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野蛮生长的警花
“我注意你们很久了,说的就是你们,一个老头和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傻小子。”
“不可否认,或许来自比尔吉沃特是我对你们心存芥蒂的主要因素,但是我希望你们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我,一直在注视你们!”
凯特琳身穿黑紫色的修身晚礼服长裙,飘逸的同色长发散落身后,一双深邃又灵动的眼睛仿佛能直视人心,两只手臂上套着纯黑色的丝袜手套,性感优雅、高贵冷艳。
严格意义上来说,凯特琳的脸并不是特别好看,五官和皮肤甚至比不上精致小巧、自带贵族气质的伊奥雅,但是她的眼睛仿佛具有某种魔力,让人非常难以忽视。
“我听说过你,凯特琳探长。”
没等老蛇和张启东反应过来,伊奥雅已经面带微笑的接过话题。
她这次不是要替二人挡灾,而是真真确确地想结交凯特琳。
在皮城,机械警卫的战斗力已经足以支撑整座城市的大部分安保力量,所以皮城警卫做的一般都是机械警卫完成不了的工作。
比如持枪巡海、推断案件、凭蛛丝马迹追捕犯人、决断对错……在这其中,特别优秀的警卫可以得到警探称号,成为皮城明面上的“密探”,权力可以说是非常大。
而且皮城警备处的正常人十分稀少,大多数都是经过增强的机械体,像凯特琳这样完全没经过改造,还做到了探长位置的几乎是凤毛麟角。
“果然呢,我第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们都不是很适合穿这些礼服……”
“虽然你很漂亮,但是你给我的感觉更像一个战士…不,应该说是一个猎人,在荒野中追逐猎物,在城市里制裁罪恶,是一个最优秀的警花。”伊奥雅捂嘴轻笑。
凯特琳同样笑着摇摇头,同意了她的前半句:“我的确不想穿这样的衣服,不过家父因为某些缘故无法到场,身为长女的我不能不来,真是麻烦呢……”
不到两分钟,身为贵族的伊奥雅就和凯特琳聊上了,而且两人还毛手毛脚的,互相触碰对方的衣服、头发和肢体……张启东看着她们两个气质美女聊天,不知为何,感觉到怪怪的。
伊奥雅好像很喜欢女强人,她对女性的注意力和感兴趣程度明显超过男性。
凯特琳也不像什么会谈情说爱之人,不过她似乎对伊奥雅同样很有好感。
“我特么在想什么!”
“再这样下去事情的发展会失控吧!”摇摇头,他开始仔细聆听二人的对话。
……
说来也巧,艾比其实对凯特琳也有了解。
这位皮城女警探同样出身于某个高高在上的家族,只不过是小家族。
她的父亲是一个政治家,是为数不多的,会替祖安人争取利益的好人,母亲则是一个海克斯科技的先驱研究者,研究方向在于降低污染。
艾比对凯特琳的印象就是来自于她父母。他们二人是为数不多的,能让祖安人记住的皮城高层。
据说凯特琳打小就聪明伶俐,很多事情只是说一遍,她就能理解个七七八八。虽然出身于一个权贵之家,但是她更喜欢前往城市南部的荒野嬉戏游玩。
她既能够融入皮尔特沃夫的上流社会,又能在森林的泥地里追踪野鹿的足迹。而且她不会射杀那些无害的动物,只会不停地抓弄它们。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皮城外的大致地形。
屹立在“筷子”海峡中央的皮城,一头是连通大海的日之门,另一头则是一片荒野,往外走就是大片的森林和连绵的山脉,普通人靠腿估计两个月也走不出去。
曾经有元老建议修路,让陆路也成为皮城庞大贸易网中的一环,但是反对者只是带着他去见识了一下诺克萨斯军队和德玛西亚抗魔军的战斗力,就打消了这位元老“开门送货”的想法。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皮城长老团,不仅取消了修路的想法,还在皮城往外走的数百公里道路上设了无数关卡和机关陷阱,防止大军入侵。
然后他们用一道几十公里的天然荒野做隔离带,往里边投入了大量资金,修建狩猎场所,既拦住了试图从陆路进入皮城的人,也让皮城人能够享受到荒野乐趣。
因为父母一位是政治家,一位是科学家,而凯特琳又非常聪明,什么都一学就会,所以她大多数的闲暇时光都用在了荒野里。
她能够追踪天上飞翔的鸟儿,也能用她父亲的比尔吉沃特毛瑟枪一发子弹命中三百码开外的野兽,专打眼睛。
或许是因为潜移默化的缘故,她热爱生活、热爱皮城甚至是祖安,明辨是非、心中有属于自己的坚持和正义,这些在她成为警探后,早已被众人熟知。
而让这位女警探声名大噪的,就是轰动一时的,关于她父母的绑架案。
……
一起绑架政治家、科学家、外加家族领袖的恐怖事件,被当时甚至还不是警察的凯特琳给侦破了。
那天是闻名全世界的皮城进化日,也就是符文之地每年的十一月九号。
进化日,一个皮城人的节日,祖安人的忌日。
每年的进化日皮城都会非常热闹,几乎每个家族都会推出属于自己的活动与福利,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人和强大佣兵会簇拥在这座拥挤的进步之城里,见证皮城人的进步与荣耀。
张启东等人现在经历的和平进化日演出,就是由艾克组织,为了让祖安人和皮城人一起提前庆祝进化日的。
只不过当时的艾克实力还不够强,镇不住祖安,所以几乎那时每年的进化日,都有不法之徒潜进皮城捣乱。
凯特琳的父母和一些政治家、科学家,共同在这样的背景环境下消失,所以几乎人人都认为是祖安人或者是贪图海克斯科技的外来人士干的。
但是刚从荒野赶回参加进化日的凯特琳并不这么认为,她通过一些隐藏在热闹城市里的蛛丝马迹,挨个挨个找到了绑架她父母之人。
最终,事情发生不到两天,凯特琳就在敌对家族,另一个海克斯技工家族中找到了她父母。
原来敌人真正的目标就是她父母,其余的政治家和科学家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顺带掳走的。在凯特琳拒绝元老团劝阻的坚持下,整个敌对家族被卡蜜尔夫人连根拔起。
而这也导致了皮城空出一个小家族名额。
后续引发的连锁事件不提,凯特琳从此成为了一名城市里的猎人。游走于皮城阴影中,在隐秘角落和秘密通道狩猎那些狡诈之徒。
在短短几年里,以前机械警卫根本无法侦破的重大案件被她信手解决,
失踪人口、被偷财产、违反规定的海克斯科技、炼金污染工业,故意伤害案、绑架案、失踪案、偷窃案、甚至连精神疾病患者她都能管。
“这位姐姐不仅是皮城最强的神枪手,还特别喜欢追捕坏人,她可是被人们尊称为罪恶克星、皮城女警的瓦罗兰最强警花呢。”
聊了几分钟后,伊奥雅跟一脸崇拜、眼睛发亮的小鱼介绍凯特琳。
“没错,姐姐超爱追杀哟。”凯特琳捏了捏小鱼的脸。
“小鱼也想当警花!”
她的话让老蛇窜出满头黑线,在一个海盗之都当警察,恐怕剧情会朝着不能见人的方向发展。
“有机会的哦,只要你肯加油。”凯特琳倒是没计较那么多,她摸了摸小鱼的头后看向伊奥雅,“好了,我必须先进去了,下次有机会再好好聊聊。”
“好的。”伊奥雅也不着急。
二人约好后,凯特琳率先朝里边走去,伊奥雅和张启东等人紧随其后……
四十九、豪商、佣兵、艺术家
张启东看着身前的凯特琳,精神恍惚。
家族子弟、白富美、警花!
父亲是有钱的政治家,后台硬;母亲是有名的科学家,能提供各种高科技设备;而她自己是皮城引以为傲的神枪手,名言是“想要再来一发么”。
身材高挑,前凸后翘,喜欢各种枪械,尤其是狙击枪,目前听说能从三千码外随手爆头。
像这样的奇女子,换做前世,简直就是无数**丝心中的白天鹅,女神到不能再女神。见个面,要个签名,握个手都能让他兴奋大半年那种。
眼光再一晃,凯特琳已经消失在黑布中,伊奥雅、老蛇等人陆续跟进。
接受检查的过程其实还挺快,两个金边机械警卫一扫,将人和武器往老蛇的邀请函上一报备,就能继续往里走。具体时间都浪费在了走出通道上面。
迈进大门,偌大的歌剧厅震撼了初次拜访的张启东,以及老舍、小鱼等一票土包子。
富丽堂皇、珠光宝气等言辞不足以形容歌剧厅的豪华气派。
错彩镂金的圆形拱顶高高在上,四方几乎难以望清的墙面藏匿在五彩缤纷的瑶台琼室后,那是高悬在半空中的豪华包厢,透过尚未关闭的门窗可以看到,里面居然用玉石雕画了山川日月。
一盏盏硕大的水晶吊灯从拱顶上垂下,七色的宝石交相辉映,星座形状的光芒徐徐转动,整个大厅时而摇曳生辉,时而多彩绚丽。
“只有大家族和各国皇室才有权利进入包厢。”伊奥雅淡淡解释。
被七彩水晶灯拱卫的包厢犹如恒星,那些闪烁的星辰悬浮于众人之上。
最中央的舞台开阔明亮,除开最靠近的,也就是张启东等人进来的位置与它平行,其左右两方和正对面还有一排排错落有致的低椅凳,人头攒动,看来其它观众已经从其余的门进场。
弱者不能位于强者之上,即使看节目也是如此。张启东了然。
视线移回面前,整齐的纯木长桌上绣虎雕龙、熠熠生辉,赤色、黑色、绿色、蓝色的波动隐约说明了它们的材质属性,其上摆放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特色美食和特色动植物。
来自沿海城市楚希多的鱼,来自离皮城最近最著名之莺歌市场——库莽格拉的彩鸟……
来自战争之地石墙镇的奶冻和鲜奶,来自铁水城的甜菜酒、来自艾欧尼亚的银葡萄……
最夸张的是,张启东认出还有来自恕瑞玛泰尼什利的血水晶和来自纳施拉美的顶级丝绸,这些玩意一个做成了摆盘一个被当成餐桌布。
这些东西即使在比尔吉沃特也是个天价,价值数十到数百金海妖不等,而且那是二手货和黑货的价钱。折算成银轮,就是几百到几千银轮。
“真土豪啊,这些玩意就不怕被有心人顺走么。”他低声吐槽。
保不齐比尔吉沃特那些黑货就是这样来的。
……
“别傻了,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除了受到邀请,买票进来的没有一个是穷人。”
老蛇头砸吧砸吧嘴,他准备带小鱼和艾比入座吃点东西。
伊奥雅倒是很淡定,她一直往里走,找了个能坐二十人的赤色长桌,率先坐到了中央右侧主位上。
老蛇咬咬牙,拉开左侧主位,示意小鱼和艾比随意动手。
张启东把金玉堆叠,宝石点缀的豪华圆形靠背扶手长椅稍稍拉出,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开始环视四周。
整个歌剧厅的格局非常大气,除开从其它门进场,坐在比较后方的普通来客,他们这些前排嘉宾的场地非常宽裕,桌与桌之间横纵向都隔了数十米。
一些玉树假山、彩色喷泉隔在众人之间。方形、圆形、长方形,略显对称的豪华桌椅大致可以看成四排,每一排都能入座两三百人。
一般的嘉宾都不会被明确位置,大家会心照不宣的,找到符合自己身份的座位坐下。
而且每一排几乎都有四五十个空位备用,出现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时,才会有专人过来处理。
伊奥雅选的位置就在第二排,而且十个人占了二十个位置。
老蛇还没有问过伊奥雅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过看她和娑娜出行配备的保镖,想必比皇室只是略差一点,坐到第一排都是绰绰有余的。现在应该是为了照顾他们,所以坐到了第二排。
好巧不巧,在他们右上方,也就是第一排的右方,坐的就是那一群皮城少爷。
“皮城南方库莽格拉的萨利卜,南方大陆沿海卑尔居恩的瓦里夫和多里克、泰尼什利的塔费克,北方科瑞克瑟的丽莎薇媞娅、洛克隆德的约瑟夫……”
“看来米达尔达家这位少爷很受欢迎呀。”
伊奥雅一一细数坐在黑礼服青年身旁的人群,那一大群是来自皮城周围各地的勤务官或顶级富商,这两个身份一般都是相辅相成的。
“这里强者很多,等娑娜小姐演奏完,是否可以提前离场?”一直没出声的贵族护卫忽然开口。
“哦?”伊奥雅将目光转移。
……
张启东同样把眼睛瞟过去。
第一排的左边,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单人、双人、四人位,一群样貌各异,武器奇特的佣兵或坐或站,用各种姿势在那聊天吃东西。
身负长刀、笔直站立不动的黝黑刀客,手持细小法杖、披着宽**师袍的矮小法师,露出一身金属、毫不掩饰海克斯水晶的张扬增强体……
张启东甚至还看见一个强壮无比、半身肌肉虬结、缩在椅子上不断喝酒吃水果的半机械牛头人。
同样沉默寡言的卢锡安看了两眼,收回目光,不太重视地说道:“应该是皮城冒险家工会的顶级佣兵,一群来自世界各地,只为赚钱的佣兵,没什么需要注意的。”
伊奥雅闻言看向她的护卫,护卫耸耸肩,表示她说了算。
张启东把这一幕尽收眼底。看样子,伊奥雅不太在意贵族的表面形式。
在老蛇口中,德玛西亚人是一个凡事只要有贵族在场,普通人就需要申请的奇葩国度。
“既然是皮城的佣兵,应该不需要太过注意,只是不知道现场还有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强者。”她示意护卫和卢锡安四处探寻一下。
张启东同样开始四处扭头。
【宿主不用白费力气了,非战斗状态,本系统是无法检测战斗力高低的】
“好吧!”他无奈地继续往嘴里塞葡萄。
好一会过后,护卫和卢锡安收回视线摇摇头,先后说道:“分辨不出来。”
于此同时,一群衣着看起来不太华丽的黑发人坐到了他们左边,为首的是一个长发男青年。
张启东和长发青年四目相对,对方立刻露出一个微笑,并且对着他点了点头。
他同样微笑点头回礼。
不料对方坐下后不到一分钟,立马朝他们这儿走来。
“你们好!”长发青年双手合十,对着一排人鞠了一躬,“我是来自艾欧尼亚的台琴演奏家,金,那边是我的伙伴,一个足够出色的乐团。”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就是娑娜小姐的朋友,我与她刚才在后台碰面并且闲聊了一会,她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弦乐演奏家,我为认识她感到自豪。”
金说话时十分注意分寸,他的目光轮流与众人对视,柔和的眸子里全是欢喜。
张启东注意到,他的衣服虽然看起来不太华丽,但是实际上比自己的风衣精致多了。
洁白的上半身纱衣披至膝盖往下一点,露出些许朱红色的下装,再往下就是一对棕色的长筒靴。风衣上印着艾欧尼亚的各种花朵形状,皮靴上只有四道简约雅观的扣子。
简单又不失气质的艺术家造型……
五十、戏耍谁的命运
等一下!张启东忽然意识到一个有点严重的问题。
金、金、金,这个名字念多了怎么有点耳熟。
来自艾欧尼亚、会弹钢琴、喜欢数字四、身上印满花朵、喜爱艺术……这些特征加加起来,不就是传说中的艾欧尼亚金魔,戏命师——烬么!
