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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传奇农夫全文阅读

作者:盘古斧     重生之传奇农夫txt下载     重生之传奇农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8章:不服你试试

    虎岭关。

    孟飞航站在叶边的身边,看着下面那如狼似虎的齐军,看着他们那生猛的攻势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还露出了一抹冷冽的微笑。

    也就在他露出这笑容的一瞬间,大批大批的齐军士卒也已经冲倒了墙根地下。

    也就在这个时候,城墙前方不足三十步的地方,地面忽然塌陷下去,上面的齐军士卒甚至连怎么回事儿都没搞清楚便由上而下的摔入其中。

    这个坑是昨天晚上趁着齐军修整的时候,孟飞航让己方士卒去外面收拢零散箭矢时挖出来的坑,虽说工程十分粗糙,只有两米宽两米深的样子,如同护城河一般横亘在虎岭关的城墙前,但在坑中还有许多被磨得又尖又利的木桩。

    齐军士卒摔进去几乎立刻便被里面的木桩所刺穿,只是顷刻之间,在狭长的坑中便多出了几百上千具尸体,后面的齐军士卒看的清楚,但这时候想收住脚步,明显不太可能。

    后面的齐军士卒不明白前面发生了什么,一个劲的往前挤,而前面的士卒为了不落入坑中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时间阵型也被冲击的大乱,许多在前方的士卒都来不及躲避,便被后方随即冲上来的己方士卒给撞入坑中扎成马蜂窝。

    趁着这个时候,孟飞航仿佛运筹帷幄的军师一般,笑吟吟的对身旁的叶边道:“叶将军,可以进行第二个计划了。”

    在昨天孟飞航和自己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叶边还是觉得有些冒险,毕竟他们要让接近一万人一同出城去借着收拢箭矢的名义,在城墙前挖设下这个巨大的陷坑,并且还要在事后清理好痕迹,这样才能让对方落入陷阱当中。

    虽然看起来轻巧,但实际上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工程,就算是一万人当中的八千人都在挖坑,也足足挖了一个时辰在将坑给挖出来。

    如果齐军要是借着这个机会派遣骑兵过来进攻己方的话,那己方这一万士卒便是送死一样,顷刻之间便要被对方的骑兵全部歼灭。

    只是孟飞航却仿佛未卜先知一般,昨夜忽然出了天狗食月那样的天气,在那一个时辰内昏暗无光,也是趁着这一个多时辰,他们才将这陷阱制成。

    叶边沉了口气抓起战旗指向天际,而后猛然落下,喝道:“放火箭!”

    听见了叶边的命令后,许多已经早就准备好了的士卒,纷纷将已经缠绕了沾染火油布条的箭矢点燃,而后将箭矢射进了那坑中。

    在火箭插在地面的一瞬间,一条条火蛇瞬间升起,逐渐将宛如长龙一般的陷坑全部点燃了。

    原来在陷坑当中为了能够给对方更大的杀伤,孟飞航还责令士卒在坑中倾倒了松油。

    松油这个东西蘸火就着,这一下子可苦了那些还在坑中苦苦挣扎的齐军士卒了,几乎是一瞬间便有许多落入坑中却还未死的齐军士卒被滔天火焰所吞没,一些自认为是幸运儿的齐军士卒从坑中惨叫着爬出。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松油远比火油的燃烧时间还要长,他们现在这么爬出来,本身在他们身上就沾染了许多松油,这一下子甚至将一些在周围还未来得及躲避的齐军士卒都牵连到了。

    许多齐军士卒被火焰烧的满地打滚,叫声之惨烈,令人毛骨悚然。

    战场上的局势就是这样瞬息万变,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东浩宇虽然是一个有谋略并且深知领兵之道的武将,但昨晚那种情况,他着实是没想到邺军方面竟然会在城墙前挖设这么大一个陷坑等着己方士卒去跳。

    只是这一波进攻,齐军方面三万攻城部队,死伤就超过四千人,举目望去在虎岭关的城墙前,尸横遍野,被齐军士卒抛弃的兵器以及盾牌到处都是。

    借用孟飞航的策略,邺军方面成功打退了齐军的一次进攻,叶边也不由得长松了一口气,脸上的凝重神色也稍微减淡了一些。

    因为前面进攻不顺,东浩宇并没有着急组织第二次进攻,开始和营帐内的诸将商讨起了新的战术。

    这一天,邺军方面都保持着高度紧张,可出人意料的是,之前齐军方面都是接连不断的车轮战,但这一次直到天色大黑,齐军也没有组织第二次进攻。

    哪种模样就好像是被打败了一次,就严重的打击了对方的士气,让其不敢轻易进攻一样。

    可是事实,是这样吗?

    如果换做是旁人,定然是这样想,可是在精通古今历史的孟飞航这里,他一眼便看出来了猫腻。

    孟飞航自称自己是这个游戏的漏洞,因为太多太多的东西,他都能够一眼看穿。

    就比如现在齐军的安稳且平淡,并没有发动进攻,便让孟飞航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在叶边觉得齐军不会在进攻了,让旗下士卒开始休息的时候,孟飞航忽然站了出来,直径说道:“叶将军,齐军方面似乎有些不对劲,还是先让大家严阵以待,如果过了丑时,齐军还没动静,在让大家去休息也来得及。”

    “这……”

    叶边皱了皱眉:“可是兄弟们都累了一天了,不如让他们先换班去吃饭,留下一部分人守城。”

    “不行,必须是所有人都在这里。”

    想了想,孟飞航说道:“让火头军做饭,将饭食都送到城墙上来,兄弟们一边吃一边守城。”

    还没等叶边说话,一名将领便站了出来:“孟军师,虽然我承认你的策略起到了作用,但你也不能不让大家休息,现在齐军方面明显已经被我军挫败了士气,他们今天肯定不会在进攻了,兄弟们也理应得到更好的休息,如果休息不够,明天齐军再来攻城怎么办,如果兄弟们提不起精神,那只会让兄弟们阵亡的更多。”

    “你不爱惜将士们,但我们不能这么做。”

    那将领直径插手道:“将军,我建议,我军马上开始换班吃饭,将守城的两万士卒换下去一万五千人,只留下五千人守城便足以。”

    “足以?”

    孟飞航冷笑一声说道:“你可知道今天齐军方面阵亡了多少人?”

    “近五千人。”

    “呵呵。”

    孟飞航看向那将领讥讽道:“看样子,将军不止是脑子不好,眼神还不太好呢,今天齐军方面阵亡人数,最多三千人。”

    他没听见孟飞航后面的话, 但是他却听见了孟飞航说他脑子不好。

    一瞬间那将领的火爆脾气便被点燃了,走上前来,瞪着孟飞航怒声道:“你说谁脑子不好?”

    “我说你脑子不好。”

    面对这五大三粗的将领,孟飞航凌然不惧,冷笑道:“兵蠢蠢一个,将蠢蠢一窝,我也懒得和你废话,齐军方面才伤亡最多四千人,这对于拥有二十五万大军,哪怕是近几日攻城阵亡人数超过四万的情况下,他们也依旧还有二十一万人,难道今日伤亡了区区四千人,便能让齐军伤筋动骨?”

    “说你脑子不好自己还不承认,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你说谁蠢,你有种在说一遍?”

    “说你蠢,我就说了,你能拿我怎样?”

    “白面书生,今天我就要……”

    “你就要怎样?”

    正当那将领要动手去打孟飞航的时候,忽然在士卒的人群中站出来一个人。

    这个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模样,身材高大,体格更是强壮。

    这人在一众人诧异的目光当中,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直径挡在了那将领的身前。

    “你是何人?”

    将领歪着脑袋问道。

    “西北军老卒,严天瑞!”

    “严天瑞?西北军?”

    那将领冷笑一声说道:“没听说过,况且西北军都解散了三年了,你还和我说什么西北军老卒,难道是西北军的你就很骄傲?”

    这自称严天瑞的老卒听闻这话,脸都黑了。

    西北军那是所有西北军老卒共同的信仰,他们的荣耀都书写在西北军当中,说西北军是他们的骄傲也不为过。

    现如今这人的言语,明显是有侮辱西北军的意思。

    周围的一些西北军老卒在这时候也都纷纷围拢过来了。

    “你们想干什么?”

    见到这些士卒气势汹汹的朝自己围拢过来,那将领一时间也有些搞不懂状况。

    在面对西北军老卒身上那凌利的杀伐气时,这将领也不由得生出一丝胆寒之意。

    那将领抬手握住刀柄,壮了壮胆,而后振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难道是想袭击本将不成?”

    严天瑞哼笑一声,抬手将围拢过来的那些士卒拦住,而后看向那将领说道:“袭击你,你配吗?”

    “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你在我们面前自称本将,你根本就不配。”

    严天瑞冷笑道:“我们本来都是一群退伍的老卒,因为有少将军我们才来到这虎岭关,你以为我们是因为狗屁的保家卫国来的?”

    “实话告诉你,我们来这里,可不是要看你们脸色的,我们是来帮少将军的,是来帮少将军守城的。”

    他这番话说的可就有点大逆不道的嫌疑了。

    不过一旁的叶边也没说话,孟飞航更没有说话。

    那将领的目光一凝说道:“放肆,你信不信就凭你这番话,我就让你身首搬家?”

    “你试试?”

第39章:螳螂捕蝉

    虎岭关的城墙上。

    严天瑞低头看了一眼被那将领握在手中的战刀,哼笑道:“少将军临走前说了,让我们务必保护好孟先生的安危,尽量不要与你们发生冲突,但如果你要是在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西北军,我不介意替你爹娘教育教育你。”

    一听这话,那将领顿时就火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火爆脾气,从腰间抽出战刀朝着严天瑞的脑袋便劈砍过去。

    见状严天瑞猛然腰身一拧将对方的一刀避让过去之后,整个人宛如下山的猛虎,朝着那将领便扑了过去,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两手顺势环抱住了对方的腰身。

    严天瑞的力气大的吓人,那将领几乎是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便被严天瑞一记抱摔给按在了地上。

    在那将领挣扎着要站起来的时候,严天瑞一把按住了对方握刀的手腕,顺势一拳砸在了将领的脸上。

    这一拳把那将领打的七荤八素,头脑也有些发懵。

    紧接着第二拳又到了,接下来是第三拳,第四拳。

    严天瑞一手按着将领握刀的手腕,另一只手宛如雨点一般噼里啪啦的砸在那将领的脸上。

    将那将领的面孔给打的血肉模糊,也直到这个时候,叶边终于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头摆了摆手。

    几个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亲兵急忙上前,将还骑在将领身上肆虐的严天瑞给拉开。

    严天瑞被拉起来的时候,嘴里面还在大笑:“怎么着,是不是以为自己很厉害,呵呵,在我眼里,你狗屁都不是,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你配吗?”

    之前在西北军的时候,严天瑞便是步军千夫长,最辉煌的战役便是曾经率领一阵兄弟五百人一夜之间便让荒漠上一个不听话的部族覆灭。

    那个部族的头领,脑袋是被严天瑞徒手拧下来的,当他提着那首领脑袋回到营地的时候,甚至还用那颗人头当了三天的尿壶。

    也是因为他这份凶残,在第二日便被楚千文给当众责罚,吊在营帐外一天一夜。

    虽然心中不解,但还是对楚千文的责骂没有怨言,后来在楚千文被斩首之后,退出军伍回乡当了个田间汉。

    这一次也是在半路上遇上了正带兵前往虎岭关的楚羽嘉,才直接带着一杆兄弟加入到队伍当中,一同来到了虎岭关。

    那将领此时也被士卒给拉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抬手摸了摸自己依然被打的血肉模糊的脸,甩了甩发晃的脑袋后,抄刀就要和严天瑞拼命:“我特么杀了你!”

    就在这时,叶边冷声呵斥道:“够了!”

    被叶边的一声呵斥,那将领也终于冷静下来,但嘴里面还是愤愤不平道:“将军,他这是袭击上司,应当处于极刑!”

    “那你觉得,我应不应该把你也处于极刑?”

    叶边冷声说道。

    一听这话,那将领缩了缩脖子。

    西北军在解散之后,许多士卒都选择退伍还乡,但还有一些被分配到了各军当中。

    尤其是他们这座虎岭关被分配到的西北军老卒更多,一直以来叶边都在为怎么处理这些西北老卒而头疼。

    西北军的老卒桀骜难驯,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在西北军刚来的时候,几乎每天都有和虎岭关的原士卒发生冲突的事情发生,那段时日里,叶边几乎每天都在为了这些事情而奔波。

    甚至有几次叶边干脆狠下心斩杀了几位敢挑衅他的西北军老卒,可这些老卒也只是消停了几日,几日过后就又恢复了常态。

    也是过了足足一年之后,这些西北军老卒才好不容易消停下来,这也让一直为此头疼的叶边松了口气。

    到那时候他才知道,之所以这些西北军老卒消停了,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家少将军并没有死而是被流放了。

    从那时候开始叶边便知道了这些老卒的脾气秉性,没什么事儿就给他们捎来一些关于楚羽嘉的消息,这也让他获得了许多西北军老卒的好感。

    如今大敌当前,这将领竟然直接挑衅西北军老卒,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万一把这些西北军老卒给逼急了和己方来一场火拼,那看热闹的也只会是齐国人。

    叶边黑着脸瞪了一眼那将领,而后直接忽视了严天瑞对孟飞航说道:“孟军师,你觉得,他们真的会来?”

    “我不敢肯定,但十有**。”

    孟飞航抿了抿嘴说道:“今日我军投机取巧,给齐军方面造成了三千人甚至是四千接近五千人的伤亡,但这些伤亡人数对于齐军整体来说,并不算什么。”

    “而且我也曾听说过东浩宇这个人,这个人也很有谋略,更善于治军,他至始至终在进攻虎岭关的时候,都是将全军分成几个甚至是十几个进攻方阵,每天都由其中的两到三个方阵进行攻城。”

    “所以齐军方面,士卒虽然也累,但却没有我军这样疲惫,因为我军是要以不足十万人去面对对方二十几万人,在这种没日没夜的消耗战当中,守城哪一方必然是吃亏的一方。”

    孟飞航指了指站在城墙上的那些士卒。

    此刻那些邺军士卒一个个都是目光呆滞的望着远方,他们都已经忘记有多久没休息过了,今天一下午的紧绷神经,更是要将他们彻底击垮。

    孟飞航皱着眉头说道:“我不是不想让将士们休息,我是知道东浩宇肯定知道我军士卒很累,如果我是他的话,今天晚上我必然要趁着夜色大举攻城,这样一来不止能将白天丢失掉的士气找回来,甚至如果我军是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们攻破虎岭关都是有可能的。”

    当听孟飞航说完,叶边也皱起了眉头,什么话都没说,转身便回到了塔楼之中。

    战场本来就是两方士卒斗勇,双方主将斗智的地方。

    很多时候,主将的一念之差便足以改变战场的局势。

    一弯残月取代了天边的斜阳,天色黑了下来。

    虎岭关的城头上静悄悄的,只有零星的几个火把还在晃动着。

    子夜之时,在齐军的阵营当中悄悄地走出了三十多个人影。

    这些人的速度极快,借着夜色的掩护,如同飘荡的游魂一般,悄无声息的便接近到了虎岭关的城墙下。

    他们先是贴着城墙走到了城墙的边沿处,在城墙的边沿处向上观望,静静聆听着城墙上的声音,感觉城头上巡逻的邺军走过去了,其中有两人快速取出飞虎爪,然后抡起绳索猛的用力向上一甩,飞虎爪齐齐钩住城墙上的箭垛。

    那二人用力拉了拉,确认钩的足够结实,然后抓着绳索,迅速的向城墙上攀爬。

    这三十多人都是东浩宇的亲兵,他们都是出类拔萃的江湖高手,动作敏捷灵巧,借着绳索的辅助,全部攀上城墙。

    登上城墙之后,这些人藏身于箭垛的阴影中,其中貌似领头那人举目向四周望了望,貌似邺军方面在晚间的防守很松懈,巡逻的士卒不多,站岗放哨的士卒更少,即使有也是靠着城墙低头打盹。

    见到这样的场景之后,两人快速且利落的把绳索提上来,挂在城墙的另一头,顺着绳索从城墙上慢慢滑下去。

    他们的行动异常顺利,基本没受到什么干扰就潜入到城内。

    他们没有继续向城里潜入,而是身体贴着墙根向城门方向小心翼翼的走去。

    在攻防战中,城门可是重中之重,那里也是安插重兵防守的。

    但现在是深夜,邺军的士卒们早就去休息睡觉了,只留有两名卫兵在城门这里站岗。

    经过一天的紧张备战,两名士卒似乎也累了,双双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好象正在熟睡。

    这些江湖高手见状,相互使个眼色,接着窜出两人,宛如闪电一般窜到了两名卫兵近前,随着刀光闪过,两名士卒的脖子皆被划开,鲜血喷射,人也软绵绵的倒了下去,连叫声都未来得及发出一声。

