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零、全军,出击!
午后,骄阳似火,铄石流金!
对身负黑色将军重铠的吉利安姆来说,这一点也不夸张。
本来早上是有云的,可高悬在天上那颗火球今天很暴躁。
云层先是被蒸红,到中午直接不见了,于是地上的沙粒,帝国的大营,一切都被烧得烫烫的,像焚烧万物的熔炉落在营地里。
眯着眼抬起头,从折射着些许白色光芒的扭曲空气中,吉利安姆感受到颇为奇怪的玩意。
具体是什么,他说不出来。
但是都不重要了,今天就是诺克萨斯帝国发起总攻的日子。
肯定有很多人想不明白,帮一位沙漠皇帝复国,凭什么要让帝**队做出那么大的牺牲?
他起初也想不明白,但同理,在此刻,这个问题不重要了。
躺在这片土地上的同胞,已经堪比挺立之战倒下的战友了。
那时吉利安姆还是一个从国内紧急抽调到战场上的纯新兵。
不幸的是,他的第一场正规战役就是被帝国和无数战团视为耻辱的——普雷西典挺立之战。
幸运的是,很少有新兵能在那场战役活下来,活下来之后,成为帝国将官的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他很快就得到了斯维因赐下的荣耀之证明,并凭借自身还行的魔法天赋,成为了能灵活运用重铠加枪的战场无敌将军。
帝国的士卒之路有很多条,看似被动挨打的重铠卫士是最少的。
吉利安姆之所以选择这个方向,也是受了当年那场战役的影响。
无论是对冲还是坚守,只要他没有倒下,身后的士卒就会知晓,他们还有战斗的意义!
一如当年,只要他站在大统领面前,站在那位锋利无比的少女面前,他相信结局会被改写!
他是势不可挡的锋矢!
亦是永远挺立的旗帜!
他是坚不可摧的壁垒!
亦是巍然不动的大山!
吉利安姆自认等了那么多年,终于又等到一场空前绝后的战役。
这次帝国不会败了。
不管持续多久,不管有多少敌人涌上来,诺克萨斯的阵线绝对不会往后退一步。
因为阵线,已被他钉在脚下!
“喂,把你的铁罐头拆下来歇一歇?”吉利安姆心潮澎湃之时,一道贱贱的声音响起。
“唔~不用。”
“别啊,我可是为你好,这么炎热的天气,如此恐怖的烈阳,难不成你想装晕逃避冲锋?”
“巴罗,管好你的嘴,否则我不介意在上战场前教训你一顿。”
“哈哈,别生气,别生气,这不是怕你体力消耗过度,待会冲锋的时候落后,让我这个帝国的明日之星陷入敌人的包围嘛。”
名为巴罗的男子继续道,“真是一场盛事啊,光是先锋战团就有八个,可惜了,要是能凑齐十二个还活着的荣耀将官,我们就能一战比出高下了。”
“无需那么麻烦,你现在击败我,就能成为第一了。”
“吉利安姆,说你蠢你还真是配合,就这身铠甲,大将军来也得劈上几斧头吧,居然让我一个剑士砍,你怎么不说你来追我,追到我就算你赢呢?”
吉利安姆沉默了一会,还是摘下面具,认真地说到:
“如果在这个距离决斗,你不死也是个残废了,战场上厉害的人数不胜数,再强的人也防不住狡诈的投机者,好自为之吧。”
“喂喂喂,真是无趣啊!”
剑士巴罗叹了口气,“所以啊,我这不是刻意选在你身边吗,不多说两句的话,可能以后就没机会了诶,喂喂,吉利安姆……”
重铠将军和持剑将军擦肩而过,前者再也没有回应后者。
回到专属的先锋战团,吉利安姆让副官拿出备好的资料。
“战场分工明确下来了,此次帝国方投入十八个完整战团,外加被打散的士兵,总军力能达到四十万,其中先锋就占了五万,这是八大战团分配的位置。”
“我们预计在落阳时分发起进攻,帝国给先锋配备了两位大魔法师和一个战场法师团,除此之外,好像还有几个结社的私人法师团队愿意协助帝国大军。”
“装备和配置方面,我们答应了阿兹尔陛下不运用任何有害武器,陛下承诺沙漠联盟方也不敢使用那些东西,所以除了战役装备,我们只多出一些战车。”
“战车不多,以前大部分来自双城,撕破脸皮后也就没了货源。”
吉利安姆敲敲桌面,不自觉地模仿着德莱厄斯道,“战车全让出去吧,就让给旁边的巴罗,跟着我冲锋用不到那些东西。”
“好。”副官摊开平面图继续道,“这就是大统领给出的作战范围,另外,大统领指示,全部战死也不允许有一个后退。”
又沉默一阵后,吉利安姆憋出几个字,“嗯,知道了。”
说出这种话的如果不是大统领,吉利安姆一定会专程过去教训一下对方,可统领怎么会……
挥手屏退副官,穿着全身钢铠的巨人就那么待在营帐里。
又是一个煎熬的下午即将过去,帝国将士们最开始的旺盛士气,在数天的暴晒后逐渐衰落。
如今夕阳西下,吉利安姆把所有储备的物资都发了下去,在充足的水和大战在即的刺激下,先锋战团的士气又变得激昂起来。
当然,不仅是他,现在每个半独立战团都在做差不多的事情。
他掐着时间起身,一声宛如从远古传来的沉闷号角在军中响起,整个大营如野兽乍然醒来。
前一秒还在“洗澡”的士卒听到号角,下一秒就拿起衣服甲胄狂奔,还一边跑一边穿戴。
两分钟不到,吉利安姆先锋战团全军备战完毕,骑兵安稳地坐在兽背上,排头的盾甲步卒额头冒着汗,中军善于攻伐并打开缺口的速攻弓弩手表现最为轻松。
骑在巨兽上的吉利安姆虎视一圈后,满意地挥手,高声下令。
与此同时,旁边战团的营地中,也传出和他一模一样的命令。
“全军,出击!”
“全军,出击!”
“全军,出击!”
……
“诺克萨斯人来了!”
“动起来!”
“快动起来!”
沙漠联盟大军中,因格鲁催促着纳施美拉掌权者花钱组建的部队。
即使没有泽拉斯大人的提醒,他的实力也让他感受到了某种清晰至极的压抑,厚厚的战争阴云压顶,连空气都冷了几分。
“不合常理。”纳施美拉掌权者之一叹气,“从调度能力和战争能力来看,诺克萨斯完全可以把我们吊起来戏耍,可对方却选择光明正大的决战,诶~”
“不管他们藏着什么阴谋,这都是最好的选择之一了。”另一旁,平日里管理城市的智囊团用真心的实话,安慰着众人。
“稳妥起见,我们去窥探一下?”因格鲁看向另外两个强者。
纳施美拉不是什么小城市,他们三人能被选为供奉者,实力自然是超凡脱俗的。
他们要侦查的也不是中军大帐,而是和他们对线的战团。
快速下定决心后,三个在沙漠中也算赫赫有名的强者起飞。
他们都是法系职业,但各有专攻,被敌人贴身也是不虚的。
远远的,三人与两个气势相当强大的魔法师对峙起来,不过这里足以让他们看到敌营。
只见简陋到没几根竹竿的营帐大门中,正源源不断地走出帝国士兵,每扇大门前方还插着一杆波动惊人的旗子,数个法师站在旗子旁,联手将其催动。
一团气泡似的薄弱微光,或落到佩戴着勋章的士兵上,或落到数米长的战车上。
“法师王的号令之旗!”
“好东西,昔日魔法帝王用来针对魔法师的强大道具,听说制造技术失传了,没想到诺克萨斯居然有那么多,从哪来的?”
“修复不了的宝贝玩意,用一次少一次,真想收藏起来。”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把敌人的大概阵型和属性总结出来。
只是除了那两个强大的魔法师外,他们没看到敌方首领。
想着要庇护全军的法师应该不敢追杀他们,三人壮着胆子靠近大部队,准备丢几个魔法,试试号令之旗的威力有多强。
“太肆无忌惮了啊喂。”
这支先锋战团的中军部队里,一个和身旁之人穿得一模一样,但持着符文黑弓的瘦高身影眯着眼睛,拉开了手里的龙筋弦。
“来吧,施法吧。”
“三、二、嘭!”
他的习惯是,从不数一。
弓弦炸如巨炮,箭矢快似雷霆,眨眼不到,便要穿空入云。
花费千金,从自由民领地买来的禁魔石箭头不偏不倚,射中了天空三人组里,站中央那个。
他的常识告诉他,将军和大统领或是大将军出行时,得乖乖站在两旁拱卫他们。
看着骤然摔落的中央法师被两个队友搀住,然后灰溜溜的逃走,弓手吹了个响亮的口哨,迎接崇拜目光的同时示意全军加速。
夕阳落至一半,他的部队最先抵达预定战场,远方的沙漠联军亦是慌慌忙忙的赶至,整体看起来杂乱无序,似乎不堪一冲。
“随我,冲锋!”
就在弓手想发号施令时,侧方战团奔出一头凶猛的巨兽。
巨兽上的“钢铁重铠”咆哮着带头冲锋,他身后的先锋战团也兴奋地全军提速。
“白痴!”弓手不满地骂了一句,让自己的战团也跟上。
天空中的帝国大魔法师一位在巡视战场,一位紧盯着对手们,地面上的战场法师团也已就位,随时准备着为军团开路。
“敌方在三、五、八战团面前准备了地陷流沙,法师团准备!”
“法师团就位,驱逐!”
“风暴!风暴!法师准备!”
“法师团就位,驱逐!”
“这次是远程的法术攻击,不用慌,维持好号令之旗就行。”
凝聚成云,在另一个领域甚至肉眼可见的战场之气正在大幅度排挤魔法元素。
所以专修“溃散”之道的帝国魔法师部队,能轻松应对敌人的大多数军团魔法。
只有大魔法师手中那些对个体单位释放的强力魔法,才可能在这种战场上奏效。
双方法师部队你来我往好一阵之后,大军终于接近,双方的远程武器开始发威。
恕瑞玛常年资源短缺,所以对这类武器的运用一言难尽,否则以联盟方的骑兵规模,大部分诺克萨斯战团连屁都吃不到。
但最终决战,没人吝啬武器。
藏在前排沙漠勇士背后的骑兵团队纷纷使出了吃奶的劲,被拉满的祖安巨弩只要没有偏离轨道,总是能击杀三五个敌人。
可惜这种好货太贵,祖安也不愿大量出售影响战争平衡,否则几轮激射就能打残一个战团。
这里毕竟是空旷的沙漠,不是万物有灵的艾欧尼亚,战略性武器还是很好用的。
除了巨弩,其它的炮弹弓弩之流就逊色多了,前者很少顺利落到敌方的阵型中,后者更是几乎无法命中,毫无杀伤力可言。
被斯维因选为先锋战团的士兵都不是水货,偶有短板的,也被将军们抽调人手补足了。
“掀开伪装,掀开伪装。”
在帝国的先锋战团逼近之后,一群微笑的沙漠法师抬手。
在众强的注视下,沙漠联军的前排步卒依仗着被法师们加持过的钢铁沙漠巨兽,前压数米,与突来的先锋战团撞在一起。
一时间,人仰兽翻。
平时被当做移动房屋的多满巨兽此刻化身铜墙铁壁,难以移动的它们被动的吃下所有冲击,哀鸣着倒地,再也站不起来。
不过诺克萨斯气势最足的冲锋,还是被城墙般的巨兽止住了。
无论是张良计还是过墙梯,有用的办法,就是好办法!
双方地位较高的强者默契地看着军队厮杀,各大部落的精锐勇士早已被编入第一批步卒,沙漠联盟方自信的认为他们会赢。
在士兵战场正面打击了诺克萨斯的士气后,他们再发起反攻的号角,一锤定音。
张启东同样位列众人之中,在他身旁的,还有亚索以及几个反抗军的核心骨干。
此地的局势演变太快,他们当然不会把自己带来的人放去送死。
所以在胜负未定之时,只有他们这些强者为沙漠联盟提供支援。
具体怎么搞,还得看亚索的意思,而张启东,把自己的目光放到了战场的几个焦点处。
诺克萨斯的几个先锋将军正在试图打开局面,而以他们为目标的猎人,已悄然围拢而上……
一四一、背上帝国的血债
诺克萨斯普通战团的着装并不统一,但总归是有个护具的。
档次最低的,或者说最猛的,只配了一个不错的钢铁胸甲。
沙漠战士们也是。
恕瑞玛虽然穷,但在决战时给前排提供护具还是能做到的。
他们之间最大的差别,就是铠甲的新旧程度,然而老旧的沙漠铠甲并不意味着防御下降,因为越旧,甲胄的“力量”就越大。
没错,甲胄能提供力量。
将锁链枪收缩成符文枪,奋力横扫,战果却不理想的吉利安姆意识到这个问题。
以他的力量,外加手中武器,尚不能一击扫杀对手,战团的其他人只会更难打。
分心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基本上全线陷入僵局的他心头一沉。
毕竟是以少击多,若不能打破这种僵局,他们注定全军覆没!
第三次发出攻击,像关刀一样斜斜斩落的黑色匹练终于将面前的几个敌人压倒。
他手腕顺势一抖,刚猛坚硬的黑枪像一条狡猾的毒蛇,瞬间挖掉他们的喉咙。
在血腥残酷的最终战场上,这一幕算不得什么。
右侧不远处,他看好的精锐怪笑着主动扑上去,用左肩顶住敌人的巨长沙枪,反手挥出一片刀光,有顺序地把敌人斩杀成片。
是真正的肉片。
从持枪的右手腕开始,每一刀都斩落下了大概二十厘米厚的皮骨,然后取其正面的血肉切成片,让其层层叠在落地的皮骨上。
这个精锐是少有的富户,加入军队前,负责屠宰家畜野兽。
平日里华而不实的表演,成功吓住了没见过“世面”的沙漠联军,战团右侧得以喘息。
“有个关键时刻分担压力的下属还不错。”吉利安姆深呼一口气,心脏如擂鼓,把不断涌出来的力量搬运到自己的上半身。
平日里,仗着巨兽坐骑,他在抽、斩、戳、拉时只需使出手臂力量,也就是说,及格线以下的敌人,杀多少他都不会疲倦。
然而现在,他要发力了!
左右两个战团是什么货色,能否指望,吉利安姆心知肚明。
略一思考后,他一拍坐骑,巨兽向左迈步,他也疯狂起来。
滑出一段锁链,伸展到六七米的黑枪像装了弹簧,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戳出收回,戳出收回,将一个个冲上来的敌人击杀击落。
偶尔遇到能格挡几枪的,巨兽也会载着吉利安姆冲到他面前,亲自将对方击溃。
不过他身后并没有人跟着。
士卒们明白,独自向左移动的将军只是想打开和另外一个战团的通道,不是要杀穿敌人。
但吉利安姆刚刚脱离部队,好几个明显与众不同的身影,从四面八方各种角度向他扑去。
身后、左右、天上、地下,全是刁钻的角度,几乎无孔不入。
战团那些冲在最前边的帝国精锐想上前援助,却被敌军死死压住,陷入僵持中。
他们没有犯救人心切的傻,不过就算是专心对敌,前排也以很快的速度在牺牲。
至此,诺克萨斯先锋战团就像上岸的鱼,被全数按在沙堆上。
……
“来了~”
观战的一众沙漠高层有人低呼,其他人则眺望着远方敌营。
随着一股浩瀚的魔力扫过战场,一群三、五米高的沙兵如幻影成型,出现在战场最中心。
它们的数量很多,每一个战团都分到了十二个或更多。
沙兵手中的枪很不凝固,甚至说,一捅到敌人就会散开。
但正是这样,没有人能正面吃下一枪,无孔不入的黄沙会以另一种残忍的方式,花费几秒的功夫,夺走被攻击者的性命。
至于防御,它们根本不用在乎防御,目前没人能伤到它们。
哪怕死伤不多,联盟军的精锐还是害怕了,无论是攻击力度还是对敌人的压迫都暴跌一截,畏手畏脚的,总想着避开沙兵。
战团前方的帝国将士也随之士气大振,进而影响了全军。
张启东等人看在眼里。
他也拿不出什么好的方法去解决小沙兵,派人下去吧,谁都不愿意跌这个份,说斩首行动吧,又太过夸张,总之还挺麻烦。
不到半分钟,有人开口。
“这算那位皇帝的小卒?”
“不,它们不是普通士兵,当然不能算成小卒,依我看,是魔法巫术的范畴。”
“那谁来解决?”
“我们来吧。”四个七城商盟的法师对视后,上前一步答到。
张启东好奇地看过去。
只见为首的商盟法师从长袍后拿出一本黑色的书,光滑细腻的封面散发着淡淡的怪异气息。
魔法典籍,法爷的看家法宝。
这个东西很少有滴血认主或是精神鉴定之说,谁抢走,谁就能用,所以百分之九十的普通魔法师不会花费时间和精力去弄它。
如今传世的法典,百分之八十是那些至强法师留下来的遗物。
按材质和锻造方法,典籍有好几个作用,其中最常见的就是记录高深魔法,增幅特定法术,以及放大补充自己的魔力精神力。
商盟法师手上这本书八成不是他们自己的,因为四个法师正在运用典籍的第一种能力。
就是一种能让中低阶法师释放高阶强大魔法的,联合施法。
“元素暴君耐祖克?”
“只是沾染了气息吧?”
“不好确认,听说耐祖克真正的墓穴被发现了,万一是真……”
在众多强者的低语中,四位商盟的法师面对着大军高举法杖,将右手放到浮空的典籍上,用将近一分钟的准备完成了施法。
他们对元素的影响很轻微,似乎只针对了某种元素,外加无声的精神波动散发,令战士胆寒的沙兵顿时崩塌成普通的黄沙。
还没等联盟方欢呼,对面又传来那股浩瀚的魔力,散落在地的黄沙有死灰复燃,重新凝聚的趋势,让四位商盟法师眯起眼。
“这个不好解决了。”他们的其中一个淡定说到。
等了数秒,不见有人回答,另一个又接道:“不过我们可以一直压制沙兵,但待会的……”
“待会就不关你们的事了,尽全力压制那些麻烦的东西吧。”、
“好。”
四个商盟法师调整度对策。
他们两两一组,轮流施法,一组维持典籍的功效,一组针对性的“点灭”沙兵。
于是帝国方的士气再次被打落,战场即将迎来首胜。
下方确实有极突出的个别精锐,比如一个在战场中来去自如,犹如蝴蝶穿花,蜻蜓点水,随手就把人头取走的疾影剑士。
还有例无虚发,一次攻击能带走两三个部落勇士的强大射手。
但沙漠联盟不计代价组建的前排已经堪称是恕瑞玛最强军之一,若是人数相同,诺克萨斯军还有机会,如今这情况,难!
不过总攻是诺克萨斯方挑起的,静待对方落子吧。
怀着这样的心思,张启东俯视着战场,俯视着诺克萨斯的八个战团被包围,被一点点蚕食,死亡人数在不知不觉中过半。
残肢断臂被踏成肉沫,流淌满地的鲜血被涌上来的军队遮掩。
一次性阵亡数万人的战场本应是血腥的,但此刻从高空看去,他有一种在打游戏的感觉。
双方的杀戮太快了,根本不像他想象中的冷兵器碰撞,就像作战之人拿的不是刀剑,而是电锯、切割机和喷火器一样。
撞在一起,就原地“对消”,下一波人涌上,又被淹没。
就像两个俄罗斯方块的底部连接在一起,彼此对碰就立马消失,看得张启东有些麻木。
当先锋战团终于支撑不住,拼死战斗也即将败退之时,帝国方终于给出了反应。
……
“死多少了?”
“够了。”
“你说够就够了?”
“它说够了。”
“呵呵,那是因为你和它都没有体会过,接纳不属于凡人的力量是何等感受。”
“我会赢的。”
“帝国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要的不是一句口头承诺,而是万无一失的结果。”
“其实没必要。”
“当你迈出那一步就会明白,今天帝国付出的所有代价,都是你的血债,你和它的血债!”
“……我出发了。”
“别辜负死去的将士,让狼灵在今日成为帝国的图腾,将士的支柱。”斯维因瞭望战场的双眼动也不动,任由大将军离去。
与他对话的德莱厄斯三两步来到一个被四位帝国大魔法师,一十六件强大器物道具,以及无数符文刻印包围的狼灵祭坛前。
浓郁到让他也觉得刺眼的血光在祭坛底部蔓延,朝祭坛里咆哮的黑光涂抹而去。
斯维因说,不用帝国将士的鲜血喂养,连他也无法肯定吞噬神格的狼灵最后属于诺克萨斯还是恕瑞玛,因为他知道那种力量。
德莱厄斯起初没有得知斯维因的决定,因为对方直接越过了他这个名义上的最高将军,没有任何阻碍就接管了全军的指挥。
但他无法把锅甩出去,因为大统领一开始的计划是,最多吞噬三颗疯狂的神格。
是他自作主张,用坚定无言的态度,使大统领改变了计划。
这种习惯很不好。
一如很久以前,身为孤儿的他和弟弟决定刺杀帝国的将官。
一如多年前,他用手中的斧头斩下将军的头颅,发出宁死不退半步的死亡指令。
一如记忆中,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叛国的妻子,死在自己面前。
德莱厄斯承认一件事,那就是他不懂如何表达,全身上下最能体现自己意志的,是武器,而武器说出来的,往往不是人话。
他或许要对很多人负责,
或许根本不用对谁负责。
因为帝国早已是他的生命,战场是他的最终归宿,而战斗,是贯穿他信念的永恒旋律。
身为孤儿,他明白一个道理,帝国强盛,生活自然会好。
哪怕是参军,哪怕第二天就死在战场上,也算尽了一份力,为后来者铺了点路。
唯一一点值得欣慰的是,他愚蠢的弟弟没有参加这场封神之战,或许是不想让他分心,斯维因早早就把德莱文给外派了。
不过他心中也有疑惑。
一个很大很大,大到刚才忍不住问出来的疑惑。
虽然很残酷,但他认为,仅凭帝国将士的性命,不足以让斯维因表露出血债这种东西。
哪怕同为崔法利会议的一员,他也永远搞不清楚大统领在想什么,在谋划什么。
“可以了,大将军。”
德莱厄斯静静地望着斧头,脑海中思绪万千时,突如其来的苍老声音惊醒了他。
唯一一个还能说话的帝国大魔法师道:“将军,忠于帝国的人很多,但资质够出色的魔法师很少,为了这个巫灵,我们……”
“请一定要成功!”感觉一口气说不完台词的大魔法师干脆在叮嘱一句后,闭上了嘴巴。
“唔——”
德莱厄斯沉闷地应了一声,站如山岳,右手如抓星般探入阵中,一把握住斧柄。
黑红交杂的巨斧在咆哮,粘稠的黑血和泛红的暗光滚动冲撞。
大将军在四位大魔法师期待的目光下冷哼一声,粗壮至极的右臂上,肌肉如硕鼠窜动,血管像河流奔腾,经脉也随之鼓动。
巨斧似乎认出了德莱厄斯的气息,努力的想在他手中安定下来。
两者僵持不知多久。
“大将军!”这时一道阴影跳到德莱厄斯身后,迅速跪下请令。
“我明白,整军,两分钟后出发。”德莱厄斯不慌不忙的下完命令,用力一捏,右臂爆喷出血雾,与挣扎的巨斧融合在一起。
十数秒后,祭坛破裂。
背着巨斧的伟岸身影走远。
四位大魔法师松了口气,一个个不顾形象地躺在地上昏睡过去。
又几十秒后,战场的气氛被猛地推向最**,一个联盟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人物,在他们眼中的第二个回合粉墨登场。
那人还没进场,濒临溃败的先锋战团就像磕了龙血药剂似的反推上百米,留下满地尸体。
张启东和他身旁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集体大眼瞪小眼。
“这下怎么办?”
