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再次相遇
草原之上,横亘着游牧骑卒的尸体。
解决掉这数十骑卒后,楚羽嘉缓缓地走向那少女。
如果说,刚才她还觉得楚羽嘉气质出尘,宛如仙人下凡,但现在见识了楚羽嘉冷血凶残的一面后,也不由得心生恐惧,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
见状,楚羽嘉嘴角微微挑起,轻笑道:“你这小丫头的模样,好似是害怕我吃了你,好吧,好吧,走了。”
如今他救了这部族两次也已经是仁至义尽,没有必要在在这里继续和对方纠缠下去了。
意随心动,长剑由天而降,落在楚羽嘉的身前,他微微抬脚踩着剑身,人也腾空而起随清风而去。
他离开之后,少女猛然反应过来,心中生出万分悔恨,自己刚刚好像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人家明明是为了救自己才杀这么多人,而她倒好,反而还纠结于对方杀了多少人……
少女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边。
依稀记得曾几何时一位邺国大臣,在王廷上向赵岩建议,让邺国推出‘无礼不邦,无仁不军,无德不国’的理念。
还说了,要以德和智行仁义之法,推崇礼乐制度,提倡教化和仁政,崇德尚贤,移风易俗,辅以刑罚,除暴安良,万民慕之而归,如此一来,邺国才可长治久安,才可昌盛。
甚至还在王庭朝会上用楚千文在统领西北军之时,西北军在草原上大肆屠杀来举例。
这话说出来,明摆着就是找揍的话。
如果楚千文不去屠杀那些游牧骑卒,那回过头受苦的便是邺国百姓。
为了邺国的安定,为了邺国百姓不被屠杀,楚千文也别无选择。
在这样一个人活不如狗的时代,如果不去杀别人,被杀的便是自己。
有些时候,人就是这样。
他们只会想着你做了什么,而不会想着你因为什么那样去做。
他们才不会管你是因为救人而杀人,他们只会记得你杀了人。
不过,楚羽嘉不在乎这些,或者说压根没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一路纵马向西南,一路观赏着各处的风光。
这一次他之所以来到这茫茫草原大漠,就是想好好看看这草原与荒漠上的风光。
很多时候光是听人说,根本无法领略到其中到底是什么样,不如自己亲眼去看一看领略一下,心中才有成算。
这一日,依旧是在楚羽嘉刚刚呼吸吐纳之后,起身便看见一名身穿布衣的中年人飘然而至。
见到楚羽嘉,那中年人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开口问道:“阁下可曾见到过个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头?”
见那中年人的神态,楚羽嘉只是轻轻一笑,道:“不曾见到。”
中年人微微皱了皱眉,道:“阁下的本领似乎不错,为何来这苦寒之地?”
“这里苦吗?”
楚羽嘉耸了耸肩,道:“我倒是觉得,这里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啊。”
“呵呵……”
中年人冷冷一笑,道:“我劝阁下还是最好和我说实话,要不然,可少不了你的苦头吃。”
闻言,楚羽嘉挑了挑眉毛,这货想干嘛,这是在威胁自己?
楚羽嘉微微摇了摇头,道:“这位前辈,晚辈我说的可句句都是实话,没有丝毫欺瞒前辈的意思。”
“谅你也不敢!”
话音落下,那中年人也在不停留,身上大氅无风自舞,甩开双腿宛如白驹过隙,三步两步便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楚羽嘉微微眯缝起眼睛,望着那中年人离去的方向。
这中年人找的,无外乎就是那个雪狐宫的老头,但谁知道这中年人和对方是什么关系,万一是寻仇的呢?
有人觉得混江湖,便是纵马高歌,快意恩仇,可他们却不知道在这江湖上,所谓快意恩仇远非普通人想的那么简单。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可是已经被江湖中人给摸透了的一句话了。
江湖中人,在结仇的年纪,一般来说得罪的都是自己打不过的人物,往往都会先认怂。
待到闭门苦修之后,练成绝学,才会去找对方报仇。
这中年人看上去比那老头年轻那么多,显然不是那老头的徒弟,就是那老头的仇家了。
如果是徒弟的话,以哪个老头豁达的态度来说,这人应该不会不知道那老头去了哪里,所以就极有可能是仇家了。
楚羽嘉可不想出卖一个刚刚指点过自己的人。
这几日,楚羽嘉也一直按照那老头的说法,更多的去选择由外而内的剑招剑式,不说对剑意的领悟增长有多快,但至少比之前是强得多了。
在那人走后,楚羽嘉翻身上马,可也就在他刚要纵马而走之时,忽然看到不远处有支规模不小的马队正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而来。
楚羽嘉举目望去,正看见一个婀娜身影走在人群之前,在她身后还跟着十七八个孩童。
等对方走进,楚羽嘉看清楚了那人的长相,也不由得挑了挑眉。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先前被楚羽嘉救过的那个少女。
自己难道就甩不开她了?
他看到对方的时候,对方也看见了他。
时隔几日,再一次见到这个曾经两度救了自己性命的男子,先是有些惊喜,再是畏惧,最后愧疚转复喜悦。
少女咬着嘴唇,不敢出声,生怕自己一说话,这个对不足有大恩的神仙哥再一次不告而别,后来见到他站在不远处,嘴角微笑,才略微心安。
只是紧张的手心悄悄渗出汗水,沾满身旁牵着那女童的小手。
这少女远非这个部族的族人,在还是襁褓中的孩童时便被丢在族长的帐篷外,身上只留下了少许粮食,谁也不知道是谁将她放在这里的。
族长心善,就将这少女留在了部落中,由大伙今日你家出些米粮,明日他家给些牛羊肉这样一起拉扯着长大。
少女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长大,而这少女长大后,也是愈发惊艳。
可不论在哪里都一样,美艳女子一样逃不过那些强者的手掌心。
当草原上那些强者部落得知这个部落竟然平白无出现了一个被说成举世无双的大美人,就忙不迭派兵来抢,准备将其送到草原上最大的部族哪里去换取一些好处。
势单力薄的小部落不堪受辱,只得举族迁移……
第159章:莫名其妙
女人本无罪,只是男人的贪心,才让女人变成了祸国殃民的妖精。
或许连那少女本人都不知道,如今草原上因为她的出现,有多少部族打破脑袋都想将其抢回去暖被窝,亦或者是将其谨献给大部族换取真金白银或者是丰美草场等好处。
先前就有许多支部族为此大打出手,甚至有许多部族派出来的人连少女的面都没见到,就被竞争者给稀里糊涂的干掉了。
之后又是几家草原上的大部族相互之间的角逐,牧民死伤无几,倒是五六股游牧部族的大部族陆陆续续被大鱼吃小鱼,死了一干二净。
最后还是之前那位一声令下号召草原各部族去邺国边境抢掠的家伙站出来,直接派兵将那些胆敢作乱的游牧部族全部剿灭,这才平息了这场混乱。
而后,这个部族又派出骑兵,准备将这个部族一网打尽,但因帐下小头目阳奉阴违,想要保存实力并没有直接派出全部力量,只是派出百余名骑卒,准备趁着这小部族内男丁出去打猎放牧时将其一网打尽,可结果却被楚羽嘉突然出现给全歼了。
小部族虽然得到了片刻的喘息,但那片草原也已经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只能连夜迁徙,却不曾想走的竟然是楚羽嘉所走的路,这几日楚羽嘉不紧不慢走着,而他们却是着急忙慌的赶路,这才能让两方遇上。
实际上,在前几日少女就主动找上族长,说若是再被当地草原大族为难,她愿意在部落安全之后,只身前往对方营帐。
族长年岁已高,一路奔波逃窜,虽然心疼这名好似亲生孙女的少女,却也不再拒绝。
毕竟老人肩上扛着整整一百条人命,若是再坚持下去,不说被对方那部族内的族长当做玩物般游猎追杀,就连族内早就怨言沸腾的青壮牧民几乎就要造反了。
牧民贫苦,没有什么为了他人可以舍去性命的菩萨心肠,完全是遵照着生存法则行事。
虽说如此,少女孤苦无依,能够让部族为了她不惜拼死保护,除了一半是天生美艳让人不忍抛去外更是怜惜她的苦命。
女子貌美,在这个时代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好事儿。
楚羽嘉不知自己为何会坐在这少女的身边听少女和自己絮絮叨叨自己的过往。
他也不止为何自己愿意听这个少女个和自己絮絮叨叨陈述过往。
这一切仿佛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样,命中注定楚羽嘉会救下这个少女,也命中注定自己要听这少女的故事,避无可避,也退无可退。
“虽然说,这一切无法避免,但是能在那之前,还有段悠闲时光就已经很好了呀。”
少女说明武帝国的语言虽然不是很好,但却也可以听懂。
对于少女的乐天,楚羽嘉报以轻轻一笑,道:“你到是想得开,难道就没想过,你去了哪里,结果会如何?”
“大不了就是一死嘛。”
少女抬头对着楚羽嘉满脸灿烂笑意的说道:“我都想过了,如果族人和我一起过的不快乐,还不如我自己死了来的痛快。”
听见这少女宛如孩童一般的幼稚言语,楚羽嘉摇头苦笑道:“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死了,你的族人将会更受罪。”
少女的表情猛然怔住。
如果她死了,那她的族人势必会承受另外那些人的怒火……
一个女子在这样一个时代,又生的这样一幅容颜,简直就是悲哀中的悲哀。
楚羽嘉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行了,你也别在这哭天抹泪的了,这些事儿我看不惯……”
话音落下,楚羽嘉的目光变得阴冷,望着远方道:“更何况,我这一次来,就是来找他的……”
听见楚羽嘉第一句话的时候,少女觉得有些尴尬,听见他第二句话的时候,少女满脸茫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其实如果少女知道楚羽嘉的身份的话,那他说的话就很好理解了。
这个少女要去的地方,无外乎就是当初那个主张进攻水云郡的家伙。
这样的人,对于楚羽嘉的计划来说,就是拦路虎和绊脚石,想要完成自己的计划,这些人自然而然是要先死的。
楚羽嘉缓缓地转过身,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温和起来,道:“有我在,你和你的族人就都不会有事。”
“真的么?”
少女不确定的问道。
“当然……”
楚羽嘉犹豫了一下,还是玩笑道:“只要我还活着。”
只要我还活着,便护你周全……
这些年来,尤其是自己逐渐长大之后,不论哪一个男子见到自己,眼神中的光芒都是那样的肮脏不堪,可只有面前的这个男子,眼神却是那样清澈。
楚羽嘉让她领着自己去部族营地,他这一次来的目的,可就是为了了解这些草原部族的风土人情,如今有了这个机会,他又怎么会错过呢?
楚羽嘉似乎心不在焉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依……”
“阿依?”