他和陈歌月盘点主宇宙背景时,陈歌月非常慎重地划出了烬的名字。
被冠以戏命师之名的他,很可能是英雄中用枪的第一强者。
相比厄运小姐、海洋之宅、圣枪游侠、暴走萝莉等一大票枪手英雄来说,号称能戏耍命运的卡达·烬无疑已经站在了另一个层面,不管他玩弄的,是何人的命运。
在主宇宙背景和真实符文之地里,代号曾为“金魔”的烬都肆虐了艾欧尼亚南部。
在芝云行省,他将手中的枪当成画笔,让受害者肝胆俱裂,令旁观者震悚难平。传说,每一个被他亲手杀掉的人身上,都会盛放一朵美丽无比的鲜花。
他尽情地挥洒画笔,在自己制作的阴森剧目里肆意取乐,让“恐怖”二字有了最合适不过的使者。他以一己之力毁灭整个村落、截杀数百人的旅行者团队,对抗当地武装势力……
还有诸多受到高额赏金诱惑,闻讯而来的恶魔猎人、光明哨兵,甚至就连皮城的佣兵和游侠都有人远赴艾欧尼亚参与这件“盛事”。
不仅如此,离芝云行省较近的无极教派、蛇刀庙、南拳世家等数个宗门教派,统一派出了数位大师日夜追捕他,但同样没能将他捕获。
最后在万般绝望之下,芝云议会甚至派出特使,渡海寻访远在天边的苦说大师,请求他的帮助。
张启东开始回忆艾欧尼亚版图。
艾欧尼亚并不是一块完整的大陆,诸多同盟省份在一片被称为“初生之土”的庞大群岛上组成了“艾欧尼亚”这个不知是国度还是联盟的组合体。
其中均衡教派以及普雷希典所处的主大陆旁环绕了五个岛屿,四个中型岛屿右边三个,下边一个,左边还有一个小型岛屿。
而芝云尼亚行省处于第二大岛屿,位于主大陆岛群的右下方,在它之下还有一中一小两个岛屿,总计一共九块陆地,两大五中两小。
小是相对的小,九个岛屿中最小的也和比尔吉沃特差不多。
虽然芝云不是最偏僻的岛屿,但是它和均衡教派几乎隔了半个艾欧尼亚。
……
苦说大师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带着他儿子,目前的均衡三忍之首——慎,和他最为得意的弟子,目前的影流之主——劫,跋山涉水远赴芝云,用年作单位,才将不断肆虐艾欧尼亚的烬抓捕归案。
这也成为了他人生中第七件被载入史册的大事。没错,抓捕戏命师时,苦说大师早已是符文之地的“史诗级”人物,和一般的大师相比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而他的儿子慎,和他的弟子劫,都相继成为了“英雄”,并且与烬对立。
转换一下战斗力做个对比,苦说大师是成名已久的传说级大师,均衡教派更是一个流传了数千年的强大教派,神秘无比,几乎相当于艾欧尼亚的“国教”。
听闻均衡全盛之时,整个艾欧尼亚都处在均衡教派的庇护之下。
所以苦说大师几乎可以看做是,当时艾欧尼亚明面上公认的第一强者,地位和实力等同于卡蜜尔或诺克萨斯之手,而且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并且当时他还带着慎与劫两位英雄,如果没判断错,即使是年轻时的暮光之眼和影流之主,战斗力应该也不会比一般的帝国将军差,那就是两个凯伦·达克威尔。
这样的阵容几乎可以在万军之中来去纵横,取一位帝国将军的首级了。虽然抓捕不是战斗,但是花费数年时间才将烬抓到,足以说明他的实力与恐怖。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追求恐怖艺术的特殊使者,烬的身份居然是一个芝云境内巡回的剧团中的舞台管理员,这无疑根本配不上他的强度和特殊。
最绝的是,苦说大师将他抓捕后,决定留下他的性命,把他送进吐冷监狱。
这无疑大大刺激了劫与慎这两位年轻的英雄。
劫反叛均衡教派的具体原因对世人来说仍是个迷,但是据说,他眼前无时不萦绕着那些残虐的谋杀场景,这可能就是他心中恨意萌发的起源。
多次追溯剧情,参考现实之后,张启东觉得其中藏有秘密。
而劫的背叛导致了艾欧尼亚均衡教派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如果均衡即将被打破,那么初生之土会发生什么?
目前无人知晓。
但是诺克萨斯的入侵,直接打破了初生之土那脆弱的平衡。烬真的被某些统治议会内部的阴谋集团释放了,他们希望将其变作自己手中的恐怖武器。
现在看来,这把武器可能被送来了祖安!就在他面前!
……
“艺术家好啊,老头子年轻时也曾做过类似的美梦呢。”老蛇笑着打趣,“看看你再看看小东,真是嫌弃,同一片土地尽养不同的人。”
“老先生客气了,您的弟子也是一位纯正的艾欧尼亚人,我相信他的天赋也不会低。”
金和主位上的伊奥雅、老蛇在闲聊。
张启东从背后偷偷地打量他。
在背景故事里,烬的手枪是四发子弹,他擦枪喜欢擦四次,放灯笼喜欢一丈一盏白的、四丈一盏红的,杀完人后留下的人体花朵能将人直接逼疯……
而面前的金,上衣是白的下装是红的,鞋子上不多不少,四个扣子。目前无法确认的就是花,如果他身上的花每样都是四朵,几乎就是石锤了。
张启东从不相信巧合,更何况这种事情还关乎他的性命。
战斗力不强没关系,知道对面什么时候来gank,关键时刻苟得住就行。
如果面前的人物真的是烬,而且他真的代表艾欧尼亚反抗激进势力,或者说是阴谋政治集团,那么很多事情就有了合理解释。
间接参加诺艾战争的祖安炼金术士,对艾欧尼亚造成的伤害远远大于帝**队。
众所周知,初生之土是一片有生命力的土地,所谓的精神领域在那里和现实世界几乎没有隔阂,土地本身就会自己保护自己。
那里的河流会翻腾、山石会倾倒、树木会移动,一切地形都会改变。
暴风雨、泥石流、土地崩塌、动植物发狂……在诺克萨斯侵略初期,帝**甚至要牺牲数千人才能越过一片数十公里大的野林,走三天才能走出一个不算高大的山谷。
而来自祖安的大量炼金炸弹,很快就改变了这一切。
各种毒气弹、腐蚀弹、轰爆弹、魔法弹从祖安运往诺艾战场,无法制止的污染在艾欧尼亚缓缓蔓延,依靠这些满是恶意的炼金武器,帝**和艾欧尼亚一打就打了接近十年。
凭着炼金炸弹开路,帝国的海军大将廓维尔终于慢慢蹭到了艾欧尼亚的中心城市,普雷希典面前。
多种因素互相干扰,最后在恕瑞玛战无不胜的斯维因被调到了艾欧尼亚,半接手这场战役。而瑞文的故事,也跟祖安的炼金炸弹有关。
这些不提,总之祖安和艾欧尼亚的矛盾实际上非常深,如果那片初生之土上的,所谓的阴谋集团将烬派来祖安捣乱,也不是无法理解。
毕竟祖安和皮城现在就是两个火药桶,有心人可能一点就燃。
张启东微微平复心情,虽然这个发现可能会衍生出更多问题,但是那些问题马上就不关他的事了……
五十一、演出,正式开始
“启东?启东!”
连连呼唤不得回应的老蛇脸上有点挂不住,他示意艾比踩张启东一脚。
“嗯嗯,在呢在呢。”
被戳了戳膝盖的他抬起头,发现金已经和老蛇等人聊完了,此刻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我去!张启东浑身一冷。
“你在干什么?”老蛇呵斥,“别人问你呢,你的故乡在艾欧尼亚那里?”
金询问我的故乡?张启东脑子里顿时冒出很多不太友好的画面。
最纯正的艾欧尼亚人几乎全是黑眼黑发,看来金已经完全把他当成了同胞。
“我来自莱肯,一个不怎么知名的小村落,村里人世代务农,没出过什么值得说道的宗派大师,年青人唯一能选择的就是跟船出海和干农活。”
金略一思索,立马露出友善的微笑,点头说道:“我知道那个地方,曾经有几位那图富商邀请我去为他们演奏,但是他们的祭祀似乎很不高兴。”
那图人,也就是莱肯的半个主人。那图祭祀,就是那图人的半个领袖。
张启东露出赞同的神色继续吹道:“那图富商和他们的祭祀确实经常冲突,但他们一般只是因为出现分歧而争吵,结果往往无疾而终……”
“后来我出海了才知道,可能是因为靠近暗影岛的缘故,我们当地经常发生怪事,而且由于村子里的人都不富裕,所以大家既要靠富商们聘请佣兵来保护村子,也要靠祭祀在平常处理一些诡异……”
他把编好的故事说出,不慌不乱。
莱肯的位置比芝云还要偏僻,他位于第二大岛的最南边,蛇刀庙的下方。莱肯右方和右下方就是那两个最靠近暗影岛的中型岛屿和小型岛屿。
不过在中型岛屿上有一个神庙庇护,而小型岛屿上基本没什么人,所以莱肯是艾欧尼亚受到蚀魂夜干扰的主要地区。
而莱肯上的那图人富商,说穿了就是鱼贩子,一手鱼贩子。他们直接通船到比尔吉沃特进货,然后把来自深海的鱼卖到艾欧尼亚腹地,高风险、超高收益。
由于莱肯人思想保守的缘故,只要胆子够大,脑子不糊涂,出海就等于成功了一半。同样的鱼,来自深海的要比当地捕到的贵出一倍。
另外一半就只能看运气了。
张启东也曾幻想,万一他真的“出生”在莱肯,只要苟过蚀魂夜,就能轻易走上发家致富的人生旅途。
……
金安静地听他说完,表情柔和地问出一句:“这么说,你应该见惯了生死别离才对,那么你对在黑雾中死去的人,有什么看法?”
黑雾中死去?张启东满脑袋问号。
吹牛归吹牛,他本人可是还没经历过蚀魂夜的。
金是什么意思?他要怎么回答?