“泽拉斯大人准备好没?,没有它,我们找不着雷克顿呀。”
“大人准备好了会通知我们的,还是想办法去拦一下他吧。”
“谁去?怎么去?”
“谁去?怎么去?”
“谁去?怎么去?”
紧接着又是一轮无疾而终的大眼瞪小眼,众人讨论无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进场……
一四二、亚索请战、下场厮杀
“恕瑞玛的敌人确实不行。”
“帝国的牺牲,可惜了!”
这是德莱厄斯率领战团缓缓进入战场时,内心的唯一波动。
他不爱思考,但这并不代表他傻,战场会告诉他很多东西。
由于诺克萨斯极富侵略性,所以他们一般都是客场作战,想抵消场地劣势,一般要从将领、军团实力、战略谋划等方面入手。
迄今为止,诺克萨斯的几大对手都有各自的长处和短板。
德玛西亚是个综合型强国,他们的正规军装备精良,作战单位的身体平均素质,也就是体格这方面还要优于诺克萨斯军。
即使在常规的场地进行正面交战,帝国战团对上王国正规军也不过是个五五开。
然而德玛西亚自诩正义,不占地盘,极少主动出击,在帝国眼里真的不堪一提。
这一折算,德玛西亚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愚笨头铁的傻子。
下一个是艾欧尼亚。
那是一片集魔法、宗门、灵体等多种神秘事物于一身的古老土地,侵略这里时,场地因素给帝国施加的压力其实非常大。
基本上可以认为,客场作战把帝国的战力削减了五到七成。
幸好敌人天真迂腐,平均战力实在太过低下,避免了帝**的初期失利,后来祖安的炼金武器,帝国结社的魔法巫术,斯维因的正确指挥逐渐填平了场地劣势。
最终军队还是以蚕食的方式,打到了圣城普雷西典之外。
结果的好坏不谈,总之对上初中期的艾欧尼亚,诺克萨斯军明显占据上风,对上觉醒后的,就相当于陷入了不小的劣势。
最难啃的当属弗雷尔卓德。
极地战士普遍体格惊人,若是有好的武器,单兵战力还在德玛西亚正规军之上。
环境和恕瑞玛一样,常年的低温只有本地人才能适应。
但是物质充足的情况下,帝**士在沙漠中穿戴铠甲仅是一种折磨,然而在风雪中穿着铠甲战斗,跟自缚手脚没什么区别。
最关键的是,混乱的冰雪部落会在他们侵略之后凝成一股绳,还会唤醒所谓的古神参与战斗,“场地”难度直接五颗星拉满。
在前期取不到任何优势,计划施展不开时,连他也不得寸进,侵略难度比艾欧尼亚略高。
最后,是现在的恕瑞玛。
本来攻取黄沙之地也是很难的,可沙皇阿兹尔站在了他们这边,于是沙漠成了有利地形,初期的帝国怎么打都是大胜仗。
后来,事情变了。
在一言难尽的转变中,帝**全线接战,怀着某种目的硬碰硬,只为牺牲士卒。
就算是这样,常规的沙漠战士在帝**面前还是一触即溃。
除了专门供养的精锐和部落中负责清理沙盗沙兽的勇士,恕瑞玛的其他部队非常弱,感觉就像从来没有吃饱过的普通菜鸟。
正常时期,一个战团应该轻松镇压十万以上的菜鸟,若是管理地方,派一点兵就够了。
如今挂了那么多,八成还是因为他,因为帝国狼灵。
“随我,杀!”
望着反推近百米,为他打开“进场通道”的先锋战团,德莱厄斯以一声喝令点燃战场。
当他正式踏入杀戮场时,所有人心底都蒙上一莫名的阴影,紧接着开山裂地的气势奔涌扑来,仿佛有形的杀气刺穿了众人。
沙漠联军的心悸,尤其强烈。
……
一阵厮杀过后,夕阳沉没于天际,只剩几片火红通透的残云宣告着夜的初降临。
在先前的围攻中,吉利安姆受了伤,而且伤势不轻,若不是先有沙兵解围,后有强将援助,或许场上最耀眼的他就陨落了。
庆幸的是,他十分习惯受伤,一身实力起码还能发挥八成。
八成,就够了!
“将军,大将军朝我们这边来了。”他的副官兴奋地大喊。
“好!理应如此!”吉利安姆一枪挑飞实力还不错的部落勇士,正准备表现表现自己,却发现敌人的前排突然止步了。
这很正常,大将军的气势连他也有些胆寒,更何况敌人。
可惜对面颇有素质的中军并没有蜂拥而上,挤压前排的现象,整体也没有要溃逃的意思。
在刚才的对冲中,双方中军互射了不知多少轮,也有精锐的小团体往来穿插,纵横拼杀。
在这种鲜血淋漓的战场坚持不退,和他们打得有模有样,说明面前这支拦截他们的军队八成是联盟能拿出手的最强军了,危急时刻有这种表现不足为奇。
吉利安姆的作战经验告诉他,此刻最好的选择是喘一口气,待会随着德莱厄斯杀穿对方——气势终归是气势,不能当刀用。
只是这种表现的机会……
“给我冲啊!!”
不等犹豫的他思考完,右侧战场,脸颊被割伤,腰肩被斩出缺口的先锋将巴伦高举符文黑剑,跃上巨兽的头颅发号施令。
蠢蠢欲动的几个战团有人没忍住,在消耗了大量体力,以快攻、强打夺取了上百米的通道后继续冲锋,引起了连锁反应。
站在高空,也就是张启东的角度看,诺手进场就像打游戏时天降了个最终boss,战场公告和致命威胁让所有人的动作一顿。
而后下方一个小黑点跳出来喊了一声,夺回优势的诺克萨斯先锋战团就有几截“黑线”脱离大部队,往阵型严密的联军冲去。
沙漠联盟军被杀退上百米,前排已经严重威胁到了中军的站位,此时当然不能再后撤。
于是他们一个突进,便将几截“黑线”吞没,并带着悲壮的气势发起了反冲锋。
结果意识到什么的联盟指挥官立马让大部队左右合拢,逼迫先锋战团收缩防御,封住诺克萨斯之手和他身后大军的前进路线。
再然后,反馈就上来了。
“请派强者对敌!”
“请派强者对敌!”
沙漠联盟的指挥体系很先进,强者能依靠泽拉斯搭建的“精神网络”超远距离及时通话,特别是高空这一批,基本全收到了。
下方的总指挥需要数名强援,开辟面对德莱厄斯的第二战场。
“我去吧。”
沙巨人一族的强者萨图克·亚迪尼挠挠头说了一句,指挥着飞行兽前进,准备跃入战场。
“等会,现在还不知道那位大将军从哪边过来呢,待会我和你一起下去吧。”一旁的因格鲁急忙开口拦住憨厚的沙巨人。
之前的探测行动导致他的队友受伤,另一人更适合担任大战结束后的后勤工作,所以今天他必定要代表纳施美拉参与这一战。
最开始,因格鲁认为诺克萨斯军绝对撑不了多久,到后来他才明白,原来纳施美拉的城防军已经是恕瑞玛排得上号的部队。
大军如果被压制,下去支援的法师也会有危险,而一个好的肉盾能替他排除很多麻烦。
两人开了个好头后,众强依照惯例,对他人发起眼神助攻。
但让他们想不到的是,第三个决定出战的是援军——亚索!
外表浪荡不羁的剑豪轻举手中之剑,狂风环绕,剑身低鸣,表露出请战的意思。
“你确定吗?”几个自认有头有脸的沙漠强者微笑着确认。
亚索只是微微颔首。
“那我也跟着这几位下去试试水吧,你们不用开口了,能不能去心里没数么。”张启东抢在几个反抗军骨干之前开口。
在亚索的默认下,最后仅有两个适合战场厮杀的骨干跟随入场。
加上之后的四人,联盟方凑出十位强者进入战场,其中适合近身战斗的有七个。
分别是沙巨人、亚索、张启东、反抗军的格斗大师观水、格斗大师的徒弟山平、拥有预言天赋的极限沙漠勇士埃吉斯尔,外加大塞部落之主圣堤塞斯。
七人中会有数人直面诺克萨斯之手,张启东觉得不应该包括自己,于是他拉着同样能自由飞行的亚索提前下场,落至前军。
美其名曰,热身。
……
找一个能打,又不至于一下就打死的对手是个技术活,但张启东早早就有了心仪的对象。
他没有拿出背后的双刃,而是随意地指了指吉利安姆,示意亚索也快挑选一个。
自己的刀剑水平有几斤几两他心中也是有数的,那么多人呢,就不丢这个脸了。
亚索轻皱的眉头一松,双眼锁定了蹦跶的先锋剑将巴罗。
“勉强值得一战。”他选完对手,说了一句便随风遁去。
亚索的剑非常快,快到离谱。
巴罗作死般的打法吸引了数个强者一直追着他打,中军也有不少远程精英只瞄准他射击,但那些人并不能给他致命的压力。
在沙弩和刀光中游刃有余的他一分钟能割下数十个头颅。
而就在亚索化身疾风那一秒,巴罗的身子诡异地颤抖了。
“打个招呼。”无声的风轻轻缠绕巴罗,给他增添数十道伤口后,亚索出现在他的面前。
“小伙子,多撑一会吧。”
张启东也落到吉利安姆前方,嘴里嘟囔着,不知是说给剑士听还是说给面前的敌人听。
杀戮多时的吉利安姆没有和他废话的打算,锁链枪如闪电刺破长空,直冲面门。
张启东打算缠斗,自然不会暴露自己的全部实力。
他避开对方高速旋转的强力枪头,贴上去伸手抓住枪身锁链,又装出力量不足,僵持一阵之后被对方强行抽回的样子。
数米的距离对他来说是转瞬即至的,然而锁链枪也不慢,眨眼便能刺出十数次。
“是知道只有枪头才能威胁到我吗?”想划水,想靠闪避和角力拖时间的张启东无语。
对方这样打,不是逼他速战速决吗!刚下来的他怎么好意思退让,所以吉利安姆的极致进攻型打法逼得他只能靠近对方。
直视对方眼眸,张启东突进。
一个闪身,进入长枪内圈的他刚做好把对方击飞的心里准备,就感觉重铠面具下精光一闪。
吉利安姆怪吼,他胯下的巨兽也往后挪了半步,拉出一点距离。
真的就是一点距离而已。
在张启东疑惑的目光中,那杆比雷霆还刚猛的长枪裂开,枪头在原来不可能攻击到的极短距离里,化作黑蛟直咬他的心口。
相比头颅,攻击心口的容错性更大,上下左右都能奏效。
“上当了,刚才他被包围时,正好赶上阿兹尔丢技能,让我错过了这一杀招。”
张启东双手合拢,朝长枪抓去,心里还有空闪过一个念头。
嘶啦~
一道寒冷的螺旋气劲钻进他手中,将他双掌的皮肤割裂,同时让他产生身陷漩涡的感觉。
噗—嘭!
枪尖点到张启东的心口,然而那狂啸的枪头也被他全力捏住。
不管枪尖能不能破防,心中后怕的张启东双眼圆瞪,抓着长枪顺势一甩,打算像电影那样把吉利安姆当成沙包,轮流拉起又轰在地面上,以发泄心中怒火。
若对方敢放手,他就夺过这把宝枪腾空,让对方气个半死。
不出意料,吉利安姆连人带兽被他从地面“拔起”,可对方下半身夹着坐骑,右臂一扭,被他捏死的枪头竟然直接滑脱。
劲发到一半的张启东,像甩保龄球一样,把巨兽和重铠将军甩向了亚索的战场。
冥冥之中,救了在亚索剑下苦苦支撑,随时可能重伤的巴罗。
亚索疑惑的目光看来,张启东嘴角抽了抽,无奈地摊摊手。
就是这一刹那的交流,让吉利安姆一个拍地重新站稳,长枪瞬间扫空那一片的沙漠联军。
本来前排好端端的兽骑士和枪盾手仿佛被碾压冲撞,或倒地,或倒飞,那些扫成泥的肉沫一个眨眼就飘散在空中,却还是被实力远超常人的张启东捕捉到了。
几个没被击中的沙漠战士眼中出现畏惧的情绪,身子却颤颤巍巍地往前方压去。
他们不能后退!绝对不能!
起身,和巴罗并肩的吉利安姆正准备第二次清场,持枪的手发力,又不由自主地停在半空。
一股可怕的气机,盯上了他。
没错,他采用盯上这个词,就像林间的猛兽盯上了猎物!
“不好意思,一路走得太过顺利,有些膨胀了。”张启东不好意思地道了个歉,给那些被他“不小心”弄死的沙漠联军战士。
或许他们没一个能活到最后,或许他们有一两个能娶妻生子,但他们不应该间接死在自己手里,这是张启东最低最低的要求。
因为他明白,相比诺克萨斯的将士,这些联军战士才是最无奈,乃至称得上一句无辜的。
“我也不知道想说什么,突然就好烦啊,我要来了,顶得住算你们命好,顶不住就去死吧。”
诡异的沉默两秒后,他狂暴地拍拍脑袋,握着半神器刀剑向两个先锋将杀去……
一四三,血魔法、大杀四方
就张启东自己的感觉来说,其实战场的血腥味不算多浓郁。
杀到现在,双方加起来最多死了十几万,每个人就算流出半个身子的血,也就几百吨罢了。
听着很恐怖,可湾仔码头一个月的屠宰量就远超这个数值。
还有原乌鸦帮那种不在意卫生,好几年都不清理一次血迹污渍的码头,在血腥气的恶心程度这方面,绝对远胜此时的战场。
但脑海中的道理是道理,到了现实中,事情就不一样了。
不知为何,每个战死的人都给他极淡的感觉,尤其是诺克萨斯军阵亡时,给他的刺激居然比沙漠联军强烈,这相当不对劲。
所以冲锋的张启东也有自己的考量,他想暗中推一把,让双方的底牌更快暴露,让事情的发展脱离双方或三方的原定轨迹。
打破三方平衡,就从击杀或拖住面前这两个将军开始。
手提风暴双刃,气血翻涌。
张启东如一个燃烧的恶魔冲向吉利安姆和巴罗,世界符文影响了他的气息,加之身处杀戮场,情绪激动,金炎出现异变。
不等张启东意识到并调节回来,他已经直直冲到两个极度戒备的先锋将军前。
身后的亚索见状没有跟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张启东背影,放在剑柄上的手反而紧了一些。
“咚咚咚——”
扭曲升腾的金色光影,与一具手缚雷霆长枪的黑暗钢铁巨甲撞在一起,旁边还有一道疾影持剑上蹿下跳,为铠甲分担压力。
碰撞的那一瞬间,亚索似乎想到了什么,拔剑一闪,厚厚的青色狂风围绕成墙,阻隔了一切窥探这里的视线,包括精神方面。
“喂喂喂,你们要干什么?”
远方传来充满无奈的声音,没人能分辨出他是在询问还是呵斥。
亚索淡定的转身。
他早就发现有一道锋利的意志锁定自己很久了,大概从一下来,远方那个手持符文长弓的诺克萨斯先锋将军就注意到了他们。
他没有高看对方,也没有小觑对方,他知道,若有机会,长弓将军是一定会偷袭他的。
在亚索面无表情的注视下,手心冒汗的弓将默默后退几步,张弓绷弦,引而不发。
双方的感觉和应对都没有错。
先锋将军手上的箭,是最高端的禁魔石箭,在箭头锋利破魔的情况下,通过羽翼兽骨等材料,给箭矢本身赋予了极大的威力。
亚索有把握击杀对方,对方却也能稳稳射出这一箭,即使没击中他,射中墙里的花花草草也不好,不能拿祖国的未来去冒险。
而弓将本人则是亲眼见过亚索的实力,知道自己手头上的箭要是射出去,八成就是这辈子的最后一支箭了,所以他默默后退。
然而在这极短暂的对峙中,风墙里的战斗结束了。
厚重的铠甲被击出风墙,随后断了一只手的巴罗也被丢出来。
眼神重新理智起来的张启东漫步而出,看着爬起的铠甲无言。
必须承认,在不全力出手的情况下,他伤害不到吉利安姆。
但影响不大,环视战场,先锋军最强点被击溃,以此为支撑的阵型被撕出一个个小口子,估计很快就会扩大成不可逆的优势。
最先发难的不是部落勇士,也不是虎视眈眈的法师,而是一头头武装到牙齿的沙漠巨兽。
想训练一头十几米乃至几十米高的巨兽非常困难,无论是喜欢战场的还是不喜欢战场的,都很难在厮杀中贯彻骑士的命令。
对此他们也有自己的方案。
那就是遮住巨兽的眼睛,堵住它们的耳朵,用最简单有效的物理训练操纵他们。
但这种打法有硬伤,就是存在吉利安姆、巴罗和持弓将军这种敌人时,巨兽骑士极易被杀,而失控的巨兽就会成为双刃剑。
所以前期联盟军一直不能以巨兽为突破点,只能下死命令,将其当做城墙使用。
现在一连三个先锋将被端掉,沉寂已久的沙漠巨兽迈开脚。
“嘭—嘭—”
微弱的震感,凹陷四溅的黄沙,宣告着一种普通人绝对无法阻挡的生物出击了。
拥有甲壳的在体表加了数层厚重的普通材料,没有甲壳的直接披上了钢铁护具,联盟方的战线随着这些巨兽的行进向前推移。
吉利安姆落败,被张启东盯住后,几个在不远处观战的帝**官不敢妄动,又不愿阵地被夺,怒吼一声,各施手段杀向巨兽。
其中一个手握尖刺巨锤,身高两米往上,体型粗壮,肌肉虬结如树根的猛男冲在最前面。
看着这般凶猛的敌人,巨兽身上给出命令的骑士咽了咽口水,他心里也没有底。
不过他给战争巨兽的命令仍旧是前方有敌人,准备碾碎它。
“给我死!”
见过巨兽骑士作战方式的猛男深知自己不能跳起来,于是他猛地旋转数圈后,双手挥着铁锤正面朝巨兽砸去,也就是硬碰硬。
“嘭!”
“噗!”
铁锤如愿地轰在巨兽头颅上,然后震颤着脱离主人的手。
受到攻击的巨兽明显一惊,但在骑士的死死把控之下,它呜鸣着向前踏出一步,将倒地的巨锤将官连人带甲踩成铁皮肉饼。
似乎是不满意脚下的凸起物,巨兽下意识地扬起前蹄,死死地踏了两下,把肉馅的铁饼踏成扁平的铁皮,肉泥则爆喷而出。
“行了。”
“完了。”
看到这,张启东微笑着掠过吉利安姆盔甲下没有波澜的眼睛。
他没能伤人,但这里的天平已然倾斜,越来越多的巨兽朝前迈进,三个战团的缺口被打开后,很快就波及到其它几个方向。
诺克萨斯的数万先锋军在死伤过半的惨重牺牲下,节节败退。
张启东刚想说点什么,就感觉体内的金炎一阵躁动,仿佛想挤破血管,从身体里钻出来。
刚把这股躁动镇压下去,他的心脏噗通一震,差点骤停。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诺克萨斯大营,却看见高高的战争台上,站了几个穿鲜红长袍的面具法师,其中三个眼神正盯着他。
“血魔法?”
张启东在周身布下精神力屏障,奇异的躁动顿时削弱九成。
这一手不得了,正常的大魔法师很难在杀戮场的中心,乃至边缘布下精神屏障,这也是他们不敢冒险入场的原因。
血法师这种攻击手段很毒很致命,目标换成激战中的强大将军,恐怕也能得逞。
“能影响到我,怕不是弗拉基米尔亲至?改头换面的他想重新掌握大权,势必要一步步走,参加这次战役的可能性很大呀。”
“又是一张牌,服侍暗裔后反噬对方,然后修炼时间以千年计,天赋再差,也到传奇的标准线了。”张启东笑着朝几个惊疑不定的血法师挥手,打招呼。
他想了想,又向旁边的亚索问到:“血魔法,扛得住吗?”
亚索也想了想,然后摇头。
“不急,反正我们已经抢下了联盟方的首功,接下来多划划水,他们不会——”
不知为何,张启东觉得自己每次说这种话都很难顺利说完。
这次说至一半,有道听起来正在颤抖,心中被恐惧充斥的声音响彻大半个战场。
“快,援兵,拦住他!”
意识到这是指挥官声音的亚索速度最快,张启东稍稍落后,两人还是朝着另一边赶去。
……
德莱厄斯看到了先锋战团的形势,也看到了几位将军的困境。
不过他没有丝毫犹豫,率领大军在最右侧重新开辟第二战场。
先锋战团的人已然力竭,而正面的沙漠巨兽又是最多的,即使有他开路,一时半会也凿不穿敌军的防御阵型,浪费时间。
像他这般擦着先锋战团的边开辟第二战场,只要突进得够快够猛,就能把敌人打乱打懵,取得胜利的同时间接拯救先锋团。
至于那几个被强敌盯上的将军,活得下去是本事,活不下去就只能去怪运气了。
他领着大军北伐,刚进去就碰上所谓的雷霆古神都没说什么,战争就是这样充满惊喜。
当然,要不是在抗衡神灵时被压制,德莱厄斯和大统领造神的步伐可能还会放慢一点。
他不禁回忆起那头咆哮声撼动天地,身体支配着狂暴雷霆,大地山川仿佛与其连为一体,怎么样都不会被击倒的古老神灵。
越想,德莱厄斯就越气。
帝国向外侵略其实就是这两三百年的事,野蛮人站稳脚跟后成立诺克萨斯,大约三百年后,流落德玛西亚的难民正式称王。
而五十年后,顺利拿下龙门的野蛮人忽然开悟了,像德玛西亚一样建立起帝国。
随后的数百年里,野蛮人贵族南征北战,吞并了荒原上的无数中小势力,终于在帝国成立的五百年后将旗帜插遍北大陆中心。
再后来的一两百年,才是帝国和德玛西亚、初生之土、冰雪国度、以及南方沙漠交手的开端,而德莱厄斯恰巧生在这个年代。
在此之前,战无不胜的野蛮人面对的大概率是另一群野蛮人。
在必胜气势和某种怪异信念的加持下,他们一口气赢到现在。
然而全盛时期的帝国和德玛西亚的正规军交手之后,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精锐。
他们变强了,对手也变强了。
西侵不成,疯狂的皇帝达克威尔就朝另外三个方向伸出了魔爪,沙漠太过贫瘠,帝国只是象征性地占领了几个港口。
所以主攻方向是北方和东方,其中名声如日中天的德莱厄斯自己,就是北伐的最高将领。
这种剧本随便换个人来,都会认为自己要破城灭国,开疆扩土,建万世基业了。
可德莱厄斯小胜几场,刚准备深入冰原大展身手,就遇上了北方最善征伐,最喜战斗,最为狂暴的古老神灵,不灭狂雷。
在从德玛西亚那儿汲取经验的帝国又变强了,敌人却变态了,从人,变成了神!