楚羽嘉努了努嘴,他既然来了草原上,自然还是恶补了一些关于草原上的小常识的,例如阿依这个名字,代表的便是月亮。
楚羽嘉仿若自言自语一样的说道:“人长得不怎么样,名字倒是挺美的。”
“是族长给我取的。”
她似乎还一副非常骄傲的模样。
见状,楚羽嘉亦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族长一定是眼睛瞎了,才会给你取这个名字。”
一听这话,少女的脸都黑了下来,就差把我生气了这几个字给挂在脸上了。
楚羽嘉也不理她,与她一起进入部族之内,当听她说完眼前这人是谁,顿时便被奉为神明。
草原上的牧民,都是以强者为尊,楚羽嘉这种一人便能将对方百余骑打的落花流水的家伙,自然是强者中的强者。
牧民中,不论老幼,不论男女都虔诚跪在地上,年迈族长更是流泪不止,好似迁徙千里的满腹冤屈都一扫而空。
草原上民风淳朴,所言不虚,哪怕是比起在诸侯列国当中民风最为质朴的邺国也是要强出许多,每个人纯洁的就跟一张白纸一样。
族内只有阿依略懂中原语言,就由她传话。
当众人得知救命恩人要在族内留几日,保护族人的安全,所有人都是都是喜悦异常。
因为有这样一个人来保护自己这些人的安全,加上自家男丁,至少那些人来了己方也有一战之力了。
第160章:你们可愿意
明武帝国地域广阔,各个诸侯国当中口音也不仅仅是一个。
甚至有些地方的方言,就连明武帝国的人都有可能听不懂。
而这草原游牧民族当中,最早之前一些是从明武帝国逃难过去的人,另外一些则是从外地追逐水草而来的牧民,所以不论口音也好,还是方言也罢,都是不一样的。
在靠近胡马关的地方,说的话,都是明武帝国的官话,虽说口音不一致,但只要说出来大概意思还是能听明白的。
而如今楚羽嘉已经深入草原深处,这些草原部族在几百几千年前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了,他们说的话自然而然也是旁人不太能听得懂的。
但好在有阿依跟随在楚羽嘉身边做翻译。
在进入营地前,楚羽嘉拍了拍战马的马臀,战马滴溜溜嘶鸣一声,紧接着便朝着远方狂奔而去。
望着战马离去的方向,楚羽嘉的嘴角微微挑了挑,紧接着便与部族众人一同进入牛毛帐篷。
族长在一个部族当中,自然是德高望重的存在,所居住的帐篷,也不是普通族人能比得上的。
宽阔的牛毛帐篷内,地面上铺着隔凉隔热的兽毛地毯,脚踩在上面暖洋洋的,哪怕是在清冷的草原上也感受不到一丁点的寒意。
一众人席地而坐,族长自然是坐在最中央的位置上,而楚羽嘉则是坐在族长的对面。
哪里是客人坐的位置,更是贵宾坐的位置。
老族长的家中除了有个性情憨厚的儿子以及一个心地善良的儿媳外,还有一对孙辈。
而这对半大孩子,无巧不巧的便是之前被阿依保护着冲出帐篷,幸而被楚羽嘉给救下来的那一对。
这两人都是亲眼看见了楚羽嘉如何将那杀死,眼神中既有害怕,又带着几分崇拜。
毕竟草原人从小开始便崇拜强者,杀戮对于他们从小学习的知识与技能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因为在他们的严重,只有强者才能去杀别人,弱者只能被杀。
毕竟不是每一个草原上的牧民,都是阿依那样柔弱的性子。
哥哥带着妹妹一起站在帐篷外面透过缝隙向里面张望,看见那位神仙哥哥的风采后,只是觉得举手抬足都带着潇洒与惬意,几乎每一个动作,都足以让他们学上好久了。
最后还是相对大一些的哥哥满脸纠结的走进屋内,脸色通红的看着楚羽嘉,说了一句什么。
那句话楚羽嘉听不懂,只能扭头看向阿依。
阿依微微一愣,随即扭头对卫六中道:“他问你,能不能教他武艺?”
“啊?”
楚羽嘉挑了挑眉,看着那男孩,道:“那你得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学武艺?”
“因为我想变成一个强者……”
男孩说着,阿依在一旁翻译着,两人倒也能算是能够沟通。
楚羽嘉轻笑了下,道:“那我问问你,你为什么要变成一个强者?”
楚羽嘉这样问,那男孩顿了顿,随即还是如是说道:“因为我想变成杀人的人,不想做被杀的人……”
“呵呵……”
闻言,楚羽嘉轻笑,看了一眼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的阿依,道:“这孩子倒是和他父辈一样是憨直性子,我倒是喜欢得很,不过这武艺可不是说学就学的,而且杀人可不是什么好事,小孩子就应该做一些小孩子的事情。”
这话,阿依翻译出来之后,在场的几个男丁都摇头叹息了一声,仿佛错过了一万两银子一样。
见状,楚羽嘉也是明白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无外乎就是因为自己没有收这个小男孩做徒弟,他们觉得可惜。
毕竟在草原上就是弱肉强食,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说算的哪一个。
谁能保护这个部族,谁就是这个部族的首领……
可如今看来,老族长除了德高望重之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依仗的东西了。
他的儿子是憨直性子,守成尚且不能,更别说去带领族人走向强大了,故而他并不适合去带领一个族群。
他的孙子倒是有几分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如果他自己真的能活到孙子长大的那一天,没准这个族群还是他们这个家族带领,但如果他没有活到那一天,自己的家族可就是要没落了,以后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哪里还有如今这样的生活。
虽说草原上的族长也是需要自己去做活的,可做的活毕竟比较少,而且也少有需要拼命的时候,更何况能分配到的食物等东西,也一直都是族内最好的。
只要是人就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私心,老族长也不例外。
他虽然不是什么大部落的主脑,但至少也是个小部族的族长,他一辈子都是如此了,他不希望自己的后代过的还不如自己好。
可是有一点,楚羽嘉压根没说,那便是富武穷文。
或许很多人都有一个想要靠着自己一身蛮力打拼出一番事业的心思,尤其是在这个时代,几乎每一个孩子,每一个男孩子都有一个江湖梦或者说是英雄梦。
但英雄又岂是那么容易当的?
不说别的,光是武道一途,除了要家底殷实之外,归根结底还是要还是要勤练不懈。
自己本身的个性是否可以勤能补拙这也是武道一途最大的拦路虎。
否则就算是有在高的天赋,在厚实的家底都没有用。
要不然那些士族门阀,富比王侯的商贾之家,岂不是都要有一个高手中的高手了?
但这些年来,真正能走到门面上的高手,除了家底和天赋外,还是都需要勤奋的。
旁的不说,就说王元清自己。
或许旁人总觉得王元清自己是一介布衣,但谁知道,王元清早在二十岁之时便已经入赘到当地大户家中,后妻子过世,连个子嗣都没有留下,也是从那时开始他才选择游历江湖,但那时候身上也是带着万贯家财的。
后来家财散尽,这才遇上了第二任妻子,而且还给他生了个女儿,也就是楚羽嘉的那个小师妹王十九。
很多时候人们只看见了旁人人前吃肉,却没看见人家背后挨揍,就是这个道理。
之后,楚羽嘉干脆就没有再提这件事情,与帐内众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而到了最后,他才开口问出了一个问题。
“如果我说,我能给你们一片乐土,哪里没有纷争,就算有了也会有人保护你们。”
“平日里可以耕种,也可以放牧,可以安居乐业的活下去,但却要离开草原,你们愿意吗?”
第161章:邀请
阿依满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楚羽嘉。
楚羽嘉微微点了点头道:“你就按照我说的翻译便好。”
阿依抿了抿嘴,最后还是将楚羽嘉的这番话给翻译了出去。
当帐内众人听见这话的时候,皆是满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楚羽嘉,显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而且他又有何等实力才能这样说。
他能打本事大是不假,但就不代表他真能打便草原无敌手,成为这草原上的霸主。
如果说他成不了草原上的霸主,如何能将他跟自己说的这些话兑现?
不得不说,这些人的目光已经被草原给拘禁住了,他们想的念的也都是草原,对于她们来说最好的生活,或许就是给他们一片丰美的草场随后让其可以在其中安居乐业,这便已经是最好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楚羽嘉的真正身份,更不知道楚羽嘉究竟想要做的是什么。
最后还是老族长率先开口问道:“您说这话,难道是说,您有一片丰美的草场?”
“草场倒是没有。”
楚羽嘉轻笑一声道:“而且我想带你们去的地方也不是草场,而是另外一个地方,而且哪里也远比这里安全的多的多。”
一听这话,族长满脸狐疑的望着楚羽嘉。
楚羽嘉也直接开口明说道:“我呢,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邀请族长,乃至所有族人,一同前往胡马关生活。”
“胡马关?”
一听见这名字的时候,那族长的脸色都变了,身体略微前倾,满脸警觉地望着楚羽嘉道:“英雄难道不知,胡马关乃是楚家铁骑的地盘,楚家铁骑视我们如羔羊,我们去了,那不就是羊入狼口?”
他现在甚至都有些怀疑,楚羽嘉和那些人是一伙的了。
他们是小部族一直都没有机会和大部族一起东进到水云郡境内抢掠,所以他们也只是听说过西北军,从来没有真正遇到过。
但在草原上关于西北军的传闻,一直都是将其视为虎狼野兽一般,据说每个人长得比野兽还要凶恶,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
听一人两人说还好,但听所有人都这样说,而且还是一说几十年,他们可能不害怕么?
而现在听楚羽嘉竟然让自己这些人去胡马关,那不就是在害自己么?
一下子,这族长对于楚羽嘉的好感也大打折扣了许多。
可楚羽嘉对此到是不以为意,直径开口道:“族长信也好,不信也罢,但我可以保证,如果族长愿意带着全族人一起去胡马关的话,西北军定然不会为难族长,甚至还会给族长以及族长下面的族人不菲的好处,至少在下半辈子的生活是不用愁了,而且还会给族长一个安全的环境,如果其他人在敢来骚扰部落的话,不用族长出面,自然会有西北军亲自出面解决。”
听见阿依的翻译,族长的脸色也开始阴沉了下来,他现在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就纯属是来逗自己玩的。
莫说西北军为何要保护他们这些草原牧民,就算是西北军愿意保护他们,那他们又如何才能过去?
这里距离胡马关不说千里也要有数百里了,在这一路上大大小小的部落无数,一旦己方贸然进入他人领地,不说发生冲突也好不了,毕竟草原上的牧民,都不喜欢旁人进入自己的草场牧羊。
当然,如果对方的实力强也就罢了,实力弱的话,那肯定是要有一场血拼。
族长可不认为自己的部族能够将那些部族震慑住,何况他根本就不相信楚羽嘉的话,更不相信西北军会无缘无故的保护己方。
在他看来,楚羽嘉如今说这些话,无外乎就是想说动自己,让己方东迁,在路上便被那些小部族消耗掉本身实力,等到了胡马关后在联合胡马关内的西北军将己方一网打尽,从而捞取赏银。
“如果英雄想要说的是这件事的话,那我还请英雄不要再说了,我们这些人生在草原,自然也要死在草原。”
族长直接开口拒绝道:“更何况,胡马关距离这里百里之遥,我等走不走得到胡马关都是一说。”
“如果你想去,自然能走得到。”
楚羽嘉不说多精明,但至少也懂的一些人情世故,也知道这族长到底在担心什么,便开口说道:“如果族长愿意的话,自然而然会有人来接应你们,在沿途会保护你们,当然我还是有个条件。”
虽说不相信楚羽嘉的话,但族长还是下意识的问道:“什么条件?”
楚羽嘉微微起身,直直的望着那族长的眼睛,道:“在去往胡马关的途中,一路上定然会有人保护你的族人的安全,但是我要老族长去说服沿途上那些小部族加入你们的队伍,一同前往胡马关。”
一听这话,族长是更加不信任楚羽嘉了。
有人保护自己?
难道就他楚羽嘉一个?
就算是他再厉害,他也不过是一个人而已。
现在己方因为有阿依的存在,已经被不少大部落盯上了,一旦己方东迁,恐怕不被那些大部族灭掉,也会被沿途的这些小部族给啃食殆尽。
毕竟他们也只有区区几百人而已,比起那些动则数千上万的大部族差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楚羽嘉何德何能,能保护的了自己,还能保护的了自己的部族?
