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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别叫我歌神     无限从瓦罗兰开始txt下载     无限从瓦罗兰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一十三章 做刺客真难

    士可杀,不可辱。

    项羽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他想要拔剑自杀。但是身边的项氏子弟拦住他了,一脸诚恳的说道:“羽将军,大业未成,定要忍耐下去啊。”

    项羽的手紧紧的抓着剑柄,一时间纠结至极。

    而项氏子弟都十分忠心护主,他们围成了一个圈子,把项羽围在正当中。

    不过,三个人的圈子,总是有些漏洞的,那些大娘都很感兴趣的从缝隙中看过来,上下打量最白皙的项羽。

    项献急于尽快解决这件事,他向周围的人说道:“诸位,我等并非刺客。我等乃是商君别院的护卫,日前在选拔大会上,诸位也见到了。”

    有个大娘问道:“你们既然不是刺客,深夜之中,这是在做什么?”

    项献一时语塞,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幸好,之前那见过他们的护卫站出来了,说道:“这几位,一直有腹泻之疾。今夜贼人来的时候,他们正在溷厕之中,我亲眼所见,不会错的。”

    众人听了这话,略微有些相信了。

    不过有些大娘很喜欢鸡蛋里面挑骨头,又说道:“腹泻便腹泻,为何不穿衣服?”

    护卫代为解释说:“莫非你没有得过腹泻之疾?那感觉来的时候,如同山洪暴发,势不可挡,哪有时间穿衣服?”

    大娘犹豫着说道:“似乎也对啊。”

    不过另一个大娘说道:“然而,他们为何又手中拿剑?难道没有时间拿衣服,便有时间拿剑了吗?”

    护卫呵呵一笑,说道:“这才是他们的难能可贵之处。这几位,无论是吃饭睡觉,都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即便是腹泻,都要带着剑,一旦有情况,那是要奋勇杀敌的。”

    众人都流露出一副敬佩的神色来。

    另一个大娘说道:“然而,他们方才为何鬼鬼祟祟,慌慌张张向远处跑?那不是做贼心虚吗?”

    此言一出,用不着护卫解释,周围的人便七嘴八舌的说道:“王婶,你这就是明知故问了。若你穿成这样,不会赶快跑回家去吗?”

    护卫摆了摆手,说道:“都散开吧,贼人还没有抓到,抓贼要紧。”

    一听到要抓刺客,这些人终于想起正事来了。纷纷离开了。

    而项羽几个人,终于有时间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那些与项羽等人一块选拔上来的耕夫,原本一直很惭愧。他们没有配合谪仙的意思,假扮反贼,觉得很不好意思。

    不过今夜见识到了项羽等人之后,他们顿时一脸庆幸:“幸好我们没有站出来啊,否则今日丢人的便是我们了。”

    “这刘季也真是有意思,假扮反贼而已,为何要脱了衣服?”

    项羽几个人回到房间中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穿衣服,而且穿了很多,把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风。甚至包裹好了,还要盖上棉被,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

    似乎只有这样才有安全感。

    小半个时辰之后,项羽忽然从床上跳了下来,大踏步的向外面走。

    项献有些担心的问:“将军,意欲何往?”

    项羽淡淡的说道:“如厕。方才被冷风吹了一阵,腹中有些难受。”

    此言一出,其他几个人也都来了感觉,于是带上厕纸,和项羽一块进了厕所。

    不远处有几个大娘掐着腰正在谈论。

    其中一个说道:“原本我还不相信他们是腹泻。现在看来,倒像是真的,你们看,他们这不是又去了吗?”

    另一个说道:“看来这一次不够急啊,他们还有时间穿衣服。”

    其余两人都一脸嫌弃的看着她:“你个不要脸的。”

    之前那大娘坦坦荡荡:“呵,到了咱们这个年纪,还有什么可怕的?再者说了,咱们又不是城中的贵妇人,一个乡下的穷苦女人而已,哪有这么多讲究?我这是顺应谪仙的号召,女子也要抛头露面,不能太拘谨了。”

    另外两个人有点纳闷:谪仙要我们抛头露面,自然是好的。为何到了你这里,变得如此厚颜无耻呢?

    …………

    翌日,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商君别院所有人,连同工匠、读书人、雇户,都被叫到了演武场。

    他们在演武场排列的整整齐齐。而李水、李信、李记、相里竹等人,则站在看台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为了表示对陛下的尊敬,看台的最高层留出来了。除非皇帝,谁也不许上去。

    李记站在第二层,手里面举着一个铁皮喇叭,大声说道:“尔等可知道,今日为何叫你们来?”

    商君别院的人都连连摇头。

    李记大声说道:“今日叫你们前来,是因为昨夜有刺客进了商君别院。府中的护卫,抓了一整夜,一无所获。愚蠢、无能、奇耻大辱!”

    李记大声的训斥。而商君别院的护卫,都惭愧的低下了头。

    李记一脸沉痛的看着他们:“你们的本领,关系到谪仙的安全,关系到商君别院无数妇孺的安全。难道你们愿意他们被贼人杀死吗?难道你们想痛失亲人之后,却不知道贼人究竟是谁吗?”

    护卫们都摇了摇头。

    李记大声说道:“从今往后,所有人都要警醒起来。昨夜万幸没有人受伤,否则的话,尔等要生生世世,良心难安。”

    那些护卫都一脸后怕的点了点头。

    有不少人都在心中默默的想:从此以后,一定认真巡逻,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刻查看,再也不能偷懒了。

    李记又把几个队长叫出来,让他们立刻想办法,规划一下护卫队巡逻的范围,一旦出现情况,如何应对。万万不能如昨夜一般,一窝蜂的胡乱冲撞。

    这几个队长都使劲点了点头。

    等李记训斥完了之后,李水接过喇叭来,笑眯眯的说道:“你们也不要灰心,商君别院的护卫,个个忠心耿耿,本仙是看在眼中的。”

    “本仙知道,昨夜乃是一场意外,并不是诸位懈怠了。所谓人有失手,马有漏蹄。情有可原啊。”

    那些护卫听了这话之后,个个感动的流下眼泪来。

    昨夜差点酿成大祸,可是谪仙竟然如此宽容,甚至努力的帮他们为失职找借口。

    不少护卫举起手来,泪流满面的喊道:“誓死保卫谪仙。”

    李水摆了摆手,微笑着说道:“不是保卫我,是保卫商君别院。这座院子,是我们共同的家。”

    这下不仅护卫泪流满面,在场的匠户也感动了,他们纷纷高喊着:“保卫我们的家。”

    李信和旁边的相里竹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一副无奈的微笑来。

    李记在旁边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幕。

    李信小声对他说:“傻侄儿。你被这无耻之徒当枪使了。你做了坏人,把这些工匠训斥的抬不起头来。他转头卖个好,换来这些人的忠心耿耿。”

    李记笑嘻嘻的说道:“我知道。不过……这又有何妨呢?反正我又不是商君别院的人。”

    李信愣了一下,然后说道:“你这话,也有些道理啊。”

    李水安抚了商君别院的护卫一阵,然后又笑眯眯的说道:“昨夜,也不是没有英雄嘛。至少有四个人,表现的就极好,堪称我们商君别院的英雄。”

    此言一出,演武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有点紧张,觉得谪仙是在说自己。可是仔细想想,昨天好像又没做什么露脸的事。

    终于,李水揭开了谜底:“昨夜,有四位英雄。明明身体不适,急着去溷厕。他们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却带上了佩剑。”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是商君别院的护卫,他们的职责就是保卫这里。因此无论是吃饭、睡觉、如厕,他们都剑不离身。”

    “他们虽然也没有抓到贼人,但是他们的精神,却令本仙尤为钦佩。若人人能如这四位英雄一般,则我商君别院,必定固若金汤。”

    此言一出,项羽等人恨的牙根痒痒。昨晚的事就够丢人的了,槐谷子还要拿出来说,这不是公开处刑吗?

    昨晚见到过项羽的人,都点了点头,觉得他们得到英雄的名号,简直是实至名归。

    毕竟换成自己,在腹泻的情况下,恐怕会选衣服,而不是佩剑。

    唉,境界还是有不小的差距啊。

    至于那些不知情的人,则正在纷纷向人打听,想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项羽等人昨晚的英姿,迅速的被所有人知道了。甚至有不少人专门跑到项羽等人面前,认真的看了看。

    这一场难熬的大会,一直到午饭时分,终于结束了。

    项羽几个人是蒙着脸回去的。

    吃过午饭之后,项羽沉声说道:“今夜。必杀槐谷子,一雪前耻。”

    项氏子弟都使劲点了点头。

    项羽说道:“你们去吧,暗查槐谷子的行踪,一刻都不要放松。”

    经历了上午的耻辱之后,项羽已经不打算出门了。他想要等到天黑再行动。

    其实其他的几个人也不想露面,但是项羽的命令,他们又不好违抗,因此只能忍者羞耻到了外面。

    走出房间之后,项氏子弟遇到了很多人,这些人都对他们指指点点,投来了敬佩的目光。

    可是项氏子弟总觉得,这些敬佩的目光之中,还夹杂着一些别的东西。

    项氏子弟觉得每个人看他们的时候,嘴角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真是太折磨人了。

    好容易熬到天黑,他们亲眼看见槐谷子进了自己的卧室,然后再也没有出来。

    随后,项献留守在附近,其余两个项氏子弟迅速的禀告了项羽。

    项羽得到消息之后,二话没说,带上宝剑跟着来了。

    他已经急不可耐的要杀了槐谷子了。

    项羽三个人到了槐谷子的小院门口,项献从树上跳了下来,对项羽说道:“槐谷子一直没有出来。”

    项羽点了点头,说道:“进去。”

    槐谷子的小院周围,有很多护卫,在不停的巡逻。项羽废了老大的力气,才找到了他们巡逻的空袭,然后溜进了槐谷子的住处。

    和昨天的程序一样,悄悄进门,然后举起宝剑,砍向矮榻。

    又失败了,被子下面,是稻草。

    项羽勃然大怒,转身给了项献一个耳光。

    耳光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的清脆。

    项羽压低了声音,极为愤怒的问道:“人呢?”

    项献也一脸茫然:“他明明进来了,不曾出去啊。或许这里有密道。”

    项羽说道:“找。”

    于是所有人开始在屋子里面寻找。

    李水躲在密室中,看着正在外面忙碌的项羽等人,心想:这些反贼真是越来越聪明了,看来这密室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啊,时间久了,一定会被找到的。

    项羽等人是来行刺的,不可能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一刻钟后,他们已经想要放弃了。

    这些人找不到密道,渐渐的开始怀疑项献。

    有人觉得,或许是项献当了叛徒,暗中示警,让槐谷子离开了。

    最后项献逼不得已,又开始发毒誓。

    只可惜,随着他发毒誓的次数越来越多,项氏子弟对毒誓的信任度也越来越低了。

    最后项羽有些恼火的看了看项献,低声说道:“走,先肃清内敌再说。”

    项献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当成内敌了。

    几个人离开李水的小院之后。忽然有人喝了一声:“什么人?与此同时,有一束强光向他们照过来。”

    这是相里竹的新发明。用铁皮铆出来一个巨大的凹形,上面蒙上铝箔纸,它就变成了一个光滑的凹镜。有点像是老式手电筒里面的反光镜。

    在这凹镜跟前点上几只火把,火光被聚拢,向某一点照射过去,仿佛是探照灯一般,可以将某一点照的极为明亮。

    现在就有一个匠户站在高高的屋顶上,旋转着着巨大的探照灯,对准了刚刚出来的项羽等人。

    好在项羽那些人都蒙着面,没有暴露了身份。

    他们又开始狂奔。但是这一次想要逃跑并不容易。因为那探照灯的亮斑如影随形。

    最后项羽被逼得没办法,叫了一声:“散。”

    四个人四散奔逃,不断的翻墙、钻草垛。

    项羽费了老大的力气,终于摆脱了追兵,回到了住处。

    一刻钟后,另外两个项氏子弟也回来了,但是始终不见项献。

    那两个项氏子弟有些担忧,对项羽说道:“项献必定是被抓了。”

    项羽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两个项氏子弟又说:“若他被抓了也就罢了。只怕会把我们供出来。”

    项羽缓缓摇了摇头:“应当不至于。我们毕竟是假扮刺客,槐谷子是知情的。若他当真被抓了,只要说这一切是出于槐谷子的授意,也就没事了。只可惜,若当真别他说破了,以后我们就无法假扮刺客了,再刺杀槐谷子,难度颇大。”

    项氏子弟说道:“不过,项献此人,向来有些琢磨不透,就怕他趁机向槐谷子吐露实情啊。”

    项羽点了点头,抓起身边的宝剑:“我们出去看看,若事情有变,可以立刻离开。”

    身边的项氏子弟应了一声,跟着项羽大踏步地向外面走。

    然而,等他们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李记带着一大批人,步履匆匆的过来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 身残志坚

    项羽一看李记带着人来了,顿时紧张起来了。

    他紧紧的握住剑柄,随时准备着抽出来冲杀。

    项羽低声对左右说道:“我有万夫不当之勇,一会打斗起来,我冲在前面,你们随我杀出去。”

    这些项氏子弟都紧张的应了一声。

    这时候,李记已经进来了,他看到项羽等人穿戴整齐,手持兵刃,脸上没有一点意外之色,仿佛项羽等人就该如此一样。

    项羽没有出手,现在情况还不明朗,不能贸然出击。

    更何况,自己人数太少,能不打起来的话,还是不要拼命的好。

    于是他微微弓了弓身子,客气的问道:“大人何故深夜造访?”

    李记呵呵一笑,说道:“你们这是要去哪?”

    项羽微微一愣,急中生智说道:“我们听到外面有声音,似乎有贼人来了。因此想要出去看看。”

    李记忽然大声叹了口气,对身后的人说道:“这便是我商君别院的英雄啊。今日明明不该他们当值,却义无反顾,要赶过去支援。你们要学着点。诚如谪仙所言,若人人如这四位英雄一般,何愁刺客不灭?”

    身后的那些人都连连点头,一脸敬佩的看着项羽。

    项羽有点茫然:这是……来夸奖我们来了?

    李记对项羽说道:“你们算是够英雄了,而你们的兄弟刘献,则是英雄中的英雄。他为了抓捕反贼,不惜近身搏斗,右腿受了伤,动弹不得。如今正在医治,你们快随我去看看吧。”

    项羽应了一声,带着项氏子弟,跟着李记走了。

    在路上的时候,项羽渐渐的捋清了事情的脉络。

    应该是项献被追的很急,甚至伤了右腿,行动不便,眼看无法甩脱追兵,于是拼命隐藏在某间屋子里面,改头换面,谎称自己遇到了刺客,两人较量了一番,最后不幸负伤。

    这件事,自然报到了李记那里。而李记是知道真相的,干脆顺水推舟,认可了这种说法,把项献塑造成了英雄。

    片刻之后,项羽等人见到了项献。项献的右腿上面绑着白布条,看样子骨头是断了。

    旁边有人对项羽说道:“方才他疼痛难忍,我们已经给他灌了药,如今已经沉睡过去了。尔等放心,这是竹姑娘最新研制出来的,对身体应当无害。”

    项羽皱了皱眉头,心想:应当无害?吃药也可以这么含糊吗?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毕竟这个年代大家都有一个共识,是药三分毒。就算有点小小的害处,也是能接受的。

    李记冲周围的人摆了摆手:“留下几个人看守刘献,其余的人,继续抓刺客。再放走了刺客,那真是没脸见人了。”

    于是项羽等人留下了,其他的人呼啦啦的出去,又开始抓捕不存在的刺客。

    项羽坐在矮榻旁边,看着昏迷不醒的项献,听着外面的呼喊声。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一切都很荒唐……

    天亮了,项献已经醒过来了。他和项羽耳语了几句,说了事情的经过,果然和项羽猜测的差不多。

    这时候,屋门推开,有匠户送来了饭。

    在场的项氏子弟都胡乱的吃了。

    项献的药劲似乎还没有过去,吃完之后,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等他们吃完之后,匠户又说道:“诸位,劳烦你们抬着刘献,去演武场。”

    项羽听到“演武场”三个字心里就不自在,问道:“去演武场做什么?”

    匠户说道:“谪仙有话要说。”

    项羽想到李水那张嬉皮笑脸,心里更不舒服了。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刺杀此人,忍了。

    项氏子弟找了一块门板,抬起项献,慢慢的向演武场走。

    路上的时候,有项氏子弟低声说:“羽将军,这槐谷子实在是太难杀了。我们三番五次,都是无功而返啊。如今又损兵折将。唉……”

    项羽叹了口气,很感慨的说道:“是啊。此人当真狡猾之极。而我们的运气,也确实不太好。”

    项氏子弟又说道:“不如……我们不要暗杀了。反正我们是护卫,可以带着剑接近槐谷子,干脆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他算了。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项羽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对那项氏子弟说道:“你觉得,由谁来做这件事比较好呢?”

    项氏子弟一听这话,心里就有点懵: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为何你这样目光炯炯的看着我?难道,让我去做?

    另一个项氏子弟心中冷笑:这种缺德的办法,自然是谁提出来,谁去做了。

    项羽看着提出建议的那人,说道:“你心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这人满头大汗,忽然急中生智,说道:“我觉得……项献极为合适。”

    “嗯?”项羽看着昏迷不醒的项献,眉头紧皱。

    那项氏子弟来了精神,对项羽说道:“我们一直怀疑,项献与槐谷子有勾结。既然如此,不如让他来做这件事。如果他不肯做,那就是确实对商君别院心向往之,有反叛之意。若他肯做,我们除掉了槐谷子,也算是大功告成了。”

    项羽听了这话之后,微微点头,赞道:“一石二鸟,此言有理。”

    项氏子弟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憨厚的笑了。

    时间不长,三人到了演武场。

    演武场上,李记又把在场的护卫训斥了一番。那些护卫个个垂头丧气,恨不得晚上不再睡觉了,要全员出动,非得抓住刺客不可。

    甚至昨天晚上有几个见过项羽等人背影的刺客,也在张罗着让人画像,四处张贴,寻找相似身材的人。

    等李记训斥完了之后,又轮到李水登场了。

    李水表扬了一番大麦队,然后拿出来一枚奖牌,挂在了项献脖子上,当着众人的面称赞道:“此人,孤身一人,遭遇刺客,死战不退,乃我商君别院楷模。”

    众人齐声欢呼。

    项献这时候已经醒了,开心的咧开了嘴。但是他看到了旁边项羽的目光,又连忙把嘴闭上了。

    李水交代了几句之后,就让众人散去了。项献被抬回了自己的小屋。看看左右无人,他把脖子上的奖牌拿起来了。

    金光闪闪的,虽然知道是铜的,但是看起来很漂亮。

    奖牌上面,还铸着几个字:身残志坚。

    项献挠了挠头,自言自语的说:“我还以为是别院英雄。原来是身残志坚。”

    项献看了看自己的腿,心想:这四个字,按说也应景,可怎么总觉得别扭呢?

    就在这时候,房门被推开了。项羽带着人进来了。

    项献连忙将奖牌握在手中,藏了起来。

    项羽坐在项献面前,一脸和蔼的问道:“你想不想离开此地?”

    项献又惊又喜。惊喜的并非项羽话中的内容,而是他说话的态度。多长时间了?项羽多长时间没有和自己这么和颜悦色过了?

    项羽说道:“如今就有一个好机会,只要做完了这些事,我们便可以离开商君别院了。”

    项献一听说要离开商君别院,内心深处竟然有点不舍。

    老实说,这里的生活,比在楚地要好得多了。至少能吃好,能穿好。甚至还获得了尊重。

    可是,自己毕竟是反贼,留在商君别院,不是长久之计啊。既然如此,倒不如跟着羽将军回去,或许能建功立业。

    想到这里,项献就对项羽说道:“敢问羽将军,要做什么事?”

    项羽说道:“杀了槐谷子,我们便可以回去了。”

    项献有些失望,他们一直都在杀槐谷子,已经忙了几个月了。

    项羽又说道:“这次刺杀,与以往大不相同。以往我们是暗杀。先要找到槐谷子的下落,然后才能施展手段。这其中变数太多了,因此屡屡失败。今日,我们想出来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项献很感兴趣的问道:“是什么办法?”

    项羽将一把匕首塞进项献的手中,小声说道:“你的腿受了伤,槐谷子又送给了你奖牌。可见他对你还是很器重的。如果我所料不错,他必定会来探望你。”

    项献一听这话,心里面就是咯噔一声。

    项羽接着说道:“此乃天赐良机也。等他走到你身边的时候。他忽然抓着匕首,刺向他的胸膛。万无一失,此人必死。”

    项献全身发冷,小声的问道:“那我,岂非必死无疑?”