说句实话,他的人生,他生命中的时光,有九成都献给了帝国,献给了战争。
这让他有一种不允许自己输的执念,于是帝国和那位只能被召唤下来的神灵交战数年,在不得寸进的情况下,仍旧不返。
若不是那片魔法之土的敌人也变了,斩下斯维因的手臂并将其打败,德莱厄斯绝不会撤退。
不过当他看到斯维因,他明白,这位统领也特么的变了。
在收缩帝**队时,德莱厄斯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后来他和斯维因讨论,论着论着,沙皇阿兹尔干脆拉着古帝国的一大批天神战士复活了,魔幻至极。
这种在张启东眼里稀疏平常的事,在德莱厄斯眼里倒是颇为神奇,有些难理解。
至此,他终于不得不接受在人之上还有神,而神万年不死,千年不灭,近乎无敌这种设定。
登神,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他的心很铁,一旦认定,付出再多也不会停下,将军如是,妻子如是,帝国的将士亦如是。
因为斯维因也明说了,他不登神,帝国和他们的下场会很惨,大统领自己还可能是最惨的。
“所以,别怪我。”
双眼扫过先锋战团,德莱厄斯骑着龙蜥王突进联盟军中。
对方早有准备,他也知道对方有准备,但这没什么影响。
握着被暗光环绕,斧柄爬满赤红血丝,哀嚎怒吼不断,外人无法以任何形式窥探的狼灵黑斧,德莱厄斯仿若降世的魔神。
这一刹那,他摸到了神之力。
几个面色苍白的士兵看到他冲来,急忙让开,露出几个早已在等候他的强者。
为首的是一个小巨人,单手持着一扇比他还高大许多的盾牌,盾牌上面的纹路和图案早已被岁月抹去,只留下一丁点气息。
属于天神战士的气息。
“事情可能会出乎意料的顺利。”德莱厄斯好似没看到巨人身后的强者,那些人就等着他被拦下,然后朝他发出致命攻击。
近了,双方很近了!
德莱尔斯猛地一跃,连人带斧化作暗夜的一块黑布,朝下方高举盾牌原地不动的巨人笼去。
张启东是没看到这一幕,不然他要么第一时间招呼众人围上去,要么第一时间溜飞机。
在两大阵营都期待的目光中,深沉的阴影将巨人和那块天神之盾劈成了飞灰,一种无法表达和摆脱的恐惧,捏住他们的心脏!
“一个不留!”
“大杀,四方!”
恐惧未过,德莱厄斯的喊杀声和下一轮攻势已然迫在眉睫……
一四四、后方的第三战场
联盟方的沙巨人一族很强!
之前的战争只要有它们在场,和帝国的正面对冲一般不会输,这为它们积累下巨大的声望。
而前来阻拦德莱尔斯的沙巨人,是其族中排名前三的高位存在。
这个档次的强者被一斧子劈掉,对联盟方的打击是肉眼可见的,尤其是诺克萨斯之手跳得那么高,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恐惧蔓延之时,诺克萨斯军在德莱厄斯的带领下顺势冲锋起来,试图一举击溃联盟军。
换做一些不入流的强者在场,或许早已扭头逃跑,可面对同水平乃至更强的对手时,转身逃跑的人通常都死的最快最憋屈。
能在艾欧尼亚被称为格斗大师的观水,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在德莱厄斯跳到最高处时,他沉默着开始凝聚自己的势。
当对方的“大杀四方”试图趁着恐惧把所有人纳入攻击范围时,他和另一个身影动了。
只见一个左手持圆盾,臂上绑着破旧甲片,右手握着细长土色弯刀,全身装备散发着古老神秘气息的埃吉斯尔,最先迎敌。
声称拥有预言天赋的极限勇士埃吉斯尔在很多人心里,绝对是恕瑞玛的最强勇士之一。
据说预言天赋是星空中的真神赐予黄沙子民的恩典,每隔一段时间,恕瑞玛就会诞生可以窥探未来的人,埃吉斯尔能算半个。
他的预言天赋很差,差到最高规格的施法也只能往前看一点点,所以他拼劲全力把预言这个能力,融合到了他的战斗天赋中。
他的具体传说有百分百找到弱点、破绽攻击者、完美的格挡艺术家、能将进攻和压制做到极致的强者等等,听起来非常全能。
事实上,今天的他的确如此。
埃吉斯尔的左手持着当年顶级天神战士的盾牌核心材料,绑在臂上的碎甲片,则是用来封镇天神战士和巫灵的一种神赐物质。
右手上的土色弯刀来头更大,泽拉斯说它是某一任星灵的遗物。
和沙巨人手中的盾牌相同,这些物件失去飞升神力的滋养,于岁月的侵袭中被抹去伟力。
泽拉斯当然可以重新温养这些武器,可不愿意分心的他只挑了几件,准备用来赐予信仰他的强者,圆盾和弯刀就是其中之二。
预言天赋配上不会摧毁的盾牌,哪怕是看到了沙巨人的死亡,埃吉斯尔也不怕。
他一个踏步,化身温柔的风暴,以奇异的轨迹冲向诺手。
这种冲锋方式能让他看到更多,进而选择最好的攻击点。
观水紧随其后,格斗大师的势如海浪波涛,抵消着恐惧带来的影响,并反冲拍打着诺手。
“dong—”
埃吉斯尔寻不到任何机会,摆出格挡姿态,圆盾巧妙得移动,挡在比雷霆还快的黑色流光巨斧之前,发出异常沉闷的声响。
他提前看到了下一秒,可正面挡下一击后,那种无法言喻的恐惧随着巨斧带起的腥风灌入了他的双眼,他的脑海和意识。
感觉就像身体被雷劈了,刺痛又麻木,颤抖着动弹不得!
“斧头有问题!”
在巨斧差点斩下埃吉斯尔头颅的关键时刻,观水赶到,抓着他的手臂举起圆盾,在发力不足的情况下,勉强挡住第二个横斩。
两人倒飞,埃吉斯尔毫无准备的左臂迸裂,有血雾喷出。
对德莱厄斯来说,这两斧似乎没费什么力气,披甲的身体连停顿都没有,一步追上来,手中的黑斧化身狼灵,张开狰狞大嘴。
狼未必是真狼,嘴未必是真嘴,可所有人都看到了!
仿佛在淌血的赤色凶眼,
脖颈处有一圈斧刃般刺眼的物质如骨刺突出,狰狞又坚硬,
如墨的身体黑得纯粹,暗得可怕,朝四周掠夺着一切气息,
四蹄黑赤互咬、厮杀,形成暗红色纹路,就像尖叫的灵魂攀附在底部想往上爬。
“恶灵?”慢了一步的山平眼底闪过不解,但他还是冲上去,准备救下自己的师傅观水。
严格来说,他不比观水差。
只因他得到了故乡某位山脉之灵的认可,身体比岩心还坚硬。
虽然远离故土之后,这种能力大幅度削弱,但他已经得到的馈赠不会轻易逝去。
“盾!”
倒飞时,观水的右手还抓着埃吉斯尔的左臂,和山平交汇时,他的五指如流水,把极限沙漠战士左手攥紧的圆盾,巧妙卸下。
老师是知道自己的,可他还是要我拿盾……山平也不傻,右手抓住圆盾,双腿如古树扎根,艾欧尼亚群山的威严在他身上升起。
至于最后的大赛部落之主圣堤赛斯,一把抓住受伤的埃吉斯尔,果断选择撤退。
他是来混战绩和名声的,正面应付强敌这种事,不适合他。
也就是部落之主转身逃跑时,指挥官发出第二次全场求助。
“艾欧尼亚的强者?”
因为观水和山平的黑眼黑发太容易辨认,所以德莱厄斯决定给犹如白痴的山平一个机会。
这里是哪?这里是战场!
换做以往的德莱厄斯面对此情此景时,会一个爆冲绕过山平,两斧子劈死观水和重伤的埃吉斯尔,让专注防御的白痴后悔。
不过兴致来了,所以放过重伤逃跑的人只是第一个原因。
第二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沙巨人、埃吉斯尔和圣堤赛斯这些沙漠强者在他眼里太不入流了。
若是让他知道圣堤赛斯的身份地位,山平这种摆明了等你来攻击我的傻子,他会无视掉。
说一千道一万,德莱厄斯还是给了亚索赶来救场的机会。
他闪到山平前方时,对方已如拔地而起的小山,体内群峰的气势尽显,狼灵啃在圆盾上,某种无形的伤害被抵消了一大半。
“dong……”
“dong……”
交手两秒,德莱厄斯的斧头不知多少次轰在圆盾上。
山平身体绷紧,面部颤动牙根紧咬,两腿深入沙土,被动犁出一条长长的通道。
在赶来的亚索眼里,就像一座小山峰,被觊觎它的黑色凶狼一口口啃噬着身体。
简直不可思议!
眼角余光朝亚索挥出的风暴瞥了一眼,德莱厄斯把着巨斧停在原地,露出冷笑。
“热身,结束了。”
……
“应该没有人是傻子吧?”
张启东看向远方,喃喃自语。
战到现在,一直是诺克萨斯在正面硬锤沙漠联军,阿兹尔就放了点沙兵,太过可疑了。
除非这几人早已图穷匕见,不然他们肯定另有阴谋。
沙漠联军虽然把精锐抽到了中央决战,可左右两侧的远方还是各有百万大军的。
万一诺克萨斯正面不敌,最后有可能一个都跑不掉。
高层们指挥送死是有一手的。
普通战士很少知道,他们面对诺克萨斯的正规战团就像群羊一样,不过羊多了也能撞死人。
随着诺手和帝国主力的入场,联盟军也把中央军尽数放出,除了正面迎接第二战场的到来,更多的骑士向着侧翼绕过去。
他们人多,多到可以在正面战场僵持时,造一个口袋出来。
此情此景,难不成斯维因要把希望寄托在诺手上?相信他绝对能杀穿沙漠联军?
张启东落后亚索一点,脑中就是在反复思考这件事。
而且他也要防,防远方的血法师小队阴他们,正常时期还好,和诺手掰头时被来上那么一下,当场去世的几率高达九成九。
“来帮忙!”
停顿片刻之后,他听到亚索急促、无奈且烦躁的声音。
“来了。”
张启东扭头冲向战场。
大开大合又迅如流光的德莱厄斯面对亚索、观水、山平的联手围攻,仍然强势。
面对神似恶灵的狼斧,三个在精神领域有一定造诣的人也无可奈何,只能闪躲和招架。
与其说是围攻德莱厄斯,不如说他们只是勉强止住了德莱厄斯对联盟军的杀戮,但对方的脚步,还是不受限制的长驱直入了。
帝**跟随其后,穿入阵中,再分出一个个超精锐小队把隔开的联盟军杀掉,将优势扩大。
于是压制了先锋战团的联盟中军精锐,与德莱厄斯领着的主力部队,侧面交接。
双方都想在对方的侧翼撕开一个口子,厮杀的惨烈程度瞬间升级又升级,然而巨兽骑士难以及时转向,联盟军陷入大劣势。
张启东一眼就做出了决定,他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你们拖一下就行。”他甩出自己的宝刀,让只能在一旁骚扰的观水有了招架狼斧的资格。
三人拦不住德莱厄斯的步伐,四个人也未必能行,还不如降维打击,锤那些试图撕破阵型的精锐,逼迫德莱厄斯停止前进。
提着柔软的半神器直刃,张启东成为笔直战线上的修补匠,那里被开了口子,就修哪里。
因为心中有顾忌他也不多杀,可他会用最高效的方式,把每一处撕破联盟侧翼的精锐湮灭。
一来二去,联盟军反击成功,帝**的侧翼遭精锐入侵,三面受敌,压力极大。
局势维持数秒,一直埋头前进的德莱厄斯停下了。
他猛然转过头,然而张启东早已混入乱战的人群中,丝毫不介意那些有的没的。
战场就是这样。
德莱厄斯身后都是帝国的军队,他再凶,再想抓住张启东,也不能回头劈开自己的士兵!
每当对方有前进的意思,张启东就冒头,化身修补匠。
“似乎被盯上了。”当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反复进行到第五次,他感觉身体有点凉。
“我们四个人就拖了德莱厄斯将近数分钟,上面再不派几个人来,本局长溜也溜得合乎常理。”张启东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援手没等来,反而来了一个坏消息。
“根据可靠情报,生命母河南方涌出大量敌军,为首的是古老飞升者内瑟斯,敌人以异族精锐为核心,极有可能存在……”
“根据可靠情报,生命母河南方涌出大量敌军,为首的是古老飞升者内瑟斯,敌人以异族精锐为核心,极有可能存在……”
“预估敌人会在十分钟内渡河抵达战场,做好迎战准备。”
一道张启东不熟悉的声音在交流网络里响起,惊呆了联军强者。
“怎么可能,母河的南边也有我们的人,而且还有很多!”
“我已经把内瑟斯清理那些人的时间算上了,十分钟是极限,最坏的结果是只有六分钟。”
“该死,兵力都压上去了,六分钟只够他们回来,不可能阻拦敌人过河了。”
“大家别慌,法系职业分出一半,先去后面备战,布兰顿·泽塔升为第二指挥官,整理后军,去迎战那位帝国的智慧巅峰。”
第一指挥发号施令中,“泽塔你要记住,我看中的是你的沉稳,不要莽撞,不要给那一位任何机会,坚守住大后方就行。”
“清楚了。”名为泽塔的第二指挥语气平稳且自信,令人不由自主地安定下来。
后方还有第三战场,而敌人有可能是内瑟斯为首的古帝**,这样的消息让人忍不住震惊。
比如正在和诺手对战的三人。
山平在失神之际,没能用圆盾挡住巨斧,观水为救他强行出剑,整条手臂报废。
幸而在生死之间“流浪”多年的亚索拼死攻击,否则观水下一瞬就会变成两截。
失去了一个最肉的,张启东只能捡起圆盾补上空缺。
开金身加入战斗的他遭到刻意针对,然而面对狼斧和德莱厄斯的霸道力量,他的表现远比山平要好,起码挡住是没问题的。
有亚索和观水这样的顶级大师在旁牵制,他基本上没啥压力。
四人又战了两分钟,失去修补匠的联盟中军开始受难,被压迫到极致的先锋战团也有反弹的迹象,第一第二战场全面劣势。
可天空候场的法系职业者已经走了大半,丝毫管不住地面。
张启东明白,第一指挥官绝不是什么二傻子,此刻还不慌,不下命令,八成是有后手。
又坚持了一分钟,他们三人被德莱厄斯压着打退了小半个战场,而一道咆哮从大后方传来。
“内!瑟!斯!”
混杂着类似野兽闷吼的咆哮中,有无穷尽的怨恨和怒火。
随后两道非人的气势展开超激烈的碰撞,抡起感受比这边的四人战场劲爆得多。
雷克顿原来在后方!
是早就知道后方会有敌人,还是说它能追踪到内瑟斯?
张启东收起浪荡的心思,是否要伺机打劫的想法摇摆不定,到现在,他还看不明白这三方到底是谁在算计谁,或者说,到底是哪一方的“层数”高亿点。
只能一边锤,一边等了……
一四五、各方入场,极致乱斗
这才是真正的高端局!
你方唱到一半,第三方闪亮登场,谁也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钢琴、二胡还是终极唢呐。
放下小心思后,张启东提着圆盾和半神器的副手软剑,肆无忌惮的和诺手对砍。
总之在他心里,这就是对砍。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德莱厄斯手中斧头的威力在发生变化,那头似灵非灵的狼好像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狂暴了,它在吸收战场上的亡魂和鲜血!
鬼哭狼嚎般的呐喊与咆哮隐隐在漆黑如墨的斧身上响起,狼的四蹄赤红一片,直欲滴血。
诺手的大脸平静而肃穆,看起来不像战场上的杀神,反而像个虔诚的教堂牧师。
这和张启东得到的资料不符,对方包裹身体的巨大荆棘铁甲足以说明对方的行事风格!
他甚至怀疑现在的牵制是对方故意放的水,其后必有阴谋。
但他没机会思考了!
“呜~”
足以割裂普通铁甲的劲风跟着狼嚎袭来,风嚎中携着一股直达灵魂的恶意,若是精神修为不高的强者面对,会顿时三成战力。
面对斜着劈来的斧子,张启东提盾,格挡,后退一步。
劲风再次袭来,这次是横斩,他提盾格挡,后退一步。
而在他挨劈的同时,操控着狂风的亚索会发动猛攻,无鞘之刃嘶鸣着直直戳向德莱厄斯,环绕剑身的罡风就像搅碎了空气。
这让德莱厄斯必须用第二斧去档开,或者靠身体避让一下。
此时,善于寻找机会的超级武术理论家,格斗大师观水会发起第二波牵制,凭借张启东坚不可摧的半神器主刃,见缝插刀。
看起来配合得当,实际上他们三人忙得像条狗,精神还得高度集中,非常紧张。
反观写意的德莱厄斯,驾驭巨斧的他更像一个正在泼墨的画家,以战场为画板,用某种可怕的东西做墨,挥洒自己的意志。
看似固定的流程在数秒之内反复十几次,张启东每次都会被斧头上的巨力震退一到两步,然后调整身子,等地下一轮攻击。
就是这么顺利,这么刻板的流程,让他忍不住心中生疑。
亚索就算了,疾风武士太过灵活,一斧子八成劈不到,可那个格斗大师观水能不能躲过德莱厄斯的连击,还真就不好说。
退一万步讲,此情此景,若诺手有心杀敌,怎么也不可能抓着他一个手握盾牌的人锤吧?
他内心怀疑却无意打破僵局,只好任由德莱厄斯缓缓打通战场。
到了中军阵地,他们身旁的部落勇士已经变了,身上不再有铠甲,手中也没有盾牌,只拿着样式不统一的弓弩或者自制标枪。
披甲的诺克萨斯战团一进来,就纷纷肆无忌惮的狞笑着杀出。
从天空上看,就像数把镰刀戳进了麦田中央,然后朝四个方向同时收割,速度很夸张。
至于第一战场和第二战场的前军如何,张启东看不清楚,但想来好不到哪里去。
毫无疑问,此时的两大战场均已劣势,除开精锐,很多部落战士的意志早已跌倒谷底。
现在没有动作,过一会人人渴望投降时,再想翻盘就难了。
幸而那位第一指挥官没瞎,一道道命令在沟通网络中和战场上迅速下达,翻转即将来临。
……
正在生命线上苦苦挣扎的凡人不会注意到,今晚的皎月特别圆,上升的特别快。
仿佛最后一抹阳光刚刚消失,清辉便迫不及待地接管世界。
几道视线伴随着月光洒落在战场上,从头到尾,从前至后。
生命母河南方,第三战场。
内瑟斯心有感应,眯着狗眼昂起头,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他前方,是巨大化后遮天蔽月,一个翻滚就能杀死上千精锐的亲兄弟,飞升者雷克顿。
与雷克顿捉对厮杀的,是一位刚刚苏醒的“新晋”天神。
在力量和作战技巧方面,复苏的天神自然比不上雷克顿。
可内瑟斯对他的哥哥太熟悉了,更何况对方处于半疯状态中,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只要在一旁指挥两句,新晋天神就能抓住雷克顿暴露的弱点,以极轻松的方式去牵制对方。
“还要等吗?”
大战正酣,沙漠皇帝阿兹尔的声音传入内瑟斯耳中。
“是的,还要等。”
“到底在等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还要等。”
“内瑟斯!”阿兹尔的声音骤然澎湃,然后又恢复平静,“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信任,若是真的信任……”内瑟斯嘴巴里嘟囔着。
这一战在他看来,没必要。
阿兹尔是沙漠正统皇室,而他们还有活着的天神战士,只要占据母河北方的地盘修整几年,现在的强敌有一大半会不战而降。
然而这有一个前提,需要阿兹尔和几方势力委以虚蛇。
曾经的皇帝要像墙头的小草一样,确保其它势力不会联合起来,争取发育时间。
阿兹尔做不到,所以他决定一鼓作气,用实力唤回旧日荣光,还把担子压在了内瑟斯头上。
“雷克顿已经算不上什么大阻碍,巫灵和诺克萨斯的未知手段才是我要防范的。”
内瑟斯遥望天际,叹了口气。
就他观察到的敌我情报分析,胜利的机会有,但转瞬即逝。
泽拉斯和斯维因谋求帝国的宝贵遗产,但他们不是一路人。
内瑟斯要做的,就是钓鱼。
把鱼饵挂上,把鱼钩拿起,然后不放进水里,或者把这条鱼要的,放在另一条鱼的地盘。
因为他知道,只要相对应的鱼饵出现在水面上,这两条大鱼百分百会跳出水面争抢饵食。
敌人明面上的牌够强大了,但内瑟斯并不觉得认为能洞悉一切,所以他要更稳。
“真真假假,谁又能破局呢?”
冷哼一声,内瑟斯下达命令,“再唤醒一位飞升者,驱逐雷克顿后,于生命母河南方列阵,待北方的盟军攻破敌人大营,我们便带着所有天神击败叛徒。”
“包括那些疯狂的战士,它们也是我们的一员,有资格见证帝国的重新崛起,希望大家不要对其抱有敌意,小心它们……”
他知道帝国需要什么。
就他探明的情况来看,斯维因请到的帮手有很多。
比如德玛西亚光明教团总部来的至强者,似乎千珏教派也有人暗中接触了帝国,再算上天空中的月亮和帝国本身,能轻松对抗普通飞升者的强敌太多了。
既然对方谋求的东西在自己手上,内瑟斯能做的,就是让这些强敌帮他锤另一个强敌。
……
“确定?”
“嗯。”
大帐中,斯维因端坐,似乎在与一缕穿过篷顶的月光对话。
“要帝**击溃联盟军的北大营,才肯放出飞升者们么?”
他敲敲桌子,“疯掉的天神战士体积太过庞大,肯定还藏在北方沙漠,但没有阿兹尔的调动,内瑟斯是无法唤醒它们的。”
斯维因也有自己的推断。
首先,阿兹尔八成不知道这件事,那位末代皇帝可做不出这种堪称卑鄙的交易。
其次,内瑟斯的口头话语并不能带来任何保障,一句话就想骗强敌两败俱伤,做梦呢?
