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子秋云
说到最后，楚天明平静的话语之间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狂霸气息，好似一位端坐于苍天之上的神王，淡漠地宣布着主权。
小银怔住了，她这才想起，自家公子本就是一个霸道的狠人，还记得当初那三个追杀了她一路的苍家老贼，也在谈笑间被楚天明崩灭。
只是这段时间来到文字后，楚天明不是舞文弄墨，就是锄草种田，安逸得时间久了，差点就让她忘记了楚天明谈笑间断人生死的无上姿态。
“是，公子，小银记住了。”她恭敬地应道，对于楚天明的护短，她的心底充满了暖流。
“走吧，该回去了。”
楚天明转身离去，小银快步跟上。
书阁门口，马夫早已等候在侧，见楚天明和小银，不由地迎上去，尊敬地说道:“公子道法无双。”
楚天明说道:“掸去几只小虫子罢了，关道法什么事情，走吧。”
“是，公子。”马夫不再多言，跟着楚天明迈出了书阁。
实际上，就是木灵清都看不出那里面的玄机，只有像马夫这样眼光毒辣，才能够勉强看到一两点玄奥。
马夫不知道楚天明是怎么做到的，当楚天明迈开步子的时候，仿佛星辰大地都在他的脚底下滑动，而当楚天明出手的时候，又似乎他周围那一片区域中的所有道则都随他调动。
好像只要楚天明愿意，天地万道都会俯首称臣。
这种手段，别说他根本不具备，就是连听都没听过，可是楚天明却随手拈来。
当然，在如今的马夫眼中，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是楚天明做不到，做不出来的。
马夫想到这里，不禁感受了一下体内道台上浮动着的那一片叶子。
这是他根据楚天明的指点去某一幅字画之中取得的。
当他遵循着楚天明的指点找到这片叶子的时候，凝神一看，就觉得一个崭新的世界像是花蕾一样绽放在了他的面前。
一叶一世界，不外如是。
这片叶子要是放在平时，根本不可能引起他的注意，如果没有楚天明的指点，除非他一寸一寸的去那个画中世界里搜索，否则根本无法发现这个宝贝。
一想到这里，马夫对于楚天明的感激就溢于言表，也越发地对楚天明恭敬得五体投地。
楚天明离开书阁之后，一些弟子才开始窃窃私语。他们的所谈的话题，无一不是围绕着楚天明与廖立等旁门子弟的冲突展开。
在文宗，正统旁门虽然在暗中针锋相对，互不相让，但在明面上，正统掌门及峰主与旁门的客卿长老们互相制约，彼此竞争却又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门下弟子也在明面上相敬如宾，有什么矛盾都是去练武场里切磋解决的。
像直接把一方的弟子丢下神峰，生死看命这种做法，更是从来没有在文宗的历史上出现过。
可楚天明不但做了，更是一下子做绝，那些被丢下了琴峰的人，若非有着强大的底牌，哪还可能保住命？
可以想象，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楚天明的身份肯定会被深度挖掘出来，到时候，旁门一方的人定会为今日的事情讨回公道。
一旦旁门的客卿长老施压，就算是正统掌门想要包庇楚天明，那都得三思而后行。
书阁之中，已是讨论了起来，更有一些弟子胆大地去向木灵清打听楚天明的事情。
木灵清也有些心烦，心说这臭大师兄真是不安分啊，刚一来琴峰就和旁门的人怼上了，这对廖立他们开刀痛快是痛快，可是后续的麻烦就大了啊……
木灵清想到这里，不耐烦地遣散了那些围聚过来的师弟师妹们，快步离开了书阁，踏上一叶云舟，向着百炼峰快速飞去。
“臭大师兄做事的确大快人心，但是这个篓子一下子捅得太大了，得赶紧告诉红岚师姐及老师他们……”
她本是来书阁查阅有关灵田的资料的，可是发生了这种事情，她现在哪还有心思去思考灵田的事情呢？
木灵清叹了一口气，正觉得无奈，视线却恰好穿过淡薄的云气，望到了琴峰山脚下的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锦袍华冠，穿得珠光宝气，被三五个小厮簇拥着，显然来头非凡。
“旁门的子秋云……他来琴峰干什么？”木灵清心中疑惑。
子秋云出身非凡，家底浑厚，但本身性格乖戾，因此人缘极差。但就是如此，依然有不少人聚在他的身边，究其原因，有传闻称子秋云乃是宝象国道雷国主的私生子。
虽然没有证实，但从文宗旁门的客卿长老与宝象国的密切联系来看，这一层关系多半是有的。
子秋云看不起正统弟子，平日里更是极少在琴峰出现，即便是要借阅字画之中的典籍，也是让小厮们来代劳，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亲自动身，来这琴峰？
这时，木灵清发现这个子秋云正围着紫竹林边的一辆马车团团转，然后指使手下的去解开马车的缰绳。
“这辆马车？似乎在哪里见过……”
木灵清思索间，目光鬼使神差地循着山脚的石阶往上看，就在那条通向山脚的石阶上，楚天明等三人正慢悠悠地拾级而下。
木灵清一怔。
木灵清恍然。
木灵清忍不住捂住了脸。
她心中一瞬间出现了千言万语，但在此刻全部化作了郁闷透顶的三个字。
“不是吧……”
第三十一章 冲突
琴峰的登山石阶上，楚天明背负着双手，慢悠悠地拾级而下。
小银怀中抱着紫萱木盒子，心里美滋滋的。
马夫落后半步，垂首跟着。
忽然，马夫说道：“公子，山下有几个窃马贼，老奴先下去打发一下。”
楚天明淡淡地说道：“几只小虫子罢了，无需理会。”
马夫应道：“是，公子大量。”
琴峰山脚下，生长着一片紫竹林。
林中紫竹繁茂，每一节都像是由紫水晶雕琢而成的，紫竹林中缭绕着缕缕云气，如梦似幻，充满了诗情画意。
竹林边缘的其中一节竹子上，拴着一辆马车。
此刻，锦衣青年‘子秋云’正背着双手站在一边，目光牢牢地锁定着一个正在解马缰的小厮。
这个小厮的额头上布满了豆子一般大的汗珠，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但马夫随手系上的缰绳却纹丝不动。
看着身边的小厮一个个上去解，又一个个败退下来，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不悦之色，已是写满了整张脸。
当最后一个小厮失败的时候，子秋云的脸上已是凝聚了一大片阴云。
他指着这帮人的鼻子怒骂，“真是废物，一个个连条缰绳都解不开，我花那么多道源养你们都是干什么的？滚开！”
子秋云怒斥的同时，已经“锵”地一声抽出了随身佩戴的宝剑，二话不说，向着马缰劈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浪费本殿时间！”
“锵！”
剑锋落在马缰上，竟是发出金石交鸣一般的声音，子秋云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道顺着剑身传递过来，震得他手臂一阵发酸，手中的宝剑，也是应声齐齐断裂，化作一地碎片。
这……
小厮们看得眼珠子都弹出来了，紫竹林周围一片寂静，尴尬的气氛悄然酝酿。
子秋云的面色非常难看，宝剑断了是小，拂了面子是大，今天他要是连一辆马车都搞不定，以后还如何服众？
他眯起了眼睛，眼缝之中，酝酿着一股风暴。
身边的小厮，深深地吞了一口唾沫。
也有小厮冒死上前，低声说道:“殿下，那马车的主人似乎来了……”
子秋云冷冷地看了这名小厮一眼，看得这名小厮冷汗直流。
“别紧张。”他轻轻地拍了拍小厮的肩膀，“提醒有功，功过相抵，不罚你了。”
小厮闻言，如蒙大赦，其余的小厮，则是面色一苦，心里酸涩。
子秋云慢慢地将目光投向了石阶，那里，楚天明三人正好走完最后一级。
子秋云眯起了眼睛。
楚天明神色淡漠。
但楚天明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不去过多理会，接着便继续前进，走向马车。
马夫见状，便走快两步，去往紫竹林边，欲要解开马缰。
但此时此刻，一个小厮忽然拦路，开口说道：“老人家且慢动手，这是我们殿下的马车，闲杂人等，还是不要凑得太近，免得误会。”
马夫摇了摇头，说道：“小老弟不说笑了，这是我们家公子的马车。”
那小厮显然是子秋云肚子里的蛔虫，闻言立刻笑了笑，说道：“老人家说错了，之前那是你家公子的马车，现在却是属于我家殿下的了。”
小厮话语平静，却带着非常笃定的语气，说着他便不再理会马夫，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楚天明的身上。
一个下人，的确是还不够资格与他这个子秋云跟前的红人攀谈太多。
小厮看着楚天明，笑了笑，说道：“下人不懂事，希望小兄弟日后多加管教。至于你这辆马车，我家殿下要了，你开个价吧。”
楚天明淡淡地看向了子秋云。
子秋云也看了他一眼，接着眉头一皱，走向了小厮。
小厮谄媚地笑着。
但子秋云忽然抬手，“啪”地一耳光下去，扇得小厮原地转了好几圈。
小厮停下来后冷汗直流，也不敢捂脸，忙是跪伏在地，直呼殿下饶命。
子秋云不管他，看向了楚天明。
先是双方都漠然地对视了约有几个呼吸的时间。
然后子秋云先开口，指了指小厮，说道：“他说错了，所以我打他。你的马车，坏了我的剑，所以从现在起，马车归我，算是赔偿。”
霸道。
蛮不讲理的那种霸道。
这让小银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但楚天明依旧淡漠。
“那不是我的马车，是我的马夫的。”他淡淡地说道。
子秋云看向了马夫，以一副言出法随的口吻说道：“那就好办了，一个下人而已，杀了都不够赔我的剑。你随马车一起跟我走吧，余生为我驾车，供我驱策，算是补偿我的损失了。”
说完，他直接转身，准备离去。
“你好像误会了我的意思，你碍着我的马夫了。”
淡淡的话语，就着风，轻飘飘地落入了子秋云的耳中，让得子秋云的脚步，猛地一顿。
“那……”子秋云缓缓地回过头来，淡漠的眼中，一片冰霜，“你的意思是？”
楚天明一脸平淡，只吐出一个字。
“滚。”
第三十二章 狂怒
“咔嚓……”
青石板碎裂的轻微响声，从子秋云的脚掌底下响起。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他听错了。
从他懂事以来，所有不敬的语言都与他无关，所有见他的人，无不是恭敬有加，因为他一怒，必将血溅五步。可是现在，居然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叫他……滚？
真是找死。
“你敢……再说一遍？”子秋云的齿缝之间，挤出了一道略显低沉的声音。
紫竹林边，似乎是有着一场暴风雨，正在悄然酝酿着。
小厮们瑟瑟发抖。
虽说子秋云喜怒无常，性情乖戾，但只要顺他的心，他是极少动怒的，像现在这样的情况，根本是百年一遇。
小厮们的心底一片悲戚，在他们看来，楚天明的悲惨下场早已经注定了。而他们所担心的，就是正处于极怒之中的子秋云，是否会将怒火波及他们。
却见楚天明淡淡地说道：“话不讲两遍。马夫，松绳驾马，回去了。”
马夫恭敬道：“是，公子。”
楚天明淡漠的态度，犹如一团烈火，彻底点燃了子秋云内心的暴戾之气。他陡然转过身，面色阴沉得像是盛夏的雷雨。
“装模作样，本殿要亲手废了你！”