    项羽有些不快的看着他。

    而项羽身后的两个项氏子弟,则冷冷的说道:“这是什么话?士为知己者死,乃求之不得之事。”

    另一人说道:“人固有一死,你若因刺杀槐谷子而死,可以扬名天下,何乐而不为?”

    项羽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我们三人都没有受伤,没有你这样得天独厚的机会,因此,只能靠你了。”

    项献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明白。”

    项羽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很不放心的问项献:“你不会出卖我们,投靠槐谷子吧?”

    这话项献最近被问了很多遍,他极为委屈,大声说道:“我若反楚,则让我先人……”

    项羽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自家兄弟,发什么毒誓?”

    最近毒誓听到的太多了,项羽已经有点腻了。

    他们出了项献的小屋之后,项羽就吩咐身边的人:“立刻收拾东西,只等项献成功,我们要立刻离开。”

    这两人答应了一声,就要去准备行李。项羽想了想,又对其中一人说道:“你去通知三脚兄,让他也准备离开。他时常与我们接触,可能会受到牵连。”

    项羽几个人去忙了,而项献躺在矮榻上,一手握着奖牌,一手握着匕首,内心陷入到了极大的矛盾之中。

    要他杀了槐谷子?他有点不情愿。且不说槐谷子对他不错,关键是杀了人之后自己也要死,这就有点……

    若不杀槐谷子,项羽会放过自己吗?

    项献左思右想,只能祈祷槐谷子千万不要来探望自己了……

    …………

    沛县,嬴政跑派出去的使者经过几天的快马加鞭之后,终于见到了沛县令。

    天子使者,地位何其尊荣?这人随便一句话,就能让皇帝对一个地方官喜爱或者厌恶。

    故而,沛县令带着一众随从,出迎十余里,极为隆重的把使者接到了府衙之中。

    那里已经摆好了宴席。有酒有肉,山珍海味,都是沛县最好的。

    使者勉强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这些东西和谪仙楼比起来……差太多了。

    沛县令看见使者一脸的不满意,心中暗暗叹息:咸阳人,真的很难伺候啊。这样的好东西,我平时都舍不得吃。

    使者看了看沛县令,淡淡的说道:“罢了,本官要事在身,先办正事吧。沛县之中,是否有一人,名叫刘季?”

    沛县令一脸茫然:“刘季?有这人吗?”

    他下意识的看向萧何。

    萧何心中打鼓,故作镇定的站起来,向使者拱了拱手,一脸微笑的问道:“敢问大人,这刘季,犯了什么事?”

    使者面色一冷,淡淡的说道:“本官只问你,有没有刘季。”

    萧何说道:“有。”

    使者又问:“此人何在?”

    萧何说道:“刘季乃泗水亭长,此时应当在家中。”

    使者冷笑了一声:“他确实在家中?”

    萧何犹豫了一下,说道:“应当在家中,也或许出去呼朋唤友,四处野游了。下官不敢保证。”

    使者说道:“派人,唤他来。”

    萧何应了一声,恭恭敬敬的退出去了。

    萧何心里七上八下。看这使者的表情,他敏锐的察觉到,刘季一定是犯事了,可是他一个小小的亭长,能犯多大的事?怎么会劳驾天子使者,亲自询问?

    难道说,近日刘季四处劫掠商贩,有人告到了皇帝那里?该不会是这刘季,劫掠了皇家的东西吧?那也不对啊,刘季不是一直打着反贼的旗号吗?陛下要查,也是查项氏啊。

    萧何头大如斗,数日之前,他还收过刘季的礼物呢。

    刘季暗中在捞偏门,这一点萧何是心知肚明的。只不过他一直在假装不知道而已。

    如果刘季犯的事比较小,他还能帮忙遮掩过去。可是惊动了陛下,那自己都要受到牵连啊。

    萧何想了想,找了一个心腹,低声说道:“你立刻去泗水亭,告诉刘季,就说咸阳来人了,要捉拿他,让他立刻逃走,片刻不得耽误。”

    那心腹应了一声,立刻骑上快马,向泗水亭狂奔而去。

    至于萧何,他慢吞吞的向泗水亭行去,目的就是给刘季争取一些时间。

第四百一十五章 泗水亭

    “兄长,兄长。”有人大叫着跑掉了刘季家中。

    此人就是樊哙,他风风火火进门之后,对刘季说道:“有消息了。”

    刘季问道:“怎么?”

    樊哙气喘吁吁的说:“三十里之外,有一伙人向咱们沛县来了。我看他们赶了三十多辆牛车,定然是个富人啊。若劫了此人,足够咱们一年的花费了。”

    刘季身边的小兄弟们都连连点头。

    刘季想了想,对樊哙说道:“这样的富人,恐怕也有些家丁护卫吧?”

    樊哙说道:“不过有十来人而已。据我看来,那些人都没有真的见过血,容易对付。只要一箭射过去,死上两个人,他们定然就散了。”

    刘季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疑惑的说道:“是富人,不是商贾吗?这富人,为何平白无故的要举家搬迁?他又为何来咱们沛县?我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旁边的卢绾笑呵呵的说道:“兄长这次为何多虑起来了?他之所以搬家,定然是得罪了人,受到了排挤。由此可见,此人的实力也是一般。别人能欺侮他,咱们自然也能欺侮他。”

    刘季想了想,说道:“然而,他别的地方不去,偏偏来咱们沛县,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沛县之中,有他的靠山?”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了。

    忽然,刘季一拍脑门,说道:“我想起来了。”

    众人都抻着脖子等着。

    刘季说道:“数日前,我曾听萧何大人说过一句。说沛县令,有一个好友,叫什么吕太公,要迁往此地。”

    樊哙在旁边连连点头:“是,此人是个老头。”

    刘季叹了口气:“此人是县令的好友,那就不好动他了。罢了,舍去此人,等着劫掠商贾吧。”

    樊哙挠了挠头,有些焦急的说道:“不如,我们蒙上脸,反正他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大不了咱们继续打出反贼的旗号来。”

    刘季想了想,忽然疑惑的看着樊哙:“为何这一次,你这么急切想要劫了此人?莫非你们有仇?”

    樊哙嘿嘿笑了一声:“有仇,倒没有仇。或许有亲。”

    周围的人一脸好奇的看着樊哙:“自己的亲戚都要劫掠?这真是铁石心肠啊。”

    樊哙嘿嘿一笑:“现在还不是亲戚,劫掠之后,或许便是了。我亲眼看见,那伙人当中,有两个美貌女子。唉,想我这般年纪,还没有成亲,如今赚了些钱,肚子是喂饱了,也该考虑传宗接代的事了。”

    刘季骂道:“荒唐。你把那女子劫回来,咱们的身份还怎么隐藏?”

    樊哙微微一愣:“这倒也是啊。”

    眼看这事要黄,樊哙又对刘季说:“兄长,我看那两个女子。年长者比年幼者更加美貌。不如劫回来之后,咱们一人一个?你要年长的,我要年幼的?”

    刘季踹了他一脚:“滚滚滚。如今我们有了金银,要什么女子没有?何必冒这种风险?”

    樊哙叹了口气,有些不舍得说道:“可惜了,不知这花容月貌的小娘子,最后会便宜了谁。”

    几个人正说着,外面有人喊道:“刘季可在家吗?”

    刘邦立刻认出来了,这声音是萧何身边的小吏。

    他原本是歪在矮榻上的,这时候立刻跳起来,蹬上鞋,急匆匆地走了出去,老远就向小吏拱手:“哎呀,大人怎么来了?快请进,饮上一杯酒。”

    小吏摆了摆手,说道:“今日有要事。刘季,咸阳来人了,乃是天子使者,正在向县令大人询问你。”

    刘季有点茫然:“天子使者?询问我?”

    若换做旁人,可能会觉得自己要平步青云,进入咸阳城了。但是刘季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开始思考自己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大案子,以至于惊动了皇帝。

    小吏接着说道:“萧大人说了,那使者面色不善,多半是来捉拿你的,要你立刻躲藏起来。”

    小吏说完了之后就要离开,刘季连忙拦住他,着急的问道:“萧大人有没有说,那使者为何要寻我?”

    小吏摆了摆手:“不知道,使者没有说。”

    刘季又问:“只寻我一个?我身边的这些兄弟呢?”

    小吏说道:“只寻你一个。”

    随后,他跳上马离开了。

    刘季呆滞的站在院子里,自言自语:“不过劫掠了几个商贾而已,至于惊动皇帝吗?”

    樊哙在旁边说道:“莫非,那些商贾是为宫中采买货物的?”

    刘季摇了摇头:“我们劫掠的那些东西,固然值些钱财。然而……恐怕还不够送到宫中。”

    卢绾在旁边说道:“莫非有人告发了我们?官府知道我们在劫掠商贾?”

    刘季说:“这也不可能。知情的人,都拿了我们的东西。他们个个有罪。即便有人想要戴罪立功,难道不怕我们报复吗?”

    他想了想,摇头说道:“罢了,管不了那么多了。时间紧急,先出去躲一阵再说吧。”

    身后的那帮小兄弟,都表示愿意跟着刘季一块走。

    跟着刘季走,既能表现忠心,又能避免被官府抓捕,何乐而不为呢?

    刘季想了想,对卢绾说道:“你留在泗水亭。告诉所有人,便说我一个月之前,就已经失踪了。或许是遇到猛兽,死在山中了。这样一来,泗水亭劫掠商贾的事,就与我关系不大了。”

    “顺便,你暗中观察这些人。有谁敢胡言乱语,等我回来,一块做了他。”

    卢绾应了一声,然后问:“兄长打算逃往何处?”

    刘季含糊的回答说:“就在附近躲藏罢了。风声过了,自然会回来。”

    随后,刘季带着人,急匆匆地逃出了泗水亭。

    刘季信任卢绾,但是他没有把自己要去的地方说出来。这和多疑无关,只是刘季的本能罢了。

    卢绾也没有多想,就去做自己的事了。

    等刘季走了一刻钟之后,卢绾已经跟所有人交代了一番。这些村民纷纷表示,绝对不敢出卖刘季。

    这些人都得到了刘季的好处,巴不得他平平安安的,自然不敢乱说。

    半个时辰后,萧何慢悠悠的到了泗水亭。他走马观花的问了一圈,然后就回去复命了。

    使者看见萧何孤身一人回来,一点都不意外,他慢条斯理的问道:“刘季何在?”

    萧何行了一礼,极为诚恳的说道:“大人,方才下官已经认认真真的查访了一番。这刘季,已经失踪有些时日了。”

    “他的左邻右舍说,前些日子,他曾经进山砍柴,恰好那时候发生了一起山火,或许已经烧死在山里了。”

    “哦?”使者挑了挑眉毛,一脸怀疑。

    萧何干咳了一声,又说道:“还有人说,当天晚上,听到了狼啸声,或许他遇到了饿狼,已经被吃了。”

    “嗯?”使者一脸似笑非笑。

    萧何硬着头皮说道:“还有人说,近日有一伙贼人在山中出没。或许刘季一时不小心,撞见了他们,被随手一刀杀了。”

    “噢。”使者冷笑着点了点头。

    使者的态度,让萧何紧张不已,他连声说道:“大人若不信的话,可以亲自查访,下官绝对没有胡编乱造。”

    使者点了点头,又问萧何:“那这个刘季,大概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萧何想了想,说道:“此人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在村中口碑一向不好,也没有什么朋友。因此众人也没有太关注他。大约……有一个月了吧。”

    使者心中冷笑:“当然失踪一个月了,他正是一个月前到咸阳城的。”

    他此行的目的,是奉了陛下的命令,看看这刘季是不是反贼,有没有造反的动机。

    在沛县令与萧何的陪同下,使者到了泗水亭,见到了那些村民。

    村民们穿得破破烂烂,一脸黝黑,看起来很是淳朴。

    使者找了一个比较明白事理的人,问他刘季平时的为人。

    这人说了一通,基本上和萧何说的一样。说刘季这人,厚颜无耻,游手好闲,在村中人嫌狗弃,从来都没有朋友。

    这人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村民确实收了刘季的东西不假,但是大难临头,他们还是想和刘季撇清关系的。举报刘季,他们没有那个胆量。但是至少可以说,自己和刘季不熟。

    只要自己和刘季不熟,对于使者的问题,就可以一问三不知。将来刘季的事情被人知道了,自己也可以罪责轻一些。

    如果可以的话,村民甚至想说,自己根本没见过刘季几次,更别提交情了。

    使者淡淡的点了点头,又问了问刘季的身材相貌,年纪几何。

    这村民回答得更加含糊了:“小人与刘季不是太熟悉。此人,或许有二十多岁,三十不到,四十出头……”

    使者有点无语,这一句话上下差了二十多岁啊。

    旁边的萧何打圆场:“好教大人知道,这些村民整日在田中劳作,风吹日晒,故而皮肤黝黑。又因为吃不饱,穿不暖,故而身材佝偻。家中贫贱,百事操心,所以满脸皱纹。因此,他们的年纪,很难说得清楚。”

    “大人请猜测一番,面前这村民,年龄几何?”

    使者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人,说道:“约莫,有五十岁了吧?”

    那村民苦笑了一声,说道:“大人,小人不过二十七岁而已。”

    使者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那村民苦笑了一声,说道:“诚如小大人所言,我们老得极快,每日肚子都填不饱,哪有时间关心别人?更何况刘季此人,一向孤僻,我们与他并不熟悉。”

    萧何也笑呵呵的说:“这些黔首愚钝的很,有些人连数都不会数。自己的年纪尚且弄不清楚,何况是刘季的呢?”

    使者点了点头,然后问萧何:“户籍上面说,这刘季多大年纪了?”

    萧何只能硬着头皮查了一番,说道:“三十五岁。”

    使者眉头紧皱:“三十五岁?看起来不像啊。”

    使者在商君别院见过大麦队,那刘季皮肤白皙,容貌年轻,看起来不像是三十来岁的人。

    于是使者眉头紧皱,问村民:“这刘季平日有没有做什么触犯律法之事?”

    村民心中一紧:果然要问这些了。

    他挠了挠头,说道:“此人……与我们是有些不同的。他虽然游手好闲,但是也没有犯过大错。对了,此人是泗水亭的亭长。”

    使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作为亭长,自然是要有些武力的。在商君别院的演武场上表现出众,也就可以解释了。

    此人多少算是个官吏,可以不用辛苦劳作。所以皮肤白皙,也就说得过去了。

    而他作为亭长,在执法的时候,或多或少,会与这些村民发生一些冲突。因而让这些村民心怀怨气,也是有的。

    关键是他这个亭长的官职很小,没有大到让村民不敢说话。因此这些村民就采用背后诋毁的方式,来报复刘季。

    使者脑补了一圈,觉得自己的明察暗访颇有成效。

    然后他又去了刘季家中,见到了刘老太公。

    刘老太公不太会撒谎,但是他很聪明的开始装聋。

    使者大嗓门问了十句话,刘太公只答上来了三句,而且还驴唇不对马嘴。

    最后使者也放弃了。

    天黑之后,在县令的府邸之中,使者费了老大的力气,给李斯写了一封信。

    他虽然号称是天子使者,可楚地一行,毕竟是李斯安排的。因此这里的见闻,他全部汇报给了李斯,再由李斯转呈天子。

    在信中,使者说刘季乃泗水亭长,在当地口碑一般,并没有多少友人。此人一个月前失踪,大约是那时候,偷偷进入了咸阳城。

    当地有人说,此人是二十许人,也有人说,是四十来岁。不过楚地户籍混乱,多有错漏,故而他究竟多大年纪,一时难以说清楚。

    至于此人是不是反贼,暂时不能确定。从当地官吏与百姓的口中,倒没有打听到他造反的迹象……

    又或者,他根本不想造反,只是听说商君别院的护卫地位颇高,因此溜到了咸阳城……

    至于他认不认识谪仙。泗水亭附近的村民说,未曾听说刘季与谪仙是好友。他能得到谪仙的赏识,多半是巧合。

    …………

    在信中,使者说的很明白,刘季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官吏,有些小毛病,但是应当不是反贼。

    当然了,这封信到了李斯手中,会不会进行二次加工,那就难说了。

    使者写完了信之后,交给了驿卒,让他连夜送往咸阳城。

    至于他自己,打算在县令府邸休息一晚,也就离开了。

    这一次他进入沛县之后,总觉得怪怪的,尤其是在泗水亭,全身都不自在。可是哪里不对劲,使者又说不上来。

    因此,他只想早点离开,回去复命算了。别的不说,这里的饭菜也太难以入口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反贼又来了

    芒砀山深处,刘季带着一帮人,正在用瓦罐煮一只兔子。

    刘季坐在火堆旁边,看着起起伏伏的火苗,嗅着一缕缕的肉香,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心里有点烦躁:怎么好端端的,天子使者就找上门来了呢?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蹊跷啊。

    其他的几个兄弟,一边使劲吸着香气,一边瞎出主意:“是不是因为我们最近劫掠商贾的事?我们劫掠了太多商贾,他们一块告状,最终惊动了皇帝?”

    刘季摇了摇头:“这不可能。我们劫掠商贾的时候,一直打着反贼的旗号。皇帝就算要拿人,也应该去抓反贼。”

    “哪怕使者是为了调查反贼的去向,也应该问项氏的下落,不应该直接问我的名字。”

    周围的人都沉默了。

    良久之后,刘季忽然说道:“又或许,是项氏败了,不成气候了。我们再打着他的旗号做事,不管用了?”

    说完之后,刘季摇了摇头:“说不通,还是说不通。”

    这时候,旁边的樊哙凑过来,对刘季说道:“兄长,不如我们再劫掠一次。”

    刘季气的一脚踹过去:“使者就在沛县中抓捕我们,你还要劫掠?这不是找死吗?”

    樊哙干笑了一声:“兄长听我说完,我这番提议,自有它的道理。”

    刘季皱了皱眉头:“说来听听。”

    樊哙低声说道:“现在,有些人怀疑是我们劫掠了商贾。那我们为什么不打出项氏反贼的旗号,再干一票大的?好教所有人知道,这些事是反贼做的,与我们无关。”

    刘季想了想说:“项氏已经被剿灭了,现在打出他们的旗号,恐怕难以令人信服啊。”

    樊哙笑了:“这个简单,项梁虽然死了,但是项羽却失去了下落。这个项羽曾经一直跟在项梁身边,地位颇高。我们不如借用他的名号。”

    刘季听了这话,缓缓地点了点头,又说道:“可万一,使者不是为了劫掠商贾的事情来的呢?”

    樊哙说道:“这就更好办了,我们正好弄出点事情来,搅浑了水。官府抓反贼还来不及,哪里顾得上我们这些小人物?”

    刘季点了点头:“这话,倒也有道理。”

    他看了看周围的兄弟。那些人都连连点头。

    不过很快就有人问道:“然而,我们要劫掠谁呢?”

    樊哙露出狡猾的微笑来:“自然是劫掠吕太公了。他不仅有无数家财,而且有两个美貌的女儿。”

    刘季立刻说道:“不可,断然不可。”

    樊哙有点无奈,问道:“为何不可?”

    刘季说道:“吕太公乃是沛县令的好友。这时候,恐怕已经进入县城了。我们劫掠吕太公,不仅要与县令起冲突,还会被使者撞见。”

    樊哙一拍大腿:“正是要他撞见啊。只要他撞见了,那项羽就在附近活动的消息,皇帝不是更加深信不疑了吗?”

    刘季想了想,点头说道:“这话,有道理啊。”

    其他人也连连点头:“这话,确实有道理。只是有些危险。毕竟县令的府邸,不是那么好闯的。”

    刘季说道:“吕太公虽然远道而来,但是毕竟是高门大户,未必会住在县令的府邸之中。况且他是举家迁徙,带来了不少女眷,如果住进县令家中,多有不便啊。”

    樊哙搓了搓手,一脸兴奋的看着刘季,没有打断。

    刘季想了想,对众人说道:“县令似乎有一处庄子。在沛县城外。依山傍水,风景很是优美。”

    众人连连点头。

    刘季笑眯眯的说道:“你们猜,吕太公今晚会不会在这庄子上安顿下来?”