闭眼思虑一番后,他唤来一个全身裹在银白长袍下的刺客。
“帮我通知德莱厄斯大将军,就说请放缓步调,认真地清扫战场,逼迫敌人跨河去攻击南方,还有,顺便杀几个碍事的家伙。”
“是。”
刺客应和一声,原地消失。
斯维因双眼平静地看着前方,就好像能看到战场一样。
片刻过后,他起身,朝几个一直隐蔽在某处的人走去。
数分钟后,诺克萨斯攻势一转,由原来的纵深穿插打法转变成不留活口的打法。
深入到第二战场中军底部的战团止住脚步,有序的扩大两边裂口后,向后反打,以击杀为主,驱赶着部落战士向两侧逃逸。
张启东也迎来了第一波考验。
不知收到什么命令的德莱厄斯握着斧头,扫视他们三个后,展开了真正的攻击。
“见识一下我的武力,下次与我相遇,夹着尾巴逃吧!”
狼灵巨斧呼啸着营造出暗红地狱,德莱厄斯化身魔神。
诺克萨斯的巫术、暗影岛的黑暗亡灵魔法、原千珏教团的死神秘术、帝国将士血红的意志……精神的风暴席卷一方天地。
“每一步都没有错!这招打在疯狂飞升者身上,足以三击致命!”挥舞着巨斧,德莱厄斯脑海里兴奋的想到其它敌人。
起名观水,打法灵动,意志力坚韧,包容性也极强的观水最先扛不住狼灵的精神风暴。
庆幸的是,攻击对象没有他。
他身体一颤,使出最后的力气让自己脱离德莱厄斯身边,同时歉意地紧盯战局,准备掷剑。
面对第一斧的张启东没有慌。
他眼睛微眯,体内的金色热血奔腾,爆燃的璀璨烈焰竟然让圆盾稍稍闪烁起来。
“ping—”一声脆响,刚才还自我感觉良好的张启东脸色一白,立马借力后退,化身为光,两步就逃离了诺手的攻击距离。
他手上的圆盾,已然迸裂!
唤醒器具却没有飞升之力去浇灌,反而造就了严重的恶果。
德莱厄斯轻蔑地看着张启东远离,手里的下一斧斩向亚索。
赤红的人影挥舞着属于地狱的色泽,劈向了深青色的罡风。
又是呜的长啸,自由的风中挤进了来自地狱的魔神,凄厉的呼唤不知由谁发出。
“逃!”
“别挡!”
张启东忍不住爆喝。
“死亡如风~”
凝聚到极致的罡风中似乎传出亚索的低叹,下一秒,巨斧和疾风之刃碰撞,悄无声息。
张启东努力睁眼,可什么都看不见,精神力也蔓延不过去。
关键时刻,还是使用了特殊方法的观水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全身猛抖一下后,他一拍手中半神器,锋利的刀便以张启东也觉得离谱的速度飞入战局。
下一个眨眼,观水吐血。
可亚索终究是活下来了。
在德莱厄斯要劈出第三斧的瞬间,那把半神器从两人身旁掠过,营造的风让亚索借势刺穿了精神风暴,进而跟随它逃出牢笼。
三人从围着牵制诺手,到被他两斧子劈得跳开上百米,转折之快,让张启东心惊肉跳。
“识相的就别再下来,我不能保证你们每一次都那么幸运。”
淡淡的放了一句狠话,德莱厄斯转身走向将士们打出的通道,准备按指令彻底击溃第一战场和第二战场的沙漠联盟前排精锐。
他不知道斯维因的具体意图,但大统领的决策一贯是对的。
与此同时,那位在交流网络频频发布命令的第一指挥官发出十分惊恐的呼喊。
“刺客将军!”
“保护我!”
“快来保护!”
第三句话他没能说完。
精神的交流也不像现实那般,没说完的话还能拖出一个尾音。
指挥官的戛然而止让众人意识到严重性,身在战场的张启东觉得,既然拦不住德莱厄斯,不如带着伤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要是柿子够软,就捏一下。
简短的交流后,三人拔地而起,朝真正的大后方疾驰而去。
“不对!”踏空的亚索突然扭头,手中疾风之刃斩出气爆。
细密的青色罡风凝结成刃,一分为十,十分为百,朝下方战士手里的武器斩去。
张启东还没反应过来,那群战士手里的刀剑断裂,一个人影在飞舞的刃片中显露身形。
“你还不错。”三把特制短刃和夸奖同时给到亚索。
亚索一挥,短刃便被击落。
可一个眨眼的功夫,那名被他逼出身形的刺客又消失了。
“诺克萨斯的刺客将军?”一旁的观水立马扫向他所在的这一侧,可惜没有任何发现。
“隐藏在刀锋中?”张启东也放开自己的精神感知。
但对方速度极快,路过时留下的些许异常他还没来得及确认,就被一点点抹去。
“每个刺客都能在隐蔽时移动得那么快吗?”他想起不知埋伏在哪里的劫,心中感慨,同时向其他人说明情况和刺客的踪迹。
最高指挥官没了,要是没有人立马站出来稳住战局,在诺克萨斯当前这种打法下,沙漠联军顶不过半个小时就得全军崩溃。
浑水摸鱼难度太高,泽拉斯在这里明显不当人,而其它两大势力都有智慧超群的领袖。
若是想在安全的情况下分一杯羹,他也得趁早下注了……
一四六、全线溃败、汇聚一堂
瞥了一眼尚未从“帝国武力象征”带来的阴影中走出的亚索二人,张启东脑子飞速转动。
本以为诺克萨斯是天然的反派,想不到沙漠联盟阵线的高层也没一个是好东西。
诺手已经用实力证明了帝国不好惹,可是事到如今,张启东也不能转头去帮常威打来福。
确认拦不住刺客之后,三人默不作声,统一地转身朝北望。
视线最前方是开始朝两侧溃散的联盟精锐,虽然不能用丢盔卸甲来形容,但也是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妥妥的大败之势。
盯着那道没人阻拦一分钟就能杀穿战场的身影,亚索的眉毛隐隐跳动,不自觉地握紧剑柄。
“不拦下他,必败无疑。”
“我们三个,怕是不够。”
张启东眼角一抽,十分坦诚地回答了亚索。
说雷克顿能和此刻的诺手五五开,他是不信的,随身带着个狼灵,比血怒还猛。
眼看亚索身上涌出“风萧萧兮易水寒”、“死亡如风”的气势,张启东立马抢着喝道:
“三个是不够,但联盟方有心阻拦的话,肯定会派遣更多强者下来,要是这片沙漠的主人都不想拦,我们仨送死的意义何在!”
“若你是单纯的想救人,就去侧翼支援吧,德莱厄斯来找你就避让,不来你也小心点,以掩护我方的战士,减少伤亡为主。”
“好!”亚索闻言用力地点点头,同意了张启东的说法。
“那我也去。”旁边的观水开口,和亚索一人选了一个方向。
“嗯,指挥官被刺,上面的人迟迟做不出决定,泽拉斯似乎也不管事,我得先回去看看实际情况到底如何,你们要稳住。”
再三嘱咐安全问题后,三人分离,张启东朝大营回飞。
天上的强者已尽数落地,不过当他的身位再度拉高时,终于借助冰冷的月光看清了战场。
无人牵制的德莱厄斯以巨兽骑士为目标,一斧头下去能荡平方圆数十米,将依托巨兽作战的精锐屠尽,顺便吓破众人的胆。
诡异的是,他斧下从来没有鲜血溅出或残存,干净得很。
那来不及反应便被抹去的攻击对象,那瞪着眼珠子说不出话的目击者,总之他所到之处一片寂静,和另外的区域有鲜明反差。
在绝对的武力和杀戮面前,凡人失声,失神,无力反抗。
不管不顾,只知埋头逃跑的联盟精锐有的向后冲击军阵,有的向两侧钻爬而去,相当狼狈。
短短数十秒,组团逃离战场的人就新增数千个,沙漠联盟再不及时反应,撑不过五分钟。
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后,张启东迅速向着黄沙大帐飞去。
然而他远远地停住了身形。
只见那一排还算有点本事,在他眼中集体联手足以拦住诺手的强者团,隐藏在了黄帐四周。
在外面打得天翻地覆之时,他们静悄悄地回到了这儿?
“这都不能叫反常了呀,md跟撞鬼差不多,会说人话并不代表着泽拉斯没疯,我居然忽视了它是个更恶毒更没底线的老银币。”
想到某种可能的张启东停在空中,双眼忌惮地盯着下方,并迅速检查自己的精神意志。
见他如此行为,下方的人也不藏了,大大方方地站出来回视他,眼神空洞,宛如木偶。
哪怕张启东早就猜到了什么,此刻也是忍不住头皮发麻。
怪不得那么久没强者出声,怪不得泽拉斯要搞战前闭关,只能说真实的生活太过刺激。
这下好了,联盟高层没把沙漠的子民当人,他们的boss没把他们当人,估计正常的子民也不会把泽拉斯当人,完美的循环。
无法在帝国方下注的张启东,失去了和泽拉斯合作的冲动。
迄今为止,他仍未想透下方那头巫灵要的到底是什么。如今被对方掌握了整个联盟的命脉,想必它会把众人卖上一个好价钱。
大大的“危”字,挂在了阿兹尔和内瑟斯的头上。
当然,沙漠联军算不得危,是因为他们准备“无”了。
……
“北方战场形势大好,帝国友军不负众望,击溃了联盟的精锐部队,越来越多的逃兵向母河北岸逃窜,很快就会冲击阵地……”
“阁下,此刻出击,我们就能完成陛下的命令,全歼叛徒!”
“再等等。”内瑟斯对蠢蠢欲动,忠于恕瑞玛的老贤者道。
在内瑟斯眼里,不管对面怎么演,只要自己心中预定的目标没有达到,他们就决不能动。
然而指挥这个黄沙国度的,终究不是他,而是阿兹尔。
比起心怀鬼胎的斯维因,阿兹尔显然更憎恨泽拉斯,憎恨那个“亲手”毁掉帝国的叛徒。
在北方战场取得胜利之时,复仇心切的沙漠皇帝忍不住了,它对内连连下令道:
“马上渡河,抢在帝**之前包围那个最大的黄色帐篷!”
“马上渡河,抢在帝**之前包围那个最大的黄色帐篷!”
这个命令不止传入了内瑟斯耳重,南方战场所有实力及格的强者几乎都能听到。
平静的内瑟斯不再试图压制众人。
几个老态龙钟,外貌怪异的活化石贤者指挥着族人选路过河。
生命母河在他们眼里是神圣的,若无必要,他们不愿意让叛徒那肮脏的血流入河水中。
所以抢渡很关键。
当几个数量稀少的沙漠异族越过生命母河,三方正式齐聚。
前有帝国冲阵,后被故人偷家的泽拉斯丝毫不慌,聚在它帐篷外的强者团反而再度隐匿。
这般奇怪的做法,让远方的斯维因和内瑟斯都皱起了眉头。
三方博弈。
一方主场作战,藏有底牌。
一方实力雄厚,底牌更多。
最后一方神秘无比,没人知道它要什么,这反而是最棘手的。
继续打,联盟军虽不至于全灭,但也好不到哪去,不过到时斯维因的谋划肯定是落空了。
乌鸦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找上门了,找上了,张启东!
“等等,你希望我整理联盟军在前方止住你们的攻势,顺便打退后方的强敌?”
张启东一个战术后仰,看乌鸦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这是,鸦急跳人?
“本来在计划中,以沙漠联盟的实力,阻拦德莱厄斯和帝国的大军不在话下,战况激烈后,阿兹尔得派出疯狂的飞升者助阵。”
斯维因平静解释,“无论我有没有阴谋,只要看到杀死泽拉斯的希望,飞升者必然出现。”
“然后你发现泽拉斯和内瑟斯都不是傻子,计划变了是吧?”张启东微笑着补充下一句。
同时他也没藏着掖着,把强者团的事情尽数告知了斯维因。
“不是我不想合作,而是实在没有发挥的空间。”他叹气,“现在的沙漠联盟已经是半瘫痪了,泽拉斯必定有自己的算计。”
上了战场,身不由己。
就算张启东和斯维因能谈拢,诺克萨斯的战团懂得在战场上演戏吗?军心涣散的联盟军会听一个外人指挥吗?答案很明显。
而且要是让亚索发现自己背着艾欧尼亚脚踏两条船……
不给乌鸦再次说话的机会,张启东随手捏爆了对方。
“开玩笑,现在的诺手都那么强了,再给你登个神,德玛西亚还玩不玩,弗雷尔卓德还玩不玩。”他骂骂咧咧说出心里话。
或许是成立崔法利议会后的每一步都太过顺利,斯维因小觑了天下对手,关键时刻居然还能求到他头上,说出去就很离谱。
赶走乌鸦,他浓郁的黑影慢慢站立起来,显露出人形。
“有机会吗?”
“很难,但可以有。”
“很难就算了吧,为了一丁点利益,不至于扯上生死。”
“这件事我很感兴趣,加入不加入随你,但你别拦我。”
“我不拦你,还保证在你失败的时候出手救一下你,其它的看造化吧。”张启东不置可否地摇头,看着劫化作影子离去。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牌力不足,脑子也不够好使,还是不要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实在捞不到好处,就当看了一场门票极贵的真人电影咯。”安慰自己两句后,张启东落在黄沙之帐的不远处,盘腿悬浮。
被誉为古恕瑞玛智慧化身的内瑟斯,统领帝国战车降服了暗鸦的斯维因,奴隶出身却靠自己逆转局势的超级老银币泽拉斯
——他是真的好奇,这出戏唱到最后谁能赢。
……
失去强者团和最高指挥官后,联盟军的士气一跌再跌。
受前排精锐的影响,很多人在战火没有烧到自己面前时,就机智地选择了逃跑。
有坐骑又聪明一点的,向侧翼逃,没有坐骑的只能往后靠,慢慢的被逼成一团。
幸而有亚索和观水,否则有八成的人会被追上来砍死。
德莱厄斯似乎也接到了什么指令,并没有为难亚索和逃跑的联盟精锐,而是整理一番后,率领着崔法利朝黄沙之帐进发。
与此同时,南方战场的第二指挥官泽塔被正面击溃。
他的想法很好,占据人数和地利优势的他给敌人留了一点登陆空间,准备在敌方第二、三波部队过来时,再将其反推入河。
在强者众多,法师如云的符文之地搞什么半渡而击意义不大,他的打法才能有效地击杀敌人并打击对方士气,可惜没成功。
他不知道,目睹两位天神战士围殴雷克顿的联盟军早已心生恐惧,三支渡河的异族部落又太过强大,一下就把他们打懵了。
在几个半身人的带领下,敌人摧枯拉朽地撕开了他的阵型。
泽塔尽力调度着,然而五分钟不到,第一波逃到这儿的联盟军击碎了他的意志。
第二波,第三波。
第二指挥官一边周旋,一边听着前方的恶报,最终选择向内瑟斯投降,放南军长驱直入。
事情发展到这儿,内瑟斯也没理由让众人停下脚步。
在泽塔的带领下,一小撮极其精锐的异族拥着内瑟斯朝黄沙之帐奔去,咆哮连连的雷克顿也在两大天神的围攻下,靠拢过来。
“一前一后,预计相差不到两分钟,很有默契。”张启东起身,望着南北方的不速之客。
冥冥之中,皎洁的月光和满地的风沙似乎也集中到了这儿。
张启东不敢大意,选了个核心圈的边缘角落看戏,血炎涌动,随时准备跑路。
在期盼的目光中,浓浓煞气遮云避月,一把巨斧令人忍不住颤抖的德莱厄斯率先抵达。
淡漠地扫了几个隐藏着强者的角落之后,他停在大帐之前。
据斯维因解释,泽拉斯应该是洞穿了他们的谋划,不过这个吸收了飞升之光又糅合了诸多怪异力量的巫灵,或许堪比三颗神格。
“既然碍事了,就成为替代品吧。”德莱厄斯握紧狼斧。
他不敢想象,万一今天失败了,会导致何等严重的后果。
眼看着德莱厄斯大摇大摆地进入联盟方主阵地,北方一、二战场少有的抵抗者也放弃了。
整整数十万人变成了任由敌军驱赶杀戮的小鸡仔,慌不择路的满地逃亡,中央军更是连方向也分不清楚,顷刻间死伤无数。
亚索和观水忙不过来,只能盯着一些残暴的帝国将领穷追猛打,不让对方腾出手去杀人。
“够了!”
比德莱厄斯晚到的内瑟斯一声巨吼,低沉的咆哮回荡整个战场,将杀戮者惊停。
“你们还不死心吗?”
面色极其严肃的内瑟斯看向黄沙之帐外隐蔽的强者。
不亲眼目睹的情况下,连内瑟斯也察觉不到这些人出问题了,是不是证明泽拉斯的巫术和禁忌魔法水平很高……张启东记下这点。
没得到回应的内瑟斯也不生气,他看向德莱厄斯,再道:“我在这里代表恕瑞玛感谢诺克萨斯的帮助,接下来请让……”
“接下来就让我帮助你们清理沙漠上的蛀虫,以及一切对恕瑞玛有害的敌人。”德莱厄斯把内瑟斯接下来的话堵在嘴里。
“十分感谢。”
深深地看了一眼诺手的狼斧,内瑟斯主动走向黄沙大帐。
“泽拉斯,你暗中谋害皇室,偷阅禁忌之书,窃取地脉之力,以阴险毒辣的手段搅乱帝国内政,最后更是因飞升之力而叛国,导致伟大的恕瑞玛灭亡……”
内瑟斯审判般的话语,拉开了这场终极大战的序幕……
一四七、恕瑞玛的死亡权柄
狗头人身的他用最纯正的古恕瑞玛通用语,以帝国之名,于世人面前宣判了泽拉斯的罪。
直抵人心深处的严肃宏伟之音,伴随着雷克顿半疯半呓语的咆哮声背景,传遍整个战场。
两道声音均由古老的飞升者发出,不过兄弟俩一个成了眼里只剩仇敌的怪物,另一个成了要讨伐怪物背后之黑手的领袖。
这样的场景太过难以想象,以至于大部分人默默地等待着内瑟斯念完,包括德莱厄斯。
一些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这边正戏开演,北边那堪称单方面屠杀的战场顿时平静了不少。
帝国精锐正有条不紊的收缩阵型,一部分去追杀沙漠联军精锐,一部分准备冲击黄沙大帐。
于是得以喘口气的亚索和观水停下了他们的救援,无声地来到了张启东身后。
张启东挑的位置很好。
泽拉斯的黄沙大帐四周是空旷的沙地,德莱厄斯领帝国精锐包围了北边,内瑟斯引沙漠异族堵住了南边,他们则是位于东边。
除了他们三个,还有艾欧尼亚反抗军的另一些骨干和金克丝等人。
他一直有拜托前者照顾后者,刚才的空闲时间里,他锁定了受伤的山平,以此为引找到了躲在某个帐篷中的人群,将其转移。
而他们这股东方小势力的据点,是一条最快的艾欧尼亚船只。
除张启东、亚索和观水三人靠近观战,其他人都等在船上,方便关键时刻跑路。
数过泽拉斯的罪之后,内瑟斯又念了一段类似于执法者行刑前的话语,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直锁定着这里的气势狂暴了。
始终等不到泽拉斯正面应答,对方甚至不愿意出来回话的那股态度,彻底激怒了阿兹尔。
内瑟斯的劝诫被抛到脑后,沙漠的皇帝开始行使祂的伟力。
轰的一声闷响,张启东视线里的黄沙跳动颤抖,仿佛整片沙漠都在承受某种力量的催动。
流动的沙子就像血管一样,从地面往上编织起一层层脉络。
淡金色的小太阳凭空升起,突如其来的光刺痛了大部分人的眼,同时一股虚幻的神力注入黄沙脉络之上,形成巨人的肉与骨。
三个高达数百米的巨人沙将成型,将黄沙大帐围在最中心。
它们手里握着的不再是普通沙枪沙矛,而是和阿兹尔手中武器相像的皇室长戈。
巨人沙将高举武器,三把长戈于空中相交,武器中间的空隙像牢笼一样,对准了大帐。
阿兹尔,率先发难!
得不到认可的强大生命体获取飞升之力的下场,总是和勇闯皮城的伪半神一样。
肆虐身体的神力会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其战力,让生命体在崩溃前比普通的天神还要强,而巨人沙将的原理和这差不多。
三把长戈上附带的伟力,足以镇压从远古活到现在的污秽。
不管是能量体也好,巫术也罢,只要泽拉斯不避开,这一击百分百能给它惊喜。
这是末代皇帝阿兹尔,给这位背叛者准备的第一份,礼物。
……
“之前的都是小打小闹,现在才进入真正的主菜时间。”张启东毫不客气地点评起来。
他刚才还觉得,三方有可能在黄沙大帐前来几手心灵上的博弈,**上的对话之类的。
没想到阿兹尔一出手,就拿出了从未动用过的强横力量。
老实说,单打独斗的话,他感觉解决一只沙将都费劲,三只齐上那他唯有战略性撤退可选。
而由于泽拉斯的装杯,三把涌动着金色光芒的长戈交汇在了一起,威力暴涨,连张启东也心悸的联合攻击朝黄沙大帐砸下。
面对这种能击碎半神肉身的攻势,帐篷里终于有动静了。
占地宽广的篷顶爆开,浑身充斥着魔力的巫灵呈双臂向左右平举,身体悬浮的飞升姿态。
怦怦怦怦——
一连串的法术轰在三把金戈之上,泽拉斯已然进入了全新的境界,一如当年的最强元素法师耐祖克,即便近身也无人能敌。
但攻击巫灵的不是人,而是浇灌了半神之力的沙将。
三把下落的长戈不为所动,一瞬间便覆盖泽拉斯,沙地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众人眼中的黄沙有一种摇摇欲坠的奇异感觉。
“我就说,一片沙地怎么能承受得住,原来这里早就被加固过了,还是多次多方加固。”
张启东望着地面若有所思。
四溅起来的些许烟尘和飞沙没能持续太久,眨眼间便被阿兹尔的力量压回地面。
外表看起来乳白与金黄交杂,身上流淌着一些怪异纹路,波动极其强烈的能量体好像没怎么受伤,它还望着沙将,缓缓浮空。
“我生前便是恕瑞玛的奴隶,即使**消亡,却依旧逃不出古老枷锁的束缚。”
“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内瑟斯站出来平静地说到,“封印永恒火焰灵兽的附魔锁链不好受吧,它会永远印在你身上,给你施加无法解除的禁锢。”
“不,你错了。”泽拉斯见阿兹尔没有回应,便看向内瑟斯。
“错了?”
“嗯,在你眼里,这是魔法禁锢,可在我眼里,这是推开另一扇大门的钥匙。”
“那你推开了吗?”