    干脆利落地解决掉守门的两名邺军,三十多人立马跑到城门前,合力将巨大的门闩搬下来。

    紧接着,他们将城门打开,一名江湖高手闪到城门外,提着火把对着齐军大营挥舞。

    看到己方偷袭小队发出的信号,齐军的营寨大门打开,一队骑兵从中飞快冲出。

    这队骑兵超过五千,早就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在营寨内便给战马的马蹄包裹上棉布,使得战马哪怕是在冲刺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也非常细微。

    而在齐军的营寨之内,数万齐军早已做好准备,只等到齐军轻骑杀入城中,趁着守城的邺军方寸大乱之时一举涌入虎岭关,将虎岭关拿下。

    骑兵的战力不管强弱,但足有五千之众,只要能够杀入城中,势必不是对方轻而易举就能消灭的。

    在己方骑兵控制住了城门之后,二十万的齐军在进入城中,与虎岭关内的骑兵来个里应外合,虎岭关对于齐国来说,便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只是,齐军主将东浩宇计算的精密,可他却没想到,在邺军当中还有孟飞航这么一个游戏的漏洞。

    在暗中观察着齐军动向的孟飞航嘴角微微挑起,淡淡的说道:“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40章:留在这吧

    邺国虎岭关内。

    东浩宇在深夜时分派遣三十名来自于江湖草莽的亲兵进入虎岭关内,企图趁着夜色,将己方骑兵放入城中。

    骑兵的速度虽然不快,但也绝对不慢。

    很快,五千齐国轻骑就来到了城门前。

    那三十几个亲兵在这时候纷纷上前,一句话都没说,便将城门完全打开。

    齐国轻骑的领军将领不疑有他,挥手间五千轻骑一股脑的涌入城中。

    可也就在这些人刚刚进入城中的一瞬间,城门忽然就被关上了。

    突然之间,四周传出一连串的口哨声,接着,城墙上、城墙下、街道两旁的房屋顶、房屋下涌出无数的邺军士卒,一盏盏的火把也随之点燃,将城内照的亮如白昼。

    齐国轻骑一阵慌乱,也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

    而在这时候,有一名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汉子扛着长柄大刀吊儿郎当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孟军师猜的果然没错,你们这些齐狗果真来偷袭了。”

    此时此景,就算是傻子也能看明白自己是钻进邺军的圈套里了。

    齐国轻骑的领军将领惊呼出声,本能的回头看向城门处站着的众人。

    此时有了火光,定睛再看,那哪里是东将军的亲兵卫队,分明就是一批穿着老百姓服装,此刻都在胳膊上系了黑色布条的邺军啊。

    低头在看,原来在城门洞的两侧,横七竖八的躺着三十几具尸体,这些尸体无一例外,全都是被箭矢一箭刺穿要害。

    只不过这些箭矢来的非常的快,那些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射杀了,一看就是高手所为。

    孟飞航这时也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叶边,不由得摇头感叹道:“叶将军这一手连珠箭,果真是让孟某开了眼界啊。”

    闻言,叶边也不过轻笑了一声。

    叶边可不是一员儒将,在他只有二十几岁的时候也是在沙场上扬名的人物,只不过最近这十年内因为被派遣到了虎岭关这个地方,所有人都淡忘了这一点。

    叶边的实力在三品小宗师到二品宗师境界之间,但他的武学造诣不在拳脚上,而是在箭矢上。

    就比如刚才,他趁着那三十几亲兵准备不及之时,一息之间便连续射出三十几根箭矢,凭借这三十几根箭矢,将三十多个中四品最高到上四品的江湖武夫全部击杀。

    凭借着这个本事,也足够孟飞航服气的了。

    不过也便也对这个年轻人服气的很,如果不是孟飞航提前预料到齐军肯定有所动作的话,那刚刚自己一旦让己方士卒下去轮休,在晚上毫无准备的话,势必会被对方一击必杀。

    一旦让这五千轻骑进入城中,己方如若不能在对方大军杀到之前重新夺回城门的控制权,那虎岭关必失无疑。

    之前就说过,虎岭关是齐国想要进入邺国的必经之路,也是邺国用来防备齐国的重关要地,虎岭关一旦失守,那在齐军进入丹阳郡之后便可以长驱直入,直取邺国国都月陵城。

    这时候,齐国的五千轻骑已然被邺军团团包围,城门又被邺军关闭,可以说他们是插翅难逃了。

    齐军轻骑的领军将领咬着牙,抽出战刀喊道:“兄弟们,随我杀出去!”

    这齐军将领倒也不是碌碌无为之辈,虽然深陷敌营,但他并不怕。

    他很清楚骑兵对阵步兵的时候有居高临下的优势,虽说己方只有五千人,但这五千人马也都是清一色的骑兵,纵然不能杀对方个落花流水,但冲出包围倒也没有问题。

    若在以前,邺军的步兵确实对骑兵没什么办法,毕竟骑兵与步兵对阵有着居高临下的优势。

    但他们对阵的步兵可不仅仅是邺国的普通步兵,还有西北军的老卒呢。

    早在孟飞航想到这些的时候,就已经和西北军老卒严天瑞探讨过,骑兵对阵步兵时需要注意什么。

    严天瑞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话:“想当年我在西北对阵荒漠蛮子的时候,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在地上滚着砍马腿,只要骑兵落下马,那还不如步兵。”

    严天瑞是这样说的,他也是这样做的。

    这一次在虎岭关中,除了被楚羽嘉带走的三千五百人之外,还有接近三千的西北军老卒。

    这些西北军老卒无一例外都是顶在人群的最前方的,在对方骑兵准备开动的一瞬间,严天瑞大喝一声:“兄弟们,随我杀!”

    话音落下,严天瑞一马当先提着长柄大刀便杀入了齐军的轻骑兵当中。

    见他冲来,其中一名齐军轻骑下意识的提起长矛就刺,可还没等他这一枪落下去呢,严天瑞便贴地一滚,直径就到了那骑兵的战马身下。

    严天瑞二话没说抡刀对着战马的马腿便砍了过去,战马滴溜溜嘶鸣一声,直径摔倒在地。

    那骑兵受其惯性也从战马上跌落下来,被摔得七荤八素,还不等他从地上爬起来,紧接着过来的一个西北军老卒便割下了他的脑袋。

    西北军老卒一个个宛如是贴地的蚯蚓一般在地上翻滚着,他们不去与马背上的骑兵硬碰硬,专门攻击战马的马腿,一各个如同肉球似的,在地上翻来滚去,但所过之处,总有齐军的战马长嘶倒地。

    失去马腿的战马痛苦,可马上的骑士更痛苦,从马上摔落在地,人也被震的几乎丢了半条命。

    其实步军对阵骑兵,最大的劣势不在于居高临下,而是在于战马的冲击力,一旦战马失去了冲击力,其实在很多时候还不如步卒。

    就比如在灵活性方面,步卒便要比骑兵更灵活,在西北军老卒一拥而上的之时,在后面的邺军步卒也跟着一同冲上前来,将那五千奇兵团团围在当中。

    只顷刻之间,齐国的轻骑就倒下一大片,战马的嘶吼声、人们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为首的齐军将领看到这番场景,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什么时候与西北军的老卒打过交道?

    就算是之前在国战当中见到过零星几个西北军的老卒,他也只觉得这些士卒悍勇远非寻常士卒可比,可今天真是让他也开了眼界了。

    也就在他愣神这一刻,两名西北军老卒已然贴着地面窜到了他的马前。

    西北军老卒之间的配合紧密,在贴近那将领战马的一刹那双刀齐出,可怜他跨下战马四踢齐断,战马倾倒的同时也把他翻了下来。

    那齐军将领的身材高大,摔落在地好似一块巨石轰然落地一般,发出巨大声响的同时,掀起了一团灰尘。

    那两名西北军老卒顺势冲到他近前,一人出刀挑他的双眼,一人挥刀斩他的脖颈。

    可能够领军的主将,岂是寻常之辈?

    在落地的一瞬间,那将领顺势丢掉长矛,而后单手一拍地面,整个人也从地上弹了起来。

    人还在半空当中,长刀便已出鞘。

    残月型的光芒一闪而逝,可怜那两名西北军老卒,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便被这一刀齐齐扫过脖颈。

    那齐军将领看着捂着脖子到底的二人冷哼了一声,而后手中战刀连连挥舞,连续斩杀了数名西北军老卒。

    也就在他大开杀戒的时候,就听见一声怒斥,紧接着就看见一个体格同样雄壮的汉子提着长柄大刀朝着自己便奔杀过来。

    从这对方的步履上,他便能看得出来,对方的身手不简单,尤其是这一刀势大力沉宛如是要开山裂石一般。

    那齐军将领的脸色一变,立刻侧身闪躲。

    唰!

    长柄战刀几乎是贴着那齐军将领的肩膀斩过去的,一刀未中直径落在地面上,将青石地面都给砍出来个坑。

    见此情景,齐军将领更是不敢怠慢,急忙抽身两步,重新开始打量起来人。

    那人收回了长刀一副吊儿郎当模样,身上穿着普通士卒的盔甲,除了刚才那一击之外,貌似与普通邺军士卒无异。

    只是这齐军将领知道,这人可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他要不是天生神力,那便是武学造诣颇高。

    如果是前者还好说,但如果要是后者,他今天必然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话音落下,那汉子提着长柄大刀朝着齐军将领便冲了上来,二话不说再一次一刀劈下。

    与上一次一样,齐军将领再次抽身闪躲,可汉子却没有像上一次一样停止进攻,而是一刀接着一刀,一刀更快过一刀的劈砍下来。

    到最后那齐军将领实在被逼得没有办法,只能抬刀招架,那一记记重刀,着实是让这齐军将领有些吃不消。

    第一刀过后,齐军将领觉得自己的手臂发麻,第二刀过后,那齐军将领觉得自己的双臂都有些抬不起来了。

    硬着头皮接下第三刀,齐军将领更是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了。

    等到第四刀下来,齐军将领一口鲜血便喷了出去。

    那汉子乘胜追击,在齐军将领向后倒退的一瞬间,抡起长柄大刀横着就拍在了那齐军将领的脑袋上。

    啪!

    齐军将领的脑袋宛如是西瓜一般当场爆裂,红的白的流的满地都是,看了便让人觉得恶心反胃。

    那汉子看着齐军将领的尸体眯缝了下眼睛,而后冷笑着说道:“既然来了,就别走了,邺国风好水也好,就留在这吧……”

第41章:共凯旋

    虎岭关内,失去了将领的指挥,剩下的七军骑兵的阵型更加混乱了,对满地翻滚的西北军老卒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旁的袍泽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另一边的齐军打赢,还不清楚城内的情况,只听见城内人喊马嘶,喊杀声震天。

    东浩宇眯缝着眼睛看着虎岭关的城头。

    “恐怕……今夜是出了变故……”

    “出什么变故?”

    窦建开站了出来,说道:“依我看,肯定是敌军已然被我军骑兵冲杀的大乱,现在肖将军肯定还在带领兄弟们在城内冲杀,现在正是我军全军突击展开攻城的最佳时机。”

    “不会。”

    东浩宇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凝重,道:“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见到东浩宇还迟迟不肯下达全军进攻的命令,窦建开有些忍不住了,沉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率领两万兄弟率前去攻城,你率领大军压阵,如若有诈,你还可以接应我等。”

    闻言,东浩宇点了点头。

    现如今也就只有这一个办法,必须得抓紧时间探清楚虚实,他其实也不敢确定是否是自家骑军在敌人的阵营当中将敌营搅了个天翻地覆,还是己方中了敌人的全套。

    窦建开点齐兵将后率军出击。

    这次,窦建开将全部两万人都填入了战场,从虎岭关的南侧城墙全力进攻。

    窦建开本以为己方轻骑已经在城中冲杀的将邺国守军杀的大乱,可攻城战刚刚展开,便遭到了邺军的迎头痛击,箭如飞蝗,密集如雨点,成片成片的齐军士卒在冲锋中被箭矢射中倒地。

    齐军好不容易接近到城下,又遭到城头上如同雨下的滚木礌石,又将攻城的齐军砸的死伤无数,城下尸体堆积如山。

    犹豫视线原因,在黑夜中本就不适合大规模攻城,往往前方将士在退,而后方人员还在前冲,相互冲撞,互相践踏,使得整体阵营大乱,而如此一来,被箭矢射死射伤的齐军士卒就更多了。

    窦建开虽然狂妄,但绝对不是傻子,此时见到虎岭关的防守态势,便已经觉察到了不对劲。

    这哪里是被己方偷营影响到的样子,分明是己方中了对方的全套了。

    那五千轻骑没有意外,定然是被对方全歼了。

    此时再强攻已然无用,只会徒增己方的伤亡罢了,看到这般情景,窦建开也不敢犹豫,当即下令撤兵。

    齐军的攻城无功而返,撤退的过程中免不了又遭到城头上邺军的箭矢射击,死伤的士卒不计其数。

    见到己方士卒败退回来,东浩宇望着虎岭关城头,幽幽的叹息一声:“看来,邺军的阵营当中也有个聪明人啊。”

    现如今齐军几乎已经进入了孟飞航的节奏当中,他们每一步操作几乎都被孟飞航所掌控。

    进入虎岭关的齐国五千轻骑全军覆没,不论投降与否全部被孟飞航下令坑杀。

    而在窦建开率领两万人进攻虎岭关时,又有接近五千人的伤亡。

    这一夜对于齐军来说绝对不好过,士气十分低落。

    相比于齐军来说,邺军这边则是士气大振,因为他们看到了获胜的希望,也都有了必胜的信心。

    第二天一早,许多邺军早早地就起来换下在城墙上守了一夜的袍泽,一个个精神抖擞的站在城墙上,等待着齐军的再一次攻城。

    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齐军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一大早就列好战阵准备攻城,而是已经开始收拾行李营帐,看样子是准备撤兵了。

    邺军士卒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难道说仅仅是因为昨天那一场失败,他们就撤军了?

    可显然并不是这样,而是他们接到了齐国王庭的旨意。

    楚羽嘉率领三千五百骑偷袭齐国王都宁兴城,此战大获成功,不仅一举杀入齐国王宫之内,还差点要了齐国君主的性命,让齐王对这个年纪不超过三十岁的男人心生恐惧,而且还越想越怕。

    所以在楚羽嘉前脚带人撤走之后,他便找来传令官给东浩宇下令撤军,不得再与邺军纠缠。

    东浩宇和窦建开虽然都是心有不甘,但此时都接到了王庭的命令,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更不敢做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事情,毕竟虎岭关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打下来的。

    对此不论是东浩宇还是窦建开都心知肚明,故而在命令下达之后,他们便下令谨遵王命,下令全军撤退两百里,而后分批次的撤回都城。

    至于为什么分成批次,当然还是怕邺军乘势追击。

    可显然邺军不会这么做,而且以邺国现在的国力来说,也没有资本这么做。

    看到齐军撤了,虎岭关的守军欢天喜地,更有甚者当场哭了出来。

    齐军撤退,紧张的情绪得到舒缓,许多邺军的将士们顿时倒下一片,很多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士卒一听到齐军撤退的消息仿佛力气被吸干了似的立刻倒地站不起来了,浑身上下的肌肉没有一块不酸疼的,持续了一个月的守城战,以十万人对阵二十五万人,虽说有虎岭关的城高河宽,也有卧虎岭的天险作为依仗,但能坚持到现在,也依旧是个奇迹。

    战争惨烈不惨烈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虎岭关本身有不到八万守军,后续丹阳郡又向虎岭关输送兵员超过三万。

    可等到齐军撤退之后进行战争盘点,虎岭关守军也只剩下了不到七万人。

    在这场战争当中,邺军足足付出了四万人的代价。

    四万人是什么概念,是四万对父母没了孩子,是四万个女人没了丈夫,是数万孩童没了父亲。

    战争是残酷的,战争也是无情的。

    战争不管你是谁,也依旧会无情的带走你的生命。

    翌日,远征齐国国都的楚羽嘉也率众平安返回横城,经过长途跋涉的楚羽嘉一众,其军容比起经过一月战争洗礼的虎岭关守将还要惨。

    许多将士身上的甲胄都是残缺的破口,身上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红一道,尘土、汗水、血迹混在一起,都成了大花脸。

    楚羽嘉这次没有直接参与虎岭关的守卫战,但他偷袭敌人国都的策略却起到奇效,也等于是直接吓退了齐军。

    此时楚羽嘉率众凯旋而归,自然受到虎岭关士卒以及民夫们的夹道欢迎,没等一行骑兵进城,他们就自发涌到虎岭关外迎接。

    这一战,楚羽嘉率领三千五百骑走,回来的时候也只剩下了不到两千骑,其中阵亡的将士就已经达到了一千五百骑,剩下的两千骑也是人人带伤。

    一千五百骑的尸体,楚羽嘉并没有丢下,他说过,他不会让自己的兄弟留在异国他乡,这些人,这些年轻人都是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可却在追随他的道路上身死。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死得其所,更是死在了保家卫国的路上,哪怕是齐国付出的代价更为惨重,楚羽嘉的心中还是未免有些自责。

    他也是第一次当将军,更是第一次体会这种自己的将士阵亡的感觉。

    那种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经历第二次,因为实在是太难受了。

    楚羽嘉并没有在虎岭关内过多停留,修整了两日之后,便朝着郡城进发,从而回往都城复命。

    他们打了胜仗的消息早就在郡城之中传开了,城内的百姓分站在主街道的两旁,翘首盼望着自己的英雄归来。

    可进入城中的军兵好像和他们想象的有些不一样,按理来说打了胜仗的军队怎么说也应该带着胜利的喜悦才对,可他们并没有从这些军兵的脸上看到这样的喜悦。

    楚羽嘉面无表情的骑着战马走在前方,旗下的士卒一个个低垂着脑袋紧随其后。

    直到这些士卒穿过安原府之后,百姓们才看到,在这些士卒的身后,还有一列列马车,马车上摆放的全部都是一个个密封了的陶土坛子,而在坛子口上,还挂着一个个木质军牌。

    军牌上有字,是一个个阵亡将士的名字。

    当看见这些的时候,百姓们也高兴不起来了,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呜呜的哭泣起来。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多少人死在了为国家开疆拓土的路上。

    又有多少人,死在保家卫国的路上。

    将阵亡将士的骨灰分成两部分,一部分送还给家人,一部分则是留在军中。

    送还给家人的那部分,由他们军中的战友连带着抚恤金一同送回家中,交给他们的亲人。

    而留在军中的那一部分则是要被送进邺国忠烈祠的。

    忠烈祠这个概念便是楚羽嘉的父亲楚千文提出来的,目的便是让阵亡将士以及阵亡将士的家人得到应有的尊敬。

    后来在诸侯列国当中也都被广泛引用,但在忠烈祠中牌位和将士骨灰最多的还是邺国。

    邺国土地贫瘠,不足五百万户,但却养活着接近四十万的军兵。

    这是什么概念?