    周围的人纷纷说道:“极有可能!如此一来,那咱们直接攻打这庄子便可以了。连溜进沛县城都省了。”

    另一人说道:“即便吕太公不在那里也无妨,我们抢了县令的庄子,使者照样会大吃一惊。”

    刘季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对周围的人说道:“这一次,都把脸蒙上。谁也不许暴露身份。若被抓了,就自己把脸抓烂。”

    “你们要记住,这一次要劫掠的,是沛县令的宅院。不是来往的商贾。若给他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他可是要追查到底的。”

    众人都连连点头。

    刘季说道:“来吧,吃了东西,然后下山。”

    众人七手八脚的灭了火,开始分食野兔。

    半个时辰后,众人把野兔和野果都吃光了。

    随后,刘季带着他们摸黑下山。

    他们先到一个山洞之中,拿出来了早就藏好的兵刃。然后刘季吩咐众人:“到了吕老太公的家中,先将马匹抢过来,然后就地放火。”

    “这一次,是为了造声势,让天子使者晕头转向,可不是为了抢夺金银。你们不要只顾着拿东西,被人给抓了。”

    众人都连连点头。

    …………

    沛县城外,县令的别院之中。吕太公刚刚赴宴回来。

    吕老妇人看着吕太公,叹了口气说道:“背井离乡,来到这沛县之中,也不知道是吉是凶啊。”

    吕太公摆了摆手:“既来之则安之,何况县令是我好友。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人欺辱我们了。”

    吕老妇人摇了摇头:“我看未必。县令乃是皇帝委派的官吏。恐怕数年之后,会调任别处的。等他一走,我们还能依靠谁?”

    吕太公呵呵一笑:“除了县令之外,我们不是还有两个女儿吗?”

    吕老妇人一愣,问道:“你的意思是?”

    吕太公说道:“县令是要调走的,但是本地的豪强和小吏走不了。这些小吏与豪强,世世代代皆在沛县,盘根错节,根深蒂固啊。”

    “没有了他们,县令便如同是瞎子和聋子。在我看来,县令乃是客人,这些小吏和豪强才是县中的主人啊。”

    “今日我在县令的府邸之中,见到了一个叫萧何的人。此人……不凡。不如趁着县令还在的这几年,趁着我吕氏还有些积蓄。将女儿嫁与本地颇有势力之人,则我吕氏高枕无忧矣。”

    吕老夫人顿时笑了:“原来你已经想得这般周到了,亏得我一直提心吊胆。”

    两个人正说着,忽然听到外面一阵阵叫喊声。紧接着,一个满脸是血的仆役撞开门逃了进来。

    吕老太公猛然一惊,站起身来,大声喝问道:“什么事?”

    那仆役气喘吁吁的说道:“主人,不好了。不好了。反贼杀来了。”

    吕老夫人两眼一翻,已经吓晕过去了。

    吕老太公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喝道:“项梁已经被杀了,楚地的反贼都已经平定了。哪里来的反贼?”

    那仆役气喘吁吁的说道:“小人也不知道,主人快出去看看吧。”

    吕老太公抬腿就要走,结果因为紧张过度,两腿居然动弹不得了。

    他用手狠狠的捶打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然后扶着墙走到了门口。

    院子里面已经燃起大火来了。有几个男人,骑着马,蒙着面,举着火把,正在四处放火,嘴里面还吆喝着:“我乃楚将军项羽。楚地军民,不分男女老幼,皆要助我反秦复楚,今日,借你们金银粮草一用。”

    老太公两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他回头看了看瑟缩在墙角的仆役:“快,快去沛县城,告知县令大人。”

    那仆役说道:“已经有人去了。”

    老太公咬了咬牙:“那就过来扶我一把。”

    仆役哆哆嗦嗦走过来,把吕老太公扶起来了。然后两个人关上房门,用几案抵住,开始七上八下的等援兵。

    这期间,曾经有人砸门,但是没有砸开,也就走了。

    反贼虽然走了,但是把吕老太公吓得够呛。

    与此同时,沛县城中,县令府邸。使者刚刚躺下,正要睡觉。忽然听到外面一阵杂乱的声音。

    他到了沛县之后,觉得到处都不对劲,本来就心生警惕,现在听了这声音之后,立刻就坐起来了。

    使者趴在窗边,听外面的动静。

    只听见一个人带着哭腔说道:“不好了,不好了。反贼项羽,带兵攻城。”

    这是不知道传了多少手的消息,已经越传越邪乎了。甚至有人说项羽带了五万人马,已经破城而入了。

    使者听得直冒冷汗,立刻穿上衣服,打算立即离开。

    等他打开房门的时候,看见县尉已经来了。这人全身铠甲,带着数百秦兵,急匆匆地来见县令。

    县令有些忙乱的走出来,问道:“情况如何?”

    县尉说道:“确实是反贼项羽,不过他们并没有多少人马。下官已经去过城墙了,大人放心。”

    县令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又问:“这沛县城,可守得住?”

    县尉说道:“反贼并未攻打沛县城。”

    县令顿时大喜,然后问道:“他们不攻打县城,那是在做什么?”

    县尉说道:“我在城墙上看了一眼,只见大人的别院起火。他们或许正在城外劫掠。”

    县令一听这话,连叫了几声可惜。那座院子花了不少钱呢。

    等叫完了可惜,县令忽然一拍脑门,大声说道:“不好。我吕兄可还在别院之中啊。”

    县尉装傻。

    县令说道:“你立刻带人,去剿灭反贼,这项羽,无论是生擒还是杀死,都算你首功。”

    县尉干咳了一声,犹犹豫豫的说:“如今反贼究竟有多少人,还没有弄清楚。这样贸然出城的话,恐怕会有危险……”

    县令把县尉拉到旁边,低声说道:“你好糊涂。如今天子使者就在这里。我们沛县偏偏出来了反贼。你也不想想,陛下会不会恼怒我们?”

    县尉顿时打了个寒战,脸上露出来畏惧之色。

    县令又说道:“项羽今夜劫掠,是我们的大难,同时也是我们的天赐良机啊。若能当着使者的面,斩杀了项羽。这是什么功劳?”

    县尉顿时眼睛一亮。

    不过他还是犹豫着说道:“然而,这一去万一中了埋伏……”

    县令摇了摇头:“据本官分析,绝不至于。项羽应该没有多少人马。他如果兵多将广的话,早就攻打城池了,何必劫掠吕兄呢?”

    “更何况,自反贼被剿灭之后。他们已经元气大伤。今夜他们虽然喊得很热闹,在我看来,恐怕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这些反贼,应当与普通的盗贼无异,顶多有几十人而已。”

    县令分析的头头是道。县尉则在心中暗暗的想:方才你不是被吓得屁滚尿流吗?如今听说反贼没有攻打县城,顿时开始侃侃而谈了?

    县尉带着秦兵,迎着头皮开城门走了。

    其实县令高估了刘季,他根本没有几十人。那些人加在一块,也就十来个而已。

    县尉带着兵步步为营,经过树林的时候,要搜查一番,生怕有伏兵,经过山坡的时候,又要搜查一番。经过草丛的时候,还是要搜查一番。

    等他磨磨蹭蹭赶到吕太公那里的时候,得到风声的刘邦等人,早就跑的没影了。

    …………

    县令府邸,使者带上了自己全部的东西,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县令苦苦阻拦:“大人,大人,那只是一伙小毛贼而已。本县片刻之间,就可以将他们剿灭。”

    使者干咳了一声,说道:“本官岂会畏惧贼人?只是此次来沛县,有要事在身,如今事情办完了,要尽快回去复命。”

    早就赶来的萧何问道:“敢问大人,这一次就是为了寻访刘季吗?”

    使者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萧何旁敲侧击的问:“那这刘季,到底犯了什么罪?”

    使者淡淡的说道:“无罪,只是随便调查一番而已。”

    说了这话之后,使者骑上快马,马不停蹄的走了。

    这时候的使者,哪还有心思管什么刘季有没有罪?

    现在刘季这家伙,已经完全不算什么人物了。楚地冒出来了项羽,反贼死灰复燃,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

    刘季等人开开心心的回到了芒砀山,这一次收获颇丰。他们抢到了几匹马,抢到了几辆牛车。车上装着不少粮食和财宝。

    更为重要的是,这一次成功的帮着反贼宣传了一次,转移了朝廷的注意力。

    芒砀山上喜气洋洋。这时候樊哙笑眯眯的走过来了。

    他身上扛着两个麻袋。把麻袋放下之后,樊哙笑着说道:“兄长,我把那两个美人绑来了。这下好了,你我都可以成亲了。”

    刘季大怒,指着他骂道:“蠢材,你这般鲁莽,泄漏了我们的身份。”

    樊哙连连摆手:“兄长放心,自始至终,我都蒙着面。”

    刘季气笑了:“你与她成亲的时候,也蒙着面吗?与她养儿育女的时候也蒙着面吗?”

    樊哙微微一愣,然后陷入到了深思之中。

    刘季看着两个麻袋,叹了口气:“累赘,累赘啊。”

    然后他缓缓地将剑拔出来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贼骗贼

    刘季要杀人,樊哙有点舍不得,拦住刘季说道:“兄长,她们没有看到我们的脸。你若不喜欢,大不了把她们放回去好了,何必要杀了呢?”

    周围的人也纷纷点头,觉得有点下不了手。

    他们确实曾经抢劫商贾,但是一直都是求财不害命。当然了,偶尔也会杀一两个人,但那多半是一时不小心,失手杀了。

    这些人,还以为自己是老实巴交的黔首,还没有转过弯来。

    刘季看了看地上的麻袋,摇了摇头:“不能放回去。放她们回去,她们便知道了我们的藏身之处,回头带着官兵杀回来,我们都要死。”

    周围的人顿时连连点头,觉得这话颇有道理。万般无奈,今日恐怕只能痛下杀手了。

    樊哙又说:“兄长若不放心,不如我将他们打晕了再送回去。”

    刘季说道:“糊涂,现在沛县是什么情况,还没有弄清楚,你这一回去,那不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吗?”

    樊哙想了想,又说:“不如我就在这山上和她成亲。等她做了我的婆娘,我变成她的男人,她自然就乖乖听我的了。她若告发我,那不是等于把自己害成寡妇了吗?”

    刘季气的眼睛都瞪大了,这樊哙的逻辑,如此奇葩,让刘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而樊哙见他不说话,立刻顺杆爬,向身后的人说道:“快快快,兄长答应了,把这两个人带到山洞里面去,严加看管。不过,要蒙住她们的眼睛。等成了亲再解开。”

    旁边有人小声问刘季:“当真要留下这两个人?”

    刘季摇了摇头:“留不得。不过,我倒有了另外一个主意。”

    众人都凑了过来。

    刘季说道:“吕太公丢了两个女儿,想必着急的很啊。沛县令作为吕太公的至交好友,恐怕也非常焦急。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假扮成行侠仗义之人,帮着他把女儿给送回去了呢?”

    众人眼睛一亮:“这倒是一条好计策啊。”

    很快,有人有些失望的说道:“不可,咸阳城中的使者,正在寻找我们。我们只要一露面,就会被人抓了。”

    刘季摇了摇头:“我看未必。咸阳使者,究竟是为什么而来,现在还没有弄清楚。况且他找不到我,也不可能久留在沛县。这时候多半已经离开了。”

    “我们先派一个人,悄悄回到沛县,寻找萧何大人,向他问问情况。如果这使者当真要杀了我才甘心。那我们就落草为寇了。如果使者寻我,另有原因,那我们就带着这两个女子,风风光光的下山。”

    周围的人都使劲点头。

    然后有人问道:“不过,这个时候进城,危险的很啊。应该让谁去呢?”

    刘季看向樊哙。

    樊哙打了个哆嗦,苦着脸说道:“沛县城,可是龙潭虎穴啊。或许我刚刚进去,便被人抓了。”

    刘季说道:“你刚才不是要吵着送这两个女子回去吗?如今我给你一个风风光光娶她们的机会,你不愿意?”

    樊哙小声说:“不愿意。”

    刘季一脚踹过去:“快去。”

    樊哙只好一步三回头的下山了。

    刘季坐在石头上,微闭着眼睛,思考自己的未来。

    如果使者寻找自己,真的是因为打家劫舍的事被发现了,要杀头的话……那就干脆不回去了,做盗贼好了。反正楚地盗贼甚多,多了这么一伙,也不算什么。

    如果使者寻找自己,是因为某些误会,或许是因为重名,或许是因为别的……那自己就回去,继续做亭长。

    如果使者表面上走了,暗中却让沛县令抓人。那倒也无妨,整个泗水亭,人人都不干净。有他们通风报信,自己能跑得了,沛县令也无计可施。

    更何况,他这个县令,不过是外来的官罢了。自己在沛县之中,还是有几个朋友的。若县令真的要杀人,自己或许不能硬拼,但是逃跑还可以做到的。这一次不就成功逃了吗?

    刘季把自己的未来想得清清楚楚,越想心里越踏实,最后干脆躺下来睡了一觉。

    就在刘季睡觉的时候,他却不知道,在数里之外,有另一伙人。

    这一伙人也藏在山中,而且人数比刘季要多。

    这伙人的首领,名义上是项皮和他的孙子。实际上,是王恒。

    项皮的孙子,已经被王恒尊为楚怀王了,并且给他起了个熊心的名字。

    这一日,熊心跪坐在一块高高的石头上,如同王侯坐在御座上。而王恒等人都跪坐在稻草上。

    这帮人,虽然只剩下了数百人,打扮的越来越像是盗贼,但是上朝的礼仪始终都没有忘记。

    熊心看着下面的文武群臣,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叹气,倒不是忧国忧民,也不是感慨命运。而是……石头太硬了,实在不适合跪坐啊,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跪在稻草上。

    王恒等人在讨论国事。看他们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很像那么回事。但是仔细听内容的话,又会把人笑喷。

    比如哪哪发现了一眼山泉,泉水清冽。比如哪哪发现了一处山洞,可以遮风挡雨……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被郑重其事的讨论起来了。

    王恒等人一轮了一番之后,然后站起身来,对熊心说道:“大王。如今该换一处府邸了。”

    熊心点了点头。

    他对此没有意见,刚才群臣的讨论,他也听到了。那处山洞比较宽敞,而且干燥,睡在里面,不会觉得阴冷。

    更妙的是,几十步之外,还有一眼山泉,从此以后,就能喝到活水了……

    众人正要迁徙的时候,忽然有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了。

    这是王恒派往附近郡县的探子之一。

    探子先向熊心行了一礼,然后直接越过他,向王恒说道:“丞相大人,有消息了。”

    王恒立刻止住探子,先问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探子说道:“是好消息。”

    王恒顿时松了口气。

    眼下只剩下这么一点人了,再也经不起坏消息的折腾了。

    王恒伸手止住要说话的探子:“你先别说,让我猜一猜。”

    王恒并不着急听到好消息。好消息就如同是一杯美酒。如果一饮而尽,喝完就没了。

    应该先放到鼻子下面,细细的嗅一嗅酒香。等嗅够了之后,再用舌头舔一舔,感受一下美酒的味道。然后抿一点到嘴唇上,细细的品一品。

    然后喝上一小口,让整个口腔都充斥着美酒的醇香。直到最后,才可以将美酒一股脑的灌进去。从嘴到喉到胃……暖洋洋,热乎乎,全身舒泰……

    已经倒霉太久的王恒,对于来之不易的好消息,同样舍不得一下就听完。他要把好消息分成很多份,慢慢的感受快乐。

    于是王恒问探子:“你这好消息,可是有关槐谷子的?莫非槐谷子死了?”

    探子摇了摇头:“与槐谷子无关。”

    王恒想了想,又说:“你这好消息,可是与王氏有关?莫非皇帝后悔了,赦免了我王氏全族,给我祖父修了坟墓,以王侯之礼葬之。而他本人痛哭流涕,亲自念了祭文?”

    探子苦笑着说道:“与王氏也无关。”

    王恒闭着眼睛想了一会:“莫非,是附近终于有商贾经过,可以让我们好好的劫掠一番了?”

    探子说道:“也不是商贾。是……”

    王恒摆了摆手:“你不要说,我再猜猜。”

    探子一脸无奈。

    王恒猜的很开心:“莫非是附近郡县的官吏,听说楚怀王在我们这里,情愿归顺我大楚?”

    探子说道:“也不是。”

    直到这时候,王恒才觉得差不多了。可以将好消息一饮而尽,痛痛快快的感受一下快乐了。

    于是他对探子说道:“你说吧。”

    探子说道:“项羽就在附近。”

    王恒顿时一惊:“项羽?”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算什么好消息?但是很快王恒就反应过来了。自己现在也是反贼了。

    项羽和自己都是反贼,而且都是落魄的反贼,或许可以联合起来,共同抵抗秦人。

    于是王恒满意的点了点头,对那探子说道:“说下去,继续说下去。”

    那探子说道:“小人昨日在沛县附近,听到一阵呐喊声,然后就有火光。于是小人便潜伏在了附近。”

    “结果我看到有十来个人,进了一座宅院,嘴里面喊的是:大楚项羽在此……他们劫掠了一番之后就走了。小人一路尾随,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藏身之处。”

    王恒眉头紧皱:“会不会是有人冒名顶替?是周围的山贼,在虚张声势吗?”

    探子说道:“起初的时候,小人也是这么想。但是细细思考了一番,觉得不太可能。”

    王恒问道:“何解?”

    探子说道:“丞相试想一番。若当真是山贼,他们最怕的就是引起官府的注意。只要打出反贼项羽的旗号来,必定有官兵全力围剿啊,他们这不是找死吗?”

    “若是别的反贼,想要借项羽的名号招揽流民,那就更不可能了。项氏已经一败涂地了。甚至受到他们的牵连,楚地姓项的都没有几户了。如今项羽两个字,并不光彩。除了项羽本人,谁还会打出这个旗号来?这不是找骂吗?”

    王恒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不错,也只有项羽了。那人本丞相倒是熟悉。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傲气的很。他若劫掠旁人,定然会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想到这里,王恒忽然豁然开朗了:“沛县,原来项羽一直藏在沛县吗?怪不得从沛县方向来的商贾,总是一副倒霉相,身上连一个半两都搜不到。原来他们经过沛县的时候,已经被劫掠过一回了。”

    探子说道:“正是,小人也这么想。”

    王恒点了点头,琢磨了一会说:“项羽,武艺可是不错啊。如果我的智谋,加上他的武艺,那不是智勇双全吗?反秦不好说,但是在楚地另立门户,是足够了。”

    想到这里,王恒说道:“来人啊,取纸笔来。”

    荒山之中,哪有纸笔?周围的人干脆削下来一截树皮,王恒用刀在树皮上刻了几个字,表示愿意与项羽联合,随后交给了那探子,让他立刻送到项羽手上。

    …………

    刘季在山上盼星星盼月亮,他没有盼来樊哙。却等来了一个陌生人。

    这人显然就是冲着刘季来的。所有人都大为紧张。

    那人见到刘季之后,连忙拱了拱手,笑眯眯的说道:“小人并不是坏人,只是求见项羽将军一面,有要事相商。”

    刘季听了这话更加恐惧了:怎么?我假扮项羽的事已经被人看穿了?

    很快,这探子被人五花大绑,刘季用剑指着探子:“还有谁知道?”

    探子快吓哭了:“还有我家丞相知道。”

    刘季快疯了,昨天来了天子的人,今天来了丞相的人。自己有这么大面子吗?就算假扮反贼,也不至于这样吧?

    那探子见刘季提着剑,随时都要砍下来,连忙说道:“不是秦人的丞相,是大楚的丞相。”

    刘季愣了,看了看身边的人。身边的人也有点茫然。

    刘季向山下望了望,心想:我们只不过逃上山一天而已,大楚这就复国了?这么快?

    探子生怕刘季再下手,连忙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刘季听完之后,总算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来昨天晚上假扮项羽,被人看到了。而这人,是另一伙反贼,而且他们还真的以为项羽就在这里。

    刘季几个人把探子扔在这里,然后凑到远处商量。

    刘季低声说道:“对方,似乎可以利用一下啊。我们这十几个人,缺少兵器,缺少马匹,缺少钱粮。不如借着项羽的名头,跟对方要一些来。”

    旁边一人有些害怕:“他们可真的是反贼啊。咱们这么做,不是通贼了吗?劫掠商贾是要斩首,可是造反要灭族啊。”

    刘季骂道:“蠢材,咱们现在是项羽的人,谁知道是我们干的?”

    众人想了想,觉得这也有道理啊。

    刘季低声说道:“若沛县无事,我们敲诈一笔就回去,谅他也找不到我们。若沛县回不去了,我们干脆与此人联合。他们兵强马壮,能帮我们挡住官军的追捕。”

    众人连连点头。

    其中一人说道:“然而,他要找的是项羽。听他的意思,好像认识项羽,我们当中,并无此人啊。”

    刘季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说道:“不如,我自称项羽的义兄。你们就说,项羽下山结交义士去了,暂时不在。”

第四百一十八章 反贼亡我之心不死

    刘季等人商量了一阵,确定了策略之后,就朝探子走过来,笑眯眯的说道:“原来是王丞相的人啊,失敬,失敬。方才多有得罪,海涵,海涵。”

    探子苦笑了一声:“几位英雄,可否能给在下松绑了?”

    刘季立刻做出一副很慌乱的样子来,对旁边的人说道:“松绑,快松绑。”

    于是,探子被人放开了。

    然后他左右看了看,好奇的问道:“请问,项羽将军何在?”