可也就在这族长在沉思的时候,突然一名牧民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那牧民满脸惊慌的对族长说了些什么,紧接着族长的脸色就变了,而后目光阴冷的盯着楚羽嘉,嘴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
一直都在负责翻译的阿依愣了一下,随即难以置信的看向楚羽嘉,问道:“你竟然带了楚家骑兵来?”
“是啊。”
楚羽嘉也没做作,直径站起身来,穿上鞋子甩开大步向外走去。
此时外面已经乱做了一团,数十牧民手持刀枪勾叉等五花八门的兵器,将十余个身穿黑衣黑甲的骑卒围在当中。
即便是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这些骑卒也是面无惧色,甚至有几个人的眼中还闪过了嗜血的神色。
当见到楚羽嘉出来,领头一人的眼睛明显一亮,翻身下马的同时伸手到马脖子上悬挂的那皮囊里摸索起来,时间不长,便提着一个黑咕隆咚的东西,走到楚羽嘉的近前,拱手道:“将军,贼人首脑已斩杀,还请将军过目!”
当这些牧民看清楚了那黑咕隆咚的东西,皆是满脸惊骇。
因为那是一颗人头。
而且还是一颗非同寻常的人头……
第162章:楚家铁骑
邺国西北部是苍茫大漠,而在这大漠的南北两面则是各有一片广袤草原。
南部草原水草丰美,而北部草原则要逊色不少,但也不是天地之差。
所谓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北部草原的民风或许犹豫气候的恶劣,环境的逼迫,故而民风相对南部要更加彪悍。
而这些年来,因为西北军的存在,北部草原又一直都是主攻的对象,所以这些年来倒也安分。
实际上他们不想安分也不行,说白了草原人想要的无外乎就是填饱肚子,无外乎就是一片丰美的草场。
因为西北军的存在,大量的部族被灭族,所以北部草原相对南部来说要空旷许多,故而北部草原的牧民已经有了足够的草场,所以就没有必要做哪些劫掠的生意。
毕竟有了安稳的生活,谁都不想去做哪些掉脑袋的事情。
所以楚羽嘉这一次才会直接来南部,这里的草原相对北部要更加广袤,族群也要更多。
在来之前楚羽嘉已经大致将这南部草原的势力摸了出来。
在这南部草原上的大部落,共有四个,车臣部、乌拉部、柴塔部、昆木部,这四个大部落分别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占据着一片属于自己的丰美草原。
许多中型部族也都依赖着这四个部族生存,至于那些小部族也只能听从他们的调遣,今日不让他们在这里放牧,他们就不能在这里放牧,今日让他们离开,他们就得马上离开,否则就将遭遇灭顶之灾。
早在楚羽嘉回到水云郡之前,他便已经责令庄嘉德、杨任启、严天瑞三人率领各自营队调转矛头对准南部草原,至于北部草原便是交给褚浩杰自己率领连天营在那边折腾。
北部草原因为距离胡马关较近,之前本身就被楚千文帐下的老西北军针对,随后又因为进入胡马关劫掠被楚羽嘉针对了一次,数万族人死于胡马关之外,本身就没什么可战之兵,就算是西北军过去围剿,他们也是能打就打,打不了掉头就跑。
打这样的仗,对于一心想要重振西北军往日雄风的几人来说,自然是不能被满足的,这些时日也没少向楚羽嘉抱怨。
毕竟这一打就跑的鸟仗,哪里是在练士卒如何和敌人搏杀,分明是在让士卒在草原上练队列和体能呢。
对此楚羽嘉还能说什么?
他的心里面实际上也早有乘算,毕竟有些事情只有等他回来了才能着手实施。
而给楚羽嘉带来人头的这人也不是旁人,正是黑卫营统帅,祁重!
至于他带来的那颗脑袋,便是草原上昆木部旗下的一个中型部落的族长,乌狄姜。
楚羽嘉随手将那脑袋接过,低头扫了一眼,便丢到了那位族长的脚下,道:“这人的脑袋,就当给你个见面礼,如果你说那个昆木部的族长的脑袋,我也给你拿来。”
乌狄姜便是之前要抢夺阿依的那个人,被楚羽嘉杀的那些人也是他帐下的骑卒。
楚羽嘉虽说看上去是一路上什么都没做,一直都是只身一人在草原上游走,实际上在他的背后早就有黑卫营跟随着他的脚步持续追寻,虽说他的本领不俗不需要有人护卫,他也能够安然无恙的在草原上走上一遭,但毕竟还是要给下面人点信心,毕竟他的身份非同寻常,如若他有些损失,那对于西北军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对此,楚羽嘉倒也没什么意见,一路上也都是让祁重等人一路跟随着。
而当他放出战马之后传递消息,祁重知道之后也立马纵马前往乌狄姜的领地。
黑卫营内不说都是江湖高手,但能跟着楚羽嘉一路前行的人自然都是身手不凡的人,让他们或许将这支部族灭族恐怕有些难度,不过让他们杀一个人,还是非常简单的。
可这些事情对于黑卫营或者楚羽嘉来说是轻描淡写的小事儿,但对于这些牧民来说可是有些恐怖了。
乌狄姜是个中型部落的族长,帐下拥有千余族人,帐下光是可战之兵便有数百人,对于阿依时代生存这支小部落来说,无外乎就是一个庞然大物,毕竟他们满打满算也就百来人而已。
此时这族长满脸骇然的看着地上的人头,随即抬头望向楚羽嘉,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哎,你就应该这么问。”
楚羽嘉嘴角高挑,抬手摸了摸已经回到他身边的战马,笑道:“我的名字叫楚羽嘉,喜好就是游历江湖大川,但碍于身份只能来到这西北,当了一军统帅并且也做了一郡之首,只是不巧的是,我统帅的这支军队的名字正是你们所熟知的,西北军!”
那族长听得是清清楚楚,虽说楚羽嘉的话他听不懂,但他年轻时候也在北方草原所以也是见过西北军的,只是因为他当初所在的部族太小,又因为没有什么想要扩张的野心,故而这些年来西北军也都放弃进攻这个还不如蚊子腿的小部族。
虽说没有西北军进攻过他们,但是人的命树的影,西北军,楚家铁骑的名字,在草原上简直就是如雷贯耳。
更何况他还亲眼看见过楚家铁骑是怎么屠杀那些胆敢进入水云郡抢掠的部族。
那可谓才叫真正的鸡犬不留,不论老人还是孩子,不论男人还是女人,对于人家来说就是一刀的事情。
每当看见西北军向东返回的时候,他便能看见挂在马上那满满登登的皮囊,里面装的除了金银珠宝之外,更多的还是血粼粼的人头……
当阿依翻译完之后,一字字都落入他的耳中,宛如平地惊雷,当场脚底发软,咕咚一声就坐在地上。
因为阿依的声音比较小,所以其他人并没有听到,只有族长听见了,此时见到族长那样的表情,都以为族长是因为年岁大了才摔倒在地,儿子儿媳也马上上去搀扶。
儿子满脸不明所以的问道:“阿爹,你这是咋地了?”
那族长面如死灰,心口欺负,断断续续的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又抬头看向已经带人纵马而去只留下一颗人头的楚羽嘉的背影,断断续续的传了喘了好几口气才告诉儿子,道:“我的神啊,这人哪里是什么神仙哥,分明是从胡马关出来的杀神啊……”
第163章:迁徙
楚家铁骑、西北军,想要杀谁,尤其是以楚家铁骑所展现出来的战力来说,他们在草原上想要灭掉那个部族,就是楚羽嘉一句话的事儿。
包括这些草原部族也是知道的。
阿依搀扶着族长,痴痴地望着远方,心里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族长此时亦是心如死灰,开始的时候自己以为是遇上救星了,但如今看来事情似乎并不是这么简单。
扭头看向阿依,族长满脸苦涩,心中也想着,怕是眼前这将军才是真正惦记上阿依的人。
他的儿子虽然憨直,但如今老族长已经把利弊都说清楚了,在看老族长的脸色难堪,儿子扭头恶狠狠的看向阿依,咬牙道:“你真是个丧门星,都是因为你才给部族引来这么多的灾难!”
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将矛头对准了阿依。
“就是,他就是你给引来的,现在怎么办?”
“我们刚刚得罪了昆木部,本来你要牺牲一下,昆木部便不会为难我们,现在倒好,直接得罪了楚家铁骑那帮杀神,现在我们怕是必死无疑了……”
“依我看,就应该把她杀死祭天神,她就是个灾星!”
指责声此起彼伏,让这个刚刚十六岁的少女连头都无法抬起来,她实在是无法面对现在这些人的声声指责。
阿依也是心中懊悔,但懊悔的却不是感谢楚羽嘉,而是懊悔没有直接跟他走。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无论如何,她都要跟着他走,哪怕是死,她也要跟着一起走。
如果跟着他走了,自己至少无需在受这样的指责了。
时间不长,百余黑甲黑袍的铁骑踏起漫天黄沙,直奔部族而来。
如果说是对上了昆木部帐下的小部族,或许他们还有拼命的心思,但对上了这些黑衣黑甲的楚家铁骑,他们甚至连反抗的**都没有了。
百余骑在营地之前停下前进脚步,紧接着一骑冲出阵列,直径到了部族阵前,仰头道:“谁叫阿依?”
少女阿依听见对方叫自己的名字,怯生生的从人群中站了出来,道:“我就是。”
那人是个百夫长,见到少女阿依自报身份,当看见对方的容貌,也不由得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翻身下马拱手道:“吾乃追风营百夫长吴长峰,楚将军责令我来,护送你等搬迁到胡马关外,还请您帮忙翻译一下告诉他们。”
阿依缓缓地转过头,看向那些族人。
还没等阿依说话,其中就有人开了口,道:“如果是想要你,最好还是快点跟着他们走,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对,丧门星,我们这里不欢迎你,快滚!”
“快滚,快滚,快滚!”
一声声快滚,此起彼伏,少女阿依什么时候见到过这样的阵仗?
此时亦是有些快要哭了,满脸委屈,紧紧地咬着嘴唇。
听着那些牧民乱糟糟的一片,在看上那少女的表情,吴长峰皱了皱眉,紧接着振声喝道:“都给老子闭嘴!”
一句话说出来,虽说那些牧民听不懂,但对方的气势凌人,一时间也都不说话了。
这时候,吴长峰才开口对少女阿依道:“阿依小姐,还请翻译一下。”
虽说心中委屈,但阿依还是点了点头,将吴长峰的话和牧民们翻译了一遍。
此言一出,牧民们解释满脸茫然,不明白他们这是想干嘛?
其中有人开口问族长道:“族长,他们想干嘛,难不成是想把我们带出去杀掉?”
“就是啊族长,要不我们和他们拼了吧……”
“拼?”
“拿什么拼?”
族长冷冷一笑,道:“这可是足足百余楚家铁骑,别说我们族人总共还没超过三十户,就算是一百户他们也轻轻松松的就能将我们灭族。”
话音落下,族长叹了口气,道:“行了,大家都收拾东西去吧,带上东西咱们要搬家了。”
“搬家?”
“族长,你该不会真让我们跟他们走吧?”
“就是啊族长,这些西北铁骑都是一些杀人魔头,信不得啊族长,我们要是去了,必死无疑啊。”
“难道不去就不死了吗?”
族长咬了咬牙,道:“反正昆木部已经盯上我们了,这草原也容不下我们了,既然如此,还不如赌一把,跟着楚家铁骑走,没准是一条活路。”
“可是族长,我们只要把这丧门星交给昆木部,我们就安全了呀。”
“就是啊族长,我们为什么要搬家,把这丧门星赶出去不就好了?”