    是每家每户几乎都有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在军中。

    在诸侯列国当中,没有一个国家比邺国更团结,更加军民一心。

    因为军便是民,民便是军。

    战争可以让一个国家支离破碎,但却也可以让国家与百姓紧密的连在一起。

    走出安原府,楚羽嘉高举着长矛吼道:“大邺纵四方,兄弟共凯旋!”

第42章:中将军定西伯

    邺国国都,月陵城。

    当王庭的官员们,听闻楚羽嘉竟然真的使得齐军退兵,甚至带兵打进了齐国国都的消息后,都不由得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

    邺王赵岩在听闻传令官的汇报,甚至能想象那年轻人站在齐国王宫中持三尺剑,令齐国王庭无一人敢出列叫板的场景。

    蔑视,这是楚羽嘉对齐国的蔑视。

    因为齐国,没有一个人配做他楚羽嘉的对手。

    蔑视,这是邺国对齐国的蔑视。

    因为齐国出兵二十五万讨伐邺国,却根本无法进入邺国半寸领土,甚至还被楚羽嘉一人率军三千五百人便杀入自家国都。

    当听见这些消息的时候,赵岩甚至有种错觉。

    哪个男人又回来了。

    哪个男人曾功高震主。

    哪个男人在十七年前那场王位争夺战当中甚至不愿意给予自己一丁点的帮助。

    哪个男人在入狱前的意气风发,入狱后的狼狈模样,无一不是他这么多年的梦魇。

    但他也记得,在那男人死了之后,诸侯列国对邺国的态度转变以及姑墨国这三年向东扩张的肆无忌惮。

    他有的时候不禁在想,如果那个男人还在,这一切还会发生吗?

    如果在联晋伐齐的战争当中是他领兵,邺国还会是失败者吗?

    如果是他镇守的西北,姑墨国还会向东扩张,甚至已经开始抵达邺国领土吗?

    这一切的答案,貌似都没有人能够告诉他了。

    世上没有如果。

    不过老天爷似乎也待他不薄,他失去了楚千文这头西北猛虎做依仗,但这头猛虎的孩子已然长大,甚至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赵岩仰面望向穹顶,长长的呼出口气,仿佛多年来的心结,在这一刻全部抒发干净了。

    低头看向那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站着的传令官,赵岩的脸上也挂起了笑容:“宽儿,你觉得,孤应该怎么处置楚羽嘉?”

    “尘归尘,土归土。”

    那传令官没有一点身为卑微臣子的样子,反而在赵岩的面前挺起腰杆,郎朗说道:“儿臣觉得,应该让他继续去为我邺国镇守西北门户。”

    儿臣?

    这是谁的自称已然不言而喻。

    此人便是邺国的长公子,赵宽。

    在楚羽嘉走出月陵城时,赵宽也一起走出了月陵城,只是两人走的方向不同,一人由北至南,一人由南至北。

    同样的三年游历,同样的身无分文,同样的吃了上顿没下顿。

    不同的是,楚羽嘉这一路上至少有自己的亲闺女陪伴,而他这个王孙公子一直都是孑然一人。

    “嗯,不错。”

    赵岩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如此一来,倒也不用担心西北军的那些老卒在去到处寻衅滋事了。”

    “确实如此,儿臣这段时日都在虎岭关中,一个月的守城战也让儿臣见识到了西北军老卒的战斗实力。”

    赵宽由衷的夸赞道:“如果我们邺国士卒皆是如此,那我邺国便是真正的西北霸主,甚至能成为整个北方的霸主。”

    闻言,赵岩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但这些兵偏偏不认王令,只听他楚家一老一少的命令。”

    “无妨,只要他楚羽嘉还是丞相大人的女婿,只要还是平阳姑姑的女婿,他就不会率众造反。”

    赵宽笑了笑说道:“只要他不造反,不管他听不听王令,他也依旧要为邺国,为王庭守好西北门户。”

    “算了算了,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孤也懒得去操心了。”

    赵岩摆了摆手站起身来,明明只有五十岁不到的他,却有些老态龙钟迟暮英雄的模样。

    赵宽急忙上前搀扶着自己父王的胳膊,搀扶着他朝着寝宫方向走去。

    赵岩拍了拍赵宽的手,轻笑道:“你也长大了,很多事情都要你自己学着去处理了。”

    “放心吧父王,儿臣知道该怎么做。”

    看着赵宽那自信的模样,赵岩忍不住叹了口气。

    如今的赵宽,何尝不是当年的赵岩呢。

    赵岩上位之时,楚千文便是如今的楚羽嘉,英气勃发初建战功。

    而他的父王在和他说起楚千文这个人的时候,他又何尝不是与赵宽说的一样的话呢。

    王庭内上演着父子情深,王庭外的丞相府依然是笑声朗朗。

    邺国太傅李普义难得的破费了一次,提着邺国独有的西北烧酒来到丞相府与邺国丞相宫青当对饮。

    两人都听闻了前方战场的捷报,更听闻这一次楚羽嘉在战争当中大放异彩,两个老人也是由衷的开心。

    看着李普义那大快朵颐的模样,宫青当忍不住开口道:“我说你好歹也是当朝太傅,怎么就能混到穷的叮当都响不起来的地步呢?”

    闻言,李普义昂了昂首,放下筷子笑骂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个簸箕,什么东西都往自己家里划拉?”

    “我李普义到是想贪,谁给我这个机会?”

    “我李普义为官数十年,连百姓给送的油饼也都一并拒绝,因为我李普义为官不是为了钱,无非就是想站在这个王庭上,帮助邺国,帮助大王就足以了。”

    “哈哈哈哈。”

    深知李普义为人的宫青当亦是仰面大笑道:“谁不知道你李普义,我还能不知道,行了行了,就别说这些题外的了,现在羽嘉有出息了,也算了却了我们一桩心事,不过有些事情可得先说好,我可没有要与你化干戈为玉帛,一旦有一天政见不合,我该揍你也一样是要揍你。”

    “你以为谁愿意和你这个奸相同流合污?”

    李普义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告诉你,今天别看我吃了你顿饭,我也给你带酒了。”

    “带酒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宫青当直接站起来了,指了指桌子上那略显寒酸的两坛子西北烧酒道:“就这两坛子酒,顶多五十个大子儿,你看我这一桌子饭菜值多少钱,你这两坛子破酒就能抵得上?”

    “你说我这是破酒?”

    李普义也不乐意了,站起身来指着那酒坛道:“那我怎么没看见你少喝了?”

    一听这话,宫青当的老脸一红。

    他宫青当除了喜欢钱和权利之外,最喜欢的还就是这三十个大子儿就能买来的西北烧酒,刚才吃饭的时候,不自觉的俩人就喝光了一坛子,还独属他宫青当喝得多。

    这边两个老冤家吵着架喝着酒,另一边当然也有人比较忧愁,就比如这大将军吴当国。

    下朝之后,许多和吴当国有深交的将领都来到了吴当国的家中。

    “大将军,现在楚羽嘉已然获得军功,依上次大王对待楚羽嘉的态度来说,这一次大王定然还是要重赏楚羽嘉啊。”

    “是啊大将军,如果到时候楚羽嘉在做出什么功绩,一旦有了自己的势力,难免会针对我们啊。”

    “依我看,如今他势头正劲,等他回到都城,我们就给他点厉害悄悄,让他知道知道,现在已经不是楚千文能横行军中的时代了。”

    对于下属们说的话,吴当国似乎都没有听见,他自顾自的站在房门口,望着远方天际。

    见此情景,下属们也都不敢说话了。

    过了不知多久,吴当国才幽幽开口道:“这小子倒也还不错,倒也配让我用一番手脚来对付他……”

    “大将军的意思是……”

    “等他回了都城之后再说。”

    吴当国依旧在眺望远方,目光幽深。

    楚羽嘉凯旋而归的场面甚是热闹。

    与齐国的战事从开始算来如今已经有一年半的时间,这一年半当中,全国大部分地区都在加重赋税,以供养军队开销,如今战争停止,百姓们倒也可以喘一口气了。

    当邺王赵岩见到楚羽嘉的时候,亦是对楚羽嘉的表现满意的很,脸上也终于挂起了久违的笑容:“羽嘉辛苦了,幸而有你才能赢得战事,否则我邺国百姓还不知道要苦多久。”

    “为大王尽忠,为邺国效力,这都是罪臣的分内之事,谈不上辛苦二字。”

    楚羽嘉倒也不骄不躁,倒是一旁的吴当国显得分外高兴:“羽嘉这孩子打小就在军中摸爬滚打,如今为邺国百姓而战,为大王而战,看样子,咱们邺国又要多一位年轻有为的将军喽。”

    “那是自然。”

    邺王赵岩昂了昂首道:“此役,殿前将军楚羽嘉表现优异,在战场上大放异彩,不仅将敌军击溃,扬我国威,更让齐国君主都知道了我邺国的微风,故而孤经再三思量,赦免楚羽嘉过往一切罪过,即日起,羽嘉便不必以罪臣自居。”

    “谢大王!”

    楚羽嘉躬身施礼。

    “别急着谢。”

    邺王赵岩继续道:“传孤意,封楚羽嘉为邺国中将军,赐伯爵位,号定西伯,赐伯爵府,黄金千两……”

    哗!

    一听这话,满朝哗然。

    中将军,那可是从二品的将军,在大将军之下仅次于骑将军与上将军,这个官位可绝对不低了。

    而且还是伯爵位,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爵位。

    只是……

    这个爵位的号就有待考量了。

    定西伯……

    难道说……

    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邺王赵岩的身上。

    可邺王赵岩却并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打了胜仗他自然是非常的高兴,将一同归来的虎岭关将领们一一夸赞了一番,并且都给了各自应得的奖赏。

第43章:我可会死否

    散朝之后,楚羽嘉走出王宫,回头看了一眼这金碧辉煌的大殿。

    这里是邺**政的中枢,无数军令和大王旨意都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这里也是邺国全体将士用生命誓死捍卫的地方,就算是敌人刺穿他们的胸膛,因为他们要捍卫这个地方,故而也不会后退半步。

    这里也是自己父亲为之奋斗的地方。

    不说别的地方,只说那西北军,便有不知道多少老卒战死沙场,每年从边境送回来的骨灰坛也都是一马车一马车往回走。

    自古只见郎君向西去,何曾见郎君东返乡。

    看着这座王宫,楚羽嘉的思绪万千。

    自己以后,貌似也要和父亲一样,为了守护这里而挥洒热血了。

    楚羽嘉仰面而笑,不由想起之前父亲第一次带自己入宫面见老邺王时的场景。

    那时的楚羽嘉还小,还不懂事,见到如此恢弘的大殿在觉得好奇的同时,未免还有些害怕。

    一路上楚羽嘉只能盯着父亲的脚步向前走,他清楚的记得父亲一共走了二百九十三步,而自己走了三百九十步。

    现在自己长大了,再一次走过父亲带自己走过的路,貌似也没有那么长了,在看这座大殿,那种恐惧感也全然消失不见。

    “恭喜楚将军……”

    这时,一个与楚羽嘉年龄相仿的男人走到了楚羽嘉的身后。

    楚羽嘉缓缓的转过头去,望着这个男人,皱了皱眉。

    “你我怕是有十八年未见了吧,不对不对,我们前些时日才刚刚见过。”

    一听这话,楚羽嘉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那男人摇头笑着说道:“看样子,羽嘉是已经把我忘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那个缠着你带我一起玩的小宽子。”

    “小宽子?”

    楚羽嘉满脸惊讶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小宽子是谁,他小时候或许不知道,但长大了之后,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正是如今邺国长公子,未来要继承邺王王位的赵宽。

    在十八年前,如今的邺王赵岩还不是邺王,甚至还不是王储,只是邺国诸多公子当中的一位。

    而长公子赵宽也只是诸多王孙中的一个,名声不显,平日里总是喜欢偷偷的带着书童到骠骑将军府缠着楚羽嘉出去玩。

    那时候的他,挂着鼻涕,虽说穿着绫罗绸缎,但也总是脏兮兮的,可如今在看,一身锦袍,面白如玉,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不过再次见到他,楚羽嘉也想起来之前自己似乎就见过他,就在虎岭关,那个看守城门的年轻士卒。

    知道楚羽嘉已经想起来了,赵宽仰面哈哈大笑出声,道:“羽嘉啊羽嘉,你小子果真健忘,在虎岭关的时候,我都有些紧张,怕你小子把我的名字直接说出来,但可倒好,你小子是压根没多看我一眼,不是兄弟对你有意见,是你做事儿真的有点过分啊。”

    闻言楚羽嘉也是微微一笑,说道:“十八年不见,你我变化都太大了,恐怕你也是在看见我的文牒之后才知道我是谁的,所以你也不用说我过分,毕竟,是你先忘记我的。”

    “啊哈哈哈,好好好,既然如此,那我请你喝酒?”

    “行啊,之前不知道你是咱们大邺的公子,合计你就是哪家的穷小子,你可没少坑我吃喝,现在我得找回来。”

    这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开,一众在周围看着的大臣们,到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大将军吴当国与太傅李普义相互对视了一眼,互相冷哼一声转身走开,只有丞相宫青当一人站在大殿外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目光深邃。

    这两人说是喝酒,但最后实际上是去了茶楼。

    凌友阁,邺国之内为数不多的有格调的雅致茶庄,许多文人墨客都喜欢带着知己红颜来这里谈天说地。

    楚羽嘉曾经也是这里的常客,只是发生了后来的那些变故,如今也是三年没有来到这里了。

    楚羽嘉与赵宽来到二楼找了个相对幽静的位置相对而坐。

    邺国王庭那么多的公子公主,有哪一个能让邺王赵岩另眼相待的,也就唯独这个长公子赵宽从开始便受到百般呵护。

    点评天下诸侯国这一辈的公子,论口碑这个叫赵宽的公子,比起谁来都毫不逊色。

    赵宽与其他的王孙公子不一样,其他的王孙公子都读什么圣贤书,都在钻研如何治国安邦,可这个公子倒好,从五岁那年开始就频频跑到骠骑将军楚千文的府邸,甚至不惜死缠烂打也要和楚千文学习如何治军,如何领兵打仗。

    十三岁赵宽偷偷随着楚千文到了西北,这是连楚羽嘉都不曾经历过的。

    甚至在赵宽十五岁的哪一年,还随着楚千文一起出征姑墨国,连破姑墨三城十六寨,做事手段比楚千文的铁血政策还要铁血,完全可以用杀人如麻这四个字来形容,在很大程度上,他甚至要超过楚羽嘉。

    在后来当西北部族得知这个比楚千文还要心狠手辣的家伙,竟然是邺国长公子的时候,无不心中震惊。

    可就是这样一个杀人如麻的邺国长公子,在楚羽嘉的面前一点架子都没有不说,甚至还得给楚羽嘉端茶递水。

    将楚羽嘉面前的茶杯倒满,赵宽满脸幽怨的说道:“我说羽嘉,我好歹也是个长公子,你小子让我给你端茶递水是怎么回事儿?”

    “让你端茶递水都是轻的。”

    楚羽嘉拿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说道:“我那本兵书你拿走了有十几年了吧,现在是不是该还我了?”

    一听这话,本来满脸幽怨的赵宽,立刻变得嬉皮笑脸,随手从怀中掏出了一本泛黄的书籍丢给楚羽嘉说道:“不就一本兵书,还你还不行,你小子真是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

    “难道你不是?”