    刘季干咳了一声,看了看旁边一个粗壮的男子。

    那男子站出来说道:“你来的太不凑巧,羽将军不在。”

    “不在?”探子略微有些失望,然后又问道:“不知道羽将军去往何处了?”

    男子说道:“羽将军去联络楚地的义士了。虽然项氏在楚地颇有威望,我们独自反秦,也可以做到。但是羽将军认为,应该让楚地的士人参与进来,给他们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探子都听懵了:这还真是大言不惭啊。楚国还有愿意跟你们走的义士吗?上一次造反,像是过家家一样,迅速的就被人平定了,简直是个笑话。

    当然了,这话探子也没敢说出口。在人家的底盘上,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所以探子说了几句恭维的话,然后又问:“不知道羽将军何时回来呢?”

    男子看了看天,叹了口气说:“这就难说了,或许三两日,或许七八日,或许十几日,或许一两个月。”

    探子有点茫然:“这么长时间。”

    男子笑了:“不过,合作的事,也不一定非要羽将军决定。如今羽将军的义兄在这里,和他说也是一样的。”

    探子有点茫然,没听说项羽有义兄啊。

    男子指了指刘季:“这一位,便是羽将军的义兄。”

    探子连忙向刘季行了一礼:“拜见将军,请问将军怎么称呼?”

    刘季不想透露真名,仓促之间,也编不出什么高深莫测的名字来,干脆淡淡的说道:“你便叫我兄长好了。我的姓名,也不必说了。我助义弟反秦,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是为了天下苍生,事成之后,还是要归隐山林的。”

    探子干笑了一声,心想:这位义兄说起话来……比项羽还要大言不惭啊。

    刘季问探子:“你们要与我项氏合作?”

    探子连连点头。

    刘季想了想,说道:“实不相瞒,如今我们粮草上面,有些困难,你们能不能调拨一些来?如果运粮不便的话,金银财物也可以。”

    探子心想:项羽的义兄,倒是挺务实啊,如果是项羽,肯定拉不下这个脸来。

    探子甚至有点怀疑,觉得项羽就在附近,只不过不好意思要钱,所以派了这么个义兄出面。

    探子想了想,对刘季说道:“此事,要禀明我家丞相。”

    刘季点了点头:“明日,我们还在此地相会。明日午时,将金银送来吧。”

    随后,刘季摆了摆手,他手下的那些人全部退下了。

    探子站在原地茫然了好一会,见刘季没有再聊下去的想法,这才一脸深思的走了。

    半个时辰后,樊哙回来了。

    他见到刘季之后,立刻笑着说:“兄长,大喜啊。我偷偷溜进沛县城,找到了萧何大人。萧大人说,天子使者,并不是为了劫掠商贾的事来的。究竟是为了什么事,也没有说清楚。他临走的时候,也没有说要县令继续捉拿你。”

    刘季皱了皱眉头:“使者虽然没有明言,但是只怕县令为了邀功,主动将我抓了啊。”

    樊哙笑着说道:“不会,不会。昨夜咱们闹了一场,现在人人知道附近出了反贼。吕太公的两个女儿又不见了。现在县令忙的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我们。”

    “据说那使者是连夜走的,想必已经顾不上我们了。”

    刘季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好啊。双喜临门。”

    随后,刘季把王恒派人来联络的消息告诉樊哙了。樊哙也是乐得手舞足蹈。

    刘季对手下的人说道:“收拾东西,咱们换个地方。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明日收到了金银财宝之后,立刻回到泗水亭。”

    手下的人欢声雷动,纷纷开始收拾东西。

    与此同时,探子已经回到了王恒那里。

    他把刘季的意思说了,王恒呵呵冷笑了一声:“项氏,一如既往的贪婪啊。昔日我王氏与他们打交道的时候,就在不断的提供钱粮。”

    “结果呢?项氏声势很大,早饭之后,却一碰就倒,秦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剿灭了,真是丢人啊。”

    探子问:“那他们要的金银,我们给吗?”

    王恒说道:“给,自然要给。现在项氏的名声已经臭了。靠他们自己,不可能造反成功。他们即便得到了金银也没有用,最后还是要投靠我们。”

    “我这些金银,用来买他们的忠心。很好。等日后项氏投奔我们。他们的人来了,金银也回来了。”

    探子眼前一亮,恭维道:“丞相大人,此计真是妙啊。不过……咱们哪有金银?”

    王恒想了想,说道:“没有金银,可以抢。我们有五百精兵强将,随便劫掠一番,凑够一车给他送过去也就是了。”

    探子眉头紧皱:“他们要的很急,明日正午就要见到金银。然而这么短的时间内,我们只能抢附近的沛县了。”

    王恒淡淡的说道:“那就抢沛县。”

    探子干笑了一声:“丞相,昨日项羽他们已经劫掠过一番了。现在沛县定然已经加强了防备。”

    王恒哈哈一笑:“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昨日项羽等人确实已经劫掠过一番了,但是他们只有十来个人。”

    “沛县人,非但不会防备,反而会轻视这伙反贼。他们万万想不到,昨日的十个人,变成了五百人。”

    探子微微一愣,然后心悦诚服的说道:“丞相妙计啊。”

    …………

    咸阳城,李斯已经收到了天子使者的书信。他拆开看了看,然后就皱起了眉头。

    书信中说的很清楚,这刘季,似乎没有造反的意思。

    李斯想了想,把书信中的内容稍微抹去了一些。有些关键的信息去掉之后,这刘季就像是反贼了。

    比如,刘季失踪月余,潜入咸阳城。

    比如,刘季在泗水亭深居简出,行踪神秘,从不与人打交道。村民对他知之甚少。

    经过这样的改动之后,这封书信暗示的意味就比较明显了,一切都指向刘季是反贼。

    李斯得意的笑了:“老夫作假了吗?没有啊,这书信中的内容,每一句话都是使者所言啊。”

    随后,李斯兴冲冲的入宫了。

    当然了,他敢改动这封书信,也是笃定了大麦队是反贼。

    皇宫之中,李斯把自己收到的消息告诉了嬴政。

    嬴政听完之后,思索良久,然后对身边的小宦官说道:“把槐谷子叫来。”

    小宦官应了一声,去叫人了。

    一刻钟后,李水气喘吁吁的到了。

    他看到李斯之后,露出来了一个无辜的笑容:“怎么廷尉大人,也开始告我的状了?”

    李斯微微一笑:“谪仙这个‘也’字,用的很是传神啊。”

    嬴政看着李水,淡淡的说道:“槐谷子,大麦队的四个人,你可还有印象?”

    李水干脆的说道:“有印象。这几个人极为突出,臣怎么会忘记呢?”

    旁边的李斯一脸微笑,心里则在盘算着:“过一会,槐谷子应该会断然否认他们是反贼吧?那样的话,我就立刻建议陛下,让我来审问谪仙,证明他的清白……嘿嘿。”

    嬴政又说道:“朕觉得,他们四个并不是普通人。”

    李水笑着说道:“他们自然不是普通人。这几个人,乃是臣千挑万选的精兵强将啊。陛下,不瞒你说,商君别院的护卫,标准都很高。这不是臣惜命啊,只是为了保证给陛下炼丹的时候万无一失。”

    “仙丹难得,万一刚刚炼制成功,就被人给偷去了,那不是糟了吗?反贼造反,是为了取得天下。窃贼偷丹药,是为了长生不老。为了这天大的诱惑,他们总是铤而走险。”

    嬴政的脸沉下来:“到了这时候,你还在掩饰?”

    李水一愣:“陛下的意思是?”

    嬴政冷冷的说道:“朕,已经调查的一清二楚了。大麦队四人,并非是楚地的普通百姓。他们能进入商君别院,多半也是你故意安排的吧?”

    李斯一脸激动的看着李水,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只等李水否认,然后就建议陛下把他拿下。

    李斯默默的念着腹稿……

    这时候,李水脸上的错愕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敬佩。

    他极为佩服的看着嬴政:“陛下果然是不世出的圣明天子啊,这都被陛下给看出来了,臣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嬴政:“……”

    李斯心中呵呵冷笑:这槐谷子,真是有意思啊。死到临头了,还在谄媚陛下。

    嬴政淡淡的说道:“你明明白白告诉朕。大麦队的四个人,是不是反贼。”

    李水点头说道:“是反贼。”

    李斯脱口而出:“陛下,臣以为。应当由臣来审问,还谪仙一个清白……嗯?”

    李斯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李水并没有否认一切,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他错愕的看着李水:“他们是反贼?”

    李水说道:“是啊。”

    李斯茫然了几秒钟,忽然心中大喜:好啊,你主动认罪了,连审问都省了。

    哈哈哈,槐谷子这个朝中的大毒瘤,终于是被我李斯给割去了。从今日起,我的威望,岂不是要如日中天?恐怕王绾都要退避三舍吧?

    嬴政也有点纳闷的看着李水:“如此说来,你是认罪了?”

    李水一脸茫然:“臣何罪之有啊。”

    嬴政都被气笑了:“你已经在朕面前承认了,你在府中暗藏反贼,甚至训练反贼。反而要问朕,你何罪之有?来人啊……”

    嬴政一招手,就要让侍卫把李水带下去。

    李水连忙说道:“陛下,臣有话要说,请听臣解释。”

    嬴政淡淡的看着他:“怎么?你还有难言之隐不成?”

    李水干笑着说道:“其实,这几个反贼,完全在臣的控制之下。臣之所以将他们养在府中,并不是为了谋反。而是让他们训练府中的护卫。”

    嬴政有点不解的看着李水。

    李水说道:“臣府中的护卫,都是挑选的匠户。这些匠户,憨厚朴实,人品倒是没得说,但是并不懂得看家护院。”

    “如果有贼人来了,他们未必懂得怎么和贼人周旋。恰好大麦队这几个人到了,因此臣假装不知道他们是反贼,让他们在府中行刺我,借以磨练府中的护卫。”

    嬴政一脸不信:“世上竟然有这种事?”

    李水说道:“陛下不信的话,可以问李信大将军,他一直都是知情的,可以证明臣对陛下绝无二心。”

    很快,李信也被叫来了。

    等李信听了前因后果之后,有点无奈:这特么的,槐谷子你自己瞒着陛下也就算了,把我拉下水算什么?

    于是他急中生智,极为惊讶的看着李水:“槐兄,你一直没有将此事禀告陛下吗?”

    随后,李信向嬴政行了一礼,说道:“陛下,我以为谪仙早就奏明了此事……”

    嬴政淡淡的说道:“罢了。此事太过胡闹,太过荒唐。那几个反贼,杀了也就是了。日后不可再如此行事了。”

    李斯看见李水这么轻易就过关了,有点不甘心。不过他也知道,李水估计真的没有谋反。

    用刺客磨练护卫,这简直是疯子才会做的事。然而,李水不就是一直这么疯疯癫癫的吗?

    李水听说嬴政要杀了项羽,忍不住叹了口气,有点舍不得:“项羽这个人,武力高强,很合用啊。短短几日工夫,商君别院的护卫越来越精干了。”

    李斯在旁边疑惑的说道:“项羽?大麦队的一伙人,不是叫刘季吗?谪仙,莫非你还藏了另外一伙反贼?”

    李水干笑了一声,连忙对嬴政解释说:“项羽一伙人,给自己起了个化名叫刘季。他们是反贼,自然不能用真名了。”

    嬴政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这时候,忽然有小宦官走进来,有些急促的说道:“陛下,派往沛县的使者回来了。似乎有紧急军情。”

    嬴政说道:“立刻叫上来。”

    那使者,就是为了调查李水这些事去的,所以也不用避讳在场的人了。

    使者进来之后,立刻气喘吁吁的说道:“陛下,有反贼。沛县有反贼。臣亲眼所见,项梁的侄儿,项羽在沛县反了。”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安静了。

    李斯笑眯眯的看着李水:“谪仙,方才你不是说,项羽在你府中吗?莫非在陛下面前,你依然没有说实话?”

    李水有点无语:这特么怎么回事?反贼亡我之心不死啊。

第四百一十九章 仕途堪忧

    李斯一脸微笑的看着李水,十分和善的问道:“谪仙,这楚地的项羽是怎么回事?你府中的项羽又是怎么回事?”

    李水干咳了一声:“或许是恰好同名了。”

    李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同名了,若非谪仙提醒,我还真是想不到啊。不过……世间竟然有如此巧合之事,这两个人同名倒也罢了,偏偏全部来自楚地。全都来自楚地倒也罢了,居然还全都出自沛县。全部出自沛县倒也罢了,居然还都是反贼。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

    李信听了这话,都有点替李水脸红。不过李水依然镇定自若,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

    李信心中感慨不已:槐兄这定力,真令人佩服啊。

    其实,若非嬴政在这里,李水就要厚着脸皮说一声“廷尉大人说的没错”了。

    但是在嬴政面前,不可能打这种马虎眼,这种事必须解释清楚。

    李水想了想,商君别院的项羽,一定是真的。不论年龄还是气质,都错不了。更何况有项伯和项超作为旁证,不可能是假的。

    既然自己府中的是真的,那么沛县的那一个,一定就是假的了。

    李水沉声说道:“陛下,看来楚地有人假冒项羽的名号,在造反啊。这项氏,原本是楚地的豪强,颇有些实力,如今有人打着他们的名号造反,极有可能。”

    嬴政淡淡的说道:“这件事究竟如何,不能单凭猜测,要有证据啊。”

    看来,嬴政对李水的解释不满意。

    李水想了想,看向旁边的使者:“请问,沛县的项羽,你是亲眼看到的吗?”

    使者微微一愣,皱着眉头说道:“这个……”

    李水顿时笑了:“原来并非亲眼所见。”

    使者脸色涨红,说道:“虽然没有亲眼所见,然而那天夜里,半个沛县城的人都被惊醒了。有人说,项羽率领了五万人马,来攻打沛县。县尉与县令一直商议着如何退敌。”

    李斯一听这话,顿时大惊:“五万人马?如此说来,这沛县恐怕已经丢了。”

    嬴政看了李斯一眼,没有说话。

    李信就没有那么客气了,直接呵呵笑了一声。

    这笑声很显然就是在嘲笑李斯。

    李斯有些不快的扭过头来,看着李信说道:“怎么?李大将军,你认为老夫说错了?”

    李信嗯了一声:“肯定说错了。项梁之乱平定之后,有数万秦兵驻扎在楚地,在各郡、各县,整理户籍,清查户口。”

    “项羽,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内,聚集起来五万人马?而且是不被察觉的聚集起这么多兵马来?”

    李斯微微一愣。

    李信又说道:“况且,即便项羽真的有五万人马,真的围住了沛县城。沛县虽然兵微将寡,但是只要鼓动全城百姓,协助守城,仗着城墙之利,至少可以守上数十日。怎么会这么快就破城了?”

    调兵遣将,不是李斯的强项,李斯很快就被李信给问住了。

    他觉得很屈辱。

    并不是答不上来屈辱,而是答不上来李信的问题屈辱。

    以往朝议的时候,大家唇枪舌剑,李信只有干瞪眼的份,没想到现在他居然把自己问住了。这要是传出去还怎么活?

    李斯瞪了瞪眼,忽然急中生智说:“李将军,我们在说两个项羽的事,你不要转移话题。”

    李斯如此理直气壮,竟然把李信给说愣了:“是吗?”

    嬴政看了看使者,淡淡的说道:“如此说来,楚地出现了项羽,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使者支支吾吾的说道:“是……臣急于回来报信,没有时间核实。”

    就在这时候,小宦官又来了,他气喘吁吁的说道:“陛下,沛县令的信使来了。”

    嬴政立刻说道:“快叫进来。”

    沛县令也很苦恼,当着天子使者的面,竟然出现了反贼,自己的仕途堪忧啊。

    于是他连夜把县尉派出去抓反贼,而自己躲在屋子里面,绞尽脑汁的写奏折。想着怎么把自己的罪过写的轻一点。

    结果写到一半的时候,县尉带着人回来了,一脸兴奋的对沛县令说:“大人,那些反贼,不过数十人而已。劫掠了一些财物就走了。并没有伤人。”

    沛县令一听这话,顿时大喜,连忙把刚才的奏折撕了,重新写了一份。

    十来个人的反贼?那可以视作盗贼了。沛县出现盗贼,不算什么,反正楚地到处都是盗贼,这一次,自己的官位可以保住了。

    因此,写完了奏折之后,沛县令立刻派了一个人,让他连夜赶往咸阳城。

    于是,沛县令的使者,和天子使者前后脚的到了咸阳。

    眼看着沛县令的使者已经大汗淋漓的进来了,所有人都盯着他。

    沛县令的消息,决定了李水是不是在说谎。

    使者呈上去了一封书信。

    嬴政看完之后,忽然笑了。

    李斯心里顿时咯噔一声:陛下笑了?这说明,沛县的情况并不坏啊。

    李斯又开始打腹稿,要不要提醒陛下,沛县令有可能掩饰本县的情况,好逃脱罪责。

    他刚刚想到这里,就听到嬴政说道:“沛县中的反贼,不过十余人而已。这些反贼,劫掠了一些财物,还劫走了两个妇人,并没有伤人。观其作风,像是打家劫舍的盗贼,不像是反贼。”

    李斯听到这里,顿时无语了:十个人?

    沛县令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恐怕也不敢把五万反贼说声十个人。看来……昨天晚上真的只有十个人了。

    天子使者面色苍白:完了,当着陛下的面,被拆穿了,自己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天子使者在畏惧之余,心里也在暗暗咒骂:沛县人,说话真是夸张啊。

    嬴政看着沛县令的使者,微微一笑,说道:“你远来辛苦,下去歇着吧。回去之后,告诉沛县令,仔细捉贼。”

    沛县令的使者应了一声,战战兢兢的下去了。心里面还在啧啧称奇,陛下竟然没有责罚县令大人?而且看起来心情大好?

    他倒不知道,原本嬴政听说是五万人,五万变十个人,心情能不好吗?

    嬴政看了天子使者一眼,淡淡的说道:“你也去吧。”

    天子使者应了一声,低着头走了。

    皇帝没有责罚他,但是他的心情并不轻松。他有预感,自己的前途堪忧了。

    李水干笑了一声,说道:“如此看来,沛县的那个项羽,多半是假的了。臣估计,应该是项羽曾经在那一代活动,因此那边有人借用了他的名号,以壮声势。”

    李斯绞尽脑汁的想了想,又问李水:“那谪仙怎么解释,项羽自称刘季,而沛县恰好就有一个刘季呢?”

    李水有点无奈的看着他:“廷尉大人,你敢不敢跟我赌命?在咸阳城大街上叫一声刘季,能有四五个答应的。”

    李斯无语了。

    古人起名,按照伯仲叔季排列。刘季翻译过来,就相当于后世的刘小四。

    这个名字,简直就是秦朝的“张伟”。在大街上叫一声,没准真的有很多人答应。

    李斯呵呵笑了一声:“谪仙何必动怒呢?动不动便与人赌命,这可太有损谪仙的仙风道骨了。”

    嬴政淡淡的说道:“既然事情已经查清了,那便到此为止吧。李斯,你传朕的命令,要楚地各郡县长官,认真捉贼,不可懈怠。”

    李斯应了一声,然后又问嬴政:“那商君别院中的项羽,怎么处置?”

    嬴政想了想,说道:“先不要杀了。等平定了楚地,将楚地所谓的项羽抓来了,一并审问。”

    李水顿时松了口气,让他杀了项羽,他还真有点舍不得,毕竟这家伙真的好用。他打算着,等项羽把商君别院的护卫训练的差不多了,再让他亮明身份,然后关起来卖票呢……

    结果嬴政又对李水说道:“这项羽,事关重大,若让他逃走了,恐怕又掀起波澜。故而……你要严加看管。”

    李水连连点头。

    嬴政又说:“若此人逃走了,朕要治你的罪。依照谋反罪处置。”

    李水懵了:这上哪说理去?

    现在李水分外的想要杀了项羽。但是没有嬴政的命令,这人好像还不好杀了。

    李水欲哭无泪。

    …………

    沛县,王恒带着五百人马,已经到了城外的密林之中。

    项皮头昏脑胀的骑在马上,战战兢兢的问道:“丞相,咱们只有五百人,这就攻打县城,是不是太冒险了啊。”

    王恒淡淡的说道:“谁说我要攻打县城了?城外也有不少的富户,随便劫掠一些钱财就可以了。你带领五十人,在这里多树旗帜,广布疑兵,让城中的秦兵不敢出来便可以了。只要拖延上半个时辰,我们便可以满载而归。”

    项皮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是,是。不过……树谁的旗帜?”

    王恒说道:“树项羽的旗帜。”

    “啊?”项皮有点茫然:“这是为何啊?我们不是要复兴大楚吗?”

