铮得一声,铿锵的金属碰撞声之后,我快速收刀,利落的挥向二人肩窝。

    痛苦的闭上眼睛,只听到铛铛两声轻脆的响动,然后就是扭曲到变形的鬼哭狼嚎:“哦啊——”

    两名杀手哇哇怪叫着,各自捂着自己的肩头,一瞬间,痛晕了过去。

    这一惨烈的画面,终于让剩下的那些家伙们神经振动。

    他们的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恐惧的神情,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面上那两个血如泉涌的断口,仿佛是凝视着一个死亡的深渊,又是惊惧又是不舍。

    只有汪恕的脸上,仍然带着恶狠狠的杀意,想要将我除之而后快。

    只是,其它人的精神支柱,是乎已经动摇。

    先前的这几个被我放倒的家伙,可能是汪恕团伙里的活跃分子。

    连他们都在几个回合之内,败下阵来,其它人不得不多个心眼。

    汪恕死死的盯着我,并不看地上的那两个人,咬牙切齿的挥动着手里的球棍,大声叫嚷着:“上啊,给我砍死他,砍死他都有赏。”

    那些人的眼睛,却没有几个能从地上的那摊污血上挪开。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汪恕愤恨的转头看向他的马仔们,后者吓得纷纷倒退。

    汪恕紧追两步,一棍打破了一个马仔的脑袋,拼命的叫喊着:“上啊,怕死啊?他只有一个,你们有一群。给老子上,谁再敢跑,老子打死他。”

    “哎哟,哎呦,”地上的马仔痛苦的申吟着。

    汪恕丢下棍子,一把把那个软蛋从地上提起来,向着我的方向推了过来。

    那家伙手里拿着一把和我同样的西瓜刀,停在离我三步远近的地方,吓得手足无措,盯着我手中的寒芒,他像一只缩着脖子的鹌鹑,站在原地不停的打抖。

    哐啷一声,他手里的刀,应声掉在了地上。紧接着,他扑通一声,跪倒在我身前的血泊里。低着头捂着自己的脸,拼命的号哭起来。

    看穿他们的怯意,我大吼一声:“滚。”

    那些人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汪恕还在不停的抓人,只可惜,那些马仔们,像是泥鳅一样难抓,一只被他抓住,其它的早就四散奔逃,只不过才一会儿的功夫,那些家伙早就跑出了楼宇,跑过长草地,飞也似的向着先前隐藏在楼栋后面的,那十几辆豪车跑去。

    汪恕追到大楼的门洞里,停下脚步,显得如此行单影只。

    他回过头来,凶狠的瞪了我一眼,也快步的向那些车子跑去。

    我正准备追上前去。

    忽然听见楼上杨元生的喊叫声:“汪少,你的人搞什么,解决了那家伙没有?”

    汪恕头也不回。

    见楼下没有回音,楼上刹那间也沉默了。

    抓住汪恕,我就可以置沈如海于死地。

    但楼上的王诚,却还在等着我的搭救。

    空旷的混凝土建筑内,又重新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仿佛从来就没有人来过。

    就连跪倒在我面前,号啕大哭的家伙,也都吓得不敢作声。

    我拎起他的后脖窝,把他提起来,一把推向门洞。

    他砰得一声,摔倒在半寸厚的尘土里,然后慌不择路,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我默默的闭上眼睛,狠狠的咬下牙齿,睁开眼,俯下身,捡起地上另一把西瓜刀,别在腰带后面,我再一次做出了选择。

    我要救王诚,王诚死了,我在这世上,就再没有如他一样的朋友。

    只要我还活着,早晚有一天,我定能手刃沈如海,实现自己的目标。

    手持先前那把两尺长的西瓜刀,我轻轻的迈上了通往五楼的阶梯。

173,大江大河

    阶梯上无数杂乱的脚印,在向我阐述一个事实。

    楼上,绝对不止杨元生一个人。

    我紧靠在一侧的混凝土墙壁上,眼神穿过头顶的阶梯,一步步向上走去。

    二楼没有人,三楼没有,四楼仍然没有人……

    五楼也没有,目力所及,杨元生仿佛人间蒸发。

    我仔细查看了整栋楼的结构,这栋楼只装有我脚下这一部楼梯。

    望向先前杨元生站立的位置,在那里,已经没有了王诚的身影。

    灰褐色的地面上,间或有几滴血迹,顺着楼梯,一直延伸向楼上。

    迈开脚步,我快速向上跑去。

    每层楼里都空空荡荡,墙壁上画着五颜六色的涂鸦,间或还有几堆燃烧木料所余下的灰烬。

    一口气来到十八楼。

    在这里,我竟然惊奇的发现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健身房。

    再往上走,越走越令我心惊,健身房的上面,竟然是一整层生活设施完备的宿舍。

    这些宿舍里,水电齐全,电视电脑和其它必备的日用电器,都已是半旧的状态。

    显示着住在此地的人一直以来的生活状态。

    心惊之余,我仔细的观察着,床铺上散乱的堆放着一摞摞色青杂志,床底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啤酒瓶,房间里四处丢弃着一双双穿过没洗的袜子。

    从晾衣绳上那些男人衣服的大小,和床底拖鞋的尺码来看,住在这里的,应该是一群五大三粗的男子。

    至于他们的年龄,应该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以这些宿舍内床铺的数量来看,这里至少曾生活着六七十个人。

    我微皱眉头,穿过头顶的楼板,看到了上层装饰豪华的会议室,和一间功能完备的办公室。

    快步走上二十楼,在一大片宽敞的休闲区域后面,就是我刚刚在楼下看到的那间会议室和办公室。

    视线上移,透过二十楼的楼顶,我终于发现了那些消失的人,到底在哪里。

    抽后背后的长刀,我手握双刀,大步流星的奔向楼顶。

    走出门洞,首先迎接我的,是神农山清冷的山风。

    迎着山风。我看见一排西装革履的壮汉,统一戴着墨镜,恭敬的负手而立。

    在他们身前,是不可一世的杨元生那张欠揍的脸。

    杨元生看见我手持双刀上了房顶,向身后大手一挥。

    那排西装男整齐的从中一分为二,显露出背后一个临时搭建的钢构。

    四根相互交叉的粗壮的钢管上,横担着一根同样的管道。

    在那根小臂粗的管道中间,王诚的身体被高高的吊在上面,在他脚下,是一个硕大的汽油桶,桶里也许正装着杨元生所说的王水。

    杨元生嚣张的站出来,指着我嘲讽道:“护工先生,不得不承认,你今天很拉风。但不论你怎么挣扎,今天你的死期到了。束手就擒,我就可以放了你朋友,不然,我也不在意送你们两个一起上路。”

