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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传奇农夫全文阅读

作者:盘古斧     重生之传奇农夫txt下载     重生之传奇农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3章:启程回都

    平阳府行馆内。

    元晚俞忽然出来,这着实是让楚羽嘉有些意外。

    楚羽嘉下意识的就要站起身来,但却被元晚俞给拦住了。

    “楚将军,不用那么拘谨,我就是想和你聊聊天。”

    元晚俞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就像普通朋友那样。”

    楚羽嘉愣了一下,但随后还是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

    在楚羽嘉说出这句话之后,两个人就不说话了,气氛有些沉默。

    元晚俞双手托着下巴,透过窗户望向窗外。

    现在已经是子夜,天空中的星斗非常明亮好看。

    连日来,或者说自离开后宋王都以来,她就一直过着穷极无聊的日子,要么是在路上颠簸,要么是应酬各地前来拜会的达官显贵。

    身份使然,她几乎找不到任何可以聊天谈心的对象。

    但楚羽嘉和别人不太一样,他不会像其他的男人那样目不转睛地,就像是看见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一样盯着她看。

    更不会如同后宋的达官显贵们一样,对她卑躬屈膝,让她觉得不自在。

    他的个性更为洒脱,眼神清澈,就算是与他对视,她也不会觉得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她今年不过十六七岁,正常这么大的女孩,就算是当初的宫离陌,都是正在无忧无虑的玩耍的时候,可她却要背负起很多责任。

    她是一国长公主,小小年纪却要背负起本不是这个年纪应该背负的责任。

    虽说在明武帝国当中,没有男高女低的事情,但在公主出嫁之后,就不得在干预王庭的事情,这是明文规定过的。

    可是,在公主没有出嫁之前,却也要像每个国家的公子一样,在诸侯列国之间周旋。

    尤其后宋如今的君主才刚刚继位,她自然要更加繁忙,她的兄长,如今去了南唐,而她则是要去往北部的邺国。

    或许是因为气氛太过压抑,元晚俞率先开腔问道:“听说,在齐邺战争的时候,是你一个人改变了整个战局?”

    “并不是。”

    楚羽嘉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战争也不是靠某个人打赢的,如果非要说我在这场战争当中,起到了什么作用,那便是我在对的时候,把握住了战机,有了一击必杀的机会。”

    闻言,元晚俞挑了挑眉毛,说道:“那不还是你一个人改变战局的?”

    “战机是数万兄弟,用命换来的。”

    楚羽嘉叹了口气说道:“在齐邺战争当中,齐国损失多少我不清楚,但邺国光是阵亡将士就有四万余人,伤者重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那你喜欢战争吗?”

    “实话讲,我不喜欢。”

    “将军不都应该是喜欢战争的才对么?”

    看着楚羽嘉那不解的模样,元晚俞便继续说道:“不都是有了战争,将军才能得到晋升的机会?”

    “呵呵。”

    楚羽嘉轻笑了一声说道:“比起那虚无缥缈的晋升以及爵位,我更想和我的妻子女儿平平淡淡的生活,下河摸个鱼,上山打个鸟,春天种田,秋天收获,冬天的时候,坐在火炕上喝杯热茶,有几个朋友能一起吹吹牛。”

    他扭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元晚俞,道:“你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才是真正的生活吗?”

    “是啊。”

    元晚俞脸上带着面纱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看那傻傻的眼神,就知道她实际上也很向往那种生活。

    “真看不出来,你这样一个扬名天下的将军,竟然会向往那种生活。”

    “不然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会和其他的将军一样,每天都想着打仗,每天都想着如何获取军功。”

    元晚俞笑了笑,扭头看向楚羽嘉说道:“不得不说,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这话我还是第一次听。”

    楚羽嘉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和元晚俞多说些什么,便转变话锋道:“公主打算在邺国待多久?”

    “不知道。”

    元晚俞微微摇头说道:“主要也要看邺王的态度,如果邺王依旧能够像往日对待后宋的态度对待如今的后宋,那我或许不会待太久,但如果中间出了变故,就不好说了。”

    “那你应该不会待太久。”

    楚羽嘉抬手轻轻地从地面上捡起一团只有在春暖花开之时才会绽放出来柳絮的说道:“后宋与邺国世代交好,不论到了什么时候也是一样,除非两个国家铁了心的要开战,要不然两国的关系就不会破碎。”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聊了许久,直到小柔受不了了,在门后面轻咳之后,元晚俞才后知后觉。

    元晚俞缓缓地站起身,道:“谢谢楚将军和我聊天,时候不早,我也先回去了。”

    “长公主好生休息,外面自然有我,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楚羽嘉也站起身来,对着元晚俞拱了拱手。

    点了点头之后,元晚俞才迈步走入房中。

    她走了之后,楚羽嘉就走到了窗边,望着窗外。

    他也是没想到,这看似简单的护送任务,这一次竟然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随着他的声望水涨船高,地位也越来越高,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一些从前没有感觉到过的危机,正在缓缓地朝他逼近。

    站在窗前,楚羽嘉一站就是一个晚上,期间不断有人回来向他禀报东西南北城发现的情况。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西北军在城内抓获的可疑人物超过百人,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那便是徐高达那边的审问有了进展。

    一夜的审问过后,终于有刺客抵不住那高压和折磨开了口,告知了其余刺客的隐匿地点。

    这一下子西北轻骑有了目标,在庄嘉德的带领下,将残余的刺客一网打尽。

    当天亮楚羽嘉走出平阳行馆后,在平阳府行馆前已经跪了一大片的人了。

    庄嘉德与严天瑞齐齐走向楚羽嘉:“将军。”

    楚羽嘉点了点头,抬头看向那些人说道:“这些人当中,有多少可以直接确定是刺客同党?”

    “七成。”

    “七成……”

    楚羽嘉点了点头,随后也笑了,说道:“这人也是好大的手笔啊,前来刺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然派出来这些人,看得出来,是有人很不想看见后宋与邺国和睦共处啊。”

    庄嘉德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随后问道:“将军,现在怎么办?”

    昨夜在窗边站了一晚上,今天如何部署,楚羽嘉早就已经想好了,回头看了一眼行馆二楼,而后说道:“传令下去,全军开拔,今日便启程返回月陵城。”

    “那这些刺客怎么办?”

    严天瑞问道。

    “嗯?”

    楚羽嘉挑了挑眉毛,道:“我不是告诉你了?”

    严天瑞有些茫然,这时候庄嘉德急忙用胳膊肘撞了严天瑞一下,而后对楚羽嘉拱手道:“末将明白。”

    “好,那就去做吧。”

    话音落下,楚羽嘉便再次回到了行馆之内。

    在楚羽嘉走后,严天瑞满脸茫然的看着庄嘉德,问道:“老庄,将军说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要不咋说你傻?”

    庄嘉德翻了个白眼,而后手扶战刀走到了人群之前,大声说道:“将军有令,在场人等,皆格杀勿论,项上首级挂于平阳府城头。”

    这一句话,就等于是宣判了在场这百余人的死刑,一时间哭喊声,哀嚎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楼上刚刚起床的元晚俞满脸莫名其妙的看向正在此后她穿衣服的小柔,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小柔仔细听了一下,道:“好像是在骂那个姓楚的。”

    “为什么要骂他?”

    “不知道。”

    小柔绝对是在装傻,哪怕是经历了昨天的事情之后,她也一样不想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一丢丢对楚羽嘉的好感,更不想说一句关于他的好话。

    见状,元晚俞也明白这小丫头心中的想法,面带微笑的摇了摇头说道:“楚将军毕竟救了我们,你没必要总是这张臭脸。”

    “那都是姓楚的应该做的。”

    小柔还是有些不服气。

    “这天下的事情,哪有什么是应该的?”

    元晚俞抬手轻轻地敲了一下小柔的额头说道:“依我看,你就是个小白眼狼,人家再怎么说也是救了你,哪有这么背地里说人家的。”

    “好,好,好,小柔知错了,公主教训的是。”

    小柔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脸上哪里有一点点知错的样子?

    见她这模样,元晚俞也不在多说什么了。

    她与小柔在一起十几年了,对于她这个侍卫可以说不要太了解,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面实际上还是起了变化的。

    楚羽嘉的一声令下,西北轻骑齐齐行动,收拾好营帐一类的东西之后,便齐齐进入平阳府内。

    那些刺客以及被怀疑是刺客的人,被斩杀之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只有他们的人头被带走,悬挂于平阳府的北城门之上,以至于他们的尸身,在西北军轻骑入城之后便被战马的铁蹄踏成肉泥。

    这一幕也正好被元晚俞看见。

    她没有经历过战场的厮杀,更没有见过战场上的残忍。

    但这一幕,属实是让她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而且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几乎满城都是谩骂声,骂的无一例外,全都是楚羽嘉的祖宗十八代……

第84章:就是这些兵

    平阳府的街道上。

    经过昨天晚上的变故,本来就让平阳府百姓怨声载道,但却也是在心中埋怨这个姓楚的将军太过蛮横不讲理。

    但这些都比不了楚羽嘉当街杀人来的震撼。

    其中有些确实是刺客无疑,但绝大多数都是误抓误判的。

    楚羽嘉连问都不问就让人将其当街斩杀这种行为,本就已经让百姓难以忍受了。

    后来割掉他们的首级,并且让战马随意践踏其尸身的这种行为,可谓是彻底点燃了平阳府老百姓的怒火。

    本来,平阳府,乃至整个平阳郡,都是宫离陌的母亲,平阳公主的封地,这里的老百姓,对这位没见过但却缕缕对平阳郡施以仁政,不强征赋税的行为颇为赞颂。

    出于爱屋及乌的心理,他们也觉得平阳公主的女婿也值得他们的尊重,要不然在入城的时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百姓出来观摩了。

    与其说他们是来看后宋使团和后宋长公主的,不如说他们想要看一看这位带着数千骑就敢杀入齐国国都,用长剑指着齐王鼻子的将军。

    但楚羽嘉今日的做法,属实是让老百姓觉得这人太过狠辣残暴,根本不值得他们赞颂。

    楚羽嘉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也不在乎。

    但作为平阳府城主的葛弘不能不在乎,听闻属下人禀报城内百姓群情激奋,矛头直指楚羽嘉后,他也急急忙忙的从城主府内赶赴街道,老远便看见一边走,一边被百姓指着鼻子骂的楚羽嘉。

    葛弘领着平阳府一众人等,挡住了楚羽嘉的去路。

    见到这人忽然带人出现,挡住自己的去路,楚羽嘉挑了挑眉毛,问道:“葛大人,你这是何意啊?”

    “楚将军,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固然是王庭中将军,但我也不得不说一句,楚将军你这事情做的过分了。”

    葛弘在来的路上也得知了事情的原委,此刻面容不善的看着楚羽嘉质问道:“在这平阳府城内当街杀人,你可问过我的意思?”

    此时,葛弘一副不畏强权满脸正义的模样。

    周围的百姓见到这场景,一时间呼声都从谩骂楚羽嘉改成支持葛弘了。

    “葛大人说得对,你在这平阳府内,当街杀人,你可问过我们大人的意思?”

    “本以为公主殿下的女婿,定然才学过人,文质彬彬,没想到竟然是你这种凶残无礼之辈。”

    “强盗,你们就是一群强盗……”

    还有个老太太扑倒在地哭嚎道:“我家二郎今年才刚刚及冠,你们不分青红皂白抓走就给杀了,你们会遭报应的……”

    “楚将军,你可听见了?”

    有了这些百姓支持的声音,葛弘更是觉得底气十足,昂首望着楚羽嘉道:“你还有何话说?”

    见到葛弘那模样,楚羽嘉笑了,探了探身子,道:“我跟你说,你配么?”

    闻言,葛弘怔了一下,毕竟楚羽嘉是王庭中将军,比他大了好几级呢。

    现如今自己这么质问他,属实是有些不合适。

    但看着周围那些百姓,他也不在害怕了,继续说道:“别的地方我管不着,但在这平阳府,至少还是我说的算,你杀了我辖区内的百姓,就得给我一个说法。”

    “哦吼,是吗?”

    楚羽嘉挑了挑眉毛,指了指身后的那些受伤士卒,以及被摆放在马车上的尸体,道:“那你倒是说说,我这些兄弟的命,谁能给我一个说法?”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楚羽嘉冷笑一声说道;“那我也不得不问一句,昨夜刺客来袭之时你在哪里?”

    葛弘的脸色微变,有些结巴的说道:“我……我昨夜有要事,与人相谈到夜间……”

    “哦?”

    楚羽嘉甩了甩马鞭道:“看来葛大人的政务是非常的繁忙呢,忙到后宋使团出了事情,还在家里和人谈政务,葛大人真的是太辛苦了,辛苦到,让刺客混入城中都不知道。”

    楚羽嘉的声音逐渐变得冰冷:“你问我要说法,那我倒是想和你要个说法,后宋使团在你这平阳府遇刺,我的兄弟在你平阳府死去,你是否要给我一个说法?”

    “使团遇刺,那是意外。”

    葛弘依旧还是不服气,道:“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也难免阵前亡,从进入军中那一刻起,便要时刻准备为国捐躯,难道这不是他们应该的嘛?”

    “应该的?”

    楚羽嘉被这人的话给气笑了,本来楚羽嘉对这个人倒是无感,虽说谈不上喜欢,但也谈不上多么讨厌。

    但此时这人这句话一说出来,楚羽嘉的怒意一时间也是有些压抑不住了。

    楚羽嘉仰面哈哈大笑,道:“没想到,这话竟然能从你一个堂堂城主的嘴里面说出来。”

    “对,你说的没错,当兵的战死沙场,乃是归宿,也不应该有什么怨言。”

    “但我问你,这平阳府是沙场吗?”

    “这平阳府专门提供给国内大臣,甚至是王孙公子入住的行馆,也是沙场吗?”

    “他们死在这里,难道是归宿吗?”

    楚羽嘉微微密封的双眸,不断闪烁着精光,那是杀气,他只有要杀人的时候才会这样。

    这些西北军的士卒,在他眼里,便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每一个人,他都视为自己的好兄弟,自己可以将后背托付的战友。

    他们不说在西北和楚千文征战多久,但在昨夜阵亡的绝大多数人当中,都是与楚羽嘉一同出征过齐国的,都是见识过齐国王都的。

    敢问,在这邺国,有谁打进过敌人的国都?

    邺国建国两百年,楚羽嘉和他旗下的西北轻骑还是第一个。

    但就是这样功勋卓著的士卒,在对方的口中好像忽然变得一文不值,好似别人为他死就是应该的。

    “不是归宿还是什么?”

    虽说被楚羽嘉浑身散发的浓烈杀气吓得不轻,但葛弘依旧故作镇定,吞了口唾沫,缓解了一下紧张的情绪继续道:“况且,楚将军不要转移话题,你的兵就算全都死光了,也不应该将屠刀挥舞刀百姓头上。”

    “哈哈哈哈,说得真好,是真的好。”

    楚羽嘉再次仰面大笑,提着马鞭指着面前的葛弘:“不应该将屠刀挥舞到百姓头上,你说的很对……”

    听闻此言,葛弘还以为是楚羽嘉服软了,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脸上难免出现了得意的神色。

    毕竟他可是让一国中将军,尤其是声名鹊起的中将军对自己服软了,非常完美的体现出了,他宁折不弯不畏强权的精神。

    看着周围那百姓崇拜的目光,葛弘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感觉。

    他甚至都开始幻想起,自己今日所做的一切,将来一定会被载入史册,自己怎么着也在历史上留下了一笔。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能在历史上留下一些传闻,那几乎是他毕生的追求。

    正当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楚羽嘉的一鞭子已经由上至下打了下来。

    葛弘被吓得惊呼出声,急忙闪身躲避。

    楚羽嘉的一鞭子可是蕴含着周身气机的一鞭子,落在地面上,将地面都打出来了一个深深地大坑。

    这要是打在人的身上,骨断筋折都是轻的,一瞬间葛弘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你竟然对我出手?”

    见到楚羽嘉竟然对自己挥鞭子,葛弘也是有些惊讶。

    “对你动手怎么了?”

    楚羽嘉冷笑道:“我没当场杀了你,就已经是非常给你面子,更给我那岳母大人面子,葛弘我告诉你,今日,如果你不是平阳府的城主,换做任意的地方,你都必死无疑。”

    “你说我不该将屠刀挥舞到百姓头上,这算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也要问你一句,昨日我军苦苦抵抗刺客进攻的时候,你在哪里,你的府兵在哪里,你的平阳府地方军在哪里?”

    “后宋与我邺国的关系是何等重要,你不是不清楚,但你却在后宋使团遇袭之时袖手旁观,很难不让我联想到一些别的东西。”

    楚羽嘉歪了歪脑袋道:“今日我也不与你一般计较,等回到了王庭,我想,后宋长公主,一定会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奏报给大王,到时候我就想看你在大王面前作何解释。”

    一听见大王二字,葛弘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听见楚羽嘉的话之后,更是心中大惊。

    昨夜之事他不是没听说,但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他根本就调集不了府兵,也可以说,调集过去也没有用。

    他这些年在平阳府,可不是竟做好事了……

    “楚将军……你……”

    “我怎么了?”