这低沉的声音，已是怒火压缩到了极致后才会爆发出来的低吼。
话音未落，子秋云的锦袍无风自动，他的胸部、腹部、背部，以及双臂，左腿上各自浮现出了一个虚幻的窍穴，这六个窍穴一出现，四周的天地灵气便向着他汇聚了过去。
这子秋云，竟已开启了六个气源！
要知道，人体气源一共有七个，能够全部开启的人，无一不是大教疆国之中的佼佼者。在这之下，则是开启了六个气源的六源修士。任何一个六源修士，都是年轻一辈的杰出人物，不管放在哪里，都会被当成核心弟子来培养。
子秋云虽然猖狂暴戾，但的确有着一些狂傲的资本。
在这一刻，子秋云六源齐开，仿佛一个人形漩涡，疯狂地吸取天地灵气，为己所用。
但这个吸取的过程，只占了两个呼吸的时间。
时间到，子秋云猛地一踏地面，只听“嘭”地一声，本已皲裂的青石板在这一脚下直接被踏碎！
子秋云化作一道弧光，直射楚天明的面门，速度之快，以致于空气之中只剩下一些模糊的影子。
他掠至楚天明的身前，握起一双铁拳，裹挟着狂暴的灵气旋，狠狠地对着楚天明轰去。
“给本殿去死！”他暴喝着，一拳打穿了楚天明的身体，强大的拳劲，更是连楚天明脚下的石板都炸成了无数碎片。
“犯我天威，死不足惜！”他啐了一口唾沫，缓缓地收回拳头。
在他看来，楚天明一介凡人，焉能挡他的无敌铁拳？他全力轰出的这一拳，早已将楚天明轰成了渣滓！
“此等宝车，你还不配拥有。只有本殿，方有那等驾驭的资格。”他逐渐收回气焰，压下翻腾的气血。
可就在他的眼角余光扫到了马车，准备派人接手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势顿时为之一滞。
在那里，楚天明正在小银的搀扶下优雅地登车。
一旁的马夫则是轻描淡写地解开了他的手下千方百计都解不开的马缰结。
接着，小银也登上了车，马夫也坐上了车。
他一怔。
他不明白，楚天明不应该被他打死了吗？
怎么这就登上了马车了？
难道从一开始，楚天明就无视了他，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也没有把他的攻击放在心上？
子秋云的心中先是生出了一股从来不曾有过的错愕情绪，接着，便是无休止的狂暴与愤怒。
眼看着马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了一条马鞭，即将驱使马车离开，而自己来不及阻止，子秋云立马向着那帮看呆了的小厮们怒骂，叱道：“你们还在看什么？还不赶紧给本殿将他们拦下！”
闻言，小厮们立刻化作一道道身影飞扑向马车，每一个小厮，都是竭尽所能施展绝学，只为了讨好子秋云。
一时间，小厮们的身上也是爆开了一个又一个气源，但是面对这群小厮的围攻，马夫眼皮子也没抬一下，只是轻轻地挥了一下马鞭，抽在了马匹身上。
“啪！”
一鞭子，抽醒了马匹。
“咴煜煜——”
马匹高抬前蹄，仰天嘶吼一声，随后重重地踏落在地上，溅起一地的土灰。
土灰四散，一下子就盖过了那些小厮的身影。
当那淡淡的土灰蔓延过来的时候，小厮们没有一个放在心上，可是当他们接触到土灰时，那土灰仿佛不再是土灰，而是一场恐怖的沙暴。
“噗……”
“噗……”
“噗……”
……
一个个小厮，口中喷吐血雾，从土灰之中反射而出。
土灰之中，一辆马车踏着清风，晃晃悠悠，驶向远方。
“该死！真是该死！”看着扬长而去的马车，子秋云握紧了拳头，狂暴的气息充斥着每一个角落，令得整片紫竹林都漱漱作响。
“别让本殿查到你是谁！”
“本殿要的东西，要杀的人，区区一个没落的文宗，还保不住！”
子秋云再也没有心思留在琴峰，加上身边的小厮们死伤惨重，他只能含怒驾着云舟，兀自离去。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被木灵清看在眼中。
原本她已经驾着云舟离开了，可她担心楚天明遇上子秋云后落了下风，便又悄悄地驾着云舟回来了，隐匿在暗中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若是楚天明吃亏，为了文宗正统的面子，她不论如何也会站出来帮助楚天明。
可是她震惊了，楚天明居然比子秋云更狂更霸道，子秋云非但没有拿到一点好处，还赔了夫人又折兵，最后灰溜溜地退去。
“这个大师兄，似乎有些门道……”木灵清玉手托着下巴，思忖道。
她本还觉得楚天明将廖立他们丢出琴峰有些冒失，但现在看来，楚天明似乎真有底气。
唯一的问题是，楚天明的底气，究竟够不够足到堵住他捅出来的篓子呢？
“不管怎么说，先把这件事情告诉师姐和老师他们，看看他们怎么说。”木灵清想了想，依旧驾着云舟向着百炼峰飞去。
第三十三章 鬼面黑石中的线索
马车踏着清风和云离去，一路上，正好遇见了一些迎面驶来的云舟，云舟上的弟子一个个好奇地看着马车，毕竟这样一辆座驾，实在是过于特殊了。
最终，马车消失了远方。
不少有心的弟子记下了马车离去的方位，然后不禁发现，那马车似乎是朝着主峰而去的。
嗯？主峰？
主峰什么时候有弟子了？
这些正统弟子面面相觑，但很快有人想起了一个不久之前流出来的传闻。
那个关于“文宗掌门当年外出历练时一个把持不住，然后便有了如今的文宗首席大师兄”云云的传闻……
“那马车之内的人，莫非就是我们文宗正统的首席大师兄？”
云舟之上，众弟子面色怪异。
在文宗正统的弟子们的心中，首席之位就那么几个人有资格担任，不是这个，就是那个，这横空跳出来一个“私生子”，是几个意思？
云舟降落到琴峰上，这些刚刚到来的弟子们却不知，书阁之内早已讨论开了花。
文宗主峰，勿忘阁前，小白有气无力地趴在那里，见到马车降落，耷拉着的眼皮子才终于是动了一下。
忽然，它猛地从地上蹿了起来，目光死死地盯着小银怀抱中的紫萱木箱子，一寸都不愿意移开。
它能够感觉得到，那个箱子之内，有着什么疯狂吸引它的东西，似乎只要它能够得到这个箱子，就能够突破当前的桎梏，更上一层楼。
正在一些念头悄悄萌芽的时候，它感觉到了一股寒意笼罩了它，它打了一个激灵，发现楚天明的目光正淡淡地落在它的身上。
“有些东西，命中早已注定。不属于自己的，不要多想。”
“呜汪……”小白哆嗦了一下，感觉把这个念头从脑海里抹得一干二净，接着用爪子戳了戳不远处的一只巨兽尸体，便又无力地趴下了。
那里，躺倒着一匹血色烈马，但生机已经消散，显然是小白为今日的晚餐准备的食材。
楚天明摆了摆手，说道:“晚些再说吧。”
说罢，兀自入了勿忘阁。
小银看了看小白，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抱紧了紫萱木盒子，踩着碎步跑入了阁中。
小白乜了小银的背影一眼，心里哼了一声，心说本狗还至于抢你的东西？真是小人之心！
阁中。
楚天明径直走入一间屋子内，他关上门窗，以鬼毫笔刻下几缕大道痕迹，确认隔绝了天地、封闭了因果之后，他取出了一块黑不拉几的石头。
这块石头约有小孩的拳头般大小，呈现一种怪异的圆球形态，就像是用无上的怪力将一个小世界粗暴地挤压成了这个拳头大小的石球一样。
怪石头上布满了诡异的纹路，这些纹路不是后天雕琢，而是先天存在的。这些纹路曲折别扭，隐约之间形成了一张如魔似鬼的可怕面孔，隐约之间，好像能够听到石头之内传出来的凄厉哀嚎，恍如一个世界之中的所有生灵在一起痛苦地嚎叫一样。
若是心智不坚的人听到了，瞬间就会变得疯魔，从此精神失常，惶惶不可终日。
但是楚天明握着它，仅仅只是眉头皱了一下。
楚天明开始口诵真言，他吐出的每一个字节都是一幅宏伟的篇章，他诵出的一个字音都会出现无穷的演变。
忽然，他猛地瞪眼，目射神曦，直逼怪石深处，欲要烛照一切。
“轰！”
就在这时，怪石爆发出了无穷尽的光辉，这些光辉比漆黑更漆黑，比深邃更深邃，若非楚天明事先封闭了天地，隔绝了因果，随便一缕光辉逸散出去，莫说是文宗，就是整个疆国都将在转眼之间灰飞烟灭。
这些漆黑的光，笼罩了楚天明，但楚天明的脚下却浮动起了天地山川、星辰万物。这些黑光看似笼罩了他，实际上却与他之间隔了亿万星辰，相距不知道多遥远。
楚天明就这样看着黑光，透过黑光，他看到了一条幽深的河流。
这条河流仿佛从太初之中起源，向着崩毁的终点而去，河流之中万世沉浮，残破的世界碎片、陨落的星空古修的庞大道体、蹦碎的道兵残骸……随处可见，这里仿佛是一个被打穿了的天地，所有的宝物顺河漂流，似乎任人打捞一般。
河水悠悠，没有浪花，没有波澜，平静地像是寂灭了一样，但却发出“哗哗”地声音。没有人知道它在不在流动，但那冲出来的随便一缕气息，都能够冲刷掉亿万年的时光。
因为在这个河流之中，埋葬了无数个世界。
这条河流曾经代表着无穷的机缘，而现在，它代表了死亡、湮灭、衰败、枯萎……所有令人胆寒的字眼，都不足以描绘它的恐怖。
它的河水，比世界上最深邃的黑暗都要寒冷，它的气息，令百鬼都要臣服。
别看它只是一条河，它的广阔和源远流长根本无法用笔墨来形容。
它的名字，叫做黑石海。
而这块怪石，来自于黑石海。
楚天明平静的目光，逐一扫过黑石海中漂浮的宝物，但黑石海通古彻今，掩埋了无数个世界，一时间也无法一一烛照。
最后，他再度口诵真言，封闭了怪石，这些影像才消散掉。
“黑石海啊黑石海……”楚天明喃喃地说着，目光深邃，烛照千古，“多好的一个地方，却被那些脏东西给盘踞了如此之久。”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手中的怪石上。
“这就是你留给我的线索吗？”楚天明眯起了眼睛，笑了笑，“一块特殊的鬼面黑石，倒是挺符合你的作风啊……”
“清玄主。”
第三十四章 木灵清的求教
一块鬼面黑石，一段关于黑石海的影像。
线索寥寥，但楚天明却看得津津有味，似乎这里面所蕴含着的信息量，是无比的海量。
最后，楚天明收起了鬼面黑石，解开了房间的封禁。
打开门窗，一缕晨曦透进来，很温暖，温暖得仿佛能够驱散掉黑石海的影像所带来的阴冷。
楚天明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走出门，小银已是端着脸盆备着毛巾在那里候着了。
真是个敬业的小女仆，楚天明心中一笑，便去洗了一把脸。
楚天明洗漱罢，小银兴奋地说道：“公子，我能感知到三个气源了！”
小银开启了三个核心气源之后，一直遵循着楚天明的吩咐，尝试着探索了不同的起源，但却没有急着一个个去突破。如今，她已经感知到了三个气源，若是突破，她也能够成为一个六源修士。
就像子秋云那样，走到哪里都会被当成核心弟子来培养的六源修士。
可楚天明很平静，听完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说道：“还行，等你能够感知到四个气源的时候，再服用紫雷源液，一并突破。”
虽然没得到楚天明的夸赞，但小银也不觉得失望，反而是思考起了修炼上的问题。
对于楚天明，小银自然是十二分的信任，楚天明让她一并突破，她就觉得该是一并突破的，闻言，便恭敬地应道：“是，公子。”
楚天明点了点头，便向着勿忘阁外走去。
刚一出勿忘阁，一道幽幽地声音便在楚天明的耳边响起，“臭大师兄，人家可是等你等得火灵穗都要结果了呢！”
楚天明望过去，便看到了一袭轻纱蓝裙的木灵清正蹲坐在阁前，看她的样子，似乎是早已等候在此。
木灵清一见楚天明出来，便抬起头瞧了过去，清秀的眸子之中充满了幽怨之色。
“喔？我的火灵穗和蓝河稻长成了？”楚天明却眉梢一挑，赶紧迈向石阶，欲去往灵田。