    在打跑了汪恕之后,我不知道杨元生哪里来的信心。

    但我知道,他想除掉我的决心,却是十分坚定的。

    站在他身后的那三十几号人,是乎给了他十足的底气。

    看着那些肌肉健壮,骨骼匀称的打手们,我心里十分清楚,他们和汪恕手下那帮污合之众,显然不可同日而语。

    他们显然接受过专业的训练,当我的眼光扫过宽大的楼顶一侧时,我甚至看到了在一排铁架后面,有一大片玻璃渣,在阳光下闪着异彩纷呈的光。他们极有可能,还练习过射击。

    微皱眉头,我仔细的探查着面前这些人的身体,发现那些打手的身上,都只带着一柄统一的匕首,只有杨元生的身上,有一柄手枪。

    在他们身后的地上,还散乱的堆放着许多钢管,刀剑,棍棒。

    这一发现,让我放松了不少。

    紧握刀柄,我直奔向前,挥刀直指杨元生,脚下不停。

    “放了王诚,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见我来势汹汹,杨元生脸色微变,大手一挥,身后十来个劲装壮汉,抄起地上的家伙什,片刻间已奔向前来,挡在了他身前。

    两个为首的家伙按捺不住心中的燥动,拔出腰间的匕首,一左一右向我包抄过来。

    我知道,对负这些专业的狠角色,血是吓不倒他们的。

    所以,我并不准备手下留情。

    右脚跨出一步,我深深的扎稳脚跟,严阵以待。

    两个家伙各拿着一片大砍刀,平推向前,直直的向我脖颈间砍来。

    我运足真气,将身一纵,跃过刀锋,半空里顺势一带。

    只听见身后哐啷两声金属的脆响,两个壮汉的肩头,已经让我深深的一刀,划破肌肉,直达肩胛骨。

    二人闷哼一声,失手丢下砍刀,各自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惭愧的退了下去。

    眨眼之间,胜负已分,饶是这些整日训练的打手里目力过人,也很少有人看清我刚才的身法。

    可我却没能从他们的眼中,看到胆怯和害怕的神色。反而看见从他们的眼里,迸发出犹如饿狼一般,警惕和狠辣的光。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都齐刷刷的向我围拢过来。

    我拼命催动体内真气,顿时感觉气焰暴涨。

    与此同时,那些跃跃欲试的打手们,三三两两,轮番利用手中的长刃,向我身上戳刺。动作迅猛,力道狠辣。

    有好几次,那些锋利的金属尖头,几乎就要刺破我的皮肤,好在我眼神锐利,目力非凡,都一一闪避开来。

    人不逼自己一回,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潜力到底有多大。

    得到血劫经之前,我从来都没有幻想过,有一天自己能以一当十,力战群雄。

    直到今天,亲自品尝到了战斗的快乐,我才真正的对血劫经,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无形之中,血劫经把我的身体,锻造的更加敏捷。把我的神识,锻造的更加敏锐。

    让我在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之时,都能够好整以暇,以快打慢。

    这些久经训练的打手们的攻击,虽然比汪恕的马仔们强很多,但在我的眼里,依然好像是慢镜头一般。

    我知道,这不是他们变慢了,而是我变快了。

    我的动作行云流水,体内的真气,好似大江大河,源源不断。

174,逃出生天

    在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之后,哀鸿遍野,血溅七步。

    第一批上来的十个人,全都无一例外的,被我砍中,血流如注。

    狠狠的盯住脸色大变的杨元生,我脚下发力,向前追击。

    杨元生顿时慌了,强自镇定的大手一挥,双是十个人,抢上前来。

    而他自己,已经退到了所有人身后,快步向吊着王诚的那个钢架跑去。

    看他的表情,是乎是想守在王诚身边,以此来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他知道王诚对于我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从地上抄起了一把西瓜刀,把那把刀,放在了吊着王诚身体的那根粗大的绳子上。

    我走上前去,一路披荆斩棘,又砍翻了四五个。

    那些人像是狗皮膏药一样,死死的在我身旁缠斗。

    我不知道,杨元生到底给了他们什么报酬,能够让这群人不顾生死的向前冲。

    人不狠,站不稳,在数次面对生命抉择之后,我已无所顾忌。

    两把沉重的西瓜刀,在我手上上下翻飞,左劈右砍,只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把余下的几个人砍翻在地。

    剩下的十几号人,不等杨元生的命令,都一拥而上,将我团团围住。

    杨元生面色铁青,握着刀的手远远看去,苍白如纸。

    “狄风,放下你手里的刀,再不放下,老子叫你后悔莫及。”

    说着,杨元生疯狂的举起手中的刀,狠狠的斩向那根拇指粗细的绳子。

    心里蓦然一惊,我拼命的抓起面前一人的脖颈,拼尽全力,向那只油桶抛去。

    那根绳子的牢固度,是乎超出了杨元生的认知,他拼尽全力的一刀下去,却被绳子弹了回来。

    一气之下,他抓住绳子,开始用力的切割。

    还没等他割断绳子,只听见哐得一声巨响,那人的身体,重重的撞在了油桶身上。

    砰得一声,装满不明液体的大桶,整个翻倒在地。

    桶内的液体一时间溅得四处飞洒,正好有一片,溅在了杨元生的右脸上。

    他顿时咣当一声,丢下手里的刀,痛苦的捂上自己的脸颊,与地上那个四处打滚的打手一起,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叫声:“啊,啊,啊……”

    他的手,才刚刚接触到脸部烧烂了的皮肤,立刻又像闪电一样,弹了回来。

    地面上,四处都泛起了阵阵白烟,王水所到之处,伴随着白烟,响起一阵阵腐蚀一切的声响,让听见这种声音的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杨元生的脸色煞白,如同死人。

    这残忍的场景,是乎终于唤醒了剩下那几个人的恐惧之心。

    呜哇,呜哇,呜哇……

    与此同时,楼下响起一阵尖锐的警笛声。

    那些人仿佛大梦初醒,顿时慌了神,纷纷丢下了手中的铁棍和刀具,没命似的往楼下跑去。

    杨元生面目狰狞的从西装内口袋里,掏出一把枪来,抬手向我开火。

    砰——

    我应声而倒,一个侧翻,手中的西瓜刀脱手而出。

    杨元生急速的闪身,那把刀咣当一声,砸在了铁架上,落入地面的王水之中,一阵白烟之后,顿时变作了黑色。

    左手的西瓜刀顺势掷出,在杨元生躲闪的间隙,我左脚勾住铁架的一角,猛力一拉,哧啦一声,刺耳的尖啸声。

    那架吊着王诚的沉重的铁架,在我猛力拉扯下,向前急撞,咚得一声闷响,铁架的一端,重重的撞在了杨元生的背心。

    他闷哼一声,手里的枪脱手而出,掉在了王水里,冒起一阵白烟,然后砰得一声,炸开来,破碎的零件伴随着飞溅的王水,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撞击在各处,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些许王水,再次溅到了险些跌到的杨元生的脸上,让他更加狂燥起来。