张启东抿着嘴思考。他既怕金不高兴,也怕他高兴。这就和摸奖差不多,只不过中奖和不中奖的结果可能都挺惨的,区别大概是尸体好不好看。
“怎么了?”金关心地问到。
“没事,想起了点不好的东西。”
张启东不知道自己紧张的面容看起来自不自然,他努力嘴角扯动,想再说点东西,却又说不出来。
就在他额头准备冒汗之时,一道平静到有些渗人的声音忽然想起。
“唯有圣光才能洗涤灵魂。”卢锡安插嘴了,他两只不带任何色彩的眼睛看了金一眼,“莱肯我也去过,那图的祭祀似乎很喜欢火焰,但是火焰只能驱散黑暗。”
“没错,我也这样觉得。”转过头的金笑着点点头,“那图人天真地认为,将死去之人的尸体梵烧便能给死者照亮前路,但那只是那图祭祀和拜火者嫌弃麻烦的借口。”
“他们知道,没被圣光洗涤的尸体会再度爬起,而圣光的价格,在艾欧尼亚还是挺贵的。”
说完,金将目光移回这边,意味深长地看了张启东一眼。
“演出即将开始了。”伊奥雅制止众人继续交谈。
金站起身,再次鞠躬,方才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回去。
看着他的背影,张启东心底涌现些许担忧和恐惧。
但是他的情绪没能持续太久,一道明晃晃的光线打在舞台中央,将众人的目光吸引。
七彩水晶吊灯开始有序地旋转并投射光芒,数道彩虹集中在舞台四周浮现,散成无数菱形的璀璨极光,将舞台渲染成璀璨的梦幻仙境。
观众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轻叹——舞台中心缓缓出现了一位女士。
这是魔法还是舞台效果?张启东看不出来。
“埃乐蒂妈妈。”后方的观众席隐约传来声音。
“这就是温姐姐提过的埃乐蒂妈妈!”小鱼惊呼,“好漂亮啊!”
伊奥雅眉头一皱,留意到这点的老蛇立马拍了拍小鱼的脑袋,示意她不要说话。
舞台上的埃乐蒂长发梳成了一簇繁复精美的发辫,间杂着珍珠母和翠玉,宛如初生的星辰一般。
她穿着一条泛光的淡绿色长裙,裙摆规则地散落在地,犹如盛开的美丽花朵,裙身绵延着成片的皱褶,像是由宝石一样的蛛丝编制而成。
在彩虹极晕的包裹下,她好像一朵盛开在天地间的清莲,又像一颗遥远的翠玉星辰。遥不可及,只能观赏。
“开场就这么大场面么。”张启东满怀期待。
……
埃乐蒂缓缓走了两步,眼光扫过众人,透彻灵魂的注视似乎要洞穿巴蓓特里的每个人。尽管眼光只是一扫而过,张启东还是感觉到了某种近乎于泡在浴缸里的温暖。
音乐伴随着吟唱一同响起,词句像蜜糖一样潺潺流淌。每一个音符都像是温暖的夏夜里飘飞的草叶,在大厅中盘飞轻转。她的歌声渐高渐亮,张启东开始感觉皮肤瘙痒,声音就像细针一样刺穿了他。
闭目静气,这是他第一次没能听懂某种语音。他不知是系统翻译不了,还是这些吟唱本身并无真正的实意。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他感到一种莫大的温馨情绪随着歌声冲进五脏六腑,将他整个人由内到外地“烧”了一遍,灵魂舒畅,清透如洗。
“呼~”止住想要呻吟的**,张启东再次睁开眼。
埃乐蒂的歌声填满了整座歌剧厅,她的声音充满力量,其中的包容穿透了每个人的骨肉,抹平了所有的棱角。一种难以言喻的归属感将每个观众都连在了一起,人们纷纷睁眼,注视着她挥舞双手,犹如雕琢身前的空气。
彩色光晕渐渐淡去,歌声也变得越来越柔和。音符有如春雪初融,夕阳沉入了冬日大海的尽头。
她的脸庞沁出了闪光的汗珠,脖上的血管也清晰可见。感觉灵魂得到升华的人们忍不住想哭泣,不知是为她心疼,还是来自灵魂的喜悦让他们恳求歌声继续。
慢慢地,慢慢地,她开始从舞台上的活板门缓缓下降。歌声愈发轻柔,渐渐转成了呢喃。
很快,呢喃也消散了,房间里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没有人说话,没有任何声音,人们仿佛还在回味已经逝去的歌声。
张启东同样如此,他的身体甚至有些颤抖。因为金带来的不安,因为祖安带来的压抑,因为身处符文之地带来的陌生,此刻全被抹杀一空。
埃乐蒂唱了多久?几个小时,还是几分钟?他根本无从得知。他的头脑变得轻飘飘的,感觉肺里的空气也比以往更加清澈。
灯光又缓缓亮起,张启东颤抖着呼出了一口气。他眨眨眼睛,适应着炼金灯熹微的光亮。
“真棒!”老蛇终究还是忍不住夸出声。
“呼——真好!”伊奥雅同样吐了一大口气。
两人的脸上都挂着微笑。
没等他们互相聊感受,一道张启东,或者说祖安人和皮城人都很熟悉的身影再次在舞台上出现……
五十二、破败之王的传说
时间刺客·艾克!
这个白头发的祖安最强者,穿着手工定制的白色西服,瞬间出现在舞台上。
“首先,我要代表祖安人,欢迎各位来到祖安这座充满希望的城市……“
台上的艾克开始演讲开场白,如果没猜错,他是今天这场演出的主持!
“大手笔啊!”张启东看了看周围宾客的反应。
有一部分人明显被震惊到了,比如皮城冒险家工会那群顶级佣兵。
艾克这种档次的强者,居然会屈身做一个主持人,这无疑刷新了他们的三观。
“很高兴能为大家主持今天这场盛会,刚才为各位演唱的,就是来自我们祖安希望之屋的院长,埃乐蒂妈妈,如果各位喜欢她的表演,可以为她的希望之屋进行一些爱心捐助……”
“祖安人?”一些皮城的普通观众发出惊呼。
“难以置信。”就连一些祖安观众也开始纷纷打听埃乐蒂的大名。
最先出场的埃乐蒂,也是今天唯一登台表演的祖安本地人。
艾克满意地等待了一会,才出声制止了众人继续讨论。
“本次和平进化日演出,是象征着皮城和祖安两城关系……坐在我左手边的,是来自皮城的观众,坐在我右手边的,就是来自祖安的观众,今天,大家会在同一屋檐下,观看一场精彩绝伦的大型演出……”
“还有,我必须在这里感谢对本次演出做出大力支持的各位贵宾,他们是来自米达尔达家的家主贾古爵士,菲罗斯家族的大管事格罗菲尔老先生,阿比诺家族的索菲亚小姐,赫洛兰家族的福斯元老……”
“以及我们祖安的兰纳尔爵士,沃凯奇爵士、莱特爵士、金曼宁爵士……”
“还有到场的尊贵来宾,来自德玛西亚的伊奥雅小姐,来自诺克萨斯德雷坎的雷多利先生,来自恕瑞玛卑尔居恩的瓦里夫港督、多里克勤务官、圣职者奥尔玛女士……”
“感谢各位对祖安的支持!”
“好了,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废话不多,让我们开始下一场表演,我保证这场表演你们平日里绝对没有机会看到,史诗级歌剧——破败之王的传说!”
艾克语速很快,但是咬字非常清晰,一大串说下来没用到一分钟。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落下尾音,整个歌剧厅的灯光忽然熄灭,黑暗和寂静骤然来袭,一道低沉、干枯、嘶哑的声音,缓缓在舞台中心响起。
……
“在很久很久以前,瓦罗兰大陆上有一位君王,他的国度强大无比,战无不胜的铁之团骑士将他的威名传遍了整个符文之地,同时也为他竖立了众多强大的敌人……”
随着舞台上的背景音逐渐变大,薄薄的白色荧光亮起,笼罩了剧院的整片天花板以及门窗。
“那是……”张启东发出极其微小的声音,“圣光的波动?”
“暗影岛上的君王们不死不灭,他们是永远流传的史诗。”
“以前就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剧院里在上演暗影岛史诗,而暗影的君主们听到呼唤后,随意放了几只高阶亡灵过来,将整个小城覆灭。”
“现在圣光封锁整个剧院,安全隐秘性就大大提高了,不过就算暗影岛的君主们感受到呼唤,祖安和皮城的强者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老蛇看着准备开口的张启东,第一时间为他解惑。
原来这就是暗影岛的史诗话剧不能随便上演的真正原因。
他们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舞台。伴随着圣光亮起,一位威严的国王,美丽的皇后和尊贵的将军同时出现在舞台上,在他们身旁还有一些毫不起眼的士兵和仆从。
在如此暗淡的亮光下,他们反而显得有些阴森。
“在敌人意识到,他们无法阻止骑士团铁蹄的冲锋扩张时,把目标转移到了这位君王身上,而君王身旁,一直有一位强大无比的将军在保护他,这位将军同时也是君王的侄女,其名……”
少许昏沉的白光打到舞台上,几道黑影从四面八方掠出,以普通人刚好能看见、却看不清的超高速度围剿国王,士兵们笨拙地迎上前去,却被毒蛇一般的刺客瞬间击杀。
女将军提矛便战,两三下就能格杀一道黑影,无奈士兵们死伤得太快,敌众我寡之下,刺客很快来到国王身边,一时间险象环生。
“将军救下了国王,但她却害了国王最爱的人——刺客的剑刃喂了毒,被将军挡开以后割伤了王后的手臂,国王传唤了最伟大的牧师和医生,但没人能够解除王后体内的奇毒。悲痛欲绝的国王派将军外出寻找解药不过……”
舞台上锁定了女将军的视角,她不远万里造访沙漠深处的学者与隐士,在漫天黄沙中禹禹独行,口干舌燥、饱受饥渴与孤独。
她跨海寻觅艾欧尼亚上的秘术师与神官,为此穿过了连当地人都无法进入的恐怖丛林,翻越一座又一座堪比登天的险峻山峰,趟过无数神秘危险的怪异河流。
她拜访魔法高塔里的传奇法师、跪倒在不问世事的超凡生灵面前、甚至开始咨询一些神神道道的僧侣和邪恶的巫师。
强壮的野兽、恐怖噬人树、河野精怪、好心却无能为力的学者,冷漠又十分强大的法师、无奈但善意的超凡生灵……在舞台上,这一切都被表现得淋漓尽致,引人入胜。
最后,她终于为王后寻到了一线生机!
“太棒了!”
“真好,真强!”
看到这里,无论是祖安人还是皮城人都由衷地发出了赞叹,甚至还是不少人喜极而泣。
……
但是画面一转,当将军回到祖国的海岸,王后已经殡天。
国王已经彻底堕入疯狂,将自己与王后的尸体锁在高塔之上,不饮不食、日夜沉默。
“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我的侄女,我的将军!”
“现在你告诉我,你有何发现?”
疯狂的国王召见女将军,癫狂地发问。
女将军只能实话实说,她找到的方法,是一种近乎神奇的生命之水,这种水只存在于传说之岛——福光岛,被一层闪光的苍白迷雾藏于世外。
但是生命之水只能在皇后尚未死亡的情况下进行救治,于是她被以叛国罪打入大牢。
“什么嘛!这国王是个傻子吧!”
“不是傻子,他是个疯子!”
愤愤不平的观众开始哗然,但是很快就被某些维持秩序的人及时提醒。
很快,画外音再次响起。
“此时,另一位帝国将军悄然登上了历史舞台,他曾是帝国铁之团的副官,铁之团的指挥官在他身上看到了继任者的潜质,但同时也看到了越来越膨胀的黑暗……”
一位高大的骑士将军从阴影里走出,对牢里的女将军进行劝解。
他让女将军带领他们前往福光岛,从而让她的伯父亲耳听到那些大师说出事实。或许到那时候,国王才能寻得安宁——至少接受王后的离世,并恩准死者入土为安。
带着迟疑,女将军同意了。
国王带着王后的尸体,连同强大的铁血骑士团连人带马上了船,浩浩荡荡地驶向传说之岛。
当他看到传说之岛展露尊荣时,不禁喜悦地惊叹,他坚信,这处圣地一定可以让死人复活!