    楚羽嘉哼笑一声道:“到什么时候你得给我记着,在齐邺战争当中,就是你口中的这些应该战死沙场的兵,将脑袋送到了齐军面前让他们砍,就是你口中这些应该战死沙场的兵,一路杀到了齐国王都城下。”

    “就是你口中这些应该战死沙场的兵,在齐国王庭外,明知与训练有素的齐国王庭禁军大战,必死无疑,却无一人怯战,用自己的胸膛迎上了对方的战刀,最后才能换得齐国退兵求和。”

    “葛弘,你很好,我记得你了……”

    话音落下,楚羽嘉直径抬手震声道:“全体都有了,继续行进,如若有人胆敢拦路,格杀无论。”

    听闻楚羽嘉这声喊喝,那些西北军轻骑们,高举着手中兵器,震声呼喊:“杀!杀!杀!”

第85章:姓楚的别犯傻

    平阳郡,平阳府的街道上。

    楚羽嘉一声令下,那些西北军轻骑也不再客气,纷纷催动战马,目不斜视,也不管周遭有没有人,直径向前进发。

    这一下,葛弘因为做贼心虚也不敢在阻拦楚羽嘉了,只能让开道路让楚羽嘉一行人通过。

    固然平阳府骂声一片,但楚羽嘉仿佛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一马当先,也重新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仿佛一切在他眼中,宛如拨马回头一般容易。

    坐在马车内的元晚俞,听见两侧百姓们连成一片的叫骂声,眼神中明显出现了异样的神采。

    平阳府距离都城月陵城并不远,快马加鞭不过六个时辰,就算是慢走,一天一夜也能到了。

    这一夜,他们并没有停下来休息,当楚羽嘉和小柔说这件事儿的时候,小柔几乎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刺客的威慑力也果然够大,让这个本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也长了记性。

    第二日正午时分,便已经进入了月陵城地界。

    远远地便能看到月陵城那绵延数里的城墙,而在城墙之外,旗帜招展,兵甲如林,站有一支整齐雄壮的队伍。

    见此情景,楚羽嘉拢目观瞧,一眼便看到了队伍当中那极为醒目的邺国王旗。

    看样子,邺王赵岩似乎是亲自出城来迎接后宋使团了。

    但楚羽嘉也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不由苦笑。

    就算后宋与邺国的关系再好,也是后宋来拜访邺国,对方固然派来的是本国长公主,但也不至于要邺王亲自出来迎接,有失体统不说,更有失面子。

    这一切的因果,恐怕就是因为在平阳府发生的事情,想必已经有人率先向王城禀报了这个消息。

    而且,楚羽嘉也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之前他就怀疑这一切实际上并不完全是冲着元晚俞来的,也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已经刻意封锁了消息,尽可能的不让外面的人知道。

    就算邺王赵岩的消息在灵通,就算平阳府内有赵岩的眼线,但对方最多也只是在第二日清晨,自己斩杀那些人的时候,他们才知道消息。

    如此算来,对方和自己同时出发,他已经加快了速度,比正常速度,要提高了六个时辰不止,但是对方还是提早自己一步到达,并且将消息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邺王赵岩。

    作为一国之君,想要调集军队虽说并不困难,但如此整齐,并且全是军中精锐的军队,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调集出来的。

    如果所料不差,这一次的刺杀,并不是来自于国外,而是来自于邺国本国之内。

    他抓住的那些刺客,固然是交代了一些同伴的下落,但他们却也不知道上面让他们来刺杀的人,究竟是谁。

    而唯一知道内幕的那个刺客头领,就算是被剃光了大腿以及胳膊上的肉,也依旧没有张嘴说一个字。

    想到这里,楚羽嘉也不再去想,拨转马头来到了元晚俞的马车前,拱手道:“长公主,我家大王,已经亲自带着队伍前来迎接您了。”

    闻言,元晚俞也有些失神,不明白邺王为什么会给自己这么高的礼遇。

    可话音落下之后,楚羽嘉并没有给她丝毫是解释,便催马来到了人群最前沿。

    这时候,从出了平阳府就放弃了骑马而是和元晚俞挤同一辆马车的小柔愤愤不平的说道:“公主殿下,您在邺国遭遇袭击,虽说是楚羽嘉是失职,但却也是邺国的失职,你就不用纠结了,他们家大王亲自出来迎接您,也是应该的。”

    “不……”

    元晚俞微微的摇了摇头,道:“我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这已经很简单明确了。”

    “公主殿下,您就别担心了,况且到了这里,肯定不会有人在对我们做什么了。”

    见到元晚俞的脸上还有担忧的神色,小柔忙宽慰道:“况且我们与邺国历来较好,这次公主殿下过来,也只是混个脸熟而已,一切肯定都会顺顺利利的。”

    “希望如此……”

    元晚俞点了点头,而后透过纱帘向外望去,在人群中便看到了邺王赵岩。

    邺王年近五十,鬓角已经斑白,但风度不减,七度不减,身上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亲和力,看上去十分斯文,丝毫都没有民间传闻中那种虎狼君主的模样。

    在邺王赵岩的身边,有数以千计的邺国精锐士卒,此刻或是骑马或是站立两旁,将邺王赵岩和一众大臣牢牢地围在当中。

    邺王赵岩坐在正中央的马车当中,楚羽嘉率先赶到仪仗队前,翻身下马,而后大跨步到了邺王赵岩近前,单膝跪地,插手道:“臣楚羽嘉,参见大王!”

    在诸侯王之间都是以王兄王弟相称,如果按照辈分算起来,元晚俞还应该叫赵岩一声叔叔。

    元晚俞从来没来过邺国,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邺王本人。

    见到楚羽嘉回来,邺王赵岩的脸上明显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哀怨,摆了摆手道:“这一趟虽说有些许波折,但你做的不错,先下去吧。”

    “是,大王。”

    楚羽嘉起身,站到了武将的班列当中。

    邺国与后宋的关系已经不用过多介绍,他们对待后宋使团更是礼遇有加,不仅邺王赵岩亲自带着满朝文武出城迎接,更计划在三日之后在王公子内举办宫宴,来欢迎后宋使团和同样来到王城的后晋使团。

    在回去的路上,已经完成了护送后晋使者任务的赵宽不留声色的到了楚羽嘉的身侧。

    本身在楚羽嘉的身侧就没站着几个人,毕竟他护送的后宋使团出了事儿。

    谁都知道,现在虽然大王没有说什么,但日后肯定是要追责。

    见到公子赵宽过来,本来站在楚羽嘉身侧的那几个人也都纷纷避让开来。

    同样吊儿郎当的赵宽,与楚羽嘉并肩前行,一边走,一边笑呵呵的说道:“看来,你现在在王庭之内非常不受欢迎啊。”

    “也没想和他们打交道。”

    楚羽嘉呵呵一笑说道:“怎么着,你也是过来嘲讽我的?”

    “我嘲讽你干嘛?”

    赵宽抿了抿嘴说道:“以你的聪明才智,怕是也已经看出来现在邺国之内的猫腻了吧。”

    “不好意思,我还真就没看出来。”

    闻言,赵宽翻了个白眼,他了解楚羽嘉,更了解这人的本事,当然也清楚,他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

    赵宽贴近楚羽嘉,在他耳旁低声说道:“当你是兄弟我才管你,要是旁人,你觉得我会和他废一句话吗?”

    他这话说的,如果换成个傻的,肯定是要掏心掏肺了。

    毕竟他可是一国公子,是明摆着将来的顺位继承人,谁不是抢在前面想巴结?

    但楚羽嘉偏偏就不想巴结这货,甚至还想离他越远越好。

    “不管你怎么说,我也不知道。”

    楚羽嘉扭头看了一眼赵宽说道:“而且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但他毕竟害了我父亲,如今还想害我,你觉得他还有必要活着吗?”

    “那你觉得,你现在就能直接把他给杀了吗?”

    见楚羽嘉那充满杀气的眼神,赵宽眯缝起了眼睛,道:“他如今毕竟身居高位,你动不了他,如果你杀了他,那你将是邺国的罪人,你更是整个楚家的罪人。”

    “楚家?”

    楚羽嘉笑了,仰面大笑,笑的周围的文武百官都是满面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小宽子,宽公子,赵宽,你和我说这些,那我也不得不问你一句,楚家还在吗?”

    好一会过后,楚羽嘉才终于停止大笑,抬手摸了摸眼角被笑出来的泪水,道:“小宽子,容我在叫你最后一声小宽子,他害我也罢,害我楚家也罢,我可以忍让他,但如有一日,他将主意打在我家人的身上,打在我在乎的人身上,那你记住了,就算将来你坐上那个位置,我也一样必杀他全家。”

    听闻楚羽嘉这明显是要和自己一刀两断的话,赵宽也是觉得有些扎心了。

    赵宽强忍着要发火的冲动,道:“楚羽嘉啊楚羽嘉,算我看错你了,之前我还以为你是什么英雄好汉呢,但现在看来,你就是个莽夫。”

    “是吗?”

    楚羽嘉又笑出了声,扭头直直的看着赵宽,道:“别以为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不清楚,不过我倒也可以答应你,先留他一段时间,如果有一日,他再把注意打到我的身上,那我也得让你看看我的英雄手段不是。”

    话音落下,楚羽嘉也不再和赵宽过多交流,只留给他了一个邪魅笑容,便快步向前走去。

    看着楚羽嘉离去的背影,赵宽愣愣的站在原地,许久之后,才摇头叹息一声:“楚羽嘉啊楚羽嘉,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你父亲和你对我的好,小宽子可还没忘记呢,你父亲享不了的福,小宽子肯定让你享,但你小子,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对他动手啊。”

    话音落下,赵宽抬头望了一眼天色,道:“后晋,后宋,一起来了邺国,真可谓是热闹呢,只是不知道,你们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呢?”

    “是打算谋我们邺国的土地,还是打算谋我们邺国的人呢?”

    想到此处,赵宽砸了咂嘴道:“如果是想要人,那你们怕是想多喽,你们那是公主什么的,咱也不差,那可是我亲表妹……”

第86章:果然是他

    一众大臣,随着队伍进入王宫内,进行过象征性的点卯之后,便散朝各自离去。

    楚羽嘉刚刚走出宫门,便被身为邺国丞相,同时也是他的岳丈大人的宫青当给拦住了。

    “岳丈大人。”

    楚羽嘉毕恭毕敬的对着宫青当施了一礼。

    “这里还是王宫范围,不必多礼。”

    宫青当摆了摆手,道:“你这次做的不错,看样子又能得到晋升了。”

    “虽说有那么些许的功劳,但也犯了过错。”

    楚羽嘉与宫青当并肩前行,一边走一边说道;“功过相抵,已是不错。”

    “不会的。”

    宫青当说道:“以大王看中你的程度来说,这不算什么,最多也只会在口头上责罚你几句而已。”

    说到这里,宫青当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岳母有许久没有见过小瑶儿了,甚是想念,今天晚上,就带着她们母女来家里吃饭吧。”

    楚羽嘉愣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道了句好。

    说完之后,宫青当便率先离去。

    看着宫青当离去的背影,楚羽嘉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

    晚些时候,楚羽嘉带着宫离陌以及小瑶儿,一家三口乘坐马车来到了丞相府。

    这是宫离陌长大的地方,也是她许久都没有回过的家。

    在离开之时,或许连宫离陌自己都不曾想过,她有一天还会回来,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回来。

    楚家落寞之后,与楚家结亲的宫家自然而然受到了冲击,别说宫离陌被贬回封地不经召唤不许回都,就连宫青当都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在朝堂上没有发表过一句言论。

    就算是楚羽嘉受到邺王赵岩器重,在宫离陌身上的禁令解除,重新回到月陵城之后,别说回娘家,甚至她连大门都没出来过几次。

    见到宫离陌那怔怔出神的模样,怀里抱着小瑶儿的楚羽嘉轻轻地扶住她的胳膊,道:“今时不同往日,以后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闻言,宫离陌扭头看了楚羽嘉一眼,道:“嫁出去的女儿,毕竟是泼出去的水,回来的太勤,总是不好的。”

    “你管那些干嘛?”

    楚羽嘉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们和别人不一样,更不需要在意任何人的眼光。”

    “要在意的。”

    宫离陌因为回了家,显然谈兴不错,也少有的和楚羽嘉说起了自己的想法,道:“这里毕竟是都城,很多事情还得按照规矩来,我可不想在帮不上你什么忙的同时,还在背后给你添乱。”

    宫家乃是邺国名门望族,府邸自然不是楚羽嘉那座伯爵府能比得上的,府内光是仆从杂役就有数百人,府内花园人造湖等观景更是相应俱全。

    而当初的楚家也不差,楚羽嘉的父亲楚千文,本身就是上将军,而且还是侯爵爵位,并且统领西北军近十万将士戍守西北。

    别的不说,单说爵位,在诸侯列国当中,除了那凤毛麟角的继位公爵爵位的人,那就已经在爵位上是封顶的了。

    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当初宫离陌嫁给楚羽嘉并不能算是下嫁,却也不能算是门当户对,毕竟当初楚羽嘉只是有个邺王赵岩为了奖励楚千文的时候,赐给他的一袭官身而已,但宫离陌却在出生之时便被封为丹阳郡主了。

    在楚家没落之后,宫离陌几乎完全和宫家的亲戚们断了往来,而那些亲戚自然也不愿意往上凑,毕竟楚家都没落了,她也一样被发回原籍,谁还会愿意和她打交道呢,甚至在她离家之时不少亲戚都出来落井下石,将楚羽嘉好一顿痛骂的同时,连着她也给骂了进去。

    但今时不同往日,谁能想到当初那个被贬流放的家伙,摇身一变成了邺国最炙手可热的年轻将领,年纪轻轻就坐在了中将军的这个位置上不说,还成了定西伯。

    他今年才多大?

    不过二十五岁而已。

    那三十五岁,四十五岁呢?

    谁也不知道,楚羽嘉最后的顶点是在哪里。

    此时在丞相府外,宫离陌的两个兄长,大哥宫离泊,二哥宫离盛站在门外迎接。

    宫离陌在楚羽嘉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楚羽嘉对着两位舅兄拱手见礼,两人也依旧拱手还礼。

    宫离泊与宫离盛这二人也都是宫青当与平阳公主所生,虽说在很小的时候与宫离陌一样被赏赐了世子封号,但这么多年属实没什么实际的建树,只是在月陵内有些风流名号。

    见过礼之后,一行人便结伴入府,此时在府内已经准备了宴席,孩子们孩子们都被府中丫鬟接走,只剩下这一对对的三对夫妻。

    在正堂内摆放了一张七八人坐的如意黑漆木圆桌,待上菜后,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人入座,都毕恭毕敬的站在两侧。

    时间不长,已经褪去朝服换了便装的宫青当从内堂走了出来,连带着和他一起走出来的,还有邺王赵岩的亲妹妹,平阳公主赵玉珠。

    历朝历代的开国君主,不论长成什么鸟样,他们的妻妾王妃自然是不会差的,一代一代的血脉改良之后,也自然都是俊男靓女,宫离陌是出了名的美人,作为她的母亲,自然也只强不差。

    她的皮肤白皙红润,唇角带着端庄的微笑,看上去和蔼可亲温柔至极,虽说年岁已经快到五十,但却也依旧是个美妇人。

    这二人出来,在大堂内等着的众人纷纷见礼,宫青当摆了摆手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今天晚上也是一场家宴,没有必要高的那么拘谨,都坐下。”

    众人这才纷纷入座,在宫青当率先夹了块鱼肉吃进嘴里后,众人这才开始动筷子。

    大家族之内规矩,就是规矩,不论主人家说什么,也不能坏了规矩。

    宫青当率先端起酒杯道:“今日我们家也算苦尽甘来,终于团聚了,来,大家一起干一杯。”

    众人举起酒杯,与宫青当示意了之后,在他饮下之后,也纷纷将杯中酒喝干。

    “这第二杯酒呢,咱们也得说说羽嘉。”

    “这次羽嘉顺利接回后宋使团,虽说在路途中有些许波折,但却也算是圆满完成了大王的交代,日后必定会受到大王的封赏。”

    宫青当看向楚羽嘉,眼神和善道:“日后,羽嘉的前途可是不可限量。”

    “岳丈大人抬爱了。”

    楚羽嘉举起酒杯,道:“这一切也都是凭借着岳丈大人当初在大王面前求情,若没有岳丈大人,羽嘉也不可能活到今天。”

    他这番话说的倒是有些宠辱不惊的意思,固然宫青当是个官场老狐狸,但听了也觉得高兴。

    在轻笑过后,宫青当示意了一下楚羽嘉。

    楚羽嘉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忙再倒杯酒,面相平阳公主赵玉珠,道:“岳母大人,说起来,这次羽嘉行事鲁莽,在平阳府做了很多出格的事情,还望岳母不要见怪,如若见怪,那羽嘉这杯酒,就当赔罪了。”

    “见怪不怪了。”

    赵玉珠幽幽的叹了口气,有些幽怨的看了身旁的宫青当一眼,随后说道:“这次也就算了,但羽嘉,切不可有下次,毕竟当兵就是为了保护老百姓,不能将自己的手中刀砍向老百姓的脑袋。”

    “岳母大人教训的是,羽嘉受教了。”

    楚羽嘉又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但在当时哪个情况,如果他不杀那些人,那就是邺国在后宋面前失了颜面。

    也只有这样做,才能给后宋一个交代,才能给后宋长公主元晚俞一个交代,也表明了邺国的心意,他们绝对没有与后宋交恶的意思。

    楚羽嘉的做法,实际上只要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来,这也是在当场邺王赵岩没有责怪楚羽嘉的原因所在。

    而这样做的后果,自然是让楚羽嘉在平阳府背负了莫大的骂名与罪名,可楚羽嘉是在乎自己名声的人吗?