对于木灵清的话，他的侧重点似乎有些清奇。
见楚天明真的一本正经地前往灵田，木灵清顿时柳眉一拧，叫唤道：“喂！臭大师兄，人家逗你玩呢！”
她踩着轻灵的步子追上去，气呼呼地说道：“你该不会当真吧？”
楚天明步子一顿，淡淡地说道：“真假，并不重要。”
不管木灵清说的是真是假，楚天明本身都要去田里。既然都要去，那当不当真也就不重要了。
木灵清顿时气结，旋即便耷拉下了脑袋，跟在楚天明的身后，也一并走向了灵田。
对于这个哪一套都不吃的臭大师兄，木灵清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灵田边，扫地老人已经像一个老农一样常驻在那里了，见楚天明与木灵清过来，便乐呵呵地笑了。
楚天明随便打了一个招呼，便直接脱去靴子光着脚扎入了地里，然后一株一株查看了起来。
楚天明看得很仔细，从纹路到脉络，不放过一丝细节。
看完最后一株，他拍了拍手，掸去了一些土灰。
这些火灵穗和蓝河稻拔节得势头挺不错的，五万年的积累，的确让这片灵田有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按照这个趋势，用不了一个月就可以长出幼穗了。
对于这个长势，楚天明颇为满意。
“应该可以在‘书玄界’开启之前酿出‘道冲酒’了。”
忽然，他的目光注意到了灵田一角。
那里，稀疏零落地长着几株幼苗。这几株幼苗品种不同，品级也不同，它们被栽种到灵田里后，已经非常卖力地在吸取灵力和养分了，但是长势依旧不乐观，随时都有蔫掉的可能。
木灵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田埂上，她赶紧脱靴下地，向楚天明问道:“臭大师兄，你快看看我种的这几株灵植到底是哪里不对，为什么它们都不长啊？”
话说。
那日离开琴峰之后，木灵清分别去了百炼峰和悟道峰，但百炼峰的红岚师姐在闭关，悟道峰的文宗掌门也在闭关。
她无奈地又去了几座神峰，却发现各峰主不是闭关就是有事，最后直到她去了药峰，药峰的代峰主才与她点拨了一下，说是好好跟着楚天明，其他不用多问。
木灵清到处碰灰，也是倍感无奈，可既然掌门和各峰主都无形默认了楚天明的地位和权力，她再去多管就无趣了。
于是她便不管不问，一门心思钻研起了那几本关于主峰灵田的典籍，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被她发现了一些端倪。
她研究了一下那些古老的花纹，将它们刻入了不同的灵植种子之内，然后种入了地里。
半天过去，灵植种子果然抽丝发芽，这令她激动不已。可是，一夜过去，这些灵植幼芽还是原封不动，似乎停下了生长。
木灵清顿时焦虑不已，那时已经日出东山，天边有了一抹鱼肚白。
晨曦辉光之中，一位扫地老人扛着锄头哼着小调，一步步走来。
她认识这个主峰的扫地老人，便去寻求帮助，在扫地老人的指点下，她前往了勿忘阁前蹲守。
于是便有了接下来的这几幕。
楚天明看着木灵清焦急地样子，笑了笑，说道:“没什么问题。”
“啊？没问题？”木灵清一怔，秋眸不禁瞪大，不信地说道，“怎么会没问题呢？臭大师兄，你该不会是嫉妒我的才华，怕我种的比你好才故意不说的吧？”
楚天明摇了摇头，失笑道:“就你那三两下刨土的功力，还值得我去嫉妒呀？”
一听“刨土”二字，木灵清顿时气鼓，扬了扬玉拳，嗔怒道:“你再提这两个字，信不信我打你啊？”
楚天明不理她的威胁，淡淡地评价道:“你这阵纹，刻画得已经初具火候，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它本身挺简单的。其次，现在整片灵田的灵气和养分都被我种的火灵穗和蓝河稻占去了，你种的东西，自然是分不到多少，长势不好也正常。”
对于木灵清这第一个诚心研究灵田玄机的人，楚天明还是愿意颇具耐心地指点一二的。
木灵清不服气地说道:“可是火灵穗和蓝河稻连九品都不入，比起我种的这些灵植来，都要低了好多级，为什么我的抢不过你的呀？”
楚天明淡淡地说道:“这和种的东西无关，和刻画阵纹的笔力有关。显然，你的笔力，那是远不如我。”
“臭大师兄，你太自恋啦！”木灵清翻了个白眼，但却知道楚天明的确是提点了她。
楚天明耸了耸肩，淡淡地说道:“实话而已。”
这一天傍晚，楚天明将那匹血色烈马料理了，木灵清算是有口福了，也跟着尝到了鲜。
餐后，木灵清看向楚天明，问道:“大师兄，你听说过‘兰亭会’吗？”
第三十五章 好心提醒
楚天明吃着马肉，闻言，摇了摇头，说道:“虽然没听过，但是应该和文宗年轻一辈有关系吧？是你们的聚会？”
木灵清看了楚天明一眼，嘻嘻笑道:“错咯，是我们的聚会！”
楚天明摆了摆手，兴趣缺缺地说道:“没兴趣。”
木灵清忙是劝说道:“大师兄，话不能这么讲，你可是我们文宗正统的首席大师兄，这兰亭会上缺谁都可以，怎么能少的了你呢？再说了，这兰亭会就在主峰举办，您老抬抬脚就到了，就别急着拒绝嘛！”
木灵清怕楚天明再拒绝，直接连地点都搬出来了。
在主峰举行？楚天明的眉头微微一皱。
她又说道:“大师兄，你先听我说，这兰亭会是文宗弟子之间集交流切磋、分享修炼经验、交换宝物、共品灵食美酒等活动于一体的聚会。”
见楚天明依旧皱眉思索，不为所动，她就挤眉弄眼，出言怂恿道:“不止是我们文宗正统，就连旁门也有很多优秀子弟参加，我们正统与旁门一直明争暗斗，私下里互相不服，要是大师兄你能够虎躯一震，霸气侧漏，虏获一两位旁门的皇女，定能够扬我们正统雄风，搓一搓那旁门的锐气。”
楚天明闻言，顿时哭笑不得，笑骂道:“你的脑袋里，除了刨土就剩下挖墙脚了吗？”
木灵清一听“刨土”，顿时脸色一跨，叉腰嗔道:“喂，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可要提醒一下你了，你在琴峰捅出了一个天大的篓子，要不了多久，整个旁门的箭头都会指向你，再加上兰亭会就在主峰举行，你说旁门那群人会不会对付你？”
楚天明不咸不淡地说道:“那我谢谢你的提醒喔。”
木灵清无语，这表情这神态是谢谢该有的样子吗？显然是完全没把她的提醒放心上啊！
就在她准备和楚天明说道说道旁门的人物时，楚天明却摇了摇头，说道:“文宗的高层，越来越不像样子了，区区旁门，什么时候也有资格踏上主峰了？”
主峰和琴峰在当初，可是那丫头的私人领地，就连大国之主来拜见，都不一定有资格来主峰。
可现在？
琴峰开放就算了，连主峰也成了年轻一辈们能“聚聚”的地方了。
书斋没落，琴峰开放一些区域给弟子们就罢了，可是主峰……什么时候成了连旁门子弟都可以来落脚的地方了？
遥想当年。
楚天明和丫头在主峰的兰亭里写字帖，在听雨轩里观大世风光的时候，混方修真域内诸王来朝，那都是恭恭敬敬地在峰外等候着的。
可如今？
“子孙无能。”楚天明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那些熟悉的面孔都不在了，书斋也不再是书斋了。
他于文宗，终究只是过客。
能帮，就帮一把，余下的，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吧。
楚天明闭上眼睛，慵懒地躺在田边，手指一下一下地叩击地面。
“那些什么皇女就别再说了，一群庸脂俗粉罢了，说说这个兰亭会吧。”他淡淡地说道。
木灵清一听，顿时眉开眼笑，便说道:“这兰亭会，是由旁门与正统磋商之后定下来的聚会，每年一度。聚会的地点，就在兰亭和听雨轩，有‘追寻兰亭书圣的足迹’之意。”
“在这期间，我们正统弟子和旁门子弟会坐在一起，切磋交流，相互应证修炼之法。有一些弟子外出历练时得到了自己用不上的好东西，也会在兰亭会上拿出来，换去自己所需之物。”
“最主要的是，兰亭会每年一度，正统弟子和旁门子弟间的领袖都会出席，之前我们正统出席的一直是红岚师姐，如今这重担却要落到臭大师兄你的身上了。”
木灵清眨了眨眼睛，笑嘻嘻道:“臭大师兄，你可要重振我们文宗正统的雄风喔！”
楚天明闭着眼睛躺在那里，摆了摆手，懒洋洋地说道:“重振正统雄风什么的，我没一点兴趣。但旁门要是把脸凑上来，我不介意把他们撕个稀巴烂。”
淡淡地话音，透着一股毋庸置疑的狂霸之气。
木灵清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隐约之间，她似乎是看到了一场血雨腥风，正在主峰之中酝酿。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主峰异常的平静。
楚天明闲来写写字帖，吃吃水果，偶尔也会带着小银去兰亭里坐坐，去听雨轩里走走。
木灵清成为了主峰的常客，在楚天明指点她后，她也常常拿着刻画了阵纹的灵植种子来向楚天明请教，楚天明也不拒绝，木灵清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但有一些问题，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之后就不再去多说，不管木灵清再怎么撒娇纠缠，他都留给她自己思考。
这让木灵清又爱又恨，心里既是对楚天明这个大师兄服气，又是对他这种淡出个鸟来的脾气恨得直咬牙。
但在平静的主峰之外，文宗之中，暗流汹涌，一场可怕的暴风雨，正在无形之中酝酿着。
一来，是因为楚天明在琴峰之中将赵越的几个跟班丢下了琴峰，这些人里除了个别怀有保命之物的人活了下来，其余人悉数摔死。
二来，还是因为楚天明丝毫不给子秋云面子，当着子秋云众小弟的面，将他的面子按在地上使劲摩擦。
据传闻，子秋云离开琴峰后，看着那柄碎裂的宝剑，怒气攻心，喷出了一口老血，更扬言，早晚有一天，要将楚天明也撕成碎片。
一天之内，先后得罪死了两个旁门子弟中身居高位的人，楚天明的恶名顿时远播。
就在所有人好奇这个突然钻出来的愣头青小子是谁的时候，有人爆出了楚天明的马车落在了主峰之中。
翌日，有消息穿出，楚天明系文宗正统首席大师兄。
第三十六章 ‘兰亭会’前,悟道峰
这个消息一传开，犹如将一块巨石螺旋抛投到了平静的湖面上，掀起一片轩然大波。
那些还在私下里讨论首席大师兄的人，茶前饭后多了一份谈资。
而对于楚天明这种“新官上任”就狠狠教训了旁门一番的举动，正统弟子们觉得十分痛快，但风波暗息之后，所有人都在思考一个问题:教训虽然一时爽，但当赵越亲自出马之后，楚天明该何去何从？况且，那子秋云也不是善茬，得罪了这样一个人，真的睡得安稳吗？
文宗各处，无数道目光汇聚向了主峰，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的“兰亭会”，必将成为文宗正统新晋大师兄‘楚天明’与旁门子弟领袖‘赵越’等人的一次交锋。
楚天明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面对来自赵越和子秋云等人的压力，他能够承受得住吗？
文宗正统弟子齐齐堪忧，因为赵越这个人于他们而言，实在是一头庞然大物。
传闻，赵越开七源，曾尝试过冲击引炉境，但未果。
修炼的前四个境界，分别是启源、引炉、拓体、筑台。
人体有七大气源，启源境就是修士逐一开辟自身气源的一个过程。根据开辟的气源数，启源境修士从低到高分别是一源到七源修士。而根据每个修士天资的不同，有些人根本开不齐七个气源，他们穷其一生都不过是五源、六源。