此时,舞台上一直比较昏沉的灯光忽然变得亮洁无比,纯白色的浓郁圣光凝成了一个海岛,肉眼可见的白色氤氲围绕海岛闪烁……
五十三、暗影岛始末
“鸟语花香、人杰地灵、美不胜收,这个乳白色的圣光之岛像仙境一样,隐藏在海上的薄雾里,世世代代被保护着,不为外人所知……”
“从诸多文献中,我们可以得知,这个岛就是传说中的福光岛,在航海技术并不发达的年代,我们很难想象,在遥远的海洋深处居然存在这样一个岛屿,根据地图显示,福光岛所在之地远比海盗之都更加深入海洋,即使是目前皮城速度最快的菲罗斯远洋号,也需要全速航行两个多月才能抵达。”
“我们无法得知,当时的那位将军以及他的国王,是如何迅速去到岛上的……”
“巴蓓特大剧院根据诸多历史记载,还原了岛上的部分建筑,现在请大家安静欣赏来自远古文明的奇迹建筑,第一个是传说中的光明神殿,最纯洁的光明之源……”
随着背景音的不断介绍,一座恢弘无比的神殿飘浮在整个舞台上,长宽几公里的舞台被白金色的圣洁符文充斥填满,一个个看不清面目的模糊神影屹立在神殿中央。
光明神殿,一个张启东几乎闻所未闻的神殿。
“据考证,目前许多依旧在世间传播光明,狙击邪恶与亡灵的教团组织均起源于光明神殿,例如大名鼎鼎的光明哨兵以及千珏教团,大多数流传在世间的光魔法都可以在神殿中找到起源……”
听到舞台上的介绍,张启东眼珠子右移,偷偷地瞄了一眼卢锡安。
这个既是佣兵、又是游侠、还是光明哨兵的英雄面无表情,一张刚毅冷酷的脸直视神殿。
“诶,不好拿捏啊。”张启东郁闷地继续看剧。
根据陈歌月统计,主宇宙里的英雄几乎百分之八十都被更改过一次背景故事,其中被更改故事超过三次的起码有十个,而无极剑圣是其中最多的。
易大师一共被改过七次背景故事,在主宇宙里有八个版本的无极剑圣,但是符文之地肯定只有一个。所以英雄到底是什么样子,有什么样的爱恨情仇还真说不好。
从老蛇的只言片语中,他可以肯定卢锡安与暗影岛确实有仇,但是具体的仇恨是不是因为他老婆,他老婆到底是光明哨兵还是大河湖畔相识的陌生人目前还真不好说。
而且他也不敢直接问,那跟找死的区别应该不大。
摇摇头,张启东继续把心思放回舞台。
“接下来必须介绍的,是由远古法师结社和光明神殿共同在福光岛设立的奥秘地库,据说当年这个地库了封印了符文之地一半以上的强大武器和各种怪异物品,特别是黑暗类宝物……”
“这是当时被数位传奇法师誉为魔法汇聚之地、知识孕育之所的要塞书库,足足有大半个皮城那么大,听说书库里几乎蕴含了远古文明所有的知识……”
舞台上不断给众人介绍福光岛之地。
后方的两城观众时常传出压抑不住的惊呼,尤其是祖安观众区。情况就跟电影院里有人不断打电话似的,但是祖安人饱含渴望与惊叹的声音让张启东无法发火。
……
介绍完福光岛,紧接着就是登陆的王国大军。
数百裹着铁甲的骑士乘船从舞台的边缘缓缓进场,来到福光岛外后下船登陆,安静地站在屏障外。带头的高大骑将露出了一双可怕狰狞的双眼,威严的国王抱着王后发出请求。
毫无意外,国王的请求遭到了法师们的拒绝,光明神殿和信奉千珏的教团怎么可能允许让一个死人复活?
法师们劝国王原地返回,随后不知国王下了什么命令,一场骑士与法师之间的激烈交锋在舞台上打响。
铁骑冲锋,震感从舞台一直蔓延到整个大厅,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意席卷众多观众。
同时福光岛的法师们开始施法,一颗颗缩小了无数倍的陨石从天而降,大海上挂起一道道水天相接的海龙卷,将所有战船击毁。
“没道理啊!”张启东丝毫不为舞台上的场面所动。
如果他没记错,瑞兹的师傅,那个贪图世界符文的传奇法师也是来自海利亚。
一个传奇法师就能阻止两个国家的战争,拥有整个法师团队外加数个教团以及强大组织的福光岛,居然和一支铁骑打得有声有色?
该不会是一群演员吧!
海利亚的法师如此脆弱,那他们凭什么收集符文之地的各种怪异强大物品?
更何况在福光岛被覆灭的情况下,他们仅凭残存在外的组织成员就成立了流传至今的光明哨兵等组织,一直狙击亡灵和黑暗势力,这无疑进一步佐证了他们的强大。
这个事情肯定不对劲!舞台上演出的绝对不到真相的一半。
没估错的话,女将军应该就是复仇之矛,骑将就是人马,二者本身起码是克烈,或者是诺手这个级别的无敌将军,堕入黑暗后不死不灭,肯定变得更强了!
那么破败之王呢?张启东没想明白。
即使是他手头上的资料中,也没有提及这位王者的后续故事。
“算了不想了,安心苟发育吧。”
舞台上的大战非常激烈,法师们节节败退,最后国王抱着王后进入了福光岛的某处圣地。
一道黑光闪过,黑暗能量从圣地向外爆发出灾难性的冲击波,瞬间波及整个海利亚,席卷福光岛全境。曾经圣洁无比的白色圣光变得不复存在,所有收到波及的生命全都瞬间陨落,变成诡异可怕的模样。
魔力的冲击波紧随而至,破坏了所有建筑物,让残骸悬停在灼热的无光中。接踵而至的是黑雾,一场翻江倒海的飓风让整片海域看起来漆黑凶恶,所有触及它的任何活物都会被拥入它狂啸、翻滚的怀抱。
法师和骑士无一幸免,开头的福光岛有多圣洁闪耀,现在的黑暗之岛就有多阴森恐怖。奇形怪状的鬼魅恶灵、怒轰嚎哭的妖魔暗影,残忍扭曲的邪恶君主……
“福光岛就此消失,当时某些福光岛的海外成员追查原因,查到了王国的部分知情人身上,于是破败之王的传说从此流传开来……”
五十四、暗影岛阴谋论
“而被黑暗能量吞噬的福光岛圣地,从此命名为暗影岛,当时散落在外的原福光岛成员数次计划反攻,却屡屡失败,无头骑士、灯笼恶魔、魅影将军等诸多暗影岛君王凭一己之力就能击溃数位大魔法师。”
“暗影岛的黑雾每年都会朝着海上四处扩散,并且在某些特定的日子里,黑雾会带着死灵们大举入侵整片守望者之海的沿海地区,这些日子最后被统一命名为蚀魂夜。”
“据说死在蚀魂夜中,或者被黑雾笼罩侵蚀之人最终会被永远禁锢在暗影岛上,成为一个受到诅咒、无法解脱、永不知足的残魂,其中受蚀魂夜影响最严重的,当属我们的海盗之都——比尔吉沃特。”
“最终部分福光岛强者决定在瓦罗兰再度成立光明哨兵、千珏教团以及法师结社等各种组织,展开对暗影岛和邪灵势力长达数百年的狙击,以此抑制暗影能量的增长……”
舞台上的画面进入尾声。
在圣光符文完全被黑暗侵蚀后,升腾的黑色迷雾中依次出现了数个狰狞模糊的恶魔身影,这些身影从大海上飘过,进入一座座沿海城镇中,伴随着尖啸、哭泣、哀鸣与嘶吼,幕布缓缓落下。
一出舞台剧演完,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观众们沉迷在尚未消逝的感受中,久久不能平静。
拥抱着妻子尸体独自在高塔上吟唱的破败之王代表爱情,不远万里艰苦寻求希望的卡莉斯塔代表了忠诚与坚毅,战无不胜的铁之团骑士渲染出热血与勇武……
配上合适的bgm,这场舞台剧的水平可以说是相当之高,甚至要超过张启东看过的绝大多数电影。
而且精彩激烈的旷世大战满足了普通观众对强者的幻想,听说不论是法师还是骑士、超凡生灵还是智者,全部都由真正的强者本色出演,也不知皮城是从哪里找来的班子。
除了暗影岛的那几位。
……
“原来那些黑雾是这么回事!”有一个坐在第四排的贵宾兴奋无比,“我跟你们说,数年以前我去比尔吉沃特办要事,曾经远远地见过这些黑雾,当真是恐怖……”
“我也见过,我也见过……”
“见过黑雾算个屁啊!”一个坐在第一排的机械佣兵回头炫耀,“当年劳资可是去过比尔吉沃特蚀魂夜的,不亲眼见到这些亡灵,你们根本体会不到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连我的a级机械身躯都差点被冻僵!”
没等第四排的宾客有反应,他的同伴立马开始起哄。
“你别在这装了,你没看见大名鼎鼎的驱魔圣枪就坐在那里么!”另一个刀客佣兵嘲笑他,同时手往这边一指。
机械佣兵闻言一愣,眼神朝着张启东等人坐的地方探过来。
“还真是驱魔圣枪!”
他看了看手上的某块地方,嘟囔着站起身,径直朝卢锡安走去。
“认识一下,我叫阿米达,皮城的a级冒险者,听说你以凡人之躯猎杀了不少高阶死灵,我很佩服,不介意的话交个朋友,以后有合适的任务可以一起合作合作。”
“不必了!”卢锡安头都没抬。
他拒绝完佣兵后甚至没看其一眼,自顾自地闭目休憩。
“……”机械佣兵脸色一沉,“给你点面子你还把自己当块料,什么狗屁驱魔圣枪,我曰你……”
他骂人的话说到一半,立马被扑上来的刀客捂住了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束缚了机械佣兵的法师连忙道歉,“圣枪前辈请理解,我这个朋友在祖安长大,嘴巴臭,平日里打打杀杀的和我们闹习惯了,实在是对不起。”
法师和机械佣兵都是皮城的a级冒险者,但是卢锡安是在全大陆都赫赫有名的强力佣兵,同时也是皮城冒险者工会的荣誉委员。
卢锡安沉默不语,倒是一旁的伊奥雅抬起头,给了他们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说道:“没事,今天他的心情不太好,而且他有任务在身,不方便和你们多聊,也请你们理解。”
“理解、理解,谢谢、谢谢。”法师和刀客拉着机械佣兵往后走。
心情不好么?张启东又瞄了一眼板着脸的卢锡安。
是因为刚才舞台上出现了锤石的缘故么。不得不说,第一感觉还真挺像的。
关于暗影岛的事情,张启东自认为了解得可能比卢锡安还多,虽然不一定对,但大多数应该偏差不大。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卢锡安开口。
而且事情未必真如表面上那么简单。
……
整个故事的疑点太多了。
在主宇宙背景中,法师们和骑士五五开还可以理解,但是在真实的符文之地里,除了德玛西亚禁魔军,没有任何一支军队成功围剿过强**师。
可以这么说,就算赫里卡姆是冠绝一个时代的无敌猛将,他也绝对不会带着一支骑兵深入传奇法师的老巢,只要他还有脑子。
毫不夸张的讲,一座**师高塔就能抵挡数万精锐大军的围攻,而作为魔法汇聚之地的福光岛,恐怕不止一位传奇法师和**师。
但是福光岛就是被攻破了,而且它被攻破的方式非常奇怪。
不论是符文之地的历史还是主宇宙故事中都明确记载,是破败之王施展了破败之咒,才导致整个福光岛的瞬间陨灭。
是什么样的禁咒,才能瞬间用黑暗力量颠覆一个光明圣地?
而施展了破败之咒的破败之王,难不成真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强者?
如果他不是普通强者,那为什么王后会在他和卡莉斯塔的身边被划伤?
如果深入探究暗影岛英雄的起源,疑点就更多了。
铁之团团长早已发现赫里卡姆身上的黑暗,或许赫里卡姆劝说卡莉斯塔供出福光岛这件事背后都不对劲。
还有身为光明教团底层成员的锤石为何有机会给破败之王领路?还特么毫无战斗痕迹就进到了福光岛最重要的中心圣地里边去!
为什么破败之王又刚好会破败之咒?破败之咒又刚好能破坏福光岛的魔法面貌?
总之暗影岛的形成充满疑点,无数个巧得不能再巧的巧合会不会埋葬着真实历史与阴谋?张启东不得而知,但是他不得不思考。
祖安和皮城的矛盾说到底其实不关他什么事,就算诺克萨斯、恕瑞玛、甚至是艾欧尼亚都参与进来,也不过是增添了几分精彩程度而已。
暗影岛才是比尔吉沃特的生死大敌,而且目前从排面上看,比尔吉沃特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除了他头上的真神爸爸,以及不帮比尔吉沃特的比尔吉沃特英雄,泰坦、小鱼和水鬼。
“诶,太难了!”
想着想着,一个身穿制服的女性机械警卫来到他身前……
五十五、皮城的美餐
“您好,我是编号009餐饮机器人,很高兴为您服务。”机械女警卫漂亮的脸蛋上露出标准假笑,“接下来是用餐时间,剧院为尊贵的宾客准备了多种精品套餐,请您在以下套餐中选择一个。”
银边女警卫双手捧上一张精良的画图,然后走到安锡面前又重复了一遍。
张启东回头看一眼,发现普通观众席上已经开始直接发放各种餐盒,从他们兴奋的眼神、迫不及待的动作来看,餐盒里估计都是好东西。
黄色的沙漠风情套餐,银色的圣洁光辉套餐、绿色的生命气息套餐……套餐不同盒子的款式也不同。他回头看向画图,上面印着大概十来个不同的套餐供贵宾选择。
“我来一个比尔吉沃特的海洋盛宴套餐吧,要这个深海鱼类的。”伊奥雅率先放下画图,对着老蛇笑了笑,“很久没尝过来自比尔吉沃特的深海鱼了,待会还要请您看看正不正宗。”
“我也来一份!”