    以前或许是,但现在,他并不是。

    狠辣无情,不记骂名,只要是对邺国有利的事情,哪怕是要背负再大的骂名,他也不在乎。

    这也是邺王赵岩喜欢楚羽嘉的原因,更是他喜欢楚千文的原因。

    楚羽嘉是这样,作为楚羽嘉的老子,楚千文也是这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宫青当与平阳公主赵玉珠结伴离去,也是为了让年轻人有个交流的机会。

    虽说如今宫家有宫青当这个当朝权相在,家势如日中天,但宫青当早晚有一天会从那个位置上退下来,而等到了老人都走光了,剩下的就是这群年轻人了。

    而在这群年轻人当中,楚羽嘉自然是将来最有可能变成权臣的哪一个。

    别的不说,就说他与未来邺王赵宽的关系,他的地位就不能低到哪里去。

    在夫妇二人离开之后,场面上压力顿减,宫离泊与宫离盛也都纷纷开始与楚羽嘉推杯换盏喝得不亦说乎,两人的妻子,也就是两位小嫂子也都围着宫离陌问东问西,不时问问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

    一场家宴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时分,大家才去领会各自已经玩疯了的孩子,去到内宅与宫青当告别,随后各自上了各自的马车,各奔东西。

    而在楚羽嘉与宫离陌离开不就,一名身穿黑甲背后悬挂白色披风的轻骑快速冲来,冲到了楚羽嘉的马车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拱手道:“将军,属下有要事禀报。”

    楚羽嘉撩开帘帐,站在马车前沿,问道:“何事?”

    那骑兵迅速从衣襟当中掏出一封信件递给楚羽嘉,楚羽嘉打开信件后一看,嘴角微微挑起:“果然是他……”

第87章:轮不到尔等撒野

    月陵城,行馆内。

    后宋使团到了月陵城之后,便被安排在了城内最大的行馆当中。

    后宋长公主元晚俞,早早地起了床,毕竟她现在是身处于另一个国家,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被人关注着,她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一点点纰漏给后宋造成不好的影响。

    在梳妆打扮的时候,听见外面热闹的街道,元晚俞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好想出去看看……”

    “公主想出去看看,奴婢陪着你。”

    小柔也是第一次来邺国,实际上早就想出去看看这西北第一城的风光了。

    “可是不行啊。”

    元晚俞摇头苦笑道:“我们两个出去了,肯定会被当成稀奇古怪的东西,被人围起来观瞧的。”

    闻言,小柔有些失望,撇了撇嘴道:“那我们就去行馆一楼看看嘛,在哪里,怎么着也能看到街景啊。”

    “那也好。”

    元晚俞觉得小柔这个主意不错,道:“咱们这就下去看看。”

    “好。”

    一主一仆二人结伴下楼,站在大堂之内窥视外面的街景。

    街边卖小吃的,卖各式各样小玩应的应有尽有,还有一些江湖艺人在街上做一些杂耍之类的小把式,不时地在旁边围观的百姓还会爆发出一两声叫好声。

    元晚俞左看右看,一眼便看到街边有个卖小吃的地方,小吃铺不大,但却非常火爆,好多人都在哪里排着队购买小吃。

    见此情景,元晚俞来了兴致,刚想踏出行馆,随后又收回了脚。

    元晚俞毕竟年岁尚青,性情内敛且怕生,要不然也不会一路上都闷在马车里面,除了必要的时候,连马车都不出。

    元晚俞扭头看向身旁的小柔,嘟嘟着嘴说道:“柔儿,看哪家糕点铺好像有好多人在里面买东西。”

    “是啊。”

    小柔傻乎乎的点了点头道:“也不知道里面卖的都是什么东西。”

    “那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啊?”

    小柔扭头看了元晚俞一眼。

    带着面纱的元晚俞对着小柔眨了下眼睛,小柔也就明白过来,摇头叹息一声道:“你就会欺负我。”

    “我们是好姐妹嘛,求求你了,快去快去。”

    小柔几乎是被元晚俞半推着从行馆内走出来,心不甘情不愿的跑到了对面的小吃铺,顶着偌大的太阳排队,不时地回头还幽怨的回头看元晚俞一眼。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谁会相信,堂堂一个诸侯国的长公主,竟然连门都不敢出?”

    正在元晚俞对着小柔做鬼脸的时候,忽然一个冰冷冷的女人话音从她的背后传来。

    元晚俞被吓了一跳,有些慌乱的回过头。

    在她身后的是个相貌极美的女子,一袭华服将其的气质衬托的高贵不凡。

    这女人她见过,正是跟着后晋使团一同来到邺国的后晋长公主王云凝。

    只是不知道,她怎么忽然出来了……

    “少在本公主面前装柔弱,你那点伎俩,能骗过男人,可骗不过本公主。”

    王云凝冷笑一声,缓缓地朝着元晚俞逼近,走到元晚俞的近前,冷笑道:“本公主知道你在想什么,更知道宋王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你们这一次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元晚俞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向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本公主在说什么?”

    王云凝再次冷笑道:“少跟我装傻了,凭你想跟本公主斗你还嫩些,况且就后宋与晋国的国力而言,你们也略逊于后晋,皆是,邺王自然会有选择,就算你厚着脸皮贴上去,我也有办法让你什么都得不到,除非你愿意厚着脸皮去做外室……”

    “哈哈哈哈,堂堂后宋公主做外室,你觉不觉得,非常有意思?”

    听闻她这番话,元晚俞是打心眼里觉得不喜,对方明明是在侮辱她,更是在侮辱后宋。

    但她作为公主的素养却不允许她和这个人一样,可她刚要转身离开,王云凝便忽然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腕,面上一副祈求的可怜样子,说的话却充满了挑衅:“你除了身份以外一无是处,你说同样都是长公主,你有哪一点能比得上我呢,要我说,你这种人都不配当公主,更不配生在王室,你来邺国就是自取其辱来了。”

    “明明是个盆低贱的野山花,还想在本公主面前装白莲花,你真的是太嫩了,我奉劝你一句,你还是赶紧走吧,最好也别在邺王面前说什么话,而且你知不知道,你这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人十分讨厌……”

    “放手……”

    元晚俞属实是被她这种模样给吓到了,小眉毛皱在一起,脸上难免出现怒容,而后一用力,将手从对方的手中抽了出来。

    可也就在她抽出手的时候,忽然面前的王云凝惊呼一声,一下子就扑倒在了地上。

    见这情景,元晚俞属实是被惊得不轻,自己明明没用力,她怎么就摔倒了。

    但她实际上还是太嫩了,眼前的这一幕在外人看来,就是元晚俞将王云凝给拽倒的。

    这时候,似乎是早有准备一样,呼啦啦一下子站出来十几个披甲持剑侍卫,将元晚俞团团围在当中。

    与此同时,一群在外面看热闹的老百姓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变化,纷纷朝这边聚拢上来。

    侍女将倒在地上的王云凝搀扶起来,而后开口呵斥道:“你真是好大的单子,竟然敢对我后晋长公主动手?”

    公主?

    这个倒地的女人是公主?

    老百姓都阵阵惊叹,随后将目光投向元晚俞。

    因为不知她的身份,一些老百姓的脸上都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这人到底是谁,胆子可真挺大,竟然敢对后晋公主动手。

    “我没有。”

    元晚俞开口解释道:“是她自己摔倒的。”

    “你没有?”

    其中一名侍卫冷声道:“你当我们这群人都是瞎子不成?”

    “就是,我们是亲眼看见你把我们公主推倒的。”

    这一下,就算是元晚俞在傻,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明显是这王云凝早有预谋的,就是打算让自己当众出丑。

    她是后宋长公主,更是这次后宋使团的主要代表,她在这里出丑,便是整个后宋在此出丑,这显然是打算让后宋跟着她一起丢脸啊。

    “这女人谁啊,还蒙着脸,看样子也是哪个使团里面的吧?”

    “应该是后宋那边的,没想到宋国的女子这么不懂事,在咱们邺国还如此横行霸道。”

    “就是,后晋公主可是我们的客人,她如此对待我们的客人,这是摆明了不给我们邺国留颜面啊。”

    渐渐地,周围的老百姓也开始指责起她来了。

    虽说之前后晋在对齐战争当中坑了邺国,但两国怎么说也是同盟国,老百姓在心里面还是向着同盟国的使团的。

    元晚俞什么时候面对过如此阵仗?

    一时间,她也是有些慌乱,人也不由自主的开始向后退。

    一个不留神,元晚俞的脚就撞在了桌子腿上,人也向后倒去。

    “啊!”

    元晚俞惊呼了一声,心想这次可丢人丢大了。

    可是闭上眼睛的元晚俞却久久都没有感觉到撞击的疼痛,不由得睁开眼睛,这时便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个坚硬的东西挡住了。

    扭头看去,元晚俞一眼便看到了那张带着独有邪魅笑容的脸。

    “楚将军?”

    “你怎么在这?”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楚羽嘉。

    此时楚羽嘉正用剑鞘抵着元晚俞的后腰,使得她不会倒下。

    楚羽嘉含笑点了点头,单臂用力一推剑鞘,元晚俞站直了身体。

    见到这人竟然持剑站在此处,一名侍卫当场便抬手指向楚羽嘉,质问道:“你是何人,可是这无礼女子的同党?”

    楚羽嘉的脸上带着邪魅笑容,抬手便给了那侍卫一记耳光。

    那侍卫被打蒙了,满脸惊诧的看着楚羽嘉:“你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

    楚羽嘉抬手再一次一个耳光打在那侍卫的脸上。

    这一次,那侍卫身旁的同伴,也都反应过来了,纷纷就要冲向楚羽嘉。

    可也就在他们即将踏出一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道电光闪过,紧接着面颊便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感。

    其中一名侍卫抬手一抹,手掌上全是血,扭头看去,发现每一个侍卫的脸上都出现了一条血痕。

    那伤口并不深,也就只是让他们流点血而已,但却也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心惊胆战。

    这人可不简单啊。

    楚羽嘉的手中剑不知何时已经立于地面,抬头看向面前众人道:“切记一句话,这是邺国,还轮不到你们撒野。”

    “你可知我们是谁?”

    “不就是后晋使团?”

    “知道你还敢动手?”

    那侍卫咬着牙说道:“我们可是邺国的客人,你与我们作对,便是打邺国的脸。”

    “你怕是想错了。”

    楚羽嘉冷笑道:“今日如果我要是放纵了你们在这里撒野,才是真正的打了邺国的脸。”

    “之前我在都安城外便与后宋的将军说过,在邺国,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因为这里不是后宋,更不是你们后晋,这里的名字叫邺国,在邺国只有邺人能说了算。”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不是那么伟岸。

    但在她眼中,在这一刻却显得格外的高大……

第88章:如此嚣张

    邺国都城,月陵行馆内。

    楚羽嘉的强势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楚羽嘉的话,更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

    这里虽然是邺国,但同盟国前来拜访,不论怎样也应以礼待之,但楚羽嘉这番话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就差没直接说,乐意待就待,不乐意待就滚了。

    瞬间,那些侍卫的脸色变了,在那侍卫身后的后晋长公主王云凝的脸色也变了。

    此人是谁?

    竟然敢如此嚣张?

    尤其是在自己面前,还敢这么嚣张?

    相对于后晋长公主王云凝的反应,另一位后宋长公主就比较淡定了。

    毕竟她在都安城外面,就已经见识过楚羽嘉这样强势的一面了。

    那时,后宋可是有足足两万军兵在后虎视,楚羽嘉都敢这样说,面前这十几个侍卫,岂能吓唬住他?

    哪怕是放到整个邺国来说,能让他乖乖听话的,怕是也没几个。

    元晚俞没有说话,默默地站在楚羽嘉的身后,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一定会保护自己,让自己不会受到哪怕一丁点的伤害。

    非但不担心自己的安全了,她现在也开始好奇,接下来楚羽嘉会怎么对另一位长公主。

    王云凝面相楚羽嘉冷冷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不就是后晋长公主!”

    楚羽嘉满不在乎的达到。

    见他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王云凝有些恼怒。

    她是何等身份?

    在整个后晋,哪怕是第一顺位继承人的长公子,她的长兄也得对她礼让三分,何曾被人如此轻视过?

    此刻见到楚羽嘉竟然完全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样子,一时间也是怒从心头起,当场就想要发作,但很快,这种情绪便被她遏制住了。

    王云凝娇媚一笑,抬头望向楚羽嘉,问道:“那 敢问,你又是谁?”

    “一个邺国人。”

    “哦?”

    “真的,就只是一个邺国人这么简单?”

    王云凝再次将楚羽嘉上下打量一番,楚羽嘉并不是那种喜欢骄奢淫逸的人,故而他的衣着方面也一直非常随意,与普通家世相对好一些的家族士子穿着没什么分别,一身白色长褂,腰间悬挂一精美玉佩,手中握着一柄谈不上多精美的佩剑,仅此而已。

    看到此处,王云凝还真就把他给当成了一般的家族子弟,呵呵一笑道:“你可知,你背后这人是谁?”

    楚羽嘉皱了皱眉,不知道这女人在打什么鬼主意,便开口道:“后宋长公主。”

    “看来,你了解的还不少呢。”

    王云凝的嘴角挂起笑容,眼神当中,闪过了一抹阴狠,嘴里面慢悠悠的说道:“看来,还是妹妹的手腕高明啊,刚刚到了邺国,便有才子慕名前来探望了,可真是厉害呢……”

    这番阴阳怪气的话,落在旁人的耳朵里面,可一下子就变了味道。

    分明就是在说,后宋长公主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走到哪里都会勾搭男人。

    在去看楚羽嘉与元晚俞那模样,元晚俞躲在楚羽嘉的身后,分明十分信任他,也能看出来,两人是认识的。

    而楚羽嘉刚刚明明说过,自己是邺国人,这可就有点意思了……

    瞬间,周围围观的百姓们的眼神都变了。

    见状,元晚俞的脸色瞬变。

    刚想开口解释,一旁的楚羽嘉便将她给拦住了。

    楚羽嘉随手拉来了一把椅子,像是骑马一样的骑在椅子上,双手放在椅子靠背上,下巴抵在胳膊上,抬头望着站在人群中的王云凝。

    楚羽嘉抬头笑吟吟的看着王云凝道:“长公主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哦?”

    王云凝手指缠绕着自己的发梢,饶有兴致的看着楚羽嘉,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我误会什么了?”

    “当然是误会了我,更是误会了她。”

    楚羽嘉晃了晃脖子说道:“我这个人啊,没什么优点,但缺点很多,尤其是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缺点,那就是耳力好。”

    说着话,他抬头看向人群当中,道:“我这耳朵,不说多,一百步开外,两个人的对话只要不是刻意压低声音,我就都能听得见。”

    闻言,王云凝的眉头抽动了两下。

    楚羽嘉继续道:“我在刚才路过这里的时候呢,就听见咱们这位后晋长公主竭尽挖苦之能事,将咱们这位后宋长公主贬低的一文不值,什么一无是处啊,什么就是个废物啊,等等其他的那些难听话,还需要我重复吗?”

    楚羽嘉抬头望向王云凝道:“后晋长公主殿下?”

    王云凝也是没想到,楚羽嘉竟然能直接将这些话当场说出来,脸上明显闪过了一抹慌乱。

    但刚刚楚羽嘉在她面前狂妄嚣张,她都能忍得下怒气和他和颜悦色的对话,就能看出,她的心机城府,可不那么简单。

    “你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

    慌乱过后,王云凝抬手用袖口挡住嘴巴,咯咯笑个不停,道:“看来你是很想维护你的公主殿下呀……”

    “嘿嘿,维护不维护的倒是好说。”

    也正当楚羽嘉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忽然人群一阵慌乱,紧接着便看到百姓的人群被大批邺军士卒分开,让出了一条道路。

    一个年岁约莫在二十五六的男子,背着手,面上带笑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男子进来之后,左右望了望,挑了挑眉,问道:“这是闹的哪出啊?”