衡量一个年轻子弟是否能够跻身年轻一辈一线层次，最主要的就是看他是否开启了七个气源。
因为气源数，影响引炉的质量。
虽说，命炉如何，不单单是由气源数来决定的，可七源修士引燃的命炉，自然不会比六源修士差。
赵越此人，在文宗之中可谓名声赫赫。
首先，众所周知的是，赵越出身盘龙府，乃是盘龙府内除灵兽圣子之外天赋最高的人，年纪轻轻已经开辟了七个气源，并且尝试过引燃命炉。
虽说，赵越第一次引炉失败，但那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这一个月下来，赵越究竟有无突破，谁都不好说。
因此，谁都不可否认，赵越，已半步引炉境。
文宗七峰，悟道峰，千石林中的某处山谷。
一位弟子毕恭毕敬地坐在石亭里，目光忐忑地望着石亭外的一座山谷。
山谷之中，有着一条瀑布。
瀑布从云中峰巅落下，像是奔腾的狂龙握起怒涛，然后将它狠狠地拍在地上一样，粗暴狂放，充满了力量感。
瀑布下，一道身影正在修炼。
一段时间过去，这道身影冲出瀑布，踏过水浪，最后落在了石亭中。
忽然，他眉头一皱，出声道:“彭刚？不在琴峰帮我盯梢，跑这儿来干什么？”
那个原本端坐在那里的弟子立刻从石板上滑下来，匍匐在地上，颤抖着声音说道:“赵、赵师兄……您要替我们师兄弟们做主啊！”
‘赵师兄’，自然就是旁门中的七源修士——赵越。
而这人颤抖着抬起头来，赫然就是那日在琴峰书阁之中与廖立一伙，阻拦楚天明去路的那个‘彭刚’。
一见到彭刚，赵越就隐约猜到，这帮废物怕是把事情搞砸了。
“赵师兄，你可要替廖立他们报仇雪恨啊！”彭刚张口就开始哭诉，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有多悲愤有多悲愤。
赵越无动于衷，冷漠地说道:“赶紧说事，再哭哭啼啼，我先废了你。”
彭刚打了一个冷颤，吞了一口唾沫。
片刻之后。
石亭里氛围沉重，似乎抓一把空气就可以挤出水来。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赵越表现得出乎寻常地平静。
但这让彭刚浑身发颤，内心惊恐不已。自家师兄的脾气，他是再清楚不过的，听完之后，赵越若是表现得有些愤怒倒还好，最怕的就是这种诡异的平静。
静则极怒，如压抑的风暴，如封闭的火山，不动则已，一动，则必将天崩地裂。
彭刚怕了。
怕自己受到怒火的波及，可赵越居然真的很平静，平静地就像……一个深邃的漩涡。
赵越扫了一眼彭刚，冰冷地说道:“我让你下去，听不懂？”
赵越消瘦的脸看起来不太健康，但却像魔鬼般恐怖，彭刚如蒙大赦，一边磕头一边后退，然后落荒而逃。
赵越坐在石亭里，喃喃地嘀咕着一个名字。
“正统首席……楚天明。”
脑海里翻了翻，确定自己的印象里没有这一号人物之后，他摇了摇头。
“难道是正统推出来的傀儡？还是最后找来救命的稻草？”
他有些纳闷。
实际上任谁遇到了这种事情都郁闷。
自己觊觎已久的东西，被人家随随便便取走，说不郁闷那是假的。
当然，他也没有太将楚天明放在眼中。原本他还忌惮红岚，可现在突破了，他将无所畏惧。
至于是楚天明还是别人拿了盒子，他不关心，比竟那紫萱木盒子在他看来，不过是囊中之物罢了。
囊中之物被别人抱走，再取回来就好了，至于那取物之人？
“不知死活。”他摇了摇头，这一届的兰亭会，他会让文宗正统蒙上一层阴影。
“很久没动作，都快让人忘了我的獠牙了。”他舔了舔嘴唇，消瘦的脸上勾起一抹戏谑又残酷的弧度，“是时候提醒一下别人，什么东西拿得，什么东西拿不得了。”
第三十七章 开七源
文宗大地上的某座宫殿之中。
“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我都要他颜面尽失！我要让他在兰亭会上生不如死！”子秋云暴跳如雷，指着大殿内的一群弟子吼道。
被他指到的人，纷纷移开目光，不敢与之对视。
殿首是一位青衣青年，看着子秋云暴躁的模样，不禁暗自皱眉，然后说道:“殿下息怒。”
子秋云眉毛一挑，眼里怒火中烧，“息怒？你让我怎么息怒？一个新来的人，就这么骑到我头上来了，你让我怎么息怒？啊？”
“殿下……”冷漠的声音，从殿首的青衣青年口中传来，“我说，息怒。”
一缕冰冷的气息传来，令子秋云猛地一噎，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但没有继续发作，而是沉声说道：“穆苛，我来找你们，可不是来听这一句‘息怒’的。”
青衣青年‘穆苛’漠然地说道：“一枚‘行雷令’，兰亭会上，我取其性命，以此让你‘息怒’，如何？”
“‘行雷令’？没可能！”子秋云怒声大喝，心里大骂穆苛这混蛋居然真的敢狮子大开口。
“那殿下就请便吧。”穆苛淡然。
子秋云大怒，恨不得杀人。
最终，他与穆苛达成协议，眼里泛着血光，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宫殿。
……
在距离这座宫殿有些距离的另一座楼阁之中。
蓝衣青年‘剑十四’将手中的书信折好，然后放入了传讯令牌之中。
做完了这一切，他才遥遥地望向了漂浮在文宗天空之中的七座神峰，唇角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居然被这个所谓的文宗首席大弟子拿到了那块石头……有点意思。”
……
随着兰亭会的迫近，文宗之中的各方势力反而平静了下来。
正统弟子心事重重，旁门子弟各怀鬼胎，但双方却罕见地连一点小冲突都没有发生，似乎所有弟子的情绪都开始沉淀。而当他们沉淀到极限之后，就将会迎来一场可怕的爆发。
这个爆发点，就是兰亭会。
而这一天，终于到了。
文宗大地上，升起了众多的云舟，空中的楼阁和神峰之间，也是飞出了一叶叶云舟。
云舟上，无数年轻弟子的目光火热地望向了主峰，那是文宗的核心所在，也是兰亭书圣书写《兰亭帖》的地方，是无数人心怀向往的圣所。
有传说称，《兰亭帖》还在文宗之中，与主峰上的那座兰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兰亭会，说是追寻兰亭书圣的足迹，但谁也不可否认，每个人都想成为有缘人，成为那个‘有缘得到兰亭帖继承兰亭书圣传承’的人。
云舟上，有人期待，有人神往，也有人忧心忡忡。
在某些人的心中，这一届兰亭会是会染血的，更甚者，说不定会有人陨落。
主峰，勿忘阁。
楚天明躺在折椅上，悠闲地闭着眼睛打盹，似乎这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与他完全没有关系。
小银跌坐在一旁，正处于修炼状态中，只见她的体表浮动着三个气源，而在她的四肢之中，各隐有一个虚幻的窍穴。
她在启源，在一次性开启四个气源。
同时打开四个气源，这在外人看来，简直是疯了才会做出来的事情，但她已经维持这个状态三天了。
三天前，小银感应到了第七个气源，并在第一时间告诉了楚天明，楚天明让小银调整一下状态，然后开始突破。
时至今日，小银已经到了启源的最关键时期，楚天明亲自守护在侧，一如当年的他守护着那个同样在这里突破的丫头。
小银吸收紫雷源液，不断淬炼几身，她的玉肤下游走着一缕缕淡淡的紫色电芒，眉心那个神异的纹路流转着既神圣又妖异的光芒，令她看起来仿佛是神与魔的结合体。
终于，小银的背后浮现起一抹月华，那是修炼了辉月心法之后所显化的异象。
当这缕月华出现的时候，趴在一边的小白睁开了一直耷拉着的眼皮子，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小白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闭目养神的楚天明淡淡地说道:“不用多看，那心法的确与你大有裨益，想要的话，你可以选择守护她。”
小白一听，狗头立刻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心里那是一万个不愿意。
开玩笑，本狗什么身份，去当一个黄毛……银毛丫头的守护兽？
它乜了楚天明一样，心里哼了一声，区区一篇心法，就想套牢本狗？想得美！
但是那月华……
不心动！本狗不心动，不稀罕！小白按捺下心中的渴望，闭上了眼睛。
当然，时不时也会眯开一条缝，偷偷地瞧一眼那小银。
不多时，四周云气翻涌，灵气开始汇聚。
楚天明的手指一下一下地叩击着折椅的扶手，略微感应了一下这里的灵气浓度，他摇了摇头。
“浓度大不如前，太过稀薄了。”
于是他抬手一招，随意拨动了道则。
这一拨，空气之中的灵气顿时就像是受到了召唤了一样涌聚了过来，细丝成流，细流成河，转眼之间，一条灵气河流便浮动在了小银的周围。
灵气河流中的每一滴灵气液，都浓郁得像是要化作液体滴下来了一样。
就这样的一条浓郁无比的灵气河流，放在任何一个大教疆国之中，都会被当成宝贝一样供起来，但是在楚天明这里，却普通得和白开水一样，似乎它的存在，就是单纯的为小银的突破提供充足的资源。
灵气河流环绕着小银，源源不断地为她提供灵气，终于在半刻钟之后，小银打破了最后一层桎梏。
“起！”小银默诵辉月心法，口中娇喝一声，刹那之间，她的体表涌现出了无数的雷光，这些雷光与月华交相辉映，然后裹挟着磅礴的力量，狠狠地冲击着那四个虚幻的窍穴。
“轰！”
“轰！”
“轰！”
“轰！”
灵气与月华纠缠，灌入窍穴之中，只听四道轰鸣声同时响起，像是锣鼓齐鸣，像轰雷炸裂云层。紧接着，云雾之间，四个窍穴缓缓浮现，如同四个深邃的漩涡一般，疯狂地吸纳着天地灵气，将它们炼化，强大己身。
云雾笼罩小银的娇躯，七个气源如漩涡般不断沉浮，气源周围，雷光翻涌，不断地传出沉闷的轰雷声。
远远看去，就好似一团雷云在那里翻滚。
这样的动静，持续了片刻，方才随着小银的收势而缓缓消失。
楚天明轻挥了挥手，灵气河流便溃散了去，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小银静静地立在原地，三千银丝随风轻扬，一双明亮的银色眸子看着楚天明，眼底满是欣喜之色。
“公子，我终于突破了！”
楚天明从折椅上坐起来，点了点头，淡笑道：“不错，算是半只脚跨入修炼途了。”
楚天明其实挺满意的，但‘为人师表’，总得有一副‘你做的很好但还可以更好’的样子，不然学生可是会膨胀的。
第三十八章 蓝凝蝶
今日是兰亭会的日子，但楚天明并不打算太早过去——尽管一直有一个人在使劲地锤打勿忘阁的门，嚷嚷个不停。
“大师兄！时辰不早了！太阳都晒到屁股啦，快出来啦！”
勿忘阁的门开了，开门的是小银。
“木姑娘，公子说两位里面请。”小银看着穿了一身轻纱蓝裙的木灵清，目光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跟在木灵清后面的那道身影，浅浅地笑道。
倒是木灵清一愣。
请进？
这大师兄居然请自己进去？没听错吧？还有，他怎么知道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木灵清一时间不太相信，倒不是不相信楚天明，而是不太相信自己能够走进去。
