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五、瓦罗兰与半神器
触摸到世界符文那一刻，他沉沦了，但不是失智那种。
脑海里的七彩光点喷涌彩色物质，他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混沌状态，在天地未开，胎体尚未蒙尘时，窥见了世界运行的至理。
这感觉很模糊，像传说中的得道飞升，有祥瑞笼罩，神兽齐贺，福至心灵之意。
在无穷无尽的浩瀚宇宙中，悬吊着通往火之终点的数十条道路，每一条都是蕴藏奥妙的入道法门，高处有神异景象缤纷呈现。
他意志恍惚，懵懵懂懂，想迈开双腿却控制不了自己。
只能不断压榨自身的感知，试图从那些似道非道的玩意上抓取不可描述的东西。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如同久旱逢甘露，金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浓郁，生机勃勃，像苍茫的恕瑞玛被浇灌成了艾欧尼亚森林。
每一寸骨骼，每一点血肉也随之受益，被金炎运输来的生机和能量巩固强化。
但好景不长，这种掠夺式成长被“烈焰符文”单方面掐断，张启东极速成长的肉身和炎火遭到反制，被对方猛然吸回一截。
一心一意与虚空之力，还有贾克斯的坚韧意志交手的世界符文，怎么想都想不到，会有一个“瘪三”冲出来夺取它的力量。
如今触不及防分心，它在贾克斯身体里肆虐的灵智遭到重创。
遭到虚空之力的，重创！
承载着希望之光的战士坚韧意志见状，连忙顶上，代替世界符文成为虚空之力的对手。
一击得手的虚空呓语从符文身上尝到甜头，侵蚀力度暴增。
贾克斯的意志和那一抹希望之光明显不敌，他长袍下的身子开始抖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体内生长出来，气势渗人可怕。
再怎么说，希望之光也只是艾卡西亚奉献出的最后一抹力量。虽然纯粹无比，但无法和汲取战士千百年的虚空寄生虫抗衡。
就在他自觉难胜，准备强行湮灭意志肉身时，适时而来的坚毅咏叹调为他抹上柔和的微绿屏障，摇摇欲坠的身心得到加持。
贾克斯虽不明所以，但常年维持在巅峰的战斗意识促使他抵抗下去，一场持久战正式打响。
而从他那儿抽离的世界符文，转眼就缠上了，张启东！
占了点便宜的张启东好似被一只大手拉入了极炎地狱，还没从恍惚中醒来的他不自知地向后方一跳，由内而外冒起烈火。
重新璀璨的烈焰符文粘在他手上，一闪一闪的在沸腾。
【宿主，要坚定，不能动摇，堪破迷雾忍受痛苦，是每个强者必须走过的阶段】
【要坚定，不能动摇】
【要坚定，不能动摇】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洪钟大吕，不停在脑袋里敲响，让被烧到无法呼吸，甚至希望直接死去的张启东保留了最后一点神智。
被汗水打湿全身，连秀发都开始打结的娑娜银牙暗咬，调整方位后，全力催动叆华，为处在生死边缘的两人续上一点力。
被混沌绛紫侵蚀，越发冰冷渗人的贾克斯，被璀璨烈焰附着，冒着极致炎火的张启东，相似却截然不同的景象陷入僵持。
……
次日，天晴。
阳光暖和，万里无云。
又被成为瓦罗兰的自由民领地上空，极速飞过一鹰三人。
据奎因说，这里有北方大陆最大的交易市场，包括黑市。
自由之都的黑市，是光明正大的地上黑，违禁不违法，见不了光却不得罪人，很少受到大势力、个别团体和强者的追杀。