    此人,百姓不认识,但后晋长公主王云凝可认识,正是邺国已经摆在明面上的顺位继承人,赵宽。

    当看见赵宽来了,王云凝的心里面可有了底了,没了先前那咄咄逼人的模样,就像是民间的变脸一般,顿时变得娇柔无比。

    “宽哥哥,没什么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王云凝的脸上写满了倔强。

    那模样看上去就像是受了天大委屈,却也要强撑着,不想与赵宽述说一样。

    看这公主的模样,楚羽嘉忍不住笑出了声。

    楚羽嘉见过的公主不在少数,其中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倒也有那么几个,例如齐国长公主严卿茶的强势跋扈,后宋长公主元晚俞的柔弱怯懦,更甚者是他的岳母打人,邺国平阳公主赵玉珠的高贵优雅。

    但这些人加在一起,貌似都比不上这王云凝的变脸速度。

    楚羽嘉缓缓地站起身来,道:“不得不说啊,这位公主殿下,要是有一天有兴趣去钻研一下戏曲,绝对是个能红遍大江南北的角儿。”

    这番话的言外之意,无外乎是在说这王云凝就宛如戏子一般,一会一个样,甚至比戏子还戏子。

    此言一出,在场的许多人都愣住了,元晚俞也愣住了,但愣了一下后,便掩嘴而笑,没有出声。

    戏子或许在孟飞航那个世界,变成了家喻户晓的名人,但在这个世界,这个称谓可没有什么夸人的意思,尤其是形容一国之长公主是戏子,这可比直接骂人混蛋难听多了。

    王云凝那种城府心机,此时听见楚羽嘉这番话,也差点当场爆发出来。

    见状,楚羽嘉急忙摆了摆手道:“哎哎哎,刚夸完你,可别让我失望,忍住,千万得忍住。”

    看这两人针锋相对,赵宽不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看了看王云凝,又看了看楚羽嘉,道:“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宽哥哥……”

    王云凝非常娇柔的叫了一声,换成旁人,怕是骨头都酥了。

    但赵宽却仿佛习惯了一样,道:“凝妹有事尽管说。”

    随后,王云凝单手掩着面颊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凄然道:“我今天下午,就是想和晚俞妹妹打个招呼,结果不知道说错了什么话,晚俞妹妹就生气了,我刚想上去解释,晚俞妹妹就不小心把我推到了。”

    不小心,这三个字,她要的非常重,显然是在提示赵宽,她并不是不小心,而是故意的。

    “随后,这个人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非说是我先对晚俞妹妹说了难听的话,晚俞妹妹才会推我,而且他还说,我们晋国在他眼里什么都不算……”

    她抬头望向赵宽,双眼通红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宽哥哥,他说我两句,我不会说什么,哪怕打我两下,我也不会说什么,但我就是想知道,究竟我们晋国对他做了什么,他对我们竟然有这么大的敌意……”

    “好,说得好……”

    她说这繁华的时候,楚羽嘉非常没品的蹲在一旁的一张椅子上,双手撑着下巴,而在她说完,立马拍手叫好,顺带还给了王云凝一个大拇指:“说的真是太好了,太精彩了。”

    见状,王云凝哭的更凶了。

    而一旁的赵宽则是更加头疼了。

    今日,若不是楚羽嘉在这里,换成任何一个人,他还真没准会相信王云凝的话,将这个胆敢破坏两国关系的家伙乱棍打死。

    楚羽嘉是什么样的人,他作为和楚羽嘉从小光屁股玩到大的发小来说怎会不知?

    楚羽嘉或许会说一些难听的话,但那也肯定会站在邺国的立场上,他从来也都不会怀疑,楚羽嘉对邺国的忠心程度。

    赵宽故意沉着脸瞪了楚羽嘉一眼,厉声道:“这里可是王家行馆,你如此吊儿郎当的成何体统,还不赶紧滚?”

    “得嘞!”

    楚羽嘉起身拍了拍屁股,道:“剩下的,就交给你了,一会老地方见。”

    话音落下,楚羽嘉还真的就走了,剩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第89章:自污

    月陵城,凌友阁。

    这里是邺国为数不多的雅致茶庄,许多文人墨客喜欢带着自己红颜知己小妾侍女来光顾。

    据说这里的老板后台非常大,可以说是大到了通天,平日里更是许多达官显贵愿意来消遣娱乐的场所。

    楚羽嘉在二楼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单手拄着窗台,痴痴地望着窗外。

    时间不长,另一位衣着华贵的公子哥来到他的对面站定。

    楚羽嘉挑了挑眉,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来了,缓缓地转过身,抓起茶杯仰面就想喝,却被那人率先一步抢过去,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楚羽嘉还维持着握杯的手势,嘴角微微上挑,轻笑道:“苦参茶!”

    一听这三个字,后知后觉的公子哥的脸都绿了,但却不想在楚羽嘉的面前掉分,故而佯装什么事儿都没有。

    这苦参茶可不是一般的茶,里面都带一个苦字了,自然是难以忍受的苦,平时都得小口小口的慢慢喝,可这位爷倒好,一口气喝了满满一大杯,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呢么?

    “我说你小子,就不能低调些?”

    公子哥满脸不满的说道:“你如此高调行事,就算是我想给你大官做,你也做不成啊。”

    “给个屁。”

    楚羽嘉没惯着对方,摇头叹息道:“我自己什么德行我自己清楚的很,我当不了什么大官,你也别想着让我当什么大官。”

    “那你也得稍微收敛些啊。”

    公子哥抬手叫来店小二要了壶清茶和一些茶点,随后扭头看向楚羽嘉道:“你这么三番两次的,今天得罪后宋,明天得罪后晋,你知不知道,将来参你的折子,怕是都得堆成山。”

    “反正也不是我看。”

    楚羽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我……”

    公子哥满脸的无奈,这货这个混混脾气,真是让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能和楚羽嘉这么说话的,在整个邺国,怕是也只有一个人,那便是邺国长公子,赵宽。

    赵宽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水,面向楚羽嘉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无外乎还是想自污,想给我一个名正言顺把你送到边疆的理由,但羽嘉,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你的感受?”

    楚羽嘉伸了个懒腰道:“我只负责做我的是就好了,你的感受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小子,真是让我哭笑不得。”

    赵宽摇头叹息道:“行了,你小子也别跟我装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放心,今天这句话我放在这里,只要将来你不犯滔天大罪,我都能容你。”

    “别扯淡了,说点实在的才好。”

    楚羽嘉扭头望向窗外,道:“你我今日,与我父亲和大王当初何其相似,可大王最后怎么做的,我心里有数,你心里也有数。”

    “那是个意外。”

    赵宽抿着嘴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向楚羽嘉解释。

    毕竟当初下令让楚千文回都的是赵岩,下令以谋反罪名斩杀楚千文,以及楚千文府内老幼的,也是赵岩下达的命令。

    “而且,你和我说骂名……”

    “跟我说骂名有用么?”

    “我还会怕什么骂名吗?”

    “有一句话叫债多不压身。”

    “骂名多了,也自然而然的就不在乎了。”

    楚羽嘉看着手中茶杯苦笑道:“哪怕全天下都骂我楚羽嘉,都戳我楚羽嘉的脊梁骨又如何呢?”

    放下茶杯,仰面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父亲死在了他的手上,而自己却还要为他效力……

    这是何等可笑。

    这也是楚羽嘉没有说出来的话。

    他不说,但不代表他不在乎。

    他没有那么做,不代表他不想那么做。

    赵宽也自然知道他纠结的点在哪里,抿了抿嘴道:“羽嘉,有的时候我不得不说一句,那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等我父亲死了那天,这些事情也就烟消云散了,难道不是吗?”

    楚羽嘉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抹精光:“可另一个人还没死呢……”

    “那我早晚也有一天会帮你报仇,你要相信我。”

    赵宽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你是我兄弟,是我为数不多的兄弟,我不想让你走上歪路,你就听我的,乖乖地,等着,只要等着,什么都好说了。”

    “是啊,我是在等着,只不过,正因为你是我兄弟,我才想帮你一把,如果不是,我会帮你么?”

    楚羽嘉抬手揉了揉下巴,最终还是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封信件,推到了赵宽的面前,道:“这东西我交给你,我怕我忍不住有一天会拿出来,至于你会不会拿出来,那时候就不管我的事儿了。”

    “我要做的,就是在你遇到难题的时候,帮你一把,剩下的时候,我就待在那个地方了。”

    楚羽嘉闭上眼睛手指随着楼下歌姬的弹唱有节奏的敲打着膝盖:“其实在游历的时候,我去过他住的地方,据说你也去过,哪里一推开门就能看见苍茫的大漠,而转过身便能看到邺国的大好河山。”

    “有的时候我不禁在想,他是怎么在那个地方一待就是那么久的。”

    “但当我看见那一切的时候,我才知道,无外乎就是因为两个字,责任。”

    “面前是大漠深处的敌人,背后是邺国的万千百姓,而他彼岸使者两者之间的那道墙,墙不倒,百姓就永远见不到敌人,不会受到敌人的屠戮与践踏。”

    “不过如果我有一天到了哪里,我一定不会选择只做一堵墙。”

    赵宽一直都在默默地听着楚羽嘉的述说,而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赵宽挑起眼帘,道:“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一根利箭。”

    楚羽嘉扭头痴痴地望着远方 :“一支射向这天下所有不平的利箭。”

    闻言,赵宽摇头而笑:“说到底,你还是向往那座江湖啊。”

    “当然。”

    “很好啊,江湖很美,人也很多,也有人多人也很美。”

    赵宽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道:“既然如此,那如果有一天,你帮我完成了我的理想,我便放你去江湖,任你自由逍遥,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大侠,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

    楚羽嘉缓缓站起身来道:“不过 在那之前,你先陪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好地方。”

    楚羽嘉也不管赵宽是什么表情,起身便走,赵宽无奈只能从口袋里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放在桌案上,紧随其后,二人一同走出茶楼 。

    月陵城是邺国都城,更有西北第一城的美誉。

    但那也仅仅是在西北,别的不说,就和齐国都城相比,那就相差很大了。

    不过,繁华程度固然比不上那齐国都城,但至少在热闹程度上并不逊色。

    当街叫卖的小贩,青楼馆子拉客的老鸨龟公,摆碗当街要饭的乞丐,耍把式的江湖汉子等等形形**什么样都有。

    赵宽与楚羽嘉并肩而行,看着满街热闹的气氛,嘴角不自觉上扬道:“我就喜欢热闹,有烟火气。”

    “那是自然。”

    楚羽嘉也笑着说道:“这天下风景好的地方有很多,但最美的地方,还是咱们大邺的都城。”

    “那你我兄弟,就要守住这份美,而且还要这份美变得更美才行。”

    也就在赵宽与楚羽嘉前行之时,忽然听见身侧一名衣着华丽体态臃肿的女子,说道:“乖乖……这体格可真好。”

    “小子,只要你愿意跟本夫人走,本夫人按照你这个价码,再给你加五十两银子。”

    闻言,两人不由得停下脚步,抬眼望了过去,正瞧见一个头上插着草标的壮年汉子。

    这汉子的体格极为强壮,健美虎目,长发梳于脑后,周身上下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那种气势,让人不由觉得眼前一亮。

    “喂,你是听不见我和你说话?”

    那女子见那汉子竟然不理自己,有些恼怒,但想着这雄伟男子的身子,却也强压下火气:“我这个人也不喜欢和人家絮叨,最后一口价,一百两。”

    周围的百姓一听这话,纷纷惊叹出声。

    一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那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都够活一辈子了。

    可那青年愣是压根没理她。

    那女人见对方压根不理自己,顿时是变了一张脸,开口说道:“嘿,我说你个混小子,老娘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那青年终于扭头看向那女人,随即是爆喝出声,道:“滚!”

    那女人被吓了一大跳,她刚想骂回去,却看到那青年如同猛兽一样的目光,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脏话又咽了回去,说道:“好小子,你等着……”

    觉得眼前一幕有趣,楚羽嘉扭头向旁边一看,正看见立在他旁边的一块牌子,大意是,为了给母亲看病花光了积蓄,如今母亲已故却无银葬母,愿卖身于好心人为奴,只求安葬母亲。

    “还真是个孝子……”

    楚羽嘉嘴角微微挑了挑,什么话都没说,抬手便将赵宽挂在腰间的钱口袋顺走,抬手便丢向了那汉子。

    那汉子反应也快,一把将钱口袋接住,而后满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楚羽嘉。

    楚羽嘉昂了昂首道:“银子不多,但应该够了,拿去好生安葬婶婶。”

    那汉子面朝楚羽嘉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拱手道:“恩公大恩大德,小人无以为报,小人这条命从今天开始,就是恩公的了……”

    楚羽嘉倒是没多说什么,拉着赵宽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道:“谁都有遇上事儿的时候,去葬了婶婶,然后去找个营生,好好过日子才是真的,走了……”

第90章:月陵镖局

    邺国,月陵城。

    作为一国都城,在月陵城内,形形**做什么的都有。

    客栈,酒楼,茶楼,当铺,武馆,医馆,兵器店,形形**的正当行当。

    一个地方有正当行当,自然也就有非正当的灰色产业,秦楼楚馆,赌场等等。

    而在正当与不正当之间,还有一种行业,那便是帮派。

    邺国对于各个帮派的管控十分松散,要不然在当初楚羽嘉回都的时候,也不能在半路上遇上张仲久与庄嘉德在客栈当中的那场厮杀。

    那地方毕竟距离都城没多远,这要是换了旁的诸侯国,两方如果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砍杀,哪怕是官家就得派兵把他们给剿了,还用等着别人吗?

    故而哪怕是月陵城是邺国都城,也依旧是有这些帮派的存在,甚至很光明正大,反正就摆明了意思,官老爷忙官老爷的,江湖底层这边自有分段,井水不犯河水。

    这一点不止是邺国,很多诸侯国都是这样,只是没有邺国这么明目张胆而已。

    但近段时间,这种平衡被打破了,而且这种平衡打破的并不是一个诸侯国,是同时将许多诸侯国的王庭与江湖之间那种些许的界限打破了。

    近年来,江湖帮派想要做大,那就必须要和官府走得近,要不然,别说官府打它,就连周遭的帮会也会联合官府一起打压它。

    至于江湖门派,想要做大做广,那也需要和王庭有关系才行,要么就是像齐国一样,将公主公子送到门派当中当个关门弟子,要不就从本国内最大的门派当中请那么一两位高手到王庭内做客,顺便传授武艺和技法。

    而在一些诸侯国内,也已经开始流行起了考察江湖门派之内的有能弟子进入王庭做官亦或者是去军中从戎。

    当然了,打破这种微妙格局的,也就只有楚羽嘉了。

    主要还是当初那一记‘满城宝剑尽归我,飞剑千步取人头’太过震撼,也让许多诸侯王有了危机感。

    这就像是两个国家本来在打国战,结果对方的国家有一位楚羽嘉一样的高手,还不等自己排兵布阵,便将自己的脑袋给割走了,这谁能不憋屈?

    更何况这些惜命的诸侯王呢?

    早前,江湖武夫对于这些诸侯王来说,不过是一群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江湖莽汉,除了浪费粮食,浪费社会资源,就根本没什么用。

    现在不一样了,这些人都变成了他们眼中的护身符,要是谁的王宫里面没有几十个江湖武夫站岗,怕是这些诸侯王都睡不着觉。

    可能这是连楚羽嘉自己都没想到的,自己竟然有一天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改变了整个天下对于江湖武夫的看法。

    现如今?王庭与江湖帮会之间的改变,也导致官场对于一些不听话的帮会的打压日渐严重,一些不知道察言观色的家伙,亦是日渐失势,被别的帮派或吞并或打压。

    而在城内,偏偏有那么一个不听话的帮会与楚羽嘉相熟,月都镖局。

    在为官之后,楚羽嘉看似每天游手好闲整日闲逛,但实际上这也是在为他自污而已。

    前些时候,整个月陵乃至整个邺国的百姓,都在说楚羽嘉是什么将星降世,是老天爷送给邺国的礼物,说楚羽嘉这种将领千百年难得一见。

    在民间的声望高,有时候确实是好事,但有的时候,却不见得是好事。

    父亲是如何被君主猜忌最后才走上哪一步的,楚羽嘉看的很清楚,他自污的目的也很明显。

    这些时日,他在暗地里安排了很多事情,徐高达以及他旗下的一千作为探马的士卒也从来没闲着过,这月都镖局的底细他早就已经调查的一清二楚了。

    固然在之前月都镖局因为总镖头在江湖上的名气维持着,但那些所谓的名气能吃多久?

    这些年,如果不是有那两姐妹渐渐地将名气打响,怕是月都镖局早就在月陵城除名了。

    尤其是在前些时候,月都镖局被丹阳郡的一个二世主给盯上了,诓骗到了丹阳郡白走了一趟不说,还白白损失了一位镖局内的客卿以及好几位和那客卿关系莫逆的老镖头。

    一个镖局培养出一个能单独走镖的镖头可是相当不容易的,损失更不是用些银钱就能衡量的。

    本来那单生意在月都镖局看来,那是足够自己翻身的,毕竟是帮一个官宦子弟将家中细软从边境搬回月陵城,不说赚个几千两银子的事儿,主要是能和人家打好关系,以后自己在丹阳郡那片也能吃得开。

    但没想到,最后的结局竟然是这样。

    而且在随后,齐邺战争的停止,也导致许多本来说好要搬迁到内地的客商反悔,毕竟边境没了战争,谁还没事儿花钱往外地跑呢。

    也索性,不知道怎的,这月都镖局的少当家与边境的叶将军搭上了线,现如今频频出入齐国境内,从齐国以及明武帝国天子辖区采购物资送往西北水云郡,也都是凭借着这才硬生生维持住镖局内的运转。

    可这毕竟不是长远之计,而且那叶将军表明了在近期也不再采购物资,镖局没了资金来源,许多镖局内的镖师都开始转投别的宗门。

    富时人情暖,穷时自然世态凉,倒也怪不得谁。

    月都镖局在鼎盛时候,总镖头倒也能看清楚时事,在城内许多地方都买了地产,本来也有许多处的私宅,但这些年因为镖局内周转不开银钱,早就已经被卖的七七八八了,如今也只剩下了一家镖局院子了。

    好在这镖局院子够大,并且也算是个年深日久的老牌镖局,许多镖师都是祖孙三代靠着祁老爷子吃饭,想散去也没人肯收。

    月都镖局的底子薄,但面子上还算过得去,满打满算还剩下两百号人,可能拎出去死斗抢地盘的力健青壮就没几个了。

    楚羽嘉与赵宽二人到了那镖局门外。

    就算是邺国对江湖帮会一直持开放态度,但帮派镖局却也没几个敢明目张胆挂出写有帮派名字的牌匾的,就算是有深厚背景的也不好用。

    原本倒是有那么一两家背景身后的帮会敢挂的,可还没等挂几天,正赶上当朝邺王赵岩微服私访,一眼就给瞧见了。

    好家伙,自己平日里不愿意管这江湖事也就算了,结果竟然还搞到自己的眼皮子低下了。

    但毕竟是自家的百姓,赵岩就觉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这牌匾收起来就过去了。

    谁承想,他进去想跟人家讲理让其将牌匾收起来,可对方竟然把作为邺王的赵岩给赶了出来。

    这一下,可就碰触到了邺王的逆鳞了,二话没说,当天下令让禁军头头将那帮会从上到下近千口人全给下了大牢了。

    本来,那人就是王庭内一二品官的亲戚,可他得罪谁不好,偏偏直接一棍子捅老天爷的屁股上了。

    连带着那二品官也一起连坐,帮会内从上到下的头头一干人等,发配边疆的发配边疆,下狱的下狱,斩首示众的斩首示众,可谓是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从那之后,这件事儿都成了整座月陵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且也是从那以后,在整个月陵城这个地方,就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是那那那个帮会的,最多说个镖局,要么就是说个赌场。

    “就这?”