    王恒骂道:“蠢材,打家劫舍,能用大楚的旗号吗?那样的话,楚地的百姓对我们恨之入骨,我大楚还怎么复兴?”

    项皮一脸呆滞的点了点头。

    王恒接着说道:“反正项氏的名声已经臭了,不用也是浪费。”

    项皮哦了一声,带着人去忙了。

    王恒看着项皮的背影,心想:这老东西,愚笨不堪,蠢得可以。或许应该把他换下来,让他陪着那楚王养老算了。

    项皮背对着王恒,心想:老夫都装的这般愚蠢了,他还让我随军出征?看来此人真的是无人可用了啊。

    王恒叹了口气,回过神来,看了看身边的四百多人,淡淡的说道:“这一次,重在劫财,速去速回,明白了吗?”

    众人都应了一声。

    有人问道:“还需要蒙面吗?”

    王恒摆了摆手:“不必了。”

    随后,他喊了一嗓子:“项羽在此,交出钱财,饶尔不死。”

    紧接着,他骑着马,一马当先的冲出来了。

    城外的那些百姓顿时一哄而散,地上散落着一些菜叶、粮食,枯柴……

    王恒带着人把百姓围住,挨个搜刮,即便是几个秦半两都不放过。

    守城门的秦兵看到这个架势,早就握着兵刃冲过来了。

    但是沛县一个小城,守门者不过二十人而已,迅速的就被王恒的兵马打退了。

    等城内的县尉听到消息,带着大队人马赶来的时候,王恒早就撤了。

    王恒忽然发现,百姓真是穷得可以,要抢就要抢富户。于是他挑选了一处最大的宅院,吆喝着闯了进去。

    很不巧,还是吕太公的宅院。

    不久前吕太公刚刚被劫掠了一番,丢了不少钱财,两个女儿也没了。

    一家人正在哭哭啼啼的收拾细软,打算搬到城里面住。

    这老头打死也想不到,反贼居然在大白天来了,居然又到自己家来了,而且居然有数百人之多。

    王恒看着已经整理好的财物,心中大喜:楚地百姓,善良啊。

    他招了招手,喝道:“都带走。”

    于是那四百多人,一拥而上,将吕太公家搜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呼啸一声,全都跑了。

    吕太公坐在宅院之中,呆滞的看着哭哭啼啼的家人,忽然长叹了一声:“沛县,虎狼之地也。”

    沛县令带着人急匆匆地来了,看到吕太公之后,连忙问道:“吕公无恙?”

    吕太公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方才,有五百多反贼,一拥而入。老夫本以为,夜间的十数人,已经够可怕了,没想到,今日又来了数百人。”

    “老夫要走了,早日离开,或许还可以捡一条性命。只可怜了我那两个女儿。”

    说道这里,吕太公的眼泪哗哗的流下来了。

    沛县令听到这里,眼泪也流下来了:“什么?五百多人?那就绝对不是盗贼了,那是反贼啊。完了,自己的仕途彻底完了。”

    “本来县中来了反贼,自己虽然要受训斥,但是认真补救,陛下还可以网开一面。现在可好。刚刚告诉陛下,这里没有反贼,反贼就真的来了。陛下怎么想?这不是欺君吗?”

    沛县令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忽然觉得后脖颈发凉。

第四百二十章 沛县个个都是人才

    吕太公和沛县令两个人,相顾无言,唯有垂泪而已。

    吕太公痛心的是,自己多年的储积,一朝丧尽,两个打算用来结交豪强的女儿,也不知所踪。

    沛县令考虑的是,沛县接二连三的出事,应该怎么跟陛下交代呢?

    两个人都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沛县令让身边的秦兵忙着吕太公收拾东西。

    吕公入城了。

    城外的宅院虽然风景优美,极为开阔,可毕竟不安全啊。

    其实,进城只是暂时的,吕公又在重新选择住址,打算继续搬家了。

    至于沛县令,一路垂头丧气的回到府衙之中,开始写第三道奏折。

    这一夜,沛县令咬断了三支毛笔,始终不知道如何下笔。

    天快亮的时候,沛县令把萧何找来了。

    萧何在县中人缘极好,和谁都能搞好关系,算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沛县令觉得,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或许听听萧何的办法也不错。

    萧何到了之后,听沛县令把缘由说了一遍,他很快就给沛县令出了个主意。

    萧何说道:“大人写奏折,无非是要告诉陛下,沛县真的有反贼。至于这反贼是怎么来的。是他们自己杀过来的,还是大人派人搜出来的,可以略过不提了。”

    “依在下之见,不如大人就写,那日有十来个人劫掠了百姓之后,大人不放心,于是派人千方百计的打探,终于找到了他们的老巢,遇到反贼共计有五百余人,一战将其击退。如今正全力搜捕这伙人。”

    “如此一来,陛下看完奏折之后,第一个念头,并不是大人前后奏报不一致。而是大人行事缜密,见微知著,没有给反贼一点机会,实在是能吏。”

    县令听了这话,顿时眼睛一亮,对萧何说道:“好,好,好。本官茅塞顿开啊。”

    县令越想越高兴,手舞足蹈,龙飞凤舞,跟快把一份奏折写好了,命人连夜送往咸阳了。

    县令正高兴的时候,吕公来了。

    他来见县令,乃是要辞行。结果看到县令满脸笑意,心中就更加难过了。

    本来两个人一块倒霉,他心里面还好受一点,结果现在倒霉的就剩下自己了,这就让人难以接受了。

    于是吕公有些发酸的说道:“县令大人满面春风,莫非有什么喜事吗?”

    县令笑了笑,谦虚的说道:“苦中作乐罢了。”

    吕公叹了口气,对县令说道:“老夫是特地来辞行的。”

    县令愣了一下:“吕兄,你我相交多年,今日好容易聚在一处,为何忽然之间要辞行啊。”

    吕太公苦笑了一声,说道:“万贯家财,一朝散尽。再不走的话,恐怕这条性命也留不下了。”

    随后,吕公拱了拱手,垂头丧气的要离开。

    县令心中不忍,毕竟吕公落到这步田地,自己是有责任的。

    他想了想,对吕公说道:“吕兄留步,我给你引荐一人,或许他有办法。”

    吕太公现在也是走投无路了,听到县令的话之后,感觉到了一丝希望,立刻问道:“是谁?”

    县令说道:“此人乃我县中一小吏,不过颇有智谋。”

    他对身边的仆役说道:“快,去请萧何来。”

    吕太公听到是萧何,顿时微微一愣。

    萧何他是知道的,刚刚进入沛县的那天起,就见识过了萧何。此人待人接物,无不周到,确实是个人才。

    不过……自己家财散尽,他还能有什么办法?恐怕就是咸阳城中最有智谋的谪仙来了,也无能为力了吧。

    沛县令则拉着胡思乱想的吕太公进了屋子里面,坐下来慢慢等。

    很快,萧何到了。

    他来了之后,向屋子里面的两个人周到的行了礼。

    县令叹了口气,对萧何说道:“如今,吕公的宅院屡次遭到歹人劫掠,多年的累积,出现了亏空,这件事,你看如何是好啊?”

    吕太公看了县令一眼,心想:出现了亏空?分明已经是倾家荡产了。也亏他肯为我如此掩饰。

    萧何听了之后,略微一思索,微笑着说道:“这个……倒也不难。”

    “哦?”沛县令来了兴趣:“你说说看。”

    吕太公则一脸期待的看着萧何。

    萧何说道:“吕太公乃一方豪强,如今迁徙到我沛县,沛县上上下下的人,都想要结交一番,恭贺吕公乔迁之喜。”

    “既然如此,为何不置办一次宴饮呢?前来赴宴之人,都要送上贺礼。这些贺礼林林总总加在一块。虽然不能让吕公富裕如初,但是应该也可以周转开了。”

    “这是其一。至于其二嘛,通过这次宴饮,吕公必定能和沛县的豪强结为好友。既然双方成了好友,那想必会有些生意上的往来。”

    “吕公便用收来的礼金做本钱,用心经营一番。那些豪强知道吕公是县令大人的好友,定然不会亏待。依在下之见,吕公只需三两年的时间,便可以重新聚敛起财富来了。”

    吕太公微微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一场宴饮,有了本钱,还有了人脉。只不过,我与沛县的豪强素不相识,他们肯来赴宴吗?肯拿出礼金来吗?”

    萧何笑着说道:“这个不难。只需要县令大人亲自到场,主持宴饮便可以了。”

    “县令大人来了,那些豪强哪个不来?除此之外,县令大人送上礼金的时候,数目要高一些,那些豪强见到了县令的礼金,自然也不会给的太少。”

    吕太公微微点了点头,对县令笑着说道:“等宴饮结束,兄长的礼金,自然要退还一部分的。”

    沛县令摇了摇头,说道:“吕公遭难,全是我照顾不周之故。这些礼金,我该当奉上。”

    吕太公感慨的向萧何行了一礼:“沛县,卧虎藏龙,竟然有如此人物,老夫心服口服啊。”

    萧何笑眯眯的回了一礼。

    而沛县令已经铺好了纸,打算亲手写上几份请帖,宴请沛县的豪强了。

    …………

    芒砀山,王恒的探子赶着一辆牛车,摇摇晃晃到了指定地点。

    这一辆车上,半车是粮食,半车是金银,还有一些秦半两,串成几串,塞在里面。可以说,这辆牛车,价值不菲啊。

    这是王恒给刘季的见面礼。

    王恒没有透露让刘季投靠他的意思,因为他心里清楚,刘季即便得了钱财,也不可能成事,等他走投无路的时候,自然会找上门来的。

    探子在树林中等了一会,始终没有看到刘季等人。

    看看时辰,已经差不多是正午了。探子忽然有一种冲动:如果他们不出现的话,我是不是可以带着这些财宝远走高飞?找个没人的地方,两亩薄田一头牛,夫人孩子热炕头……

    不过很快探子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是以前的楚地,或许还可以做到,但是现在的楚地,户籍越来越清晰了。自己一个携带大量财富、来历不明的人买田置地,一定会受到怀疑的。而且王恒也不会放过自己。

    探子忽然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了一种暗无天日的感觉。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探子抬头一看,刘季出现了。

    他勉强笑了笑,向刘季拱了拱手:“将军,我家丞相命我送来了一些钱粮。”

    刘季满意的点了点头。

    其实他们早就到了,但是没有现身,确定探子是一个人来的,这才出来了。

    跟在刘季身后的樊哙检查了一番,发现牛车上面确实是金银和粮食,立刻赶着牛走了。

    而刘季和探子说了一些废话,确定他无法跟踪樊哙了,这才笑眯眯的把探子送下山去。

    和探子分别之后,刘季又故意绕了一些路,把探子甩开之后,才回到了自己人藏身的山洞。

    樊哙等人,正在数钱。

    他一边数,一边两眼放光,对刘季说道:“兄长,这么多钱,可以买多少兵器?甚至可以买一些马匹,劫掠更远处的商贾。”

    刘季骂了一声:“蠢材,既然已经有了这许多钱财,何必再去做那些掉脑袋的勾当?”

    樊哙微微一愣,嘟囔着说道:“这倒也是啊。”

    周围的人都问刘季:“兄长,这些钱,我们怎么办?”

    刘季说道:“沛县已经风平浪静了,我们回去也无妨。至于这些金银,就埋在这里,不要动。”

    “回去之后,这些金银的事,秘而不宣,我们这些人,合伙做一些生意。”

    “这生意无论是赔了,还是赚了,都要对外宣称赚了,然后悄悄的将这里的金银挖出来,拿回家去。”

    “用不上一年,我们便都成了富人。沛县所有人都会觉得,我们是做生意发了财,再也想不到这些钱是从反贼那里得来的。”

    周围的人都连连点头,说道:“高明,兄长实在是高明。”

    随后,这些人把钱都埋起来了。那些散碎的秦半两,众人干脆就分了。

    分完了钱,刘季对樊哙说:“把吕太公的两个女儿也带上。我们便说,这几日在山中的时候,恰好遇见了反贼。一番苦斗之后,杀散了反贼,把人救下来了。”

    众人连连称是:“兄长这计策极好。既甩开了两个包袱,又能得到吕太公的感激。”

    樊哙有点舍不得:“如此一来,我如何迎娶她们?”

    刘季无奈的说道:“我们很快就要做富人了,到时候明媒正娶,很难吗?有了救人的情谊在里面,吕太公定然会答允的。”

    樊哙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也就笑了。

    他们把吕雉姐妹打晕了,蒙上眼睛,塞住嘴,堵上耳朵,然后套上麻袋,装到了牛车上。

    一行人坐着牛车唱着山歌,兴高采烈的向沛县城进发。

    路上的时候,樊哙眉头紧皱:“兄长,我对别的生意一窍不通,对屠狗倒是有些心得。方才我算了算,就算我累死了,每日杀上几十条狗,也需要三五年的时间,才能把这些金银赚回来啊。”

    说到这,樊哙又干笑了一声:“如今咱们坐拥金山,却还要我屠狗卖力气,我总觉得有点不甘心。”

    刘季微微一笑,说道:“我早已想好了。想要将这些钱财悄悄的拿过来,最快的方法,莫过于贩卖奇珍异宝。”

    众人都好奇的问道:“怎么说?”

    刘季说道:“比如,我们开一家珠宝店。里面专门卖伯牙弹奏过的琴,越王使用过的剑,伍子胥写兵书用剩下的竹简……”

    樊哙的眼睛瞪得老大:“然而,这些东西我们都没有啊。”

    刘季呵呵一笑:“随便买一把琴,一柄断剑,几片竹简便可以了。这有何难?”

    樊哙惊呼:“假的?这些假货,会有人相信吗?会有人买吗?”

    刘季笑眯眯的说道:“无人相信又何妨?我们随便找一个生面孔,给他几个半两,命他带着我们的黄金来买琴。等他把琴买走了。这黄金不就落入我们的口袋中了吗?”

    众人想了想,纷纷点头:“妙啊,实在是妙啊。”

    樊哙又有些担心的说道:“若当真有些人,头脑简单,愚笨不堪,手上偏偏又有闲钱。看见我们的东西总有人买,一时相信,也跟着来买呢?”

    刘季呵呵笑了一声:“这等人自己做蠢事,我们也无需拦着。多赚些金子,何乐而不为呢?”

    樊哙一脸崇拜的说道:“兄长,我觉得你智谋超群,不输咸阳城中的槐谷子。”

    刘季向咸阳城的方向看了看,感慨的说道:“槐谷子,乃吾辈之榜样也。这样吧,在店中加上一坛酒,便说是槐谷子来楚地时候喝剩下的。”

    樊哙等人笑眯眯的答应了。

    很快,牛车到了沛县。

    卢绾远远的迎上来,对刘季说道:“兄长,明日县中有一件大事。”

    刘季好奇的问道:“什么大事?”

    卢绾说道:“吕太公,要宴请所有豪强。依照礼金落座。据说县令亲自到场,萧何大人负责接待宾客。恐怕沛县有些身份的人都会到场,实乃一件盛事也。我们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刘季笑了:“看热闹?我们要去吃酒席。”

    卢绾愣了一下:“我们?”

    樊哙笑嘻嘻的说道:“我们发财了。”

    随后,他在卢绾耳边说了几句。卢绾眼睛瞪得老大,然后高兴的手舞足蹈。

    刘季想了想,忽然笑了:“只送钱没什么意思。我们要给吕公一个惊喜,送人!”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一天一变卦

    吕公的宴会开始了,有县令的加持,县中几乎所有富人都来了。

    随后,主事的萧何又以屋中地方狭小为名。凡是贺千钱以上者,可以进屋子里面坐,千钱以下者,就在院子里面露天坐下算了。

    在场的人家中都比较富裕,但是一下拿出千钱来,还是有点舍不得的。不过,据说县令贺了万钱。这些富贵人也不好太少,都卯足了劲给自己挣点面子。

    随着宾客们来来往往,人数越来越多,贺礼也就越来越多了。吕公看着逐渐增加的数字,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这些贺礼加到一块,也比不过自己原来财富的十分之一。不过……有了这些钱,稍微运作一下,再加上县令的帮助,应当可以东山再起。

    想到这里,吕公对屋子里面的宾客就更加殷勤了。这些人……都是自己的恩人呐。

    等到酒宴快开始的时候,刘邦一伙人进来了。

    卢绾悄悄的从怀中摸出来几个秦半两,约莫有二三十个,他小心翼翼的问刘季:“兄长,我们贺多少钱?二十钱的话,是多了还是少了?”

    樊哙一脸鄙视的看着他:“这等宴饮,你区区二十个钱够干什么?要我说,我们至少要贺五百钱。”

    说完之后,樊哙又加了一句:“我们几个一块贺五百钱怎么样?听起来也好听。”

    刘季很鄙视的看了看他们两个,淡淡的说道:“我听闻咸阳城中的槐谷子,张口便是十万钱。那才是真豪杰。今日,我要效仿他。”

    随后,刘季高声喊道:“刘季独贺十万钱。”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县令更是吓了一跳:“我也不过贺万钱而已。而且这万钱,吕兄回头还要还回来一部分。这刘季是什么东西?竟然贺十万钱?”

    忽然,县令有点疑惑:“这个名字,为何分外耳熟?等等?刘季?莫非是天子使者要找的刘季?”

    县令第一反应就是把刘季绑起来,交到咸阳城。

    但是转念一想,当日使者临走的时候,明确说了,并不是要抓捕刘季。上面的意思不明朗,自己也不好轻举妄动。

    万一……使者不是来抓人的,而是与刘季有交情,特地来叙旧的呢?如果自己得罪了刘季,反而弄巧成拙。

    想到这里,县令开始盘算了:要不要写一封书信,告诉天子使者,刘季已经回来了?

    县令最近写了不少书信,已经有点上瘾了,顷刻之间,就已经打好了腹稿。若非还要陪着宾客,这时候他已经挥毫泼墨了。

    就在县令胡思乱想的时候,吕公已经激动的站起来了,忍不住说道:“沛县竟然有如此豪杰?今日老夫大开眼界啊。”

    萧何无奈的说道:“刘季固多大言,少成事。吕公见笑。”

    这意思是说,他就是说说大话,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回头真的要钱,那就尴尬了。不如给他个面子,别戳破他的牛皮,大家脸上都好看。

    吕公如何不明白这话的意思?若放在别的时候,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但是今天不行。

    吕公设这个宴,就是为了聚敛财富。十万钱,这一个人就能把今天的收入翻一倍啊。所以,无论如何,不能放过此人。

    故而吕公开始装傻了:“不然,吾好相术。吾观此人,有大贵之相,乃真豪杰也,定然说到做到。”

    萧何苦笑了一声,心想:这刘季莫不是疯了?天子使者的事还没有说清楚,平白无故,又招惹吕公做什么?

    吕公亲自从屋子里面迎了出来,然后笑眯眯的看着刘季:“不知这位英雄的十万钱何在啊?”

    刘季身边的人也傻眼了。樊哙和卢绾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来的宾客当中,有的人认识刘季,知道这家伙就是个破亭长,手下虽然有一帮人,平时没人招惹他们。但是这些人,都不算有钱。

    十万钱,他们万万凑不起来。

    因此,这些人都一脸幸灾乐祸,想看看刘季怎么收场。

    更多的人根本不认识刘季,他们全都啧啧称奇,不知道沛县什么时候有了这样阔绰的人,心里面想着,过一会要不要结交一番……

    刘季笑眯眯的对吕公说道:“十万钱便在外面,请吕公随我一观。”

    吕公满心欢喜的答应了。

    其他人想要跟上来,刘季冲他们笑了笑:“诸位,半两钱而已,并没有什么稀罕,请继续宴饮吧。”

    那些宾客一听这话,又纷纷坐下了。

    毕竟刘季都说了这种话,自己再厚着脸皮跟上去,那就好像没见过十万钱似的,太丢人了。

    刘季带着吕公走出了院子,然后绕着这宅子转了半圈,走到了后门。

    吕公眼看周围的人越来越少,心中有些不安:难道此人要谋财害命不成?

    刘季停下来了,冲吕公笑了笑:“日前我听闻吕公家中遭到了反贼洗劫?”

    吕公一听这话,心中就是一痛。

    他心中有些不快,这刘季怎么搞的?为什么专门戳人的痛处。

    不过他不敢发作,因为刘季带来的那些人,就站在附近一脸古怪的盯着他们。

    吕公总觉得,只要这个刘季一声令下,那些人就会一拥而上,把自己砍成几段。

    于是吕公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是。”

    刘季又笑了:“听说,吕公的两个女儿也被劫走了?”

    吕公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大变。

    女儿被劫走的消息,他只告诉了县令。这刘季是从哪里听说的?