要知道，这‘进一进勿忘阁’和‘坐一坐兰亭’、‘走一走听雨轩’可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从古至今，除了楚天明以外，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进入勿忘阁，甚至没有一个人推得开勿忘阁的门。
自从兰亭书圣离开之后，几万年的时间过去了，勿忘阁的门始终关闭着，就像一位深藏了心事的女子，紧紧地守护着当初的一切，默默地等待着当初的那个人回来。
只是，它没等到兰亭书圣，却等来了楚天明。
勿忘阁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兰亭书圣是一个时代的符号，对于她的一切，没有人不好奇，没有人不心动。
木灵清也不外如是。
当她跟随着小银抬脚跨入勿忘阁的门槛时，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胸腔里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她知道她即将跨越一个时代，这一步下去，或许真的能够追寻到兰亭书圣的足迹。
她入了阁。
等她的不是兰亭书圣的足迹，而是楚天明的背影。
楚天明在沏茶。
“喝茶。”不咸不淡的声音，像烟气一样飘了过来。
没有任何装模作样的样子，就因为烧的水开了，所以沏一壶茶，倒入几个杯中，又因为木灵清正好来了，便邀她一饮。
木灵清一看楚天明的样子，秀眉登时拧起，大哥，都什么时候了，您老还有心思在这儿泡茶喝？
“不喝！”她说道。
楚天明却曼斯条理地拿起水杯，轻吹了几下，然后抿了一口，啧了一声，赞叹道，“过去那么久，也只有这茶水的味道，有点当年的样子了。”
正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木灵清的背后，木灵清的手正拉着另一个小姑娘的手。
这个小姑娘长得清纯可爱，黑溜溜的眼睛像是一湾幽潭，充满了灵气。她的个子不高，比木灵清矮上大半个头，她来到勿忘阁里后，好奇地四下打量了一翻，但很快又小心翼翼地垂下了头，生怕多看一眼就会惹得勿忘阁如今的主人楚天明不开心。
楚天明便看着她说道：“她不喝，你喝吧。”
小姑娘就伸手去抓茶杯。
“哼，凝蝶你也别喝！”木灵清气呼呼地说道。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慢慢地收回了手。
木灵清瞪着楚天明，问道：“大师兄，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兰亭会的日子。”楚天明说道。
哼，这还叫知道？木灵清目光灼灼地质问道：“那你还在这里喝茶？”
楚天明悠悠地说道：“枯坐得久了，口就干了。口干了，就想喝一碗热茶。”
木灵清翻了个白眼，心说您老就这么看不起兰亭会？难不成去了兰亭会连一杯水都不给你喝？
“那你喝完了？喝完了就和我们走。”木灵清盯着楚天明，说道，“没喝完也不要紧，去兰亭会上喝。”
楚天明摇了摇头，说道：“去了兰亭会，哪还有时间喝茶？你真不喝？”
“不喝。”木灵清怒瞪楚天明，不知道的还以为楚天明在茶里下毒了。
“那你呢？”楚天明看向那个叫做‘凝蝶’的小姑娘。
“我……”小姑娘犹豫了，喝还是不喝？不喝恐怕就得罪大师兄了，喝了，怕是得罪的就是木二师姐……
“大师兄，我也不喝了。”小姑娘还是选择站在木灵清这边，毕竟多年的感情在那里。
木灵清很得意。
楚天明看向小银，淡淡地说道：“她们都不喝，那你喝吧。刚刚突破完，喝口茶，也好固本培元。这可是我翻遍了兰亭书圣的箱子才找到的茶叶，煮出来的茶堪比玉露琼浆。”
木灵清一听，顿时眼睛一亮，看着平平无奇的茶水，眼睛直勾勾地都快要放电了。
这茶叶还有这等来历？这种事情你不先说清楚？可恶的大师兄！
不等楚天明端起茶杯，她先一把抄过来，直接一饮而尽。
“好茶！真是好茶！”木灵清啧啧赞叹，似乎唇齿留香，“不愧是兰亭书圣留下来的茶叶煮的茶。”
木灵清眉清目秀，穿着一袭轻纱蓝裙，本是个看似小仙女般的人物，却喝得像是个江湖豪杰在把酒言欢一样。
楚天明笑了笑，调侃道：“骗你的，真信。”
木灵清差点没把茶喷出来，她大为光火，直接向着楚天明扑杀了过去，“啊——可恶的大师兄，你信不信我干掉你然后继承你的位子！”
小姑娘‘凝蝶’在一旁看得满头黑线。
早些时候，木灵清说要带着她来提前见一见楚天明，先混个脸熟，免得兰亭会上楚大首席一个发狠大开杀戒的时候误伤友军，结果现在木灵清却先和楚天明怼了起来，完全忘了介绍她。
凝蝶心里不禁有些担忧，眼前这个毫无修为的首席大师兄，真的能够帮到自己吗……
终于，楚天明放下了茶杯，说道：“好了，说正事吧，突然牵个人过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木灵清见状，也不再打闹，就笑吟吟地说道：“大师兄你忘记了？之前你指点我种地秘诀的时候，我可是答应了你为你牵线搭桥，给你介绍我们文宗正统的仙子美女的。”
木灵清一副‘本姑娘言而有信前来兑现诺言现在这丫头就是你的人了你要好好照顾她’的模样，活像一个恨不得把闺女嫁出去的人母。
凝蝶顿时大为窘迫，一个劲地给木灵清使眼色，心说木二师姐你跳戏了……
她又看向楚天明，欠了欠身子，轻声道：“小女子蓝凝蝶，见过楚大师兄。”
楚天明点了点头。
蓝凝蝶张了张口，见楚天明没有多说一个字，便又闭口不言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能够感觉到楚天明身上那一丝淡淡的拒人千里的气息，这种感觉在楚天明朝她看过来的时候特别明显。
似乎大师兄并没有认识一下的意思？
蓝凝蝶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望，但知趣地没有再说话。
未几，楚天明起身，准备出阁。
木灵清喜上眉梢，笑道：“大师兄准备出马了？”
楚天明淡淡地说道：“踩死几只蚊子而已。”
说罢，出阁。
第三十九章 拍苍蝇
楚天明一行人前脚刚出勿忘阁，门庭口闲坐着的几个弟子便后脚围聚了过来。
从这几个人的穿着上来看，不难发现他们都是旁门子弟。
“哟，这不是我们旁门的蓝凝蝶蓝公主吗？怎么和正统的人厮混到一起去了呀？”这几个人一见到蓝凝蝶，其中一个弟子立刻坏笑了起来。
又有一个弟子戏谑道：“蓝公主，你说你也真是的，进这勿忘阁，怎么也不招呼我们一声呀？大伙儿谁不知道，这勿忘阁从来无人能入，要是有机会，真的是非常想进去一饱眼福的。”
几人你一眼我一语，将楚天明等人堵在了门口。
“我和你们很熟吗？”蓝凝蝶虽然是个小姑娘，但丝毫不畏惧这些旁门子弟，面对他们的讥诮话语，她冷冷地说道：“我蓝凝蝶从来不是旁门的人，我拜入的是文宗正统，与你们有什么关系，请几位自重。”
木灵清皱了皱眉头，兰亭会当前，她也不想再生枝节，但如果这些人无理取闹，她不介意出手教训一下。
为首的一个人看了一眼木灵清，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木灵清木二师姐了吧？相请不如偶遇，适逢兰亭佳会，不如留下来配我们喝几杯？”
一旁的弟子面带邪笑附和道：“就是就是，入一入勿忘阁，品一品灵食美酒，岂不美哉？”
蓝凝蝶冷声道：“恶心。”
木灵清也是嗤笑一声，说道：“这一声师姐，我木灵清承受不起，几位还是请回吧。”
那几位弟子像是牛皮糖一样粘着她们，左一言右一句，像苍蝇一样，不胜烦。
“好了。”一道淡淡的声音悠悠地传来，令得那几位弟子循声望了过去。
一位弟子上下打量了楚天明一番，不忿地说道:“你算哪根葱啊？我们跟木二师姐和蓝公主讲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楚天明懒得去辩驳，而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我算哪根葱，指使你过来找事的人没有和你讲明吗？”
那位弟子面色微变，但很快冷笑起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现在是我们和蓝公主说话的时间，你识相的话就乖乖滚开，不要碍事。”
楚天明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这里没有人想听你说话，赶紧走吧。”
那弟子嘿嘿一笑，“若是我们不走呢？”
“不走，就滚。”楚天明说道。
那弟子露出一副‘突然想起你是谁’的表情，嘿嘿一笑，面色阴沉地盯着楚天明，说道:“这位想必是刚来文宗正统的首席大师兄吧？初来乍到，难怪如此不懂规矩。”
楚天明闻言，眉梢却是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几个人，道:“又是几个想要教我规矩的人？”
那几个弟子嘿嘿嘿地笑着，扭了扭脖子，甩了甩手腕，骨骼间爆出格勒格勒的声响。
“大师兄想要领教领教师弟们的规矩，也不是不可以啊，只不过师弟们动手没轻重，要是不小心伤了大师兄，大师兄千万莫要见怪喔！”
说话间，他们已经包围了楚天明一行人。
小银柳眉一蹙，眼睛眯起，银眸之中，杀机流转。
蓝凝蝶沉喝道:“你们想要干什么？若是想动手，先问过我和木二师姐！”
蓝凝蝶说话的时候，周身气源浮动，显然是做好了动手的打算。
楚天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让我来吧。”
“大师兄，此事因我而起，怎么能……”蓝凝蝶忙说道，但楚天明打断了她的话，“几只苍蝇而已，随手就拂掉了。”
蓝凝蝶不知道该怎么回这句话。
虽然说。
兰亭会期间任何弟子都可以来到主峰，但文宗弟子遍布山河，哪有可能真的全都来。所以，但凡是能够在这时候登主峰的，没有一个人可以被小觑。
但楚天明却直接以“苍蝇”称之，完全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这让蓝凝蝶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楚天明的话，无疑直接激怒了这几个旁门的弟子，其中一个人更是沉着脸低喝，“狂妄！”
为首的那个人闻言，脸色也是一下子黑了下来，他眯起眼睛，沉声道：“大师兄，你这样说，师弟们可就不留手了！”
他嘴上这么说，实际上他们奉命前来，原本也没有留手的打算。
“抓紧一点。”
楚天明兴趣缺缺，语气平淡地就像是在打发叫花子一样。
“那就让师弟们好好带大师兄学习学习‘规矩’！”
一声令下，这几个弟子直接爆气，他们之中，大多都是四源修士，极少部分更已经开启了五个气源。
蓝凝蝶面色微变。
这么多五源修士……
文宗旁门修士众多，但一下子召集这么多五源修士，可不是谁都可以办得到的。
木灵清也是一下子眯起了眼睛，会是谁这么做呢？这么做的目的是在针对谁？蓝凝蝶，自己，还是……
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了楚天明一眼。
这些弟子要是单独拉出来和她对打，她一只手就可以撂倒，但成群结队过来，她就算能够取胜，也会有些吃力。
不过，亲身经历了琴峰的事情之后，她不认为这些人能够难倒楚天明，她认为楚天明和她所见到的任何一个“没有修为”的人都不同。
因为楚天明这个人充满了神秘感，楚天明的身上有一种她完全看不透的东西。