“快了,或许就在今天。”
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话戛然而止,黄沙之下到底有什么,或许通晓古今的内瑟斯也知道。
阿兹尔见到泽拉斯,情绪应该很复杂,一时失神可以理解。
泽拉斯在谋划一种力量,此时它还没成功,拖时间是对的。
“那内瑟斯和德莱厄斯呢?他们在等什么!”张启东看得着急,恨不得亲自上去引爆全场。
或许是听到了他的催促,一直观察巫灵的德莱厄斯忽然动了。
他展现出与外形完全不符的速度,脚下一踏,身体在巨响发出之前就冲到了泽拉斯旁边。
人呼狼啸,腥风血雨。
德莱厄斯用绝对和灵巧不搭边的巨斧,打出一记极快的斩击。
这是他早年在战场上惯用的杀招,苦练了数年的唯一必杀技。
斧头在张启东的视线里都模糊成了光影,可以说是快到没法躲避,可看起来早有准备的泽拉斯也不想躲避,而是反手一甩。
即将劈中敌人的诺手身子微不可见的一顿,随后失去准头。
但龇牙咧嘴的凶恶狼灵还是擦过了泽拉斯的边,因不受物理攻击伤害而有恃无恐的能量体一颤,立马闪烁,和诺手拉开距离。
“味道还不错吗?”德莱厄斯微微咧开嘴,再次握紧斧柄。
尝到了甜头的狼灵好似在他身旁欢呼雀跃,围着他转圈圈,说它还要吃,还要继续进食。
老实说,现在的局势让德莱厄斯感觉自己的头要炸开了。
斯维因说,若是阿兹尔根本解决不了泽拉斯,那他就要放水,逼迫皇帝放出所有底牌。
要是泽拉斯太过孱弱,就先下手为强,吞了这个巫灵再商量。
然而诺手怎么分析,也猜不出表面的碰撞背后,到底是谁占据优势,谁又藏着小心思。
同样的,他一出手,张启东、内瑟斯和泽拉斯对现有局势的分析立马有了变动。
拥有自知之明的泽拉斯反应最快,它一个闪烁就回到了强者团的掩护之中。
德莱厄斯确认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引来斯维因的暗示后,提着狼斧紧跟其后。
仿佛到现在才感叹完的阿兹尔也出手了,三个压迫天地的半神沙将纷纷朝泽拉斯发起攻击。
巫灵的半个身子重接地底,而被他操控的强者团则是悍不畏死地展开了抵御。
各大部落的勇士、长老、祭祀和首领,各大城池的庇护者、法系职业者纷纷豁出命来。
可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他们的性命很快就被沙将和德莱厄斯取走。
……
“没有退路了!”
就在强者团被一一灭杀时,身形巨大的雷克顿卷着黄沙冲来。
那两个拖着它的天神战士紧随其后,但速度明显跟不上前者。
“毁灭,混乱!”
脸盘大小的血液滴落在沙地上,浑身黑气缠绕,黄沙翻滚的雷克顿一头撞进沙将和德莱厄斯的包围圈,准备以一敌四。
要是加上赶来的两个飞升者,就是夸张的以一敌六。
泽拉斯就在眼前,德莱厄斯和阿兹尔都不可能放弃。
他们一个操控着狼灵巨斧,一个遥控着三大沙将,对“狂妄”的泽拉斯发出了致命一击。
“嗯!?”
横冲进场的雷克顿选择用身躯去抗下四道攻击,可以感觉沙将凝聚的重击明显一顿,只有呼啸的大斧切进了雷克顿的血肉。
但双方体积相差太大,毫无准备的德莱厄斯没能发起针对飞升者弱点的攻击。
他皱着眉直接把碍事的巨大手指连斩两根,然后在雷克顿的咆哮中后退。他心中忌惮的当然不是雷克顿,而是停手的阿兹尔。
旁边的内瑟斯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切发生,没有上前阻止的意图。
不等场内众人发起疑问,靠着雷克顿用生命抢回来的数秒,泽拉斯似乎完成了某种转变。
只见地底深处传上来一阵似有似无的波动,连接地面的泽拉斯也跟着颤抖起来。
这一瞬,远方的斯维因和他请来的帮手,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内瑟斯,一旁感叹着没有爆米花的张启东和亚索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泽拉斯身上。
巫灵仿佛在读条,可奇怪的是,没人选择去打断它。
“地下到底有什么?”
内瑟斯耳边传来阿兹尔的问询,想了想,他还是回答道:“陛下,地底藏着恕瑞玛皇室陵墓永垂不朽,守卫无人可敌的秘密。”
“什么秘密?”阿兹尔愣神后疯狂追问,“怎么我不知道?”
内瑟斯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泽拉斯,心里开始给阿兹尔解释。
“其实早在女皇时代,被誉为人中之神的瑟塔卡就发现了有关亡者的秘密,那涉及到灵魂,也就是属于恕瑞玛的精神领域。”
“然而在巨神峰,也就是星灵们的监视下,这个秘密注定不能由皇室光明正大的发掘,于是它被深埋地底,只供瑟塔卡的心腹去研究,最终用于陵墓中。”
“就像福光岛教团供奉的那位千珏,暗影岛的现任死神卡尔萨斯一样,陵墓中的死亡权柄能给人带来可怕强大的力量,但一个不慎,也会腐化人的心智。”
“比如镇守皇室陵墓的近卫,它们就是失去一切理智的无敌半神,只会服从简单的命令。”
“本来泽拉斯应该只是从只言片语,和少许典籍中寻到了这种力量,现在看来,陵墓中的数千年时光给了它很大的启发……”
内瑟斯这边在和阿兹尔解释,其余几人也慢慢醒悟过来。
平日里总在不朽堡垒开会的德莱厄斯,知道堡垒深处就住着冥界主宰的斯维因,从德玛西亚远道而来的光明教团至强者……
没有一个人不熟悉这种力量,包括和卡尔萨斯打过交道的张启东。
“我怎么感觉……”
观水和亚索纷纷表露出不适。
张启东一边猜测泽拉斯正在窃取的权柄,一边用上次他亲眼看到的,艾欧尼亚在准备的绽灵节给两人解释灵魂和死亡的关联。
由此看来,死亡之道正是精神领域,或者说艾欧尼亚强者的克星。
解释完的他冷静的得出结论。
“说起这个,我准备在绽灵节祈求兄长的原谅,解决完这边的麻烦之后,还要请你把我快速送回艾欧尼亚。”亚索忽然说到。
“没问题,交给我。”
张启东打下包票的同时,泽拉斯终于完成了自身的转变。
在它看来,能量化的极致身躯在吸收了大量的飞升之力,又容纳了数不清的地脉之力后,终于有了制造并承载“神格”的资本。
一阵阵让生命体忍不住心悸颤抖的气息从它身上散出,地底深埋已久的某种力量也被撬动,被战场上浓郁的“死亡”撬动。
早在泽拉斯顶替阿兹尔承受飞升之力时,它就明白了神格是如何诞生的,可惜能量化的身躯无法再借助飞升之力完成这一步骤。
找到了对应着灵体的死亡权柄后,它迫不及待地谋划着一切,并从一出来就开始实施。
皇天不负有心灵,如今终于到了摘取胜利果实的时候……
一四八、众强现身,以一敌多
沙漠联盟军的死亡,是一早就被注定的。
哪怕联盟的高层不是饭桶,打起仗来个个赛神仙,泽拉斯也会用些小手段,让死亡人数达到它的基础要求,进而完成计划。
谁知双方配合得还算不错,它只需顺水推舟,一切水到渠成。
现在两支超级精锐的小军团在黄沙之帐前碰面,南方是沙漠深处躲藏了数千年的超强异族,北方是诺克萨斯帝国的崔法利。
一方大多数披着土黄色或白色的布袍和亚麻长袍,一方尽数着黑色的钢铁甲胄,双方冷冽对峙,而中间是正在异变的巫灵。
身形特大,怒气升腾,眼光泛白的雷克顿守护在它身旁。
数千年的时光,让这位高傲的天神战士被泽拉斯洗了脑。
“我静静看着也就算了,其他人是怎么回事,跟我开玩笑呢?”张启东左瞧瞧,右瞅瞅,就是没看到哪一方准备动手。
身侧的观水叹了口气,解释道:“当初万灵进入艾瑞莉娅体内时,也曾遭受过短暂的阻拦,结果万灵亲自将阻拦者……”
“与其拦截虚无缥缈的超然力量,不如想着打败进化的个体。”
“是这样么?”张启东狐疑地看了两眼,只能默认这个解释。
可当他越来越觉得有道理,泽拉斯的身体颤抖幅度剧增时,平静的诺手如火山一般爆发了。
他的肌肉再度膨胀,整个人猛的“结实”起来,手中的巨斧化作残影随他而去。
跃跃欲试的狼灵就像跟跑在他身后,每一次跃起落下都势大力沉又灵敏无比,染血的赤红四蹄踩出一条通道,直击死亡。
“死!”
狼灵咆哮,幽冷的斧刃斩出一道道涟漪,再变为如墨一般浓郁的黑色凶恶头颅,咬向巫灵。
呼的一声,泽拉斯周身魔力澎湃,金黄乳白交杂的躯体外,另一种纯粹的暗如水波扩散。
狼灵的头咬在暗光上,涟漪对撞水波,世界顿时一片模糊,有什么在层层崩塌。
斯维因和内瑟斯同时往前一步,在全世界都排得上号的两支精锐小军团则是整齐的后退。
亚索踏前一步,手中蓄力好一会的无鞘之刃画出青色风墙。
在张启东极其认真的注视下,一股无形的力量悄无声息的到来,亚索引以为傲的青罡风墙于寂静中湮灭,惊得三人连忙补救。
张启东眼看着风墙溃烂,双手下意识地推出金炎波浪。
然而在波浪最前端仿佛有一个大黑洞在吞噬所有火焰,他瞬间加大输出力度,把全身涌动的烈焰灌入其中,终于将其抵消。
待他松了口气,再次望去。
出场气质十足的内瑟斯已经巨大化,不知是不是阿兹尔在注视或强者过多,它的身上并无伟力与黄沙环绕,力量隐而不显。
另一头的斯维因则是巍然不动,身后站出了好几个魔法师,其中有一个穿着猩红长袍。
互相瞥了一眼后,三人看向中心处,等待着这一斧的结果。
……
诺克萨斯军营,隐藏帐篷。
感受着泽拉斯引动的力量,帐篷内有两人在快速交流讨论。
“事情有点出乎意料了。”
“没错,本以为能见证几位飞升者的死亡,为教团注入些许活力,没想到……诺克萨斯那个狼灵图腾,是否有你们的参与?”
“嗯,供奉在德玛西亚的羊灵不好受吧,自战争平息以后,狼灵也开始愤怒了,前者还好,若后者一直愤怒,你知道后果。”
“没办法,毕竟王国有一位正义的星灵化身子嗣,她早已荣登神阶,并收走了大部分信仰,而我们甚至不能动用魔法……”
“所以啊,你我没得选了。”诺克萨斯的教团负责人起身,“仅凭我们,不可能完成神谕,这次机会难得,一起动手吧。”
德玛西亚的教团负责人沉默。
从严格意义上说,在王国放养羊灵那么久的教团负责人算得上半个德玛西亚人。
即使他知道诺克萨斯的教团负责人和他信仰的是同一位,但他还是很难把对方当成朋友,这不是能轻易抹去的影响。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当前困扰他的,是对手问题。
帝国斯维因,恕瑞玛阿兹尔和内瑟斯,复活的巫灵泽拉斯,这特么都是什么人?
这都不是虎不虎口的问题,他们是在死神嘴边抢肉吃,虽然他不介意提前去见那位大人。
两人静静地对视,然后远方无声的碰撞惊醒了他们。
黑炮负责人强调:
“不能再拖了,羊灵和狼灵必须有一个先获得成长,若不是斯维因太过机警,我甚至想过直接把帝国的图腾据为己有!”
“现在让他们付出,我们分一杯羹,已然是最好的选择,只要啃下一点死亡之力就行。”
“好,行动吧!”德玛西亚的白袍负责人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被说动了。
羊灵和狼灵在近两年频繁躁动,神谕指示有大劫将近,类似的情况均发生在波及整个符文之地的战争或毁灭性的灾难前。
有了决断后,两人不再犹豫,身形一闪,便来到祭坛前。
两人借助剩余的材料完成了简单的祷告和供奉仪式,随后各自从胸前取出一个面具戴上。
和善的羊,残忍的狼!
两人相对而立,一阵移形换影,黑与白的界限渐渐变得模糊。
两个面具好似被拉入旋涡中心,在高速旋转的光影中碰撞,造就出一道奇异至极的身影。
身影初临,呆呆地站了两秒。
似乎是回过神后,祂缓缓抬头,看向泽拉斯所处的方位。
下一秒,原地什么都不剩。
……
“拉露恩。”
“皎月大人,我在。”
“待会全力以赴,将月的投影集中到这片区域,我要动手。”
“是大人。”
“呵呵,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参和这件事吗?毕竟月之宫殿如今是……”
“不问。”
“那你想让你的哥哥,厄斐琉斯回来参与这场战斗吗?”
“等候您的吩咐。”
“很好,待会睁大眼睛看着,皎月是如何征服万物的。”
……
德莱厄斯简简单单的一个斩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张启东认为是真正的所有人。
待扭曲的碰撞中心可以直视,德莱厄斯那浑身冒着黑烟,好像还燃烧着暗红色火焰的躯体让众强忍不住眼皮子一跳。
狼灵仍旧不依不饶地绕着泽拉斯跑动,但它的嘴巴和泽拉斯魔力表层的暗光都出现了裂痕。
“尚未吞噬神格的狼灵依靠着德莱厄斯就能与死亡之力争锋,只要来几个不怕死的飞升者,帝国的宏图伟业指日可待。”
“虽然吞噬了不少死亡,但被压制了数千年的权柄尚未完全复苏,有狼灵和我的牵制,泽拉斯未必能成功,还有机会。”
斯维因和内瑟斯心里默默闪过不同的念头,紧接着不约而同的,出手了!
动作更快一步的是内瑟斯,它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硕大的法杖,平举着一抬,泽拉斯二人站立的地面炸起虚幻的波动。
眼尖的张启东众人发现,那好像是稍微弱了一点的,另一种死亡之力!
或者说,两者本就同源,只是不知何时被剥离了。
“内瑟斯,这就是你在帝国覆灭后,奔走沙漠千年时光得到的力量吗?”当虚幻的波动炸起,一直隐藏的阿兹尔现身了。
头顶绽放着光辉的璀璨圆盘,手持象征恕瑞玛的至高权柄,此刻的阿兹尔做好了完全准备。
三个天神沙将一眨眼便屹立到祂身后,充作王的卫士。
阿兹尔看了欲言又止的内瑟斯一眼后,转向泽拉斯道:
“这就是你背着我,背着帝国在地底窃取的力量?”
“泽拉斯,是什么蒙蔽了你的双眼,让你如此自大?”
一边说,祂一边将自己的权杖遥遥指下,三个天神沙将身上的金色飞升之力倒流回圆盘中,然后朝着泽拉斯倾泻而下。
漆黑夜色中,色泽闪耀的金质流光一瞬间就砸在泽拉斯体表,仿佛贯穿世界的灼日之刺。
沉浸在自身感悟中的巫灵猛地睁眼,发出可怕的波动,“阿兹尔,你怎么敢!”
昔年的瑟塔卡被誉为人中之神,还有鼎盛时期的圆盘在手,也只能以帝王陵墓为主体,用大量禁忌去封锁死亡的权柄。
如今破碎的圆盘加一个没落了不知多久的帝国,怎敢硬碰硬?
数千年前的泽拉斯绝对算得上知识最渊博的人之一。
以他的眼界判断,只要太阳圆盘不在,全世界找不出几个能对抗死亡之力的人物或器具。
而死亡的权柄下是它这个魔法之道最强能量体,外面还有个天神战士保驾护航。
没想到,没想到!
时代变了!
德莱厄斯破开一个小口,阴险的内瑟斯用同源的力量轰炸,驱散走一部分暗光。
此消彼长之下,它顶不住了。
圆盘金质流光刺下,本就被狼灵破开的死亡屏障瞬间摇摇欲坠,德莱厄斯见状也不死撑,三两步就回到了斯维因的身旁。
然后在一众至强者和两大强军或贪婪、或畏惧、或跃跃欲试的目光中,泽拉斯炸开了。
刹那间,它体表那层无形的伟力化作一块块实质的阴影,准备重新向地下钻去。
就在阴影即将汇聚到一起那一瞬,天崩地裂,万物湮灭。
数种显化了符文的力量碰撞在一起,交织成可怕的彩光。
即便沙漠的皇帝携带着圆盘站在上方,稳固无比的空间也被打出了时空孔洞,大量坍缩到极致的能量朝里边冲击宣泄。
这里边不包括张启东。
他也懵了。
在泽拉斯炸开的同时,西方仿佛跳出一个白色的身影,祂从虚幻朦胧到真身降临是有过程的,但这个过程又好像无需时间。
天上也射来一股熟悉的星灵神力,月的清辉自上而下覆盖。
南方的内瑟斯周身神力涌动,数千年不曾全力出手,世人早已忘了这位智慧化身也是一个强横且吸纳了外来力量的飞升者。
至于北方,斯维因没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搞特殊,而是和德莱厄斯一起往前冲,随后被突然多出来的几道力量炸懵,炸回。
“该死,我的,是我的!”
快到来不及分别谁是谁,谁又做出了攻击的第一轮交手过后,身处爆炸中心的泽拉斯怒了。
祂的躯体在时空洞的拉扯下微微扭曲,金光融入了乳白的躯体中,汹涌的魔力十分惊人。
识趣的异族精锐和崔法利早已远离战场,张启东也在护着小船吃了一发余波后,让亚索将金克丝等人推到数公里之外。
泽拉斯就那么腾在蔓延数公里的地洞上空,奋力尖啸着。
可惜如今祂面前最差的也是艾欧尼亚的大师,在精神力层面绝对不弱,不为祂的尖啸所动。
不等任何一个人开口,疯相渐露的泽拉斯展开无差别攻击。
祂一挥手,一排排足以摧毁整扇城墙的冲击波射向众人,简单又霸道的能量冲击让帝国方的大魔法师和沙漠贤者直流冷汗。
南方的内瑟斯、阿兹尔外加两个刚复苏的天神,东方的张启东、亚索和观水人数最多,所以刹那间轰来的能量冲击最爆裂。
亚索面色一冷,抬手起风。
张启东全身燃烧,做好了风墙漏风的准备,观水则是识趣地躲到他们两个身后。
“果然,最帅的我一直在承受社会的毒打。”眼看能量冲击打破风墙,张启东眼角一抽,还是无奈的顶了上去。
初一碰撞,他伸出右手,连带着亚索和观水倒退数百米。
乳白中携带者丝丝金黄色泽的法术冲击威力大增,他向前扑腾的金炎无法将其正常对消。
稍微止住身形后,亚索和观水懂了,两人迅速飞远。
张启东见状,便开始躲闪。
他的速度很快,但泽拉斯发动冲击的频率简直离谱,比张启东玩无限火力时遇到的还猛。
一秒得有数十道冲击波擦着他的身子消失在天际尽头,虽然很短,但充分说明了对方可怕的实力——祂在攻击很多个方向!
“难不成泽拉斯算得上我在符文之地遇到的第一个**oss?”
张启东百无聊赖的想着。
面对这种对手,这般“赖皮”的打法,他只配打酱油,就是不知道这儿的那么多强者谁能勇夺桂冠,在诸多势力前扬名。
毕竟泽拉斯可不是什么杂鱼。
现在的祂,比之正常飞升者强大数倍,或许跟强一点的暗裔在同一档,是半神中的佼佼者。
贾克斯在就好了……
一四九、经典半神大战
又三秒过后,张启东发觉打向自己的冲击波骤然变少变弱。
可泽拉斯身上的气势不减反增,似乎某种枷锁正在被撕碎,狂暴的气息席卷天地万物。
但这种能平地起波澜的超级气场在沙漠中传出数十里就被掐断,仿佛这片区域已化作牢笼。
随着众强的争斗,这片区域的能量承载上限似乎在被快速拉升,可同时也被隔绝开来。
有点艾欧尼亚那些强大灵体划分领土,分封各自的区域后,能产生界限的感觉。
再增强一点,不,或许脱离符文之地的话,它们就是领域!
此时皎月高悬,但往常柔和清冷的光给人几分锋利寒冷之意,而泽拉斯就在光辉的中心处,肆意挥发着无穷无尽的魔力。
祂就像一颗演化到极致的恒星,魔力的焰火在体表沸腾起来。
锋寒的月之辉光临世不到半分钟就被取代,但皎月并没退去。
所有人,都在看着泽拉斯!
耀眼的纯白炽芒中,有一缕缕暗黑的、金黄的色泽跟着涌动,那是数千年的巫术知识加磅礴魔力也无法吞噬的伟岸力量。
一轮又一轮的魔力冲击让这个封闭的区域猛然升温,最中心的巫灵越来越像即将毁灭的星辰,还想把周围的万物顺便带走。
张启东抽空回头瞥了一眼。
亚索还好,顶多算个面色凝重,而观水的心境虽然更好,表情更稳定,但身体上承受的压力已经让他产生本能的抗拒。
“大师,出去帮我护住外面那条船吧,没一个主心骨,我怕她们出意外。”张启东好心地提点一句,随即不再理会后方。
因为仅仅转头说句话的功夫,主战场就被泽拉斯“预热”完毕。
强烈的光隔绝了区域外的视线,外面的人根本看不清里面,只能感受那份惊天撼地的波动。
但帝**和沙漠异族也不是吃素的,各施手段加了几层“保险”。
众强也不知是互相忌惮还是另有所图,就静待着泽拉斯将此地转化为祂的战场。
如今蓄势期一过,铺天盖地的攻势再次袭来。
泽拉斯随手一指,便是上百道雷霆般的法术轰炸而至,比所谓的导弹洗地还要夸张数十倍。
毕竟每一道“雷霆”的威力都能够劈裂当年的恕瑞玛皇宫,相当于大魔法师的蓄力一击。
或许是之前的表现太过不堪,这次光顾张启东的攻击不过“半指”之数。
德莱厄斯和斯维因那边勉强好一点,最严重的当属南方和西方,遍地落雷,沙土刹那间就被削去数百米,像是要成无底洞。
至于天上,祂可能丢不上去。
这还不算,泽拉斯再一挥,数十颗夹杂着金丝或黑丝的能量球从它体内分出,闪向众人。
“前面的都是开胃菜,这一手才是主攻。”张启东眯起眼睛。
之所以那么淡定,是因为没有一颗球向东闪来,他不知道现在该高兴还是难过。
眨眼过后,是短暂到仿佛只有几声的密集爆响,紧接着狂风一浪接一浪,格外的猛烈。
张启东全神贯注,目不转睛。
就在刚才,被他认定为“千珏”的神秘强者宛如闲庭信步,轻松写意的躲过了每一次袭击。
而淡然的内瑟斯和不知在想什么的阿兹尔,用自身的力量在抵消着所有攻击。
最离谱的还是德莱厄斯。
他立在斯维因身旁,用斧刃把大部分袭来的能量湮灭。
战斗刚持续数秒,众人释放的力量已经可以毁掉半个自由之都。
但根据张启东的判断,泽拉斯身上的魔力足以支撑好几天,显然这不是其他人想看到的。
三方就像有默契似的主动反击,将碰撞又提升一个等级。
其中阿兹尔动作最快。
张启东回过神来才惊觉,这位皇帝用圆盘击毁死亡权柄的事迹绝对算得上疯狂,也不知祂是在报复泽拉斯还是另有目的。
可不管阿兹尔有没有目的,现在充当出头鸟的,还是祂。
圆盘击碎权柄后被祂收走,现如今,祂又将手里的皇室象征高高举起,嘴里念叨着什么。
下一秒,泽拉斯那无穷无尽的“雷霆法术”被迫中止。
天空中,一轮烈阳自带的日冕凭空出世,不过“镶嵌”在中央的,是阿兹尔!