“行了,我是族长,我说的算。”
老族长满脸凶狠的看向那些还在愤愤不平的族人们,冷声道:“想活命的就跟我走,不想活命的就留下来,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
话音落下,老族长直径转头带着自己的儿子儿媳进入帐篷收拾东西去了。
见到老族长一家都开始收拾东西了,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有几个人还是听从了老族长的命令回到自己的帐篷当中收拾东西。
等到临近中午的时候,除了寥寥两三户没有收拾帐篷不准备在跟着老族长走了之外,剩下的人都已经套好了马车。
那老族长走到了吴长峰的近前,拱手赔笑道:“将军,我等已经收拾好东西了,敢问现在如何去做?”
阿依在一旁翻译,但此时看着族人们的目光变了。
她是真的有些失望了,如果说没有楚羽嘉的那一番话的话,她哪怕是牺牲自己也愿意保护族人的周全。
但是楚羽嘉的一番话说出来之后,再去听那些族人刺耳的话,她是真的失望了。
或许自己为了他们牺牲自己,真的不值得。
在吴青峰一声令下,让西北轻骑保护这支部族向西北军进发之时,阿依直径找上了吴长峰。
吴长峰皱着眉问道;“阿依小姐,可有事?”
阿依咬了咬嘴唇,低着头道:“我想和你借一匹马……”
“借一匹马?”
吴长峰看了一眼牧民的队伍,道:“队伍里那么多马,为什么要跟我借?”
“因为你们的战马有灵性,可以找到同伴。”
阿依脸色有些微红道:“我想……去找楚将军……”
“哦……”
吴长峰会意,笑道:“阿依小姐可能不知道,我们的战马是不能外借的,因为战马就是我们的生命,哪怕是我都没有多余的战马能够借你,但如果说,你真的要找楚将军的话,只需要回到胡马关耐心等待,他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可是,我现在就想找他……”
阿依抿着嘴巴说道:“我有很急的事情想要找他……”
第164章:好快的剑
西北军中确实有明文规定,每个将士只配备一匹战马,只有战马正常战损才会配备新的战马。
如果是丢失或者是其他原因,就要骑卒自己购买战马,而且之后还会受到非常重的处罚,轻则军棍三十,重则斩首示众。
看阿依的脸色似乎不想开玩笑,吴长峰皱了皱眉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你楚将军的行进路线,一路向西南肯定能找到楚将军,但是一路上可是十分危险,要不我派人送你去吧。”
“不用了……”
听见了楚羽嘉的行进路线后,阿依直接就脱离了大部队。
阿依那单薄的背影,肩膀上只扛着一个小小的布囊,在这巨大草原的衬托下,看起来有些凄凉。
吴长峰有些不明白阿依这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正事儿找楚羽嘉,但想起刚刚那些牧民对待这个漂亮小丫头的态度,实际上也略懂了几分。
吴长峰看向那些牧民的目光,也冰冷了许多。
阿依走了,在场就没有能够翻译的人了,所以一路上大伙都是在闷头赶路。
因为有西北军的护送,哪怕是路上有人胆敢来劫道的,无外乎就是送死一样,而老族长也按照和楚羽嘉的约定,一路上只要碰到那些小部族,就会上去游说对方加入自己的队伍一起前往胡马关。
至于最后能不能同意,那就不是老族长的问题了,反正他自己能做的都做了。
当然了,楚羽嘉也没觉得他会做成什么大事情,在离开部族之后,让祁重等人与自己拉开距离,随即便继续往西南而去。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
这句话是孟飞航经常说的,在此情此景下却格外的应景。
楚羽嘉摇头笑了笑,孟飞航也确实挺有才的,最近研究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倒也有了成效,之前楚羽嘉对他说在沙土上能种东西的事情完全没抱希望,结果这小子真的给捣鼓出来了,而且第一批屯田所种的花生已经开始收获了。
对此,楚羽嘉倒是非常意外,没想到在沙土上还真的能种出东西来。
从那之后,荣明志在楚羽嘉的授意下又拨给了孟飞航一笔银子,让他扩大规模,而这一次他也不再只是种植花生,开始种起了中药材以及一些五花八门的东西。
对于能把孟飞航这个奇才给招入麾下,那可真是楚羽嘉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更可以说是老天爷都在帮他。
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之后的孟飞航,到底能给他,能给这个天下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继续说回楚羽嘉,在慢慢悠悠的西行一日后,在他眼前便出现了一座清澈见底的巨大湖泊。
楚羽嘉解开了战马的缰绳,让其尽情的在湖水里面撒泼,而他自己则是蹲在湖边清洗着自己身上的白色长褂。
虽说他的速度很快,杀人沾血很少,但身上未免还是沾染了些许的血迹和灰尘。
一路上又都没有洗衣服,好不容易遇上一座如此干净的湖泊,当然要好好洗一洗。
最后他整个人干脆跳进湖里面,可也就在楚羽嘉撒欢的时候,忽然一个清冷冷的男中音在他的背后响起:“没想到,堂堂楚侯,竟然能像个孩子一样,在这样的地方撒欢。”
一听这话,楚羽嘉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缓缓转过身来。
此时的他褪去了上身的衣服,赤膊上身站在水中,因为常年习武的缘故,发力十分均匀,故而身材匀称,肌肉线条看起来也没有一丝一毫不舒服的感觉特别的流畅。
在他背后出现的是一个看上去差不多三十岁的男人,此时正随意的坐在湖边,直直的望着天边。
“没想到我都这样了,竟然还能被人一眼给看出来,可真是不容易。”
楚羽嘉嘿嘿一笑,抬手往自己的身上撩了些水,道:“只是不知道,这位兄台姓甚名谁,找我何事啊?”
“江湖浪子,陶北笙。”
叫陶北笙的男子缓缓转过头来,看向楚羽嘉,面无表情道:“我之所以来找你,就是受人之托,来取你性命。”
“取我性命?”
楚羽嘉挑了挑眉毛,这人是干嘛的?
杀手?
还是什么东西?
上来就说要取自己性命……
这也太有意思了吧……
楚羽嘉仰面笑出声来,面相陶北笙道:“你这话说的可真好笑,你觉得我是这么好杀的?”
陶北笙轻笑一声道:“好不好杀,只有杀了才知道。”
“那你先等会。”
楚羽嘉摆了摆手,慢慢地朝岸边走,一边走一边问道:“既然你要杀我呢,那我也不得不问问,是谁让你来的?”
“江湖故人,不提也罢。”
“难不成,是吴当国?”
“不是。”
“不是吴当国?”
楚羽嘉挑了挑眉,他可不记得自己的罪过除吴当国之外的人,便问道:“那是何人?”
陶北笙看向楚羽嘉,问道:“知道这些,对你有什么好处?”
“当然是让我做个明白鬼了。”
楚羽嘉耸了耸肩,吊儿郎当的说道:“万一我死在你手里,那你怎么着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我只能告诉你,他不是邺国人。”
陶北笙眯了眯眼睛,站起身来,也直到这个时候,楚羽嘉才看清楚他的腰间挂着一柄不论是剑鞘还是剑柄都制作的十分粗糙的长剑。
楚羽嘉微微眯缝了下眼睛,而在这一刻,本来在陶北笙剑鞘当中的长剑忽然震动不止。
陶北笙微微皱眉,看着楚羽嘉正满面微笑的看着自己,心中了然,猛然伸出两指向下一压。
下一刻本来已经快要飞出剑鞘的长剑也一下子平静下来,紧接着就看见陶北笙脚尖一点地面,整个人宛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楚羽嘉便冲了过来。
光是看这人的速度,以及他能切断自己与剑的联系,楚羽嘉就已经确定此人的不凡。
毕竟楚羽嘉可是天生拥有一颗剑心,只要是拥有品级的剑,他就能够御剑,而那人竟然能够切断,这也着实让楚羽嘉非常意外。
见到对方冲来,楚羽嘉也不敢怠慢,忙将插在地面上的朔月剑与烈阳剑挂在腰间。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陶北笙已经到了楚羽嘉的近前。
瞬间,两人交错而过。
陶北笙将已经出鞘的剑归回剑鞘,头也不回的朝着草原深处走去。
楚羽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只拔出了一半的剑,以及自己已经被洞穿了的胸膛,苦笑了一声,道了句:“好快的剑……”
下一刻,楚羽嘉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第165章:齐之南
齐国南部,含水郡。
相对于邺国西北部的贫瘠,含水郡便是宛如天堂一样的地方。
尤其是在含水郡南部又与真正的天堂之国前蜀接壤,更让含水郡成为一个得天独厚的地方,在这里一年的税收几乎比得上水云郡十年的总体收成。
而在这里担任郡守的,便是曾经与楚羽嘉有过一次较量的东浩宇。
但在当初两人并没有正面交锋,在东浩宇领兵进攻虎岭关之时,楚羽嘉已经悄悄地带兵偷袭齐国都城。
在整个齐国,年轻一辈当中,能称之为是顶尖统帅的无外乎就那么几个。
放眼整个齐国,凌氏一族自然是少壮派当中的佼佼者,其中的知名统帅便有东浩宇,窦建开,以及凌思源等。
在这之中,自然是要以出身名门的凌思源为首,出身次之的窦建开居后东浩宇次之。
邺齐晋三国的战争,凌思源在西北战场对抗邺军,在安郡将十万邺军拖入泥潭使其寸进不得,可谓居功至伟。
而在正面战场击溃后晋主力的窦建开更是在其中大放异彩,后又采用迂回战术,将近十万邺军全歼在安郡,这更是让其可以进入齐国史册的一战。
有了这两人珠玉在前,似乎东浩宇就没有那么重要了,甚至已经被归纳为可有可无的人物。
可世人都忘记了,如果没有东浩宇在南线战场让前蜀不敢寸进半步的话,那进攻齐国的便不止有邺国与后晋了,更不是两国攻齐,而是三国伐齐。
东浩宇的用兵之道,讲究的便是一个‘吓’字,就是以自己的威势,吓得你不敢进军,仅此而已。
国内打成一团的时候,他都能带着五万将士大张旗鼓的巡边,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郡守府内,东浩宇坐在院中的藤椅上,现如今已是初冬时节,但在齐国南部却也还没到寒冷的时候,甚至很多地方的树叶也都还未凋零。
东浩宇抬手透过指缝去看天边的太阳,不止过了多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问道:“他去了?”
“是的将军。”
副将在他身旁拱手道:“早在一个半月前就已经出发了,算算日子,如今应该已经到了哪里。”
“嗯……”
东浩宇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就继续看着天上的太阳,许久之后才再次开口问:“孙仲。”
“末将在。”
“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闻言,孙仲不解,但还是开口说道;“已经有八年了。”
“八年……”
东浩宇点了点头,道:“我九年前从军,进入军中后便跟在师父的身边当一员参将,之后你就到了我身边了是吧?”
“是的将军。”
孙仲的脸上也出现了追忆往昔的神色,笑道:“那时候的将军还不是如今的模样,意气风发,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追随。”
“假话。”
东浩宇抬头指了指孙仲道:“你小子要是当初有机会去思源或者是建开那边,绝对不可能到我帐下。”
闻言,孙仲抿了抿嘴,抬手摸了下鼻子,笑道:“孙仲是什么本事,将军清楚的很,就算是末将去了他们那边,也依旧没有今天的成就高。”
“这倒是实话。”
东浩宇朗朗一笑,道:“你肯定不明白,为什么我大费周章,找来了那小子,却让其去大老远的杀一个无关痛痒的人吧。”
对此,孙仲老早就非常不解,只是一直都没问,现在见到东浩宇主动说出,便开口道:“将军,末将实在不懂,现如今邺国已经与我们和谈,至少在将来十几年内也不会发生什么战争,更何况那个人虽说运气好能做到一些人做不到的奇迹,但让陶先生去杀他,是不是有点杀鸡用了牛刀?”