面对一众启源境弟子的围攻，明明毫无修为的楚天明却表现得十分淡定。
只见他摆了一个奇特的姿势。
这个姿势让小银心头一震，那是！
楚天明面无表情，但就在他摆出这个姿势的时候，众人只觉得勿忘阁前的门庭忽然一黯，紧接着，一轮弯月从楚天明的背上徐徐升起。
月出东山上，徘徊斗牛间。
小银瞪大了眼睛，她修炼辉月心法多日，自然一眼看出来了楚天明所用的正是修炼辉月心法的起手式，只是她不知道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起手式还可以用来战斗。
月轮凌空，冰冷的气息覆盖四方，令楚天明脚下的青石板上都不由地铺上了一层薄霜。
距离楚天明最近的几个弟子，还没有出手击中楚天明，眉毛上已经结出了细碎的冰渣。
寒流涌动，令得这些人爆开的气源都出现了凝滞的迹象。
“不好！踢到铁板了！混蛋子秋云不是说他手无缚鸡之力吗？”为首的弟子瞬间发现不妙，但为时已晚。
楚天明单手一推，弯月顿时化作一道月轮，在空气之中划出了一道清冽的弧线。
咻！
犹如寒芒掠过黑夜，又像割裂冰层的弧光。
杀机四溢，但美不胜收。
“勿忘阁前不杀生，念在你们只是‘一把刀’的份上，且给你们个割伤即可。”
第四十章 大师兄危机
咚咚咚……
几道扑杀向楚天明的身影接二连三地砸落在地上，在他们的身上，各有一条细到难以察觉的血痕，若是将他们在空中时的身影凝固，便不难发现这道血痕乃是从第一个人开始，到最后一个人结束。
一招，横击十余启源境弟子。
一弯月轮，没有灵气波动，但却恐怖如斯。
木灵清和蓝凝蝶看得一呆，小银也是瞪大了眼睛。
好厉害！同样的辉月心法，到了没有修为的公子手里，却反而变得如此可怕！
小银发现，亲眼见楚天明施展一次辉月心法，所得到的感悟居然要比自己摸索几天都多。这让小银惊喜不已的同时，也明白了自己还有非常巨大的进步空间。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公子这么厉害，却迟迟没有开始修炼呢？他一修炼，肯定能够横推年轻一辈，根本就没有别的圣子皇女什么事情了。
“走吧。”
随手重创十余人，楚天明却并没有将它当做一回事。似乎，这些人真的就只是一些苍蝇，随手就拍掉了。
直到楚天明下了石阶，门庭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弟子才在一片哀嚎声中艰难地爬起来。
“我……我的气源！”
“我的气源没了？”
“我的也没了！”
……
一时间，遍地哀嚎。
楚天明没有杀他们，但崩毁了他们的气源，这要比杀了他们还让他们感到难受。
但他们不知，面对楚天明，能够不死，已是大幸。
勿忘阁距离兰亭所在的位置不远，也就是走一段石阶的距离罢了。
石阶上，一男三女悠然地行走着，在三女后面，还有一只雪白小狗。
小白很不爽。
那日楚天明和小银、马夫从琴峰归来后，它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于是它在暗中偷偷地窥视了小银和马夫一下，顿时发现这两个家伙全都大有所获。
于是它一下子就坐不住了。
小银得到好处那是应该的，毕竟是楚天明的贴身侍女，平日里又是研墨又是端茶送水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马夫是这么回事？轮资历，不如它先附庸，轮本事……咳咳，不论本事！
总之就是有好处，怎么也得有自己一份吧？
小白经过几天的痛定思痛，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楚巨佬外出的时候要跟着，这样才会有好肉吃。
比如这个什么兰亭会，它的直觉就告诉它，只要跟着楚天明应该就可以有所收获。
于是它就摇着尾巴，打起了精神，屁颠屁颠地跟在了楚天明他们的身后。
正走着，木灵清忽然看向楚天明，眼睛明亮亮的，道:“大师兄，这次你怎么不丢他们下山了呀？这不符合你英明神武、杀伐果断的气质吧？”
楚天明淡淡地说道:“不想在勿忘阁前杀生罢了。”
木灵清闻言，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笑吟吟地说道:“大师兄，这个理由也就骗骗小孩子喔。”
楚天明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你们不就是小孩子吗？”
“啊——可恶的大师兄，我和你拼了！”木灵清咆哮，恨不得再度扑杀。
楚天明笑了笑，不再说话。
不杀，自然有不杀的理由，毕竟，钓鱼是要放长线的。
离开了勿忘阁的那段石阶之后，所见到的人自然而然的就变多了。
一次兰亭会，让主峰汇聚了太多的人流。这座平日里鲜有人至的清冷神峰，一下子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不少弟子见到木灵清和蓝凝蝶，纷纷上前打招呼，这从一方面可以看出二人在文宗正统里人缘颇好。
但是，这些人看到她们和楚天明小银走在一起的时候，不禁有些疑惑，暗忖这两人是谁。
很快，他们一拍脑袋，想到了一个人。
文宗正统首席大师兄，楚天明。
“他就是楚天明？”
“嘘，小点声，还没走远呢！”
“那我是不是该他叫……‘大师兄’？”
“大师兄个锤子，正统有谁服他？要不是掌门有令，你信不信木二师姐和蓝师姐根本懒得去理他？”
“不过就算我们正统暂时默认了他的身份，他自己心里就没点数吗？一点修为都没有，也敢来兰亭会装逼？不怕被旁门连屎都打出来？”
“不至于吧？我听说他在书阁里大杀四方，赵越安排在那里的狗腿子只有一个人活下来了。我还听说他子秋云都没有在他的手上讨到好处呢！”
“师弟，你那是不知，有些谣言以讹传讹，传多了就不准了。书阁的事情我不知，但是子秋云那里，我却知道一些……那楚天明拂了子秋云的面子，趁子秋云不备，坐着马车跑了。”
“啊？这样吗？”
“可不是嘛，那马车你知道吧？传说中的飞马拉车，可气派了！上次被他跑了，这次子秋云怕是不会放过他。要我说，这文宗首席还是得红岚大师姐来当。”
“别的不说，就首席之位，我还真和你意见差不多。那楚天明啊，我看不适合，我觉得不是红岚大师姐当就该是木二师姐当，其他人我第一个不认。”
“我听说，这一次的兰亭会，红岚师姐恰好在闭关，木灵清师姐应该是无奈才去请楚天明赴宴的。毕竟，这个楚天明怎么也是我们正统明面上的‘首席’。”
“哎，就怕今日之后，他就不是首席了！”
“这么严重？一个子秋云，能够这些魄力？木二师姐还在呢，他行不至于那么过分吧？直接当着大家的面废掉楚天明？”
如果楚天明真的在兰亭会上被子秋云当着正统和旁门所有赴会弟子的面给废了，那么不止他的人废了，文宗正统的面子也会被人狠狠地掀来一记耳光。
到时候，他们文宗正统弟子在旁门子弟的面前，将会抬不起头来。
“一个子秋云当然还没有这个资格，但是加一个赵越就难说了！况且，据说此次赴会的还有穆苛和剑十四，这两个人可都不好惹啊！旁门被拂了面子，他们能坐住？就怕到时候他们联起手来逼宫，木二师姐再怎么样，还能一个人打一群吗？”
那弟子闻言，脸色非常难看。那几个名字，每一个都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不，压在正统弟子的胸口，让他们感到呼吸困难。
因为这些名字，每一个都代表了道野之中的一个强大势力。
幕周星上分为三国一野四大板块，分别是金瀚国、宝象国、古旭国以及道野。
道野之中，大小宗派林立，但以五大宗派为首，这几个宗门就是盘龙府、合剑宗、聚气阁、行事比较低调的凝天境，以及唯一的中立宗派——文宗。
子秋云，传闻就是宝象国道雷国主的私生子，虽然道雷国主没有出声证明，但据传子秋云背后的长老与宝象国走的很近，道雷国主更是借长老之手托了一枚亲手炼制的“行雷令”给子秋云。有这层关系在，二人的“父子关系”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还有一个是赵越，赵越此人，实在是一团笼罩在了文宗正统弟子头顶的阴云。
第四十一章 登兰亭
赵越是实实在在的盘龙府弟子，更是盘龙府灵兽圣子的师弟，性格强硬，实力凶悍，三度与红岚交手，三度只败了半招。但传闻赵越在此次兰亭会前特地闭关，不知道出关后是否更上层楼，跨入引炉境。
至于穆苛，穆苛出身聚气阁，实力较赵越稍差一丝，但底牌尽出，谁胜谁负还不好说。最主要的要的是，穆苛为人冷漠，无利不早起，即便是身边的人想要请他帮忙，都需要给出足够的“费用”。
因此，与其说穆苛是个小人，更不如说他是一个商人。只要给出足够的筹码，他可以帮你得罪任何人。
传闻，穆苛与子秋云还有些“私交”。
这个私交非常耐人寻味，没有人清楚穆苛和子秋云之间是什么关系，说友情那是不存在的，说合作或者说利益共赢，还有几分可信度。有这一层关系，穆苛基本就是站在子秋云一边的，兰亭会上，如果子秋云要对付楚天明，那么穆苛将会是其手中一柄最锋利的刀。
最后一个，剑十四。
剑十四是一个和穆苛截然相反的人，如果说穆苛是一柄锋利的剑，那剑十四就是一股温和的风。
剑十四，本是一个孤儿，被合剑宗云芒剑祖收养，并收为徒弟。
以剑为名，位列十四，故名剑十四。
合剑宗十八剑士，云芒剑祖只收了两个人为弟子，一个是‘剑一’，被收为了亲传弟子，人称“青芒剑子”，另一个，就是剑十四。
其剑道天赋，由此可见一斑。
虽然是孤儿，但剑十四并没有怨天尤人，他的剑，温和无声，像春雨，像和风，看似没有威力，却无孔不入，诡辩莫测。
与其他的旁门领袖不一样，剑十四并没有针对过文宗正统，他来文宗，似乎仅仅只是来做一个“读书人”的。
……
楚天明一行人一路走过石阶，来到了兰亭所在的山巅的下方不远处，再走一段，就可以入兰亭了。
但就在这里，他们却被拦住了。
拦路的人是一个五源修士，看打扮，应该是旁门的人。
这个人一看到木灵清和蓝凝蝶，目光立刻扫到了楚天明的身上，然后笑吟吟地凑过来，说道：“这位想必就是正统的楚大师兄了吧，我家主人已经恭候多时了，有请。”
说罢，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木灵清眯了一下眼睛，但却看向了楚天明，一副你做主的意思。
楚天明则是淡淡地说道：“不去。”
那人不由地愣了一下，原本准备好的一些话一下子派不上用场了，这让他一时间也有些发懵。
什么情况？我没听错吧？拒绝了？
那五源修士不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家主人平时都不会主动邀请人做客，一旦邀请出去，哪个人不是受宠若惊？
可现在。
楚天明直接拒绝。
他甚至猜想楚天明根本不知道自家主人是谁。
于是他说道：“楚大师兄，你有所不知，我家主人可是……”
楚天明摆了摆手，说道:“我对你家主人不感兴趣，去吧。”
那个人于是看向了木灵清，带着几分恳请之色，说道:“木师姐，你看这事……”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木灵清请就笑嘻嘻地打断道：“无需再说，回去禀告吧，就说在这里，大师兄说了算。”
“木师姐……”那人张了张口，最终知趣地没有再多说什么，作了一辑，便离去了，“那我就告辞了，木师姐这话，我也会悉数禀告主人。”