    赵宽满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楚羽嘉。

    “是啊。”

    楚羽嘉的嘴角微挑道:“有几个朋友在这里,带你认识一下。”

    还没等俩人进去呢,忽然间就有一群精壮汉子朝着他们迎面走过来,声势十分浩大,就差每把自己马上就要聚众斗殴这几个字给写在脸上了。

    见到这俩人站在月都镖局的门前,其中一汉子走上前来,面容不善道:“不想沾上事儿,就赶紧滚蛋。”

    楚羽嘉和赵宽这二人都是走过江湖的,对这种事情也见怪不怪,两人相视一笑,这就纷纷退开,给对方让开条路。

    那汉子冷哼了一声,随后也随着队伍走进了镖局之内。

    见楚羽嘉还站在那里,没有要进去看热闹或者离开的意思,赵宽笑了笑,道:“看来,你的朋友是惹上麻烦了。”

    “他们惹麻烦了那是肯定的,不惹麻烦,那才叫少见。”

    楚羽嘉笑了笑,想起了那一对孪生姐妹,这对姐妹一文一武,但不论姐姐还是妹妹都算得是上品佳人,这样的女人在江湖和一群糙汉子厮混,能不惹上事儿就怪了。

    “你不说是你朋友么,难道就不去帮个忙?”

    赵宽挑着眉头问道:“你真就准备这么看着了?”

    “不然呢?”

    楚羽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就算是我朋友,有的事情,也得让他们自己来处理,难不成,我还能帮他们一辈子?”

    闻言,赵宽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好好好,你说得有理。”

    他抬头看向那上来就让他滚蛋的汉子的背影,忍不住嗤笑出声,道:“回到月陵之后,小爷我也是第一次挨骂,这心情就是有些不爽,想打人,你说咋办?”

    “凉拌。”

    楚羽嘉看都没看他,目光一直锁定在街角。

    因为在那里,赫然站着三十多个汉子。

    这些汉子的身上明显带着一股子不同于寻常地痞的气势。

    楚羽嘉眯了眯眼睛,抬脚便朝着离他最近的一条胡同走去。

    见他离开,赵宽忙开口问道:“喂,你小子干嘛去?”

    “你不是想打人?”

    楚羽嘉嘴角高挑道:“没准一会还真有个机会。”

第91章:你不是想打人

    月陵城,月都镖局内。

    红颜祸水,这四个字不论放到哪个朝代也都是有典故的。

    祁如霜,祁如雪这对姐妹,哪里都好,能像男子一样维持镖局,但却有一个不是缺点的缺点,那便是长得太漂亮。

    如果长得难看,在这个圈子里面混,倒也没人会怎样,就算两人闹的天翻地覆,谁又能多看一眼呢?

    可偏偏这两姐妹,一个闭月羞花,一看便是个精于管家和商贾之道的才女,另外一个英气勃发桀骜不驯,毅然就是那匹贵族子弟最喜欢驯服的野马。

    这怎么可能不遭人惦记?

    先前那王楚格便已经是个明显的例子了。

    就连那边境的二世主都对这镖局的两位少镖头有了意思,就更别提邺国权贵最多的月陵城了。

    原先还有商铺小贩的街道上已经空空荡荡,百来号汉子大多闯入了镖局之内,还留下七八个相对胳膊相对瘦弱的地痞在外头望风。

    时间不长,墙内便传出了鬼哭狼嚎的声音,桌椅板凳被打砸的声音更是不绝于耳,时间不长,在外面等候那三十名汉子也耐不住寂寞,也都纷纷涌入院中。

    这三十名汉子,在先前便说过,与那些地痞无赖不一样,进来之后从他们动手也能看得出来,一个个不用抄家伙,单凭那一双肉拳就能让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往往一拳头砸下去,就得当场把个人打的好一段爬不起来。

    月都镖局之内,都是一群老幼病残,平日里走走镖什么的还行,真搞起这帮会火拼来,还真就不是人家的对手。

    时间不长,就听见一声娇喝,一身段婀娜的女子从内堂冲了出来,看着凌乱的院子,亦是满脸怒容。

    “我月都镖局与尔等无冤无仇,尔等为何三番两次的上门捣乱?”

    其中一人嘿嘿一笑,道:“这你可就要问你家郎君去了,我们也是没办法,是你家郎君让我们来的呀。”

    上次王楚格是看上了祁如雪,而这次则是有人盯上了祁如霜,而且这个人的来头还不小,在一定程度上来说,甚至可以说是顶尖了。

    也就是这位顶尖人物,瞧上了祁如霜这匹野马,想要将其纳为侍妾,可以祁如霜那刚烈性子怎会接受?

    于是便有了这场黑吃黑。

    这些前来打砸的地痞,都是月陵城西边一个名曰景山帮的帮会弟子,这些人说白了都是给那位顶尖的公子哥卖命的,虽然这些人的拳脚功夫不行,但那公子哥也不在乎,给他们派来了三十个人,好家伙就这三十来号人,却让月都镖局那近百人都吃尽苦头。

    祁如霜倒是有些拳脚功夫,要不然也不能年纪轻轻自己就能带队押镖,可她姐姐祁如雪那可不是个拿不动刀枪的女子,她也是有一身本领呢,只是她不想动手而已。

    时间不长,月都镖局内不论老少,能站着的,也就只有祁如雪祁如霜这两姐妹以及镖局内的一些老人了。

    一剑过去,将面前两人的大腿划出条口子,两人随即仰面摔倒在地,捂着大腿痛苦哀嚎。

    祁如霜抬手擦了把脸上的血迹,急声道:“姐姐你先走,我挡着。”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

    祁如雪是个聪明人,看今天这架势就知道,月都镖局难逃一劫,摇了摇头道:“今天我们姐妹怕是谁都走不了了。”

    “今天我就是拼了性命,也会让姐姐逃出去的。”

    祁如霜咬了咬牙道:“大不了,姐姐就去找那将军,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闻言,祁如雪苦笑:“我们与他本就无瓜葛,反而还欠了他天大的人情,怎好在去麻烦人家?”

    也就在这个时候,本来已经被对方攻占的大门口,忽然一阵大乱,一众披甲持矛的邺军士卒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这群人进来便是横冲直撞,不论是那景山帮的还是月都镖局的绝无例外,上去一脚一个全都给踹翻在地。

    时间不长,混乱的局势,便被这数十名邺军士卒制住,其中一名校尉模样的军官阴沉一张脸,冷声道:“百人以上聚众斗殴,把人都给我抓起来,等待大人定夺。”

    那校尉看了看地面上那些浑身是血哀嚎着的地痞,这才抬头看向手里面还握着滴血长剑的祁如霜冷声道:“持械伤人的罪加一等,给我加上手铐脚镣,如有反抗,当场斩首。”

    祁如霜脸色铁青,其实她也是被逼无奈才只能出剑自保,而且她也仅仅是砍了对方两名朝着自家姐姐逼近的无耻之徒而已,而且砍得也不过是腿而已。

    剩下倒在地上的那些那些人,几乎全部都是在这人进来的时候,自己用暗藏的匕首将自己的大腿刺伤,然后将匕首短刀远远丢掉,躺在地上故作撕心裂肺的哀嚎。

    当看见这校尉进来的时候,祁如雪便叹了口气,已然看出来,这本就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陷阱,剑锋所指定然是她们月都镖局。

    几名邺兵迈开脚步神色冷峻的朝着二姐妹逼近,可也就在其中一人的手即将触碰到祁如霜的胳膊时,忽然间只见一道电光闪过。

    那身手的邺兵哀嚎了一声,再次抬手的时候,赫然看见自己的手掌上不知何时竟然插上了一根小巧玲珑宛如筷子一般的东西。

    这东西贯穿手掌,那人开始没反应过来,紧接着便疼的撕心裂肺,怪叫着向后退去。

    这时候众人才抬头望去,正看见在房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两个青年男子。

    这两人皆是一副吊儿郎当什么事儿都没放在心上的样子,其中一个穿着白色长褂的还在仰面晒太阳,而黑色长褂的那位则是满脸嘲讽笑意的看着院子当中的这些人。

    见到竟然有人敢伤害自己旗下的士卒,那校尉岂能愿意?

    校尉迈步上前,振声喝道:“大胆,在这君王脚下,你竟敢伤害我大邺将士,该当何罪?”

    “哦吼?”

    黑衣青年挑了挑眉毛,斜着坐在房顶上道:“没想到,你还知道这是君王脚下呢?”

    “知道这是君王脚下,你还敢在这知法犯法,搞出这种见不得人的把戏,我看你是活够了呀。”

    话音落下,那黑衣青年飘身从屋顶落下。

    见此情景,那校尉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抽刀,不过还没等他将腰间佩刀拔出刀鞘,便只觉得眼前一花,本来已经拔出来一般的刀,硬生生的就被按回了刀鞘里面。

    他慌忙的抬起头,正看见那白衣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下来了,对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轻描淡写的伸出了一根手指,压在自己的手背上。

    可仅仅是这一根手指,就让自己握刀的手,不能移动分毫。

    不等那校尉说话,白衣青年抬腿一脚正中那校尉的胸口。

    这一脚下去,就看那校尉直接飞入镖局内门,然后众人慢慢转头,就没见那位校尉从里面走出来。

    平生苦心钻研武学,年轻时候,甚至在整个月陵的江湖帮会当中都算一把好手的月都镖局总镖头祁尹满面愕然。

    一脚踢死人或是踢出几丈远,都不算太难,哪怕是练外家功夫的祁尹也可以做到。

    可是将人踢出去十几丈,还不踢死人,他自认办不到。

    这里面蕴含的道理,就跟一掌把人打晕和打死是一样的,其中蕴含着许多门道。

    见到这白衣青年朝着自家校尉动手,周遭的邺军士卒自然不能干看着,顿时便提矛朝着白衣青年刺来。

    白衣青年就宛如是正在半梦半醒一般,眼睛微微眯缝着,在那矛尖即将接近他面门的时候,他才缓缓地抬起一根手指,往外一敲。

    众目睽睽之下,长矛弯曲成弧,正甩在另一名邺军士卒,而握矛那名邺军士卒哪里能承受得住这么大的力道,几乎当场便被真的虎口崩裂,惊慌失措的连连后退。

    见此情景,在场众人目瞪口呆。

    从开始到现在,这人不过出了一脚跟一指头而已。

    见无人上前,白衣青年抻了个懒腰,扭头看向身旁那黑衣青年道:“你不是想打人,这些都交给你了。”

    闻言,那黑衣青年瞥了他一眼,道:“这些人,到底本性还不坏,而且这件事儿跟他们也没关系,他们不过是服从军令而已。”

    这二人能是谁呢,当然是偷偷溜进来的楚羽嘉以及公子赵宽了。

    当看见这兵欺民的一幕,赵宽怎么可能忍得了?

    未来这邺国天下可是他的,他也自然知道,作为一个君主,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那可跟我没关系喽。”

    楚羽嘉轻笑一声,背着手站在赵宽身后,就宛如一个随从一般,什么话都不多说了。

    赵宽沉了口气,昂首看向对群龙无首的甲士以及那帮装死的景山帮的帮众说道:“现在你们是不是应该去搬救兵和我比后台了?”

    比后台?

    听见这话,楚羽嘉忍不住有些想笑。

    这不是在欺负人?

    在这邺国,谁敢说,后台比这赵宽大?

    不过他知道赵宽的身份,那群人可不知道。

    “你给我等着!”

    其中一人撂下一句狠话之后,转身就跑。

    见他跑了,一些先前倒在地上,模样看上去随时都可能挂掉的汉子也都纷纷从跳起来,掉头就跑,哪里还有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这时候,身侧一人走了过来,正是月都镖局少当家,祁如霜。

    当看见楚羽嘉的时候,祁如霜亦是满面惊喜,道:“楚……”

    “嘘!”

    楚羽嘉急忙对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随后走到祁尹近前,拱手道:“晚辈见过祁总镖头!”

第92章:都尉不够格

    月陵城,月都镖局当中。

    祁尹祁总镖头固然年轻时候因为年少气盛得罪了不少人,但他毕竟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半辈子的人物,年岁大了之后,为人处世方面也越来越圆滑。

    “是丹阳郡的楚公子吧,今日大恩,在下与月都镖局都铭记在心。”

    此刻见到有人为自己解围,如释重负的同时不免也有些担心,道:“但祁某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景山帮显然有备而来,而且还有月都镖局万万惹不起的人物为他们做后台,楚公子且不可还是尽早离开月都镖局,离开月陵城为好,至于后果如何,祁某自然一人承担,绝不会连累楚公子。”

    祁尹到底还是江湖中人,最起码的义字还是有的。

    见状楚羽嘉微微一笑,并没有和祁尹过多交谈,扭头望向一旁的祁如霜道:“两位祁小姐,近来可安好?”

    祁如雪微微点了点头,道了句好。

    但祁如霜可不一样,她对楚羽嘉没好气的说道:“这里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至少今天不是,你还是抓紧时间走的好。”

    “我今天本来就是来叙旧,为何要走?”

    “现在我可不想和你叙旧。”

    祁如霜没了之前那意气风发的模样,因为她知道,这次她得罪的人,不是她能惹得起的,哪怕是她知道眼前这人身份不凡,但她也不认为,这人可以和景山帮背后那人抗衡。

    心善女子的刀子嘴豆腐心。

    对此,楚羽嘉依旧是微微一笑,道:“我今天路过这里,就是想讨杯茶喝,你祁二小姐是允还是不允?”

    见祁如霜犹豫不决没主意的模样,楚羽嘉便扭头看向祁如雪道:“祁大小姐,看来你妹妹的这杯茶我是喝不到了,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呢?”

    祁如雪心思急转,时间不长,便轻笑道:“我月都镖局不过是一小门小户,茶水点心都是粗品劣质的,还望二位公子不要嫌弃便好。”

    “有你这句话,就算是吃糠吃野菜,我也开心。”

    楚羽嘉嘿嘿一笑,抬手对着还在那里摆造型的赵岩摆了摆手道:“还在那站着干嘛,人都走了,他们的后台要来,也得等一会,咱们先喝个茶再说。”

    赵岩也没有迟疑,一行人结伴走进了大厅之内。

    时间不长,茶水由两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小厮送上来。

    楚羽嘉与赵岩二人坐在客位上,安安静静的品着茶水。

    虽说屋子内喝茶的人不少,众人的心情可都不一样。

    祁尹之前便听说过,在月都镖局遭人算计的时候,在丹阳郡便是一位姓楚的公子出手帮忙才得以解困。

    今日当他亲眼看见这个年轻人的时候,心里面便对这个年轻人本身就在评价不低的情况下又高了几分,今日倒也想看看,这年轻人究竟有怎样可以自傲不将景山帮甚至是景山帮背后那人放在眼里的手腕。

    而祁如霜则是在担忧一会人家背后的人来了,她们姐妹该怎么办,月都镖局该怎么办,如今在这里不就是坐以待毙么?

    祁如霜是如此想法,但她姐姐祁如雪便是与她父亲的想法类似,对楚羽嘉非常的好奇。

    祁尹和祁如雪或许不知道楚羽嘉这个人,但她知道。

    而且她也知道,在这邺国现在就有一位炙手可热的将军也姓楚,但具体名字,没人知晓。

    坊间都在传,现在这位楚将军,便是当年拥兵雄踞西北水云郡的那个楚将军的后人。

    实际上,就算是告诉了他们楚羽嘉的真实身份,他们也不敢相信,原因无二,无外乎就是出于自卑的心理,觉得那种高层人物,不可能和他们这些小鱼小虾有往来。

    如果有往来,要么就像景山帮背后那大人物一样,是惦记着月都镖局这两位少当家的美色,要么就是别有所图。

    祁如雪现在已经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楚羽嘉,便是如今邺国中将军定西伯。

    但她不确定的是,楚羽嘉的真正目的是什么,难道也是冲着她们姐妹来的?