“杀鸡用了牛刀?”
东浩宇摇头叹息了一声,道:“旁的道理也不和你说,就算是说了,你也不见得能懂,但有一句话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这个人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你说他能进入齐国腹地甚至杀入王宫是运气,但你得记着,运气有的时候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更何况他的手中,还有那样一直铁军啊……”
“铁军?”
孙仲不解道:“您说的是那支西北军?”
“当然。”
东浩宇放下手,坐起身,道:“虽说这些年这支军队都一直没有走出西北,但通过种种传闻来看,这支军队绝对不凡,如有一日出了西北,绝对会给这天下一个大大的惊喜。”
“将军,您似乎多虑了吧……”
孙仲皱着眉头道:“虽说那支军队在坊间传闻中名气非常大,但很多时候传闻不可信,我倒是没觉得这支军队有什么了不起的……”
东浩宇看着孙仲,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样,道:“那是因为你没见过西北的游牧民族,更没见过姑墨国的铁骑。”
“将军您这话说的可就有点过了。”
孙仲满不在乎的说道:“虽说我们没见过西北的游牧民族,更没见过姑墨的铁骑,但这些年我们也与东胡打过那么多次,东胡也是游牧民族,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比那些差很多吧。”
“差得多了。”
东浩宇冷哼一声道:“要不怎么说你这个人,如果能把你学武的本事稍微用一点在谋略上,你便是这天下举世无双的猛将?”
一听这话,孙仲抬手摸了摸鼻子。
孙仲此人在齐**中绝对是一个被忽视的武将,之前他们总是说,凌思润帐下的赵凤山怎样怎样的天下无双,又说窦建开帐下的张武涛怎样怎样的无敌于天下,但结果怎么着?
赵凤山怎样暂且不提,光说这张武涛被楚羽嘉空手便打成了残废,就可以看得出来,有些人的名气往往要比本事大得多。
而孙仲偏偏就是那个本事大过名气的人,这些年跟在东浩宇的身边兢兢业业名声不显,但旁人不知道的是,他只身一人剿灭的山匪数量,已经是数不过来的了。
但孙仲此人的缺点也同样明显,就是本领大过了脑子,很多时候都需要东浩宇去告诉他应该怎么做,他才会去怎么做,要是让他单独率领一支军队,怕是他自己一个人杀过瘾了,结果回头一看,自家兄弟全都死光了。
甚至孙仲个性的东浩宇叹了口气道:“切记我的一句话,东北与西北的局势完全是两个概念,如果东胡能比得上西北那些游牧民族一半,怕是咱们就有苦头吃了……”
第166章:邺之西
明武帝国,占据中原,得天独厚。
而在其外自然是有许多外敌,西北有诸多游牧民族以及姑墨国,东北有东胡,西南还有个山戎。
东浩宇之所以说东胡比不上西北的游牧民族,总体来说还是因为东胡所面临的局势。
如果在地图上看便能知道,东胡的地形图就宛如是一柄利剑插入明武帝国,最西部领土直抵齐国康宁郡与海宁郡,不过在北侧却与魏国接壤,在南部又要面对可以说是明武帝国第一强国的吴越。
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比出来,西北面临的是什么就很明显了。
西北的邺国所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游牧民族,更有一个姑墨国虎视眈眈。
他们完全是凭借着一个诸侯国的国力无力去抗衡一个帝国,在这样的情况下齐国和其他诸侯国怎么可能比得上?
当东浩宇将这一切说出来之后,孙仲也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道:“要是照将军这么说,这个西北军还是挺了不起的……”
“这是自然……”
东浩宇叹了口气,道:“在西北军建立之初正是邺国新老王权交替的时候,楚千文要面对的是王庭的压力以及同僚的排挤,甚至在后勤方面都无法给予保障,我曾经有无数次将自己设身处地想象到西北军要面临的局势,如果把我丢在那个地方,怕是也得被打的连北都找不到,可他偏偏就做到了这一点。”
“可他毕竟是楚千文,而不是楚羽嘉啊。”
孙仲皱着眉头道:“在几年前西北军便被邺王解散了,我们其实完全不用担心这些,就算是如今重新组建,对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威胁的。”
“居安思危,居安思危,要我教你多少遍?”
东浩宇翻了个白眼道:“而且他老子都那样,他儿子就能差了?”
东浩宇的脸色也沉重起来,道:“据我所知,在前些时日他已经接近完全重组西北军,而且在很多方面相比起来,甚至比之前的西北军更强,因为当初楚千文要面临的是顶头上司吴当国的处处刁难,而他上任之后明显极受邺王重视,失去了政敌的牵制,又受到邺王重视,而且他练兵以及管理军队的方式完全承袭了老西北军的规矩,这就有点可怕了……”
“如果说一支没有装备没有补给的西北军或许不可怕,但一支有装备又有补给的西北军可是非常可怕了。”
东浩宇眯缝着眼睛说道:“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当初不论是上一任邺王,还是现在这任邺王都对楚千文抱有防备的心态,处处掣肘,使得楚千文根本放不开手脚,但如今楚羽嘉却完全没有这个顾虑,听说就连王储赵宽都与他的关系莫逆对他十分信任,两人几乎好到要穿一条裤子,这才是我最担心的地方。”
“将军说的是……”
孙仲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不过又笑了,道:“不过将军也无需多虑,此次陶先生都已经亲自去了,就算是他有天大的本事,还能从陶先生的剑下活下来?”
对于那个陶先生,孙仲显然是非常有自信,道:“陶先生想要杀一个人,那个人就只有死这一条路而已了。”
“嗯……”
东浩宇却满脸担忧,沉了口气道:“只希望北笙能成功,也希望他死了。”
他们口中的陶先生,自然就是那个所谓的江湖浪子陶北笙。
陶北笙,一个来自于西楚的剑客,一个杀手,修的一手杀人剑。
至于他到底师承何门,至今也无人得知。
可出道十年,他手中的剑沾染的高手之血已经不知有多少。
东浩宇能与他相识也完全是一场巧合,不过在那场巧合之后两人相谈甚欢,视对方为知己。
而这一次也赶上陶北笙过来探望,东浩宇便让陶北笙去帮自己杀一个人。
两人相识多年,东浩宇从来没有求过陶北笙事情,陶北笙也非常意外,到底是什么人能让这东浩宇开口求自己去杀。
而这个人无外乎便是如今的邺国定西侯,楚羽嘉。
在答应东浩宇之后,陶北笙一路北行,如今齐邺已经开始通商,陶北笙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便进入了邺国,从而到了水云郡,只是到了水云郡后,楚羽嘉已经动身前往草原了。
之后的事情已经无需赘述,再往后便有了两人相遇的那一幕。
这是楚羽嘉第一次与真正的高手交锋,只是他自己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如此不堪,连对手的一招都接不下。
倒在草原上的楚羽嘉身体已经开始抽搐,浑身的力气都随着被洞穿的胸膛而缓缓流逝。
难道这一次真的要死了么?
难道真的就回不去了么?
一下子,楚羽嘉也开始有些后悔。
因为他答应了一个人,自己一定会回去……
他也答应了一个人,一定会和她一起迎接属于他们的小生命降世……
陶北笙性情高傲,杀人从来都只出一剑,这一剑朴实无华,没有什么华丽的剑招,没有什么绵薄浑厚的气机,只是一剑而已。
或许楚羽嘉这辈子都不会想到,自己竟然就这样输在了一个同样用剑的人的手里。
而且这一输,就很有可能是一切的终结……
在楚羽嘉闭上眼睛之前,他似乎看见了一个仙女朝自己跑过来。
他用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去看清楚对方的模样,但模糊的视线却怎么也挥散不掉。
最终,眼前也陷入了一片的黑暗,再也没有感觉,再也没有知觉。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离自己远去。
这就是死亡么?
这就是一切的终结么?
在朦胧的黑暗中,他似乎看见了自己的父亲,也看见了自己的母亲,看见了自己的师父,看见了太多太多的人。
他们就那么站在一片朦胧中微笑着看着自己,也不说话,就那么微笑着,就那么站着。
“将军……”
“将军……”
忽然,在黑暗中他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可眼皮却仿佛重如千斤,怎么也睁不开。
最终他也只是睁开了一条缝隙,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美的宛如仙女一般的容颜……
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个仙女不是旁人,正是之前那个牧民少女,阿依……
缓缓地扭过头,看见了另一边是祁重。
见到楚羽嘉醒来,祁重本来写满疲惫的脸上也马上出现了喜色:“将军醒了,将军醒了……”
“闭嘴……”
“吵死我了……”
这是楚羽嘉第一次醒来唯一说的两句话,然后就闭上眼睛,再一次陷入昏迷。
第167章:教书匠
这一次的草原之旅,连楚羽嘉自己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宣告结束。
那个叫陶北笙的人究竟是谁,他不知道,但是那一剑却是让他记忆犹新。
朴实无华,完全没有一点花哨的一剑,却让楚羽嘉感觉在面对他师父那千剑万剑的时候,似乎都没有这样无力的感觉。
只来得及拔出一半的剑,让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练剑似乎都白练了。
在马车里已经升起了炭火盆,非常的暖和。
楚羽嘉的上身已经被包扎好,但还是有些许的血迹从其中渗出来。
坐在柔软的毯子上,楚羽嘉半倚靠着车壁,祁重已经带人去探路了,车厢内也只剩下了楚羽嘉和阿依两个人。
上身赤膊的楚羽嘉就那么无神的望着车棚,阿依脸色红红的端坐在一旁,不时地偷眼打量。
“丢人丢到家了……”
楚羽嘉忽然叹了一句,随即低头看向阿依。
阿依此时正满脸茫然的看着他。
楚羽嘉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难得正经的说道:“你救了我的命,想要什么,你只要能说得出来,我都能给你。”
如果说楚羽嘉命大的话,那还不如说是善有善报。
如果不是他在阿依哪里寻得一份善缘,就不会有阿依千里迢迢去追赶他的脚步。
这一次要是没有阿依,就算是祁重他们这些一直距离楚羽嘉不远的黑卫营赶到,怕是也回天乏术了。
这也多亏了楚羽嘉一路上走走停停,要不然阿依还真就不一定能追得上。
看见楚羽嘉倒在湖边,而且身上全都是血,阿依被吓坏了,手忙脚乱的将楚羽嘉翻过身才发现他的胸口上有一处可以要了他性命的伤口,在去探鼻息,发现他的鼻息也已经非常微弱。
好在阿依生长在草原,在草原上的牧民性情彪悍,几乎隔三差五的就会发生冲突,阿依一来二去也会了一些简单的包扎法门。
之后她学着楚羽嘉之前的样子放走了战马,这才引来祁重一众人。
要说楚羽嘉命大大在什么地方,就是当初同意孟飞航去研究那所谓的急救包,这才让祁重他们来了之后就有药救治。
不过却也还是要感谢阿依。
阿依在听见楚羽嘉的话后,抿着嘴巴没说话。
楚羽嘉轻笑了下道:“既然没想好,那就等着想好了再说,我这句话也永远都有效,只要你说出来,我就会答应你,只要不过分的话……”
“嗯……”
阿依点了点头,随即抬头看向楚羽嘉,轻声问道:“你能让我跟在你身边么?”
“跟在我身边?”