木灵清鄙夷地看了这个人离开时的背影，嗤笑道:“一个外来的家伙，也敢在主峰装模作样，摆这一副高高在上的‘主人’模样给谁看呢？”
楚天明说道:“你无形之间又帮我树立了一个敌人。”
木灵清乜了他一样，戏谑道：“得了吧，您老的敌人还少吗？旁门里九成弟子就都看你不顺眼，又不差这一个。”
楚天明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道:“的确不差。”
木灵清翻了个白眼，哼，这还要想？
她眨了眨眼睛，狡黠地说道:“倒是我和凝蝶不太想上你的贼船，您老这艘破船太危险，上船容易下船难，所以我们和你商量商量，您老大杀四方之前，能不能先知会一声？咱俩先去避避？”
楚天明被她逗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问道:“我就是这么一个走到哪杀到哪的凶人？”
“大师兄当然不凶了。”木灵清无比认真地说道，“但是大师兄是个狠人，那种人狠话不多的狠人。”
楚天明笑了笑，旋即耸了耸肩，饶有深意地看了兰亭和听雨轩一眼，说道:“那我就狠一点吧。”
一行人拾级而上。
兰亭是一座用青木灰瓦搭建出来的八角亭，亭子不大，却透着悠久的岁月气息。
虽然有很多人来到了主峰，但是兰亭里的人却并不多。因为兰亭和听雨轩，其实并不算大，容纳不了太多人。
因此，在兰亭会的第一天就过来的，只会是那么几个天资过人、在修炼途上领先所有人的杰出弟子。
最起码，那也得是五源修士。
所以，除了一些较为杰出的人之外，很少有人第一天就来兰亭自讨没趣。毕竟，能上主峰的人哪个没有点傲气，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来这里体验低人一等的感觉。
当楚天明一行人来到兰亭的时候，亭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这些人虽然在交流，但是脸色并不算好，并且，其中没有旁门的弟子。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不去听雨轩？”木灵清觉得事情不对劲，立刻问道。
兰亭会兰亭会，虽然叫兰亭会，但真正的重头戏却要在听雨轩里进行。不论是坐谈修炼上的经验，还是交换宝物、共品灵食美酒，都需要一个场地，兰亭虽好但却不够大，而醉卧听风雨的听雨轩，才是一个好去处。
这几个人正统弟子见过了木灵清，又和楚天明打了招呼，这才有些羞愤地说道:“木师姐，听雨轩里大都是旁门的人，最少也是六源修士，我们……我们修为不够，没脸进去。”
木灵清闻言，冷哼一声，目光逐一扫过这些人，被扫到的无不羞臊难当，低下了头。
“让你们平时偷懒不好好修炼，现在知道丢人了？”她顿了顿，又沉声问道:“你们真的是因为没脸进才没进去？”
有弟子张了张口，但最后还是没有说。
这时，楚天明淡淡地说道:“如果连失败都不愿意承认，今后还如何进步？让这一点破事成为今后的魔障，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这些弟子闻言，其中一个想说又没敢说，憋得涨红了脸。但是最后他咬了咬牙，说道:“是子秋云和赵越他们！他们说，今日的听雨轩，只有开启了六个气源的师兄弟们才有资格进入，我们不服，本想留下，但却被他们逼出来了。”
第四十二章 进入的资格
“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真是岂有此理！”木灵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虽然她在楚天明面前一直是一个可爱的软萌妹子，但如果因此而小瞧她的话，后果可是十分严重的。
文宗正统之中，若论担任首席的人选，呼声最高的就只有两个人——红岚、木灵清。
作为正统的顶梁柱之一，阵峰木灵清的威名也是非常响亮的。
她眯起了眼睛，眼缝之中，已是蕴含了怒火，“这主峰，什么时候成了他们旁门立规矩的地方了？齐沐风人呢？”
堂堂文宗七峰，却被旁门弟子圈地为王，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挑衅了，而是打脸和僭越。今日这兰亭会真要是照着旁门的规矩来，那他日文宗的规矩也会在旁门的淫威之下被迫“改改”了。
届时，正统无法不立，旁门便可伺机而入，取而代之。
虽然说。
旁门的高层被文宗的掌门和各峰主牵制着，但门下弟子来这么一手，实在是釜底抽薪，太过狠辣。
此举，其心可诛。
那弟子闻言，面露苦色，说道：“齐师兄和我们一起入了听雨轩，当子秋云要把我们赶出来的时候，齐师兄就直接和他们杠上了。可是……可是我们正统只有齐师兄一个人在那里，底气不足，面对赵越、穆苛他们的压力，不想让齐师兄败得太难堪，就退出来了……”
正统弟子，多是些散修入门，彼此之间偶然有些不合，也都不过是些小摩擦，轻易就可以化解。与旁门子弟的各自为营相比，正统弟子那是出奇的团结。
木灵清听罢，清秀的俏脸上已是覆盖了一层冰霜。
文宗正统相比于复杂的旁门势力，其实要纯粹很多，但纯粹的弊端，就是站在顶峰的人太少了。
像旁门，光是七源修士就有赵越、穆苛、剑十四等几人，六源修士的数量更是直挺挺地碾压他们。
而文宗正统，七源修士虽然也有红岚、齐沐风和她木灵清三个人，但六源修士的数量却远远比不上。
再加上，这一次的兰亭会，红岚好巧不巧地闭关未出，她又要先行一步去请楚天明，就让齐沐风落得一个人独自面对旁门的局面，着实有些开局不利了。
就在这时，楚天明淡淡的声音响起。
“当你们为了求存而退出听雨轩时，其实齐沐风已经输了。”
有时候，输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出面了却得不到身后人的信任。这几个人不想齐沐风败得太难堪，何尝不是对齐沐风没有信心？
倘若他们留下不走，齐沐风一夫当关，独对子秋云等人，便是输了又如何？同一实力层面，以一敌多，胜算本就微乎其微，输，那也输得不冤。
可未战先怯？那就是道心有缺了。
那几个弟子被楚天明这么一说，脸色也是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
被木灵清批评，他们可以虚心接受，可你这个楚天明跳出来又是怎么回事？
一个没有修为的人，光凭头顶上的“大师兄”名号，就想教训我们了？
凭什么？
“大师兄，你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换做是你，怕是还不如齐师兄有魄力。”
“说起来，还不是因为大师兄你得罪了子秋云，这才让齐师兄成了抵罪羊，现在帮你去顶包。”
那几个弟子酸溜溜地嘲讽道，原本他们将对于楚天明的不满放在了心里，可刚刚先是被子秋云逼出听雨轩，还没得到什么安慰，又是被楚天明冷冷地噎了一下，心情那怎么可能会好起来？
因此面对楚天明时，才会一时失言，将那不爽的情绪发泄了出来。
“住口！”木灵清生气地呵斥道，“实力不足，就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想方设法把理由推给别人，自己脸上就很光彩吗？”
那几个弟子被木灵清一喝，气势顿时萎靡了下来，他们不甘地垂着头，咬着牙，心里有气，却发泄不出来，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楚天明完全没有将这些弟子的冷嘲热讽放在心上。
他的目光扫过这几个弟子，最后落在了山顶那座萦回在云气之中的听雨轩上。
然后他走出兰亭，踏上了通往听雨轩的石阶。
“大师兄，别走那么快，等等我们呀！”木灵清赶紧一路小跑，顺着石阶追上了楚天明。
蓝凝蝶犹豫了一下，还是看向了兰亭里的这几个五源弟子，沉声道:“你们想做个懦夫，就继续在这里待着，不想，就跟着大师兄和木师姐一起去把脸面找回来。”
她说完，也赶紧跟上了楚天明他们的步伐。
几个弟子面面相觑，最终，其中一个弟子一咬牙，沉喝道:“虽然我对这个大师兄不太感冒，但是我觉得他说的话很有道理，我们正统本就式微，要是连我们这些五源弟子都被震慑住了，门下的其余四源甚至是修为更低的师弟师妹们要怎么办？岂不是一直要落人一头？”
“我们可以输，但是‘大师兄’这个名号输不起！我们文宗正统也输不起！”
“你说的没错，连没有修为的楚天明都不怕，我们还在怕什么？”
“大不了和他们拼了！一个旁门而已，还能翻天不成！就算是败，我们也要败得铁骨铮铮！也要败出气概来！”
“对！走！跟上大师兄和木师姐他们！”
“还有几个刚才离开的师弟呢？去把他们拉回来，我们一起回去！帮木师姐齐师兄助威！”
“好！一起去！”
……
石阶走到头，是一段曲折通幽的回廊，楚天明行走在回廊里，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一些昔日的画面。
在楚天明收养的四只灵兽里，大帅最不安分，也最静不下来看风景，所以来听雨轩里的次数最少。
二黄是最忠心耿耿的，自收留它的那一日起，每时每刻都粘在楚天明的身边。那丫头不在主峰的时候，一直都是二黄陪着楚天明，坐在听雨轩里，煮一壶茶，坐听风雨来潮，静观云卷云舒。
“二黄……”
一想到二黄在黑石海之乱的时候冲入了其中并且再也没回来，楚天明就会在心里长长地叹息一声。
如今的他，虽说早已看淡了一切，但曾经陪伴着他走过一段时光的友人，总会在他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黑石海……我会去好好清算的。”
楚天明收回思绪，将黑石海的事情放到了心底，接着，他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的听雨轩上。
楚天明看过去，站在听雨轩门口的两个旁门子弟也心生感应，看了过来。
其中一个人，看到了木灵清和蓝凝蝶，立刻露出一副笑容，抱了抱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原来是木二师姐和蓝公主，快快有请，我家主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木灵清和蓝凝蝶站在楚天明的身后，闻言，见楚天明没有动作，自己便也跟着没动。
很快楚天明动了，迈开步子，向着听雨轩的门走去。
“欸！请止步。”
两人各自伸出一只手，交叉在一起，形成一道屏障，拦在了楚天明的身前。
禁止通行之意，已是溢于言表。
其中一人上下扫了楚天明一眼，带着一丝鄙夷的口吻，淡淡地说道:“我们是请木二师姐和蓝公主入内，何时说过，你也可以进入了？”
不等楚天明说话，木灵清便皱了皱眉头，呵斥道:“你们在这里守着门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将听雨轩当成你们旁门的一言堂，想要一家独大吗？”
那个被呵斥的人不卑不亢地说道:“木二师姐，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你和蓝公主直接进去就是了，也请不要为难我们了。”