    扶住钢架,他歇斯底里的狂叫着:“狄风,狄风,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嘶吼着,他握住钢架的手,传出阵阵耀眼的火花,一阵密如蛛网的电流,瞬间蔓延在整个钢架上。

    这时,我才发现,杨元生瞎了。

    他双手握住钢架,拼命的施放着体内的电流,仰天长嘶,像是疯了一样不住的颤抖。

    “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是乎体内的电流已施放待尽,他终于垂下双臂,转过身来,双手毫无章法的向钢架中间王诚的方向抓去。

    我心下失惊,飞奔向前,猛力拉扯钢架。

    刺耳的尖啸声再次响起,火星四溅,钢架以极快的速度,向前滑动,很快脱离了杨元生可控的范围。

    持续的爆发之后,我只感觉全力的骨架,是乎都要散开一样,痛疼难耐。

    杨元生仍然站在那摊王水中间,拼命的捂住耳朵,仿佛被刚才的一阵尖啸所扰,痛苦不堪。

    从就近的地上捞起一把砍刀,割断吊着王诚的绳子,把他平放在地面上。

    看着奄奄一息的王诚,我胸中的怒火又止不住燃烧起来。握紧砍刀,一步步走向杨元生,我要血债血偿。

    正当此时,忽然狂风大作,只听见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从大楼的边缘处响起。

    一台庞大的直升机,从大楼的一端极速的拉升,向着我和杨元生所在的方向直冲过来。

    螺旋桨巨大的风力,把地上的王水瞬间吹向地上的王诚。

    我慌忙丢下手中的刀,抱起王诚,飞速的向着顶楼的门洞跑去。

    回头张望,从那台直升机里,跳下来两个身穿黑衣的劲装男子。

    一个手里拿着枪械,负责警戒,另一个把从直升机上垂下来的一根绳子,迅速的绑在杨元生的腰间。然后像扯一条破麻袋一样,把已经癫狂的杨元生慢慢扯进了直升机里。

    我跌坐在顶楼的门洞里,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壮汉,被直升机吊着,缓缓飞向远方,心里一直吊着的一口气,陡然松懈。

    长出一口气之后,我急忙抓住王诚的手,脉搏还在微弱的跳动。

    抱起王诚,飞快的跑下楼梯,踹开二十楼的办公室。

    我很快在显眼的位置,找到了一个医药箱。

    敷上整瓶的云南白药,用纱布把王诚双手动脉上的血管缠紧。

    他虽然还没有死,但已经失血过多,濒临死亡的边缘。

    握住王诚的双手,我拼尽全力,催动丹田内的真气,向他体内源源不断的注入,直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自楼道内响起。

175,大鱼落网

    “狄风,狄风,”门外传来了列胜男的声音。

    我收回双手,正准备从座椅上站起来。

    心口忽然一阵刺痛,像是被人插了一刀,立刻让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又重新跌回座椅上。

    右手捂住胸口,忍着剧烈的疼痛,我低声叫喊道:“我在这儿。”

    话一脱口,那种刺痛的感觉陡然加重,像是扎进心脏里的刀子,狠狠的在里面搅动了两下。

    我立刻痛得委顿在座椅上,背心里冷汗直流。

    这时候,只听见砰得一声大响,会议室的门被人踹开来。

    列胜男和赵卫国,手握枪支,出现在我面前。

    他们俩看见我,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微笑。

    赵卫国大踏步向我走来,朗声说道:“哈哈,狄老弟,我就知道,你福大命大,死不了。”

    看见赵卫国魁梧的身影,迷离之中,我心里最后吊着的一口气陡然一松,整个人迅速的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当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迷迷糊糊中,我睁开惺忪的睡眼,就看见几缕柔和的白光,从宽大的玻璃窗里,照进医院病房的地面上。

    房间里的墙壁上,挂着的液晶电视里,传来早间新闻的声音。

    新闻早班车,现在为您播报的是:本周要闻。

    本市公安机关,以近日破获一起重大刑事案件,以汪某为首的嘿社会性质团伙,长期盘踞于我市中心地带,以非法聚众飚车为掩护,制造多起谋杀事件,致使七人丧命,三名无辜群众重伤致残……

    地王谷中心大厦,天价烂尾楼,再现奇闻。传闻有不明身份的嘿社会性质团伙,于废弃多年的大厦顶层,暗设地下赌场,豢养多名打手……

    据天心日报四月九日消息,我市将于下月初,开展为期三个月的打黑除恶专项行动……

    下面请听详细报道……

    听到这两个消息,我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看着屏幕里汪恕落网的画面,我的心情一下子高涨起来。

    我万万没想到,汪恕那天企图开车逃跑,竟然在半路上,被迎面而来的警车撞了个正着。

    他因为行迹可疑,身上有不明血点,而遭到警察的盘问,这小子还不老实,企图开车逃跑,最终车胎被打爆,被警察当场擒获。

    他的那些马仔,有几个重伤的,被同伴抛弃,也被先后赶到的警察控制。

    汪恕的落马,让我看到了彻底咬死沈如海的希望。

    接着,我又看到了警方在地王谷中心大厦顶层的办公室中,搜出了大量赌具和各种筹码。

    新闻上提到了那里是一间地下赌场,还涉及到豢养打手。但我心里很清楚,这远远不能解释我在中心大厦上所看到的一切。

    他们不是简单的打手,背后甚至还有可能隐藏着一支实力强劲的嘿社会性质团伙,他们甚至拥有实力不弱的枪械。

    只是,这次杨家是乎有些轻敌,有意的将那些精英份子们隐藏了起来,而派来对付我的,不过类似于预备队。

    我在沈家的别墅里住了三年,三年来,每当我经过地王谷上方的时候,都能看见那些闪闪发光的玻璃碎片,从那些碎玻璃的体积来看,那股神秘的力量,存在于那里的时间,可能会更久。

    我相信,警方肯定也注意到了那些数量庞大的碎玻璃,同时也能看到楼顶护栏上的累累弹痕。他们之所以没有把这些情形公之于众,很有可能是还有着更大的打算。

    正在我出神这会儿,病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列胜男俏丽的脸隐藏在一捧鲜艳的百合花后面,一闪身进了病房。

    看见我坐在床沿上,她惊喜的笑了起来。

    把花递给我,她调侃道:“我们的孤胆英雄醒啦。”

    我笑着接过花,放在了床头柜上,一边自嘲道:“什么孤胆英雄,你们要是再来晚一点,我那天说不定就交待了。对了,今天是几号?”