    想到此处,祁如雪的面色微红,忍不住偷眼观瞧眼前那男子。

    面如冠玉,目若流星,虎体猿臂,彪腹狼腰,而真正吸引人的是他身上那种可以形成非常鲜明差别的气质。

    他的身上带着一种一打眼看上去就让人觉得有点不舒服,说好听点叫做离经叛道,说难听点叫不正经。

    但在这离经叛道和不正经当中,却还能给人一种非常踏实安稳的感觉,这就非常奇怪。

    想到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小丫头,他似乎已经成亲了……

    楚羽嘉头也不抬的说道:“祁大小姐,我脸上是长花了么?”

    一听这话,祁如雪的脸色更红了,这个一直以波澜不惊出名的祁家大小姐,此时就如同一个刚刚懵懂的小女人一样。

    她俩打情骂俏玩的欢,可不代表身旁的赵宽心情能好得起来。

    赵宽坐在一边,吹了口茶雾,皱眉道:“就不能让我清净一会儿?”

    “清净个屁。”

    楚羽嘉揉了揉下巴说道:“抱怨的话就先放在肚子里面,有些事情,你现在也应该明白了,省得到时候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赵宽扭头看了楚羽嘉一眼,平淡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带我来,准没好事儿,你不妨直接告诉我,那景山帮的背后究竟是谁?”

    “能是谁呢?”

    楚羽嘉呵呵一笑说道:“敢在这月陵城,敢在大王的眼皮子下面扯虎皮做大旗的家伙,怕是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了。”

    闻言,赵宽皱了皱眉道:“你小子该不会是现在就打算让我去直面他吧?”

    “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楚羽嘉嘿嘿一笑,在赵宽即将发火前,抬手敲了敲桌面道:“你放心,我这不是害你,将来必定是对你有好处。”

    “你小子,除了坑我,还能干点什么?”

    赵宽翻了个白眼,他当然明白楚羽嘉是什么意思,但他生气的是,楚羽嘉竟然没讲他的布局告诉自己,让自己到现在才自己想明白。

    也就在两人说话的间隙,桌面上的茶杯开始颤动,茶水微微晃荡。

    祁尹怎么说也是在江湖上混了半辈子的人,见此情景脸色亦是开始起了变化。

    先前祁尹本打算镖局内的老幼从后门逃走,去乡下投奔亲戚避风头,只是才出门就看到青山帮的那帮家伙已经让人堵了大门,并且在大街小巷都留了眼线,这显然是打算要将他们一网打尽,誓要将月都镖局连根拔除。

    祁尹这一辈**湖,行事都会讲究祸不及家人,凡是都不能跨过这个底线,这种不成文的江湖规矩,在他看来比国法还来得重要。

    可如今的世道变了,新兴起的这些江湖帮会行事一个比一个狠辣,这几年当中光是在这月陵城内就已经发生过许多次全家十几口子人一齐失踪,或者是一起被杀的案子。

    这种事情,其实在什么时候都是屡见不鲜的了,事儿办完了,人杀了或是埋了,等到官府追究起来,就带上银钱房产地票往上面一送就万事大吉。

    就算是事情闹的比较大,大不了就找几个替罪羊出去定罪,一切也都好说,最后也就是定个私仇之类的。

    而且到最后那些个替罪羊,家中得到巨金抚恤银钱不说,反而还有可能被江湖上视作英雄好汉,便是被砍头前,也是豪气干云,嚷上一句老子十八年还是一条好汉,能惹来刑场周围无数年轻江湖人的热血贲张。

    这样子的江湖,已经不是祁尹这老一辈的江湖人的江湖了。

    现如今的江湖,才是真正的名利场,也是当初让祁尹这样的在邺国都城这片江湖当中,为数不多的几条大鱼心灰意冷选择隐退的原因所在。

    马蹄声愈来愈近,时间不长,十数骑纵马直径闯入月都镖局的大院,而在这些骑兵背后,还跟着近百名披甲夸刀的邺国甲士。

    看甲胄,领兵前来的将官职位还不低是个都尉。

    在明武帝国的官职当中,武将官职,一品大将军,二品骑将军,三品中将军,四品四镇将军,四征将军,五品则是诸如武威将军等等杂号将军,六品都尉,参军,七品,校尉。

    之前被楚羽嘉一脚差点踢死的那位便是个校尉,而那位校尉仁兄早就在他旗下士卒落荒而逃的时候被士卒捎带着给带走了。

    而这位都尉大人此时高坐在马背之上,居高临下,一副舍我其谁,一览众山小的模样。

    大概这位仁兄也是觉得,以他的职位处理个小小的江湖镖局,根本就不算什么。

    此时这都尉嘴角挂着冷笑,视线掠过祁尹这一帮子老家伙,眼光毫不避讳的落在站在门口的祁如雪身上,眼神阴冷中隐藏着男人看待尤物的炽烈。

    “行了,就别盯着看了,在盯着看也不是你的。”

    也就在那都尉眼神炙热的盯着祁如雪看的时候,忽然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时候,那都尉才抬头望去,正看见一人抻着懒腰从堂内走了出来,脸上挂满了讨厌的笑容。

    “怎么,说不是你的还不高兴了?”

    这人嘴角依旧挂着笑容,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就是在想着,等这对姐妹花被上面的权贵人物玩腻了,能轮到你去尝个鲜么。”

    不等那都尉说话,这人便继续道:“只是,想和我们斗,只来个都尉,貌似还不太够格……”

第93章:谁敢上前一步

    月陵城,月都镖局内。

    康安都尉付子健长得玉树临风,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付子健此人绝对算得上是绝对绝的将种子弟,他的父亲早年随着邺王赵岩征战过晋国,而他自己也在及冠之后随着已经当上了镇东将军的老爹一同去了趟水云郡剿匪,也不知是老爹在背地里暗中支持,还是他自己真有本事,生擒了一伙匪寇的头领,回来之后就做了个校尉,慢慢的付子健就成了可以统领八百甲士的都尉。

    家底厚不厚不敢说,但付子健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在普通人当中,已经算是功成名就的人物了。

    付子健居高临下,傲然望着面前那看起来二十五六的男子,冷声道:“就是你胆大包天,阻挡本将旗下校尉查办聚众闹事之人?”

    “你可真聪明,这都能被你猜到。”

    那男子呵呵一笑,往前走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台阶上道:“这可真有点不好意思了,堂堂校尉查办两伙聚众闹事的地痞无赖这种事可是为我们都城百姓造福啊。”

    “既然你知晓如此,为何还要阻拦?”

    “我呢,今天和朋友出来喝茶,碰巧路过这里,本来也不打算管。”

    男子抬头望向付子健道:“但你那校尉也抬不讲理了,上来就想对人家姑娘动手动脚,这谁能看得过去。”

    “看不过去,你就出手伤人?”

    付子健的目光阴冷,望向那男子道:“打伤军中武将,你可知该当何罪?”

    “重则三十仗,拘役三个月,罚款二两银。”

    男子仿佛挑衅一样的看着付子健道:“我说的,可对否?”

    “对,对,太对了。”

    付子健冷笑着摆手道:“既然人家已经说了,还不赶紧上去招待一下?”

    话音落下,在他身后便呼啦啦跑出来十几名邺国甲士,朝着男子便围拢上来。

    “停停停!”

    男子站起身来,满脸不爽道:“你们想女人就说想女人,绕那么多弯弯路干嘛?”

    男子撇了撇头,看向那十几名甲士,嘴角高挑道:“而且你真觉得,你一个小小的都尉,能拿捏的了我?”

    一听这话,周遭众人都觉得眼前这男子是疯了。

    一个都尉,堂堂王庭六品武官,战时可统领三千人,非战时也可统领八百人,这在常人眼里,已经是个高不可攀的位置了。

    这位爷倒好,这样的一个在王庭都算得上是中流砥柱的武官他还嫌小了。

    一旁的祁尹都有些觉得这姓楚的公子口气有些太大了。

    之前他是在丹阳郡让一个姓王的校尉抬不起头来,但那毕竟是地方军,地方军与中央军那可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就如同预备役和正规军那是一个道理的。

    就算是平级的校尉和都尉,地方军的校尉都尉都要比正规军的校尉都尉低上半级。

    “行了,羽嘉,别和他废话了。”

    这时候,站在那男子身后的另一名男子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这人直径走上前来神色冷峻,面容不善,语气也毫不客气,道:“你叫付子健?”

    “你认识我?”

    “不认识。”

    这人倒也痛快,直径开口道:“让你家那位主子,用最快速度爬过来见我。”

    一听这话,付子健愣了一下,随后噗嗤一声笑了。

    付子健也是忍不住了,满面嘲弄的将那人上下打量一番,冷笑道:“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让我主子爬着过来见你,你还要脸不要?”

    “让你去,你就去,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你以为你是谁,能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此言一出,那付子健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冷声呵斥道:“我今天话就放在这里,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囫囵个的活着离开,尤其是你们俩。”

    “你……”

    “行了。”

    不等那黑衣男子发作,那先前开腔的白衣男子便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笑着说道:“你可知,这世上有一句话,叫狗眼看人低?”

    也不等付子健说话,白衣男子便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封书信,道:“你不说你叫付子健,那我差点都忘记了这件事儿了,大概两年前,当朝镇东将军付启,曾带队三千人马前往水云郡剿匪,期间攻破匪寇十余寨,而在其中,他的儿子,也就是付将军你还在一役当中生擒一匪寇头领,回到都城后,被大王破格传令到朝堂之内听封,说你是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良将对吧?”

    听闻这话,付子健的脸上难免多出几分傲然,道:“大王抬爱。”

    “没错,确实是抬爱你了。”

    白衣男子将手中书信展开,而后递给身旁的黑衣男子,笑吟吟的对付子健说道:“那我倒是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话怎么这么多?”

    付子健有些不耐烦。

    但那白衣男子却继续说道:“我听说,水云郡内,似乎也只有十几伙匪寇,而在付将军三千人马退去之后,这十几伙匪寇安然无恙,倒是沿途一座小村落的平民老百姓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白衣男子嘴角高高挑起,眼神也变得玩味,道:“付将军,你觉得,这是不是巧合?”

    一听这话,付子健的脸色当时就变了,只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毕竟是在将门世家生长起来的人,对于这种事情屡见不鲜了。

    付子健微微眯缝了下眼睛,而后也挑起嘴角道:“也不知你这消息是听谁说的。”

    “自然是有人告诉我,而且还有了确凿的证据。”

    白衣男子见那黑衣男子已经将书信内容看完,便将信件拿了回来,朝向付子健展开道:“你觉得,我如果把这事儿呈报给上峰将军,付将军的前途可还能保得住,你们付家可还能保得住?”

    虽说距离较远,但做贼心虚,付子健咬了咬牙,随后亦是破罐子破摔了,在马上捧腹大笑,缓缓抽刀:“那你觉得还有这个机会吗?”

    白衣男子反问道:“你想要杀人灭口,你可知无故杀死一名百姓,该当何罪?”

    付子健抽出腰间长刀,冷笑道:“本将岂会知法犯法,只是你这个江湖流寇,不知何时潜入月都镖局内部,本将奉命追查至此遭遇月都镖局反抗,无奈之下斩杀月都镖局上下百余人。”

    听闻这话,白衣男子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但黑衣男子有些忍不住了,脸色阴沉,怒喝道:“你敢!”

    “别那么沉不住气。”

    白衣男子在他身旁淡淡的说道:“让你觉得气愤难当的事情,以后还有很多。”

    闻言,那黑衣男子神色阴沉的都快滴出水来,道:“你小子今天让我出来,可是让我长了好大一番见识啊。”

    白衣男子对他这幅神态不以为然,道:“要不然怎么说让你多出去走走呢,在那里面待着,好人都得待傻了。”

    听见这两人的对话,在他们身旁不远处的两姐妹,连带着祁尹这位总镖头都是听得云里雾里的,不明白这二人到底在讲什么。

    付子健对他们两人的对话已经毫无兴趣了,此刻亦是高举着手中战刀喝道:“都给我拿下,违抗者斩!”

    话音落下,身后邺国甲士纷纷提矛向前推进。

    不论在江湖上是多大的门派帮会,遇上了正规军,那也就只有挨打的份。

    这不是说江湖上的帮会门派是多么不及,也不是说,这天下每一支正规军都是战无不胜的铁甲王师。

    正规军毕竟代表的是官家,只要一动手,那铁定了是要被判为反贼。

    反贼这个罪名,可不是谁都能担的起的,很多人都宁愿死在对方的矛下,也不愿意对其出一刀。

    见此情景,月都镖局内的众人都是慌得不得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有那一黑一白的两位男子坦然自若。

    “既然你安排的如此周密,那我到是要亲眼看看,你一会如何收场。”

    黑衣男子望着面前朝自己逼近的甲士,满脸惆怅,转过身说道:“最好不要让我看到,有一位我大邺士卒死在不该死的地方。”

    “那是自然。”

    白衣男子的嘴角微微挑起,向前走了两步后,缓缓地抬起一只手,随着体内气机运转,就听见一阵哗啦哗啦的脆响声不断响起。

    紧接着,他腰间的佩剑以及祁如霜手中的佩剑,连带着月都镖局内的藏剑,甚至是周遭方圆千步品级较好的长剑一同飞上天际。

    数百长剑飞天,这样的场景谁见过?

    也就祁如霜见过一次,但那一次,他也是紧紧运用了一丁点的气机,召唤了三柄剑而已。

    御剑千步取人头,在这天底下,为时也就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那便是邺国的中将军,定西伯楚羽嘉!

    楚羽嘉歪着脑袋看着面前的那些已经被惊呆吓傻的甲士,道:“大邺定西伯楚羽嘉在此,谁敢上前一步!”

    哗……

    一瞬间,满场鸦雀无声。

    那些甲士皆是惊诧莫名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以及眼前的人。

    他竟然是楚羽嘉……

    竟然是哪个单枪匹马战群将,三千兵马捣王都的家伙!

    双臂环于胸前,一柄长剑宛如有了生命一般,就像仆人一样落在了楚羽嘉的脚边,楚羽嘉双脚踩在剑身上,御剑而行。

    漂浮到半空当中,楚羽嘉挂起了招牌式的玩世不恭笑容,望着面前的付子健:“姓付的,你可还有话说?”

第94章:卸甲

    月陵城,月都镖局内。

    付子健做梦都没想到,眼前这人竟然是在这些时日声名鹊起的楚羽嘉……

    若是换成旁人,以付子健背后靠着的那棵大树来说,他想和谁作对就和谁作对,只要不触碰到自己背后那大人物的逆鳞便好

    而且旗下统领八百甲士,这也足以让一些人望而生畏,别说是小小的江湖镖局,就算是江湖帮派,他想剿灭对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事有例外,谁让这货倒霉,偏偏遇上了这位爷呢。

    也不止是他,月都镖局的那些人也被惊得不轻。

    要说最为震惊的,那便是祁如霜了,她想到了一切可能,但却就是没想到,这个楚公子,就是邺国新贵楚羽嘉。

    这身份对于她来说太过高不可攀,就算是她知道,她也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毕竟在当初,那对落魄父女的模样还留在脑海当中,他怎么可能就摇身一变成了邺国最炙手可热的青年权贵之一了呢。

    祁如雪倒是暗自松了口气,她已经隐隐猜到了他的身份,只是一直没有挑明而已。

    此时他自己亮出身份来,那她心里面也就有底了。

    而另一边,付子健倒也能屈能伸,此时见到楚羽嘉已经亮出了这‘满城剑尽归我’的本领,立刻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插手道:“末将付子健,不知楚将军在此,多有得罪……”

    “呦,你这变脸的本事还不错。”

    楚羽嘉呵呵一笑,御剑下行,到了付子健近前,笑吟吟的说道:“行了,也甭废话了,让你的兄弟脱甲卸兵,你摘刀……”

    此言一出,付子健的脸色十分难看。

    在军中,尤其是在邺**中,被人勒令卸甲摘刀,可谓奇耻大辱,等同于在王庭之上便让文官的摘去官帽。

    不过他对面站着的可是楚羽嘉,以现在的局势来说,他敢说一个不字,今天自己怕是就得死在这里。

    他可毫不怀疑楚羽嘉会当场杀了自己,毕竟这人可是在自己丈母娘地盘上都敢掀起腥风血雨的人物,而且最主要的是邺王赵岩那边还没说什么,只是口头上责怪了两句办事鲁莽而已,那自己就算是有老爹做靠山,在他面前又能如何呢?

    付子健咬着牙,将佩刀摘下,毕恭毕敬的双手呈到了楚羽嘉的面前。

    “倒也听话。”

    楚羽嘉满意的笑了,一把抓起佩刀,随手丢给了身侧一人 ,抬头道:“你肯定觉得很冤,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出现在月都镖局,为什么不惜余力的保护这么一个小小的江湖镖局。”

    “今天我一句话放在这里,就凭我在最落魄的时候,她祁如霜给了我闺女一个馒头,我就得一帮到底。”

    “我这个人,不知道什么叫知恩图报,我只知道什么叫滴水之人当涌泉相报,回去告诉你后面的人,要是不服,尽管来找我,如果在让我看见你们出现在月都镖局,或者在打月都镖局的主意,有一个算一个,见一个杀一个。”

    开始的几句话,付子健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毕竟谁都有点江湖义气,但最后这几句话,着实是让他有些接受不了了。

    付子健缓缓地站起身来道:“楚将军真是好气魄,可以,付某认栽了。”

    话音落下,付子健抬手到:“卸甲!”