而比尔吉沃特的黑市，是偷偷摸摸的地下黑，那些偷来的，从大势力或不能得罪的人手中抢到的，都得运到地下黑市卖。
“就送你们到这儿了。”
骑在华洛脖颈上的奎因头也不回地摆手，示意两人往下跳。
像木头一般矗在华洛后背上的贾克斯，以及盘腿而坐的张启东，闻言睁开眼睛。
“我欠你们一条命，以后你们俩有难，随时可以来找我，就算是让整个王国陷入危机的大难，我和贾克斯先生也能帮上忙。”
张启东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以格外郑重的语气说了一句。
长袍盖脸的贾克斯也不出声，兀自点了点头，根本不管前方的奎因能不能看见。
在娑娜几乎豁出性命的帮助下，他们还是赢了，其转折点是张启东手上的世界符文遁逃了。
硬实力不够的他无法拿下符文，而对方也搞不定他，于是智慧不低的符文率先撤离战场。
张启东反手拿出灵珠，用近乎愚蠢的办法给娑娜和贾克斯提供助力，磨了不知多久后，无法得逞的虚空之力进入半休眠。
代价是武器大师在短期内，无法进行高强度的战斗。
“我们下去买一个好的坐骑吧，省时间。”见奎因不吱声，只顾继续挥手，张启东对贾克斯说了一句，带头往下跳去。
自由民，自由民，在这个特别强调身份的领土，当然生活着一群相对自由的人。
他们既不想受到诺克萨斯铁血军事的约束，也不喜欢德玛西亚的森严法律，总之除了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们只爱自由。
然而这种“自由”，并非张启东在现代社会学到的自由。
这里充其量算一个有底线的比尔吉沃特，强大的势力代替了黑帮，战争暴徒和贩子取代了海盗，黑色产业链较为规范化。
除了少部分靠手艺吃饭的人和真正的农耕者，很多自由民换身皮就能加入战争。
皮城所谓的用金钱拯救瓦斯塔亚一族，重点就落在这里。
调整方向后，张启东和贾克斯落到自由之都的十公里外。
除了一条贯穿东西的大路，自由之都外围全是耕地和荒野，他们的到来没引起什么注意。
一分钟不到，两人入城。
这里的城门很大，守卫却不多，收取的贸易税也不高，秩序堪称混乱，比双城、德玛西亚和艾欧尼亚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初进城，两旁是连着自家房屋的店铺，高度只有两层，整体看起来相当统一。
络绎不绝的佣兵和游人在四处讨价还价，最热闹的是铁匠武器店，裁缝防具店和只有少量药剂的草药店，外加些特殊场所。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常规的服装店、粮食店和杂货铺。
但是能在这里开店的，不是有强者撑腰，就是集体抱团的大势力，所以他们一般只做大单生意，量少了，价格会上涨不少。
张启东目的很明确。
一，看看非自由民市场。
二，买一把好的武器。
三、买一头好的坐骑。
所以他忽略了这些被限制在两层楼高的店铺，径直往里走去。
……
自由之都面积不小。
两人以较快的速度路过一排又一排店铺，愣是走了近半个小时才进入中心区域，普通人逛个十来天恐怕都逛不完这里。
一入中心区域，松散的气氛和秩序变化非常大，占地极广的专属市场外布满显眼的防御武器，每栋高楼四周都站着守卫。
张启东不顾旁人的目光浮起来扫视一圈后，选定目的地。
总体又高又大，装修风格粗矿，外边站着一群赤膊大汉的卓雷德尔森炼金工坊。
工坊高五层，从魔药到锻造大师铸造的冷兵器，从各行业的机械炼金工具到科技感十足的皮城货，这里称得上是应有尽有。