    刚刚醒过来,我就迎来了列胜男的慰问,都还来不及看看手表。

    正准备抬腕看表,我这才发现,自己腕上的表早已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好在列胜男张口就答道:“今天是四月十一,你昏睡了两天两夜。”

    “什么?两天?”我不敢置信的瞪着她,几乎把自己的眼珠子都瞪出来。自己竟然昏睡了两天两夜,毫无知觉。

    难道这就是父亲在邮件中所说的无尽的恶梦?

    我禁不住为自己的身体捏了一把汗,看如今的情形,我的目的大概率是已经达到了。

    沈如海有汪恕这条线,无论如何,也不能从任强的死亡中逃脱,更何况,他还曾经企图要谋杀我和陈杰仁。

    在两天前的那一战中,杨家人估计彻底的认识到了我的实力。

    又加上汪恕的案子,和市里开展的打黑除恶专项行动。

    我想,在短时间内,杨绍安和杨元生父子,应该会暂时消停下来。

    没有了杨家人从中作梗,沈如海的案子几乎板上钉钉。

    “没错,是两天,你傻啦?”列胜男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本能的打开她的手,随口说了一句:“你才傻。”

    她笑得前仰后合,忽然又止住笑,一本正经的说道:“谢天谢地,你还没傻,我现在可是有一肚子的问号,等着你来解答。”

    听到她的话,我心里咯噔一声,抬眼警惕的看向她的眼睛。

    我知道他想问我什么,地王谷中心大厦,那些打斗的痕迹无法抹去,王诚的伤势也无法抹去,王诚所看到的,汪恕和那些马仔所看到的一切,也都无法抹去。

    一时间,我竟然有点难于自圆其说。

    她无非就是想知道这些,也许这两天里,他已经从那些人的嘴里,或多或少的听到了一些内容。

    但或许是好奇心,也或许是急于求证,让她对我那天的经历格外上心。

    我可能要令他失望了。我不能告诉她所有的实情。因为,我始终无法解释很多事情。并且,很显然,从新闻的内容里,我并没有看到一星半点杨家人被牵扯其中的报道。

    杨家人已经全身而退,被警方抓住的这些人里,很可能没有一个,敢于透露他们的身份。

    那些马仔们,也许到死都不会知道,杨元生是何许人,知道他身份的,就只有汪恕和沈如海。但这两个人,没有出卖杨家人的理由。

    “我才刚醒,头有点痛,下次再问行不行啊,大小姐。”

    假装捂着头,我盘起双腿,又缩回了被窝里。

    仰躺在床上,我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转移话题。

    列胜男白了我一眼,是乎对我拙劣的演技不屑一顾,轻蔑的说道:“我可是守了你两天,不在乎再多守几天,十天半个月也行,反正赵科长交待给我的任务,就是要我跟你核实,犯罪份子当天的所作所为。”

    说完,她俏皮的一扭腰身,大步向外面走去。

    我的头竟真的一阵旋晕。

176,桃花运旺

    赵卫国可把我害惨了,这女人是真的不好对付。

    大概是赵卫国敏锐的嗅觉,已经嗅探到了我不同寻常的身份,所以才想到这一招,把他的得意门生,安插在我身边。

    看着列胜男走出病房,我轻轻拍拍了额头,再次坐了起来。

    忽然间想起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有核实。

    王诚怎么样了?

    那天,我虽然拼尽全力,给王诚输送了很多真气,可想起中心大厦墙壁上的那些血,我就又有些开始替他担心起来。

    掀开被子,我跳下床,四处翻找着自己的手机。

    列胜男也许还在外边,我现在还不能出去,只能先找到手机,试着给王诚打个电话。

    我正手忙脚乱的翻找着自己的东西,身后传来一声优雅的问候:“狄先生,你在找什么?”

    头皮一阵发麻,我站起来,转过身,立刻看到列胜男优雅的站在我身后,两只明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我,一脸无辜。

    两只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支支唔唔的说道:“哦,昏迷了两天两夜,饿了,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我看不像,你是找这个才对吧,”说着,列胜男从屁股口袋里,拽出一台手机。

    打眼一瞧,我就知道,正是自己那台。

    刚要伸手去接,列胜男却突然收回手去,两眼冷森森的盯了我一眼,又突然傻笑道:“嘿嘿嘿,现在还不能给你。除非你告诉我,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哎,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警察怎么可以随便扣压民众的财物呢?快点还给我,不然,我就去警局投诉你。”我厉声吓唬她道。

    她显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巾帼英豪,并不像普通小姑娘那么好对付。

    一扬手机,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把手伸向窗外,他反而威胁我道:“说不说,不说我可就把它扔下去了。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不是警察,就是你朋友,扔了大不了赔你一部新的。”

    我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也许是真的被我逼急了,也亏得她能够想出这种鬼点子。

    “姑奶奶,算我怕你了,你把手拿回来,别把我手机摔了。”我没好气的说道。

    是乎是要故意煞一煞我的威风,她手腕一抖,手机从她的右手脱手而去,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准确无误的落入了她的左手中。

    我的心脏不由自主的跟着抖动了一下。

    闭上眼睛,只感觉自己的头又有点痛了,遇上这么个小辣椒,以后有得苦头吃了。

    列胜男走过来,一把将手机拍在我手心里,说道:“王诚他没事,就在隔壁病房里输液,他比你还先醒过来,昨天就吵着要来看你。”

    我脸上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知我者列胜男也。

    这个聪明的女人,犯起二来让人哭笑不得。有时候,又表现的如此善解人意。

    真叫人又爱又恨。

    她扭过身,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扭头看着我说道:“你头痛,还是躺下吧,呆会儿,护士小姐姐马上就要来给你打针。”

    说着,她努努嘴,示意我看自己的手背。

    这时候,我才发现,手背上多了两个针眼。

    看来,她说的一点儿没错,我已经在医院里躺了两天。

    我乖乖的躺上去,坐在被窝里,盯着她好看的侧脸和曼妙的曲线,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稳了稳心神,躲开她突然扭头的视线,我在脑海里组织着语言。

    我该怎么对她讲述那天的事实?

    我刀劈一众马仔,单挑三十个训练有素的打手,双刀在手,所向无敌?