“我也来一份。”
“还有我!”
护卫外加两个精锐士兵毫不犹豫,点了三份相同的,卢锡安稍作思考,也点了一份。
伊奥雅是大贵族,大多数食物对她来说即使再珍贵,只要有心都能吃到。德玛西亚的西海岸线同样绵长平坦,可以大量修建港口城市以及捕鱼村镇,征服者之海能提供源源不断的普通水产鱼。
唯独深海鱼确实是麻烦,只有比尔吉沃特往东才能捕到,小一点的可以通过日之门,一路走征服者之海活着运到德玛西亚的西海岸线上,但是大一点的怎么办?
所以相比恕瑞玛和艾欧尼亚等地的特色食物,比尔吉沃特的深海鱼反而比较罕见。
“当然,不过皮城的鱼一般比我们自己吃得还好,都怪这万恶的银轮。”老蛇笑着应和,同时他也点了一份套餐,“我就要这份德玛西亚银白玉浆套餐吧,听说皮城人把整个德玛西亚白崖城的蜜糖果实都包下了,连一些本地人都很难买到。”
张启东顺着名字看去,晶莹剔透的白色蜜液浇撒在光泽鲜亮的植物食材上,光是图画就让人食欲大振。
“让您见笑了。”伊奥雅眼皮微微一跳。
白崖城是一座沿海城市,同时也是离诺克萨斯最近的城市之一,它的右上方就是哀伤之门。当年诺德战场时期,白崖城收到的伤害一言难尽,总之城内青中年的战死率高达七八成,让其一度成为空城。
嘉文三世在战后为了补偿和重建白崖城,特意为它颁布了特殊法令。比如贸易自由、税收大减、农渔扶持等一些优惠政策,甚至白崖城本地人生孩子还能得到一大笔奖励。
而蜜糖果实就是白崖城最著名的特产,只有一些老农民和光荣之家有资格栽种。
这种果实的甜度让人无法形容,不过它必须依靠当地一口非常特殊的泉水浇灌才能顺利生长,而泉水每年的使用量是有限的,于是这种果实每年的产量非常有限。
皮城米达尔达家依靠强大到让人无法拒绝的财力,将六成的蜜糖果实用天价包下,还将其中一大半用于皮城家族内部消化,只有少数在市面上流通。
再扣掉德玛西亚皇室和贵族的份额,普通富商买到蜜糖果实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比尔吉沃特从皮城手里买到蜜糖果实的可能性几乎也是零。
“我也要吃甜的!”小鱼眼睛一亮。
“那给我们都拿一份吧。”
张启东指了指他们五人,包括满头黑线的安锡。
这种果实在峡谷里能回血回蓝,不知道在这里有没有用。
“好的,五份深海鱼、五份银白玉浆套餐已记录,请各位稍等片刻。”
机械警卫迅速退去,不到三分钟后,十份精美的餐具连同食物被送到众人面前。
……
“完美的杰作,老实说,即使在比尔吉沃特,我也从未见过如此……如此高档的碧眼巨鲷!”老蛇仔细打量着伊奥雅的鱼肉,“就这几块肉,恐怕能卖到数百银轮。”
五份被雕得十分整齐、美观的鱼肉被横竖切割成数十小块摆在餐盘上,一部分像是蒸的、一部分像是烤的、一部分像是煮的,彼此之间泾渭分明却紧紧相连。用餐具轻轻一拨一挑,就能直接举起食用。
餐盘四周还摆了一些鱼松和鱼蛋,另外还配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鲜美鱼汤。
鲷鱼,一种肉味鲜美、极受欢迎的海鱼。其中碧眼鲷只栖息于深海里,而且它们平常完全生活在海底甚至是海沟附近,只有生崽时才会在海洋的次、中层偶尔冒泡,大多数必须依靠高级工具捕捉。
“连我都没吃过碧眼鲷!”安锡充满怨念的声音在张启东耳旁响起。
他堂堂一个彪形大汉,谁特么要吃糖啊!
看着面前流淌着银白色浓稠密浆的花草瓜果,他眉毛狂跳。
没错,蜜糖果实还可以配草吃!
应该说,只有本身足够鲜美的植物,才能完全发挥蜜糖浆液的原汁原味。所以老蛇、张启东、小鱼等五人面前都是一盘淋了糖汁的绿色蔬菜瓜果。
“既然如此,那我可得好好品尝一下。”伊奥雅的声音响起。
安锡的脸色更黑三分。
“咳咳,大家开动吧。”老蛇示意张牙舞爪的小鱼动手。
忍耐已久的两个小女孩立马开始大快朵颐,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就没停下。
张启东拿刀叉挑起一根晶莹的紫色长条瓜,往口里送去。
“wu~”他眼睛一亮。
脆而不坚、甜而不腻,清脆甘鲜的紫瓜明明还在他口中咀嚼,丝滑的香甜感仿佛已经溶化在他的口腔中,渗入到嘴巴的每一寸,进而朝着身体内和脑子里冲去。
清新的甜蜜感由内而外贯通全身,就像泡在清澈又干净的糖水里,连呼吸的空气都被抹了蜜。
两口、三口、第二样、第三样……他根本停不下来。
相比蓝星上的普通食材,蕴含更多奇特能量的食物果然味道更好,更能渗入人体。张启东猜测,德玛西亚白崖城那口泉水恐怕不是一般的泉水,它底下应该存在魔力植物或者特殊结晶。
“太好吃了,我还想要一份!”小鱼嘴巴里还塞着一颗水果就开口说到。
“一份这么多,你先吃完再说吧。”老蛇看了一眼她的盘子,还有一大半,“老头子我都吃不完,这样吧,我留一半帮你带走行了吧。”
小鱼望着盘子直点头。
“难啊!”张启东吃着吃着开始唉声叹气。一旦吃过那么好的食物,回到比尔吉沃特再吃鱼肉恐怕都不香了。
“从未见识过、从未吃过还好,明明大家身处黑暗中过得也很开心,为什么有的人非要拉着他们出来见一把光明,再送他们回去呢?”
“你说对不对?”
莫名其妙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嚼着草转过头一看,是金!
金也没看他,而是看着祖安观众区。
“这一顿,即使是普通观众席的食物也价值不菲。”金轻言细语,“一个普通的祖安人,大概要工作一两年才能吃到一次这样的美餐。”
“转瞬即逝的美好、注定消逝的热闹,你觉得是残忍,还是好意?”
他转过头,眼含笑意……
五十六、坐而论道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习惯抬杠的张启东脑子里第一时间闪过这句话。
但是如此单纯的为杠而杠,恐怕会被金拿小本本记下来。
略一思考,他直接回答了自己的部分看法。
“我觉得艾克首领的想法,应该是好意吧。”他直奔主题,“我听说很多祖安观众是免费进来观赏这场表演的,况且美好和热闹就如同时间一样,是无法捏在手里的呢。”
张启东没有试图用蓝星的文化说服金,而是搬出艾克当挡箭牌。
只谈目的,不谈过程。其实他心里也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对于中低层的祖安人来说,没看过这样的表演、没吃过这样的食物,那他们每年去一两次戏院区、吃几次“大餐”就能满足,他们不会去想象头顶上的皮城人每天过得是什么生活,吃的是什么食物。
如果不曾见过阳光,或许有的人就是能在黑暗里生存一辈子,但是一旦见过阳光,谁又能甘心一直窝在腐烂变质的地方一辈子呢?
金看着他的脸笑了笑,随手抽开椅子,在安锡身旁坐下后,说:“时间确实无法被普通人捏在手里,但是时间奈何不了强者,而强者总是可以把普通人捏在手里。”
“就好像诺克萨斯那位皇帝,一声令下就能让许多国度血流成河,人与人之间似乎毫无公平可言,对某个人来说非常珍贵的东西,换个地方什么也不是,比如弱者的喜怒哀乐、自由健康,甚至是他们那微不足道的性命。”
“在诺克萨斯远渡重洋、第一次侵入初生之土时,我们的同胞并没有把这支来势汹汹的军队放在心上,包括诸位大师和那些赫赫有名的强者。”
“结果是什么呢?是数十万人先后战死在自己的故乡里,无数村镇灰飞烟灭从此寸草不生,父亲失去孩子、女人失去丈夫、我们失去一大片充满魔力的土地,从此只留下一片无法修复的不毛之地。”
“在很多人看来非常重要的东西,有时候甚至不值强者的一个念头或决定,这就是懦弱之人的悲哀,在这一点上,全世界的弱者其实都是一样的,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金明明说着某些令人激动、彭拜甚至是愤怒的话语,语气却像是问你今早吃了什么一样。
听得张启东有点发愣!
这尼玛根本就是大反派要开杀戒之前表明态度的台词吧!
什么浪费玷污,太扯淡了!
不过烬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系统,这个人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他内心充满不解,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系统没理他。
而卢锡安和伊奥雅等人的目光已经全部看向这边,除了没心没肺的老蛇和还在吃东西的小鱼,就连护卫和那两个德玛西亚士兵都在等着看张启东如何回答。
在他们看来,这可能是艾欧尼亚人的私事。
犹豫一下,张启东还是说出了心中真正的想法。
……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并不一定全对。”张启东打马虎眼。
既然解决不了问题,他选择扯皮口胡,蒙混过关!
“一朵花从种下那一刻起,就注定终有一天会凋落,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会成长直到死亡,如果我们一开始直接看结果,那么每个人、每个生命生来就注定上演悲剧。”
“野兽需要窝,朝圣人需要路,死人需要灵枢,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的东西,艾欧尼亚的大师需要均衡,沙漠里的皇帝需要统治,而大多数普通人,他们只需要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过一生!”
“我们不能因为尚未发生的悲剧去否认大多数生命,你不是他们,怎么知道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战争虽然残酷,但我们要做的是去抨击那些发动战争的卑劣者,而不是回头看不起、甚至是埋怨那些在战争中受到伤害的人。”
擦了擦额头的汗,张启东看到金的眉毛微微一颤。
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其实这是一个不管在哲学、生物学还是人类学和社会学上都无法避免的终极问题。而且大多数正常人,绝对独立思考过这个问题。
这里面自然包括张启东。
他的思考结果是,快乐最重要。大多数人活到最后都是一样的,一抹飞灰归尘土,他自认既不是聪明人,也没啥一夜暴富的机会和条件,于是退而求其次,只要快乐就好。
但是这些话他不敢明说,只能拐外抹角的暗示出来。
“你的说法和想法都很漂亮。”金的语气已经明显有些许不瞒,“或许你不应该呆在比尔吉沃特,而是回艾欧尼亚当一名演说家。”
老蛇闻言眉头一皱。
金稍一停顿,低着头再次说道:“你逃避了问题,大多数人总是这样,包括以前的我,遇到问题只会、也只能选择逃避,你能骗过瞒过自己,但是如何去制止那些一心想要破坏别人的人?”
“每个人的确想要的都不同,我也无法得知,但是有必要吗?”
“达克威尔会因为艾欧尼亚人想要和平、想要快乐的安心生活而停止征伐吗?野兽会因为你不想被吃掉,选择饿着肚子独自离去吗?大地会因为你即将饿死,刻意长出一株果实让你果腹吗?”
“不会的,人最终能掌控的,只有自己,值得庆幸的是,就命运而言,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神灵和伟大的命运从来没有剥夺一个人努力的机会,但是大多数普通人只会把生命献给无知和平庸,这是一种对自己的浪费、是一种对生命的侮辱,对命运的不敬畏!”
“他们从未渴求过真理与命运,对需要坚持和努力的事情视而不见,被苦难折磨得不成样子,懦弱、保守、浑身充满奴性,像猪猡迁徙一样,走在街上发出快乐的笑声,继而说服自己说我也快乐。”
“人们认为苦难会使人强大,但实际上苦难只会让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低底线,那些真正因苦难而强大的人,从不认为自己经受过苦难,即使是家破人亡、故乡毁灭、甚至是……”
“算了!”金摇摇头站起身,“没有意义!”