进去后，张启东找到一楼中心的柜台，拿出了从贾克斯身上得来的极珍惜材料。
没错，钱全是贾克斯的。
除了一杆路灯，对方在特制长袍后面藏了不少好东西，可惜先前的大战毁掉了一部分，只剩下极品矿石和兽骨保存完整。
“验货。”柜台中的人员接过他抛出的东西，“好家伙，破损的冰霜飞龙王之心一颗，赤炎精母三块，大地结晶两颗……”
算到一半，柜台人员招招手，示意张启东附耳过去。
“这些材料太珍贵了，不如兑换成我们卓雷德尔森炼金工坊的稀有点吧，客人，我和您实话实说，稀有点连半神器都能买到。”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半神器这种说法？”张启东露出疑惑。
“就是神灵锻造的武器，神灵您总知道吧？”工作人员竖起大拇指，“我们炼金工坊的幕后老大，能得到神灵锻造的武器！”
“神灵使用的是神器，祂锻造出来给我们用的，就是半神器。”工作人员解释。
听到这，贾克斯微微抬起头，“那个山羊头是吧，我见过，锻造能力还不错。”
工作人员双眼圆瞪，连忙道：“贵客您可别说笑了，咱们店里不好冒犯神灵。”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张启东赶忙插嘴，“我的材料你看过了，把你们这儿的货拿出来给我验验吧，好，我就要了。”
“请两位跟我上五楼。”工作人员二话不说出来带路。
很快，三人通过一道外形特殊的楼梯后，进入五楼。
占地面积和下方一样大的五楼分为内外两层，内层在特殊墙体里，只摆着寥寥数十个柜台。
三件英武的铠甲，两套可以在华丽和低调间转化的法师袍，五根涌动着强大魔力的法杖，十来把外形独特的兵器枪支……
还有六瓶单独摆放的秘药，十来本被密封的典籍和卷轴。
……
“半神器，冰霜之锤，以神灵之力熔炼陨落的星辰，配以臻冰碎屑和数种极品冰属性材料，附魔了数种极强大符文的……”
张启东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一把巨大的锤子。这巨锤长度接近两米，通体流淌着湛蓝荧光，狰狞的外形堪比最凶恶的巨魔。
没想到，游戏里几乎没人出的烂锤锤，摇身一变成了半神器，碾压了日炎铠甲等制式货。
“客人好眼光！”
察言观色的工作人员注意到张启东的目光，立马开口，“这把冰霜之锤是顶级的半神器，持有者能增加体力不说，还能使攻击范围内的所有人……”
“我猜到了。”张启东一句话堵死他，走到另一个柜台前。
既然冰霜之锤出现了，他觉得另外几个冰雪神器也不会少。
“果然有冰霜之心，让我来康康。”他自顾自来到铠甲前。
冰霜之心是一件很特殊的铠甲，它外表看似厚重，实则穿戴后丝毫不承受压力。
根据解说，它可以随着穿戴者的心意改变形状，还有自动抵御一切外物的防护模式可激活，整体防御力惊人，价格也很爆炸。
冰霜之锤的售价是三万工坊点，而冰霜之心，是十万。
至于张启东拿出的材料，换到了八千工坊点，只能勉强兑换这里最便宜的半神器符文匕首，售价九九九九的冰霜之牙。
而且据介绍，冰霜之牙是所谓的批量生产型半神器，工坊每年都会向各个特大城市投入一两把，稀有度什么的不值一提。
工作人员说的换半神器，就是可以做主给他一把冰霜之牙。
当然，除了半神器外，五楼也有不少极珍惜物品，比如能让人大幅度提升冰属性抗性，顺带提升不少天赋的冰雪之神秘药。
还有一些记载着毁灭性冰系魔法，撕开提供魔力，或者用晶石充能就能释放的战略卷轴。