他接着又打量了楚天明一眼，嗤笑道:“至于这位，我也才猜到了，想必就是威名赫赫的‘楚大师兄’了吧？但是，我家主人和几位师兄经过商议后一致决定，今日这听雨轩，非六源以上修士不得入内，咱们的这位大师兄修为平平，怕是还没有这进入听雨轩的资格呐！”
第四十三章 入听雨轩
这透着浓烈的耻笑之意的话语，在这听雨轩的门口传开来，与那位两位弟子脸上的鄙夷笑容交相呼应，显得分外嘲讽。
木灵清冷笑一声，说道:“张口你家主人长，闭口你家主人短的，你家主人倒是养了一条好狗。就不知道你俩忠心耿耿，怎么也只落得个看门的地步呀？我倒是要看看，今天我们就这么走进去，谁敢阻拦？”
被木灵清说到了痛处，那弟子的脸色有些难看，不由地说道:“木二师姐，规矩就在这里，也不是我们要针对谁，要怪，就怪这位‘楚大师兄’不争气吧！作为正统大师兄，连一个气源都没有开启，就敢来兰亭会招摇，未免有些恬不知耻了。”
边上那个弟子冷冷地补充道：“就是，这兰亭会可是我们文宗一年一度的盛会，要是连任何一只没有修为的阿猫阿狗都可以来参加，那可就太有损格调了。”
木灵清闻言，不禁眯起了眼睛，胸腔之中的一股怒意，已是犹如火山里的岩浆一样酝酿了起来，稍差一丝，就会化作爆发出来。
但就在这时，楚天明开口了。
他看着听雨轩的牌匾，平静地问道:“这听雨轩，是谁建的？”
那两个弟子愣了一下，显然是脑回路没有转过来，不知道楚天明怎么会突然问出这种无脑的问题来。
但还是不假思索地答道:“自然兰亭书圣建的。”
楚天明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是兰亭书圣建立的，那我正统还没发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立规矩了？”
那两个弟子一下子被楚天明的话噎到了，不禁有些失措，但又立马咬着牙喝道:“你……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你虚占一个‘首席’之位，就敢代表文宗正统说话吗？一个气源都没有开启的凡人，也敢大言不惭！”
蓝凝蝶暗自摇了摇头，她发现这这两个被楚天明三言两语就刺激得气急败坏的旁门子弟，果真是像极了两条被拉来看门的野狗。
木灵清看向这两个人的眼神也是充满了厌恶感，心说，什么叫“虚占”，要是连首席大师兄代表不了正统，那谁能够代表正统？难道还要你们旁门来代表正统吗？
这般越俎代庖的行为，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但既然楚天明这个“首席大师兄”已经开口了，木灵清就不会再僭越地发言。
楚天明淡淡地摆了摆手，说道:“与你们说，简直对牛弹琴。罢了，不浪费时间了。”
那两个弟子不由地嗤笑了起来，听楚天明这话，难不成他还要亲自动手？
果然，话音未落，楚天明就动手了。
见到楚天明出手，旁门的弟子不禁怒极反笑，一个连启源境都没有的人，居然敢对自己这个五源修士出手？
这文宗正统怎么了？竟然让一个不自量力的愚蠢凡人担任首席大弟子？
旁门两弟子的心中冷笑连连。
但就在他们准备“随手”教训一下这个“楚大师兄”的时候，却同时惊骇的发现，他们根本无法行动！
似乎从楚天明出手的那一刻起，空气就凝结成了固体，将他们锁在了原地，不受动弹。
他们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楚天明的手掌在视野之中不断放大，最后搭在了他们的肩膀上。
看到这一幕，木灵清两眼发光，心里大叫:对，就是这招，丢下去！
只见楚天明随手一抛，这两个弟子根本叫不出声，就像是两块石头一样被丢下了石阶。
看到楚天明没有将他们直接丢下主峰，木灵清的心中不免有点小失望。
对于这样的一幕，小银的神情异常平淡，小白也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反而是站在最后面的蓝凝蝶，看得眼睛都瞪圆了。显然，楚天明这一手，做得实在是太超乎她的意料了。她或许早已经猜到了楚天明会和他们发生激烈的冲突，却不曾料想，口角还没有彻底结束，楚大师兄就一言不合将这两个旁门的弟子给打发了。
更可怕的是，面对两个五源修士，明明楚天明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可没想到不到一个照面的功夫，那两个五源修士就被他给料理了。
这可是五源修士啊！
可不是土鸡瓦狗啊！
不止是在文宗，就算是放眼整个道野，一个五源修士在年轻一辈里都算得上是修为过人的了，可这样的人，却完全不是楚天明的一合之将。
蓝凝蝶突然意识到，木灵清当初的那一句“先来带你混个脸熟，免得楚大首席大开杀的时候戒误伤友军”，根本不是戏言！
楚天明楚大首席，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不可以用常理来衡量修为的大狠人！
可或许……这样的大狠人，有办法帮到我？蓝凝蝶心想。
就在蓝凝蝶心里打着小九九的时候，楚天明已经推开了听雨轩的门。
门开无声，但太阳投下的光影，将楚天明的影子投在了听雨轩的地板上。
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长得快要触到了那个端坐在听雨轩首席的人的脸上。
一时间，无数道目光犹如受到了吸引一般，纷纷向着听雨轩的门口汇聚了过去。
第四十四章 让开
从听雨轩里往门口看，只能够看到一道背光而立的身影，轩内那个角度的视野非常奇特，乍一眼就像是楚天明扛着一个太阳登场一样。
在楚天明的身后，紧跟着又出来了几道身影，分别是三女一狗。
听雨轩内的一众弟子，大部分是旁门的，这些人原本正在兴趣勃勃地讨论着修炼的经验，彼此之间相互探讨，取长补短。少部分是正统的，与旁门热火朝天的讨论不同，正统的弟子们闷声不响地坐在一边，彼此之间交谈不多，一个个都是坐在那儿喝着闷酒。
但是在楚天明推开听雨轩的门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谈，注意力整齐划一地落在了门口。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楚天明跨过门槛，踏入了听雨轩中。
轩内，一片寂静。
坐在听雨轩首席的那一个人，微微地眯起了眼睛，握着酒杯的手，也是缓缓地停滞在了空中。
就在现场的气氛由寂静逐渐开始变得微妙的时候，两道身影起座，向着楚天明的方向走去。
“二师姐。”一个穿着白袍的青年面带苦涩的笑容，向着木灵清打了一个招呼，旋即又看向了楚天明，稍顿一下，才作辑道，“齐沐风见过大师兄。”
齐沐风，师承悟道峰文宗掌门，已经开启七个气源，但距离触摸引炉境还差一点灵光，是文宗正统之中修为仅次于红岚和木灵清的弟子。
楚天明淡淡地点了点头，坦然接受了齐沐风的礼。
“凝蝶，你终于来了。”另一道身影，是一个气宇不凡的青年，他见过蓝凝蝶之后，便也向着楚天明抱了抱拳，爽朗地说道，“在下林子云，见过楚大师兄了。今日俗事缠身，未能上主峰拜会，还请大师兄见谅。”
蓝凝蝶对着林子云笑了笑，然后小声地像楚天明介绍道：“大师兄，林子云是凝天境的弟子，他虽然是旁门，但是却约束着旁门内其余凝天境的弟子，从来没有和正统发生过大的冲突。”
在看到了楚天明随手制伏五源修士之后，蓝凝蝶谨记木灵清的“脸熟定律”，赶紧也让林子云在楚天明面前混个脸熟，至少也要打上“自己人”的标签，免得一不留神也被楚天明误伤了。
毕竟，楚天明对付五源修士的时候实在是太过邪门，若是把他当成一个顶着“首席大师兄”之名的傀儡，迟早会吃到惨痛的教训。
楚天明依旧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见过林子云了。
接着，他看向了那道端坐在听雨轩首席的身影。
这道身影面容消瘦，身形也有些消瘦。但他坐在那里，就像是将一根旁门的支柱定在了那里，令人感到既心安，又敬畏。
那道消瘦的身影，一直在盯着他看，似乎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两道目光，就这么隔着听雨轩的空气，平静地对视了起来。
旁门虽然人数众多，但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没有一个人敢打扰“正统首席大弟子”和“旁门领袖”之间的对弈。
终于，那身影露出了一抹笑容。
当他笑的时候，他唇角微微掀起一些弧度，眼睛却是眯起，明明是一个青年，但一笑却给人以一种老谋深算的笑面虎的感觉，令人不寒而栗。
“文宗正统，首席大师兄，久仰久仰了。”他微笑着说久仰，既没有起身，也没有抱拳，手中还端着那只酒杯，简直客套得不能再客套了。
而那淡漠的语气，与其说是在认识，倒不如说是在蔑视。
这个人，一上来就对着楚天明施下马威，这让不少旁门子弟暗中叫好。
楚天明看着他，懒洋洋地问道：“你是哪位？”
比起那消瘦身影的客套微笑，楚天明更是连客套都懒得作了，一个反问，更是让为数不多的正统弟子精神一振——这个首席大师兄，有点东西啊！
试问整个文宗，谁人不识他？这话从楚天明的口中问出来，毫无疑问是在打他的脸。
但楚天明的确不认识他。
那消瘦之人的眼中掠过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寒芒，但还是说道：“在下，旁门赵越。楚大师兄之名，实在是令某如雷贯耳。彭刚，还不快过来给楚大师兄看座？”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立刻从听雨轩的一个角落里跑出来，他手里举着一个蒲团，径直来到楚天明的面前，然后将蒲团放在了那里。
“楚大师兄，请落座吧。”彭刚指着蒲团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
看到这一幕，齐沐风一下子眯起了眼睛，目光深邃如刀，似乎要将彭刚剁开。
虽然说，听雨轩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坐在桌案前，盘在蒲团上的，而楚天明来到后赵越也立刻命人给他加了一个蒲团，但是，这根本不是问题所在。
真正的问题是，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主峰。
在主峰，一个旁门弟子给正统首席大师兄赐座，成何体统？楚天明要是顺着赵越的意坐了，怕是会直接成为文宗正统的罪人，落到一些不好的名头，而整个正统也将从此再不能够在旁门的面前抬起头来了。
楚天明看也不看那个蒲团，就连彭刚也是没有多看一眼。
他扫了赵越一眼，然后抬脚，向着听雨轩里的首席桌案走去。
一路上，他路过多张桌案，但却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最后，他停在了只属于听雨轩首席的那张桌案前。
赵越端坐在那里，举着酒杯悠然地喝了一口酒，然后眼皮子微垂，侧首，缓缓地放下酒杯，说道：“楚大师兄，还是不要凑这么近了，咱们不熟。”
楚天明指了指赵越身下的蒲团，平淡的话语，带着一丝霸绝的味道，缓缓地自这听雨轩内传开来。
“我坐这里，你，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