    刘季眼看着吕公的神色越来越不对,就笑了笑,对吕公说道:“不久前,我曾经与兄弟入山打猎。不成想迷了路。”

    “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一伙反贼。我们奋力拼杀,击退了那些贼人,救下来了两个女子。你看看是不是令爱?”

    刘季一挥手,樊哙从旁边的草垛里面拽出来了两只麻袋,麻袋解开,正是吕公的两个女儿。

    吕公看到她们之后,顿时哭了。

    喜极而泣。

    那两个女子缓缓地睁开眼睛,一脸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人,还没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几天,她们一直过得很迷糊,只知道自己被打晕带走了。然后被蒙住眼睛,塞住耳朵,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只能凭借气味,知道自己是在山洞里面。

    如果只是被蒙住眼睛那倒也罢了,那伙劫匪时不时就要打晕自己。

    因此,这两姐妹这几天几乎全都在睡觉。现在她们醒过来了,但是脑壳也一阵阵发疼,想必已经被打得鼓起几个大包来了。

    刘季在旁边说道:“在下知道吕公不想声张此事,因此悄悄的将令爱藏在了后门处。吕公可以将他们悄悄的接回家去,不会惊动任何一个人。”

    吕公听了这话,向刘季郑重的行了一礼,激动的说道:“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刘季笑眯眯的说道:“吕公客气了。”

    吕公叫开了后门,让仆役带着两个女儿进去,好生歇息了。

    等安顿好了两个女子之后,刘季笑眯眯的问道:“不知道吕公的两个女儿,值不值得十万钱?”

    吕公一拍大腿:“值得,太值得了。”

    十万钱是死的,即便钱生钱,赚的再多,那也不过是个富商罢了。关键是人脉,是地位。

    而自己的两个女儿,自小便有贵人之相。如果能嫁给一个豪强,通过联姻,自己家还不飞黄腾达?这是十万钱永远也买不来的。

    想到这里,吕公激动的拉着刘季的手:“豪杰,真是豪杰啊。沛县,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走走走,我们去赴宴。老夫要好好与你痛饮几杯。”

    吕公拉着刘季,大步流星的回到了院子里面。

    回去之后,宾客们看见吕公和刘季谈笑风生,尤其是吕公,对刘季简直是殷勤备至。

    这些宾客们顿时对刘季刮目相看了。

    从吕公的态度来看,这刘季,恐怕来头不小啊。

    于是,人人都起了结交的心思,不少人端着酒杯向刘季敬酒。一时间,刘季成了宴会的主角。

    而吕公一边饮酒,一边偷眼观察在场的宾客。

    他来沛县之处,就起了把女儿嫁给当地豪强,好在这里站稳脚跟的心思。只不过女儿被劫走,所以这件事才放下了。

    现在好了,女儿回来了,这一条计策,可以重新实施了。

    不过……嫁给谁好呢?这里谁在沛县最有声望呢?

    吕公看了看去,忽然发现,这里所有人,都对刘季颇为尊重。看来此人在沛县是个人物啊。年纪虽然大了一些,但是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吕公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

    不远处的萧何早就看的目瞪口呆了:这刘季,还真是个奇人啊。他从哪弄来的十万钱?不对啊,他若当真有十万钱,也舍不得给吕公啊。吕公为什么对他殷勤备至?难道他给吕公灌了什么**汤不成?

    萧何正在纳闷的时候,有个仆役小声说道:“萧大人,我家主人请你后堂一叙。”

    萧何连忙走过去了。

    吕公正等在那里。

    他看见萧何来了,微笑着说道:“萧大人,老夫还有一件事,要求你帮忙啊。”

    萧何连忙说道:“在下只是一介小吏而已,当不起大人二字。”

    吕公笑了笑,对萧何说道:“我有一女,也到了出阁的年纪。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替她寻觅一个好人家。今日算是寻到了。因而,想邀请萧大人为我说个媒。”

    萧何笑了:“这个不难,请问吕公看中了哪一位公子?”

    吕公说道:“便是外面的刘季。”

    萧何顿时感觉到五雷轰顶:刘季?就是那个老大不小的刘季?那个游手好闲的刘季?那个油嘴滑舌的刘季?那个……

    萧何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变化的有点快,自己快不认识了。

    刘季……到底怎么搞的?怎么突然之间,咸阳使者来找他,怎么突然之间,吕公要把女儿嫁给他。

    萧何忽然有一种很紧张的感觉,好像这刘季是个金疙瘩,人人都看出来了,唯独他萧何不知道怎么回事。

    萧何定了定神,含含糊糊的说道:“若吕公果真有意,在下自当尽力。”

    吕公满意的笑了。

    当两个人回到前面的时候,萧何看见刘季被众人簇拥在中间,谈笑正欢。

    他忽然有一种感觉,这刘季,似乎并非池中物啊,这不隐隐约约的,就要飞黄腾达了吗?

    忽然,萧何心里有一种冲动:自己也应该和刘季搭上关系,若刘季真的能飞黄腾达,自己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做出一番事业来,谁乐意在这个地方一辈子做小吏?谁没有出将入相的志向?

    被所有人围在中间的刘季,想的就简单多了:富人的酒,真是好喝,一会要多喝几杯……

    …………

    咸阳城,李水又被叫进宫中了。

    在路上的时候,李水就听说了,沛县令又给陛下上了一道奏折,说经过他认真搜查,当真在沛县发现了一伙反贼,有五百余人。

    这消息把李水气得够呛,一路走一路骂:“这沛县令,还有没有准了?还讲不讲信誉了?先是五万人,后来又十几个人,现在又变成了五百人。一天一变,这还是人吗?”

    李水破口大骂的时候,在不远处的一座宅院之中,天子使者也在破口大骂。

    使者自那一日在皇帝面前丢了脸之后,就一直呆在家中。没有宾客拜访,陛下也没有召见。

    使者正无可奈何的时候,忽然收到了沛县令的书信。这书信中说,刘季回来了,就在县中。

    使者直接把书信撕了,然后站在院子里骂了半个时辰。

    当初他去沛县的时候,满沛县的人都说刘季失踪了。结果他刚刚回到咸阳,刘季又出现了?

    结合着反贼数目的那件事。天子使者越发觉得,这个沛县令很不靠谱,满嘴胡说八道。

    因此,这封书信,他也没有报告给皇帝。谁知道明天沛县令会不会再来一封书信,说昨天写错了,回来的不是刘季,是刘李呢?

    天子使者越想越觉得,就凭沛县令的作风,这种事很有可能发生。

第四百二十二章 善于用细作

    李水骂了一路,等他在皇宫门口下车的时候,看见乌交等在那里。,

    乌交对李水说道:“大人,这里有你的一封密信。”

    李水有点纳闷:“怎么我的密信,到你那里去了?”

    乌交干笑了一声:“送信的人先去了商君别院,找不到大人,于是寻到了我头上。”

    这封信,是刚刚送来的。李水当场拆开,皱着眉头一个字一个字的认。

    虽然来大秦有段时间了,字也基本上认识了,但是读这小篆字的书信,还真是有点吃力啊。更为关键的是,写信的人文书水平不高,往往有很多白字,李水快读的吐血了。

    等他半蒙半猜,总算弄明白书信中内容的时候,就听到旁边有人呵呵笑了一声:“谪仙果然是用功啊。要面见陛下了,还在学认字。”

    李水把信收起来,发现李斯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李水纳闷的问:“你为何知道我要见驾了?”

    李斯说道:“因此我也要见驾了。沛县令又上了一道奏折,这消息我已经听说了。”

    李水叹了口气:“这沛县令,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李斯摇了摇头,正色道:“不然,我倒觉得,这沛县令颇有胆识。”

    李水呵呵冷笑了一声。

    最近李斯憋着坏要弄他,李水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今天他倒是有把握扭转被动的局面。

    李水没有和李斯过多纠缠,直接进宫了。

    等他赶到嬴政书房的时候,发现几位朝中重臣都已经到了。

    嬴政也没多说,而是让一个小宦官,把沛县令的书信让众人看了。

    等众人都看完了,嬴政把目光落在李水身上:“你怎么说?”

    李水干笑了一声:“陛下,此时与我似乎并无关系啊。”

    李斯忍耐不住了,在旁边说道:“谪仙,莫要急着推脱罪责。这件事怎么与你无关?数日之前,你说项羽在你府中,说沛县并无反贼。现在这反贼不是出现了吗?”

    李水说道:“你又怎么能肯定,这一伙反贼就是项羽呢?”

    李斯瞪了瞪眼:“你又怎么肯定,这伙反贼不是项羽呢?”

    李水说道:“项羽在我府中,所以我能肯定沛县的另有其人。”

    李斯:“”

    他已经被绕晕了。

    李信一脸叹为观止的看着李水,差点要开始鼓掌了。

    李斯茫然的看了看王绾和淳于越,这是要求救了。

    王绾清了清嗓子,站出来帮助自己的盟友。

    他微笑的看着李水:“谪仙,请问你又怎么能确定,你府中的人就是真正的项羽呢?”

    李水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此事极为机密,除陛下外,旁人不得偷听。”

    王绾一脸无奈的看向嬴政。

    嬴政淡淡的对李水说道:“槐谷子,你但说无妨。若朝中重臣也是反贼,那这天下早就乱了。”

    李水干咳了一声:“那希望在坐的重臣发一个誓,若谁把此事泄漏出去,其先人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淳于越不快的说道:“谪仙,你是在怀疑老夫的人品了?”

    其他的几个人也有些不高兴,毕竟拿先人发誓这种事,本身就是对祖先不敬了。,

    赵腾小声问李信:“李大将军,他要你拿先人发誓,你不生气吗?关系再好,也不能任由他侮辱吧?”

    李信淡淡的哦了一声:“我不用发誓,槐兄的秘密我知道。”

    赵腾:“”

    这俩人,还真是至交好友啊。

    李水退了一步,说道:“罢了,不发誓就不发誓了。不过将来此事泄漏出去,那就是在坐的几位大人说的。到时候查

第四百二十三章 征服南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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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福的船距离海岸越来越近,岸上的人,也就越来越清楚了。

    水手们发现,这些人脸上都画着古怪的花纹,脑袋上顶着乱糟糟的头发。

    这些人正在不断的冲他们叫喊,手舞足蹈,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

    无论从哪方面看,这些野人都显得凶神恶煞的。

    有些水手不由自主的拉满了弓。

    徐福清了清嗓子,对那些水手说道:“谪仙有令,我们要以德服人。要先礼后兵,明白吗”

    水手们都应了一声,满满的把弓放下来了。

    不过,这其中有几个机灵一点的,心里有点纳闷:谪仙有这个命令吗我们在倭国的时候,一向先兵后礼啊。

    忽然,有个水手对徐福说道:“大人,我看这些人,容貌与倭人迥异啊。咱们恐怕并非回到倭国了。”

    徐福有点无语的看着他:“莫非你一直以为我们回到倭国了天下间哪有这般巧的事,一阵风把我们原路吹回去了。”

    众人都嘿嘿的笑。那水手很尴尬的低下了头。

    结果就在他低头的这一瞬间,有一支利箭贴着的他的头皮飞过去了。嗡的一声钉在他后的木板上,嗡嗡作响。

    这水手愣了一下,然后扑通一声趴在船上,大声叫喊:“有冷箭。”

    船上的人纷纷在寻找掩护。

    徐福藏在一根柱子后面,偷眼向远处看。他看见那些野人正在张弓搭箭,向他们过来。

    有水手问道:“徐大人,我们还先礼后兵吗”

    徐福骂道:“礼个,以牙还牙,给我他们。弓弩手准备放箭,其他人借着箭矢的掩护。速速抢占海滩。”

    众人都应了一声。

    眼看船已经要靠岸了,弓弩手开始放箭。

    按照徐福的打算,船上放箭之后,那些野人肯定要躲避的,定然会自顾不暇,无法扰登岸的水手。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些凶神恶煞的野人,看见放箭之后,竟然一哄而散,掉头就跑。

    徐福都懵了:战斗力这么弱,还敢挑衅我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啊。

    于是所有的水手一窝蜂的跳上了岸,想要追赶那些野人。但是野人们很机灵,光着脚钻进了密林之中,很快就找不见人了。

    最后费了老大的力气,水手们抓回来一个小腿中箭的野人。

    徐福正了正衣冠,拿出来升堂问案的架势,十分威严的问道:“尔是何人此地为何处”

    野人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在场的人没一个能听懂的。

    徐福有点无奈,不知道自己在何处,这怎么回到大秦

    这时候,有水手欢呼着跑过来:“大人,大人,这里有楚人。”

    徐福一惊,然后一喜,问道:“楚人何在”

    水手递过来一支箭:“方才他们用的箭,是楚人的箭。”

    这个水手,曾经在楚地豪强家中做仆役,也曾经跟着主人上过战场,因此认识这种箭。

    徐福松了口气:“这里能发现楚箭,至少说明距离大秦不远。”

    他抓着箭问那野人:“此物从何得来”

    野人又是叽里呱啦的一大通,还是没有人能听懂。

    徐福有点不耐烦,拔出剑来指着野人:“你在故意装作语言不通吗”

    那野人快吓哭了,两手一个劲的比划。

    旁边一个水手看了很久,然后犹豫着说道:“大人,看他的意思,似乎是想带我们去找箭的主人。”

    徐福指了指箭。

    那野人连连点头,然后指了一个方向。

    徐福对水手说道:“把他的嘴堵

第四百二十四章 千里背锅

    “大人,听说最近赵佗与李斯走的很近。”乌交凑到李水身边,急匆匆地把刚刚打听来的消息说了。

    李水嗯了一声,继续翻看手中的书。这是第三次改编之后的常识课本,里面有很多科学知识。

    当然,在李水这个后世人眼中看来,这些被秦人惊为天人的科学知识,还是很幼稚的。

    不过,相里竹那些人,能在这么简陋的条件下,发现这些东西,很不容易。

    李水津津有味的看了一会,又用笔圈起来几处明显有误的地方,然后在旁边标注:应当继续验证。

    乌交见李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顿时有点着急了,忍不住提醒道:“大人,赵佗投靠李斯了。”

    李水哦了一声,问乌交:“怎么了?”

    乌交跺了跺脚:“往日大人无比精明,今日这是怎么了?李斯一直想要对付大人,现在他拉拢了赵佗,实力又强大了一分。”

    李水笑了笑:“朝堂之上,一共就这么几个山头,明争暗斗,很正常。至于他拉拢赵佗……呵呵,赵高、王翦,哪个不是被猪队友害死的?李斯这是自己找死啊,我为什么拦着?”

    乌交瞪大了眼睛:“大人的意思是,这赵佗……”

    李水叹了口气:“赵佗,此人有大志向啊,将来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李斯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乌交一脸敬畏的说道:“大人是在未卜先知吗?”

    李水呵呵一笑:“有些事,本仙还是知道的。”

    李水和乌交谈笑甚欢,而在商君别院的另一处,气氛就没有那么开心了。

    项羽几个人,正一脸郁闷的坐在阴凉之中。

    近日,忽然有楚地的谣言传到了咸阳。说项羽在楚地打家劫舍,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说项羽曾经抢劫富户,把人家的钱财搜刮干净不算,还抢走了两个女子。

    这也就罢了,居然还拦住街上的穷人。那些穷黔首,身上仅有的三两个秦半两也要搜刮走。简直是无耻之极。

    如今咸阳城中的百姓,对项羽是人人唾骂,甚至编出来了很多笑话讽刺他。

    项羽莫名其妙,郁闷的要命。一直以来,他都好端端的呆在商君别院,为什么忽然间招来所有人的骂声?这是什么道理?

    旁边的项氏子弟说:“羽将军,这恐怕是楚地有人在打着将军的名号为非作歹啊。”

    项羽听了这话之后,心中微微一喜,然后是勃然大怒。

    他喜的是,自己这名号至少值点钱,否则的话,那些无耻之徒也不会利用自己的名号了。他怒的是,这些家伙用自己的名号做事倒也罢了,结果做的全是坏事。

    项羽恼怒地说道:“待将来取了楚地,我一定要彻查到底,今日盗用我名字者,一个不留,全部杀光。”

    项氏子弟沉默了一会。终于,有人小声说道:“羽将军,被那些小人这么一折腾。我们在楚地,恐怕人心尽失啊。”

    “如今穷人与富人,都遭到了劫掠,他们对我们恨之入骨。将来我们即便回到楚地,想要起兵反秦,恐怕也无人响应了。”

    项羽听了这话,顿时急火攻心,差点吐出血来。

    从大楚灭亡的那一日,甚至大楚还没有亡的时候,项氏就在准备着反秦。这么多年准备下来,就准备出来了个民心尽失?

    项羽思前想后,越想越觉得一切都怪槐谷子。他甚至觉得,楚地的那些打家劫舍的小人,没准就是槐谷子派过去的。

    于是项羽咬了咬牙,恼怒的说道:“必杀槐谷子,今日就杀。”

    蹲在角落中的项献愣了:“怎么突然要杀槐谷子?”

    项羽慢慢的扭过头来,有些不满的对项献说道:“我已经给了你不少时日,你可准备好了?”

    项献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近日我一直身体不适,虽然有心杀了槐谷子,奈何手脚酸软……或者,羽将军另外派一个人去?”

    项羽还没有说话,其他人就齐声说道:“项献,你莫不是装的吧?”

    项献连忙举手发誓:“我若是装的,就让我……”

    项羽一众人顿时头疼不已,对项献说道:“你滚吧,谁要听你发誓。”

    其实项献真的是装的,他要发誓也是假的。他心里很清楚,项氏子弟已经彻底听腻了他发誓,所以他才虚张声势的举起手来。

    另外,项献发现,毒誓发多了,也就渐渐的稀松平常了。起初的时候,他还很畏惧毒誓,生怕搅得先人生灵不安。

    可是现在……爱咋地咋地吧。

    项羽虽然没有让项献发誓,但是对他还是有些怀疑的。

    他朝项献招了招手:“你过来,本将军倒要看看,你是真的病了,还是假装的。”

    项献战战兢兢的走过来了。

    他害怕项羽,也害怕槐谷子。心中忐忑不安,因此面色发白,身体颤抖,额头上一直有冷汗沁出来。

    项羽疑惑的看了看,说道:“看你这气色,似乎是真的病了。”

    项献使劲点了点头:“时冷时热,头晕目眩,手脚无力……”

    项羽嗯了一声:“你这般模样,也做不成大事,反而会让槐谷子有所防备。”

    其他的项氏子弟一听这话,顿时慌了:项献不用去了?那是不是轮到我们了?

    于是其中一个项氏子弟急中生智,说道:“这病,不会传染吧?”

    另一个人说道:“哎呀,我说怎么最近疲乏无力,头晕目眩,原来我也染病了。”

    之前那人使劲点头:“我也时常大汗淋漓,原来是项献这叛徒传给我的。”

    项献:“……”

    我的病是假的啊,这也能传染?

    项羽听说两个项氏子弟都被传染了,顿时距离他们远了一点。

    项羽站在太阳下,看着远处来来往往的匠户,自言自语的说道:“尔等都不堪大用啊。若本将军等你们刺杀槐谷子,恐怕反而误了大事。罢了,这一次,由我亲自刺杀。”

    想到这里,项羽回过头来,对众人说道:“这一次,我要当面杀了槐谷子。以我的本领,要杀他应当不难。然而杀了他之后,我也必定身死。”

    “尔等即刻回去收拾东西,等我得手之后,立刻离开。不过,临走之时,要给我父亲传递个消息,让他速速回到楚地,举起义旗,继续反秦。”

    那些项氏子弟都神色复杂的点头答应了。

    他们一直奉项羽为主人。现在自己装病,苟且偷生,项羽却要亲自行刺,或者说是去赴死了。他们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直以来,他们被灌输的都是士为知己者死的思想,如果是以前的话,这些人肯定奋不顾身的去赴死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进了咸阳城,进了商君别院之后,这种思想就越来越淡了。

    项氏子弟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思索,最后他们忽然发现,或许项梁说的是对的。橘生淮南则为橘,生淮北则为枳。

    咸阳城,尤其是商君别院,真的能把人变得无耻啊。

    不过……无耻的感觉,也挺好的。

    项氏子弟一边感慨,一边忍不住嘴角露出笑意来。当然了,当他们看到同伴的时候,挂在脸上的,都是万分的悲痛。

    项羽准备好了利刃,准备去行刺,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杀了槐谷子之后,三脚必定受到牵连,于是他抽出来一点时间,找到了三脚,让他立刻准备离开商君别院。

    三脚接到消息以后,风轻云淡的答应了。

    等项羽一走,原本很淡定的三脚立刻向李水的方向狂奔而去。

    …………

    一刻钟后,项羽走到了李水的小院门口。

    门口有护卫,硬闯进去的话,倒是也可以,但是那样容易招惹来更多的护卫,也许会行刺失败。

    因此项羽在等,等着李水从小院出来的时候,给他致命的一击。

    今日之后,自己就要名动天下了。

    想到名声,项羽又想起来了楚地的那些冒名顶替的小人。

    看来过一会杀人的时候,自己应该喊一嗓子:我乃楚人项羽。

    如此一来,南方那些小人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自己身后的清名也就可以保住了。

    项羽在门口等了足足一个时辰,这期间,不少人进了小院。

    终于,院子里面传来了一阵声音,看样子李水终于要出来了。

    项羽兴奋的站直了身子。

    结果这时候,一阵马蹄声响起,一个容貌英武的男人,骑着高头大马到了,并且在小院门口翻身下马,显然是在等着里面的人。

    项羽一看这男人,心里顿时一跳:李信。

    他怎么来了?他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来了?