以及记录着高深魔法的典籍，供法师使用的法术之书等。
“想挑一把趁手且随时随地都能用的武器已经是不可能了，我加点钱，把这个给我怎么样？”张启东下巴一抬，看向对方。
他看上的，是一把价值一万五的半神器，钢铁风暴双刃。
这是两把不同的武器。
主手跟太刀有点像，修长且锋利，副手是可催动魔法的直刃，柔软且薄如蝉翼。
据讲解，主手太刀硬度没的说，跟最顶级的半神器没什么不同，副手直刃攻击方式诡异，且可以自动拼接，还能付费保修，唯一的缺点是没有附魔符文。
或者说，奥恩想给这两把武器附魔的组合型符文难度太高，所以罕见的失败了。
“这个，您能加多少？”工作人员狐疑地看向二人。
“你还需要多少，给个底价，合适我就掏钱，不合适我就跑了，毕竟这东西确实不是很吸引我。”张启东摇摇头，反问对方。
他确实需要两把能造作的武器，在符文之地充当门面。
否则每次都赤手空拳迎敌，难受憋屈不说，还掉面子。
两人反复试探，谈妥价格后，张启东顺利拿下双刃。在工作人员的欢送下，他们二人朝城里最大的非自由人市场走去……
一二六、云端翼龙与拍卖会
鲁德内夫·库卡。
自由民领地明面上最大的奴隶贩子，可很多人都知道他是个傀儡，因为他，实力不算很强。
有好事者考证，鲁德内夫曾是诺德战场，诺艾战场最活跃的战争狂人之一，而支持他发家的，就是无需本钱的战败方俘虏。
等到他的身份被挖出来，响遍自由民领地时，他手上的“瓦罗兰自由市场”已然成为最大的奴隶市场之一，现在则成了唯一。
在诺克萨斯军队修生养息时，很多奴隶主失去了最可靠的货源。
不是说他们靠俘虏为生，而是在没有战争的情况下，他们派人潜入艾欧尼亚、弗雷尔卓德等地方偷人抢人，基本等同于找死。
可偏偏实力不算很强的鲁德内夫，有各种神秘渠道进货。
魔法森林中的瓦斯塔亚人，和奇形怪状的树妖、花精灵。
宏伟屏障里的半兽人氏族，栖息在海洋中的吟唱女妖，生活在冰雪深处的强壮异类……
除了这些精英级奴隶，市场内还有很多精通“生活”技能的普通人和外表可爱的宠兽。
而宠兽是市场的正规商品，前面那些要有缘人才能得见。
不巧，张启东刚从卓雷德尔森炼金工坊那儿成为有缘人。
他从贾克斯那儿掏出了压箱底的材料，一枚蕴含着纯正虚空之力的，超级牙齿。
牙齿来自一头偷袭贾克斯的完美虚空造物，一条他见过的符文之地最强成年龙。
起初，对方无处不在，贾克斯在漫长的游荡生活中与它交手上百次，最终吃透对方所有攻击方式的他，打落一枚虚空龙齿。
从此以后，虚空对他的关注就没那么紧迫了，张启东猜测，那是因为符文之地上没有强大到足以正面击杀他的虚空造物了。
而那条龙，或许名为纳什。
一开始没拿出来，是因为这颗牙齿的危害性很大。结果确认过炼金工坊有手段封印并使用它之后，张启东麻利地将其卖了。
作为长度惊人，且蕴含浓郁虚空之力的超坚硬牙齿，直接拿它对砍半神器都不成问题。
心里有底的张启东在价格方面绝不松口，这一卖，不仅凑齐了武器钱，还额外入账了炼金工坊给予的，两万五通用稀有点。
他的风暴双刃最终成交价是一万三，虚空之牙卖了三万，加上材料剩的八千，正好两万五。
而这份财富，还能买两件便宜点的半神器，工作人员介绍说，拿点数去换几个最顶级的奴隶外加飞行魔兽，绝对不成问题。
交易出去的点数最终也会回到工坊手中，再促成一次贸易。
传说中的，三方共赢。
……
瓦罗兰自由市场。
这是一个占地不知多广的市场，等同于两层楼高的小型城墙左右望不到头，上面每隔百米就站着手持弓弩或法杖的看守者。
还有拿制式武器的护卫小队和个人风格强烈的佣兵强者来回巡逻，像是建立了一座城中城。