    数百甲士亭文化因,齐齐的将枪矛丢在地上,而后又将身上的甲胄脱下也都丢在地上。

    此时,这百余名甲士看向楚羽嘉的神情宛如仇人般,这对于他们来说,莫过于最大的屈辱。

    可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楚羽嘉说话,他不敢不听,也不能不听,但不代表他就服气,可让他直接和楚羽嘉叫板,他还真就不敢。

    他旗下是有八百甲士,但这八百甲士,在那能从齐国都城杀上一圈并且还带了大量战利品回来的三千西北轻骑面前算什么?

    包括他自己都知道,对方一个冲锋,怕是自己这八百甲士就得没一半。

    而且付子健也不是傻子,一个小小的月都镖局,一个馒头的恩情,怎会让楚羽嘉直接露出这等样貌?

    无外乎就是盯上了自己背后的那棵大树了,他在这种神仙打架的对决当中连个小卒都算不上,也轮不到他上去送死。

    但屈辱就是屈辱,羞辱也就是羞辱,付子健可咽不下这口气,冷冷的瞥了楚羽嘉一眼后,撂下一句:“楚将军可要想好了,这月都镖局,你可是罩不住的。”

    “罩得住,罩不住也轮不到你来说。”

    楚羽嘉嘴角高挑道:“不过一只看门狗而已,和我说话,你配吗?”

    “我的功绩固然也有父辈的原因,但更多地还是小爷自己一点点挣出来的,要不然你也去齐国都城走一遭试试?”

    楚羽嘉冷笑道:“如果你真有本事,就把你背后那棵大树给找过来,要不然,就赶紧滚你的,再说一句废话,今天你就走不了了。”

    “好,走着瞧。”

    话音落下,付子健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便带人走出了月都镖局。

    他离开后,楚羽嘉摆手间,漂浮在半空中的长剑尽数散去,他自己飘然落到地面。

    这时候,身穿黑衣的赵宽走到了楚羽嘉的身旁,两人一同望着门外。

    “这些事情,本应该在等一段时间的。”

    “可有些事情,越早处理掉,就越好。”

    “你就不能让我做几天太平公子?”

    “那你是想多了。”

    楚羽嘉扭头眼中带笑的看着赵宽道:“要不你就现在杀了我?”

    赵宽有些不满,道:“你小子竟和我说这些,有意思吗?”

    “也好。”

    楚羽嘉抬头望了一眼天际,天边的太阳已经开始渐渐西斜,心中的思绪也开始泛滥起来,语重心长道:“既然你现在不杀我,那你就等着,就等我给你打下来一座大大的江山,打下来一个天下太平之后再杀我。”

    “我说过,我永远不会杀你。”

    赵宽抿了抿嘴,看向楚羽嘉,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到了那一天,只要你肯放权,我便肯放你走。”

    闻言,楚羽嘉也只是和他对视了一眼,并未多言,不管月都镖局的人反应如何,结伴走回了大堂之内,继续饮着那已经凉透了的茶水。

    这时候,祁如雪拎着茶壶走了过来,将楚羽嘉面前的茶杯续满热茶,轻声问道:“你这样救我们,值得么?”

    “值得。”

    “你究竟为什么帮我们?”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那一个馒头?”

    祁如雪不解,她很聪明,至少比很多女人都聪明,官场之内的血雨腥风不亚于江湖上的刀枪火拼,甚至有时候比江湖上的刀枪火拼更加残忍,有的人甚至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稀里糊涂一家老小就都被杀了。

    楚羽嘉如今虽说声名鹊起,邺王也对其十分看重,但她也知道那付子健的背后的靠山究竟是谁。

    那个靠山,可不是楚羽嘉能撼动的,就算那人现在拿楚羽嘉没办法,但绝对会对楚羽嘉的仕途产生影响。

    难道权势,在这个男人的眼中,就真的那么不重要?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没人有私心。

    “其中绝大部分原因是这样的。”

    “那另外一部分呢?”

    祁如雪听出了楚羽嘉的弦外之音。

    楚羽嘉端起茶杯吹了吹茶叶沫,喝了一口后说道:“另外一部分原因现在我不能说,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祁如雪点了点头也没在多说什么,重新回到了父亲的身边坐好。

    现在的祁尹可谓是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更加刮目相看了,甚至可以说是有那么些许的畏惧。

    但他也非常奇怪,为什么他会帮助自己,难不成真的是因为那一个馒头?

    想到此处,祁尹抬头看向自己的两个女儿,心里面难免出现了一些别的想法。

    时间不长,月都镖局院外已经聚集了大批邺国甲士,连带着付子健的部下在内近千人,将镖局围得水泄不通。

    很快,门外便响起阵阵马蹄声,两名年龄在三十岁上下的壮年汉子迈步进入镖局内。

    这两位,一位腰悬佩剑,一袭华服,风度翩翩,一位倒提长矛,一袭长衫,看起来杀气凌然。

    那腰悬佩剑的汉子向前走了两步,走到院内站定后,高声道:“楚将军,都是老相识了,没必要在加上这些神秘感了吧。”

    话音刚落,楚羽嘉便从堂内走了出来,抬眼看向那佩剑男子,笑道:“张兄,真是好久不见啊,伤好了么?”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邺国大将军吴当国的亲外甥张仲久!

    之前两人在庄嘉德那件事儿的时候,两人就已经交过手了,而且他还输的很惨。

    此时当两人在见面的时候,张仲久还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些隐隐作痛。

    只是这话从楚羽嘉的嘴里面说出来,难免就让张仲久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了。

    张仲久冷哼一声道:“楚将军可真是爱管闲事儿呢。”

    “你还真猜对了,我就是喜欢管闲事。”

    楚羽嘉回头望了一眼堂内众人道:“今天这句话就撂在这里,谁也别想动月都镖局,能听得懂吗?”

    “楚羽嘉,你可真是好大的口气啊。”

    不等张仲久说话,在他身侧那提矛汉子便抬眼望向楚羽嘉,道:“只是不知道,是谁给你的胆子,敢与我作对的呢?”

第95章:靠山来了

    月陵城,月都镖局内。

    当祁尹见到那两人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觉得这次算是完了,哪怕是有楚羽嘉这尊神佛保护己方,怕是己方这些人也难逃一劫。

    他可不认为,楚羽嘉就能将来的这两位爷给吓唬住。

    毕竟这两位的来头那可就大了。

    尤其是祁如霜和祁如雪看见这提矛汉子的时候,都不由得神经紧绷,就算是在生死面前,两人都能不为所动,但在这提矛汉子一句话后,便被那无形的气势给震慑的额头上都是汗水。

    事实也正如祁尹料想的那样,提矛汉子压根没给楚羽嘉任何颜面,直接就把话给说死了。

    “给你面子叫你一声楚将军,你还真拿自己当将军了?”

    张仲久看了一眼楚羽嘉,呵呵笑着说道:“告诉你,在这月陵城,你什么都不是,最好收起你那一套,不然到最后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呦呵,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呢?”

    楚羽嘉没有去看张仲久,而是一直将目光放在面前那提矛汉子的脸上,道:“吴起之,有的时候我也不得不说你两句,你就和你那个该死的爹,一个熊样,好色到连命都可以不要。”

    这提矛汉子可不是旁人,正是邺国大将军吴当国长子,吴起之。

    当听闻对方竟然如此嘲讽自己,甚至连自己老爹都给一块骂了的时候,吴起之的脸色岂能好看?

    “楚羽嘉,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吴起之冷笑道:“我吴起之至少做什么事儿顶天立地敢作敢当,不像你只知道搞一些背地里的小把戏,我吴起之想要那个女人,就是想要,不论怎样我也得得到,而且我也敢说,但你敢吗?”

    “对,你不敢,你就是个废物而已,要是没有你婆娘,你怕是当初都得被一起砍了头了。”

    对此,楚羽嘉一笑置之。

    但这笑在吴起之看来,那便是楚羽嘉怂了。

    当年在他爹和楚羽嘉父亲楚千文的斗争当中,他爹都是胜利的哪一方,让楚家烟消云散,在他看来,他压楚羽嘉一头,也是顺理成章。

    毕竟都是根正苗红的将门二代。

    吴起之笑着昂首道:“来人,把两位祁小姐带回我府上休息,其余人等,全部拿下查办!”

    等了许久,却没有人从镖局外进来。

    吴起之挑了挑眉毛,刚想再次开口,便有一名甲士从外面跑了进来,跑到了吴起之面前,插手急声道:“少将军,外面突然来了许多人,正在与我方对峙。”

    听见这话,吴起之下意识的就回头看向楚羽嘉。

    楚羽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在这月陵城,可不止你一个人有亲军。”

    这时候,就听门外一阵混乱,时间不长,庄嘉德、严天瑞二人不顾阻拦硬生生的闯了进来,一路上敢拦截他们的甲士,全部被他们的矛杆子打翻在地。

    两人进入镖局院内,目不斜视走到楚羽嘉面前,单膝跪地齐声道:“末将,参见将军!”

    “嗯……”

    楚羽嘉点了点头,两人起身,庄嘉德这才说道:“五百轻骑已经按照将军的吩咐,全部下马,进入城内,还请将军吩咐。”

    “没什么吩咐,就在外面守着。”

    楚羽嘉歪着脑袋看着面前的吴起之道:“杀,咱们是不能杀自己人,毕竟都是来当兵的,都是来保家卫国的,但今天谁敢踏入这镖局半步,就给我往死里打。”

    “是,将军!”

    二人得令后,纷纷朝着门外走去,也不管一路上那些邺国甲士的眼神,回到了己方阵中。

    庄嘉德震声道:“将军有令,今天咱们兄弟虽然不能杀自己人,但是这些混小子要是谁敢进入镖局捣乱,就给我往死里打,出了事儿,我顶不住,自然有将军顶着。”

    “杀!杀!杀!”

    虽说不能杀人,但在这拳对拳的肉搏当中,西北轻骑也没怕过谁,就算没有了战马,那也一样是纵横西北的王者姿态。

    听见外面的动静,吴起之缓缓地转过身来,怒极反笑,道:“楚羽嘉,你这是要和我火拼?”

    “火拼不火拼那也不是我说的算的。”

    “这出门在外让人家用一千甲士给堵在院子里面了,还不能找几个帮手过来解围了?”

    楚羽嘉嘿嘿一笑道:“刚才呢,我话也说透了,也已经和你说明白了,这月都镖局我保定了,如果不服气的话,让你爹和我讲讲道理也不是不可以。”

    “楚羽嘉,你也配提我爹?”

    吴起之冷笑道:“你不过就是运气好,捞了几分军功而已,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告诉你楚羽嘉,你在我这里,依旧是个连头都抬不起来的废物。”

    “行了,你就甭废话了。”

    楚羽嘉笑着说道:“你越是这么说,就证明你越心虚,说我是废物,说我捞了几分军功,那我到是想问问你,你的军功呢?”

    “到现在不过还是在你父亲的功劳簿上躺着享福的人,你有什么资格在我这里和我大言不惭?”

    话音落下,楚羽嘉的目光一凝,陡然间气机运转,祁如霜祁如雪两姐妹挂在腰间的长剑顺势掠出。

    两柄长剑,绕着楚羽嘉的周身打转。

    见状,吴起之抬起了长矛,张仲久握住了剑柄。

    也就在这剑拔弩张,两方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就听见一声怒斥:“够了!”

    话音落下,就看见从大门外,走进来一胡须皆白,身上还披着一袭甲胄的老将。

    正当吴起之与张仲久心中不解抬眼望去的时候,只见那人已经大步流星走过来,二话没说抡开了臂膀,一左一右一人一个耳光。

    “爹……舅父……”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大将军,吴当国。

    “别喊我爹,也别喊我舅父。”

    吴当国冷声道:“光天化日之下,领兵围困民宅,这是你们身为王庭武将应该做的事情吗?”

    两人都被呵斥的没了脾气,但他们却也不敢对吴当国怎么样。

    吴当国身上的气场不可谓不强大,在整个邺国,除了前骠骑将军楚千文,谁能和他叫板?

    在军中的声望更是高的吓人,有些时候,出不出兵,甚至连邺王赵岩,也得和他商议之后才行。

    乱世之中,军权便是实权。

    此时,吴当国抬眼望向楚羽嘉道:“楚将军,今日之事,是犬子的错,老夫代替犬子给你赔不是了。”

    他虽然说是这么说,但眼神中那凌人的傲气,属实不像是在道歉。

    但能让他露出这种态度来,对于祁尹这样的江湖老油条来说,便已经知足了。

    他是谁?

    那可是堂堂邺国大将军,可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但楚羽嘉倒是不以为意,轻笑了声说道:“大将军来的可真是及时呢。”

    “军中军务繁忙,这也是刚刚听说,就立马赶过来了。”

    吴当国面子功夫做得属实不错,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开口道:“如果楚将军还有什么不舒服的,犬子和外甥都在这里,要打要骂,只要楚将军解气,怎样都好。”

    “可别,打坏了赔不起。”

    楚羽嘉胡乱的摆了摆手,正当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从他背后出现了一只手掌。

    楚羽嘉适时地收住了话头,变脸也是飞快,马上装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站到一旁。

    这时候便看见,从楚羽嘉的背后,走出来了一位身穿黑色锦袍的青年。

    当吴当国看见这人的时候,心头不由一惊,但却也反应极快,立马单膝跪地,道:“吴当国,参见长公子!”

    吴起之与张仲久二人此时也都纷纷跪地,面向赵宽高声呼喊:“参见长公子!”

    “行了,起来吧。”

    “谢长公子!”

    话音落下,三人就想起来。

    但吴当国刚刚起来,吴起之和张仲久刚要起来的时候,赵宽又补充了一句:“你们俩先别起来,先跪着。”

    闻言,张仲久与吴起之皆是心头一惊,满脸慌乱的看着吴当国。

    吴当国对着二人做了个不要轻举妄动的眼神,正想说话,赵宽便抢先开口道:“大将军既然军务繁忙,那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这里的事儿,就不劳烦大将军费心,我自己来处理便好。”

    赵宽这话都说出来了,吴当国还能说什么?

    吴当国只能躬身施礼道:“是,老臣告退。”

    略做迟疑,吴当国转身离开,到了外面,将外面的军兵全部喝退,再次回头看了眼院中,随后翻身上马,纵马离开。

    场内此刻也只剩下了这几人,赵宽的脸色也逐渐阴沉下来,冷冷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二人。

    之前,吴当国在的时候,两人还能有所依仗,现在吴当国走了,他们是切切实实的感觉到了压力。

    本身有个楚羽嘉还好,他们两个人自认为可以何其抗衡。

    但在整个邺国谁不知道,下一个邺王便是赵宽,绝对不会落到旁人身上。

    在未来邺王面前耀武扬威,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任凭他们怎么想,他们也想不出来,邺国长公子赵宽竟然会在月都镖局内。

    要是早知道,他们就不可能来这里。

    “有些事情真是不知道还好,当亲眼看见了,可真是糟心呢。”

    赵宽揉了揉肩膀,不咸不淡的说道:“你们两个,说说吧,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在都城 内纵兵欺压百姓的?”

    听闻这话,两人被吓得冷汗都下来了。

    吴起之忙开口道:“长公子殿下,冤枉啊,冤枉!”

    “冤枉?”

    赵宽冷笑道:“我都亲眼看见了,还敢和我说冤枉?”

第96章:别血口喷人

    楚羽嘉与吴当国是什么关系,赵宽在清楚不过。

    吴当国是个什么人,他也在清楚不过。

    邺国朝堂上,固然看起来一片祥和,但实际上小山头林立,吴当国作为大将军已经将近十五年,在他那一辈的老将当中,已经没有任何人的声望可以和他抗衡,是当之无愧的武将之首。

    在整个邺国朝堂上,在权柄地位上能与之抗衡的,只有太傅李普义,丞相宫青当两人而已。

    但这两人,太傅李普义虽说是两人国主恩师,但却不贪恋钱财权柄声望和权柄,在朝堂上固然有一股子势力,但却也并不大,而唯一能与之抗衡的也就只有邺国权相宫青当了。

    如果是放在以前,还有个骠骑将军楚千文能与之一搏,楚、宫、吴,三家相互掣肘,在整个邺国,除了二十万由君主直接掌控的中央军除外,几乎绝大多数都是被这三家占据着的。

    而在这三家当中,论士卒战力,当然以西北军为首,而如果论人数多寡,那自然又是以掌控二十个兵团,整整二十万人的吴当国为首,至于被上任邺王赏赐五万铁甲作为自己嫡系军队的宫青当则是排在末尾。

    宫青当作为邺国的丞相,不善于治军,但善于用人,并且也颇为懂得为官之道与经营栽培,这些年来在邺国的文武官员当中,不知道有多少是他的嫡系门徒,而且手下嫡系门徒的晋升速度也远远超过吴当国培养出来的。

    而在楚千文死了之后,在邺国朝堂上,能与吴当国叫板的武将是已经没有了,唯一能与之抗衡的就只剩下了宫青当。

    但因为楚千文的案子,宫青当作为亲家,多多少少也受到了冲击,于是乎这三年,吴当国趁势而上,几乎要垄断整个邺国的军伍行列。

    实际上,这也是为什么邺王赵岩,那么急迫的想让楚羽嘉成长起来的原因所在。

    历朝历代,不论是诸侯国也好,还是帝国也好,臣子的权势过大,总归不是好事。

    前些年甚至还传出了,大将军吴当国仓库里面堆放的金银珠宝,堪比邺国整整三年的税收了,至于这件事儿是真是假,倒也没人去证实。

    但既然能传出来这句话,就证明这货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然,作为君主的邺王赵岩也不傻,自然能看出来现在吴当国的权柄,有些触及到他的底线了,之前苦于没有人能够和他抗衡,只能在朝堂上大力推崇崇尚文治的宫青当,并且对宫青当的嫡系门徒大加提拔,这也就导致,宫青当的权柄也日渐膨胀。

    两方的争权夺利,终归不是邺王赵岩想要看到的,正苦于无法制衡两方的时候,楚羽嘉的横空出世,可谓是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楚羽嘉的出现,几乎将王庭内所有除宫系与吴系外的将官文臣,都笼络到了他的哪一方,这些人也多半是王庭内的轻壮。

    虽说现在还没有得到重用,但这实际上也是邺王赵岩耍的一个小手段而已,毕竟有一句话叫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果他去提拔这些少壮派,那将来这些人,岂不是都要效忠自己?