    “哈哈哈哈。”

    赵宽也喝了口茶水,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对我父王有怨气,但你也得知道,我父王有我父王的苦衷,所以我希望你理解,况且当年害你全家的,不是……”

    “呵呵。”

    楚羽嘉用笑声将赵宽这句话打断。

    这话可不是随便就能说的,如果放在以前,楚羽嘉大可以与赵宽高谈阔论,可如今两个人的身份和地位都不一样了。

    楚羽嘉并没有回答赵宽这句话,话风一转问道:“听说你在我走后,走了与我相反的方向,也走过一千六百里?”

    “是啊。”

    赵宽喝着茶水,神色有些惆怅:“在楚叔叔出了那档子事儿之后,我也想了良久,最后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就和父王说要出去看看邺国的天下,就在你走的当天,我也走了。”

    “我在七岁时和你打赌,我说做不成将军就不会和你见面,而你也和我说,你当不上大官也不会和我见面。”

    “只是没想到,如今你成了将军,我倒是成了大官。”

    赵宽再喝一口茶水:“我曾无数次幻想过,我们兄弟二人再次见面的时候会是怎样一番景象,是一起指点江山,还是一起并肩作战,只是没想到你小子竟然没把我认出来,还自己出了一个大大地风头。”

    楚羽嘉耸了耸肩,说道:“十几年没见,谁知道你小子长得还这么丑。”

    闻言,赵宽灌了口茶水,不再说话。

    恐怕也就只有赵宽和楚羽嘉才知道,当年的楚家与邺国王庭是什么关系。

    楚羽嘉习武却不敢言,名义上是在都城受保护,不被那些楚千文的仇家所迫害,但实际上与被幽禁又有什么两样?

    而在当时,当今的邺王也是领兵镇守东北的王孙将领,重病在手,他的儿子又怎么可能幸免?

    二人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同病相怜。

    “这几日月陵不太平,你切记行事千万要小心,尤其是你现在已经被赦免,等到把弟妹和侄女接过来的时候,更要注意。”

    听出他的话外之意,楚羽嘉挑了挑眉毛,问道:“你这是要走?”

    “是啊。”

    赵宽呵呵一笑说道:“青安郡最近闹了饥荒,父王想让我押送赈灾粮饷过去。”

    “嗯,我听说了,我游历时路过过那里,民风相比其他郡府更加彪悍,有许多盗匪出没。”

    “是啊,这也是我父王让我去的原因所在。”

    赵宽笑了笑喝了口茶水说道:“羽嘉,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父王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能是什么意思?

    无外乎就是想要帮赵岩积攒功绩,为将来的继位做准备。

    楚羽嘉呵呵一笑,将茶杯放下而后站起身来说道:“放心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就放心当你的王,也放心向外扩张,只要我在,西北门户便不会丢,姑墨国的铁骑也不会踏入邺国半步。”

    楚羽嘉起身离开,当他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忽然停下了脚步。

    楚羽嘉回头望向赵宽,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道:“小宽子,如果有一天,我落入我父亲那样的境地,我可会死否?”

    闻言,赵宽端着茶杯的手颤抖了一下,最后仰面哈哈大笑出声,回头看向楚羽嘉:“只要你不领兵东进,我永远不会动你。”

    “不求你不动我,只求将来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会放过她们。”

    话音落下,楚羽嘉便离开了茶庄……

第44章:夜半刺客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句话是在楚千文临死前告诉给楚羽嘉的。

    这就像是楚家这两代人的宿命一般,从楚千文开始便与现在的邺王赵岩关系莫逆,但到最后赵岩做了邺王,他还是将楚千文下狱,以那样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楚千文处死。

    而如今,又到了楚羽嘉的身上,楚羽嘉与赵宽的感情不必多说,两人从五岁时便已经相识。

    身世的相似以及两年的朝夕相处,早已让两个小男孩生出心心相惜之感,虽说中间有那么久没有见过面,甚至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两人在各自心中都有一方空间,存放着当初仅仅属于两个小男孩的回忆。

    楚羽嘉刚刚的那番话触动了赵宽的心中底线。

    他说的没错,一旦有一天,楚羽嘉变成了昔日的楚千文,自己应该拿他怎么办?

    真的要像他的父王那样,将楚羽嘉也处死?

    那楚家与赵家的恩怨,岂不是多少年以后也依旧无从化解……

    可真的会有那一天吗?

    有那个让他们兄弟反目的一天吗?

    他不知道,楚羽嘉也不知道。

    赵宽走到窗前,仰面望天:“羽嘉啊,小宽子是你的兄弟,真的不想让你死,小宽子想让你大富大贵,想让你权倾天下,但是未来的邺王赵宽可不行,赵宽是要为邺国百姓谋划的,所以一旦有一天,你真的权倾天下,你就不得不死……”

    赵宽摇头苦笑,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历代诸侯王,都要自称自己为孤王了。

    因为一旦坐上了那个位置,自己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可一旦有一天自己真的杀了楚羽嘉,自己是否会落入父亲今天举目四顾无亲朋无兄弟的境地呢?

    这没人知道,包括他自己。

    未来的事,就让未来去说吧。

    赵宽抿了抿嘴,在楚羽嘉离开良久之后,也离开了茶庄。

    花开两朵,单表一支。

    邺王赏赐下来的伯爵府还在修建当中,故而楚羽嘉只能暂时居住在驿站行馆。

    楚羽嘉如今也已经被赦免,丹阳郡主宫离陌与小瑶儿也都得到了消息,在伯爵府修建好之后,也将回到都城。

    只是楚羽嘉也知道,一旦宫离陌回到都城,也将是自己启程前往西北的时候。

    二人成婚七年,真正在一起的,也只有四年的时间。

    可是这四年中,楚羽嘉的身上有各式各样的枷锁,让他没办法真正的做自己。

    而当他有一天能做自己的时候,却已经没有机会和她在一起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奇怪,当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没有能力。

    而当有一天自己有了能力,却也再也无法和她在一起。

    楚羽嘉也总算明白当年父亲心中的苦楚。

    他也终于明白,做臣子、做丈夫、做父亲的不容易。

    可能当人真正的有了这一天,才能真正的懂得。

    楚羽嘉心中的落寞,无人能够述说,更是无人能懂。

    正在这时,忽然在寂静的街道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楚羽嘉一愣,现在天还没亮,谁会在大街上狂奔?

    他仔细聆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起来这些脚步不是一个人能发出来的。

    他不动声色地关上窗子,透过缝隙向外观望。

    时间不长,街头闪现出三条人影。

    随着那三条人影越跑越近,楚羽嘉也渐渐看清楚了,这三人都是二十左右岁的样子,身上都穿着独属于邺国的黑甲白袍,只是如今身上的黑甲都已残破不堪,其中一人似乎还受了伤,正被一名同伴搀扶着。

    是刺客?

    还是什么?

    楚羽嘉微微的皱起眉头。

    很快,那三人也已经来到了楚羽嘉所在的窗前。

    那三人显然不是普通人,就算是都在逃跑的状态,也依旧发现了站在窗后的楚羽嘉。

    其中一人戒备十足地看了他一眼,脚步未停,打算从他身边跑过去。

    恰在这时,三人的背后传来阵阵的叫喊声:“这边,刺客往这边跑了,快追!”

    果然是刺客?

    楚羽嘉愣了一下,不过对方既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也不想多管闲事。

    可也就在对方即将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楚羽嘉忽然在这三人当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楚羽嘉的心中一动,拉开窗户脚尖一点地面,纵身跃出窗外,身形好似鬼魅一般闪到三人的正前方,拦住他们的去路。

    见状,三人同是一惊,停下脚步,并把手中的兵器抬起,齐齐指向楚羽嘉,其中一人低声喝问道:“你也是吴当国的走狗?”

    还没等楚羽嘉接话,另一人怒吼道:“少和他啰嗦,我们和他拼了!”

    这人手持长剑,箭步窜到楚羽嘉近前,抬刀便刺。

    他的出剑快,但对于楚羽嘉来说,亦是平白无奇,轻描淡写的抬起手,只出两指便将对方的长剑夹在指尖,使得对方无法将长剑递出一寸。

    那人面露惊色,他是完全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上楚羽嘉这样的高手。

    “别误会,我并不是你们所说的走狗。”

    不等那人说话,楚羽嘉便扭头看向了那名看上去十分眼熟的青年,开口问道:“你可是穿云剑派的?”

    楚羽嘉的记忆力不说超群,但也不差,只要是能给他留下印象的人,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会忘记。

    穿云剑派的门主便是楚羽嘉的授业恩师,只是楚羽嘉却不曾到穿云剑派当中,一直都是老门主秘密前往骠骑将军府,在私下里传授楚羽嘉剑术本领。

    而在两年前,老门主曾经找到过正在四处漂泊的楚羽嘉和他说了一些穿云剑派的事情,而在那时候,有几名跟在老门主身侧的剑童,而这青年应该便是其中一个。

    听闻对方一下子说出了自己的身份,那名受伤青年的心中亦是骇然,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你是谁?”

    “别紧张,我不是你们的敌人。”

    对方如此说,实际上就已经印证了楚羽嘉的猜测,楚羽嘉动了动嘴角说道:“我之所以认识你,因为我也是穿云剑派的弟子,只不过我只是老门主在门外收的弟子,你或许没有见过我,但我见过你。”

    “你也是穿云剑派的?”

    “是。”

    这时候,更加急促与混乱的脚步声传来,应该是追兵已经到了。

    楚羽嘉眯了眯眼睛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果你们信得着我的话,就随我来。”

    话音落下,楚羽嘉便朝着客栈走去。

    几名青年都不认识楚羽嘉,这时候都将目光放在了那受伤的青年身上。

    那青年沉吟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几个人默不作声的跟上了楚羽嘉的脚步,迅速的进入了客栈当中。

    进入客栈,进入楚羽嘉的房间。

    那穿云剑派的青年便开口问道:“你真的是穿云剑派的弟子?”

    “是。”

    楚羽嘉随口应付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那青年而后问道:“你伤在哪里?”

    “腿……”

    楚羽嘉弯下腰身借着窗外的月光,查看那青年的腿部。

    他的右腿有一处刺伤,这处的伤口较深,看样子应该是他准备撤离的时候,被人一剑贯穿了小腿。

    看罢,楚羽嘉回到衣柜前从里面将自己的行囊拿出来,从中翻出了一只小药瓶,随手递给了一名青年,道:“这是金疮药,你们俩帮他们上一下。”

    那青年接过药瓶,忍不住心中疑惑,问道:“你到底是谁,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楚羽嘉。”

    楚羽嘉淡淡的回复了一句。

    一听这话,那受伤的青年挣扎着就要从床上爬起来,满脸惊讶的看着楚羽嘉,道:“你就是楚师兄?”

    “正是。”

    那受伤青年听见这人竟然就是楚羽嘉的时候,竟然露出了一副欲哭的模样,满脸动容的看着楚羽嘉,颤声道:“楚师兄,我总算找到你了……”

    不止是他,另外的两个青年也都是一副这样的表情。

    “找我有事?”

    楚羽嘉皱了皱眉,看着面前的这青年,有些不知所以。

    “是……是师父……”

    “师父?”

    听见这两个字,楚羽嘉的心头一震,急忙走上前去,问道:“师父怎么了?”

    “师父十日前遇刺了,伤得很重,到现在还生死不知……”

    “生死不知?”

    “不可能。”

    楚羽嘉冷笑道:“你肯定是在骗我,我师父的手腕我还是知道的,岂是一般的刺客就能与之抗衡的?”

    “是真的,楚师兄……”

    “要不然,我也不会带着师弟们来都城刺杀吴当国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羽嘉眯了眯眼睛:“你的意思是,派人刺杀师父的是吴当国?”

    “就是他……”

    那受伤青年冷哼一声说道:“不止是十日前,这段时日吴当国一直都在做这些事情,师父,师兄接二连三的遭受不知名的刺客刺杀,大师兄也受了重伤,二师兄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我们气不过,就来了月陵。”

    另一名青年亦是满脸愤愤不平的说道:“谁承想吴当国这个狗贼的身边竟然圈养了那么多的绝顶高手,我们不仅不是他们的对手,反而还让祁师兄受了伤……”

    听见几个人的述说,楚羽嘉真的是有点无语了。

    吴当国再怎么说也是邺国大将军,他的身边怎么可能没有豢养江湖高手?

第45章:可有大王手谕

    就在这个时候,那些追杀几名青年的人已然追过来了,见到街道上以无人影,也就猜到他们肯定是躲起来了,故而也都纷纷散开,挨家挨户的搜查起来。

    客栈也没有幸免,时间不长便传来咣咣咣的砸门声,与此同时,还有人大声喊喝道:“开门、开门,快开门!”

    听见这声音,受伤的那名叫做祁重的青年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道:“楚师兄,这件事我们不能连累你,我们现在就出去和他们拼了。”

    “你们现在出去就等于是送死。”

    “可是我们会连累你。”

    “我怕吗?”

    “别忘了,我再怎么说也是邺国的中将军,定西伯。”

    楚羽嘉看了一眼三人,忍不住冷笑道:“其实你们想死很简单,只需要拔出长剑横在脖子上一抹即可,何必大老远跑到月陵来送死?”

    听出了他言语中的嘲讽,那名在开始就出剑与楚羽嘉过了招的青年愤愤不平的说道:“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我们至少还可以为了帮师傅报仇,连性命都不要了,可你明明有能力,却什么都不做。”

    “那也是因为我今天刚刚知道。”

    楚羽嘉紧紧地握了握拳头随后又松开,沉声道:“况且你们这样做就是没脑子的行为,就算是死了,也是毫无价值,甚至还要给整个穿云剑派带来灾难,你知道刺杀大将军是个什么罪名吗?”

    “到时候就是你们给了他吴当国彻底根除穿云剑派的借口,你们也将成为穿云剑派的罪人。”

    那青年心里还是不服气,但嘴上已无话可说。

    祁重抿了抿嘴说道:“可师父对我们恩重如山,难道我们真要听二师兄的,躲在剑派里面什么都不做?”

    “想扳倒吴当国,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做成的?”

    楚羽嘉闭上眼睛尽可能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说道:“你们现在只需要呆在这里,什么都不需要你们去做,等到事态平稳了,我在想办法送你们走。”

    忽然间,房门外传来脚步声,楚羽嘉眯缝了下眼睛,而后说道:“你们藏起来,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楚羽嘉拉开房门,正看见外面的走廊已经站满了手持火把,身披黑甲内穿白袍的甲士。

    楚羽嘉的面色阴沉,震声喝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一名甲士见到有人走出来,跨步来到了楚羽嘉的近前,面容不善道:“还能做什么,奉命搜查刺客,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这个是你的房间对吧,滚开。”

    说着话,那甲士用力的推了一把楚羽嘉,想要将他推开,从而进入房中。

    楚羽嘉站在原地,双脚如同生了根似的,纹丝未动。

    那甲士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楚羽嘉,又狠狠推了他一把。

    和第一次一样,楚羽嘉站在原地的身形依旧是动也没动。

    甲士心头暗惊,上下重新打量楚羽嘉几眼,恼羞成怒地竖立起眉毛,大声喝道:“你他娘的,我看你小子就像是刺客,把他给我抓起来……”

    那甲士的话还没说完,楚羽嘉突然扬起胳膊,抬手就是一嘴巴,重重拍在那甲士的脸上。

    这一巴掌,他没有使出全力,但还是把那接近一百六十斤的甲士打得原地转了半圈。

    后者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脸颊,眼睛瞪得又大又圆,难以置信地看着楚羽嘉,尖声叫道:“你竟然敢打我?”

    此情此景,看的周围的甲士也都有些傻眼。

    在月陵城这君王脚下,竟然有人敢对当兵的动手?

    那甲士怪叫一声,回手就要拔刀。

    楚羽嘉扬起手来,又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颊上。

    啪!

    这一巴掌比刚才那一巴掌的劲道更大。

    “特娘的,老子劈了你!”

    那甲士气急败坏地怒吼一声,将肋下的钢刀恶狠狠抽出,而后对着楚羽嘉的脑袋恶狠狠的劈砍了下去。

    只是,这一刀他并没有砍中楚羽嘉,而是砍中了一团空气。

    当那甲士抬眼再看的时候,哪里还能看得到楚羽嘉的身影?

    忽然间,那甲士意识到了什么,猛然转过头去,赫然见到了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那双眼睛几乎已经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楚羽嘉眯缝着眼睛环视在场甲士,冷声喝道:“君王脚下,官家的行馆驿站,岂容尔等撒野?”

    见他这义正言辞的话,周遭的甲士都被吓了一跳。

    他们也是在这时候才想起来,这家行馆驿站的的确确是官家开设用来提供给那些入宫面见大王的各地官员的。

    一时间那汉子也有些分不清楚深浅了,不过他们毕竟是来自于大将军府,只是愣了一下之后,便反应过来了。

    那甲士冷笑一声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们可是大将军的亲兵,今夜大将军遭到刺杀,一旦放走了刺客你担待得起吗?”

    “但不担待的起我不敢说,但你们深夜闯入官家驿站,可有大王的手谕?”

    楚羽嘉环视在场甲士,冷笑道:“还是你们认为,只需要有大将军的命令就行了,根本无需大王手谕?”