楚羽嘉挑了挑眉,随即轻笑道:“你也看见了,我身边都是臭当兵的,你一个女孩子跟在我的身边实在不方便,而且你跟在我身边什么也做不了,还不如回你的部族去……”
“不,我不回去……”
一听见楚羽嘉让她回部族,阿依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一下子就炸了,但也仅仅是提高了音量而已。
或许这个小丫头到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是发火,也或许提高了音量就是她在抗议和发火了。
“你就让我跟在你身边,洗衣做饭,什么我都会的。”
阿依忙开口道:“我什么都会,真的什么都会,就算是不会我也去学,我学东西可快了,真的……”
见她那模样,楚羽嘉被逗笑了,道:“行了,你也不用这般模样,如果你真想跟在我身边,也不用去做这些事情,都有人去做的。”
楚羽嘉想了想,随即看了一眼立在马车边上的朔月剑与烈阳剑,道:“不过你如果真想跟在我身边的话,倒是有个需要你做的。”
一听这话,阿依的眼睛一亮,急忙问道:“做什么我都可以的……”
一想不对,阿依的脸色微红,抿着嘴巴不说话。
女孩相对于男孩来说都较为早熟,很多事情早就已经明白了,知道自己这句话说错了。
不过楚羽嘉却没放在心上,道:“我到是缺了个剑童,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尝试一下替我背剑,旁的不管,吃喝用度,以及日常花销,都可以记在我身上,每个月还给你月钱,你看如何?”
“背剑?”
阿依看了一下那两柄剑,道:“这么容易?”
“你觉得容易可就错了。”
楚羽嘉看了一眼双剑,道:“这两柄剑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如果你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背一下试试,如果你能坚持的了的话,日后这个事情就交给你来做。”
阿依就像是要证明自己一样,连忙到了那双剑的近前,紧接着伸手就握了过去……
随后也证明了楚羽嘉的说法,这个马车里又多了一个伤员。
身子已经开始退烧从昏迷中醒来的阿依,满脸委屈的看着楚羽嘉,轻轻道:“我真的是什么都做不好……”
“没关系的。”
楚羽嘉轻轻一笑,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他真的对这个少女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只是不知为何,心里面总是对这个女孩有一丝亲近,宛如两个人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一般。
但楚羽嘉可以非常确定,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可为何会生出这种已经相识许久的感觉呢?
难道是上辈子?
楚羽嘉甩了甩脑袋,甩掉了这杂七杂八的想法。
或许就是巧合,两个人分明是第一次见面,只是巧合而已。
“可是我连剑都背不好。”
阿依抿着嘴巴说道:“我真是太笨了……”
“我不是告诉过你,这两把剑可不是那么好背的。”
楚羽嘉嘴角微微挑起,道:“朔月与烈阳在当初是一对江湖双侠的佩剑,后来到了我师父的手中,才转送给了我,上面所沾染的杀气与煞气可不是你这柔柔弱弱的身子能承受得住的,所以啊你还是安安心心的在家享享清福,郡守府最近倒是要新开一家学堂,不出意外的话,我会让那些愿意随着你们部族过来的牧民孩子去学堂上学,你到时候就帮忙当个教书匠就好。”
“教书匠?”
阿依满脸不解的看着楚羽嘉。
楚羽嘉轻轻一笑,随即目光透过窗帘望向远方,嘴里喃喃道:“对,就去做教书匠,教那些牧民孩子学习我们明武帝国的文化,学习我们邺国的文化,学习如何去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第168章:军械营
有人说,战争的目的是为了孕育和平。
也有人说,那都是战争贩子用来欺骗世人的。
因为战争不会结束战争,只会导致更多的战争。
和平是假象,只是欺骗世人的泡沫。
可孟飞航知道,战争是可以结束的,也是可以通过战争来结束的。
他太了解楚羽嘉了,他知道楚羽嘉的梦乡便是天下太平这四个字而已。
作为一个从和平年代走到战争年代的人来说,他见识过和平年代的美好,也见识过战争年代的人不如狗。
他的心中没有什么大爱可言,他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想要的无外乎就是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而且还能生活得更好一点。
可是随着来到楚羽嘉身边,得到了这一切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很多。
既然生之为人,那为什么不帮同样为人的同胞做点什么呢?
哪怕自己的能力很小,但只要能给这些人带来一点点的改变,实际上就已经足够了。
看着那些民夫欢天喜地的去收获那些他们本来认为不可能在沙土上长出来的食物,看着那些围观百姓一张张瞠目结舌的面孔。
孟飞航从未觉得有如此满足过,也从来没有觉得如此喜欢过一个地方。
从开始的不安,到后来的随遇而然,再到后来的想要做出改变。
而他自己或许都没有想到,今日在这里做出的一切,在日后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多大的改变。
“孟先生。”
张向介拎着刚刚从地里面拔出来的花生杆跑到了孟飞航的近前,道:“您可真的是个神人啊,竟然能让铁树开花,让这黄沙之上可以收获粮食。”
“这些也仅仅只是个开始,未来我们还会有更多的粮食,从这里长出来。”
孟飞航轻笑道:“而且不止是粮食,以后我们军中要用到的药材,我们要吃到的水果,在这里都能长出来。”
“孟先生果然是厉害,向介真的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句话张向介虽然有恭维的成分,但其中还是真的发自肺腑的觉得佩服孟飞航。
邺国多少年来都是被扣上了土地贫瘠不宜耕种的帽子,可如今在孟飞航的一番指点之下,在这成片的荒漠上竟然也长出了农作物,如果日后在整个水云郡西侧的荒漠上都长出这样的植被,甚至是那些瓜果树木,那以后谁还敢说邺国是贫瘠之地?
对于他的恭维,孟飞航欣然笑纳,随即整了整情绪道:“对了向介,还有件事情我要吩咐你去做。”
一听孟飞航要说正事儿,张向介也立马严肃起来,拱手道:“孟先生尽管吩咐。”
“我需要你去联系一下月都镖局。”
孟飞航停下脚步看着张向介说道:“这件事情,除了你之外谁都不可以让谁知道,你明白吗?”
“嗯?”
张向介皱了皱眉,不解的看着孟飞航。
孟飞航叹了口气说道:“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外传的,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向介不是个傻子,见到孟飞航说话的态度,以及他的口气,几乎已经能猜出来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了。
随即,张向介拱手道:“多谢孟先生信任,孟先生尽管放心,就算是打死了小人,小人也不会透露出去半个字。”
“那就好。”
孟飞航眯缝了下眼睛,道:“我现在,要你去月都镖局,直接找上月都镖局的老镖头,让其不论用什么办法,也得给我弄一批铁匠回来。”
“铁匠?”
张向介不解的挑了挑眉。
不等他开口发问,孟飞航便开口道:“不该问的别问,你只需要记得告诉他们老镖头,不论价钱只要质量和手艺,因为这对于我们来说非常的重要,明白了吗?”
“小人明白。”
“去做事吧。”
“是,孟先生。”
看着张向介离去的背影,孟飞航撇了撇嘴,最终招手叫来了一辆马车,直奔昔日有一群鱼龙混杂的山匪聚集的白杨林而去。
此时这白杨林赫然已经成了一个明哨暗哨无数的军机重地,当孟飞航过来的时候,都得受到层层检查才能进得去。
这也是孟飞航当初自己要求的,因为他作为一个来自未来的人,非常清楚这里面的东西对于这个天下意味着什么。
白杨林中已经修建起了一个已经初见规模的巨大营盘,离老远便能听见里面一声声的号子。
站在外面守卫的士卒,见到孟飞航过来也齐齐弯腰实力。
如今孟飞航在西北军中赫然已经坐在了军师的位置上,这是大家伙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孟飞航对着众人微笑着点头示意,而后两名扈从便走上前去将被关闭的木门推开。
抬头望去,只见在那巨大的院落当中,停泊着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当然如果用后事的眼光来看,这些东西都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的。
这个时代在攻城器械方面还是采用非常原始的云梯、冲车等等诸如此类的东西,但孟飞航作为一个来自未来的人,他见识过太多的东西,而且作为一个理工男,他可以非常轻松的将那些东西的图纸结构画出来。
手艺可以用巧夺天工四个字来形容的穿云剑派玄七与他在一起配合,简直可以说是天作之合。
而且玄七也愿意和孟飞航在一起共事,因为两个人都有一股子对于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的钻研劲头。
很多时候都是孟飞航负责画图纸,将初期模型做出来,随后玄七在加上自己的技术进行改良,做出来的东西不说举世无双也不逞多让。
例如冲城车、破城弩、破军弩乃至是能够投掷百余斤石弹的投石机他们都已经陆陆续续的研发出来,只是还没有达到量产的地步。
他们的资源现在毕竟还是有限,他们也只能在有限的条件下尽可能的多多研发出这些东西,随即将这些东西是何等的自作方法留下来,等到时候有了条件直接量产。
这是孟飞航的理论,更是玄七的提议。
进去之后,孟飞航在两个扈从的陪伴下掠过那些还在制作大型攻城器械的区域,轻车熟路的来到了营盘后身。
进入这里之后,听见的都是震耳欲聋的敲击声。
看见的都是熔炉、锻造台等等清一色的冶炼器材,一个个铁匠在寒冷的初冬季节依旧赤膊着上身挥舞着铁锤敲击着锻造台上的铁器。
看着眼前的一切,孟飞航的嘴角高挑,想要完成楚羽嘉的梦乡,想要完成他自己的梦想,这里便是那个跳板……
第169章:精益求精
如今军械营已经在孟飞航的督促下成了规模。
军械营当中被记录在册的工匠就超过千人,这其中有铁匠、木匠、石匠、漆匠等林林种种许许多多的工匠。
这些工匠大多都来自天南地北,都不知道孟飞航和玄七是从哪里找来的这许多人。
而如今,军械营已经有了规模,也已经有了统一的制度,在其中被分为三部分,分别是铁器区、石器区、木器区。
木器区当中无疑都是在研发一些稀奇古怪的战争设备,有冲城车、箭楼、投石机、更加高级的云梯车,弩机、还有可以给敌人造成相当大伤害的弓弩车。
孟飞航生活的那个年代,科技已经领先了这个时代几十个世纪了,他很清楚,未来战争就是要靠科技去碾压对方。
这些都是他按照之前的记忆来设计制作的。
石器区所生产的东西,如果让楚羽嘉来看,无外乎就会说一句:“你这名字起的,跟这鬼地方有个屁的关系?”
属实,这个地方确实和生产的东西没什么关系,因为里面在做的东西,都是和**有关的东西。
在上一次齐邺战争当中,孟飞航就属于给了楚羽嘉一个惊喜,那所谓会炸出妖火的**酒坛,真可谓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作为一个理工男,孟飞航对于物理学和化学可是相当熟悉了,制作**对于他来说并不难。
对于他来说,真正的困难是如何去运用**。
总不能一直都用酒坛子装**炸人吧?
但是一些东西,现在的工艺根本达不到,现在也只能这样做着,等什么时候工艺纯熟了,他自然而然还会搞出一些别的花样。
白杨林之所以开始的时候会有那么多的山匪聚集,这里地处偏僻不会轻易被官军围剿只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在这里发现了铁矿山。
铁,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可谓是再重要不过的东西。
建造房屋也需要铁,制作厨具、农具等等都需要用到铁。
可以说,铁不论在那个时代来说,对于人们都是一个不可或缺的东西。
尤其是对于一个军队来说,铁就更为重要了,战士的手中刀,战士胯下战马的马掌,都是需要用铁来打造的。
进入铁器区,首先传来的就是那一股股热浪,如今已经是初冬,外面的天气已经冷了下来,可这里面却如同盛夏一般炎热。
一个个只穿着围裙的工匠忙碌不停,有的在敲打铁器,有的则是在搬运东西。
孟飞航随手从锻造台上拿起了一柄已经打造好的战刀。
“嘿!嘿!嘿!”