    不,我不能这么告诉她。

    就算那几个马仔如实供诉,我也不能把自己描绘的那么英明神武。

    一切都只是歪打正着,不管她相不相信。反正我才是受害者,我的所有行为,都可以称得上是正当防卫。

    她怔怔得看着我,是乎有点走神。

    正要开口说话,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一辆整洁的小推车,首先映入了我的眼帘。

    护士小姐姐进来了。

    列胜男赶忙从床上站了起来。

    护士小姐姐抿嘴一笑,说道:“没事,你还坐着,我在这边给他打。”

    列胜男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脸上不自觉得飞起了一抹菲红。

    “你可真幸福,有个这么好的女朋友,你知道吗?你昏迷这两天,你女朋友可是一直守着你,连饭都顾不上吃,”小护士一边用止血带扎住了我的血管,一说柔声说着。

    我惊讶的抬头去看站在旁边的列胜男。

    她脸上的红色,迅速的加深了一个色号,蔓延到脖颈处。羞得顿时无地自容。

    迈开腿,噔噔噔大跳步出了房门,她一边说道:“我出去透透气。”

    内心泛起一阵暖意,我对这个女人又多了一分认识。

    小护士见她突然这样,不解的看着我说道:“看不出来,你女朋友脸皮真薄。”

    我点点头,幸灾乐祸的说道:“是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女孩子啊就是这样。对自己心爱的人付出之后,又想让对方知道,又怕让对方知道,是不是很矛盾?”

    护士小姐姐瞪着大眼睛看着我,是乎在等着我的回应。

    同时,她动作麻利的一针到底,我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痛,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嗯,很有道理。”我认真回味着她的话,不觉又对列胜男有了新的认识。

    美女警花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我心里一阵激动。

    自从离开沈婉之后,我的桃花运就一直很旺,搞得我都有点不该相信自己。

    护士小姐姐离开之后,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列胜男的踪影。

    我微皱眉头,目光穿过墙壁,这才看见,她背靠在门外墙壁上,一颗心砰砰直跳。

    假如她知道我此刻正盯着她狂跳的心脏,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对我心生爱慕?

    收回目光,我抓起手机,找开了前置摄像头。

    手机里,一幅俊郎的皮相显现在里面:他斜眉入鬓,眼若星辰,鼻梁高挺,棱角分明。

    他嘴角勾起三分邪媚的浅笑,亦正亦邪,亦魔亦道。

    哧——

    心中划过一道犹如闪电般的痛楚,全身瞬间崩直,仰面栽倒在病床上,自己再次陷入昏迷。

177,求见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被困在一片汪洋大海之中的,一块小小的礁石上。

    周围的海面上,到处都游弋的凶残的鲨鱼。

    天空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那块小小的礁石上,就只有我一个人。

    我无助的站在狂风暴雨中,身上粘乎乎的难受,想要找到一丁点让人感觉温暖的东西,极目四顾,看到的却都是冰冷的现实。

    只剩下胸口的一点点温热,还在奋力的跳动着,像是对这个残酷的世界最后的反抗。

    水中的鲨鱼,不停的在眼前的水下游荡。

    从幽深的海水中,我是乎看到了一双幽灵一样的眼睛,正潜伏在墨色的水面下,深深的凝望着我。

    那双眼里充满了贪婪和凶狠的光,让遍体生寒的我,禁不住一阵阵打着寒噤。

    我站在光滑黝黑的礁石上,直直的盯着那双眼睛。

    忽然,墨色的水面在我眼前一下子炸开来,一张笼罩一切的血盆大口,直向我整个人急扑过来。

    我大吃一惊,猛得挣开眼睛,像是快要溺水的人,猛然间冲出了水面般,大口大口的呼吸。

    “风哥,你怎么啦?”

    眼前一切如旧,我仍然躺在那间熟悉的病房里。

    王诚坐在我病床前的一张轮椅上,手里正打着吊瓶。

    这时候,我才感觉到,身上的衣服几乎都湿透了,额头上也全是细密的汗珠。

    王诚伸手递给我几张纸巾,我接过来,擦了一把脸上的汗。

    眼光掠过床边的垃圾桶,看见里面几乎已经堆满了揉成团的湿纸巾。

    我说道:“没什么,只是做了一个恶梦。”

    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我本能的想要通过透视,看看外面的情形。

    心中却忽然掠过了一丝疑虑。

    拿起床头的手机,我看了看时间,现在依然是四月十一号下午三点钟。

    这一次,我又昏迷了几个小时。

    虽然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但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依然让我心有余悸。

    我为什么又会再次晕倒?

    我想大概是因为,两天前的那场战斗,消耗了我体内太多的真气,故而引发了血劫经的反噬。

    今天上午,在真气刚刚恢复的时候,我又再次运用了血劫经的透视能力,所以才会导致心脏再次出现问题。

    可为什么会是心脏?

    我忽然联想到了五行学说,中医也讲究阴阳五行。

    人生五脏,各依五行:心属火,肺属金,肾属水,肝属木,脾属土。

    我忽然对自己的心痛豁然开朗。

    血劫经属火,对应心脏,那么血劫经的反噬,自然也是针对心脏的。

    这么说来,杨元生应该也有顽疾。

    我相信,当我下次看到他时,只需要透视他的五脏,就能够确定,杨家到底归属五行世家中的哪一家。

    我翻身下床,急切的想要离开医院。

    如今,沈如海已经落网,我应该有机会拿回属于我们狄家的一切。

    最重要的是那两本狄家祖先留下来的笔记。

    有了那两本笔记,我就能对当前的局势有大概的了解。

    也许五经世家中,就只有我,不了解五经的底细。

    我一直觉得,在这个强者如林,弱肉强食的时代。狄家的先祖们,犯下了一个重大的错误。

    他们企图激流勇退,逃避现实。企图把血劫经永远的封存下去,从而摆脱血劫经施加在狄家人身上的魔咒。

    但残酷的现实却告诉我,逃避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下了床,我在衣橱里找到了自己先前的衣服。

    正准备去洗手间换掉身上的病服,王诚却一脸焦急的说道:“风哥,你别出去。有件事,我说了你千万别生气。”

    我好奇的扭头看着他,问道:“什么事?”

    “沈家人找上门来了,在外面闹着要见你。”王诚一脸尴尬的说道。

    “哦?”陡然听到这一句,我显得很吃惊,问他道:“是沈婉和陈玉芳?他们怎么会找到这儿来的?”

    王诚点点头,说道:“这里是佳和医院啊,风哥。”

    “什么?”我更回吃惊,兜兜转转,我怎么又回到了佳和医院?

    先前,我只短暂的清醒了一阵儿,并没有太在意自己身处哪家医院。

    况且天心市的每家医院,病房的布置都大同小异。

    让我忽略了自己身在佳和医院的事实。

    不过,我心里还是多多少少不愿意承认,自己在佳和医院接受治疗。

    走到窗前,我拉开窗户,看见楼下熟悉的场景,我这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在佳和。

    可赵卫国为什么把我们送到佳和来了?