    正常来说,搜查官家驿站,就必须要大王手谕,只是他们在月陵城横行霸道惯了,很多事情都已经不再遵守规则了。

    那甲士冷冷一笑,再次抡刀朝着楚羽嘉的面门就砍了过去:“老子听你放屁!”

    见此情景,楚羽嘉也不再客气,单笔抬起一把握住了那甲士的手腕,往身前一扯,一拳砸在了那甲士的额头上,紧接着一脚踹在了那汉子的胸口上。

    那刚刚还在叫嚣的甲士,下一秒就被楚羽嘉一脚踹进了一间客房当中。

    楚羽嘉眯缝着眼睛冷冷的注视着那些要提刀上前的甲士们,冷声道:“老百姓砸锅卖铁给你们打造的战刀,今天竟然让你们用在了如何去砍杀老百姓上,真是讽刺,你们可真是厉害呢。”

    因为楼上的混乱,吸引来了在楼下的将领,这将领上来,人群立马分开。

    一名甲士急忙跑到那将领的身前拱手道:“安将军,这人不让我们进去搜查,还打伤了我们的兄弟。”

    那姓安的将领抬眼望去,一眼便看见了站在走廊正中的楚羽嘉。

    楚羽嘉抬头也看见了对方,嘴角挂上了一抹淡笑:“你就是他们的领军将领?”

    在被楚羽嘉盯上的一瞬间,那将领顿时有种马上就要窒息的感觉。

    他是谁?

    他可是楚羽嘉。

    那个只身在二十五万齐军阵前挑战齐军满营将领的人。

    他是谁?

    他可是楚羽嘉。

    那个只带三千五百骑便杀入了齐国王宫,差点将齐王的脑袋割下来的人。

    “你最好过来和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一听这话,那本身带着盛气凌人态度的安将军,哪里还盛气的起来?

    “回禀楚将军,今夜大将军府来了刺客,我们追踪刺客到了这里,便消失了,无法,我等只能上来搜查。”

    “哦?”

    楚羽嘉呵呵一笑说道:“原来是大将军遭遇刺杀,你们才来这里搜查的。”

    “正是。”

    “那你可有大王的手谕?”

    “这……”

    “有还是没有?”

    “大将军已经去王庭请了,想必很快就到……”

    安将军也只能硬着头皮撒谎了。

    吴当国怎么可能会去王庭请手谕?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等等吧,等到大王的手谕到了,你们在进去。”

    楚羽嘉昂了昂首说道:“在那之前,还请你们退出去。”

    “这……”

    安将军抬起头看了一眼楚羽嘉而后又低下头,道:“楚将军,这恐怕不妥吧,要是刺客真的藏身于此,到时候住在行馆驿站中的大人们受到伤害,我们可担待不起啊。”

    “有事自然有我承担,你们只管去等着手谕就好。”

    楚羽嘉昂首说道:“所以,手谕请来之前,还请你们去外面,因为你们打扰到我休息了。”

    面对楚羽嘉的强势,那安将军还能有什么办法?

    最终他只能带人从驿站当中退了出去,看着紧紧关闭的大门,安将军的脸色阴沉又难看。

    一名甲士凑到安将军近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安将军,我们……我们还查不查了?”

    安将军眉头紧锁,瞥了甲士一眼,没好气地喝道:“去查别处!”

    别看楚羽嘉与吴当国的关系,在明眼人看来,早晚都有一场争斗,但现在楚羽嘉正是邺国红人,邺王连日来也都对他夸赞有加。

    吴当国也对下属们说过,要与楚羽嘉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才好。

    他们也没有必要因为追查几个不入流的刺客而得罪楚羽嘉,况且他安将军虽然如今是在大将军的帐下,但大将军的年岁毕竟大了,将来这个大将军的位置,说不准是谁的,他还是想要给自己留个退路。

    看着他们撤走,楚羽嘉回到房内,重新关好房门,对等在里面已拔出剑准备好了要出去拼命的三人,说道:“捉拿你们的追兵已经被我打发走了。”

    三人将剑归鞘,这时候也都长松了口气。

    楚羽嘉沉了口气说道:“明日,和我一同去齐国的将士们便会全员到场,你们就跟着他们一起混出城。”

第46章:议和

    月陵城,邺国王庭。

    楚羽嘉已经贵为邺国中将军,自然而然是要去邺国的早朝。

    清早起来天还未亮,楚羽嘉便换上了一袭崭新的将甲,这是他第一次身披将甲去上早朝。

    这对于楚羽嘉来说只是一个开始,日后只要在都城,便要将今天这样上朝听宣。

    纵马来到宫门前,将缰绳交给早就等在哪里的御马官。

    楚羽嘉对着那御马官笑了笑,说道:“我的战马似乎出了点问题,一会喂饲料的时候,请帮我看看,谢谢了。”

    “楚将军,这你就是折煞小人了,这都是应该做的。”

    那御马官看着楚羽嘉,眼睛里都冒起了星星。

    楚羽嘉对于他们来说,就是英雄,整个邺国的英雄,要是没有楚羽嘉,齐邺的战争最后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今天的朝堂当中,气氛有些诡异,当楚羽嘉站在武将行列当中的时候,许多人都选择了远离他,只有几个年轻的将领选择和他站在一起。

    看见这样情景,楚羽嘉也不感觉意外,毕竟自己与大将军吴当国的关系是怎样的,无需过多诉说,所有人都是知道的。

    选择疏远楚羽嘉的人,要么就是跟吴当国一个派系的人,要么就是不想与吴当国作对的人。

    而和楚羽嘉站在一起的,多半都是看不上吴当国,更看不上那些人的年轻新贵们。

    例行早朝是每一个诸侯国,乃至每一个王朝的传统,邺国也不例外。

    而在今天早上,邺王给大家带来了一个消息,那便是齐国派来使者前来议和。

    使者带来了许多东西,包括齐王严开的亲笔书信,点名邀请楚羽嘉到齐国的宁兴城,当面商议双方和谈一事。

    这就很有意思了,国与国之间的议和,本应该是让邺国挑选一位能言善辩的人去议和,但齐王却偏偏点名挑选了楚羽嘉,从这便不难看出,齐国的重视点在哪里。

    邺王将这些说出来之后,朝堂上立刻炸开了锅。

    实话来说,齐国这一次并没有战败,只是撤军而已,主动前来议和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估计是居心不良,许多人都在劝阻邺王无论如何都不要接受齐国的议和。

    他们的劝阻倒也正和了邺王赵岩的心意,他不是不想谈和,而是觉得如今已经有了楚羽嘉这员虎将,并且士气正盛,若不趁着这个机会出兵讨伐齐国,在齐国身上讨点好处的话那就太浪费了。

    与邺王赵岩共事多年,宫青当早就知道了这位君王的心性。

    赵岩可不是文人君王,年轻时候他可是亲自征讨过后晋的,虽说如今年纪大了,但心底里那股好战的热血肯定还在。

    “孤也是这个意思。”

    果然,赵岩这时候开口说道:“孤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要让齐国知道我们邺国的厉害,以后再也不敢前来进犯。”

    大将军吴当国也站了出来,说道:“臣觉得大王说得有理,况且臣觉得,齐国这次想要议和肯定没安好心。”

    听闻吴当国的这番话,李普义看了看宫青当,宫青当看了看李普义。

    最后还是宫青当站了出来,拱手道:“大王,臣建议,还是要与齐国议和,这样我邺国百姓才可以休养生息,若是一直与齐国交恶下去,战火不断,最后遭殃的还是普通百姓。”

    “因为这两年的征战,邺国百姓已经苦不堪言,一旦再次与齐国开战,必将损耗邺国国本,若是真的把齐国给逼急了,齐国再次集结大军与我国倾力一战,那势必会成为旷日持久的战争,那样的话,对我邺国绝无好处。”

    “怕什么?”

    吴当国昂了昂首说道:“我邺国建国两百年,最不怕的就是战争,他们要是敢打,我们大可以打回去。”

    “对。”

    这话才是邺王赵岩最爱听的话,他低头看向了楚羽嘉,问道:“楚将军怎么看?”

    一直没有开口的楚羽嘉出列插手对着赵岩毕恭毕敬的施了一礼,而后笑着说道:“大王要是不问臣,臣当然要谨听大王调遣,可既然大王问了臣,那臣就不得不说了。”

    “如今臣觉得,大王真的不应该在将重心放在对外征战上,毕竟齐国那么大,就算我国倾全国之力与之一战,还能将齐国彻底吞并了么?”

    “若是不能,那邺国必将束手束脚,毕竟我们邺国周围的诸侯国并不止齐国这一个,而且每年还要将大笔赋税花费在助手边境上,而现在后晋与我国的关系其实还不明确,一旦齐国与后晋联手,那我国就要将重心放在整个邺国东部,而在西部还要防备姑墨国。”

    “如果不生出乱子还好,可一旦生出乱子,那我国便要面临三面夹击的窘境,就算是大王想打齐国,那如今也不是最好时机,现在对于邺国来说,最好的局面就是应该先稳住一边,然后在集中精力应对另一边,以我们现在的国力而言,还不足以支撑我国两线甚至是三线作战。”

    听闻他的分析,许多文臣以及宫青当和李普义都连连点头。

    这时候李普义也站了出来说道:“现在我国的确士气高涨不假,但实际上对于我国来说,版图有多大并不是重中之重,而是让我国的国力真正得到提升才行,与齐国开战导致我国辛苦经营许多年的商线全部被毁,这已经导致我国经济下降许多,而且大王,如果我国只会盲目的使用武力,连番征战下来,那真的是有些目光短浅了……”

    楚羽嘉与李普义这一唱一和,话说的非常重,根本就没有给那些主战派,包括邺王赵岩在内都没给六一丁点的情面。

    此刻众人也都忍不住隐隐为他二人担心,尤其是那些李普义提拔起来的官员们。

    虽说李普义是邺王赵岩的老师,但这话说的未免太重了些。

    果不其然,被扣上目光短浅的大帽子,邺王赵岩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虎目闪烁着骇人的精光,直勾勾地瞪着李普义。

    这时,王庭内的气氛立刻沉闷了下来,人们低着头,不敢看邺王赵岩,甚至有些年轻的官员连大气也不敢喘。

    不知过了多久,邺王赵岩眼中的精光消失,深吸口气,随后扑哧一声笑了,是气笑的,他摇了摇头,低声嘟囔道:“你们啊,真是那你们没办法。”

    谁都没想到邺王赵岩在这时候竟然会说出这句话来,正在众人不知所以之时,邺王赵岩继续问道:“那你俩倒是说说,我们邺国现在该怎么办?”

    “接受议和!”

    楚羽嘉与李普义答的异口同声。

    “与齐国议和,起码可以起到稳住齐国的作用,解决了我们的后顾之忧。”

    李普义义正言辞的说道:“而且现在是齐国主动求和,我们还可以提出一些优惠于我们的条件,趁机赚取好处。”

    这时候,邺王赵岩扭头看向吴当国,问道:“大将军,现在齐国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如今邺国不论是情报单位,还是全国兵马,实际上都是由吴当国在调遣,此刻听见邺王赵岩开口询问,吴当国便插手回复道:“没有任何动静。”

    “齐国出兵不利,回国之后,窦建开与东浩宇这两位将领虽说并未受到惩罚,但却也都被发回原籍,一个去了北部镇守后晋边境,一个去了南部镇守前蜀边境,而大军回到都城之后也都就地解散,现在看来并无重新聚集的态势。”

    齐国与邺国的军事方面不太一样,齐国并没有中央军和地方军一说,或者说中央军便是地方军,战争时期军兵聚集,战后军兵回到各自郡府戍守郡城。

    “那如此来看,齐国是真心实意的项要求和喽?”

    吴当国沉吟了一下,虽然很不想说出口,但还是说道:“如今看来,确实是这样,但臣也不敢保证,齐国是否居心不良。”

    战争对于百姓来说是痛苦的,但对于这些权贵来说,便是升官加爵的本钱,虽然今年吴当国已经没有在领兵出征过,但他毕竟是大将军,门下弟子无数,在军中的也有很多。

    这些弟子的地位越高,对于他来说也就越有利。

    邺王赵岩扭头看向楚羽嘉,问道:“楚将军,你怎么看?”

    楚羽嘉也一脸市侩的说道:“这次齐国是打算让我去议和,趁此机会,我倒也想看看,那个差一点被我割掉头颅的家伙,上次去的匆忙,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长相。”

    刚才李普义与楚羽嘉的一番话语确实让邺王赵岩的心里确实很气愤,可转念一想,他二人说的也有道理。

    而且楚羽嘉的这番似乎是玩笑一样的话出口,倒也让他的心情转好了几分。

    邺王赵岩摇头而笑,抬手指了指楚羽嘉说道:“说真的,如果不是前方传来的战报,孤还真不想信你小子能杀进齐国都城,甚至还把齐王那个老家伙差点踢下王椅,既然是你要求的,那孤便同意了,让你去看看那个老家伙到底长什么样。”

    “谢大王成全!”

    楚羽嘉拱了拱手。

    他这种吊儿郎当的模样,倒是让邺王赵岩体验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王,毕竟还是王,注定了要成为孤家寡人,包括他的儿子赵宽在内,收到邺王赵岩那么多的器重,也不敢在邺王面前表现出来这吊儿郎当的一面,而楚羽嘉却敢,这让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感觉,似乎又回到了那座公子府,似乎又成为了那个可以任性而为的公子。

第47章:出使齐国

    数日后,楚羽嘉骑白马配双剑出城,身后便是三位布衣挂剑的青年以及百余骑和一辆马车。

    出城十几里路后,三名布衣挂剑的青年来到了楚羽嘉的身旁。

    这三人便是穿云剑派那三个前来月陵城刺杀吴当国的剑士。

    祁重对楚羽嘉插手说道:“楚师兄,这次多亏你了,要是没有你,我们师兄弟三人怕是都得折在这里了。”

    “都是应该做的,我们毕竟师出同门。”

    楚羽嘉微微笑了笑,看了一眼天边的太阳,说道:“你们仨回到剑派之后,切莫要在提起这件事情了,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也要等我从齐国回来再说。”

    闻言,祁重面露迟疑神色问道:“师兄,你确定不需要我们三个跟随你一同前去?”

    “不需要。”

    楚羽嘉仰面呵呵一笑说道:“这次去齐国我主要还是观光观光,外加也想看看齐国的江湖,我已经在邺国的江湖走了一遭,不去齐国看看,感觉还是有些亏得慌。”

    楚羽嘉对着三人拱了拱手道:“咱们就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等我回来,就去剑派探望师父。”

    话音落下,楚羽嘉纵马狂奔,一百轻骑紧随其后,冲向远方。

    三人愣在原地,看着楚羽嘉离去的背影怔怔出神,许久之后才在祁重的一声吆喝下纵马向西而去。

    如今齐国大军已退,云集在齐邺边境的双方将士,也多半都以撤走,只有虎岭关还是依旧那番模样。

    八万将士驻守虎岭关,四万丹阳郡地方军随时支援,这是从邺国建国以来便已经被制定下来的防守方针,直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过。

    当楚羽嘉重新来到虎岭关的时候,之前因为忙于战事已经完全放弃了自己形象的主将叶边也已经把面颊上的胡须刮去,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甲胄。

    “恭喜楚将军得封定西伯……”

    叶边作为虎岭关守将,在这次齐邺战争当中表现优越,已经被邺王赵岩封赏过了,只是因为他的守将身份,哪怕是封赏也只是王庭派来人为他宣读了大王的封赏旨意而已,哪有楚羽嘉这种福气,能够亲自到王城当中受封呢。

    虎岭关自以来便是西北要塞,后来邺国成立则变成了邺国的东南门户,故而在虎岭关当中生活的居民很少,不过几万居民,剩下的清一色都是军兵营房,之前楚羽嘉就看过,在虎岭关内,就算是守将叶边的府邸也十分简陋,看上去已经有几十年没有修缮过了。

    之前因为战事的缘故,楚羽嘉并没有与这位将军过多交谈过,如今战事已经平息,和谈事宜也不是那么着急,就直接来到了叶边的府邸。

    看着楚羽嘉旗下士卒摆放在桌子上的木箱,叶边挑了挑眉毛,问道:“楚将军,这是……”

    “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战争结束之后,如果我们都能活着,大王的封赏我分你一半。”

    楚羽嘉呵呵一笑说道:“这定西伯和中将军的头衔我没法分你了,至于在王庭的宅子你也别想,毕竟我还要养婆娘和孩子,也分不了你。”

    “抛去这些,这金银还是可以和你一人一半的,黄金千两,我分你八百两,你可别嫌少,嫌少也没有更多了。”

    闻言,叶边亦是苦笑,说道:“楚将军,当初这句话,我可没当真啊。”

    “但是我当真了。”

    楚羽嘉推了推那装满了金灿灿黄金的箱子说道:“从现在开始,这就是你的了,可别给我送回来,我送出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来过的。”

    还不等叶边出言拒绝,楚羽嘉便满脸市侩的开口问道:“叶将军,你欠我的酒,可还作数?”