    李信的身手,项羽没有亲身领教过,但是但看他的身材,就不好惹。

    项羽思考了一下,自己有万夫不当之勇,也许缠斗起来,最终能杀了李信。但是被他这么一耽搁,商君别院的护卫们一拥而上,自己就危险了。

    到那时候,杀槐谷子就不可能了,甚至杀李信都够呛。

    项羽叹了口气,心里有点恼火。

    这时候,李水终于出来了。

    项羽看见李水全身重甲,走路的时候需要人搀扶。在在他周围,里三层外三层,有几十个护卫防卫的密不透风。

    甚至就在旁边,还有人举着盾牌,即便有人居高临下想要放冷箭也不可能了。

    项羽有点无奈:这还怎么刺杀?

    不过,好端端的,槐谷子为何要打扮成这般模样?

    这时候,李水看了看门口的李信,艰难的向他拱了拱手:“李兄,你怎么也来了?”

    李信心想:装的还挺像。我怎么来了,你不清楚吗?不是你派人把我请来的吗?

    李信在心中吐槽了一番,然后按照原定的台词,对李水说:“陛下等的不耐烦了,因此让我来催你。”

    李水哦了一声,又问李信:“你看我穿成这样,可以吗?”

    李信嗯了一声:“很好,陪陛下入军营,慰劳军士,理应戎装。”

    李水笑嘻嘻的说道:“那咱们快去吧。竟然让陛下等我,真是罪过。等看完了军营,咱们去宫中坐坐吧,最近我与公主合著了一本书,精彩的很……”

    项羽在旁边听见这话,恨的牙根痒痒:去宫中坐坐?那是不是短时间内不能回来了?

    现在要刺杀,成功的机会很低。可是再等下去,项羽觉得自己真是忍不了了。

    这时候,李水忽然回过头来,吩咐其中一个匠户说:“我看商君别院中的护卫还是太少。尤其是我的贴身护卫,不够多。”

    “这样吧,你去告诉牛犊。让他传下命令。让商君别院所有的护卫做做准备。近期我要从他们当中,挑选一批贴身护卫,对我贴身保护。”

    那匠户应了一声,去传达命令了。

    而项羽听的两眼放光:贴身护卫?如果能站在槐谷子身边,就算他身穿重甲,也能杀了他啊。

    想到这里,项羽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槐谷子此人太过招摇,选拔贴身护卫,恐怕又要请人来围观。

    项羽一想到自己要被人当耍猴的一样围观,就觉得很屈辱。不过为了复国大业,忍了!

    于是项羽揣好了剑,急匆匆地回到了小院当中。

    院子里面,项献几个人已经准备离开了。他们忽然发现项羽回来了,顿时大吃了一惊,问道:“羽将军,刺杀成功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这几个人的声音都有点发抖。

    项羽摇了摇头:“没有下手的机会。”

    项献几个人都松了口气。

    项羽又说道:“这一次虽然没能杀了槐谷子,不过我听到一个消息。近期,槐谷子要在所有护卫中心选拔贴身护卫。白日的时候,在他身边警戒,晚上的时候,在门外守着。”

    其中一个项氏子弟眼睛一亮:“若能做了贴身护卫,要杀槐谷子就易如反掌了。”

    项羽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因此改变了主意,打算当上贴身护卫再说。这些日子,尔等要勤练武艺,这个贴身护卫,一定要当上。”

    项氏子弟都点了点头,然后又问:“羽将军,这贴身护卫,是组队当上的,还是单独一人胜出便可以当上?”

    项羽想了想,说道:“据我猜测,应当是单独一人胜出便可吧。”

    项氏子弟一听这话,纷纷想:那倒不如,在比试的时候故意败下阵来。若当不上贴身护卫,便不用刺杀了。不用刺杀,便有了逃命的机会。

    不得不说,项羽手下的人,真的被腐化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虎狼之地

    在进宫的路上,乌交叹了口气,对李水说道:“大人,咱们这样一趟趟的往宫里面躲,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李水的眼睛瞪得老大:“胡说八道,谁说我是要往宫中躲了?我只不过是要进宫和公主商讨一下写书的事情而已。”

    乌交:“……”

    他干笑了一声,又说:“大人,咱们为什么不一刀杀了项羽?那样岂不方便?”

    李水也叹了口气,很发愁的说道:“原本我想着,用他磨砺商君别院之中的护卫来着。”

    乌交说:“以奴婢看来,那些护卫已经磨砺的差不多了。个个警惕无比,能够以一当十。真要有刺客来了,哪怕他们有通天的本事,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李水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说:“磨砺护卫的任务,他们是完成了,但是呢,我还想让利用他们的身份卖票。”

    乌交若有所思:“若要暴露他们的身份,就要把他们抓起来。大人的意思是,现在就动手?”

    李水扶了扶头上的头盔,这东西可真沉啊。

    他无精打采的说道:“我是想要把人抓起来的。但是陛下又不许了。陛下让我不要打草惊蛇,说什么彻底平定了南方的反贼之后,要让项羽和反贼对质。”

    乌交疑惑的说道:“那抓起来之后,将来不是照样可以对质吗?”

    李水说:“抓起来之后,咸阳城其他的反贼,就要闻风而逃了。最近各个反贼身边的细作,正在努力打探他们的同党。等完全查清楚了,再动手吧。”

    乌交恍然大悟,然后一脸同情的看着李水:“那大人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李水想了想说:“先稳定一下,看看情况再说吧。不出我所料的话,项羽一伙人听说可以做贴身护卫,应当可以安分一段时间了。若果真如此,我回到商君别院就无妨了。”

    …………

    商君别院,项羽正带着项氏子弟进行操练。

    这一次比试,没有说比试的项目,但是项羽觉得,不外乎力量、速度、勇气、武艺这几项。

    所以他们在完成自己的工作之余,还要刻苦的练习。

    几个项氏子弟从仓库里面借来了麻袋,里面装上沙子,背在身上。无论走路吃饭,都不离身。

    项羽更是找来了一块大石头,抱着它走十步,走百步,走千步……

    不少人看的叹为观止。

    有人说道:“其实不比试,单单给这几位圈起来,看他们训练,就足以招揽不少人了。”

    众人都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结果这消息,还真的传到一些富商的耳朵里面了。

    有个开饭馆的,就花大钱给项羽送了一封信。那意思是说:壮士你在哪练习力气不是练?不如来我的饭馆练习。既能帮我招揽顾客,每天也可以赚一些半两钱。两全其美。

    项羽气得要命,随手把信撕了。

    商君别院的匠户听说之后,都对项羽很佩服。有不少人专门找到他,对他说:“你做的很对,没有辱没了咱们商君别院的名声。咱们要是去那种小饭馆招揽客人,那成什么了?”

    “要扬名,也得在谪仙开办的比试大会上。那样才有面子呢。”

    这话把项羽恨的牙根痒痒:怎么?将我当成伶人不成?专门给达官贵人取乐的?

    项羽心中虽然恼怒,但是表面上没有表露出来,依然努力的保持着微笑。

    这个消息传到李水的耳朵里面之后,李水忽然有了一个新想法:这项羽在商君别院,靠着一支大麦队,好像知名度很广啊。如果把他捧成明星的话,应该能赚不少钱。

    他没有出名的时候,吃我商君别院的,喝我商君别院的。现在出名了,是不是也该回报我了?

    从今以后,他的形象由我包装,他的业务由我来接,然后我再从里面抽一部分利润,应该没问题吧?

    李水越想越兴奋,掏出一个小本,记下来了。

    未央公主坐在他对面,看见他一脸傻笑,然后在纸上写写画画,好奇的问道:“你在写什么?”

    李水说道:“没什么,造福苍生的一些小计划罢了。”

    未央公主感慨道:“造福苍生,这样宏伟的事,恐怕也只有你能说的这么轻描淡写了。”

    李水很谦虚的说道:“公主过奖了,对于本仙来说,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

    泗水亭,刘季坐在自己家破破烂烂的院子里面,正在招待萧何。

    他用一只缺了口的碗给萧何盛了一碗水,然后笑眯眯的说道:“萧大人,这么有空光临寒舍啊?”

    萧何看了看那碗热水,里面不知道飘着些什么脏东西,顿时无奈的皱了皱眉头。

    他环顾四周,感慨的说道:“刘季啊,你还真是家徒四壁啊。”

    刘季干笑着说道:“萧大人放心,我正打算与樊哙卢绾等人做生意。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便可以赚上一大笔钱,到那时候,自然可以添置些新家具了。

    萧何笑了:“做生意,有赚钱的时候,就有赔钱的时候,你可不要如此自信啊。”

    刘季心想:我这个生意,肯定赔不了。

    萧何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的说道:“刘季,你今年多大了?”

    刘季有点尴尬:“萧大人,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萧何说道:“你这个年纪,还没有娶妻生子,可是有点……”

    刘季连连点头:“是,是有点晚了。不过,等我赚了钱,自然可以娶妻了。”

    萧何淡淡的说道:“我与你,也算是朋友了,平日你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全赖我在县令大人那里遮掩。”

    刘季连连点头,很感激的说道:“萧大人对小人好,小人岂能不知?等我做生意赚了钱,自然是要好好谢谢萧大人的。”

    萧何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刘季怎么搞得?张嘴闭嘴离不开赚钱,他就这么自信?

    萧何沉住气,对刘季说道:“本官来这里,是想给你介绍一门亲事。”

    刘季微微一愣,然后很感兴趣的问道:“不知道,女方是……”

    萧何说道:“刚刚来到咱们沛县的吕公,他家中有一位女儿,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吕公刚刚来到沛县,不熟悉这里的人物,因此把我请去了,想让我帮他参谋参谋。”

    “刘季啊,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人人都知道,吕公家财万贯,而且是县令的好友。可以说是要钱有钱,要势有势的富贵人啊。”

    “我寻思着,与你关系最好,而且你恰好没有娶妻。因此在吕公那里,将你狠狠的夸奖了一番。把你说成了心怀大志的大英雄,大豪杰。”

    刘季听的心里热呼呼的,很感动的说道:“萧大人,你屡次提携我,我真是无以为报。我……”

    刘季抹了抹眼泪。

    萧何看的很满意,然后说道:“吕公对我还是比较信任的,已经答应了。因此,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你若答应呢,我们选一个良辰吉日,就要让你成亲了。”

    刘季喜不自胜,连连搓手。

    萧何又说道:“我看你家中十分贫困,不如借你一些什物,送你一些钱财。吕姑娘毕竟是豪门富贵人,可不能太委屈了人家啊。”

    刘季连连行礼,极为感动的说道:“萧大人,在下感激涕零,请受我一拜。”

    萧何笑呵呵的说道:“刘季啊,我们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只要你日后飞黄腾达了,不要忘了我就可以了。”

    刘季连声说道:“不敢忘,不敢忘。”

    说到这里,刘季忽然微微一愣,心想:萧大人怎么知道我要飞黄腾达了?莫非……我最近得到了大量钱财的事,他已经知道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刘季抬起头来,看见萧何正一脸微笑的看着他,只是这笑容中,透漏着一股看穿一切的智慧。

    “萧大人,真乃奇人也。”刘季在心中暗暗感慨,再看萧何的时候,就更加敬畏了。

    送走了萧何之后,刘季就开始琢磨着送聘礼的事情了。

    结果他刚刚琢磨到一半,卢绾就急匆匆地来了,对刘季说道:“兄长,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刘季吓了一跳,连忙问:“何事?”

    卢绾气喘吁吁的说道:“朝廷兵马,朝廷兵马来了。”

    刘季顿时脸色煞白:“说清楚些。”

    卢绾说道:“兄长让我去北边买些断剑残琴,回来开店用。于是我便去了。”

    “结果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了三千秦兵,真正的精兵强将啊,如同一阵风一样,速度极快。”

    “恰好那天起了大雾,这三千人似乎迷失了道路。于是有个将领问我,沛县在什么方向。”

    “我心想,怎么刚刚有天子使者来询问兄长的消息,紧接着就有秦兵来了?该不会是来抓兄长的吧?因此我骗了他们,指了一个错的方向。然后我赶着马车,连夜回来报信了。”

    刘季使劲拍了拍卢绾的肩膀:“你救了我一命啊。快走,我们快走。”

    卢绾问道:“还是藏到芒砀山吗?”

    刘季嗯了一声。

    卢绾说道:“不可啊。回来的路上,我也想了一路。朝廷若要抓兄长,只要一声令下,沛县令带上几个差役,也可以做到了。为何大费周章,派来了三千人。”

    刘季心乱如麻:“说下去。”

    卢绾说道:“很显然,朝廷已经猜到了兄长可能逃亡山林。这三千人,就是搜山用的。芒砀山虽然山高林密,地形隐蔽。可是这三千人把守住各个路口,将我们困在山上,然后再派人进来搜查,我们恐怕依然逃脱不掉啊。”

    刘季问道:“那你有何高见?”

    卢绾缩了缩脖子:“我也不知道。”

    刘季在院子里面来回踱步,半晌之后,他忽然说道:“为今之计,恐怕需要把水搅浑才行了。”

    卢绾问道:“兄长的意思是……”

    刘季说道:“立刻派一个人,去山上联络那个什么大楚丞相。就说我想再要一些钱财,让他们尽快送来。”

    “这些人多半还是要下山劫掠的。等他们下山的时候,肯定会撞上那三千秦兵。到时候,双方一场混战,嘿嘿嘿,秦人多半是顾不上我们了。”

    “我们可以藏在一个隐蔽的所在,等风平浪静之后再出来。又或者可以逃往他方,日后再回来。”

    卢绾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刘季有些惋惜的说道:“只可惜了吕小姐啊。罢了,等回来之后再娶也是一样的。”

    随后,刘季一伙人紧锣密鼓的收拾起来了。

    有一个人进山送信,其他的人,则收拾细软。等送信的人回来之后,他们跟着刘季,连夜逃走了。

    与此同时,王恒等到了刘季的书信,心中老大不乐意。对身边的王丙说道:“这项氏,真是一贯如此啊。贪得无厌,真是令人厌恶。”

    王丙干笑了一声:“那这些钱财,我们是给还是不给呢?”

    王恒淡淡的说道:“给,自然是要给的。大不了再下山一趟罢了,反正也不是我们自己的钱财。”

    周围的人都嘿嘿的笑了。现在他们好像有点喜欢上这种娱乐方式了。

    半个时辰后,王恒选了一百个精壮的汉子,让他们骑上快马,向沛县而来。

    至于王恒自己,他倒没有下山。他已经对劫掠百姓失去兴趣了。现在他正忙着给楚怀王灌输一些观念,免得这小娃娃长大了,对自己有别的想法。

    …………

    今天,是吕公买田的大日子。这个年代,想要给子孙留点东西,想要衣食无忧,最安全的方法,莫过于买田置地。

    有了几百亩良田,那就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只要认真经营,家业肯定会越来越大的。

    吕公已经很多日子没有出过沛县城了。好在最近风平浪静,没有什么歹人出没。他这大着胆子,才带了两个仆役,化妆成贫苦人,挑着两个担子向城外去了。

    这担子从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些稻草,其实大量的钱财都在下面藏着。

    这是吕公一半的家产了。能不能东山再起,就看这一次的了。

    只要安全的把钱送到,和人家交换了地契,以后就高枕无忧了。

    吕公越想越开心,催促着两个仆役加快脚步。

    结果他们刚刚走出沛县城不远,就听到了一阵马蹄声。

    吕公一听到马蹄声,心里就直哆嗦。他眯着眼睛向远处看,越看脸色越发白。

    他问身边的仆役:“你看那马上的人,是不是很面熟啊。”

    那仆役哆嗦着说道:“这不是上次那个,带着五百人,劫掠我们的贼人吗?”

    吕公悲愤至极,仰天大呼:“这沛县,真乃虎狼之地也。”

第四百二十六章 越乱越好

    就在吕公仰天大呼,悲愤至极的时候,王恒的人已经到了。

    他们大声呼喊:“我等乃项羽义军,为反秦筹集粮饷。尔等自行放下钱财,我等只求财,不害命。”

    周围的百姓无不破口大骂。

    王恒的人将这些百姓团团围住,挨个要钱。吕公老泪纵横,只能眼看着两担钱财被人取走了。

    王恒的兵马看了看那些钱财,又看了看衣衫褴褛的吕公,纷纷交头接耳:“如今沛县百姓竟然如此富裕了?”

    吕公气得差点吐血。

    周围的百姓也差点吐血,因为有了吕公的标准,王恒的人总怀疑周围的百姓隐瞒不报:怎么人家就有这么多钱财,你们身上只有三两个铜钱呢?是不是埋在路边的泥土之中了?

    百姓们苦不堪言,只求沛县城内的官兵赶快出来。

    结果王恒的人机灵的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立刻带着财物逃走了。

    因为吕公接二连三遭到抢劫,所以沛县城外的富户已经不多了,即便宅院搬不走,里面的细软也都收拾干净了,只剩下几个老奴看守院子而已。

    因此,王恒的人,这一趟收获不多。只劫掠了城外百姓随身携带的钱财。

    不过,幸好吕公贡献了大量的钱财,所以这伙人觉得也可以勉强交差了,于是一阵风似的向回跑。

    结果他们刚刚走到半路,就遇到了赵佗的人马。

    赵佗被卢绾欺骗,结结实实的绕了个大圈子,好巧不巧,正好拦住了王恒的去路。

    两方人马看了个对眼。

    王恒的人有点吃惊:秦人来的这么快?难道早就埋伏好了?

    赵佗的人也有点吃惊:观其服色,这是一伙反贼啊。居然大白天成群结队的行动?沛县的反贼,果然嚣张。

    最终,还是王恒的人最先反应过来,他们大喊了一声:“散。”

    行军打仗,最重要的是士气。士气如虹的时候,将士们前进后退,整齐划一。即使战到最后一个人,都可以保持阵型不变,给予敌人最大的杀伤力。

    如果在打斗的过程中,出现了溃散,那就变成了散兵游勇面对对方有组织的残杀,所以人数再多也没用。

    但是现在,王恒的人实在太少了。一百人对上三千人,组织的再好也没用。别说是一伙反贼了,就是魏武卒也顶不住啊。

    因此,这些人很识时务的散开了。能逃一个是一个吧。

    赵佗的人相应的分出来了十几队人马,四处追杀。

    当然了,追缴来的钱财,那是不可能还给百姓了。全部犒赏将士了。也正因为如此,将士们才更加的奋勇作战。

    一百多王恒人马,最后逃回去的不多四五人而已。

    这四五个人个个带伤,哭喊着上山:“丞相,丞相,大事不好了。”

    王恒快步走下来,急促的问道:“何事?”

    那几个人说道:“我们在山下遇到了秦兵,足足有三千人之众。兵强马壮,勇不可挡。他们正在大肆搜捕,远远的向这边来了。丞相,快走吧,否则必死无疑。”

    王恒一听这话,立刻整点军马,喝道:“按照丙计划行事。”

    军士们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了。

    王恒是个谋定而后动的人,更何况项梁的失败,他是亲眼看到的。因此,从起事之初,王恒就制定了甲乙丙三个计划。

    甲计划:如果天下有变,民心思乱。王恒会立刻举起义旗,招募百姓,然后攻入咸阳,取得天下。

    乙计划:若秦人稳住楚地,各州郡百姓渐渐安定。而王恒则派人化妆成秦兵,四处烧杀抢掠,激起百姓的反感。这时候王恒推出楚怀王,勾起楚地百姓思念故国之心,然后裂土分疆。

    只可惜,甲计划没有发生。乙计划,王恒还没有来得及实施。

    现在秦人已经扑过来了,只能实施丙计划了。

    丙计划就是按照既定路线,退往南越,依仗地力抵抗,待秦人粮草不济,自然退走。等拖垮了秦军之后,再出来争夺天下。

    这三个计划,王恒已经让手下的军士演练了无数遍,因此现在喊出丙计划来。这些军士全都井井有条地行动起来了。

    该谁负责粮草,该谁看管马匹,忙而不乱。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收拾好了一切。

    随后,王恒喝了一声:“走。”

    剩下的四百多人,挟持着项皮和楚怀王,迅速的向南方逃去。

    他们走后不久,赵佗也带人找来了。

    他们来到山谷当中,发现这里存在着营寨的痕迹,甚至地上的炭火尚有余温,可见王恒一伙人走了不远。

    赵佗感慨说:“槐谷子的细作,送来的消息果然准确啊,一点不错,王恒片刻之前,就藏在这里。”

    身边的副将问道:“将军,如今他们不见了,我们如何是好?要不要分散军马,四处追击?”