    这些少壮派,说白了都是他专门为赵宽培养的,并且也给了赵宽足够的权利,让赵宽从中挑选精锐,摘去糟粕,等到登基上位之时,自然会少上许多坎坷与波折。

    至于赵宽这个人,可以说,他从小是跟着楚羽嘉一起长大,一起学习,一起练武,后来还去到了楚千文的身边,和楚千文学习如何治军,如何治理一郡百姓。

    世人只知西北有个将军能征惯战,西北有只军队,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但却很少有人知道,楚千文其人并不只是善于治军打仗,他更善于治理一方政务以及民生百姓。

    就说,楚千文戍守的地方是哪里?

    那地方可是水云郡,说是邺国最穷的一个郡也一点不为过。

    但就是这样一个最穷的地方,在楚千文戍守西北的时候,不说顿顿有肉,餐餐有馍,但家家户户的百姓都能达到安居乐业四个字。

    在这等乱世当中,百姓能达到安居乐业这四个字,那已经是不错了,能活命,还能有地种,这就是能给老百姓最实惠的东西。

    而赵宽的个性,也潜移默化的被楚千文所影响。

    楚千文一直以来的行事风格便是不拘一格,民为重,君为轻,凡是以民生为主,只有老百姓吃得上饭了,有钱了,国家才能富裕的起来。

    所以,在楚千文的影响下,赵宽在这一点上,与楚千文的个性非常相似。

    此时,望着面前这两人,赵宽心中的愤恨与恼怒那是可想而知的。

    赵宽的脸阴沉的仿佛都能滴出水来,他真是恨不得马上就让楚羽嘉将这两人杀了。

    但是他不能,因为这两个人还有用,并且让谁杀他们都行,就是楚羽嘉不行。

    “长公子殿下,对不起,我……我们知错了……”

    吴起之的脑门贴着地面,身体都在不住的颤抖着。

    本来,他吴起之真的没将这个看起来就和楚羽嘉如出一辙,宛如街边混混的长公子放在眼里。

    但当这位长公子生气的时候,那种与邺王赵岩相差无几的君王气势,真的是压的他抬不起头来,也让他不得不服气。

    “知错不改,又有何用?”

    赵宽冷笑道:“你说,我留着你们两个,还有什么用?”

    闻言,张仲久与吴起之二人顿时大惊,但却也不敢抬起头来,只能一个劲的讨饶。

    眼前这样的情景,可把月都镖局的那群人给惊得不轻。

    他们刚才出来的晚,可没听见赵宽的身份到底如何,但此时见到平日里飞扬跋扈,就算是见到了在朝堂内二三品的大官都能昂首挺胸的两个人,竟然在一个年轻人面前点头哈腰,甚是恭敬,一时间也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楚羽嘉转回头,正看见祁如雪那询问的目光。

    楚羽嘉微微一笑,抬手指了指天空道:“忘记介绍了,这位是我们的长公子殿下!”

    哗!

    在场的月都镖局众人,无不是大惊失色。

    来了个当朝二品中将军不说,又出来了个顶了天的长公子,未来的王位继承人。

    祁尹顿时一个踉跄跪倒在地,高呼道:“草民祁尹,携月都镖局众镖师,叩见长公子殿下!”

    一众人等也都反应过来,纷纷双膝跪地面朝赵宽高声呼喊:“叩见长公子殿下!”

    “都起来吧!”

    赵宽摆了摆手,而后转回身,抬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吴起之与张仲久道:“欺辱你等的,便是他们,没错吧?”

    “这……这……”

    祁尹看了一眼吴起之,虽说现在有楚羽嘉和赵宽在场,可他还是有些害怕这两个人。

    说到底,还是胆子变小了,这要是放在他年轻的时候,他可不会这般模样,但人不服老不行。

    见状,楚羽嘉便慢悠悠的说道:“祁总镖头不用担心,今日长公子殿下在场,定然会还你一个公道,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就好。”

    “是……”

    祁尹对着楚羽嘉点了点头,而后道:“回禀长公子殿下,正是此二人,在半月前遣人来我镖局,说是要迎娶我家二女儿回将军府做侍妾,可我老祁家,固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却也有些风骨,我祁尹的女儿就算是嫁给穷人家做妻,也绝不会到大户人家做妾,所以我便将其回绝了。”

    “老匹夫,你别含血喷人!”

    见到祁尹马上就要将实情给说出来,吴起之急的直径破口大骂:“没想到你在这时候竟然还在信口胡诌,信不信本公子撕烂你的嘴!”

    正当吴起之还想在继续骂下去的时候,楚羽嘉二话没说,上前一脚踢在了他的腰腹上,当场便将吴起之给踢得侧着飞出去好远,咕噜好几圈在稳住身形。

    见到楚羽嘉动了手,张仲久几乎下意识的就想抽出长剑和楚羽嘉拼命。

    结果还不等他的剑抽出来,楚羽嘉的另一脚也到了,这两位姑舅兄弟,一前一后被楚羽嘉给踢飞。

    等到两人爬起来之后,赵岩便开口呵斥道:“你二人要是再敢废一句话,我便直径奏明父王,让父王来亲自处置你们!”

    他都将邺王赵岩搬出来了,谁还敢多说废话?

    两人此时只能忍着胸口的疼痛继续趴伏在地面上,宛如两只被好一顿毒打的野狗一般。

    这两脚踹的,可谓大快人心,如果不是碍于赵宽的身份,那些月都镖局的镖师都想给楚羽嘉鼓掌了。

    楚羽嘉抱着肩膀走到了赵宽的身侧,扭头看向祁尹,道:“你继续说你的,他俩要是再敢废话,我定然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谁承想,第二天,吴公子便遣人三番五次的上门找茬,最近一次,甚至让镖局内的许多轻壮镖师都被下了大狱,并且放出话来,如果小女不去将军府,那我月都镖局,也就别想在邺国了……”

    听着这番话,赵宽盯着跪在地上的吴起之亦是连连冷笑:“吴起之,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吴起之直径被吓得趴在了地上,慌忙的抬手指着祁尹道:“长公子殿下,是他,他是在污蔑我,我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

第97章:游街示众

    月陵城,月都镖局内。

    当邺王赵岩的话说完后,吴起之依旧是死不承认。

    他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能承认,一旦自己承认了,不说死,但也绝对别想好好活着了。

    但这件事情已经板上钉钉,并且还是赵宽亲眼看见的,他不承认有用吗?

    “好,你没做过是吧……”

    赵宽点了点头,而后叹了口气说道:“本来我还打算,你承认了之后,赔偿月都镖局些许银钱,在赔礼道歉,之后事情就算了,但看你这样子,你是想把本公子,当傻子糊弄啊。”

    赵宽嘴角挂着一抹笑容,看向吴起之,柔声问道:“你觉得,我像傻子吗?”

    不等吴起之说话,赵宽便直接开口吩咐道:“楚羽嘉听令!”

    楚羽嘉拱手施礼,毕恭毕敬的回复一句:“臣在!”

    赵宽眯了眯眼睛,道:“本公子命你,将张仲久吴起之二人,脱去衣帽甲胄,只着内衬,在我月陵城最热闹的王城街上,由你亲自带着士卒押送,由南至北走上一个时辰的时间,走不完,谁也不许走,包括你在内。”

    “殿下,不要啊,殿下,不要啊……”

    一听这话,吴起之当场就慌了。

    脱去衣帽甲胄,只着内衬在大街上摇逛,与士卒卸甲摘刀无二,那就是对他们这种权贵子弟最大的羞辱。

    “臣知错了,臣知错了……”

    “知错?”

    赵宽挑了挑眉毛,冷笑道:“可惜,晚了!”

    话音落下,赵宽扭头看向楚羽嘉道:“你还在等什么?”

    “是,殿下,臣明白了……”

    面上楚羽嘉是这么说,但在他经过赵宽身侧的时候,低声提醒了一句:“你真准备和吴当国撕破脸皮了?”

    “不然呢?”

    赵宽转过身轻笑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好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事儿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宫了。”

    话音落下,赵宽迈开脚步,率先走出了月都镖局大门,楚羽嘉也紧随其后也走出了月都镖局。

    只是,他并不是离开,而是到外面叫人去了。

    毕竟这种事情,也不能让他自己一个人干,让他自己一个人做,他岂不是也和被罚了一样?

    西北轻骑,并没有听从吴当国的命令撤退,依旧站在那里等候着。

    楚羽嘉出来后,直径吩咐道:“庄嘉德!”

    “末将在!”

    “长公子殿下有令,吴起之,张仲久,仗势欺人,欺压百姓,但殿下及时赶到,使其未能得逞,故而将其押送至我大邺月陵城最繁华街道,王城街,退去甲胄衣物,只着内衬由南至北游街一个时辰!”

    一听这话,庄嘉德与严天瑞二人的脸上无不是露出喜色,应了一声是之后,便带人进入月都镖局之内,二话没说,将跪在地上还没起来的两人,啦肩头拢二背,将其外衣全部扒了下来。

    吴起之愤然破口大骂:“楚羽嘉,我不会放过你的!”

    “放不放过我,倒是小事儿。”

    对于他的谩骂,楚羽嘉怎会放在心上?

    毕竟,他连这货的老爹,当朝大将军吴当国都没放在眼里,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小鱼小虾级别的人物?

    楚羽嘉嘿嘿一笑道:“反正我觉得,穿着内衬在街上逛荡两圈,你爹的老脸,怕是就得被你们给丢光了!”

    这一日,几乎半个月陵城的人都看见了,当朝大将军吴当国的嫡长子以及亲外甥,被五花大绑脱去了外衣只着内衬在王城街被押送着前行。

    望着周围围观的百姓,以及那些嘲笑的面孔,吴起之与张仲久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二人是何等身份?

    就算是在月陵城,那也是顶级的二世主了,甚至说仅次于王庭公子都不为过,但今日,他们俩却如此落魄。

    望着骑马走在前面的楚羽嘉的背影,吴起之差一点就咬碎了满口钢牙。

    王城的城头上,一对父子,静静地望着街道上的场面,父亲叹了口气说道:“你真的做好准备了?”

    “当然。”

    儿子抿了抿嘴说道:“这是我父子,欠他们父子的,既然父亲不愿意还,那就由我来偿还。”

    “好啊。”

    父亲点了点头,欣慰的笑了,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转身便下了城头。

    王城,能登上这里俯瞰城中风景的,能有谁呢?

    无外乎,便是邺王赵岩,以及长公子赵宽。

    赵岩走后,赵宽站在城头,凝望着城中景象,看着那骑着高头大马在前的楚羽嘉,他亦是思绪万千。

    许久之后,他也只能叹息一声,道:“这番自污棋局,我帮你走这最后一步。”

    第二日,宫宴。

    邺王赵岩,为了招待两国使者,便在王宫内举行宫宴,大臣们只要够了品级,便可以带着一家老小进入王城内,不说与君同桌共饮,但却也可以与君同饮,哪怕是没有和赵岩坐一桌,但只要进入王城那便是一份荣耀。

    楚羽嘉自然接到了邀请,而作为丹阳郡主的宫离陌也不能例外,两人在下午的时候,便带上已经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小瑶儿,乘坐马车进入王城内。

    这场宴会开宴时间本来是晚上,但邺王赵岩有心让众人多多交流,故而许多人都提前来了。

    当然,率先入宫的大多数都是朝堂贵族家中的小辈,宴会开始前,准备了不少给大家打发时间的娱乐项目。

    说是交流,实际上还是为了攀关系,为自己的未来打下基础。

    楚羽嘉作为邺国如今炙手可热的青壮派将领,自然受到诸多礼遇,一路上和他打招呼的人接连不断,不少人也都想和这位年轻权贵多多的攀交情,攀关系。

    但楚羽嘉却没有那个闲心,和他们攀关系,套交情,逼近这官场之内的水非常深,也并不是在自己富贵之后,和人家交谈几句,就能和人家交心的。

    楚羽嘉与宫离陌到了王宫花园的一座无人的小亭子落座,准备等到宴会开始了,在直接进入会场。

    王宫花园内也并不安静,许多年轻男女围坐在一起,有的谈天说地,有的比拼书画诗词。

    楚羽嘉不喜好和这些人打交道,但宫离陌从小便是在名媛圈中的人物,在这群人当中也颇有名气,时间不长,就有人上来邀请宫离陌。

    现如今,已为人妇人母的宫离陌已经没了年轻时候的玩闹性子,但看见这么热闹的场面还是有些羡慕。

    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楚羽嘉微微一笑,让瑶儿坐到自己的身边,而后对她说道:“难得出来一趟,你好好散散心,瑶儿跟着我就好了。”

    听闻楚羽嘉的允诺,宫离陌心中一喜,虽说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便站起身,但实际上心里面已经开心的不得了了。

    女人,不论到什么时候,也都有一颗孩子一样的心。

    因为楚羽嘉的离开,才让这个女孩不得不长大,但也因为楚羽嘉的归来,这个女人的孩子心重新出现。

    楚羽嘉拉着小瑶儿的手道:“瑶儿,跟爹爹去别的地方转转去。”

    瑶儿雀跃的点了点头。

    闺女,在很多时候,还是喜欢和自己的父亲待在一起,因为对于她们来说,母亲太过严厉苛刻。

    楚羽嘉拉着小瑶儿在会场之内东瞅瞅,西转转。

    王宫很大,内史们准备的也很齐全,什么东西都有,手谈、书画、乐器等等娱乐设施一应俱全。

    小瑶儿东瞅瞅,西看看,最后竟然拉着楚羽嘉跑到了靶场。

    在王宫的东北角已经被规划出来了一片空地,摆放了十几个箭靶子,此时还有几个富贵公子哥与几个富贵小姐在哪里一边射箭,一边谈天说地。

    楚羽嘉低头看了一眼小瑶儿:“丫头,你该不会是想学射箭吧?”

    “瑶儿想学么……”

    看出了爹爹有些不满,小瑶儿忙低下头,说道:“爹爹,瑶儿不喜欢舞文弄墨,抚琴插画,瑶儿想学武,想和爹爹一样,当个将军。”

    闻言,楚羽嘉笑了,蹲下身,捏了捏小瑶儿那粉嘟嘟的小脸蛋,说道:“小女孩学武可不行,万一练得五大三粗的,到时候该嫁不出去了。”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

    小瑶儿一努嘴道:“反正爹爹会养着我的……”

    楚羽嘉不由苦笑。

    见到爹爹态度软化,小瑶儿继续开始软磨硬泡,拉着爹爹的衣角一个劲的晃悠。

    拿这个熊孩子没了办法,楚羽嘉四下张望了一下,道:“这里可没有小孩子玩的弓箭,这种满弓,你可是拉不开的!”

    小瑶儿挠了挠头,而后看向身侧一对年轻夫妇,男子抱着女子,女子负责瞄准,男子负责拉弓,不由觉得眼前一亮,紧接着便对自己爹爹说道:“没关系,爹爹帮我拉开,小瑶儿负责瞄准!”

    见状,楚羽嘉有些哭笑不得,而后故作不悦道:“你这小丫头,是坑爹呢吧?”

    “来嘛来嘛……”

    小瑶儿现在是真的长大了,几个月的时间,长高了十寸不止,从之前楚羽嘉只要微微活动手腕就能摸到她的头顶,长到了楚羽嘉不得不微微抬起手臂了。

    也就在父女俩一个拉弓,一个指挥,玩的正开心的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呦,这不是我大外甥女!”

    赵宽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到了小瑶儿的近前,抬手就想去掐小瑶儿的脸蛋,结果却被小瑶儿给躲开了。

    小瑶儿从台子上跳了下来,躲在爹爹背后,满脸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人。

    赵宽无奈一笑,看了小瑶儿一眼道:“这小妮子,连舅舅都不认识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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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九七年,宋山没有什么大志向,就想完成一个誓言,然后在这青山绿水之间种种田,养养鱼,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小日子……重生之传奇农夫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传奇农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传奇农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