    叶边回过神来,连连摇头说道:“怎么会呢……”

    说着话,叶边便吩咐帐下亲兵去准备酒肉,时间不长,酒肉便被一一摆放在了桌子上。

    楚羽嘉倒也不含糊,抓起了一大块牛肉塞进嘴里,又端起酒碗来,仰面一饮而尽。

    邺国土地贫瘠,但却性情刚烈,酒也一样刚烈,喝进肚子里,就像是有千万把小刀从肠胃划过一般但豪饮起来却非常痛快。

    “痛快!”

    见他都如此不客气,叶边岂会含糊,也给自己倒了一大碗酒,仰面一口喝干,长长的哈出一口酒气,道:“没有楚将军,我还不知道要有多久才能开了这荤腥,我甚至都忘了喝酒是种什么感觉了。”

    “别说的那么可怜。”

    楚羽嘉笑着说道:“这虎岭关还不是你叶边一个人做主,虽说军中有行军之时不能饮酒的军令,但在虎岭关这里,小酌也无伤大雅。”

    “那你是不懂这虎岭关的苦啊……”

    他怎么可能会不懂呢?

    虎岭关的条件差成什么程度是有目共睹的,平日里气氛紧张却也没有战事发生,就算是有了战事,王庭方面也会单独派来将领接替指挥官的职位,有功劳虎岭关的主将分不到,苦劳倒是一大堆。

    在整个邺国,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引荐给邺王和地方官员,只是这些人都不愿意去两个地方。

    其中一个便是西北边陲,也就是之前楚羽嘉父亲楚千文所在的地方,水云郡,胡马关。

    水云郡胡马关紧邻姑墨国,还有无数大漠的部族,郡内有三个县,一个郡府,一个胡马关。

    胡马关随时都可能遭受荒漠上的骑兵骚扰和袭击,别的不说,只说楚千文不在的这三年,西北军群龙无首,亦是让荒漠部族看到了东进的希望,故而这些年死在西北战场上的主将就已经超过四位,受重伤不得不告老返乡的先锋副将更是不计其数。

    胡马关如果说是邺国有才之士最不愿意去的地方,那虎岭关便是邺国有才之士更不愿意去的地方。

    虎岭关的守军在没有得到王廷批准的情况下是不能擅自离开这里的,也就是说守军基本一年四季都要被困在这个小小的虎岭关中,而且一呆就可能是好几年甚至十几年。

    胡马关至少还能打打仗,将自己的情绪释放在敌人的身上,可这虎岭关,基本上是不打仗,但只要打仗就是国战了。

    在国战的时候还可以,但其他时候,对于他们来说,便是枯燥乏味的生活,就算再正常人也能逼疯了。

    试问天下,真正有才能的人,又有几个愿意在这里呢?

    想到这里,楚羽嘉甚至有些同情面前的这个将军了。

    眼前的叶边越是笑的灿烂,楚羽嘉越是觉得心酸。

    曾几何时,他的那句‘自古只见郎君向西去,何曾见郎君东返乡?’所说的是那些西北的将士,但这东南将士,却也不差几分。

    楚羽嘉干脆直接端起酒坛,倒了满满一碗酒,道:“别的不说,喝酒。”

    “干。”

    两人撞碗,笑得开怀。

    叶边的酒量不错,与楚羽嘉一碗接着一碗的喝,时间不长,两大坛子酒也已经见了底。

    楚羽嘉因为体质非常人可比,故而喝到现在也只是有些微醺,叶边酒量虽然也不错,但这时候说起话来,未免有些不清楚了。

    叶边揽着楚羽嘉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楚兄弟,你是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羡慕我作甚?”

    “羡慕你能像逍遥神仙一样,想去哪就去哪,哪象我?”

    “五年了,这五年中,我只回过一次家,我那儿子都不认识我了。”

    酒桌上只谈私事,不聊政务,称呼也都变了。

    “我懂你的。”

    楚羽嘉拍了拍叶边的肩膀说道:“但叶老兄,我们毕竟都是男儿啊,作为男儿就得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为国尽忠,为百姓效命,谁叫你当初不好好找个学堂读书,反而入了戎伍呢。”

    “哈哈哈哈哈哈……”

    听闻楚羽嘉的话,叶边仰面哈哈大笑,笑到最后,甚至可以听见了哭声。

    没人懂得他到底有多压抑,更没人懂得在邺齐交战的这段时间,他背负了多大的压力。

    齐国一旦破城,那他叶边便是邺国的千古罪人,将要背负千古骂名,可将齐军打退了之后,得到的奖赏却少得可怜。

    他承认,在这场战争当中楚羽嘉确实是最耀眼的哪一个,但他却是在为自己那些死去的兄弟感到不值。

    对于叶边以及下面守军的苦衷,楚羽嘉能够理解,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忙都帮不上。

    楚羽嘉只能端起酒碗,说道:“与其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喝点酒痛快痛快,等到睡醒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来,今天兄弟就陪你一醉方休。”

    “好,那咱们兄弟二人今天就一醉方休,干!”

    这一天,叶边喝的酩酊大醉被人抬走,而楚羽嘉也一样是步履阑珊。

    两人虽然没有真正的拜把子,但在这一顿酒肉谈心之中,亦是结下了交情。

    第二日楚羽嘉睡醒之后亦是没有在虎岭关过多停留,直径穿过虎岭关,进入齐国境内。

    齐国方面对于楚羽嘉的到来亦是非常重视,甚至齐国二公子严南与齐国中将军窦建开,郎中令赵建成提前几日便到了齐邺边境迎接楚羽嘉和他的百余轻骑。

    当他们见到了这位曾经率领不足四千骑便杀入齐国都城的家伙之后,便在安郡郡城仓阳府设下宴席,为楚羽嘉接风洗尘。

第48章:半路遇袭

    齐国,仓阳府。

    仓阳府是一座老城,地处真正的西北门户,在邺国还没有建立之时亦是兵家必争之地,风土人情与邺国十分相近,这也是严南为什么会选择这里设宴的原因所在。

    仓阳府当地的百姓民风开放,严南以为这里的百姓对于楚羽嘉的到来,他们即便不欢迎,但也不会太排斥。

    可是这次他想错了,楚羽嘉的队伍进城后没多久,街道两旁的百姓便爆出阵阵的骂声与嘘声。

    这一次齐国对邺国出兵可以说是师出有名,因为是邺国率先联合后晋挑起的战争,齐国对邺国出兵也无可厚非,但到最后,齐国却成了请求和谈的一方,这不是因为别人,完全是因为楚羽嘉。

    而且在前文尚未提到的是,楚羽嘉在率领三千五百骑进入齐国之后,他采取的便是曾经父亲对待荒漠蛮族的战术,物资粮草一律从敌人哪里掠夺,可以说,那支骑兵是从齐邺边境一路杀到了齐国都城,沿途不知道有多少的村庄和县城被付之一炬,也不知道有多少齐国百姓死在他们的手上。

    最关键的一点其实并不是在楚羽嘉身上,而是在齐邺的关系上,邺国建国以来,便与齐国是敌对关系,数百年来,从未改变,战争也从未真正平息过。

    上一次的邺齐战争,邺国虽然付出了近十万将士埋骨他乡的代价,却也让齐国遭受了巨大损失。

    这里就曾被邺国大军攻陷,甚至已经被邺国列为进攻齐国都城宁兴城的跳板,更主要的是邺军主将在这里多次纵兵屠城,这使得仓阳府乃至整个安郡的百姓对于邺人都恨之入骨。

    这次,楚羽嘉以邺国使者的身份出现在齐国的土地上,那些百姓对他还哪会客气?

    只爆出嘘声和骂声还算是客气的,随着楚羽嘉的队伍进入仓阳府,周围的百姓们越来越群情激奋,场面也开始失控,不时有百姓抛出石头或者烂菜叶,砸向楚羽嘉乘坐的马车。

    负责护送的齐军虽然会第一时间抓捕扔石头杂物的百姓,但也只能制止一部分人,制止不了全部。

    马车内,听着石子、杂物不时砸在车壁上的嘭嘭声,楚羽嘉盘膝而坐,满脸的淡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慢悠悠的喝着茶水,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

    和他同乘一车的孟飞航看了他一眼,笑道:“看来,齐国的百姓并不是很欢迎我们啊。”

    楚羽嘉呵呵一笑,反问道“如果齐国的百姓对我表现出夹道欢迎的态度,你觉得那是对我们的尊重,还是对我们的羞辱?”

    楚羽嘉这个人对于邺国或许没有那么多的忠诚可言,但是他却有很强的国家荣誉感,这或许是因为楚千文的教育原因,也或许因为他本性如此。

    如今自己已经是邺国的将军,甚至还带兵杀进过敌人都城,敌国的百姓若是对自己夹道欢迎,那只能说明他还没有成为敌人的梦魇,这对于一个将军来说,绝对不是荣耀。

    “我是一名将军。”

    “作为一名将军,不是让敌人来爱戴的,而该是让敌人感到恐惧害怕的。”

    楚羽嘉把车窗的帘子微微挑起一点,向外面望了望,神色略显呆滞的说道:“我答应过一个人,有一天要杀入齐国,抢个王妃给他做老婆。”

    “果然你还是没有彻底打消想要进攻齐国的**。”

    “当然。”

    楚羽嘉呵呵一笑,放下帘子说道:“你不是说过,好男儿生在乱世,何不做出一番事业来,那我现在还真就想要做出一番事业,你觉得呢?”

    “我觉得可行。”

    已经褪去了一身褛衣的孟飞航换上了一袭锦袍,此刻端坐在哪里,到真有几分指点江山的军师模样。

    孟飞航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吹了吹杯中的茶叶沫,顿了顿说道:“只是,我们还需要一个机会。”

    “当然需要一个机会。”

    楚羽嘉眯了眯眼睛,说道:“这个机会就是等到我去西北,等我到了西北,我们才有可能做出一番大事来。”

    “不说去西北,反正要去一个没人管得着的地方。”

    孟飞航仰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说道:“反正我说过了,只要你肯做大事,那我便辅佐你,给你最大的帮助与支持,但最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还是要看你自己。”

    楚羽嘉微微点了点头,盘膝而坐,凝神静气,紧闭双目,仿佛在自己的周身生出一层结界,将外部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部隔离开。

    可时间不长,队伍忽然停了下来,车外的喊声震耳欲聋。

    “邺狗滚出齐国!”

    “邺狗滚出齐国,齐国不欢迎你!”

    “邺狗滚出齐国,邺狗无耻,邺狗无义!”

    等了片刻,马车的帘帐撩起,窦建开从外面钻了进来。

    第一次见到窦建开的时候,他意气风发,完全一副凌驾万人之上的将军模样,但此刻他的模样有些狼狈,头上还挂着一片烂菜叶,衣服上也粘了不少的鸡蛋液一类的杂物。

    楚羽嘉含笑看着他,问道:“窦将军,怎么不走了,可是到了行馆?”

    窦建开脸色难看,说道:“以今日态势来看,今日楚将军不宜在此久留,应在将行进的速度加快一些,这样一来,我们在天黑左右便能赶到滨江口,哪里风景如画,我们大可以在外宿营,一边看风景,一边谈天说地。”

    楚羽嘉笑了,显然是窦建开已经受不了了,赶到滨江,天色已然大黑,到时自己还看什么风景,谈什么的天地?

    楚羽嘉也不点破,含笑说道:“窦将军是主,我是客,自然是客随主便了。”

    “多谢楚将军体谅……”

    窦建开属实是尴尬的很,尤其是再次见到楚羽嘉的时候。

    本身在齐军营外楚羽嘉给他留下的印象便十分深刻,后来更是让这家伙凭借一己之力扭转战局,这就让他的心里面起了一些变化,说白了便是对眼前这个与自己年龄相差无几的男人,产生了一丝恐惧感。

    队伍没有在仓阳府多做停留,直接穿城而过,当晚,队伍抵达滨江畔。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楚羽嘉等人继续赶路。

    滨江一带的景色的确很美,山河壮丽,可惜进入山区后不久,一直下着大雨,雨雾缭绕,能见度很低,观望不了太远。

    等天至中午的时候,队伍的速度慢了下来。

    楚羽嘉挑起窗帘,向外望去。

    现在队伍正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山路不算宽,并排勉强能走三匹马。

    山路的右边是山坡,不算陡峭,山路的左边则是直上直下的峡谷,峭壁下面,是水流湍急的滨江。

    楚羽嘉眯缝着眼睛笑着说道:“这里可是个好地方啊。”

    “何以见得?”

    孟飞航不解的问。

    楚羽嘉望向两侧山壁说道:“这里可是一处险地,山上若有军兵镇守,哪怕兵力不多,居高临下的攻击,山下即便有大队人马,也根本无法通过。”

    听闻他的分析,孟飞航皱了皱眉,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羽嘉的嘴角微微挑起,笑着说道:“似乎有人不希望邺国和齐国和谈啊。”

    “这里可是齐国,在接下来我们两个人要面临的是每一步都有的凶险,我们去的每一个地方都可能隐藏着杀机,稍不留神,只怕就再没有机会回邺国了。”

    闻言,孟飞航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我看是你太紧张,也太小心了。”

    “是吗?”

    楚羽嘉抬手一把抓住了孟飞航的肩膀说道:“既然你已经走上了这条路,有的时候,你就得学会一些东西,就比如现在要面临的情况。”

    话音落下,楚羽嘉猛然抬起手来,两柄长剑瞬间朝楚羽嘉飞了过来,一柄长剑落入他的手中,另一柄长剑则是直奔棚顶飞去。

    轰隆!

    棚顶破裂,楚羽嘉一手提着孟飞航,提气上纵,就听咔嚓一声脆响,他二人硬生生地撞开马车的顶棚,腾飞到半空中。

    在人到半空当中之后,剑也飞到了楚羽嘉的脚下,两人就那么漂浮在半空当中。

    孟飞航直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就听见轰隆隆的响声传来。

    孟飞航下意识地寻声望去,只见从山坡上竟然翻滚下来一颗一人多高的圆形巨石。

    因为山中下雨,雨雾缭绕的关系,雨雾遮挡了人们的视线,而雨声则掩盖住了巨石翻滚的声响,等人们看到巨石,听到巨石的翻滚声时,巨石已经滚到了楚羽嘉刚刚乘坐马车的近前。

    咔嚓!

    从山坡上滚落下来的巨石结结实实地撞在车壁上,随着一声巨响,马车连车带马的一并侧翻倾倒。

    马车的外侧就是悬崖峭壁,整辆马车被巨石撞的翻下悬崖,坠入峡谷下面的滨江。

    楚羽嘉做了一个古怪动作,而后手中剑飞向孟飞航的脚下。

    不等孟飞航反应过来,长剑便将孟飞航托向天际,这一幕正如仙人御剑一般。

    楚羽嘉与孟飞航二人停留在半空中,下面的军兵也已经乱作一团。

    “有刺客,山上有刺客,保护将军,保护将军!”

    见此情景,孟飞航也倒吸了一口冷气,总算明白楚羽嘉为什么会对自己说出那番话了。

    看来齐国当中是真的有人不希望两国和谈。

第49章:刺杀

    齐国境内,滨江畔。

    楚羽嘉与齐国负责护送他的队伍刚刚抵达滨江正中时,忽然遇袭,也幸亏楚羽嘉察觉的快,要不然他和孟飞航二人非得被那从山上滚落的巨石给砸到滨江里,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孟飞航好不容易才掌握如何在剑身上站稳,看着下面的混乱亦是冷汗直流,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楚羽嘉。

    此时楚羽嘉满脸淡然,仿佛压根没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又仿佛他对这些事情早有预料一般。

    孟飞航挑了挑眉毛,看向楚羽嘉,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楚羽嘉没有回答孟飞航的话,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对孟飞航说:“看来齐国的朝堂上,对于两国议和的意见也不是很统一。”

    “还用你说?”

    孟飞航翻了个白眼说道:“不过看样子,这齐国二公子似乎对我们没有那么大的敌意,反而还有巴结的意思。”

    “这是自然。”

    楚羽嘉眯了眯眼睛,嘴角微微挑起说道:“邺王如今还不满五十岁,就已经开始为公子赵宽铺路了,而齐王今年已经五十多岁接近六十的人了,上次我在齐国都城见他的时候,他已然满鬓霜白,齐国朝堂上自然也会有人开始为自己的以后谋划了。”

    孟飞航不是傻子,他在另一个世界见到的东西,听说的东西可要比楚羽嘉还要多,对于这种争夺王储位置的戏码见得太多了。

    只是听楚羽嘉这么一说,孟飞航便已经有了眉目,之所以这位二公子对他们没有露出那么大的敌意,就是因为他想要争夺王储的位置,所以想要极力促成这件事情,毕竟这件事儿是齐王的意思,他做成了自然对他以后的王储争夺有很大好处。

    这一次这些刺客之所以来刺杀他们,想必也是某位王储的竞争者想要打碎这二公子的美梦。

    知道孟飞航已经察觉到了,楚羽嘉仰面哈哈一笑说道:“只不过,他们想要拿我楚羽嘉来当垫脚石,这怕是打错了算盘。”

    山坡上,数百人持刀而立。

    这些人,身上虽然没有披挂甲胄,但却也能感到那逼人的杀伐气息。

    尤其是在这群人之前站着一位魁梧汉子更是如此,见到下面的混乱,那魁梧汉子震声吼道:“随我杀!”