还没等他观摩,就听见身旁有人开口道:“我说你小子,拿我刀干嘛,弄坏了你赔得起吗,还不赶紧放下?”
闻言,孟飞航回头望去,正看见玄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孟飞航笑了笑道:“这可不是你的刀,是我们的刀。”
“此言差矣。”
玄七撇了撇嘴道:“我承认,这把刀确实有你的功劳,但最大的功劳还是在我,要是没有我的话,就凭你当初那冶炼技术,根本就提炼不出来这么好的铁。”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孟飞航砸了下嘴,看着手中刀道:“不过这刀,好像跟我和你说的不太一样啊。”
“当然不一样了。”
玄七不无骄傲道:“你开始的哪种概念是把这种刀打造成直的,完全没有弧度的,但是我后来想了一下,直刀虽说能在砍杀和拼刺当中给敌人造成最大的伤害,但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
孟飞航挑起眉头,问道:“什么事儿?”
“你忘记了我们西北军,骑兵才是重中之重。”
玄七解释道:“直刀在两军陷入胶着之时,自然是非常好用,毕竟能劈也能刺,但是如果让骑兵用这种刀的话,就无法让骑兵展现出最大威力,所以我微微的调整了一下,让刀身变得更窄的同时加上些许的弧度,这样在战马冲刺的时候,就能让骑兵的战力爆发到极限。”
“嗯……”
孟飞航思索了一下,也觉得玄七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确实在轻骑军的对决当中,弯刀比直刀更有用。”
“那是自然了。”
玄七抿了抿嘴,走到了孟飞航身边,忽然就变成了一副恭维的面孔,道:“对了孟兄,今日正好你来,我有件事情想要请教你。”
“嗯?”
孟飞航挑了挑眉,不由得笑出了声,玄七这小子别看平日里傻里傻气的,但也有自己的小骄傲,很少有向人请教的时候,今天这是怎么了?
见孟飞航的模样,玄七尴尬的笑了笑,道:“你也别得意,我是真的搞不懂了,要不然我也不能问你。”
随后,玄七带着孟飞航来到了一个兵器展架。
这些展架上面的武器,都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武器,款式各式各样,就连之前来了这里参观的楚羽嘉都被震惊的不轻。
饶是他的阅历,他也是没见过这些兵器,简直是五花八门。
玄七从兵器架上拿起了一柄长刀,这柄长刀的长度超过两米三,刃长一米三,柄长一米,上面没有血槽,重量至少有三十斤往上。
这柄刀,就算是玄七拿着都有些吃力,故而他也是因此而不解,问道:“你让我弄这些东西到底是要干嘛,这刀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拿得动的。”
“呵呵,那就是你不懂了。”
孟飞航微微笑了笑,神色向往道:“这刀的名字叫陌刀,在我的世界曾经存在一个兵种叫做陌刀兵,身披重甲,手持陌刀,如墙推进,所当之敌,人马俱碎,曾经那位帝王,用这兵种横扫天下。”
孟飞航也从桌子上抓起一柄长刀,说道:“这刀的重量超过三十斤,一刀下去别说是人了,就算是石头也得被一分为二。”
“我说你小子脑子没事儿吧?”
玄七将刀重重的戳在地上,道:“这刀就如此沉重,如果在披上重甲,一般的士卒是挥舞不起来的,你让我做一柄旁人用不了的刀,我眼中怀疑你小子是在玩我啊。”
“我玩你干嘛?”
“正因为这刀的不凡,所以到时候就必须得让姓楚的单独从军中挑选体格精壮的猛士,来做这军中的陌刀兵。”
孟飞航轻轻一笑说道:“兵法有云,并不贵多贵精,如今我水云郡供养的兵将超过五万,如若再多势必会引起王庭心生芥蒂,所以如果我军想要发展,就必须精益求精才行。”
第170章:临盆
正阳五年,小寒。
小寒,二十四节气当中第二十三个节气,正直北方的三九酷寒,亦是一年中最寒冷的季节。
在之前吴当国的叛乱当中,定西伯爵府内大半建筑几乎都已经被毁,后来经楚羽嘉重建。
毕竟平乱有功又因为在这几次的战争当中声望飙升,吴当国死了,在民间对楚羽嘉担任大将军职位的呼声非常的高。
可邺王赵岩可能会将大将军的职位交给楚羽嘉?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就只能封楚羽嘉一个上将军的职位,虽说是正二品,已经达到了他父亲生前的职位,但这个职位明显的与他的声望不符的,故而只能在钱货上找补。
而楚羽嘉也是一个狮子大开口的人,在王庭之上就和赵岩面对面的要了金银珠宝,在修补宅子的时候,自然没有一丁点偷工减料的地方。
隔壁的府邸被楚羽嘉从长公子赵宽哪里死皮赖脸的要来打通成了一座府邸不说,在府内还修建了花园假山等景观,还修建了数个独立院落。
在每间院子都有数条耗费木炭无数的地龙,哪怕是在这三九酷寒的季节,也依旧温暖如春,再加上地面上铺设的兽皮地摊,哪怕是光脚踩在地摊上也无妨。
此时,这座定西侯爵府的女主人,就躺在雕花大床上休息小酣,如今距离她临盆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整日被折腾的睡不着觉,也就到了中午的时候才能睡上一会。
门外,长公主赵玉珠半月前就干脆搬了过来,亲自照看宫离陌的饮食起居,毕竟她如今已经是这个状态,府邸内的事情也不能交给她了。
而且在这个时代,女人生孩子就等于是要了半条命,宫离陌可是赵玉珠年岁大了才得了的孩子,家中最小,从小便是最受宠的哪一个。
见闺女在即将临盆之际,那个该死的东西还是没回来,自然心中气恼,带着一股怨气来到了侯爵府,将侯爵府那一群新来的下人给吓得不成样子。
楚羽嘉生性随意惯了,跟丫鬟小厮开开玩笑聊聊家常也都是正常事儿。
所以这些丫鬟小厮待在侯爵府里面也没什么不自在的,哪怕是楚羽嘉走了之后,宫离陌因为在孕期,也没去立规矩或者是大包大揽的管什么。
因此,就养成了一些这样或者那样的小毛病,但宫离陌也一直没心思去管什么。
但她越是不管,有些人也越是放纵,甚至前些时日还出现将朋友带回府中的事情。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个地位的人家来说,更是如此。
正所谓,小人畏威不畏德,有的时候还真就不能太惯着和纵容这些人,要都是开眼的还好说,要都是不开眼的可就坏事儿了。
尤其如今宫离陌还正处于非常时期,自然是不能怠慢的,也还真得有个长辈在家镇着才行。
赵玉珠来了之后,当场就打发了几个不开眼的小厮,这一下子就将全场都给镇住了。
赵玉珠的脸色冷若寒霜,看着廖浩道:“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我不是早在半个月前,就让你去送消息,让他赶紧回来,就算是爬,现在也应该爬回来了吧,怎么到现在连个人影子都看不见?”
廖浩面对这位岳家母也是没有一点脾气,毕恭毕敬的拱了拱手道:“回夫人,我的确在半个月前就已经传过去了消息,将军现在应该也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赶回来的路上?”
“这家伙,现在是真的长能耐了,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不顾了,难道他真当我闺女是嫁不出去了才嫁给他的?”
赵玉珠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你现在马上在去给他传消息,要是今天下午我看不见他的人影,那他以后就都不用回来了,我的女儿,我自然会自己带回去养着,以后孩子也都和他没关系。”
一听这话,廖浩也不由得暗自咧嘴,但还能说什么,只能插手应是,而后下去传递消息,希望这消息早点到将军手中。
实际上,楚羽嘉也已经接到消息,并且也往回赶了,但他能有什么办法?
身上带着足以致命的伤不说,还因为现如今是冬季,本来许多地方都下了大雪,赶路本就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算着日子,这几日就是宫离陌临盆的时候了,楚羽嘉心中焦急,撩开车帘看了一眼天色和街景,道:“祁重!”
一直跟在马车旁边的祁重急忙开口应是:“在!”
“备马!”
一听这话,祁重的脸色一凝,道:“将军,你的身上可还有伤呢。”
“管不了那么多了。”
楚羽嘉抿了抿嘴道:“我答应过她,一定在她临盆之时回到家,算着日子已经差不多了,等不起了。”
话音落下,楚羽嘉也不管祁重是什么表情,直接站起身就钻出了马车。
可是当楚羽嘉骑上马的时候,胸口的刺痛,还是让他不由得咧了咧嘴。
抬眼望了眼前方,楚羽嘉抬手一挥马鞭:“驾!”
战马飞驰而出……
尽管如此,当楚羽嘉回到定西侯爵府之时,也已经天色渐黑。
楚羽嘉刚刚翻身下马,就见廖浩早就已经等在那里,急匆匆的跑上前来道:“将军,您可算回来了,夫人要生了!”
楚羽嘉的心头一紧,急忙将缰绳交给廖浩,而后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了府中。
此时,主屋周围全都是人,宫青当都已经来了,赵玉珠就站在正门前,各个都在翘首等着里面的消息。
里面的人都已经被赵玉珠给清空了,只有几个婆子丫鬟来来回回的端送热水白布等,倒也是井井有条。
楚羽嘉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本本想直接冲进主屋,却一下子被赵玉珠给拦了下来。
“你还知道回来。”
赵玉珠冷冷的瞪了楚羽嘉一眼,道:“你还回来干嘛?”
屋中断续传出低低的痛楚呼声,楚羽嘉抿着嘴,心头焦躁不安,道:“岳母大人,您就让我进去看一眼……”
“老老实实给我站在这。”
赵玉珠直接呵斥道:“也不知道是谁教你的规矩,从现在开始,一刻钟之内生,你就给我在这站一个时辰,要是两刻钟就站两个时辰,要是一个时辰生,你就给我站一夜!”
面对岳母的咄咄逼人,楚羽嘉还能说什么?
只能在雪中站着,看着屋内的人影,心中亦是开始祈祷起来……
第171章:我答应她了
月陵城,定西侯爵府。
鹅毛大雪从天空撒下,楚羽嘉就那么站在雪中,望着屋内。
外廊的丫鬟婆子都已经忙疯了,屋内还在持续的传出低低的痛处呼声,楚羽嘉急在心头却也没办法进去。
毕竟赵玉珠挡在那里,而且于情于理,女人生孩子,男人也是不能在场看着的。
廖浩与贲乐就守在楚羽嘉的身旁,他们可是听见了赵玉珠的话的,也不由得暗自咧嘴。
之前宫离陌生楚瑶儿的时候,足足折腾了两三个时辰,可如今却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了,怕是楚羽嘉这顿责罚是肯定免不了的了。
在灯光的映射下,楚羽嘉的脸色十分苍白,如果翻开他的内衬便可以发现,他胸前的衣襟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楚羽嘉身上的伤本身就是险些致命的重伤,如果陶北笙的剑在稍稍偏移半寸便会刺穿楚羽嘉的胸膛。
在两人对决之时,楚羽嘉用尽本领也只是给自己争取到了这半寸的机会,这也是在与陶北笙对决之时,楚羽嘉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归途中,楚羽嘉一直都在催促队伍行进,将本来应该走一个半月的行程,硬是缩短到了半个月。
而且在半路上,还纵马狂奔百余里,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一样受不了,更何况还是**凡胎的楚羽嘉呢。
如果仔细看,都能看到楚羽嘉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了。
只是不知情的外人只会觉得,楚羽嘉这是在大雪当中被冻的。
摇摇晃晃的楚羽嘉忽然觉得头脑一清,随后双腿一软就要坐在地上。
也得亏是身旁的贲乐手疾一把将楚羽嘉搀扶住,随即关切的问道:“将军,您还行吗?”