    转念一想,我又觉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离地王谷最近的医院,可不就是佳和医院,不送到这里,还能送到哪儿?

    “他们来找我干什么?”看着楼下忙碌的人群,我问王诚。

    只听王诚说道:“风哥你应该知道,他们是来替沈如海求情的。外面有警方的人挡着,要是你不想见他们,他们也进不来。”

    我点点头,转身对王诚说道:“我要见他们。”

    王诚显得很吃惊,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打开病房的门,我立刻看见,沈婉和我丈母娘陈玉芳站在门口,跟两名警察软磨硬泡着,要见我。

    我走出房门,是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们都傻愣愣的看着我,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愣了片刻,陈玉芳首先挤出一个笑脸,说道:“风啊,妈有点事,想找你谈谈。你能给我们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吗?”

    看了看那两名警察,却不见列胜男的身影,我问道:“两位警官,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跟他们谈谈,可以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吗?”

    两个警察中,个子高些的警察说道:“狄先生,您现在是我们的证人,我们并没有限制您的人生自由。只是出于安全考量,我们才没有放他们两个进去。刚才你的朋友也说了,你是乎不太喜欢这两个人。”

    我点点头,说道:“我朋友没有说谎,我的确不太喜欢他们,不过,我们之间有些事,到了必须谈谈的时候了。”

    “只要不对您的人身安全构成威胁,您请便。不过,我们仍然会跟着您,现在保护您是我们的职责。”高个警察说道。

    “这个当然没问题。”

    解决了警方的问题,我转头对陈玉芳母女说道:“去会议室。”

    “哎,”陈玉芳爽朗的应了一声,拉起沈婉就向会议室走去。

    沈婉哀怨的回头望了我一眼,眼睛里水汪汪的,擒满了泪水。

178,时日无多

    我大踏步跟在后面,与他们保持着一米远近的距离。

    住院部的走廊里,人来人往。

    那些曾经的同事们,认识的不认识的,脸上都带着古怪的神情,一个个跃入眼帘,让我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我曾经在这里工作和奋斗了三年,三年的时间,足够一个人跟另一个人建立起持久的情谊。

    在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中,不乏有我曾经的朋友,和真正关心我的前辈。

    他们之中,有护士小姐姐,也有年资颇深的住院医师。

    更多的则是,跟我一起共患难过的,那些护工和保洁阿姨。

    他们大概都已经知道了,我和沈家人的恩恩怨怨。

    我相信,天地之间,有杆无形的称,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砝码。

    我和沈家人到底谁是谁非,早晚自有公论。

    两名警察尽忠职守,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我身后。

    我们上了两层楼,到了住院部的会议室门口,陈玉芳推开门,让我和沈婉先进去之后,她自己才闪身进来,砰得一下,锁上了会议室的大门。

    两名警官本来也想跟着进来,却被他关在了门外。

    高个警察在外面敲了敲门,喊道:“狄先生,我们就在外面,有事叫我们。”

    我高声回应了一句。就看见陈玉芳一脸不耐烦的拉着沈婉,绕过长长的会议桌,走到对面坐了下来。

    拉开凳子,我也坐在了他们两个对面。

    我倒要看看,陈玉芳母女,想让拿什么来说服我放过沈如海。

    陈玉芳抬头看了我一眼,清了清嗓子,苦口婆心的说道:“风啊,我们找你来,是想叫你回来。你爸和我都老了,也闹不动了。眼看这家医院天天千头万绪,我也早就有点力不从心。你若是答应回来呢,以后,这家医院就是你和沈婉的。算是老沈给女儿的嫁妆。婉儿还是爱你和孩子的,你们复婚吧。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好……”

    听着陈玉芳自以为是的长篇大论,我转眼瞧了瞧沈婉的神情,看见她正满怀期待的看着我。

    “哈哈,哈哈哈哈,”我不由得狂笑起来,面对这两个天真的女人,我只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污辱。

    沈婉眼里的泪珠不争气的掉了下来,扯开嗓子恼怒的说道:“狄风,你笑什么,妈说的都是真心话。我也,我也……”

    “你也怎么样?你也想和我复婚?沈大小姐,我不是溜溜球,想甩出去就甩出去,想收回来就收回来。我是人,我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狄风还是原来那个狄风吗?我不喜欢破鞋,任何男人都不会真心喜欢。”

    我恶狠狠的站起身,凶神恶煞般探身向前,死死的盯着沈婉,心里翻腾起滔天恨意。

    我恨这个女人毫无原则,毫无底限。永远活在自私和天真的个人世界里,处处都与这个现实的世界格格不入。

    她能够理直气壮的出轨,又能够理直气壮的向我提出复婚,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在随时排队等着她。随时听候她的施舍和调遣。

    可笑至极,可恨至极。

    “狄风,沈婉都已经这么求你了,你不念多年夫妻的情分,也看在她替你们狄家生了弘儿的面子上,就不能原谅她这一次吗?是,婉儿她是做错了,所以我们老沈才准备把整个佳和都送给你,算是对你的陪罪。你还不满意吗?你说,你还想要什么?只要我们沈家有的,都任你索取。”

    陈玉芳竟然罕见的低下了不可一世的头颅。

    不过,我知道,她现在一定在心里,把我们狄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吧。

    我知道她的意图何在。她只字不提让我撤诉,却口口声声让我和沈婉复婚,不过是想要把我重新拉拢到沈家人一边,好让我再次陷入温柔乡里,从而答应放沈如海一条命。

    可她的智商实在堪忧。她不明白,我不是如同陈杰仁,任强那样的人。在我这里,感情比金钱要重要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我宁愿舍掉性命,也要维护那些自己所坚守的原则。她居然天真的以为,用一家医院加一只破鞋,就可以让我重新回到沈家人的怀抱。

    “我要沈如海的命,”怒极反笑,我微笑着看着陈玉芳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陈玉芳被我的表情,吓得有些发毛,瞪大眼睛一下子站了起来。

    沈婉也吓哭了,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妈。”

    一把抱住陈玉芳的腰身,沈婉放声大哭。

    陈玉芳忍住酸楚的眼睛,抱住沈婉的肩头,看着我说道:“狄风,咱们好歹曾经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你就这么绝情,非要让你爸去死?”

    “当年你们就这么绝情,非要把我父子赶尽杀绝?当年你们就这么绝情,非要霸占我们狄家最后的产业?当年你们就这么绝情,非要把我这个孤家寡人,骗到你们沈家来,为奴为仆?当年你们就这么绝情,非要得到我们狄家的血劫经。”

    我紧咬牙头,眼睛里像要喷出火。

    按在会议桌上的双手止不住颤抖,恨不得把这对母女,从面前的窗户里丢出去。

    陈玉芳紧张的抱紧沈婉,像是不认识我一样,直愣愣的看着我。

    大概是听到我说出了血劫经三个字,把她给吓到了。

    “你们认识的那个狄风,早就已经死了,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你们沈家的掘墓人!”