    话音落下,这数百人在那魁梧汉子的带领下一同冲下山坡,声势十分浩大,仅仅是不足五百人的队伍,竟然让人有了是在面对千军万马的错觉。

    下面那些本来守卫在两侧的齐军护卫在面对这样的情景时一时间也有些混乱,还好在这时候窦建开站了出来。

    窦建开虽说在阵前赌约上输给了楚羽嘉,但那并不是因为他的本领不及,而是因为他小看了楚羽嘉,更因为他是一员儒将不擅长搏杀作战,但在指挥方面,他还是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要不然也不可能是齐国如今朝堂上四大中将军当中的佼佼者。

    窦建开带着亲兵直径冲入齐军护卫的人群当中,很快便稳住了齐军混乱的局势,而后列好了战阵,等待敌人的冲击。

    那五百身上没有披挂甲胄的刺客与齐军护卫相撞在一起的一瞬间,仿佛是洪流拍击河堤一般,但居高临下毕竟还是有优势,齐军的防守阵型只是顷刻之间就被冲乱,无数齐军护卫连挥舞武器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对方的大刀斩下头颅。

    那五百人清一色全都是长刀兵,在这种居高临下的冲刺当中更是将力量和速度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一时间齐军护卫死伤无数。

    窦建开眯缝了下眼睛,丝毫都不见他有所慌乱,他先是看了一眼一直都没有动,就立在滨江畔的那百余邺国轻骑,随后抽出佩剑不慌不忙的指挥起身边的亲军冲上去与前来行刺的那五百人混战。

    当窦建开的亲兵进入战局之后,那五百刺客的冲击势头才被阻挡住。

    不过这道路狭窄,那五百刺客此时已然将整个队伍一分为二,由南向北,朝着那被众多齐军护卫保护在当中的华贵马车冲杀而去。

    直到这个时候,窦建开才终于想明白,这些人不是奔着刺杀楚羽嘉来的,而是冲着他们二公子来的。

    可这时候他在想明白也已然来不及了,他的队伍都被那批此刻分出来的百余人挡在了北面,这些刺客个顶个的勇武,哪怕他身边这些亲兵都是军中的百战老卒,在对方的面前也依旧讨不到一丁点的便宜。

    那提刀汉子一路带着旗下兄弟杀到了那华贵马车的近前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此时,抵挡他们的齐军护卫都已经被斩杀殆尽,剩下的那些齐军士卒还没有冲杀过来。

    那提长刀的汉子也不迟疑,手提长刀,朝着那华贵马车便疾步奔去。

    “别杀我……别杀我……”

    那华贵马车的车夫,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颤颤巍巍的举着双手说道:“我就是个喂马的,跟我没关系啊。”

    汉子皱了皱眉,震声道:“跟你没关系就滚开。”

    话音落下,那汉子脚尖一点地面,纵身便跃上了华贵马车的前沿,也就在他撩开帘帐的一刹那,一道黑影猛然从马车当中冲出,伴随的是一道宛如天上明月一般的电光。

    那汉子反应也快,忙横刀招架,耳轮中就听当啷一声金鸣,那汉子是怎么跃上马车,就怎么倒飞出去的。

    等到那汉子站稳脚步定睛再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那马车前沿处也已经站了一位用面具挡住半张脸的剑士。

    剑士的目光冷冽,直视那持刀汉子。

    在剑士的身后还站着一位衣着华贵的男子,此时这男子也走出马车,站在那剑士身侧,身上自然而然的带有一股居高临下的气息,傲然的望着满场众人。

    在这支队伍当中,能有这种气质的人,除了齐国二公子严南,还能有谁呢?

    严南的嘴角高挑,望着那汉子,冷笑道:“谁派你来的,说出来,我饶你不死。”

    “哈哈,狗贼,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那汉子仰面大笑,随着他举起手中刀的一刻,只见五名手持长剑的汉子分从五个方向,朝着严南冲了上去。

    挡在严南身前的剑士反应极快,在一柄长剑即将触碰到严南的一刹那,一剑扫出将一名汉子逼的连连后退。

    另外两名汉子已经绕到了他们的背后,此刻对准了严南的后心与后脖颈分刺两剑。

    那剑士的身形扭转,手中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电光,两声金鸣过后,那两名汉子刺过来的长剑纷纷被弹开。

    可还不等他收剑,另外两名汉子的剑又到了他的面前。

    这一次,这两名刺客也不再去一味的追杀严南,而是将目光锁定在了这剑士的身上。

    固然这剑士的本领非凡,但当五名刺客一同联手进攻的时候,也有些难以招架,更何况他还要保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严南呢。

    那五名刺客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进攻的节奏,使得剑士不得不拉着严南落下马车,将战场换到更加宽阔的地方。

    可到了宽阔的地方之后,那剑士就更加难以招架那从四面八方而来的进攻了。

    这五名刺客,显然都不是普通人,至少他们的境界都已经达到了四品到三品的境界,此时此刻一起来围攻这名剑士,也让其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严南固然还能保持着那份风度,但衣襟一直都被剑士抓着,人不时地就会摔倒在泥泞的道路上,不多时便已经狼狈不堪。

    站在长剑上立于空中的楚羽嘉与孟飞航二人观瞧着下面的景象。

    孟飞航抿了抿嘴开口道:“如今邺国和齐国的战争刚刚有所缓和,齐国的内部就开始内斗了,这样一个诸侯国竟然能存活到现在,可真的是个奇迹。”

    “谁说不是呢……”

    楚羽嘉冷笑一声说道:“真的是浪费了老天爷给他们一个这么得天独厚的环境了。”

    与邺国相比,齐国显然要富饶很多,连百姓都要比邺国多上数百万,地处于中原地带的齐国土地肥沃,远比地处西北土地贫瘠的邺国更加适合百姓生活,但富饶的生活,自然而然就会让人放松警惕。

    这便是如今齐国的现状,也是整个天下的现状,如果有外敌的时候,军民便会上下一心去抗击外敌,但当有一天没有外敌,就有人会想方设法的争权夺利。

    “算了,看戏也看够了,我还是下去帮帮他们。”

    话音落下,在楚羽嘉脚下的朔月剑仿佛感知到了主人的心思,从他的脚下飞出在半空中盘旋一周后落入楚羽嘉的掌中,而后带着楚羽嘉由上而下,直直的冲入那剑士与那些刺客的战团当中。

    在落地的一瞬间,楚羽嘉迅猛无比的挥出一剑,一名刺客躲闪不及,被这一剑正切中腹部。

    那人惨叫着向后退去,一路走,肚肠都从他肚腹上的破口处流出,白花花的肠子流了满地,退出数步后,那汉子才颓然倒地。

    另一名此刻也受到这一剑的波及,连连后退险之又险的避开了楚羽嘉这一剑。

    可显然他打错了算盘,当楚羽嘉这一剑落罢之后,朔月剑顺势飞出,正中他的胸口。

    正中他的胸口。

    噗!

    这一剑,把那刺客刺了个透心凉,剑锋在他背后探出。

第50章:百骑如千军

    朔月剑飞回楚羽嘉的手中。

    在场众人在回头望向楚羽嘉,不论是刺客还是齐军护卫,脸上都写满了骇然的神色。

    就算是严南身侧那名修为不俗的剑士也一样是这种脸色。

    他的修为本就不俗,要不然也不可能做齐国二公子的贴身护卫,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面对这五名刺客的围攻时,也只能求得自保。

    但就在这眨眼间,楚羽嘉至始至终也只是出了一招而已,那两名刺客就已经做了他的剑下亡魂。

    更加可怕的是,这一手飞剑的本领,可不是谁都能学会的,不仅仅是需要武学真气和高修为,更需要培养出一柄生出剑胚的剑才行。

    剩下的三名刺客互相看了看,最后咬了咬牙纷纷怪叫着冲向严南。

    他们显然是想要拼命了。

    可还没等他们碰到严南,就只觉得眼前一晃,楚羽嘉已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面对刺过来的三柄长剑,楚羽嘉不慌不忙抬起手中剑随意的格挡着。

    此刻楚羽嘉的动作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在和人对决,更像是一个书生在纸上手持毛笔挥洒墨汁,每一个动作都透出一股写意。

    他看似没有用多少力气,但那三名刺客都在暗暗叫苦,自己持剑的手腕被震得阵阵发麻。

    又挡开了对方几剑,楚羽嘉的身形忽然一闪,整个人几乎贴着地面朝着那三人冲了上去。

    他的速度太快了,快的对方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手中朔月剑顺势从楚羽嘉的掌中飞出,宛如闪电一般从一人的身躯上激射而过,楚羽嘉则是到了一人的面前整个人腾空跃起,手掌摊开一招仙人扶顶朝着一人的天灵盖就砸了下去。

    噗……

    啪……

    脆响与闷响几乎在同一时间传了过来。

    这时候在看场中,三名刺客当中一人被一剑洞穿胸口,因为速度太快,伤口还没来得及闭合,甚至能从那刺客的前胸看见他后背的风光。

    而另外一名刺客的模样显然要比这个刺客凄惨多了,天灵盖被楚羽嘉一掌拍碎,腿骨崩碎,整个人都陷入了泥土当中。

    三名刺客,又是在转瞬之间死了两人。

    仅剩下的那人呆呆地愣在原地,不知道是该和楚羽嘉拼命,还是该转身逃走。

    可这个问题却没有让他纠结太久,随着楚羽嘉抬起手,就见那刺客的身躯猛然抖动一下,而后便颓然倒地。

    朔月剑飞到楚羽嘉的头顶盘旋了一周后落在楚羽嘉摊开的手掌中。

    那领着刺客前来的汉子自然也将眼前的景象尽收眼底,此时此刻他才明白,这个男人究竟是凭借什么杀入齐国王城,又是凭借什么逼得齐王选择两国和谈。

    但他只是一个过河的卒子,过了河就不能后退半步。

    那汉子手持长刀,指挥着仅剩的刺客们,手持长刀高喊道:“兄弟们,随我一起杀邺狗!”

    他这话喊出来的一瞬间,楚羽嘉也将朔月剑高举喝道:“西北铁骑,冲阵!”

    西北铁骑,这四个字本身就是荣耀。

    在西北军中,哪有士卒畏缩不前,哪怕是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也一样敢与敌人决一死战。

    从老将军楚千文,便在西北军立下标杆,身为西北军的将领必然要冲在士卒的最前面,先死将领在死士卒,西北军全体兵将就是在这样一种环境当中存活下来的,更是在血水里面和人摔跤磨练出来了钢铁般的意志。

    在听见楚羽嘉一声冲阵后,哪怕己方仅有一百骑,也都纷纷催动战马抽出战刀,朝着那经过了两轮冲杀但还剩下接近四百人的刺客们。

    如果说,刚刚那五百人从山上冲下来的模样气势如虹,那如今这一百轻骑冲击的势头便可以说是锐不可当了。

    这些人多半都是当初随着楚羽嘉一同在齐国走了一遭的老卒们,在他们冲锋的时候,除了战马的马蹄冲击地面发出的马蹄声之外,其余的声音一点都没有。

    齐军护卫们几乎都是下意识的给这支轻骑让开了道路,愣愣的看着对方从自己的面前冲过。

    百余轻骑在接近敌人不足五十步时,齐齐的爆发出一声呐喊:“杀!”

    所有人都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在这一声杀之后,这些西北铁骑的气势又上升了一个档次,紧接着便以一种锐不可当的姿态撞入了敌人的阵中,一时间人仰马翻,西北骑军这边不断有人从战马上摔落,而刺客那边也不断有人被战马撞击致死,也不断有人被人群的混乱给挤下堤坝,落入水流湍急的滨江之中。

    一瞬间,整个滨江的堤坝上都乱成了一团,人喊马嘶,喊杀声震天。

    说来可笑,这满打满算不足四百人的战争,却打出了仿佛千军万马在一起厮杀的壮阔场景。

    就连那已经不算年轻将领的窦建开在看见眼前景象时都不由得心中吃惊。

    尤其是看见楚羽嘉从另一方持剑冲入战场之时,更是展现出了一种锐不可当的姿态,朔月剑围绕着他的周身飞舞,帮他格挡掉许多朝他劈砍过来的武器的同时,还会给周遭那些手持长柄大刀的刺客造成致命的杀伤。

    而楚羽嘉赤手空拳完全凭借着一双手,一拳一掌一脚的去和对方肉搏,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楚羽嘉踹烂胸口,打碎头颅。

    窦建开不由得心中感叹,邺国有这样的猛将,真的是齐国的悲哀,甚至是整个天下的悲哀。

    之前他一直不服气,认为楚羽嘉是投机取巧才杀入齐国都城,可今日到楚羽嘉那绝伦的风姿,亦是能够想象得到那些大臣曾向他描绘的,千百长剑飞向天际,而他踏剑而来的场面。

    他窦建开输在这样的人身上并不冤,甚至他为自己现在还活着都感到庆幸。

    这样的人,试问齐国还有谁能敌?

    除非齐国能出来一个与之抗衡的人物,要不然就真的如同他所说的那样,齐国王宫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齐国君主的脑袋,他什么时候想拿走,就什么时候拿走。

    可能连楚羽嘉都不知道的是,他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了江湖与诸侯王庭的融合。

    王庭需要江湖上的人才补充人才库,而江湖人士习武修行半生,也想要找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

    在西北铁骑的冲击势头被遏制住之时,窦建开手持长剑震声吼道:“这是我们齐国的地盘,虽说我们已经与邺国和谈,但这件事情毕竟是我们齐国的事情,没必要让邺国替我们清理门户,兄弟们,随我冲杀!”

    话音落下,窦建开也效仿楚羽嘉,带着亲兵一马当先的冲进了敌人的阵中。

    本来那三百人在西北轻骑的冲击下就已经出现了颓势,如今窦建开率兵杀入战场,更让他们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

    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从开始到结束一共不足半个时辰,随着那名领头的汉子被楚羽嘉一剑削去头颅,这场战斗也彻底画上了句号。

    不用窦建开说什么,楚羽嘉旗下的轻骑便自作主张,将那些放下武器高举双手的刺客们无一例外全部斩杀。

    这样的场面看着窦建开大皱眉头。

    他刚才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是在齐国的地盘上,出了什么事儿也没必要由楚羽嘉来插手。

    但楚羽嘉毕竟救了他们的二公子,他还真就说不出来什么,只能吃了口闷气。

    楚羽嘉走过窦建开的身侧,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道:“窦将军,人人都说你是儒将当中的佼佼者,我可真想在战场上与你来一场势均力敌的对决。”

    闻言,窦建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也笑了,说道:“不止你想,我也想,而且我也敢肯定,在两军交战当中你我对决,最后获胜的一定是我,当然是在你别飞剑取了我头颅的前提下。”

    他对自己的谋略和统军打仗非常的自信,也非常肯定自己能够在这方面胜过楚羽嘉。

    但是他也承认,那是在楚羽嘉愿意和他采取两军对决的前提下,要不然以楚羽嘉这飞剑杀人的本事来说,他都不用动手,便会在两军阵前被对方割去头颅。

    听闻这话,楚羽嘉仰面哈哈大笑出声,从八十轻骑面前穿过,八十轻骑哥哥眼神炙热。

    楚羽嘉目不斜视直视前方,抬手指向天际,那踩着长剑漂浮在半空中看戏的孟飞航也被烈阳剑拖着到了楚羽嘉的身边。

    孟飞航晃晃悠悠在楚羽嘉的身侧站定,像模像样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佯装出一副自己一点都没有慌乱的模样,在楚羽嘉的耳旁轻声道:“这一次,你可出了大风头了,以后楚羽嘉这个名字,怕是要响彻整个齐国喽……”

    对此,楚羽嘉一笑置之,看着那还提着手中染血钢刀的轻骑们,淡淡的说了一句:“收兵……”

    他们多数都是西北军老卒,少将军的风姿已经与那位老将军不相上下了,甚至有青出于蓝更胜于蓝的态势。

    一些老卒看着楚羽嘉此时的模样,更是激动地热泪盈眶。

第51章:愿为将军死

    楚羽嘉,一人双剑就敢在齐军阵前挑战齐军满营。

    楚羽嘉,率领三千五百骑,就敢直取敌国都城。

    如今百余骑对阵敌人数百人,楚羽嘉又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将敌人摧毁。

    战前说冲阵,战后说收兵。

    这模样与那位带着他们在西北横冲直撞的老将军是何等相似。

    一名老卒率先将刀收回刀鞘,而后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看见他的举动,八十名西北骑卒纷纷翻身下马,齐声吼道:“西北军老卒,从今日起,愿为将军死!”