他对众人微微鞠躬,随后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看着他的背影,张启东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似乎这个答案,没得分……
五十七、旧事 上
作为一个在蓝星上生长起来的普通人,张启东觉得自己的回答一点毛病都没有。
小时候,他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整个世界总是以自己为中心,自己死了世界就跟着没了。直到慢慢长大,他才明白成长是需要时间的,认识世界的过程也需要时间。
妄想贯彻自己心中的正义或想法,那是他中学二年级时的思维。
就连赋予万事万物以生命,被命名为“恒星”的太阳也有衰老死去的那天,人试图用短短几十年不到的日子去探索生命的意义听起来未免有些可笑。
“不过不能否认,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天生就是傻子,或者说,是战士。”
坐在椅子上,他慢慢陷入沉思。
记得那是刚退役不久的一个夏天午后,当时他的工作好像是看仓库还是停车场,而且只负责安保,不负责检查出入、巡逻监控什么的。
由于有老领导写的推荐书和当地政府给予的肯定,他的活不累而且工资还高,平日里无聊还能刷刷手机新闻。
于是他成为了一名,光荣的键盘侠。
事无大小,只分对错。
不管在别人眼里是圣母也好、小人也罢,他拿起手机就喷,而且喷完从不看评论。
没错,真正的键盘侠,从来不回头看评论!
事实上,有很多事情一开始确实让他义愤填膺,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场展开肉搏,但是时间一长,他也就慢慢麻木了。
比如有时候让他睡不着觉的“孩子还小”系列案件:银城孩子因为怨恨亲手将……事后没有任何悔改;同省邵阳三个孩子偷东西被发现,知道自己年纪小杀人不算事,亲手将……事后法庭上四人还相视而笑;浔州小孩连犯两件大案,却依然有机会犯下第三件……就在他出狱不到两个月后。
就在那天下午,他刷到了一个让他几乎气吐血的新闻。
滨城男孩强未遂、杀抛、双亲疑似帮忙清理现场……在他气到无法自拔,跟同事说,他很想亲自去做点啥的时候,他同事一句话,让他愣在原地出了一身冷汗。
“hi,没得啥子嘛,她老母老父都在,还需要你个瘪三去帮她报仇?”
他同事,一个四川战友满脸不在乎的给他递了根烟。
平心而论,张启东觉得战友绝对是个血性之人,如果是他的至亲被人伤害了,他绝对是会不顾一切、亲手去报复的,但是他说了一句那样的话。
就连那个女孩的至亲都……张启东稳定了自己只当键盘侠的决心。
但是很快,一个新闻立马又冲击了他们的想法。
洪都后悔书院,可能存在绑架、人禁、虐戴、性禽学生的魔鬼一面,但是其主犯和从犯没收到法律的任何惩罚,反而是举报他们的志愿者,被主犯查到了详细信息,在主宇宙中被逼到陆续自杀!
两个事情一前一后,给刚出部队不久的张启东又上了一课。
……
午后的阳光还算明媚,微风徐徐、花生旺仔,张启东和他喝王老吉的战友一起把新闻从头到尾看个遍,而后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那个小孩,明明就犯了大错,结果却……他家人好像打算搬家是吧?”
“嗯~”他战友憋了一会,“mmp!”
“你说,那个被杀死的女孩,她会总有怎样的人生?”张启东躺倒在摇椅上,直直地望向天空,“听说她是个很漂亮的小女孩,而且那天上的是美术课,你说她是喜欢跳舞还是画画?”
“不知道,我又没养过小女孩。”他战友已经有些烦躁,“你别说了。”
“你跟我装什么软弱?”张启东眯起眼睛,“听说是男孩想和小女孩发生关系,女孩不愿意,所以他……还听说,事后他在班群里发表一些,他的血迹、他的指纹如何如何之类的话,想让人教他如何摆脱嫌疑,而且那天他爸妈似乎也在家,最后好像没判刑也没道歉,连道歉,也没有!”
“一个活生生的小孩,就这么没了,她长大以后或许会成为一个舞蹈家、或许会成为一个画师、或许会有一个疼她爱他的老公,美食、美景,世界上一切的美好,都瞬间跟她无关了,而导致这一切发生的人,仅仅需要搬个家!”
“多讽刺啊,你说是不是?”
“别讨论了,没有任何意义你知道么!”川籍战友站起身,挡住了他的阳光。
“莫名其妙,你和王老吉喝上火了?”张启东满头雾水,“昨天你还特么不当回事,今天你跟我玩心碎?”
“难道我说的让你感受到痛了?”
“不对,还是说?”
在当时还算敏锐的张启东,已经感觉到了老兵因为什么不对劲。
“这些人里有你的熟人?”
他重新翻看起学院新闻。
战友摇摇头,无力地坐回另一个躺椅上,眯着眼睛不说话。
“后悔书院,解决孩子的一切问题,不论是早恋、厌学、叛逆,还是内向、兴趣培养等问题全部承诺一条龙解决,这里还有一篇石锤的证据篇,我来看看。”张启东不怕死的念出来。
“wc,他们敢冒充条子去绑架小孩,只要家长同意并且出钱,就能在全国各地直接把人绑走……到了书院后居然直接关禁闭,不分男女年纪扒全身,让人露着身在房间里呆上十天,老鼠蟑螂隔夜饭……md,除了教鞭,居然还有一种叫龙鞭的东西,这个伤比我们挨教官打出来的还严重……”
“长得好看还会被性禽,有人证没物证所以证据不足,至今有两个女生精神失常,被关在精神病院里……主犯只是停办学校,屁事没有,结果揭露他们的志愿者现在开始被逼到各种走投无路,上学的全班包括老师被骚扰,上班的被领导无奈辞退,有些人被逼到陆续自杀……”
“换成我就去和他们拼了,搞一个算一个!”念着念着,张启东自己也念不下去了。
“拼不过的。”战友蜷缩在椅子上,默默点了根烟,开始吞云吐雾。
“他们请的都是退役军人和半职业拳手做教官,还携带大量工具,一群人堵上来,恐怕我们一个班一起上也干不过,更别说普通人了。”
“一旦反抗失败,下一次……而且不仅仅是这一个学校,大多数戒瘾学校都是这样的,他们唯一的招生标准就是,家长给钱,哪怕家长只是觉得孩子不听话,需要让他变得听话。”
“你以为是他们主导了一切,其实是他们背后的需求主导了一切,那种地方半年就要花上好几万,你以为这个钱是天上刮来的?”
战友又点了一根,继续开口……
五十八、旧事 下
“而且他们往往对那些送孩子来的家长百般讨好,承诺绝不体罚、绝不虐待,解决的问题包括但不限于性格孤僻、厌学、沉迷网络游戏、早恋、离家出走、打架斗殴、暴力倾向等不良……”
“自称学校采取全封闭、军事化管理,以特色关爱教育为理念、以生**验式的心灵感悟为主要形式,运用和谐赏识教育、体验式教育、心灵沟通式教育等新颖的教育方式,改善孩子的思维方式和行为习惯,激发孩子的学习兴趣……”
“一些收费贵的学校还能和那些人签下协议保证把孩子约束好、管教好,只要放权给他们,他们能百分百把一个‘坏孩子’改造成‘乖小孩’……”
“并且有一些特殊学校还能得到当地官员以及某些正规机构的合作支持……”
不知何时风已经停了,战友口中的浓烟聚在他面前萦绕盘转,遮住了午后暖阳,让张启东有些看不清战友的脸,只依稀记得他的眼睛。
冷漠、平静、无神,似乎还藏着一丝丝狡诈和残忍。
好像,变了一个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我吗?”战友把手上的尾巴扔进烟灰缸,不慌不乱地点上下一根,“我进去过,最早的、很知名的那个,听说现在他在网上很出名,被人叫做雷电法王。”
张启东夹着吞云吐雾的手一抖,重新打量了一遍战友。
雷电法王的名号可谓是无人不晓,不过大多数人对他其实调侃大过厌恶。
“怎么,你不信?”
“也不算,只是想不明白。”他看了一眼战友面无表情的脸,“我说了你别生气,你也知道我是个孤儿,从小没爹没妈的,你爸妈来看你的时候我也见过,我只是单纯地没想到……”
“想不明白就对了,如果每个问题都能想明白,这个世界就不需要我们这些大头兵了。”战友打开第二包香草,“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子,不过有的人是蠢、有的人是无知、有的人是真正的坏。”
“从06年开始,全国各地陆续开了三百多个这样的学校,平均每年几乎都会发生几起广为人知的命案,比如07年山城机构跳楼的孩子、08年安西孩子在训练中死去,09年邕城孩子被教官体罚致死……”
战友开始一一为张启东介绍那些有名或无名的实际案例,如数家珍。
……
其中一些案例充分验证了他战友所说的话。
比如邕城那个例子,一个“网瘾”少年被他父母亲手送进了某个号称扬帆训练营的青少年成长辅导中心,临行前,夫妻二人向签协议的教官交待说,孩子有点内向,脾气倔强,如果与训练营发生言语冲突,请不要打他。
教官一再承诺说,不会的。夫妻二人又交待说,孩子刚到邕城,环境不适应,心理也不稳定,前两天请不要安排他参加锻炼活动,只做心理辅导就行。该教官也一一答应。
8月1号下午送到,没吃饭的少年就开始被体罚,然后就是最常见的关禁闭。结果2号凌晨三点,呕吐、大汗淋漓、呼之不应、双眼上翻、四肢时有抽搐的少年在医院抢救不过来,当场去世。
而且事后该训练营仍在招生。
“这样的就是无知。”战友如是说。“那个孩子常年缺乏锻炼,还作息时间不规律,加上没吃东西,所以连一天也没熬过去。”
张启东不知他说的无知是指谁,只好继续听他说另一个事件。
在八年后,一模一样的案例再次上演,庐州又一个网瘾少年被父母亲自送去正能量青少年训练中心,同样没能熬过两天就死在了禁闭期。
经检查,该少年因高温、限制体位、缺乏进食饮水、外伤等因素引起水电解质紊乱死亡。相同的是,他的父母也跟教官说过类似的话,比如别急着军训和先沟通……事后他父母一直要求判学院教官死刑,并为此上诉了一年多。
“看似聪明的人,其实又蠢又无知。”战友补充,“如果遥远的第一起案例是为人们敲响警钟,那么在他之后所有的类似案件,都是因为当事人愚蠢而引发的。”
张启东同样不知他这个愚蠢特指谁。或许是教官、或许是那对家长、或许……
第三个,豫州女生被活生生虐待致死,教官们把她抬起又摔在水泥地上,导致脖子扭断颈髓损伤,女生跪地求饶却被要求继续“训练”,最终被摔了三个小时后,失去任何声音,教官还说她装死,踩她的尸体并且往其嘴里灌水,最后拖回宿舍丢到床上……
“这就是单纯的坏!”
还有第四起、第五起……几乎两个多小时,战友的嘴巴都没停过。
甚至还有两个很特殊的案例,齐鲁女孩被送进去一百多天后性情大变,回家弑母,东北男孩被送进去几年后,从一头“熊”变成一个唯唯诺诺的瘦弱青年,最终烧毁自家饭店,亲手捅了父亲十几刀!
……
“够了够了,我有点顶不住了。”
发现自己抽完了的张启东试图按住滔滔不绝的战友。
“就该把滨城小孩那种杂碎送进去。”他十分郁闷,“还有,你说很多机构出过事后居然还能继续招生,为什么他们这么无法无天?”
“他们可不会要。”战友笑着递过来一整包,“学校的目的是赚钱,送给他们钱的人目的是为了解决矛盾,学校骗送钱的,送钱的骗自己孩子,孩子被学校教育过后,回头又骗那些送钱的,这可是一整个循环。”
战友这么一说,张启东立马回想起了自己看过的一个采访片段。一个央视的女主持人采访雷电法王基地,有一个小女孩流着大颗大颗的眼泪,说电击不痛!说她过得挺好的,很愿意待在那里!
战友随手在地上开始比划:“一开始是送钱的因为矛盾问题,通过不同方式找到学校,然后欺骗孩子进去,这是第一个骗;学校为了让送钱的安心,各种伪装自己,这是第二第三个骗;而孩子被学校体罚和精神洗脑过后,开始变得麻木、沉默和内向,跟送钱的说自己过得很好,这是第四个骗……”
从过程来看,送钱的大多数是因为蠢和无知,而大多数学员教官和创办人就是因为坏!
“从医疗上看,早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世界医学会就出台了涉及人体对象医学研究的道德原则,比如知情同意和合法性原则,所谓的‘戒瘾医生’和那些学校根本站不住脚,他们囚禁、虐待,早就都破坏了底线……”
“从教育上看,未成年保护的第五条,第二十一条,义务教育的第二十九条都有相关规定,任何所谓的教育人员都不准从体罚、变相体罚等任何角度侮辱学生的人格尊严以及合法权益……”
“从法律上看,他们直接违背了宪法,不仅限制公民人身自由行为,还……但是没办法……就算有上千个人站出来愿意充当人证……”
张启东低头沉默。
案件一般分为民事和刑事两种,前者情节较轻、后者情节较重。
前者一般由公安调查,处理方式就是调节或者拘留罚款,后者需要法院调查取证,严重的就是坐牢或者……
大多数特殊学校的案件一开始只能定为前者,调查取证过后才能定为后者。但是根据他战友所诉,在特殊学校里是根本联系不到外面的,所以一般报案起码是毕业以后,大多数取证需要的材料根本无法保留,只能靠人证……
但是这一切又回头了张启东最开始看到的第二个新闻!