    我冷冷的看着这对母女,心里毫无怜惜之情,倒是有一种大仇得报,快意恩仇的感觉。

    说完这句话,我再也不想多说一个字,也再不想看到这对母女。

    转过身,迈步向前,我准备拉开门,远离这两个女人。

    想让我绕过沈如海,除非天崩地裂,海枯石烂。

    “你不能走,狄风,你不能走啊,”身后传来了陈玉芳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打开锁,正要拉开门走出去。陈玉芳突然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一把抱住了我的大腿。

    “我求求你,放过老沈吧,他没多少日子了。他清白了一辈子,我不想让他死在牢里。算我求你了,狄风,我把沈家的一切都给你,都给你。”

179,要死

    沈婉也跑过来,扑倒在陈玉芳身上,痛哭流涕。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对这两个女人,早已失去耐心。

    沈家侵占了我们狄家的东西,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拿回来。倒完全用不着他们施舍给我。

    我也不想拿我们狄家的产业,和他们做这样肮脏的交易。

    别说刑事案件无法撤诉,就算可以,我狄风也决意不会放过他们。

    甩开陈玉芳的纠缠,我大步走出房门,向我的病房走去。

    陈玉芳披头散发的追了出来,完全不顾及她身为医院财务总监的身份,想要扑过来拉住我。

    嘴里还一个劲的叫喊着:“狄风,狄风,我求你,我求求你。”

    两名警察,跟在我身后,伸手拉住了她。

    眼见苦苦哀求无法奏效,她忽然撒泼似的叫起来:“狄风,你个杀千刀的王八蛋,我们老沈提携了你,你却恩将仇报,把你岳父往死里逼。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们沈家养了一只白眼狼啊……”

    贼喊捉贼,陈玉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号啕大哭。

    将要进入病房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

    沈婉站在狼狈的陈玉芳身后,哀婉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整个人像是呆住了一样。

    我冷笑一声,进了房间,翻身躺在床上,对门外的叫骂声充耳不闻。

    今天是个值得记念的日子,它将是沈家命运的转折点。

    见我是乎表现的很平静,王诚脸上的神情才稍稍缓和了一点。

    这时候,刚刚关好的门,又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来。

    列胜男风尘仆仆的走进来,见我醒着,脸上露出些许欣慰的笑容,很快又板起脸,看着我说道:“狄风,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声,医生说你心脏是乎有问题,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

    见她郑重其事的样子,我急得从床上一下子坐起来。

    “什么事,列警官,你说吧,我承受得起。”

    她点点头,略微有些紧张的观察着我脸上的表情,说道:“沈如海快要死了。”

    “什么?”我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抓住她双肩激动的说道:“他在哪儿,快带我去。”

    “狄风,你别激动,已经派人去请省里有名的心内科专家,你去了只会添乱,赵科长听了你的情况,让我不要告诉你,现在你去了,不是出卖我吗?”列神男着急的紧紧抓住我的两条胳膊,生怕我挣脱。

    陡然听到这个可怕的消息,让我心情无比的急切。

    我庆幸列胜男告诉了我沈如海的现状,用力摇晃着她说道:“幸好你告诉我,现在也只有我能救他,等专家来了,黄花菜都凉了,快带我去。”

    列胜男见我一脸急切,认真的样子,显得也很惊讶,犹豫了片刻,她一咬唇,说道:“处分就处分了,他现在就在这家医院。”

    说着,列胜男松开我,打开门,扭头示意我跟上,然后就大步出了房门。

    跟在她身后,只听她边走边介绍道:“前两天把你们送来之后,赵科长说,反正也要给沈如海转院,不如就转到佳和。他自己家的医院,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应该很难再暗算他,所以前天就转过来了,昨天还好好的,就在刚才,忽然又犯病了,找来了医院里最好的医生,直接让开了病危通知书……”

    听了这话,我越发的慌了,我们狄家的血劫经虽然神效无比。可到没到活死人肉白骨的程度,我还一点都没试过。

    万一沈如海真的死了,自己岂不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我说:“先不要说这些,她在几号病房?”

    “八楼801,”列胜男按下电梯向上的按钮,请我进去。

    迈步进了电梯,心却比电梯的速度急切了百倍。

    叮咚一声,电梯终于到了八楼,我迫不及待的夺门而去,向801飞奔过去。

    远远的已经看见了赵卫国和李坤站在门口,神情焦虑。

    赵卫国一眼看见我,有些惊讶,迎面向我走来。

    我大声说道:“赵科长,只有我能救他。”

    赵卫国拉起我的手,闯进了病房。

    病房里,几个医院心内科的专家,站在周围,各各脸上,都是一幅束手无策的样子。

    看见我进来,他们长舒一口气,带头的是心内科主任陈相洁。

    陈医生一脸歉意的对我说道:“对不起,狄医生,我们尽力了,沈院长的病情一直都很凶险,现在到了必须手术的时候了,手术的难度非常大,风险很高,以我们的能力,根本做不了,只能等省里的专家。”

    我点点头,直接说道:“你们都走吧,这里交给我。”

    陈相洁看了一眼赵卫国,见后者点头,这才领着那几个医生,退出病房。

    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沈如海,我迅速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右手,将一缕真气向他体内注入。

    他舒缓的伸直了原本佝偻的身体,脸色渐渐变得红润。

    不到一刻钟,他的胸脯又有节律的动了起来。呼吸匀称,面目安详。脸上的病态几乎一扫而空。

    赵卫国不明白我要干什么,盯着我说道:“他怎么样?要不要紧?”

    我摇了摇头,微皱眉头,看向沈如海的心脏。

    心脏区域的那些接近坏死的心肌,在我真气的持续灌注下,缓缓恢复生机,已经差不多修复了三分之一。

    这时,我只感觉自己的手臂,不由自主的颤抖,额上也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

    我知道,我是乎又透支了自己的真气。

    在自己的心脏闪过一丝疼痛的一刹那,我猛然松开了沈如海的手,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沈如海暂时应该死不了了,我知道,如果自己再强行使用血劫经,自己就会再次陷入晕迷。

    赵卫国发现异常,好奇的看着我说道:“狄老弟,你怎么了?”