连张启东都感觉到夺目又烧身的“金光”爆射而落,将泽拉斯的魔力彻底驱逐。
盯了日冕好一会,他忽然觉得泽拉斯像一只眼,心底闪过一丝畏惧,然后又被寒意填满。
再朝着有些透明的内瑟斯方向望去,张启东隐约能看见那批异族精锐已集体匍匐在地。
“抽调的是他们的力量?”张启东小吸一口气不再深究。
视线向着对面,也就是千珏方向挪动一点,他再次僵住。
弯弓,搭箭!
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干脆利落,利落到失去中间过程。
明明知道箭不应该射向自己,可张启东还是压抑不住逃跑的**,那感觉反复刺激着他。
就像有鬼拿了一把冰刀戳进他的小腹,鼓捣着直达心脏。
对方那张怪诞恐怖的面具下,那双淡漠死寂的眼睛里,映出的不是身体,而是生机,准确的说,是生机消散后的——死亡!
张启东如临大敌,腰背微屈,下肢和右脚扭了一半,时刻准备着转身溜飞机。
连他这个顺带看见的都有如此感受,正面承受全部压力的泽拉斯可想而知。
更具体的表现在,祂利用体内伟力发出的能量球数目大减,只剩之前的三分之一不到。
用力深吸两口气后,张启东压着情绪将目光再度右移。
斯维因也动手了。
不知是为了隐藏身份还是忌惮什么,他没有火力全开,只是伸出了被长袍裹着的妖异手掌。
鸦羽长袍猎猎翻飞,华发下的面容不再苍老,深沉凝重的赤红瞳孔随手掌发力,众人能清楚察觉,有一股怪力干扰了泽拉斯。
或许是他的眼光太明目张胆,或许是要考量他的资格,三方竟然同时朝着看了他一眼。
张启东自觉没必要去争,拉着亚索又飞远了一点,盘旋在界限的边缘观战。
自己和亚索说强不够强,说弱肯定是不弱的,所以他不认为会有人闲到动手赶走他们。
“可惜了,没有西瓜。”在亚索不解的目光中,张启东嘿嘿一笑,没有解释。
……
如君降世,如帝临尘!
阿兹尔从未如此真切的感受恕瑞玛,感受这片黄沙。
昔年朝不保夕,艰难求学,如履薄冰的皇子生涯还历历在目,那是祂无法忘却的记忆。
所谓的兄弟,所谓的父子,在当时庞大却无情的超级帝国里什么也不是,什么都不如。
不算短暂的生命中,一个奴隶陪伴他走过了大部分时光。
这陪伴让他感动到想废除奴隶制度,那可是一台机器运转的螺丝钉和润滑剂,想撤下这些玩意,不知废了阿兹尔多少心力。
在黑暗的政治手段中接过帝国,皇帝必须展现出更强硬,更有效率的治国手段。
无论是疏离旧日好友,还是紧握大权南征北战,都是为了在诸多“半神长辈”的手中索要权柄,那是建万丈高楼的基础。
每一位强大的半神飞升者都拥有属于自己的特殊能力,其中就包括看透人心。
即便出色的做好了帝王,最后若不是以皇室血脉荣登神坛,阿兹尔也没那个魄力和能力,去实现早已应允同伴的梦想。
张启东很难想象,如果古时勾践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成功复国后,他妻子一剑杀了他要取而代之,会是一个什么故事……
阿兹尔表示,祂懂。
而且祂付出的更多。
那是一个符文之地最强大、最广阔,从古至今独一无二的大帝国,古老帝国!
帝国最鼎盛时期,成群的天神战士足够踏平北方冰原,征讨不出世的冰雪旧神。
最鼎盛时期,自认魔法文明起源地的以绪塔尔,真心实意的服从帝国统治。
最鼎盛时期……生命体有种浅薄的情绪,得到的不珍惜,失去的追悔莫及,阿兹尔想重现旧日女皇的荣光,没想到最后竟然……
成为帝王前,他战战兢兢过好每一天,成为帝王后,他兢兢业业完成每一件事。
“然而我得到的结局是,灭国!”阿兹尔忍不住呢喃出声,“泽拉斯,你,真的该死!”
被内瑟斯郑重告诫数次的祂强压着情绪,继续削弱泽拉斯。
事情进行得比想象中顺利。
神秘面具强者没有吃白食的意思,先后射出两箭,每一箭都掠走了泽拉斯的一部分能量。
对面的斯维因和德莱厄斯虽然需要提防,但按照内瑟斯的分析,双方在解决巫灵这个环节上是可以合作的,这点算正确。
在此消彼长的基础上,阿兹尔不自觉的加大了力度。
唯一令祂惋惜的是,攻击模式接近癫狂的泽拉斯可能心智大不如前了,这会让末代皇帝苦心求索的复仇失去一大半意义。
“要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内瑟斯的话语忽然钻进脑海。
阿兹尔威严的瞳孔一扫,顿时了然,心中也升起莫名的情绪。
巫灵那身耀眼得过分的“表皮”被磨去大半,挤压在空间中的白芒消退不少,这片区域里的金光也渐渐浓郁,两者分庭抗礼。
与之相对的是,叛徒从帝国窃取的禁忌知识慢慢显露出来了。
乳白暗淡数分后,巫灵体内透出一条条颜色杂乱的符文链,那是祂的骨架,祂的核心。
“果然,漫长的时光让泽拉斯把每一道禁忌都刻录在自己体内,随便抽出一条,都能用来制造半神武器。”内瑟斯语气低沉。
阿兹尔点点头。
单一眼,祂就看到了七条被明确禁止使用的高危险性符文。
巫灵体表的乳白能量既是躯体,也是镇压符文的绝对牢笼。
帝国智慧之化身没有说错,如果单对单,自己这个末代皇帝可能真的会被对方葬进沙土中,恐怕这也是叛徒真正的底气。
事到如今,阿兹尔愈发平静。
反倒是泽拉斯也难得的停下手来,仰起头,对着阿兹尔道:“阻止我,毁了圆盘,值得吗?”
“泽拉斯,你该死。”
阿兹尔的杀意顺着金光扩散,让躯体朦胧的巫灵沉默不语。
“只要你死,所有事情便一笔勾销了!”天空中的皇帝再次发出惊雷般的咆哮。
而这咆哮,仿佛吹响了屠神之战的号角,内瑟斯率先动了。
祂抬手,“枯萎!”
或许是感受到亲兄弟的气息,前面遭到斯维因束缚,后来躺在地洞里迟迟不曾爬起的雷克顿三两下冲上地表,直视着内瑟斯。
硕大的天神之眼相对。
无言的情绪似乎在酝酿。
然而下一秒,泽拉斯体内亮起三条色泽不一,但表象让人格外难接受的符文链。
一条是看着陈旧无比,形如枯骨,连接点节节扭曲的白链。
一条是看似坑坑洼洼,铺满褶皱,散发着诡异不详的绿链。
第三条是象征着亡灵魔法,兼具一丁点死亡规则的暗紫链。
三管齐下,雷克顿刚清明一些的眼神立马绿紫交替,那是生命魔法变化而来的诅咒巫术加亡灵魔法,最后一阵强烈的白光泛起。
体表的能量被祛除后,巫灵对雷克顿的控制力也加强了。
内瑟斯只来得及用出一记法术,就被亲兄弟拖入战斗的泥潭。
另一边,抬起手的斯维因缓缓转移目标,一颗泛着赤红闪电的眼球在掌心浮现。
乌鸦暗裔身处不朽堡垒深处,为何能知晓天下之事?
全赖天赋。
而其天赋,在眼睛!
暴露出本体的泽拉斯无疑够强横,以斯维因的见识,对方身上随便扒一条符文下来,都能充当原福光岛的压箱“宝贝”。
要是能复刻两条……掌心上的眼球对准了泽拉斯后怦然撑大,赤红的闪电看起来成了密密麻麻的血丝,每一条都尽显狰狞之色。
血气一阵阵升腾,利斧似凶狼显像,全身被杀意与煞气环绕的德莱厄斯也不甘寂寞,在大统领抬手的同时发起超速冲锋。
先前的伤势和大战好似根本不能影响他,反而使他越发暴力,越发凶猛无畏。
泽拉斯不瞎也不傻。
祂见识过了诺手的杀伤力,如果有汗毛,此刻必定竖起以示尊敬,而且祸不单行,另一名威胁感更大的强者锁定了祂……
一五零、暂时落幕、阵营猜想
“停!”
“求饶的话,大可不必。”阿兹尔紧跟着巫灵补上一句。
“我说,停!”
泽拉斯那发自灵魂的尖啸,让众强忍不住真的停下动作。
体表能量被削去大半后,身体看起来有些斑驳混杂的祂直言:“你们该不会天真的认为,我会束缚这份力量直到死去吧?”
泽拉斯指的是那份被“吊”在脚底的死亡权柄,舔……研究了那么多年,就算无法据为己有,但使其短暂逗留还是能做到的。
似乎是发泄了心中的怒火,还是挨了一顿打之后明悟了,祂将疯狂收起,表露出正常心智。
冲到祂面前的诺手全身血管肌肉不甘地抖了两下,之前停下来好像也不是他自己的意思。
在众人沉默的目光中,泽拉斯说出了祂的要求,“杀死阿兹尔,平分沙漠和死亡的权柄。”
这个要求很微妙。
起码在张启东看来如此。
若巫灵的要求是杀死阿兹尔,没有第二句,众强只怕理都不会理,可是现在……
只可惜对面的死神戴着面具,右手边的斯维因太过老练,脸部什么动作也没有,以至于张启东无法根据他的表现作出判断。
倒是在和雷克顿战斗并交流的内瑟斯,流露出一点点焦急。
在忽然变得凝重起来的气氛中,阿兹尔轻声笑了,笑的同时还加大了攻击力度。
浓郁的金黄之光凝结落下。就像一颗颗陨星高速坠向泽拉斯。
这是沙漠皇帝维护尊严的强悍攻击,用以打消某些人的心思。
未曾靠近地面,压力极强的波动已经带起震感,仿佛它们真的要击沉大陆,灭绝所有生命。
泽拉斯抬头,体内有数条符文连依次亮起,随后白光涌动。
作为能量体,祂拥有的符文链大多数还是跟自身有关的。
无论是复杂的能量操纵还是简单的威力增幅,都有好几条完全不同的“路径”在祂体内。
尽数亮起,代表祂很认真,也就是阿兹尔带来的威胁很大。
但即便是这样祂也没有彻底分心,德莱厄斯验证了这一点。
就连张启东也认为泽拉斯必定会使出全力,去格挡沙皇的愤怒袭击时,诺手趁机动了。
舞动的巨斧化作灵巧的黑狼,血嘴咬向泽拉斯身体,前爪还朝着对方身下的阴影拍去。
打到现在,狼灵不再受制于斧身,能发挥自己的力量。
屹立原地许久的泽拉斯周身喷出能量的风暴,顶住诺手一瞬,然后身体立刻向右闪动。
但德莱厄斯仍旧是吸引注意力的工具人,泽拉斯转移身形后,斯维因便动手了。
他好似遇见了对方的落点,在转移进行完毕的那一刹那,赤色雷霆在巫灵的脚下炸起。
阿兹尔、斯维因和德莱厄斯没有事前排练或通气,却在这时候打出了完美的连环配合。
而这个配合,为所有人心中的夺命猎手提供了机会。
跳跃,弯弓,搭箭。
跳跃,弯弓,搭箭。
两道致命的流光于虚幻中飞出,指向现实世界里的灵体。
下一个眨眼,流光命中!
……
张启东不清楚,对巫灵泽拉斯这种奇怪的生命体而言,死亡会以何种方式降临,但这并不妨碍他看到那两截飞来的符文链。
晶莹的能量链条以极快的速度飞掠,在半空中变成两块琉璃般的朦胧实质物。
有点像之前的烈焰世界符文。
与之而来的还有斯维因的窥探,对方另一条手臂抓出,比人头大不了多少的暗红沼泽降临在符文前方,好像准备将其困住。
不等张启东提醒。
亚索前压两步,拔刀。
破灭的青罡和暗红囚笼纷纷消散,张启东上前截住符文。
来不及高兴和摸索具体情况,又是几道虚幻的流光灌入泽拉斯体内,这次祂的身体一阵颤抖,不算结实的能量之躯闪烁。
斯维因见状收回目光,转而遥望着德莱厄斯的背影。
自己手中的牌还没有出完,此时结局,战果也不如预料中那般值当,或许……
抬手,渡鸦的力量爆发。
斯维因不再掩饰自己,一双阴森诡异的暗色血翅在背后展开。
那血色格外夺目,像风干了数千年的不朽之血,积累出一种古老、高贵又暗黑的死气。
来自地狱的渡鸦化作电蛇般的赤光,挤开一片属于他的天地。
一个闪烁,斯维因来到德莱厄斯身旁,准备与其共同出手。
事情发展到现在,很多事情都在他的预料掌控之中。
今天要是没有那位死神,想打败泽拉斯就得全力一点点磨,最后依靠内瑟斯去击溃对方。
因为在场那么多人当中,只有也领悟了死亡之力的内瑟斯有资格伤到巫灵本源。
斯维因猜想,若是帝国翻脸,内瑟斯应该也准备了应对的手段,就是不知道充不充分。
可惜现在没机会去验证了,他要和对方抢夺泽拉斯。
死亡之力的大头可以给瓦罗兰供奉的“双灵”带走,剩余的,包括泽拉斯那一身符文和能量,必须落入帝国手中才不亏。
基于这种想法,短暂爆发的斯维因排空了阿兹尔的力量。
他接替对方,用无数暗红的渡鸦之影去压制泽拉斯。
并且近距离的接触让他立即找到了巫灵身上仅有的,不算弱点的弱点。
巨斧与狼灵按照提示,在渡鸦的配合下,击中泽拉斯身上那一抹流窜的金光。
下一瞬,象征着实质死亡的箭矢穿透而过,狼头探进崩碎的巫灵身躯中,一口吞下金光。
“该死!”
泽拉斯的尖啸响彻天地。
巫灵是没有获得飞升资格的,所以那份偷来的伟力很难消化。
一开始祂认为半神之力肯定比死亡权柄差,借助后者驯服前者是轻而易举的事。
后来百年、千年过去,泽拉斯知道祂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无论怎么折腾,飞升之力都不可能完全归属于祂,没有烙印,永远无法完成最后一步。
所有巫灵之躯看似纳取了所有的飞升之力,实际上并没有。
就像一个孔洞想纳入木管,没有得到制管者的允许,那根不对应的管永远无法嵌合,而是会流出一个头在洞口外等待拔取。
一般来说,只有伟大的永恒天界生物才能将其拔出。
可在暗裔渡鸦、面具死神,帝国力量之手外加狼灵的配合下,管子被取出来了。
失去飞升之力,能量躯体的强度暴跌是次要的,最严重的是,泽拉斯靠其维持意识清醒。
没错,内置各种符文链的前置条件,就是要能压住它们。
浑厚的能量之躯是铁笼,而散落身躯的飞升之力是锁,是高压电,是镇压符文的大头目。
德莱厄斯持着狼灵巨斧倒退不过两秒,泽拉斯就又爆炸了。
这次不同刚刚,是真真正正的大爆,肆虐的能量杂乱无比,再无任何枷锁去控制它们。
没有远离泽拉斯本体,能量的风暴就开始一轮轮爆炸。
见此机会,戴着面具的死神终于一跃来到巫灵身旁,下一瞬就能触碰死亡之力。
但张启东的面前也冲出一道由虚幻而始,半途凝成实体,最终气息直登神阶的狂暴神影。
祂由早已被战场隔绝的月华组成,从四散到凝聚,再到冲出成型,只在一刹那。
“皎月一直藏在我这边!”
张启东猛地再退后两步,“也对,我这边是最弱的。”
初一交手,成千上万道雪白莹亮的月轮划过,“皎月”的身影也变得刺眼夺目,三层月光如透明的圆罩将其保护起来。
挥击,千白月轮乍现。
再挥击,月轮倒映成圈。
三挥击,仿佛印在地上的月之印记绽放光辉后极速收拢,像是来不及反应的泽拉斯、斯维因和千珏都被纳入印记的范围。
斯维因的第一反应是撤退。
他双翼一振,周身的赤黑光泽坍缩炸开,自己也顺势逃离。
这是平日他拿来对敌的最终手段之一,如今却成了逃跑技。
而千珏的选择不同,祂没有一点灵气的双眼仍旧盯着泽拉斯身下的死亡之力,脚下却忽然浮现一个跟月之印记差不多的怪圈。
无声无息,清冷的月光连环收缩,巫灵的身躯千疮百孔。
可千珏不受影响。祂手中的箭也化作狼头,拖着黑色烟气状的尾巴,向巫灵的身下咬去。
“弱小的土著!”皎月嘴里吐出宏伟玄妙的星灵神言,手中的月之刃挥出更狂暴的光轮。
千珏充耳不闻,狼头咬下一口后,连人带灵消失在原地。
倒是张启东经他那么一提醒,想起了两个可能敌对的阵营。
永恒星灵vs本土神灵!
“我怎么能把这个忘掉!”他一时呆滞,迷茫地喃喃自语。
但不等他细想和回神,一道严厉的呵斥传入他和亚索耳中。
“凡人,离开这里!”
不用猜,这是皎月的声音。
对方的**,也就是戴安娜的意识似乎还没觉醒,现在是淡漠中自带骄傲属性的星灵在掌控全场,而驱逐凡人,是应该的。
张启东没有现在就挑衅对方的打算,恋恋不舍的多看两眼后,他向外退出。
然而下一秒,他心满意足。
因为另一边,斯维因拉着脸上肌肉跳动的德莱厄斯也出来了。
……
“亚索。”
“嗯?”“你知不知道艾欧尼亚曾经在上古时期爆发了一场大战?”
“不知道。”
“好吧。”
简单的问了两句,张启东和亚索回到他们的船上,不理会南北方的沙漠异族和帝**,他让亚索给木船加速驶离此地。
结局没必要看了,白捡两枚能被千珏射出来的符文,现在不跑快点,等斯维因或者阿兹尔回过神他还要惹上不小的麻烦。
比起泽拉斯的落幕或者帝国的阴谋之流,他更为自己刚才的猜测感到兴奋害怕。
那就是星空中的永生生命,与符文之地本土神灵,是否对立?
若对立,冲突在哪里?
若一部分对立,一部分不对立,那错综复杂的关系到底以什么为基础?谁的敌人是谁?
张启东忍不住思考起来。
首先,星灵们是受到限制的,而这个限制暂时不知来自何处。
否则祂们也不用在巨神峰挑选“容器”,投射星辰之力下来。
以此为前提,估量众神的实力与关系,本土神未必落入下风。
北方的旧神八成是较弱那一档,无论是飞升者,还是得到虚空之力的初代冰裔都能抗衡祂们,虽然后者的战绩不咋地。
不过飞升者的力量来源于星界巨龙,可能本质上压住了旧神。
抛开以旧神为代表的,天生地养,完全吃天赋的永恒生命,符文之地本土还有不少神话级。
其中艾欧尼亚有尚未谋面的神龙之灵、长生卡尔玛之魂、附身刀妹的万灵、以及传说中,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艾欧尼亚之魂。
这些估摸着比北方的旧神强,但比不上现存的超强暗裔,也没资格和星灵作对。
当然,如果艾欧尼亚精神领域真的存在一位伟岸的神灵,那祂必然位列符文之地格位最高那一档,尽管从未有人见过祂。
就像胡子女士一样,海上的人知其名号,膜拜祂的雕像,但代表蟒行群岛行事的一直是其它神灵和俄洛伊那样的佘淼祭祀。
而祂们的意图相当明显,一位掌控着符文之地的精神领域,一位管理着偌大的海洋世界。
“要是没错的话,能与星灵产生冲突的就是祂们。”
“其他的神,哪怕是不朽堡垒中的铁男,在星灵眼中都是一个计划着阴谋的臭弟弟而已。”
“好像上次死歌拉着铁男一起上,还是被蛇母带走了,所以祂所谓的对抗暗影岛不会是在演戏吧,传说中的养寇自重?”
张启东放飞思绪,脑子里的关系网越拉越远,越扯越多,直到复杂程度让其忍不住脑壳疼。
星灵们下不来,是直接受到至高本土神的限制,还是某种限制让祂们锤不赢这些本土神?
搞清楚这个问题很是关键。
因为张启东自己曾经被一只眼眸破碎系统,随后蛇母又借助破碎后的系统,重新给他连上所谓的宇宙海,真的无法轻易比较。
“不想了,要忘掉这件事,弄不清楚感觉吃东西都不想了。”
又头疼一阵后,张启东强迫自己放下这些关心了也没用的事情,转头开始思考比尔吉沃特的发展计划和其他人的事。
他得加快一点脚步了……
一五一、沙漠布局、绽灵节至
张启东正思考着,远方又传来一次震动天地的巨响。
沙土与河流剧烈颤动,连带着圆木般的船只也摇晃起来,堪称真正的天摇地动。
他、亚索、观水、以及一票反抗局骨干和金克丝等人纷纷转头,伸长脖子望去。
先前被莫名伟力隔绝的战场已然炸开,但各种符文法则交织,赤红暗黑雪白金黄互相对融,没有人能看到里面的情景。
“战争,就那么结束了吗?”观水大师身后的山平呢喃。
另一位从头到尾都没参战的骨干补充了他的意思,“对啊,总觉得只要几位力量远超凡人的强者出手,战争就是个笑话。”
说着,他们沉默了。
脸上的表情很耐人寻味。
仔细一想,还真就是这样。
殿堂里的那位一施法就灭掉了帝**的整编船队。
反抗军领袖艾瑞莉娅也是得到了万灵的支持并站出来战斗,才能在绝境中翻盘。
而到了骨干这个地步,当然知道艾欧尼亚的水有多深。
越想,他们就越落寞。
张启东见状,开解道:“没那么简单,强者当然有强者的作用,可战争是每一个人的事。”
“不然那群半神在里边打架的时候,外面的帝**和沙漠异族早可以撤退了。”
“或许你说的有道理。”亚索也开口询问,“不过他们在那样的力量面前有能力反抗吗?”
“没有!”张启东很直白的回答,但他立马补充,“然而这不是反抗不反抗的问题,你说强者出来打地盘是为了什么?”
“总不能是为了建个大房子,摆张大床自己睡觉吧?”