死!循!环!
“所以说,根本没办法吗?”
“当然不是,只是比较特殊而已。”
“有多特殊?”
“你不会想知道的。”战友默默站起身,“人,最终只能靠自己,强弱关系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你为了那个小女孩惋惜我可以理解,但那种傻子一样的话以后别说了,或许他的父亲才有资格那么做!”
“当然,如果你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你是为了值得的东西……”
这是那天他们最后的对话。
看了一眼平静地坐在位置上,端庄优雅的金,张启东忽然感觉那个战友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很像他。
五十九、古琴“叆华”
即使是在律法严明,个体战斗力几乎平等的和平星球,都会有两极分化的好人和坏人,强人和庸人出现,更别说符文之地这种高能世界了。
金的意思张启东明白,大致可以归类成“恨铁不成钢”那种感觉,但是这不代表金有资格去主宰那些“铁”的命运,替他们决定人生。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看法。
“或许这只是他煽动我入伙的一个借口。”张启东喃喃自语。
烬!一个艺术家兼演说家。
或许金刚才说的一切都是伪装也说不定,目的是激起他这个艾欧尼亚人的某种特殊心理。
在真相还未显露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喂,别胡思乱想了,再不看就错过这个舞蹈了。”
他旁边的安锡拍了他一下。
“哦!”张启东猛地抬头。
舞台上已经开始了新一轮表演,现在是由来自恕瑞玛的舞蹈家在为人们表演某种“兽舞”。
舞台的底部已经变成了沙海,时不时还有沙龙卷在台上掠过。
身姿矫健、皮肉紧绷,面笼轻纱的沙漠舞蹈家衣袂飘飘、翩跹而舞。
数米长的沙漠巨兽从四面八方朝舞女袭去,血盘大口,猩风阵阵。
舞蹈家似乎在随着风沙起舞,明明看起来十分具有力量感的袅娜腰肢轻轻扭动,整个人便摆脱了地心引力,在来去纵横的巨兽间挪移飞腾,如同在地狱中挣扎的精灵,又如在危险里寻求希望的不屈之士。
一出美女与野兽的大戏。
“珠缨旋转星宿摇,花蔓振作龙蛇动。”背诗达人张启东忍不住开口。
“这个舞蹈是根据沙漠子民们在黄沙中狩猎大蜈蚣、大蝎子等沙漠巨兽时的姿态改编来的。”
伊奥雅忽然张口解释。
“据说在最后一位沙漠皇帝消失后,黄沙中的万千子民就陷入了长达千年的艰苦求生期,人们无法在沙漠里大量种植食物,只能依靠捕猎和贸易来维持部落生存。”
“在这个基础上,一种高危的女性职业诞生了,她们就是——诱食女。”
“诱食女,顾名思义,其实就是用人类女性做诱饵去吸引沙漠野兽,恕瑞玛的野兽似乎和一般野兽不一样,它们普遍智慧更高,但即使是沙漠中的野兽也清楚,手无寸铁的人类女性对它们来说毫无反抗能力,简直是送上来的美餐,没有野兽能抗拒这种诱惑……”
“而且为了保险起见,围猎野兽的猎人必须将包围圈设在十几公里乃至几十公里以外,也就是说,诱食女必须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依靠自己和各种野兽周旋数分钟或者十几分钟。”
“现在在舞台上表演的那位,是一位飞升圣职者预备役,但实际上,恕瑞玛依旧存在诱食女这种职业女性,即使是德玛西亚帝国加上皮城,也无法提供足够的食物和恕瑞玛进行贸易……”
伊奥雅的话让众人一惊,张启东更是浑身起了不少寒毛。
“我只有一个问题。”他看了看舞台上长达十多米的千足蜈蚣,咽了咽口水继续说到,“沙漠里的野兽和舞台上这个差不多吗?”
“只会更强、更狂暴、更恐怖!”伊奥雅摇摇头。
在数百年以前,由于恕瑞玛沙漠的某种特殊性,只有一小部分人能守着绿洲生存,其他人必须像游牧民族一样,奔波在万里黄沙中寻求食物和生机,这就导致了敢于袭击人类的野兽都不是一般野兽,食物链决定了一切。
“这,也是奥尔玛女士和一众恕瑞玛女性圣职者强大的根源所在!”
伊奥雅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
不够强,就只有死。
浑身爬满漆黑斑点的恶魔蜥蜴、尾针闪烁绿色毒光的沙漠巨蝎、成群结队的半人高黄色蚂蚁,还有许多张启东根本认不出的动物相继登场,让舞蹈演出进入不间断的**。
……
“如果没记错,应该准备到娑娜小姐登台演奏了。”
“嗯。”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希望演奏完之后……”护卫旧事重提。
“你太敏感了,赵义。”伊奥雅直接拒绝了他,“看看我们的前后左右和天上,这里坐着的强者甚至能抵御诺克萨斯所有的现役将军。”
“好吧。”护卫沉默。
竖起耳朵的张启东听到了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护卫的名字,不过此刻他更想问点别的东西。
“听说,是听说哈。”他略带好奇地望向伊奥雅,“你们的娑娜小姐似乎也来自艾欧尼亚。”
“嗯?”护卫和卢锡安面色一沉。
“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随口一问。”张启东连忙解释,“我一个比尔吉沃特海盗,哪会关心德玛西亚的国家大事啊,我就是个人比较崇拜娑娜小姐。”
因为娑娜可能身兼魔法的缘故,她曾经闹得德玛西亚人心惶惶。
“如果没错,你和娑娜应该是第一次见吧。”
伊奥雅露出狐疑的表情。
“咳咳,男人都是这样的,噢不对,大多数是。”老蛇急着替他解释,同时瞟了一眼卢锡安。
卢锡安嘴角一抽,替老蛇开口补充:“是的,在艾欧尼亚就有一个眼睛蒙着红布的强者,他自从听过娑娜小姐的演奏后,几乎每次去艾欧尼亚都能见到他,不买票,站在某个阴暗角落,有好几次我差点忍不住向他开枪。”
伊奥雅的眼睛和嘴角微微勾起,不知该气还是笑。
“其实国内的学者已经有结论了。”她无奈地解释,“涌动着魔力的不是娑娜,而是她手上的古琴——叆华!”
叆华,是娑娜的养母,德玛西亚顶级贵族之一的乐斯塔拉·布维尔亲自取的名字。
在某种符文之地文明中,叆华寓意着星辰,而在另一种文明中,它又象征着财富。
“很久以前的福光岛,收集的就是叆华这种魔力武器,而且你见过被魔力祝福的艾欧尼亚人天生无法言语吗?”伊奥雅反问,“娑娜小时候可是无法张口言语的,是布维尔女士带着她前后拜访了许多强者,付出极大的代价……”
六十、娑娜独奏
张启东低着头默默倾听。
如果不是他刚去过一趟奇术魔法学院,今天还真就被伊奥雅糊弄过去了。
天生哑巴如果只是单纯的生理疾病,随便来一个强大的医者或科学家就能分分钟治愈,哪怕是没有喉咙或者干脆没有嘴巴,皮城的高级医者都能给你安一张新的。
而且想要调动元素与能量,自己必须也拥有元素与能量,除非精神力特别强,能对周围环境直接下达命令,那已经接近领域了。
他不认为娑娜能做到那个级别,所以她必定是具备魔力的。
至于古琴叆华本身的魔力,这个就不好说了。
在主宇宙也有古琴这种乐器,相传是三皇五帝所创。具体的有伏羲造琴、伏羲造瑟;神农氏削桐为琴,绳丝为弦,以通神明之德,合天人之知;尧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风……这么一大批说法。
每一种说法都非常不简单。
而且主宇宙里的古琴名字非常有韵味,比如唐代的“九霄环佩”和“枯木龙吟”,宋代的“龙吟虎啸”和“海月清辉”,清代“养和琴”之类的,最近一次声名大噪的应该当属08年奥运会,陈先生在台上用的那张“太古遗音”。
主宇宙古琴的琴面、琴弦、琴徽、琴头琴尾和龙池、凤沼等外形结构都非常讲究。
比如琴弦,古琴最初只有五根弦,内合五行,金、木、水、火、土,外合五音,宫、商、角、徵、羽,象征君、臣、民、事、物五种社会等级,后来周文王、周武王增加文、武二弦,象征君臣之合恩。
再比如由琴弦的泛音振动节点,自然形成的琴徽,标志音律的十三个徽分别象征十二个月份,而居中最大之徽代表君王与闰月;同时琴有泛音、散音和按音三种音色,泛音法天,散音法地,按音法人,分别象征天、地、人之和合。
不知娑娜手里的琴又是什么样子。到底是主宇宙先有古琴,还是符文之地先有古琴,这个也不好说。
“乐斯塔拉.布维尔夫人可是德玛西亚水平最高的音乐家,同时她也是一个狂热的魔法乐器收藏家,她仓库里的魔力乐器数不胜数,但是像叆华这样蕴含着如此强大魔力的,不多。”
伊奥雅仍在不停讲述。
“而且娑娜妹妹说过,古琴叆华能够感知到危险和心怀不轨的人,最为神异的是,它不论是被偷走还是被卖掉,最后总会回到她身旁,好像这把琴天生就属于她一样,这也是惊动布维尔夫人远渡重洋前往艾欧尼亚收养她的主要原因。”
“你们能靠近娑娜妹妹,并且她还会对着你们笑,足以证明你们是可以结交的人。”
撩了撩头发,伊奥雅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自然。
我是傻了么!为什么会突然说那么多话来遮掩和解释!
脸颊一红,她对着老蛇和张启东淡定地干笑两声。
“噢!”张启东发出十分做作的惊叹,“原来如此,真是神奇。”
该配合演出的他,在尽力表演!
不能让伊奥雅下不来台,虽然他感觉伊奥雅的样子像极了欲盖弥彰的可怜孩子,但是老蛇等人不知道呀。
“娑娜小姐准备登台了。”
卢锡安一句话将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带走。
……
“接下来即将登场的是,来自德玛西亚的音乐超新星,古琴演奏家——娑娜小姐!”
艾克的声音响起。
“她是德玛西亚顶级音乐家布维尔夫人亲自培养出来的演奏大师,北至弗雷尔卓德的圣所拉克斯塔克,南至沙漠商城泽瑞玛,东至艾欧尼亚的中心普雷希典,娑娜小姐的演出曾经征服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听众,剩下的百分之一可能是因为他们耳朵不好……”
“据说,就连如今的诺克萨斯大统领和艾欧尼亚的某些大师都曾经折服在她的琴艺之下,在德玛西亚和某些地方还有专门以她名字来命名的大剧院,她的旋律让灵魂为之而动,她的沉默让身体为之而分……”
在艾克的亲自介绍下,娑娜的倩影在舞台上由虚转实。
全场灯光一暗,点点湛蓝色的光斑在漆黑中跳跃舞动,若有若无的低语呢喃在众人心底响起,一个朦胧中带着梦幻的光影扶着一张古琴在台上凝聚成型。
“在演出开始之前,我想再耽误大家两分钟。”艾克把声调压得极低,“大家可能不知道,闻名世界的音乐家娑娜小姐曾经是一个孤儿,她曾被抛弃在艾欧尼亚的一家孤儿院门前,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没有人愿意收养她,孩子们也不愿意和她一起玩,每天陪伴她的只有阳光、鸟儿……”
“但是这也造就了如今的演奏大师,有时候,生活就是这么神奇……”
张启东无力吐槽艾克的演讲。
“这个?”他看向伊奥雅。
“娑娜同意的。”
“好吧。”
其实仔细一想,也是有那么一点点道理的。听说古琴是个很讲究的乐器,即使是在主宇宙,也要求弹琴者必须将外在环境与平和闲适的内在心境合而为一,才能达到琴曲中追求的心物相合、人琴合一的艺术境界。
相传伯牙曾跟随成连学琴,虽用功勤奋,但终难达到神情专一的境界。于是成连带领伯牙来到蓬莱仙境,自己划桨而去。伯牙左等右盼,始终不见成连先生回来。
此时,四周一片寂静,只听到海浪汹涌澎湃地拍打着岩石,发出崖崩谷裂的涛声;天空群鸟悲鸣,久久回荡。见此情景,伯牙不禁触动心弦,于是拿出古琴,弹唱起来。这或许就是天人交融的意境吧!
如果娑娜天生不哑,没有收到排挤,没有在孤独中感受天地万物,她真的能仅凭一把魔力古琴就成为真正的演奏大师吗?