    摇摇头,示意他自己没事,我无力的闭上眼睛,只想好好睡一觉。

    只是,我现在还不能睡。

    沈如海虽然暂时死着,但我必须确保他继续活下去,直到他接受审判,得到他自己应有的下场为止。

    休息了片刻,我睁开眼睛,抓起沈如海的手腕。气血充盈,脉博有力,看来,他已经脱离了危险。

    看向他略显红润的脸微微抽动了两下,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睛慢慢睁开来,他居然醒了。

180,诅咒

    赵卫国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伸出大拇指连连夸赞道:“狄老弟,你的医术简直神了。刚才几个医生都焦头烂额,你给他把把脉,他就好了。”

    我摇摇头,仍然不忘掩饰的指指床头上挂着的输液袋,说道:“是药物起了作用,他们先前的判断是正确的,现在病人已经好多了。”

    赵卫国将信将疑的点点头,笑着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不管怎么样,他能活过来就好。”

    “赵科长,能不能让我和他单独呆一会儿,我有些话,想问问他。”

    看着床上麻木不仁的沈如海,我说道。

    拍拍我的肩膀,赵卫国道:“给你半小时,半小时之后,省里的专家会来。”

    说完,他径直走出了病房,把门也带上了。

    这时候,我听见门外传来陈玉芳和沈婉哀求的声音,我知道,他们也同样听到了沈如海病重的消息,赶过来想要看看。

    只是他们作为嫌疑人家属,在司法进程中,不能随便会见嫌疑人。

    现在沈如海已经度过危险期,赵卫国就更不会允许他们进来。

    沈如海显然也听见了外面的吵闹声,斜眼向门口看了一眼,就默默闭上了眼睛。

    我盯着他的脸,沉声说道:“1973年,你十三岁,你父亲被打成右派,不堪屈辱,自杀身亡,家庭失去支柱。你母亲和你,住在一间四处漏雨的药铺里,朝不保夕。是我父亲,大义援手,求我爷爷,把狄家隔壁的库房,收拾出来,给你们一家人住。又送粮送米,才让你们安定下来。”

    沈如海听到这些尘封的往事,眼皮动了动,只是仍然没有睁开。

    “1981年,你高中毕业。因为家庭成份的原因,你没法获得推荐,根本就没有考大学的资格。是我父亲,求我爷爷,四处托关系,给你弄来了一纸推荐书,才让你成功的考上了大学。”

    “之后,你又担心你母亲和你妹妹独自在家,无人照管。是我爷爷,承担了你上学期间,你家庭大部分的开支,包括你的学费。让你没有了后顾之忧,以优异的成绩,从大学里毕业。”

    “后来,你大学毕业,被分配到了偏远的乡镇。你只是向我父亲抱怨了两句,我父亲就求我爷爷托关系,把你转调到了天心市第一医院。”

    “作为朋友,我父亲从来没有负过你。从小到大,他一直把你当成是最好的兄弟,有什么好东西,都要拿来跟你分享。可是你,你做的那些事,是一个兄弟和一个朋友该做的吗?”

    “你说我父亲抢了你的女人,我父亲和我母亲大学时代就已经情投意合,什么时候给过你插脚的机会?”

    “他何曾有点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什么要如此害他?”

    我血红着双眼,站起身来,一把抓住了沈如海的肩头,把他从床上拎了起来。

    双行泪水瞬间从他闭着的眼睛里淌下来,像是两条污浊的溪流。

    沈如海无力的靠在床头上,闭着眼睛说道:“是你救了我?”

    “是,”我恼恨的说道:“本来不想救你,但我要看到你接受法律的制裁。”

    听到这句话,他眼皮动了动,终于睁开了死鱼一样的眼睛。

    瞟了我一眼,他冷笑着说道:“你父亲当年若肯救我,我一定不会害他。”

    我心里顿时充满疑惑,对于他把责任再次推到我父亲身上,大为反感。

    因此,我冷冷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父亲被打为右派,不是必须是要死。他的死,是因为我们家的家族遗传疾病,这种先天性心脏缺陷,让人只能痛苦的活到五十来岁,就会死。不光我父亲得了这种病,我也是。”

    再次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他接着说道:“我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认命了。我觉得这是上天施在我们沈家人身上的魔咒,无人能解。”

    “哈,”说到这里,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怪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但是有一天,我却意外的发现,我们沈家的魔咒,原来是可以解开的,这多亏了你父亲。”

    他是乎陷入沉思,脸上充满了回忆往事的神情。

    “是,你父亲狄万均,他是一直把我当兄弟,什么话都跟我说。有一天,他告诉我,他们家的藏书里,有本狄家祖宗留下来的笔记,上面记载着可以治愈一切的功法。”

    “哈哈,你知道,当我听到这个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沈如海从回忆中回到现实,转头看向我苦笑道:“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当时就想,上天为什么如此不公?什么都是他狄万均的。他狄万均有住不了的空屋子,随便收拾出一间仓库,就够我们一家人住。他狄万均有吃不完的粮食,随便从牙缝里施舍给我们一点,就够我们沈家人活命。他狄万均有个声名远扬的爹,大学可以保送,根本就不用考。他狄万均出入有车接受,身体强壮无病无灾。他狄万均喜欢上了我喜欢的女人,刚巧那个女人也喜欢他,不喜欢我。这些,我都能忍,我沈如海都能忍。”

    沈如海的眼中泛起了阵阵泪花,强忍着泪水,神情激动的嘶哑着嗓子说道:“上天为什么偏心到如此地步?他让我们沈家人受尽折磨,生下来就身患重病,时日无多。这我也忍了,毕竟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怨不了别人。”

    他的眼神中,突然射出狠毒的光,咬牙切齿的说道:“可是有一点,我却不能忍,就连我们沈家的诅咒,也只有你们狄家能解,为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贼老天,你要污辱我到什么地步?我们沈家人,已经够苦了。我拼命的学习,试图抓住每一次机会。因为我知道,每个机会对我来说都是奢侈的。连时间都是奢侈品。所以我放弃了爱情,我可以不去和你父亲争,我也不怨他。毕竟,冷秋凝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她跟着你父亲,比跟着我好。我活不过五十岁,注定不能永远陪伴她。”

    说到此处,他眼里充满了落寞,我心里波涛翻滚。

    我从来也没有想到过,会是这么个结局。不过,我仍然无法原谅他,他所说的,任何一点,都不能成为他陷害我父亲的理由。

    打断他的话,我说道:“所以,你就要我父亲死,让我母亲跟着他一块儿死?这就是你对我母亲的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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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不惑介绍:
老婆出轨,奸夫上门,三十岁那年,我收到一封神秘的邮件,照尽了人性的丑恶和命运的无情。利益之下,每个人都面目狰狞。寄人篱下,受尽屈辱,家败人亡之后,我终于在废墟之上苏醒,踏着曾经的天真,重新谱写人生的辉煌!三十不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十不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十不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