见状,赵玉珠冷冷的看了楚羽嘉一眼,冷笑道:“还将军呢,站一会就不行了?”
闻言,贲乐暗暗咬牙,紧握的双拳却被楚羽嘉那略显冰冷的手握了握。
贲乐抬头便对上了楚羽嘉那清澈的双眸,楚羽嘉对着他轻轻地笑了笑,道:“扶我起来,我没事儿……”
“将军……”
“别说了……”
楚羽嘉咬牙从贲乐的怀中挣扎着站起来,下意识的抬手想要去捂住胸口,但手在半空中停留了一下便被他放下了。
见此,贲乐还能说什么?
只能继续跟着楚羽嘉站在雪中。
“让你站一会都忍不住,还能指望你做些什么呢?”
赵玉珠的声音冷淡,逐渐变得愤怒:“我女儿在里面受苦,而你却到了这个时候才回来,真是不知道,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她,还是说,你的心里面只有那功名利禄。”
楚羽嘉没有说话,任凭赵玉珠挖苦自己。
其实他也能够理解,本来赵玉珠就不是很同意自己迎娶宫离陌,是宫离陌自己愿意,宫青当也有要成全这对年轻人的心思,这两人才能最终走到一起。
可后来的事情已经无需过多赘述,虽说开始过了几年好日子,可后来楚羽嘉被发配在外,宫离陌又被打回封地,在赵玉珠看来这一切都是被楚羽嘉害的,要不然她赵玉珠的女儿怎会落入如此境地?
骂两句也就骂了,楚羽嘉也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屋内的那人,千万不要有任何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屋里终于传出欢呼声,继而是细细的婴儿啼哭声,丞相府里面看着宫离陌长大的管家婆子几乎眼含热泪的从屋内冲了出来,道:“夫人,老爷,三小姐生了,是个哥儿!”
一听这话,赵玉珠也顾不上去骂楚羽嘉解闷了,直接冲进屋内。
楚羽嘉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继而仰天大笑,可是笑着笑着,就变成了剧烈的咳嗽。
一路的颠簸已然让他痊愈大半的伤再次爆发,在内心中的牵挂终于消散后,楚羽嘉也在支撑不住仰面摔倒在地。
等贲乐和廖浩过去查看的时候,皆是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就连站在远处的宫青当都看傻眼了。
只见在楚羽嘉刚刚站着的地方,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大滩猩红的鲜血,将雪地都染红了。
谁也没想到,在自己儿子出生的那一刻,楚羽嘉险些丢掉自己的性命。
当王宫内的太医被宫青当请过来,掀开楚羽嘉的衣襟时,亦是被眼前的情景吓傻了。
那伤口赫然就在心房之上,照常理来说都是不可能活下来的伤,但楚羽嘉偏偏就活下来了。
等给楚羽嘉处理完伤口之后,太医也不得不说一句:“楚侯真是与侯夫人情深义重啊,以这个伤势那是根本连动弹都不得的伤势,可楚侯硬是纵马狂奔数百里,还在廊外的大雪站了那么久,直到侯夫人顺利生产才倒下,这要是换了旁人,不说在半路上就得坠落下马,恐怕连爬起来都是个问题。”
当此话说出的时候,在一旁听着的赵玉珠也忍不住有些脸面上挂不住了,尤其是当他看见那些以贲乐和廖浩为首的西北军老卒用要吃人的目光看着她的时候,更觉惭愧。
她只是心疼自己的女儿而已,虽说看楚羽嘉不顺眼,但也不至于故意刁难。
毕竟女儿嫁的男人不论是谁,到最后不是要叫她一声岳母?
难道找个乞丐,就不是她的女婿了?
宫青当自然也知道自己这个夫人的脾气,摇头叹息了一声,随后从口袋里摸出钱囊塞给了太医,微微笑道:“张太医,这次辛苦你了,一点心意还望笑纳。”
谁知张太医又将那钱囊给推了回来,道:“丞相大人,这就是你看不起下官了,下官往大了说是丞相大人和楚侯的下属,往小了说下官可是个邺人啊,楚侯这伤是怎么来的,下官再清楚不过了,为楚将军治疗,乃是下官的本分,如果下官收了丞相大人的钱,怕是要被百姓和家中老小戳脊梁骨了。”
听见这话,宫青当也觉得老脸一红,最后让廖浩送人,然后斥退众人,自己则是办了张椅子坐在楚羽嘉的床榻边。
老丈人看女婿,不说越看越喜欢,但谁不喜欢这样又有能力,又对自己女儿真心实意的女婿呢?
宫青当叹了口气,道:“你说你小子,有伤怎么不早说一声啊,你说一声,我们是会责怪你,还是怎样?”
没想到,本来还在沉睡的楚羽嘉,忽然开了口,声音虽然微弱,但还是能让宫青当听清楚:“因为,我答应她了……”
第172章:跟你说有毛用
楚羽嘉归来之日昏厥之事并无多少人知晓,但也有那些消息灵通的知道张太医在那一夜去了定西侯爵府。
不过这些人多数都只知道当时是楚侯夫人生产,所以并没有过多怀疑,只有一些细心的知道其中有隐情,但却被有心人悄悄地都封住了嘴巴。
当楚羽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中午了,清醒之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从床上爬起来来到宫离陌的房间。
现在的宫离陌正是虚弱的时候,当楚羽嘉进来的时候,宫离陌正躺在床上歇息。
见到楚羽嘉进来,宫离陌先是皱了皱眉,不过很快紧锁的双眉舒展开。
虽说家里面的人为了不让这个还在月子里面的人担心,没有将楚羽嘉受伤的事情告诉她,但她也不傻,昨日她分明听见有人大呼小叫的喊着将军晕倒了,去找太医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宫离陌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眼这个为了赶路连胡子都没刮的家伙,不满道:“出门在外,也不知道好好捯饬一下自己……”
闻言,楚羽嘉忍不住笑了,不敢坐在宫离陌身旁,怕把自己身上的寒气带给她,就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椅子坐在宫离陌的窗前,轻轻地拾起她的手握在掌心,道:“我到是没什么,主要还是你,只要你能美美的,我怎样都无所谓。”
宫离陌撇嘴轻笑,随后道:“你难道不去看看我们的儿子吗?”
楚羽嘉摇了摇头,道:“看他作甚,要了我女人半条命的东西,不看也罢。”
“瞧你说的。”
宫离陌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当初我生瑶儿也没见你这般,今日怎的就变成这般模样了?”
“因为当初我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用提心吊胆啊。”
楚羽嘉抿了抿嘴说道:“而这一次,我没办法陪在你身边是真的害怕……”
闻言,宫离陌也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而后笑着呼唤丫鬟将那肉球抱过来让楚羽嘉看。
婴儿分红娇嫩,被一点形象都没有的亲爹抱在怀里面也不觉害怕,睁开眼睛瞥了亲爹两眼,似是非常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后歪头睡去。
虽然刚才嘴里面说不看,但当他真正看见自己生命的延续,也依旧喜欢得不得了,一会说自己儿子手指细长必然会是个跳出他们老楚家疆场宿命的读书种子,一会又说长得像娘亲,将来必定是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见到楚羽嘉这般模样,宫离陌翻了个白眼,道:“还没起名字,不如你起一个?”
楚羽嘉将儿子放在他亲娘的身侧让其好好安睡,随即亲了亲妻子的脸颊,又亲了亲儿子的脸颊,道:“女儿的名字是我取的,儿子的名字就由你来取。”
“哪有女人家给孩子取名字的。”
宫离陌抿了抿嘴,抬头看了一眼楚羽嘉这满是胡须,像极了自己那已经去世公公的面孔,还是幽幽的说出了一个字:“弛……”
“驰?”
楚羽嘉挑了挑眉,仔细一想道:“这个名字正好,张弛有度,希望他不会继承他爹年少时的轻狂。”
“不行,现在娶大名还是太早。”
宫离陌思索了一下道:“弛儿这个就暂且当乳名吧。”
“随你。”
楚羽嘉抬手轻轻揉了揉那肉团的小脸,生怕手上的老茧刺痛了他还特意用手背去摸,但还是让那不知道能不能看清楚东西的小家伙睁开眼睛瞪了自己亲爹一眼。
楚羽嘉被这一眼瞪得满心喜悦,嘴里面连连说道,就连这翻白眼的模样,都跟自己亲娘一模一样,引得宫离陌抬手就丢了个枕头过去。
楚羽嘉轻巧接下枕头,笑呵呵的重新帮宫离陌垫好。
这个时候,宫离陌开口问道:“这回你能歇息几日了?”
“差不多。”
楚羽嘉眨了眨眼睛,指了指自己的心窝道:“如果他们不想我死在半路上的话,就肯定得让我养好了伤再走。”
见楚羽嘉这副模样,宫离陌也不知是该为了他能留下来陪自己几日而开心,还是应该为了他受伤而悲伤。
此后几日,王庭也陆陆续续的来人探望,当然主要探望的还是楚羽嘉,捎带脚给楚羽嘉递几句话。
楚羽嘉受伤的事情,只要是想知道自然是会知道的,比如赵宽就在第三天早上跑到了定西侯爵府。
下人送上来茶水,赵宽喝了一口温度正好,仰头喝了一大口,放下茶杯道:“真是没想到,你小子也有受伤的一天。”
“我怎么就不能受伤了。”
楚羽嘉翻了个白眼道:“我又不是神。”
见状,赵宽轻笑,随即说道:“那你就跟我说说是怎么受的伤?”
“跟你说有毛用?”
想到那个陶北笙,楚羽嘉的心口就不禁有些抽痛,这人真的是太厉害了,厉害到让他觉得毫无还手之力,让他觉得自己前二十年的修行全是白费了。
陶北笙这一剑固然没有杀死楚羽嘉,但却杀死了他那近乎于自负的自信。
他的修行之路实在是太顺了,顺到就像是一个败家子,觉得自己随意挥霍的钱财就够整个天下来使用了。
但当他有一天发现,有个人吃一顿饭就比自己的家底还厚的时候,自然就有些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
楚羽嘉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这事儿你就别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在王庭那边对西北游牧民族,到底是什么样的看法。”
“看法?”
一想起这事儿,赵宽就生气,道:“那些人还是那副老样子,就跟当初我父王要去西征彻底剿灭游牧民族的时候一样,一百个一千个的不愿意,好似跟那些游牧民族不共戴天似的。”
赵宽胡乱的抓了抓头发,道:“可这些人怎么就不想想,当初我父王要剿灭游牧民族的时候,阻拦的也是他们,说我们是泱泱大国,欺负这些小部族,没有大国风度,可现在我们不去屠杀了想要将其归纳到邺国之内,阻拦的却也还是他们。”
“这些人你还不了解?”
楚羽嘉冷笑道:“之前都是你教我道理,这回不如我教你一个。”
闻言,赵宽抬头看向楚羽嘉,问道:“什么?”
“小人畏威不畏德。”
楚羽嘉嘴角挑起,对上了赵宽的目光,道:“对这些读书的,有时候你不给他两个嘴巴子,他真是不知道自己的脸皮有多厚。”
赵宽的眼睛微微眯缝起来,靠近楚羽嘉,道:“要不然,这个耳光,你去打?”
闻言,楚羽嘉满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赵宽:“你小子是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