    之前他们都称楚羽嘉为少将军。

    因为在他们的眼中,楚羽嘉是他们的尊重对象没错,但他却并不是能够与他们心中那能够被奉只为神的老将军相比的。

    他们之所以尊重楚羽嘉,愿意为他而死,主要是因为老将军。

    可如今,他们将前面那个少字去掉了,就证明他们打心底里愿意与这位比自己年岁要小,甚至在自己与老将军一起征战西北时,还在月陵城花天酒地的年轻人共称一声袍泽了。

    西北军的战力,来自于他们的傲气,来自于他们的傲骨。

    他们就有那么一种高傲,永远不对敌人低头,只要还能拿得起钢刀,就能和对方决一死战,只要还能抬得起头,哪怕是用牙齿也要将敌人的血肉撕咬下来吞掉。

    看见这一幕的窦建开看了一眼身旁的严南,眼神有些复杂。

    刺客的尸体无一例外都被丢入了水流湍急的滨江当中,这些人不论是来自何方,也不论目标是谁,没有人在乎。

    他们就像是风雨当中的小草一般,哪怕是被暴风连根拔起,也没人会去说什么。

    事后,严南带着窦建开催马来到了楚羽嘉的近前,与他并肩前行。

    严南笑着说道:“之前就听闻楚将军武艺高强,数当世顶尖高手,今天亲眼看到,却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楚羽嘉岂会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羽嘉也是微微一笑说道:“我的武艺在高强,我也是个邺国人,也别当我看不出来,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冲着我来的,而是冲着二公子你来的。”

    严南明面上是夸耀楚羽嘉武艺高强,实际上就是想要将这件事儿蒙混过去,不想让楚羽嘉觉得自己欠他个人情。

    但如今楚羽嘉已经把话说明白了,这个人情不欠也得欠。

    听闻这话,严南抿了抿嘴,说道:“不得不说,楚将军属实是够直白的,不过我喜欢。”

    “我可不好男色,对你可没兴趣。”

    楚羽嘉哼笑一声说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二十多个兄弟为了你们死在这里,十多个兄弟为了你们而受了伤,你给不给我说法无所谓,但我这些兄弟是必须得要一个说法。”

    楚羽嘉扭过头看着严南说道:“你大可以说这里是你们齐国的地盘,也可以直接调集大军来围剿我这百余人,不过我和齐王说的一句话,对你也是同样有用,你最好一口气把我杀死,要不然记住了,你早晚有一天会有头睡觉,而无头起床。”

    他也不给严南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这种事情我只能帮你一次,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那你最好离我远点,我不需要谁护送我,你我两国的和谈也就此为止,虽说战争持续下去对我们邺国没好处,但对你们齐国也同样没好处,不妨咱们就试一试。”

    话音落下,楚羽嘉催马狂奔,八十轻骑紧随其后在滨江畔狂奔而过。

    楚羽嘉的话可把严南给吓得不轻,这次本来就是齐王主动找邺国求和,和谈对于两国来说都有好处,如果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这次和谈破裂的话,那他们该如何向齐王交代?

    他这位二公子也不必在想着王储的事情了,不被问罪就不错了。

    严南看了一眼身旁的窦建开。

    王子争夺王储的位置,在当中自然是有大臣站队的,而这窦建开便是站在二公子这一边的。

    窦建开抿了抿嘴说道:“看样子,他是要狮子大开口了。”

    “没办法。”

    严南眯缝着眼睛,眼眸中闪过了一抹寒光,道:“谁叫咱们齐国现在这么乱呢,不过我到是真想知道,这究竟是我的弟弟搞出来的,还是我的哥哥搞出来的。”

    窦建开看了一眼身侧,发现没有外人后才低声说道:“这些刺客都是来自军中,而且多是百战老卒,甚至还有一些是来自于江湖,依我看,应是大公子无疑,三公子虽说在军中也有嫡系,但战力绝对没有这么强悍。”

    “看样子就是如此了。”

    严南点了点头,而后仿佛随口一样的问道:“你觉得,我如果把楚羽嘉,甚至是邺国拉到我这边,对我有没有好处?”

    一听这话,窦建开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忙开口道:“公子,切不可如此,万一事情暴露,那公子可就危险了。”

    “你不必着急,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真的是随口说说而已?

    这时候,稳定了思绪的孟飞航催马来到了楚羽嘉的身侧。

    楚羽嘉看了他一眼,他的脸色还是有些微微的泛白,孟飞航虽然经历了虎岭关那场生与死之间的博弈,但毕竟还是在一个文明社会来的人,冷不丁见到这宛如蛮荒时代的冷兵器战争,还是有些恐慌。

    “现在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会和我说那番话了。”

    孟飞航叹了口气说道:“以杀止杀这条路真的不好走,也没有尽头,随着杀戮越来越多,我们的敌人就越来越多,这可真是个恶性循环啊。”

    “但你不是说过,有些事情必须得有人去做吗?”

    楚羽嘉呵呵一笑说道;“有些好人要有人去做,那坏人也要有人去做,如果人人都是那种想法的话,那这天下的百姓何时才能真正的安居乐业,我们要做的不是想着每天多少人来刺杀我们,实际上我们要做的,是尽早结束这场战争,而你要做的,则是要帮助我。”

    谁愿意时时刻刻都绷紧神经?

    谁愿意时刻准备随时可能到来的刺杀?

    谁不愿意过安生太平的舒坦日子?

    可他们既然走上了这条路,那这也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虽然这一波的此刻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但接下来必然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而且那些刺客之所以在楚羽嘉乘坐的马车经过时放下巨石,又何尝不是有一箭双雕的意味?

    接下来的路程,齐军护卫方面明显加强了戒备,毕竟不为楚羽嘉的安危着想,严南也要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全军上下的探马几乎倾巢出动,一直游离在体系之外,在距离队伍十里左右的位置巡查巡视。

    齐军的军力并不弱,战术素养也并不差,只要他们认真起来,就一样是一支铁军,要不然也不能和邺国以及东胡那个游牧民族对抗这么多年。

    长话短说,第二日车队便抵达清西郡郡城丰山府。

    因为清西郡并不与邺国接壤,就算是齐国开战,也是与东胡和后晋这两国交战,所以他们对楚羽嘉并没有什么感觉,也没有出现仓阳府那种混乱的场景,许多百姓也只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一个人,能带三千五百人就杀入自家国都。

    毕竟很多时候,人的想法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楚羽嘉杀的也不是他们的亲人,剑也不是架在他们的脖子上,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这里,楚羽嘉在严南的安排下,重新坐回马车当中。

    楚羽嘉本来是不愿意的,但如今毕竟天气冷了,他能受得了,但看见孟飞航那被冻的瑟瑟发抖的模样,也依旧有些不忍。

    半月后,楚羽嘉抵达齐国都城,宁兴府。

    这是楚羽嘉第二次来宁兴府。

    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是楚羽嘉率领三千五百骑杀过来的。

    楚羽嘉至今还记得那些西北军老卒视死如归一般的冲杀,也永远不会忘记己方老卒在街道上,为自己争取那至关重要的五百步。

    也正是因为那五百步,楚羽嘉才可以御剑直抵敌国王庭,将剑架在齐王的脖子上。

    望着那座远远的城池,坐在马车前头自己给自己充当马夫的楚羽嘉忍不住开口道:“要是没有那些兄弟,就不会今日的邺国太平,更不会有齐国主动求和了。”

    “他们都是好汉,也都是邺国的好儿郎。”

    孟飞航坐在楚羽嘉的身侧两手插进袖口里,缩着脖子望着远方那座城池,嘴角勾勒起一个弧度,仿佛是在自语一般,轻声道:“这座城还不错啊,生活在这里的百姓应该很有钱才对吧。”

    “当然很有钱。”

    楚羽嘉呵呵一笑说道:“上次来这里的时候,下面士卒自发的在其中游猎,也带回去了不少金银,战后那些金银也全部送到了那些阵亡老卒的家中,用来抚恤老卒的家人了。”

    孟飞航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依旧自顾自的望着远方。

    远远地望去,便能看见前方有大队人马早早地已经等在哪里了。

    看见这支队伍的时候,齐国二公子严南放下帘帐,冷笑道:“这个家伙也真是耐不住寂寞啊,生怕我自己一个人抢了功劳,这么着急的出来,难道他就不知道如此行事是坏了礼数吗?”

第52章:万人挡我一剑而已

    严南撩开帘帐,对楚羽嘉笑着说道:“楚将军在齐国现在也算风云人物了,连我那弟弟都来迎接楚将军了。”

    楚羽嘉抬头望去,正看见迎面只见迎面走来了一名名身穿华服的青年,在他身旁,还有众多的齐国大臣、将官以及甲胄明显不同于普通士卒的禁军。

    不用问,这位被人众星捧月一般的青年,就是齐国三公子严辛了。

    他的年纪不大,看样子也就二十二三岁的样子,模样还带着稚嫩,但身上所流露出来的气质,却要远超过同龄人。

    面白如玉,眉清目秀,是一位文质彬彬的翩翩美少年,再配上一席白衣,在人群中,风姿卓越,即便混在一千人一万人里,一眼扫过去,也能把他俩找出来。

    在楚羽嘉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他。

    楚羽嘉比他想象中要年轻得多,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与自己年龄相仿,身材也并不粗壮高大,模样更不凶神恶煞。

    恰恰相反,他身材清瘦,模样也生得英俊帅朗,尤其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一脸的无害,让人很难将他和那个御剑成百上千飞入齐国王庭的人联想到一起去。

    “楚将军一路辛苦了。”

    严辛呵呵笑着,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让人一眼看去就能生出一种难以述说的亲近感,但在这抹亲近感当中,未免还是夹扎着一抹阴冷。

    楚羽嘉拱了拱手还礼道:“烦劳公子出城迎接,羽嘉颇感荣幸。”

    “楚将军太客气了,我对楚将军亦是仰慕已久。”

    严辛也与严南一样,并没有上来就以本公子等自称,而是自称我,这无疑是把他摆放到和自己一样的位置上,也是把楚羽嘉当做了自己的朋友看待。

    严辛淡淡的从二公子严南的脸上扫过,而后笑着说道:“王庭内也已经摆好了接风酒宴,楚将军里面请!”

    一路无话,在严辛以及严南和众多齐军士卒的护卫下,楚羽嘉一众顺利的进入齐国王城宁兴城。

    事实就是这样无常,上一次楚羽嘉来的时候是带着人从外面硬生生的杀进去的,而这一次来,是由齐国两位公子护送着进去的。

    到了城门口之后,楚羽嘉看了一眼身旁的孟飞航笑着说道:“你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

    孟飞航挑了挑眉毛不解的看着楚羽嘉,问道:“准备好什么?”

    “你说呢?”

    楚羽嘉呵呵笑着说道:“齐邺两国交锋,固然不是齐国打败,邺国大胜,但这一次却是齐国率先提出两国和谈,这便已经成为了弱势的一方,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说我们能看得见百姓夹道欢迎的场景么?”

    “而且我还有件事儿没有告诉你,那便是在与兄弟们踏破宁兴城的时候,为了让齐国人对我们有更深刻的印象,我曾纵容兄弟们马踏宁兴城在其中掠夺了许多财宝,见到我,这些百姓怕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啊。”

    闻言,孟飞航响起了之前在安郡时的场面,也不由得暗叹口气。

    日后如果孟飞航都站在楚羽嘉的身旁,面临这样场面的次数,怕是只会多不会少了。

    不过孟飞航也不是介意的人,一直与楚羽嘉坐在马车前的长凳上,根本就没有回到马车中暂时躲避一下的意思。

    马车刚刚进入城中,传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骂声。

    “邺狗滚出齐国,从齐国滚出去。”

    “滚,赶紧滚出去。”

    “齐国不欢迎你们,从齐国滚出去。”

    铺天盖地的烂菜叶子,砸在马车上,楚羽嘉随意的抬手左右挥舞,将那些迎面飞来的烂菜叶打开,满面悠哉的与身旁的孟飞航聊着天。

    严南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毕竟楚羽嘉可是齐王严开请来的客人,于情于理都是齐国的客人,百姓如此对待楚羽嘉,那便是等于打齐国王庭的颜面。

    严辛的脸色倒是如常,面色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严辛的心机可要比严南重多了,典型的笑面虎,在他看来,被楚羽嘉率领三千五百骑兵便攻破齐国都城,这便是齐国最大的耻辱,如今楚羽嘉到了齐国被百姓骂几句倒也算是要回一点点利息。

    “堂堂一国使臣到了他国,竟然受到如此待遇,可真的算是奇耻大辱了。”

    孟飞航双手插在袖口里面,满脸无所谓的说道:“这些人也真是不怕死啊。”

    此刻无论换做是谁都定然是被羞的无地自容了,可楚羽嘉和孟飞航二人到是不以为意,两人就那么坐在马车前面的长凳上,像是看戏一样看着那些百姓的谩骂。

    两位公子都不作为,周围的亲兵也都在看戏,这更加让齐国的百姓们更加肆无忌惮,扔出的石头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块。

    其中有一颗石头顺着车窗,撞开窗帘,正砸在孟飞航的肩膀上。

    孟飞航扭头看向楚羽嘉说道:“如果不行,你就进车里面坐回吧,我来驱车,这样也能少让我挨几下。”

    “堂堂邺国使者,进入他国,被百姓硬生生骂进了马车里面,这要是说出去,我们邺国的脸还不得被我一个人丢光了?”

    楚羽嘉呵呵笑着说道:“况且,用嘴骂人,在我看来不过是痛快痛快嘴的弱者行径。”

    “况且,他们齐国不管这些刁民,难道我就不能管了?”

    楚羽嘉站起身来,翻身跃上马车,站在马车之上抬手指向天际。

    朔月、烈阳两柄长剑顺势飞出剑鞘,连带着,街上的铁匠铺当中用来当做镇店之宝的长剑也都飞出了剑鞘,仿佛是终于找到了主人一般,围绕着楚羽嘉打转,最后直径向上飞去,在楚羽嘉的头顶上聚集了一块由数百柄飞剑聚集而成的剑阵。

    楚羽嘉站在马车上,目光如电,想两旁缓缓扫视,在他的凌厉目光注视下,街道两旁的百姓也都不由自主的垂下脑袋,下意识的回避这充满杀气并且咄咄逼人的目光。

    楚羽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仰面朗声道:“我就是楚羽嘉。”

    他一句话,让现场一片哗然。

    “是楚羽嘉……”

    “他就是楚羽嘉……”

    人们纷纷发出惊呼之声。

    在齐国,楚羽嘉在哪一战之后,不说在别的地方,但在这宁兴城当中也已经是家喻户晓。

    “邺狗滚出齐国。”

    “楚羽嘉滚出齐国!”

    百姓当中,有一名大汉吼叫了一声,将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向楚羽嘉的脑袋狠狠砸了过去。

    当石头快要砸到楚羽嘉近前的时候,他连动都没动,一柄长剑便脱离剑阵,朝着那飞射而来的石块撞了过去。

    长剑与石块碰撞,那石块瞬间支离破碎,石头碎屑无一例外全都落入了百姓的人群当中。

    许多百姓都来不及躲闪,被这些迎面而来的石块击中脑袋,击中身体,一时间整个人群都混乱无比。

    “我楚羽嘉本领不及,无法动辄满城剑尽飞天,但却可以叫这城中百柄名剑上天盘旋。”

    楚羽嘉嘴角高挑道:“今日我便在此立下战书,可有人敢与我一战?”

    看他打伤了百姓,并且还如此张狂,周围的齐国百姓们如同炸了锅似的,各种各样的谩骂之声传了出来,各种各样的石头、烂菜叶也飞了出来。

    楚羽嘉心念转动之间,他的周围生出一股强风,飞来的石头和烂菜叶全部被刮偏了方向,飞进四周的人群里。

    一时间,百姓们惊呼声、叫骂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楚羽嘉,我齐国太行剑派刘章,让你为我兄弟偿命!”

    话音落下,一人纵身跃过齐军士卒组成的人墙,手持长剑直径跃到了楚羽嘉的马车前,再次脚尖一点地面,人也纵身到了楚羽嘉所在的马车上。

    到了楚羽嘉近前之后,那剑客连招呼也不打,脚尖一点地面整个人再次腾空跃起,借着下落之势对着楚羽嘉的脑袋便刺出一剑。

    楚羽嘉是怎么出手的,他没有看清楚,只是觉得眼前一花,冰冷的剑锋便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剑客一动都不敢动,就那么与楚羽嘉面对面的站着。

    楚羽嘉的嘴角高挑,看着这剑客冷笑道:“如果这里的江湖,都是尔等这样的蝼蚁,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话音落下,楚羽嘉抬腿一脚踹在那剑客的胸口上,将其一脚踹的打着旋倒飞出去七八米远,一头落入了齐国百姓的人群里,将人群里面的百姓撞到撞翻了一大片。

    “还有谁敢与我一战?”

    楚羽嘉依旧屹立在马车上,宛如从天而降的神灵一般,英气勃发,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众人。

    此时的楚羽嘉,真当得上是纵然孤身一人,亦敢与全天下人一战的无敌姿态。

    自家将军的勇武,一样让周围的西北轻骑热血沸腾,一个个用拳重重的锤击自己的胸甲,齐声高呼:“邺,大邺……”

    “杀……”

    路边的一间茶楼里,传出喊喝之声,紧接着,从茶馆的二楼蹿出来三名江湖武者,三人皆手持长剑。

    其中一人速度最快,从百姓和军兵的头顶跃了过去,一剑刺向楚羽嘉的胸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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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九七年,宋山没有什么大志向,就想完成一个誓言,然后在这青山绿水之间种种田,养养鱼,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小日子……重生之传奇农夫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传奇农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传奇农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