    赵佗摇了摇头:“在附近找找,看看那位叫王丙的细作,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时间不长,有秦兵在一堆枯草之中,发现了一份地图,这地图别的地方都完好无损,唯独被人撕掉了南越一块。

    赵佗眉头紧皱:“原来他们逃往南越了。若真到了那里,想要剿灭这些人,恐怕就要费一番波折了。”

    随后,赵佗命令手下的三千人马,一定要昼夜兼程,尽快追上王恒的人。

    王恒在逃跑的时候,用了不少障眼法。比如在叉路口丢弃一些盔甲刀枪,做出来一副向东方逃跑的迹象。

    可惜,这些刀枪之中,总是被王丙混进去一些线索,告诉赵佗,他们其实是往南走了。

    因此,赵佗始终死死的咬在后面,王恒根本无法将他们甩开。

    在逃跑的途中,王恒有点苦恼:怎么这赵佗未卜先知似的?有几次我甚至派了十来个人,故意在东方闹出来了一点动静,这都没有骗过他们?

    当天夜里,晚饭时分,王恒的人都在埋头大吃。吃完之后,他们还要忙着逃命。

    项皮慢吞吞的走过来,畏畏缩缩的说道:“丞相,依老夫看来,我大楚社稷,危在旦夕啊。”

    王恒心里恼火,憋着一口气问道:“那你有何高见啊?”

    项皮说道:“在下觉得,与其被人一网打尽,不如分头逃跑。”

    王恒扭头看向项皮,目光有些危险。

    项皮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说道:“在下,在下也是为了大楚着想,只是提个建议。”

    王恒淡淡的问道:“那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分头跑呢?”

    项皮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不如,我带着怀王走小路,丞相带着兵马走大路。”

    王恒笑了:“你的意思是,我带着人做诱饵,将后面的那些秦人引开。而你就带着你的孙子,悄悄的溜走了。如果将来事情可为,你们就出来继续做楚王。如果事情不可为,你们就隐姓埋名,继续过日子,是吗?”

    项皮顿时慌了,连连摇头,说道:“丞相,这你可冤枉我了。楚怀王,那是楚王后裔啊,我算什么东西,岂敢冒称他的祖父?”

    王恒冷笑了一声,心想:这怀王是不是你孙子,谁不知道?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王恒也摸清楚项皮的脾气了,这家伙胆子很小,遇见事就缩在后面。整天想着怎么逃走,怎么隐姓埋名的过日子。

    今天若真要分兵的话,这老家伙九成九要远走高飞了。

    其实自己被人追的像是丧家之犬一般,这个所谓的楚怀王在与不在,已经不重要了。即便项皮带着那小娃娃逃走了,大不了回头再抓一个也就是了。

    王恒主要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忽然抽出剑来,放在了项皮的脖子上。

    项皮顿时吓得一哆嗦,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他战战兢兢的说道:“丞相,这是为何啊。老夫对我大楚,那是忠心耿耿啊。”

    王恒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些话,恐怕没有人相信,你不必再重复了。”

    项皮苦着脸说道:“在下对大楚之忠,日月可鉴,堪比当年的屈原……”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眼看了看周围的反贼,想看看有没有人可以帮自己求个情,可是看来看去,发现周围的人都很冷漠,很显然,没有人相信他的说辞。

    项皮心中凄凉的要命,低声念叨着:“举世皆醉而我独醒……”

    王恒提起剑来,向项皮脖子上面砍过去。

    生死关头,项皮大叫了一声:“丞相,为何杀我?”

    王恒呵呵冷笑了一声:“这一路上,我已经用尽了方法,想要甩掉追兵,可是始终没有成功。我思来想去,恐怕是我们当中有奸细了。有人在给秦人带路,所以我们始终逃脱不掉。”

    不远处的王丙听了这话,心里面一阵发寒。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觉得脖子有点凉。

    项皮一脸委屈的说道:“有人告密,与我何干啊?”

    王恒说道:“除了你们祖孙两个之外。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我王氏旧臣。当初他们是自愿留下来助我反秦的,他们绝不可能告密。”

    王丙松了口气,慢慢的向后退了两步,站在了士卒中间。站到了王氏旧臣当中。这让他觉得很安全。

    项皮欲哭无泪,一脸悲愤的说道:“当真不是我啊。我已经年纪老迈,哪有那个精力传递消息?”

    王恒幽幽的说道:“若不是你,便是你的孙儿了?”

    项皮苦着脸说道:“他是楚王,哪有自己害自己的道理?”

    王恒怒道:“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花言巧语的诓骗我?”

    眼看着王恒就要杀人,楚怀王忽然扑了上来,趴在项皮身上,哭喊着说道:“不要杀我祖父,不要杀我祖父。”

    声音凄厉,惹人动容。

    王恒叹了口气:“罢了,一个也是杀,两个也是杀。反正……”

    眼看着两个人都要死于非命,项皮忽然急中生智,大声说道:“丞相,丞相,在下有一计,可以杜绝细作传递消息。”

    “杀了我,这计策你便不知道了。若我不是细作,你依然甩不脱追兵。”

    王恒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于是问道:“你有什么计策?”

    项皮气喘吁吁的说道:“用连坐法,秦人最喜欢用的连坐法。让五个士兵结成一队,互相监督。无论吃饭睡觉,哪怕是如厕,都要在一块。这五个人其中一个的所作所为,都要被其他四个人看在眼里。”

    “晚上值夜的时候,每一队派出一个人来,监视着另外四个睡觉的人,看看谁没有睡觉,偷偷摸摸的做坏事。”

    “与此同时,五个队伍凑在一块,五个值夜的人又可以互相监督。免得有人趁着值夜传递消息。”

    王恒听了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这计策,倒是有些道理。”

    王丙听了他们的对话之后,顿时眉头紧皱:“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的不能再传递消息了。”

    他偷偷的向沛县的方向看了看,心想:这赵佗怎么回事?为何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有追过来?

    …………

    赵佗带着三千人,也有点无奈。

    原本他们是紧咬在王恒一伙人身后的。但是经过一条河的时候,发现那座木桥不知道被谁给焚毁了,因此赵佗不得带着人绕路,好容易找到一个河水较浅的地方,这才勉强通过去了。

    不过这样一来,也第一次与王恒拉开了一点距离。

    等赵佗那些人走了之后,密林之中,刘季一伙人钻出来了。

    樊哙一脸不解的问道:“兄长,咱们为何要帮那伙反贼?”

    刘季说道:“帮他们,便是帮我们啊。只要有这伙反贼在,朝廷就始终顾不上我们几个。甚至,他们以为我们就在那伙反贼当中。”

    “所以,不能让他们追上反贼。他们一旦追上了,稍微审问一番,便知道里面没有我们。或许会掉过头来,继续搜捕我们。”

    其他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卢绾说道:“我刚才冥思苦想了很久。你说……这些朝廷的兵马,会不会根本不是来抓我们的?他们就是来抓那伙反贼的?”

    刘季呵呵笑了一声:“不要管是抓谁的。楚地越乱,咱们的生意就越好。如果能乱到极致,也许咱们也可以浑水摸鱼,做一做人上人。”

    说到这里,刘季摆了摆手:“随我来。”

    然后他急匆匆地向沛县城的方向去了。

    卢绾等人在后面问道:“兄长,意欲何往?”

    刘季头也不回的说道:“那些秦兵,看样子是去南越了,沛县暂时安全了。我打算悄悄回去,问问萧大人,看看这伙秦兵到底是什么来路,究竟是不是来抓我的。”

    “如果是来抓我的,我就继续在山上躲着。如果不是来抓我的……嘿嘿,那就抓紧时间,把吕公的女儿娶回家。免得夜长梦多。”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不要欺负蛮夷

    失去了细作之后,赵佗感觉自己有点像是瞎了,接下来的追击,变得艰难无比。

    他们先是遇到了一群百姓,这群百姓被人绑着,拴在路边的树上,而且他们的衣服都不见了。

    赵佗命人询问,那些百姓哭哭啼啼的说道:“刚才过去了四五百人,不由分说,将我们绑在这里,抢走了衣服,自己换上了。”

    赵佗一听这话,心里就急了。王恒那四百多人,一旦假扮百姓,隐匿在民间,那可就难找了。

    好在自己兵马比较多,赵佗立刻分出去一半兵马,在附近搜查反贼。剩下的一半人马,继续向前追击,看看前面有没有王恒的踪迹。

    留下来的这一千五百人,立刻命周围的乡、亭、里长官。带着户籍,协助调查。

    凡是村子里面有陌生人来的,凡是跟户籍对不上号的,先抓了再说。

    一个时辰之后,方圆数十里,顿时鸡飞狗跳。

    赵佗的人收获颇丰,他们抓到了三个偷东西的,五个通jian的,六个在乡下倒卖酒水的……

    但是他们没有发现王恒的踪迹。

    这一千五百人很恼火,把这些倒霉鬼狠狠的抽打了一顿,然后继续向南越方向赶去。

    很快,他们追上了赵佗的大队人马。

    赵佗显得有点沉默,他忽然发现,自己这一次确实有些鲁莽了。

    这一次,和上次平定反贼不同。上一次,敌人在明,自己在暗。所以能不慌不忙,找到机会就狠狠的咬一口。

    可是这一次,王恒比项梁要狡猾的多。王恒的人也要少得多。他们一旦隐藏到民间,真的很棘手。

    如果再有一次机会的话,赵佗觉得自己应该悄悄地包围王恒所在的那片山谷,不要放走了一个。

    可是想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廷尉大人在咸阳城等着我建功。这区区的五百反贼,真要捉拿上几个月,那简直成了笑话。”

    “更何况,我来到沛县的时候,这伙反贼正在劫掠百姓。即便我想要悄悄的合围他们也来不及了,已经暴露了行藏。”

    这时候,前面出现了一个三岔口。王恒的人究竟走了哪条路还不清楚。

    赵佗思量了一下,分兵三处,继续追击。

    分成三队,那就是每一队一千人了。在人数上面,对王恒依然有压倒性的优势。

    更何况,这些秦兵个个身经百战,比反贼要厉害的多了。因此赵佗并不担心王恒各个击破。

    赵佗亲自带了一千人,走了中间那条路。

    山路崎岖,一会上一会下,有的地方简直不能称作是路。最后全军只能下马,牵着马匹向南走。

    走到人困马乏,嗓子都要冒烟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一个水潭。

    赵佗大喜,带着人奔过去,要喝水饮马,结果水潭旁边立着一个木牌子,上面写着:有毒。

    赵佗气得一脚踹倒了牌子:“这定然是王恒写的,看来我们走这条路没错了。”

    部将痛苦的说道:“将军,全军将士,已经疲惫不堪了,又没有水,这……”

    赵佗淡淡的说道:“这水潭必有源头,去源头处饮水。”

    众将得令,在附近寻找了一会,总算找到了一条小溪,然后在山间取水。

    先给几匹老马喝了,确定没有问题,然后人再喝水。

    等饮完了水之后,赵佗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个地方山高林密,王恒为什么不在这里设一支伏兵呢?如果趁着众人正在饮水,乱箭齐发,那样的话……

    想到这里,赵佗吓了一跳,对着所有人大声喊道:“准备迎敌。”

    秦兵们迅速的聚拢起来,紧张着观察着周围。

    然而,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山风吹过树木,呜呜作响。

    良久之后,有将领按耐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将军,敌人何在?”

    赵佗低声说道:“这一路走来,王恒都给本将一个感觉,此人是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怎么会放弃如此绝佳的设伏机会?”

    那些副将们都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很奇怪的说道:“然而,他们当真设伏了的话,早就应该进攻才对啊。这时候,显然已经错失良机了。”

    赵佗眉头紧皱,也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这时候,哨探回来了,禀报说周围都已经看遍了,并没有反贼的踪迹。

    赵佗眉头紧皱,他忽然一拍脑门,极为懊悔的说道:“我明白了。所有将士,立刻上马,追击反贼。”

    副将问道:“将军,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佗说道:“王恒,确实乃是聪明人。他心中明白,凭他的人马,即便是设伏,也不能将我们怎么样,反而会耽误他逃跑,容易被我们死死咬住。”

    “因此,他选贼在这里虚张声势,让我们犹豫不决,不敢上前,拖慢我们的速度。而他就借着这个机会,远走高飞了。”

    副将们都听的将信将疑。

    时间不长,他们发现前面的道路被堵塞住了,那些简陋的桥梁被毁掉了,甚至有的河堤被掘开了口子,到处一片泥泞,人马难以前行。

    赵佗跳下马来,看着远方,苦笑了一声:“再往前面走,就要到岭南地界了。那里没有大路,没有城池,到处都是山风密林,对我们不怀好意的越人。想要抓住王恒,没有一年半载,恐怕是难以做到了。”

    赵佗很失落的摇了摇头:“廷尉大人交代我的事,最终还是没有办好啊。”

    周围的副将都叹了口气。

    赵佗叫过来一个人,准备笔墨,他写了两封信,一封信是给李斯的,主要内容是向李斯请罪,顺便表了一波忠心。

    另一封信是写给嬴政的,希望朝廷能调拨钱粮过来。

    等使者走了之后,赵佗对身边的人说道:“诸位急行军了这么久,已经累了吧?吃一些干粮,安营扎寨吧。另外,派人将其他两部人马叫过来,不必再分头追击王恒了。”

    副将们说道:“我们在这里耽搁的越久,王恒不是逃的越远吗?”

    赵佗摇了摇头:“现在即便再追,也难以抓到他了。而且我军个个疲敝不堪,一旦到了岭南。那里太容易埋伏了。王恒的数百人,会给我们造成很大伤亡。”

    “接下来,我们必须稳扎稳打。否则的话,三千人被四百人打败了,那可真是笑话了。”

    周围的人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

    王恒确实已经进入岭南了。这一路上,他们这一行人充分发挥了过河拆桥的本领。

    起初的时候,大家觉得搞破坏挺爽的,但是做得多了,也就有些腻了,有些累了。

    不过一想到后面的追兵会被阻挡住,倒也干的挺努力的。

    入夜时分,王恒朝众人摆了摆手,微笑着说道:“到了这个时候,秦兵必然不追不过来了。今夜,我们可以踏踏实实的睡一觉。”

    众人个个欢喜。

    项皮小心翼翼的问道:“丞相大人,我们今夜是可以睡一觉了。等明天呢?天亮之后,我们要去往何方?”

    王恒说道:“天亮之后,与南越部落结盟。我们有四百精装,算是一支不小的力量了。结盟之后,远交近攻,逐个平定南越部落,将南越合二为一,从此以后,我大楚就在南越复国了。”

    说到这里,王恒忽然愣了愣,心想:南越又没有楚人,用不着这个所谓的楚怀王招揽民心。要不然……我自立为王?

    不过王恒犹豫了一下,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南越,毕竟是蛮夷之地啊,在这种地方做王,总有一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感觉,真正的英雄,还是应该去逐鹿中原啊。

    因此,自己有朝一日还是要打回去的。

    等征服了南越之后,就征调南越的精壮,训练成一支虎狼之师,然后打着楚怀王的名号,攻占楚地……

    王恒越想越美,忍不住咧嘴笑了。

    这时候,旁边的项皮又来泼冷水了:“哎,在这种蛮夷之地,做南越王也没有意思。”

    王恒也觉得在这里做王没什么意思,但是这话自己能说,他项皮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胡言乱语?

    王恒心情整不好,顿时抬起手来,要揍项皮。

    项皮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了一步。

    王恒看见楚怀王站在项皮身边,正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

    “罢了,这个傀儡以后还有用。饶过他们吧。”王恒安慰了自己一番,然后努力的露出笑容来,对项皮说道:“南越,现在是蛮夷之地,将来可未必是。昔日秦与楚,哪个不是蛮夷之地?现在呢?还不是礼仪之邦?”

    项皮不敢说话了。

    王恒摆了摆手,对身边的人说道:“诸位今日饱餐一顿吧,天亮之后,我会带人了解一下附近的部落。这些南越人,彼此之间,定然是有矛盾的。到时候,我们可以分化他们,各个击破。”

    这些反贼都一脸信服的点了点头,然后去吃饭了。

    王恒躺在刚刚搭起来的营长之中,美美的想着:“南越王,嘿嘿……”

    …………

    “南越王?你他么是不是在逗我?”徐福举起手来,一个大耳光打在面前的使者脸上。

    “本将泛舟出海,诺大一个倭国都不放在眼里,区区南越,对我有什么吸引力?还想让我背叛朝廷,背叛谪仙?你是吃了豹子胆了吧?不知道谪仙神通广大吗?你想害死我?”

    徐福越说越生气,重重的一脚踹在那使者身上,使者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旁边的水手苦口婆心的劝阻:“大人,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息怒,息怒啊。”

    徐福长舒了一口气,对那使者说道:“去告诉你家主人,天亮之前,亲自来我营中投降,否则的话,被我攻进去,鸡犬不留。”

    使者屁滚尿流地跑了。

    徐福很骚包的坐下来,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优雅的喝掉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在自觉不自觉的模仿谪仙……

    徐福带着水手进入南越已经有段时间了。他们很忙,忙着远交近攻,利用部落之间的矛盾,今天和这个结盟,明天对付那一个。今天刺杀首领,明天扶助新人上位。

    春秋战国那一套,徐福很娴熟的玩了一遍。可怜这些南越土著,对中原的这些计谋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纷纷败下阵来。

    经过一连串眼花缭乱的运作,再加上水手们超强的战斗力。

    徐福已经收服了九成部落,这九成部落,遵从徐福为共主。

    徐福不管他们部落内部的事情,但是要对外征战的时候,这些部落都要派出壮丁来协助徐福。

    除此之外,徐福没有兴趣收取他们的租税,没有兴趣打散他们的组织,没有兴趣改变他们的生活习惯……

    毕竟徐福根本算不上是大秦的官吏。他在这里折腾一番,只是想顺顺利利回到大秦,不被人背后捅刀子而已。

    这些越人忽然发现,有了徐福这个共主,对自己好像没什么坏处。反而有好处,至少大家不用整天打仗了。有什么矛盾,还有一个人可以仲裁一下。

    于是,在徐福武力的人威胁下,南越竟然出现了久违的平静。

    现在还剩一成部落没有被征服了。他们被原来的楚国贵族控制着。不过,也控制不了多久了。

    徐福带着兵马将他们团团围住。要正规战?徐福的水兵以一当十。

    要钻到林子里游击战?徐福身后的南越人更是擅长无比。

    因此,有些楚国贵族派人,想要尊徐福为南越王,借此求到一个体面的投降。好让自己继续在山上做土皇帝。即便不能留在山上,也不要被送往咸阳。

    但是徐福直接把使者赶走了。

    这些楚人,他是要带在身边的。这些中原来的人,比南越土著聪明多了。如果将他们留在部落中,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坏了自己的大事?

    …………

    天亮了,气氛紧张的营寨之中,那些聚集在一块,忐忑不安的楚国贵族,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们是亡国之余,在蛮夷之地,苟活了这么久,也算是赚到了。

    今日下山投降,不知道下面的人会怎么对待自己。是一刀杀了,还是送给秦朝的皇帝?

    贵族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什么,但是他们隐隐约约的能猜到,自己恐怕不能再回到山上来了。

    他们只能穿上自己最体面的衣服,好让自己体体面面的接受这一切。

    迎着初升的太阳,他们颤颤巍巍的去见徐福了。

    与此同时,王恒也整顿军马,带着四百人浩浩荡荡的开进了岭南。

    “南越王,嘿嘿。”王恒踌躇满志,脑子里面复习着春秋战国时候,那些权谋之术。

    “越人未曾开化,不懂得中原权谋。我这一次,定然可以成功。”王恒信心十足的想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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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大师剑演无极,以道通天;瑞光头法力无边,威压万界。混乱的海盗之都、代表进步的科技之城、不断征战的诺克萨斯、高举正义旗帜的德玛西亚……无敌骑士、帝国将军、传奇法师、沙漠中的飞升者、阴影中的暗裔、冥神莫德凯撒、死神卡尔萨斯、端坐于巨神峰上的星灵、藏匿在虚空中的邪神……这一切,都从瓦罗兰开始!“这不(就)是我(你)认识的LOL!!”无限从瓦罗兰开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无限从瓦罗兰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无限从瓦罗兰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