这个还真不好说。
“所以,请祖安的观众、请皮城的观众、请大家一定要相信我艾克,我一定会带领祖安……”
艾克不算激情的演讲结束,舞台上的湛蓝光影开始勾动琴弦。
轻清松脆、宛如风铃被吹响的悦耳前奏响起,空谷幽泉、汨汨流水,本就昏暗沉寂的歌剧厅顿时被一种宁静柔和的特殊气场笼罩,激情了大半天的观众纷纷瘫倒在座椅上,露出奇怪的微笑。
人们心旷神怡之际,娑娜抚琴的姿势一变……
六十一、异变初显
她微微俯身,衣袖轻抬,露出纤细白皙的玉指,抚上琴面,凝气深思。
这短短不到两秒的间隔里,张启东挣扎着从音乐当中清醒过来。
再次看向舞台,星如莹水、银河渐现,古琴仿佛化身星海,散发出清冷的纯色寒光,端坐在琴前的娑娜犹如九天上的广寒仙女,又像被星光簇拥着的皎洁寒月,孤傲、高冷。
洁、清、虚、幽、奇,如果真的有人琴合一这种说法,张启东觉得娑娜必定当仁不让。星之琴配上月宫仙女,互为表里,相得益彰。
停顿了一下的琴声再次响起,美妙灵动的琴声从娑娜指间流泻而出,好似淡蓝色的星辉被月神洒向众人,将人包裹进夜色的云端中。
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
挥舞清澄异光的灵蝶,琉璃般的琼玉宫殿,一时间,张启东仿佛看到了月宫、星辰、仙女和自己。
主宇宙音乐大家的演奏,琴声往往时而急速如千军万马奔腾,时而缓缓如流水潺潺,时而低回委婉似窃窃私语,时而高亢挺拔似巍峨高山,以声调、节奏等方面见长。
他们的最高境界就是让每一个音符都带着幻想色彩,让每一个音符在神奇的演奏下变得拥有生命,但是这些娑娜不费吹灰之力就做到了,她直接靠琴声就把人带进了仿佛立体电影般的天堂梦境中。
一段奏毕,娑娜再次给了众人数秒时间休息消化。
“完了,不会来到符文之地后反而变成追星族吧。”张启东望着舞台上的倩影呢喃,“这会不会是魔力的缘故,系统你能屏蔽它么,系统?”
呼唤同样没能得到回应!
“如果是魔力的干扰,那么……”他用两排牙齿微微咬住舌尖。
听说这样做可以破除一般的幻术,让自己保持清醒。当然,这是他在主宇宙某个不正规论坛看见的,不是成为轮回者后学到的知识。
“我准备好了!”他盯着娑娜。
舞台上的倩影再次奏响叆华,如泣如诉、凄凉哀艳的悲乐在一瞬间就击碎了张启东的“精神防线”,他准备好的方法根本没能用上。
夕阳余晖、玫瑰枯萎,破碎的流年,消逝的故乡。
残月、烈酒、孤影、寒风,花落月缺人消瘦,凭栏独饮月光酒。思念、悲伤、望乡等情绪瞬间涌上心头,仙境顿时变得异常悲哀。
“呜呜~”
不仅是他,许多观众开始发出莫名其妙的悲泣和哀嚎。
人们凭空把手伸出,似乎想抓住或拿起什么,整颗心随着琴声开始颤抖哀鸣。
“不对!”
“醒醒!”
“公…殿下,醒醒!”
护卫赵义迅速拍醒伊奥雅。
卢锡安呼出一口气,从座位上站起,走过来叫醒了老蛇和张启东。
“娑娜小姐的演奏从来不需要琴谱,她以心为弦,以人为乐,通过自己的感知和情绪便能弹出让人沉醉到难以自拔的无上乐曲。”
“她拨动的不是叆华,而是灵魂,她的音乐甚至能让灵体产生共鸣,进而产生洗涤、净化等效果,但是现在……”卢锡安一边解释一边扫视全场,“我只能说她的情绪绝不会如此悲哀。”
……
灵魂?灵体?
如果这些话在主宇宙听到,张启东恐怕要请出红色主义好好教育他一顿。如果是换一个人说,他也会嗤之以鼻。
但是身为光明哨兵的卢锡安,对这种事情无疑最具有发言权。
他说不对,肯定就不对。
“现在要不要制止娑娜小姐?”赵义第一时间关注到事情重点。
“不用。”卢锡安依旧在扫视全场。
“那,呼叫支援?”
“也不用,我们再观察观察。”
“这……”赵义一脸为难,她看向伊奥雅,“要不我护着殿下您先走。”
“不用,我等一下娑娜。”
众人陷入诡异的沉默,赵义沉默,卢锡安沉默,张启东和老蛇同样沉默。
“不行。”赵义皱着眉站起身。
“我不能让殿下冒险。”他看向卢锡安,“如果你没什么要说的,我要执行强制撤退了。”
两个从头到尾坐着就没动过的德玛西亚士兵,听到这里脖子微微一扭。
强制撤退好啊,大家一起跑路吧。
张启东看了看舞台上依旧在演奏的娑娜,又看了看身后近乎惊悚的观众席,为赵义的果断点赞。
关键时刻我终于懂了,比起美女,果然还是狗命重要!
“不对!”他扭头看向左侧。
金的团队已经消失在座位上,不知他们是为登场做准备去了,还是……他还注意到,前排左侧的皮城冒险者们状态非常不同,机械改造者普遍完全沉浸在歌声中,法师和少许冒险者则是更像陶醉。
“我只能说目前还没发现任何危险。”卢锡安摇头,“皮城的元老和族长就坐在上面,无数强者在为他们的生命安全进行保障,而且还有传说中能掌控时间的祖安强者艾克,如果有危险,他们没理由……”
“或许他们认为这是娑娜小姐的正常表演。”赵义同样摇头,“还有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总之我不可能放任殿下收到任何威胁。”
看来护卫赵义的责任和卢锡安的责任并不是完全相同。
一直沉默的老蛇忽然开口:“这个,很抱歉打断你们的讨论,但是现在要怎么走?”
几人闻言同时看向大门,关了,而且还有一排金边机械警卫纹丝不动地守在门前。
“在这种时候离去,恐怕是最引人注目的吧。”老蛇的手在台面上轻敲,“而且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身为娑娜小姐朋友的我们却提前离场,怎么看都是最可疑的。”
他没把话说完,这时离去不仅引人注目,还可能引起有心人的注目。
不过这个有心人到底存不存在,他还不能确定。
“蛇老说到的有道理,你们两个坐下吧。”伊奥雅的眼睛里溢满担忧,“演奏如此悲哀之乐,不知道娑娜现在……你们两个去后台,等娑娜一下台立马接她回来,然后我们马上一起走。”
她吩咐两个超级精锐。
精锐抬头望向赵义,赵义思考数秒后,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精锐顿时起身,朝着舞台走去……
六十二、战争进行曲
娑娜的演奏仍在继续。
“难顶啊!”张启东轻咬着舌尖按揉脑袋。
“太厉害了,简直不敢想象。”他身旁的安锡同样抱头俯桌。
悲从中来,他们没有再次沉到幻境里,却也无法抑制自己心底的痛苦和难受。
去掉娑娜可能存在的“魔法”,即使是单纯的音乐也拥有扣人心弦的力量。
“老蛇,你特么居然哭了!”
“别胡说,老夫只是润润眼睛。”
“老蛇你刚才到底看见了什么,不会是身强体壮的自己和仙女吧。”
张启东苦中作乐,调侃老蛇头。
两个小女孩都没被叫醒,伊奥雅和卢锡安等人的情绪明显不好,但也不是很差。
“嘭—嘭—嘭嘭嘭……”
忽然,另一种乐器加入演奏。没有完全沉浸在乐曲里的人心头一惊。
完全悲哀的乐曲朝着另一种情绪走去,如泣如诉的哀歌变成了荡气回肠的慷慨悲歌,让人不禁联想到某种死亡与恐惧的综合体——战争!
“是艾欧尼亚的兽皮战争鼓!”赵义再次呢喃,“听这个声音,似乎是最顶级的踏云龙犀兽皮大鼓和千枝棍,这种鼓曾经在普雷希典战役被反复敲响……”
“不对,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对,卢锡安,你和娑娜小姐曾经数次脱离我的视线,不过以你的实力和敏锐,娑娜小姐决不可能无缘无故被莫名的情绪干扰,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殿下!”
以卢锡安的实力和娑娜的身份,出现这样的变故已经让赵义很难接受了,现在舞台上的娑娜居然还准备和别人合奏,如果说她一点感觉或抵触都没有,赵义是不信的。
曾经娑娜确实因为情绪问题扰乱过自己的演奏,但这特么的是合奏啊!如果娑娜只是被突如其来的情绪带偏了自己的节奏,她是无法参与到别人的合奏中去的。
何况现在还是娑娜在进行主导。
卢锡安双眼一颤,低着头沉默。
“说吧,卢锡安,娑娜既然愿意配合你,想必……”伊奥雅直视他的眼睛。
“他们找到我,说要和我做一个交易,只要娑娜愿意配合他们演出,他们就会在那个恶魔走出暗影岛时,及时通知我,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卢锡安看着自己的脚尖,断断续续地说,“一开始我不同意,但娑娜她、她感觉到了,她说那群人没有危险,没有恶意……”
“所以你就放任娑娜小姐和他们进行所谓的合作?”
赵义右手一握,肉眼可见的筋骨层层暴起,着实吓人。
伊奥雅用眼神示意他平静,然后对着卢锡安说到:“娑娜的实力我比你们清楚,她觉得没有危险就必然不会出事,只是我想知道,这个合作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卢锡安抬起头,看向舞台,“不过娑娜曾经说过,这首乐曲不会直接对人造成影响,只会让人感觉来到了战场,身临其境,我刚才观察了一整圈,没发现任何埋伏和陷进,似乎就是一场单纯的表演。”
赵义眉头紧锁,一双几乎要冒火的眼睛狠狠地扫过四周,而后不语。
……
“既然只是演出,那我们就等待演出结束吧。”伊奥雅摸了摸胸前的吊坠,“如果我没记错,皮城应该驻扎了一支德玛西亚的精锐空骑,还有三个禁魔石像随时处于待激活状态。”
“没错的殿下。”赵义似乎也想起了什么,松了一口气,“陛下曾经在数十年前和皮城缔结盟约,如果没出意外,皮城警备处的确有一队来自德玛西亚的精锐空骑,还有三个皮城出资购买的禁魔石像。”
两句话过后,一桌子人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
卢锡安和伊奥雅紧盯着台上的娑娜,赵义总是在不经意间环视一圈四周,老蛇闭着眼,似乎主动沉浸到了音乐中。而安锡,安锡左顾右盼之后,趴在地上开始刮椅子上的金珠子……
“没出息的玩意,你给我坐好!”张启东眼角狂跳。
幸亏伊奥雅等人都在关注舞台,没第一时间发现这里的异样。
“东哥,东爷爷,你看,没人发现!”安锡手里的动作开始加快,“胡子女士在上,我不管什么音乐了,我干一年海盗,刀口舔血海里求生的只赚那么点金海妖,这里随手一抓就是我干好几年的钱,只要动作快一点,一天赚到的就能泡一辈子酒吧,富贵险中求,我命都可以不要,拼了!”
他的话让张启东一愣。
好像有点道理啊,豁出性命做海盗只赚那么点,还不如在这里搏一搏,而且搏输了还不一定用死。
一念至此,张启东用眼神示意他往后看,同时小声说道:“你个白痴,你看看后面还有多少人是醒着的,你直接去他们的台上借一些餐盘餐布什么的,难道它不值钱么……”
娑娜配上古琴叆华,实力未必比卢锡安差,虽然她没有尽全力,但是大多数普通人应该是无法抵抗乐曲的。像一些意志力不坚定的,醒了也会再次被“催眠”,比如那些大腹便便的商人。
“对啊!”安锡惊为天人。
聪明人就是不一样,我特么就是个白痴,刮椅子哪里有直接借来得快!
“我走了,可能再也不回来了,帮我跟蛇老说一声。”
想明白的安锡像根面条一样趴都地上,不知往哪里蹿走了。
精通水性的他即使在陆地上也能像一条鱼一样滑动,虽然很难看。
“白痴,拿得到也要你带的出去啊,带的出去也要你卖的掉啊,不回比尔吉沃特你还能去哪。”张启东看看无处不在的金边警卫叹了口气。
不过安锡已经听不到了。
短暂的插曲过后,舞台上的多人乐团正式登场。
聚光灯亮起,打在舞台各处。
数米宽的战争大鼓,被一根根粗壮无比的绿棍敲响;涌动四色光芒的台琴,在身穿燕尾服的金面前熠熠生辉;号角一样的木制乐器群、树叶般的不知名口器、看起来由泥土与树皮混制成的板、铃、鼓……尽数登场。
舞台上,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们是来自艾欧尼亚的生命乐团,很高兴为大家带来接下来的表演——战争进行曲!”
毫无疑问,说话之人不是艾克!张启东有些发蒙,难道连艾克这样的强者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