想了想,他继续解释:
“其实按理说,双方顶级强者相差不多的情况下一般只起到互相牵制的作用,他们的命可比士兵的要宝贵很多,但是这次明显是三方都有自己的谋划……”
“而且战争未必就结束了。”
“据我了解,诺克萨斯帝国没有达成指定目标,阿兹尔的沙漠权柄又在刚才那一战中损耗极大,接下来的变化很难预料……”
在这一点上,他很有自信。
就算泽拉斯彻底败了,瓜分它的足足有千珏、皎月、内瑟斯和德莱厄斯四个人,对付出了极大代价的斯维因来说这肯定血亏。
大战结束后,千珏和皎月估计会拍拍屁股走人,到时留下来对峙的还是帝**和沙漠异族。
如果阿兹尔不能压退斯维因,那北方落入帝国手里的城市和地盘到底归谁,可就说不准了。
甚至都不能排除沙漠皇帝整编泽拉斯的军队后,再跟诺克萨斯打一场这种情况。
最重要的是疯掉的天神战士还藏在北方沙漠,斯维因在衡量现状后,八成会选择掘地三尺把这群“补品”给狼灵找出来。
张启东说了一些不太重要的情报,让众人相信自己的猜测。
这么做,一是为了原计划中的练兵,二是为了和艾欧尼亚、恕瑞玛的势力多保持一会关系。
基于这两点,他给出的建议是,让艾欧尼亚船队跟着猩红爵士和莎拉等人分别登陆哈雷港、卑尔居恩等较大的据点观望。
过两天确定好事情的走向了,再任由他们决定是否返航。
不过在自己十拿九稳的猜测中,这支两大势力混编的小队应该可以趁着下一段时期的拉锯战,渗透恕瑞玛的外围势力。
洗了那么多次牌,不管新崛起的势力投靠谁,都需要多结交一下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
好运姐这朵王牌交际花,配上猩红爵士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再领着一大批艾欧尼亚反抗军的铁憨憨,或许能带出点惊喜。
再不济,也能练练兵,和艾欧尼亚的同志们增进感情。
“行,我要留下!”
话一说完,山平立马接到。
“那就让我们留下来主持这边的工作吧。”观水主动提议。
他们也知道亚索要赶在绽灵节前回去,于是顺水推舟帮个忙。
“那我呢那我呢?”听完具体的情况,一旁的金克丝忍不住挤上前面,兴奋地指着自己。
“你——”
张启东僵了一下。
把吉格斯拐到岛上好处很多,可金克丝很可能不愿和它分开。
若是让金克丝去了比尔吉沃特……还是想想艾克会怎么做吧!
“额,这样,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去艾欧尼亚体验那边的绽灵节,一个是留在恕瑞玛,找到塔莉娅然后一起攻略这里。”
“选一个吧。”思前想后,张启东打算维护好岛上的建设。
“我已经呆腻这里了!”金克丝眼珠子一转,“你和我说说看什么是绽灵节?”
“绽灵么。”
张启东瞥了一眼亚索,随后看向观水,暗示得很到位。
观水同样瞥了一下亚索,组织一会语言后,开口讲述。
……
艾欧尼亚的“绽灵”,就是精神领域和物质领域交融、生命和灵魂共存的象征。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世界处于完美的平衡状态之中,人,动物与精魄全部和平共处。
而支撑艾欧尼亚多维领域的,是一颗庞大无比的世界树。
祂横跨两界,枝条巩固着物质位面,花叶点缀着精神领域,时刻保护那片土地。
彼时的精神领域已经存在超强的灵体,其中的“门神”,就是一位引导精魄进入精神领域,帮助世界树维持平衡的神圣灵。
但均衡的道理就是,善念的对面永远存在邪恶,名为“撷仙”的灵体犯下了嫉妒的罪。
祂融了两口精神领域的神钟,分别向里面注入自己的嫉妒和执念,锻造成剑。
再将其精魄绽放在物质领域,于是这两把剑就像树苗一样生根发芽、破土而出。
超灵体的恶念,不是物质领域的凡人能承受的,哪怕看到这“两棵树”的人天资非凡,也只是为恶念体提供了更好的身躯。
于是“执念”和“嫉妒”的交锋如同前所未有的钟声,响彻物质和精神领域。
那场神话交锋造成的后果不提,“撷仙”这种让精魄重回物质领域的方法,被称为绽灵。
不知是大战、世界树还是什么缘故,两个位面之间的界限从此变得越来越薄弱。
后来每当精神领域中的精魄、物质世界里的灵树灵花达成某一个指标,就会引发绽灵狂潮。
那些对物质位面还抱有强烈执念的精魄,无论是恢复心智的普通灵魂还是恶灵,都能穿过本就稀薄的屏障,重回人间。
但普通的精魄灵魂只能依附在灵花上,只有敢在精神领域犯罪的恶灵,和那些本就强大的灵体能直接在物质位面生存。
“诺克萨斯的血腥侵略引起了前所未有的战争,自那时起,灵树和灵花就再也没有绽放过。”
“可战争又造就了大量心怀怨念、不甘和愤怒的精魄,它们之中有的成长为了强大的恶灵,轻易破开了被战争影响的领域屏障,携带着恶念体们回归。”
观水尽力解释,“此消彼长之下,绽灵便更难开启,善良的精魄只能在精神领域徘徊,幸好今年的种种迹象表明了……”
“等等!”张启东忽然心头一紧,“此消彼长之下?”
“我要是没记错,连均衡教派都在战争期间没落了,仅剩的宗师凯南平日里忙都忙不过来,我上次随便走走满地都是恶灵,这种情况下绽灵花还能开?”
“攻击你的不一定就是恶灵。”观水似乎早就明白什么,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诶,算了……”张启东闭上嘴。
他是想问,既然均衡被破坏得那么严重,连绽灵这种事情都消失了那么多年,那此消彼长中的所谓“彼长”表现在哪儿?
恶灵?恶魔?
还是说,烬?
那朵花里胡哨的血色莲花,该不会是人为操纵下的“彼长”吧。
绽灵花,绽灵花,万一今年开花时蹦出来的不是人们朝朝暮暮怀念的亲人,而是一大群有想法的恶念体,事情就有趣了。
换一种说法,诺克萨斯战死那么多人,如果他们的灵魂也进入了精神领域,绝对能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变几个恶灵出来。
门神辛辛苦苦渡精魄那么多年才维持完美的均衡,撷仙随便灌两种恶念就能将其搅乱。
那本就随着时间迁移而越发薄弱的领域界限,是否会在大战后产生新的变化?另一个世界,是否还会像以往那般正常?
“总感觉能碰上点事。”张启东一心二用,边听边想。
观水后来一直在解说有关绽灵当天的习俗,绽春节是绽灵预兆显露的庆祝节日,而绽灵那天人们必须去完成自己的仪式。
“在灵树绽放的夜晚点亮灯笼,心里念着自己对象的名……”
“在过去,人们可以轻易找到其亲人对应的灵花,但绽灵节多年未至,灵花可能不够用。”
“而且很多战死在别处的精魄未必能回到自己的村落,他们的亲人也不知道该去哪一边等待他们,总之这次应该会挺乱的。”
亚索在旁边面无表情地听。
这些东西他只是听说过。
幼年的他不懂事,而稍稍长大几岁,他就随着兄长永恩拜入了疾风教派,家里的亲人也不多,真要算的话,只有一位母亲……
关于绽灵,还是得靠观水。
张启东看穿了亚索冷漠面孔下的焦急,拍了拍肩膀,拉走众人,给他和观水独处的机会。
反正金克丝没有出乎意料,顽皮的她对绽灵不感兴趣。
亚索两人交谈数分钟后,一头云端翼龙飞落到船只上空盘旋。
而张启东带着亚索一跃而起,准备离开众人,赶往艾欧尼亚。
这是之前就说好的。
……
云端亚龙加亚索。
双倍风元素,双倍的快感。
他们的目标正好是葳里,当年亚索就是在那里犯下大错。
“逃到葳里,你是想出海,然后来比尔吉沃特对吧?”张启东忽然机智地问到。
“对,也不对。”许久后,亚索终于回答,“在艾欧尼亚弑师不是小事,凭我当时的实力……被通缉之后,真的寸步难行。”
“我以求死之志先后进入各大险地,没想到还是一路到了葳里,更没想到的是永恩追来了。”
说到这,亚索不再言语。
也是,在永恩之前,已经有不少同门死在他的疾风剑之下。
既然到了葳里,他心里必然会泛起就此逃离艾欧尼亚的心思。
张启东也不点破,而是默默走到最前面,给云端龙加把劲。
无论是人、是兽、还是龙,逼一把,总是没有坏处的。
天色亮起来不知多久后,亚索忽然微颤着抬起头,眼神不自然地看着远方露出的小黑点。
“这股波动,是绽灵来了!”
“放心吧,离晚上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上去调整一下心态,顺便找几个老人问问。”
张启东想拍拍亚索的肩膀,可看到对方的头发和护肩,还是默默地收回了小手。
再前进一段距离,他也感受到了某种不能言喻的波动。
那滋味,像是透过平静的海面,看到一个特大漩涡正在海底缓缓成型,感觉强烈又平静。
“你运气很好,有万灵的赐福,你也能迎接绽灵花开。”
亚索似乎是想放松气氛,鼓起笑脸,僵硬地说了一句。
“不,我妈妈说路边的野花不能采,最好看都不要看,我个人也比较喜欢树。”
“灵树群是一个区域的根本,所有绽灵花都得借用它们的力量,你很难……”
“额,别傻乎乎的死板较劲,我只是想开个玩笑!”
在张启东和亚索一人一句,堪称无聊的对话中,云端龙离艾欧尼亚越来越近。
寻至葳里,放云端龙到海面上嬉戏,两人徒步进入村中。
比起上次,这里更热闹了。
诺艾之战时,葳里是可以当做突袭登陆点的重要地区,死在这里的人不少,无论是帝国的士兵还是反抗军,都会诞生精魄。
这也是青藤在战后还得坚持清理这里好几年的主要原因。
眼见外来人士不少,几家旅店都挤满了人,张启东只能带着亚索东走西逛,试图找个休息的地方并向老人们问些问题。
在外面呆呆地站到晚上,不是一般的傻子能做得出来的……
一五二、代价与异常
葳里的集市热闹不下当初。
回忆起第一次到来的情景,张启东顿时理解了很多事情。
寒舞说这片土地十几年未曾有过“绽春”,实际上绽灵的停滞已经超过二十年。
大多数时候,普通的外来客人无缘得知“绽灵”的真像,只知道人们会在某一天集体去看盛放的璀璨灵树,绽开的各色灵花。
而被借用的灵花灵树,也会因为精魄们的到来得到反馈,在两个领域同时变强。
普通农作物也会得到相应的成长,相当于整个物质位面受益,而释放了压力的精神领域也算得到了好处,进而两个世界互补。
当初青藤不断鼓动人们在没有绽灵盛事的情况下过节,大大增强了当地居民的节日意识。
如今真的节日到来,葳里居民的各种准备异常充分。
热闹的集市上挤满了人,看打扮本地居民大概只占一小半,很多人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他们可不比张启东和青藤。
想跋山涉水来葳里,他们只能花大量的时间走水路,或者花点小钱走兄弟会开辟出的通道。
并不是在通道上行走要收费,而是一般人都需要坐骑代步。
而外人之所以赶来葳里,八成都是因为自家亲人死在了这。
那种惨剧让本就不富裕的战争家庭雪上加霜,于是大多数人来到这之后都买不起摊位上的物品,尽管那些东西不算太稀罕。
今年绽春初至之时,很多懂行的人就明白了绽灵会到来。
作为有数的港口之一,葳里的摊位自然不会少,而且上面大多是入流的灵茶、品相较好的灵植种子、木系生命系首饰等好货。
平日里根本找不到的大师级匠人亲自充当店主,他们也不揽客,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灵木上,识货之人立马就明白其价值。
张启东和亚索走在集市中。
两旁是发出了嫩芽,主干碧绿幽透,枝叶翠**滴的普通灵树,它们此时被强大的匠人级法师“织”成了一个个植物店铺。
另外还有少许灵植,被葳里居民划出一个个小禁区保护起来。
张启东左右打量,发现有一颗大树赤红如血,根部宛如琉璃晶莹剔透,整体在阳光的照耀下像熊熊燃烧的烈火,光彩夺目。
到了这个等级的树,已经能在绽灵节做个小“路标”了。
转过这条街,他再度侧目。
那还有一颗光看表象略显妖异,但流动的紫色魅惑中透着典雅,让人心神向往,极欲抚摸,又升不起猥亵之心的稀有灵树。
深呼吸,让人身心放松,精神也为之一振的舒适气体顺着鼻道,浸入他的全身。
没道理啊,一口能吸来那么多?张启东猛地睁开眼。
“在城镇中,数量众多的普通灵植才能培养出一颗比较高等的灵树。”亚索见他似乎对这些很感兴趣,便主动开口解释道。
是他,让风送来了灵气。
“营造环境么,我可能懂了。”
张启东吸着气回答,“不过上次有个大师说,假节日之后,也会爆发精怪袭击城镇的狂潮,不知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端倪。”
亚索听后皱皱眉头,认真地思索了一阵,摇头道:“这类事情我了解的不多,但是我们可以向这边的城镇守护者咨询一下。”
“噢?”张启东闻言,找了个角度看向青藤上次呆的地方。
果然,有新的强者代替了他的位置,默默守护整个葳里。
“我找到休息的好地方了,还能顺便问点问题。”注意到对方是个老者,张启东立马有了决断,拉着亚索往镇中央赶去。
……
进入镇中央那颗超级大树,会见守护者的过程异常顺利。
张启东还没来得及把准备好的台词放出来,对方就认出了装扮特点都独树一帜的疾风浪客。
亚索之前的“名气”非常大,只比目前在恕瑞玛独谋大事的劫差一点,但后者有整个影流在帮他维持,比起来很是不公平。
在翻案以后,世人对亚索的态度大多数只剩两个。
一,些许同情加大把鄙视,鄙视其为证清白,残杀同门。
因为一开始确实是亚索擅离职守才导致素马被杀,所以他摘不干净,必须背起一定的责任。
二、承认但平时不讨论他。
亚索再怎么说也是艾欧尼亚疾风剑派的最后传人,虽然不能将其当成正常的教派领袖或长老,但看到还是要给他一点面子。
葳里的新守护者便是第二种。
出于某种想法,对方不愿自报姓名,让张启东和亚索以葳里守护者的名义称他。
一番客套的问候后,张启东把自己的疑问全盘托出。
“绽灵节有没有可能出现意外,比如精魄或恶念体袭击城镇,灵植里跳出个恶魔什么的?”
“嗯?”老迈的守护者皱纹一夹,看向他的目光警惕起来。
张启东连忙解释了一句,“我没什么别的想法,就是好奇,以前的守护者带我去过那一边。”
他指出上次和青藤寻到的灵树群方向,没猜错的话,那边会是绽灵节沟通精魄的主要通道。
“原来如此。”
守护者和蔼应声。
顿了顿,他开口回答:“其实每次绽灵,都无法避免怀有恶意的精魄或灵体进入物质领域,它们有的还会选择潜伏起来。”
“所以意外是肯定会有的,而且在古老的传闻中,精神领域失衡时,甚至会孕育恶魔。”
“那怎样才算失衡?”张启东神色微妙,“连年大战,导致绽灵消失二十年,这算是精神领域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灾难了吧?”
他和亚索面面相觑。
在他们较真且严肃的目光中,葳里守护者只能无奈地点头。
他毫不避讳地直言道:“我们早已有了默契,如果领域和界限要出什么大问题,那在这次久违的绽灵中爆发的可能性最高。”
“但无论是什么问题,我们都必须迎面而上,将其解决,否则整片土地会慢性失衡灭亡。”
“基于这点共识,就连保守的僧侣和圣殿秘法师都已经全数出动,今晚就会有三位专驱恶灵的圣人抵达葳里,助我行事。”
“圣人?”
“没错,寺庙那种,别和圣殿秘法师们搞混。”守护者强调。
“好!”
张启东缓缓吐出一口气。
nnd,差点被蹦出来的“三位圣人”吓死。
他想继续问第二个问题,但一旁急切的亚索忽然插嘴了。
“我想知道,如果出事会有几种情况,精魄们有没有……”
“不会的。”守护者似乎早就知道他要问什么,一口咬定。
亚索不甘心,嘴唇继续蠕动。
守护者干脆挑明,“亚索,死在你手里的都是修炼有成的强者,它们就算进入精神领域,也不会变成最弱小的精魄。”
“若这次劫难能波及到它们,恐怕大部分精魄都无法回归。”
死寂一般的压抑后,亚索张了张嘴,脸皮抽动,最终无奈低声道:“嗯,谢谢,我清楚了。”
张启东无言地拍了拍他后背。
“永恩很强,但我能做到不杀他的,我本应做到的!”亚索拳头紧握,手指骨劈啪作响。
挖,这个情绪,摆明了要出问题……张启东思绪飞转。
定了定心,他走到亚索前方,注视着对方痛苦的双眼,一字一顿道:“永恩,是自愿的。”
“你说什么?”亚索双手按住自己的额头,但手指缝中透过的眼神凶狠无比。
“我说,永恩是自愿的。”
张启东毫不犹豫地又重复了一遍,“或许你想不明白,让我来给你梳理下吧。”
“你的天赋有多高,除了素马长老之外,谁最清楚?”
亚索的痛苦为之一顿,最后他声音嘶哑地答道:“永恩。”
“没错,那你的性格,包括会不会弑师潜逃,会不会束手就擒之类的,又是谁最清楚?”
“永恩!”
“没错,既知道你的天赋,也知道你的性子,但你的哥哥还是踏上了追捕你的旅程,你猜是为什么?”张启东叹了口气。
“为什么?”
“傻,即便看到了疾风剑术,恐怕你哥哥也不会一口认定是你,但那又如何,素马长老不管死在谁手中,你擅自离开都是一个事实,你无法脱罪。”
张启东语气低沉,“没有人能够犯错之后不付出代价。”
“明知打不赢你,明知你不会束手就擒,可看着那么多强者和同门死在你手里,永恩估计是明白了,你不可能不付出代价。”
“所以他来了!”
“只要你真是无辜的,一切都被推翻之后,永恩认为他的生命足以替你赎罪。”
“到时众人会知道,你为了寻找证据,不得已牺牲了最亲的人之一,那样就不会有人敢以擅离职守这样的借口去逼迫你。”
张启东注视着对方,用最真诚的语气说了一个大谎言。
不,这也不算谎言,因为他自己只是不清楚真假,就纯推测而言,这个解释是成立的。
但艾欧尼亚的审判制度很怪,怪到永恩没必要付出生命。
然而此时的亚索根本想不到那么多,他痛苦地喃喃自语:
“是这样么!怪不得他的剑会被无鞘之刃斩断,怪不得他选择和我硬拼到底!”
“是不是这样,待会我和你问问就是了。”张启东见亚索清醒了一点,便裹着精神力呵斥两声,帮助他暂时摆脱心中阴影。
不过一阵闹腾之后,树外的天色渐渐昏暗下来。
……
葳里,夜幕低垂。
张启东端坐于镇中心的树顶,望着远方,目光流转。
随着一阵阵将精神力刺激得活跃无比的波动慢卷天地,远方似乎有什么在苏醒。
吹过脸颊的清新灵力之风中,夹带了众生万物的声音。
每一棵树,每一朵花,每一根草都在散发自己的意志。
抬头一望,天上的星辰全部朦胧起来,无论是还剩一点点昏黄辉光的落阳,还是刚刚显露一个透明弯角的皎月,皆被遮隐。
仿佛天空中额外多了一层幕布,幕布上下是两个世界。
“精神领域!”同样飞上来的守护者面色十分凝重。
“怎么了?”亚索问到。
“太近了,太近了,领域间的屏障果然又薄弱了许多。”
“没错。”经过一次精神领域的张启东点头,想到了什么的他逐渐升起,飞至云层下方。
在精神领域“视力”可远可近,但一般能看远之时,都是发现超强灵体的时候。
趁着绽灵初至,他想试试。
“很给面子!”在空中刚停顿下来,张启东就身形一歪。
极目远眺,北方那七颗古老的巨大灵树率先映入眼帘,缭绕虚幻的灵力波光中,它们七彩斑斓的灵体显得特别耀眼宏伟。
在它们下方,还有不少一闪一闪的细微光点,那也是绝大多数精魄都能进入的灵力之花。
借助花朵,它们就能在精神位面以意念去沟通,那个物质位面中站在花前的人。
而想穿过两个领域的屏障,则需要实力达到一定的基础。
比如张启东再往前看时,看到的那一条巨型河鱼精怪。
此刻奔腾的河水被鱼状的精魄截出了一段,操纵着撞向某个屏障的薄弱点,现实中的那一处也掀起特大的浪花。
这都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下一秒,张启东看到了实际上离他不知有多远的,群山之灵。
那些巍峨的参天山峰变成了擎天之柱,在他的视野中无限向上伸展,仿佛没有极限高度。
说不出来的斑驳光泽在一瞬间“闪瞎”了他的精神力,让他乖乖跌回树冠中。
“怎么了?”亚索和一旁的葳里守护者围上来关切地问。
“没什么,我看到了极远处的群山之灵和河**怪,前者好像有点问题,后者百分百不是什么好东西,反倒是葳里古树……”
“古树怎么了!”
“古树怎么了?”
“反倒是古树没出事,也没什么强大的精魄或恶念在附近徘徊,奇怪得很。”张启东摇摇头,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现在没出事就好,最高……额,圣灵们安排的圣人应该就快到了,他们一到,我就去主持绽灵开始。”守护者松了口气。
“我们也一同前往吧,确实事情无误后,再给亚索你找一个最好的位置沟通永恩。”为了稳妥,张启东准备小心行事。
“好。”
亚索答应下来。
又等了一会,天色准备彻底暗下去时,三道气息遥遥而至……
一五三、恶魔图谱与来袭
精神领域确实很近!
张启东的感受真真切切。
高悬的漫天星辰本来闪烁着光芒,那一颗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夜幕下,就像一片倒挂低垂的宝石海,可现在几乎看不到了。
肉眼往上仔细打量,夜空只剩一片朦胧的月光和模糊的银珠,就像被打上了淡淡的马赛克。
普通人不会去注意,一般的强者没办法理解,就算是那三个所谓的“圣人”,大概也不过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罢了。
张启东一直清楚,他手里的所谓“海洋权柄”是不完整的。
不,应该说他握着的只是皮毛,是胡子女士赐下的小玩具。
虽说在海水中有特权,可那千千万万强大无比的海兽与自己无关,那足以改变气候的洋流,能撕碎一切海底生物的暗涌……
这些权力别说拿到手,光是借用,就能让他一步登天。
而若是没看错、没猜错,在精神领域,得到认可的地区最强精神体是分润了某种权柄的。
不然它们不可能强的那么离谱,还没有什么成长限制。
此时连同天上异象在内的种种,并不是来自精神领域的世界意识或那位隐藏的本土至高神。
“看起来,更像是由多个超级精神体联手推动的大降临。”张启东道出自认为的真像。
可惜,旁边几人都当做没听到,连亚索也不感兴趣。
三个寺庙的圣人就在前方,他们专门修行某种精神念法。
虽然亚索觉得自己一刀就能砍死那三位,但对付来自精神领域的危机,圣人们才是专业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
所以三人一到,葳里的守护者就提着一口气,表面上满怀信心地揭开了绽灵节的序幕。
路过两旁绝对环保的纯天然绿色房屋,长长的葳里居民队伍走出他们的住地,向着北方的奇异森林走去,沿途无人吵闹。
他们手里或提着亲手制造的灯笼,或捧着能代表亲人的蜡烛,眼里有一丝丝期盼的光芒。
唯一活跃的小团体当属孩子,特别是战后出生的,叽叽喳喳,像是要去春游的小麻雀。
只是孩子的数量也不多,队伍中央大概只有三四十个,其余大多数是健康的正常男性。
刚走出城镇,葳里的守护者就靠了上来,对两人道:
“待会如果不对劲,还请你们多多保护下方的人群。”
“其实以前的绽灵节基本能在人们的住地完成,只是这次的规模……葳里那几颗灵树的承载力有限,我擅自留给了无依无靠的老人、妇孺和病残者们。”
“行,我们会尽力的。”张启东答应对方并说到,“但我有个疑问,既然我们都出来了,那留在城镇里的人由谁守护?”
“葳里也有祭灵。”
“哦,好吧。”
张启东尴尬地挠挠头。
逐渐远离城镇后,他们进入了仿若雨林的密集植物世界。
走到这,沿路的风景变得不同以往,随地可见的野草野花在张启东眼里泛起了光芒,普普通通的灵气大树也开始张牙舞爪。
两阵清风吹过,大树的枝条纷纷向着人群摆动,地上的花草也朝人堆倾斜。
“呜呜”风鸣响起,挥舞缠绕的枝条绿草好似拂过人群。
在夜色的笼罩下,一切都显得越发诡异恐怖。
“太顺利了,居然一个野精怪都没有!”为首的圣人头也不回,对众强发出一句提醒。
“分散到队伍四周吧。”
第二个圣人提出建议,很快便得到了张启东等人的同意。
葳里本身也有一些不弱的修行者,在守护者的安排下,他们分散到人群的四周,准备在怪物出现的时候短暂阻拦并示警。
如今气氛沉重怪异,三位圣人加上守护者和张启东二人,完全可以护住四个方位的同时留两个居中策应,保证众人安全。
简单说了两句自己的能力后,为首的圣人和葳里守护者决定居中策应,让张启东和一个圣人去前方,亚索和另一个去后方。
无它,唯速度快尔。
相对这条长长的人潮来说,分散在四个角落的护送团微不足道,可张启东和亚索两个眨眼,就能从这头去到人潮的那头。
至于几个圣人,估计不仅仅是需要时间,还得跑出一身汗。
而新任的葳里守护者,据说以自然魔法为主,了解元素、精神、巫术三大体系。
比起青藤他老迈很多,而这个在艾欧尼亚也是优势的一种。
……
来到队伍的最前方,张启东干脆落了下去,靠双腿前进。
他们当中没有白痴,普通掠食者躲藏乃至消失,带来的信号绝对不是安全,而是更加危险。
所以为首的圣人和葳里守护者生怕一出事就是几十上百人。
将精神力化为坚韧的细丝,大概蔓延方圆数百米后,张启东小心翼翼地领起路。
“奇怪了,一点恶意都没,这怎么可能,还有些是消失掉的。”六人不断发现蹊跷之处。
走了不短的一段距离后,众人终于见到一片较大的灵花群,虽然这里没有给精魄指路的“明标”,但这显然难不住他们。
葳里守护者绕场两圈后,选定了一颗几十米高的紫根灵树。
“这个小家伙与葳里那颗同源,合作起来双方都有好处。”
他说着,从怀里郑重地拿出一个布包,将包里的土壤撒在灵树树根,汁液抹在大树主干上。
紫树多出一抹气息后,他又拿出几颗生命气息浓郁的珠子按进树干中,随后连连施法。
“好,我们留两个人守护这里吧。”完事的葳里守护者松了口气,微笑提议道。
“目前还没发现什么异常,就让两位圣人带着大半修者留下吧。”亚索提出合理的安排。
来援助的第二第三圣人分明弱了一点,继续走下去没好处。
他们也心知肚明,欣然留下。
长长的队伍分出三分之一留在原地,等待“路标”茁壮成长。
张启东等人随即远走。
为了稳妥,留守的两个圣人指挥着半数职业者分散,剩余的一半和他们去巡查。
此时已进入真正的夜晚,地上的植物群开始溢出属于它们的光芒,温暖的橙、妖异的紫、清冷的苍白、耀眼的火红……
像是之前的界限降临将它们压制得很不舒服,如今一旦盛绽,它们便立马放出刺眼的光泽,交融在一起,让人无法直视。
不仅是难以直视,两位专修精神念法的圣人只觉得耳边也传来嗡鸣,像数不清的生灵在远方呼唤着,让他们难以静下心来。
于这样的呼唤声中行走,两人面前夺目的交融光彩闪动,似乎要走出几道影子。
“师弟,与我一同念法,不要让自己的精神意志被勾动,那会引出另一个领域的恶敌。”
“嗯。”
又走了两圈,守护者安排的路标成长完毕,居民们的呼唤也陆续得到回应,两人终于安心。
新成长的灵树也是灵树,想来庇护人群不是什么问题。
将眼巴巴看着他们的修行者也放走后,两个圣人靠着大树站立,眼神留意四周,攀谈起来。
“似乎没那么危险。”
“别大意,忘了长老是怎么说的吗?哪一处都有可能……”
“安心,我们的运气绝不对那么差,何况葳里在最边缘,恶魔脑子糊涂了才会选这边。”
“额……”
“师兄,恶魔图谱上那些传说,到底出现过几个啊?”
“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就是好奇嘛!趁现在没有人,我又和你出了任务,快和我说说吧,就说一点好不好!”
“行行行,你让我想想……恶魔图谱的来源已经不可追溯,我只知道它的历史跟最古老的寺庙一样久远,是上古时期的遗物。”
“上古?”
“没错,圣庙记载,上古时期艾欧尼亚教派林立,我说的是均衡教派那种大教,而恶魔图谱起码是数个大教派联合制造的。”
两人中的师兄滔滔不绝,“起初,图谱只记载了由精神领域恶念体亚扎卡纳催生的恶魔,也就是鼎鼎有名的十个大恶魔。”
“后来经过修改,图谱还收录了弗雷尔卓德的烈焰恶魔、德玛西亚的梦念恶魔等邪恶至极的怪诞生命,总数不可估量。”
“而且据说在这些大恶魔之上……你将就着听到这吧。”
“没了?”正暗自激动,又有些害怕的师弟面色一僵。
“没了,后来的事我也打听不到了,当年我比你更好奇,更想去惩戒一个恶魔用以扬名。”
“好吧。”
“好吧~”
“咦,你干嘛学我说话?”
“我哪有学你说话!”
两人靠着大树快速地看了对方一眼,均发现对方没有在开玩笑。
“你感知到了吗?”
“没,靠着灵树也不行!但是左边没人,右边也没人,那——”
师兄的话音噎在了鼻腔里。
两人猛地抬头,只看见一个体表飘散着纯黑气体,浑身犹如沾染了一层黑油的身影扑下。
亚扎卡纳,成熟期!
也就是吸取了强者灵魂和无数精魄,拥有他们生前的战斗经验,身体特殊的强大恶念体!
能被称一声,恶魔。
怪不得一路走过来如此平静,单看这恶魔的外表,两人就知道对方不好对付。
可一个恶魔,绝对不够占领那么长,那么宽的地域。
但恶魔的出现,又意味着这里几乎不会有其它灵体。
事情,好像不对了!
……
“永恩,归来吧。”
“永恩,我是亚索!”
“永恩,我来找你了!”
“我的兄长,请你来见我!”
按照葳里守护者的指导,亚索沿途不断轻呼他兄长的名字。
由于处在队伍尾端,倒是没什么人注意到他,哪怕他的发型在人群中独一无二。
“嗯,后面有情况?”
走在最前面的张启东感到后方有些怪异,不由地向众人询问。
“没什么啊。”
“我也没发现。”
守护者和另一个圣人先后接上他的精神网络,轻松地回答他。
“在艾欧尼亚被限制得太厉害了,不然我一个人就能照顾好整个队伍。”张启东飞起朝后方扫了一圈,最后无奈地落下。
想了想,他还是继续朝葳里守护者问:“大概还有多远?”
“我们不需要去到中心处,我记得大概再往前三五分钟,就有足够的路标和灵花使用。”
“好,说句难听的话,我个人有种不好的预感,请大家提高警惕。”张启东再次出声。
“嗯。”
“好的。”
又前进五分钟后,众人终于看到一个足够宽大的灵花地域。
绽灵不是自己的事情,弱小的精魄不可能在精神领域独自赶路,所以路标越大,众人的呼唤越集中,地域越安全越容易成功。
所以大家在祭灵的庇护地里是最容易成功的,毕竟精魄生前也供奉他们的祭灵。
而以往一个数万人的小镇,每年最多死个几百人,根本不用走出祭灵的庇护地。
唯有这次,在战争后又失去绽灵那么多年,几乎每个人都需要一朵花,有的还需要唤回两三个,他们都不懂该不该去换花朵。
于是乎,葳里的守护者为了让每个人都尽可能的成功,选择了带着居民出到不远处的地域。
离祭灵没有太远,人群足够集中,召唤力够强,路标明显,圣人加持……这些都是葳里守护者的依仗,支撑着他实现梦想。
“好,就是这里了!”
望着错节盘根,通体泛红,树叶像燃烧的火焰,四周布满赤色灵花的粗大灵树,众人止步。
又是一阵说不清来向的风吹过,灵树和花海喷出如灰尘那般在空气中浮沉,隐隐发光,将天地渲染成淡红色的细微粉末。
人群的脸顿时可见,但昏暗中的红光反而让他们忍不住惊悚。
“好像是有点问题的。”张启东停住脚步,再次扭头往后看。
沿途走过的地方,黑了不少!
他给亚索使了个眼神,示意对方注意,随后去排查正前方和左右两侧的问题。
起码要确保一个安全的方向,免得措不及防之下,居民们无处可逃。
葳里守护者引领着人们绽灵,第一圣人伫立在路标下方,亚索独自前去查看黑下去的区域,众强分工明确,目的也很清晰。
检查过前方和左方,张启东心中的怀疑越来越重,最够他干脆开口道:“呵,爷爷发现你们了,没什么好躲的,滚出来吧!”
“再不滚出来我可就走了。”
“想清楚,回去混合大部队之后,你们就没什么机会了。”
张启东说着作势欲走。
然而他刚转过身,稀稀疏疏的声响在他身后以一个恐怖的速度,从不远处狂奔而来……
一五四、风在追?还是在逃?
“我就知道!”
察觉到身后突来的怪物,张启东面色镇定地转身对敌。
上次路过,森林里可以说是精魄遍地,而且都是被携裹着,有攻击倾向的那种。
绽灵节至,它们的数量按理说应该增多,可一路走来,这里反而平静到让众人心生诡异。
在他心里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霸占此处的“玩意”有智慧,估计还不低。
可惜根据现有的情报,他能判断的东西不多,故而另一批居民分离时他没有出言阻止。
因为他不知道对于怪物来说,圣人、葳里的修者和守护者、以及他和亚索谁的威胁更大。
也不知道在它们眼中是精魄美味,还是纯人类更加美味。
所以他一路忍而不发,准备先看看怪物的成色再做打算,毕竟森林里的精魄不是很弱,能驱散或者吞食它们的不会是善茬。
“看不清,扭曲了光线?”
他右手抬起,掌心向上虚托,一朵明亮的金色火焰浮现。
怪物的脸随即被照亮。
那就是一副纯黑色的躯体,外表像人但异常高大,拱起的背部和膨胀的臂腿有粗细不一的狰狞凸刺,像立起来的凶恶鬼影。
最快的未必是最强的,但一定是不弱的,除了这道凶恶黑躯,不远处还有多股波动显形。
“半个身子处在精神领域?还特么有这种打法?”
张启东终于明白自己察觉不到对方的原因是什么了。
与此同时,速度不慢,在常人眼里基本上就是一闪而逝的凶躯成功贴到他面前。
然后,就被他糊了一脸金炎。
那是加持过精神力,还附有烈焰符文之威的超大蛇薙。
他谨慎后退的过程中,大蛇薙幻变而成的威严金蛇裹住了那怪物,共用火焰之躯的上百个细长蛇头咬住对方,狂暴的侵吞。
这是他糅合了些许技巧,无聊中创出来提升格调的招数。
爆炸的大蛇薙会如同活物,长出蛇一般的脑袋去攻击敌人,缺点是威力方面不增反减。
唧叽——
黑影发出直击精神脑海的哀嚎尖啸,身体有实化的趋势。
但对方狰狞的恶躯刚显形,便被咆哮的诸多蛇头彻底“咬”实,如云烟消散。
两个眨眼后,大蛇薙耗尽,敌人也化成一缕难辨的飞灰。
“不算太强,还是刚好被我克制?”张启东一击灭敌,却没有丝毫得意与放松。
看对方的表现,似乎面对精神攻击时可以立马跨入物质位面,这种做法或许有什么奇效。
而看着黑影临死前那副凶恶程度不下成年虚灵的躯体,恐怕一般的修炼者扛不过三秒。
最关键的是,此刻对面赫然立起了十来道不同的纯黑躯体。
不仅有人型,还有庞大的甲壳类以及带翅膀的怪异生物,是否有特殊能力他不得而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和这些怪物的对峙,离众人圈定的绽灵场所只有数百米。
而那边传来了呼喊声。
刚才黑下去的区域八成也是这些玩意,它们找上的是亚索!
“还是解决了再回去吧,不然反而会让无辜的居民受伤。”
速战,速决。
……
“恶魔,成熟期的恶魔!”
“亚扎卡纳诞生自强者的恶意或执念,反吞宿主后,它们才能来到物质领域,这怎么会有那么多?”寺庙圣人的脸色一变。
恶魔和精怪不是一个概念。
前者吃掉了宿主,说不定战斗经验还要超过宿主临时之时。
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寺庙的圣人碰到个生前是敏捷型拳师的亚扎卡纳,八成会被轻易干掉。
即便是亚索,对上多个成熟的亚扎卡纳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比如现在,他一人持刀,被十数道纯黑躯体联手击退。
耀眼的青色锋芒连同一道道打着旋的疾风之力被轻易避开,反倒是恶魔的攻击招招落实,打得亚索一步步退到人群前。
葳里守护者的脸色相当不好看,他看着不断靠近的恶魔,直问道:“不是说,只有生前够强的人才有可能催生恶魔吗?”
“不一定。”圣人面露几分悲哀之色,“若是一群怀着同样意志的精魄无意中互相吞噬,最后也可以造就亚扎卡纳。”
“是战争么。”葳里守护者长叹一口气,连连施法。
不知该庆幸还是担忧,居民们大多数闭上了眼睛开始祈灵,没注意到后方局势。
少许几个清醒过来的,也抽出了武器准备上前帮忙。
“不要冲动,恶魔没有完全凝聚实体之前,普通的攻击不起效果,那位剑豪也是动用了风元素才能和阻拦它们的进攻。”
圣人飘浮而起,“你们守护居民,我去和剑豪联手杀魔!”
说完,他双眼爆射白光,强大的精神力朝着亚索钻去。
其实大师级的人物也可以运用武道意念斩掉半实体的恶魔,但不知为何,圣人在亚索身上感觉不到那种大师自带的威势。
面前这位剑豪依仗更多的是风元素,意志方面平平无奇,故而他要替对方加持。
“嗯!?”
圣人发出疑惑。自己有能力为指定的兵刃附加特殊能力,但此刻他竟然找不到对方的剑!
“怎么了?”守护者问。
“没什么,我和你联手,把最强的灵体植物唤出来。”寺庙圣人娴熟的转变作战方案。
说着,他眼睛恢复正常,确定亚索手中握着剑后,他闭眼,白芒涌现,那把剑又消失了!
他不再言语,而是等待着旁边的守护者施法,准备加持强大的树灵体,那也能斩杀恶魔。
在身后炙热目光的注视下,亚索抿着嘴战斗,手中的无鞘之刃挥出一道道青罡。
他身后的任何人都体会不到,每一次相击,都有数道欲要侵入人心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或是愤怒的咆哮,或是哀怨的呢喃,或是不甘的低语。
虽然自身不为所动,但他觉得其他人应该是挡不住的。
所以不能退了!
再退,就是单方面的,恶魔对普通羔羊的血腥杀戮!
疾风剑术小有所成之时,便可持朽木枯叶一剑斩钢,身为素马的亲传弟子,教派的最后一人,亚索当然被传授了最终奥义。
只是他因为素马长老和永恩的死心怀愧疚,久久不能踏出所谓的最后一步,故而没办法在恕瑞玛,在大军厮杀中将其用出。
如今回到了艾欧尼亚,又有绽灵加持,他想试一试。
“风在追,还是在逃?”
他举剑自问。
没有修行这一招,是因为他还不敢真正的放下过去,不敢在脑子里回忆那个夏日炎炎的午后,那位悉心教导自己的老人。
其实风并没有追,也没有逃。
追的是人,逃跑的,也是人!
为了真相,为了尊严,他的逃亡旅途上满是剑下之魂。
此刻为了身后的居民,他想,也必须去面对“在逃”的自己。
“狂风!”
亚索低吟,他的剑也跟着产生共鸣,在实际短暂却感觉极悠久的时间里,无鞘之刃的剑尖卷起旋风,直到笼罩他整个人。
下一秒,风势扩大,他身前数公里的风元素尽皆涌来。
“想驾驭这股力量,就必须有与之相匹配的意志,否则狂风之下,身死道消。”
素马的教诲在亚索心中徘徊。
他回忆起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和每个面孔倒下时的姿势。
无鞘之刃的震颤幅度越来越大,而他迟迟斩不出这一剑,在他体表怒吼的罡风割破他的皮肤,撕开他的血肉,宛如恶灵。
亚索其实对此早有预料,可不知为何,他就是想在今晚。想在此刻斩出这一剑。
然而,不可能了。
“风在追?”
“还是在逃?”
前方被黑暗占据的密林中,忽然传出一声幽幽的低语,像是在询问,又像叹息。
渐渐松开剑刃的手瞬间握紧,亚索双目圆瞪,全身爆血。
“风在追?”
“还是在,逃?”
又是一声幽幽的低语。
“啊!!!”
亚索爆喝一声,手中的疾风尽数挥出,方向却是没有正对密林,百米青辉斜着卷上天际。
快旋转成光影的旋风沿途“蹭”到好几只恶魔,将其直接搅碎。
亚索红着眼睛回头扫了一眼,正好看到刚回来的张启东。
下一秒,他化作疾风突入林中,朝着黑暗的深处直直奔去。
……
“它们对普通人不感兴趣。”
“充满恶臭的皮囊,毫无灵气的血肉,不是恶魔想吃的。”
“起码要这个档次的修者,才有资格被它们整个吞掉,至于那些体内还含有粪便尿液,常年劳作的农民,它们会随手杀掉。”
“所以在亚扎卡纳眼里我们才是最扎眼的目标,瓜分我们之后,它们才会随手杀掉剩余的人,等待着吸收那一点精魄。”
寺庙圣人向张启东介绍着。
“原来如此~”张启东则是比了个“ok”的手势。
亚扎卡纳的作战方式千奇百怪,刚才那批凝聚实体后,竟然还有一蹦千米高,舌头如激光弹簧的蟾蜍怪人,真的很难杀。
于是他做不到斩尽杀绝,在放走了一小部分后快速赶回。
现在看来他是对的,因为亚索这边有足足二十多个恶魔。
“没有凝聚实体之前是最好对付的,我得想办法把它们凑在一起。”张启东心里构思着打法,身体主动突入恶魔堆中。
但他没有第一时间燃起金炎,而是凭借着纯**去周旋。
恶魔一般都会用覆盖着黑油似的身躯生吞美味的食物,但张启东的表现让它们有所顾忌,所以起初围攻他的只有六七个。
此时寺庙圣人的话语传来。
“亚扎卡纳彼此间也会厮杀。”
“说是成熟体,但在绽灵期间才能跨过领域屏障的恶魔终究是弱了一些,它们会互相吞吃到一定的高度,才会终止同类杀戮。”
“所以它们彼此也有戒备,而且据说每个恶魔族群最终只能诞生一个绝对的王,在大恶魔出世前,即便没有收益,高等的亚扎卡纳也有可能彼此算计。”
听着其中的门门道道,张启东一言不发,想着办法引怪。
可寺庙圣人说的非常准确,不管怎么闹腾,怎么卖破绽,攻击他的永远只有身旁那几个。
其余恶魔似乎有自己的小圈子,不会贸然追击到他身边,更不会进入其它恶魔的包围圈中。
“再等等,等等!”
葳里守护者突然打断张启东的杀心,他洞穿了后者的意图。
在强者眼里堪称漫长的施法后,数根比人还粗的枝条泛着绿白混杂的光,朝众恶魔捆去。
这是加持了精神秘术的自然魔法,一旦捆上,无论恶魔凝不凝聚实体,短时间内都挣不脱。
本来这招要慢慢针对恶魔,挨个点杀,如今做成牢笼即可。
二十多个恶魔有九成被张启东牢牢吸引,而葳里守护者有心算无心,使出全力,让粗如巨蟒的超大枝条甩出了疾鞭般的速度。
只一个眨眼就从四面八方合围了众恶魔,像编织了一个藤球,最里边是张启东。
“从最多杀三分之一到全秒,这就是团队配合么。”
葳里守护者和那个寺庙圣人的实力远远不如自己,搭配之下,却完美取得了三倍以上的战绩,实现了一加“二”大于三。
他感慨着,全身沸腾起来。
恶魔群也深感不对,有的维持形态向他扑来,有的先是向外突撞,发现无法走脱之后化为实体,再次尝试击杀他或逃离。
两秒钟后,金色的火焰将“藤球”整个燃烧,里边只走出一道人影。
“完美收工,你们看着,我去找一下……”
“别去。”圣人诚恳地打断张启东,“我感觉那是专门回来找他的亚扎卡纳。”
张启东不由翻了个白眼,直接说道:“万一你感觉错了呢!”
“这个——”
寺庙圣人无言以对。
张启东也快速离去。
哪怕那只恶魔真的是永恩,他也必须跟着亚索,不怕一万,还得怕个万一呢。
留守的圣人努努嘴,终究是没说什么,反倒还是一旁的守护者忍不住念叨一句。
“你说,是葳里的恶魔比较多,还是整个艾欧尼亚都~”
“我也不瞒你,可能要出事了。”圣人低下头叹了一声。
“精神领域和物资位面的均衡本就在不断被破坏,均衡教派的沉寂,长达数年的血腥战争,无一不加剧了这一过程。”
“根据庙里圣师的预言,可能已经有大恶魔突破了领域的限制,未来陆续还会有更多……”
“嘶——”
守护者吃惊地倒吸一口气。
两人就那么你一句我一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