抬头望了一眼高悬的招牌，张启东和贾克斯在诸多护卫的注视下，向大门走去。
一入门，就有个高高瘦瘦，穿着紧身**服饰，外表算得上精致，实力看起来也不错的劲装短发女靠上前来，对两人娇笑道：
“两位贵客，我叫蒂诺，是炼金工坊和市场的负责人，你们想买什么都可以向我咨询，只有奴家和这里有，包你们满意。”
她说着，妩媚地舔了舔唇，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一个前后身材更为紧绷的姿势。
配上健康且活力十足的小麦色皮肤，有一种异样的野性。
墙上一直关注贾克斯的强者和巡逻卫兵见状，纷纷移走目光，显然认出了蒂诺。
其实他们每段区域都有能窥视并锁定一般强者的设备或能人，那是为了防止像贾克斯这种隐藏面貌的怪人进来闹事后跑路。
可他们发现，所有方法都无法作用在贾克斯身上，若没有蒂诺迎接，张启东二人就会受到特殊关注外加全程监控等待遇。
忽略这些门门道道，张启东向蒂诺表明自己的需求。
看一看所有顶级或者在某方面十分有特色，或极其稀有的奴隶，再买一头对战斗能力没要求，但速度必须快的飞行魔兽。
“第一个需要花点时间，不如我们先买飞行魔兽吧，不考虑战斗能力的话，我心中已经有大致目标了。”蒂诺提议道。
“好。”
三人一同快步向里走去。
路过一大群来自世界各地，生活在山川海洋，森林沙漠里的动物和植物后，他们进入一个类似巨型堡垒的，飞行魔兽市场。
这是个全封闭的市场，封住顶部的材料价格不菲，张启东甚至发现了布置在隐秘角落的禁魔石装置，就是不知道有什么用。
“一般来说，速度快的飞行魔兽不是亚龙种就是风属性巨鸟。”
“普通强者购买飞行兽都会考虑战斗力，所以稀少的龙裔最吃香，它们能穿戴铠甲甚至安装座椅，但想驯服它们实在是太难了。”
“而且它们的价格普遍贵到离谱。”蒂诺介绍着，“但若是不考虑战斗力，我知道一头风属性的亚龙，速度或许是最快的。”
她沿途解说的同时不断和人打招呼，带着三人深入堡垒。
到了这里，困着魔兽的不再是笼子，而是监狱一般的牢房，上面刻着符文，安装着利器，还有锁链和定时注射的药物……
三人来到中部的一个牢房前，里面锁着一头雪白的巨兽。
蒂诺一伸手，介绍道：
“云端翼龙，体长根据龙血浓度从十米到五十米不等。”
“以元素和云雾为食，战斗力低下但速度奇快，飞行数天只需要休息一会，关键时刻还能成倍加速，极难被发现和捕捉。”
“等等，你确定是十米到五十米不等？”张启东指了指最多只有六米的云端龙。
蒂诺点点头，补充道：
“这一头翼龙严格来说不是被捕获的，每一头云端翼龙都会将自己的后代抚育至成年，可不知为何，这幼龙独自遭遇了天敌。”
“为了保下这头受了重伤坠落的云端龙，鲁德内夫用自己的手下喂饱了蓝血苍穹巨鹰，原本他指望着搞多一头龙培育后代……”
“行了，中间的悲惨曲折以后再说吧，把龙包起来带走。”张启东摆出一副刷卡的姿势。
“好，我一定给您谈下一个最好的价格。”蒂诺眼睛一亮，立马快步跑去联系市场人员，两分钟不到，翼龙被带出牢笼。
满脸微笑的她用更软绵绵的语气对张启东补充道：
“市场方需要对它进行最后的检查，还有，您需要什么样的控制手段都可以提，有特制的魔法项圈，驯兽锁链和药剂……”
“不需要，让他们别对我的龙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张启东严肃地叮嘱蒂诺。
“好，我这就去告诉他们。”
目测了一下贾克斯和张启东，蒂诺没有拒绝，“两位客人可以出去等，我很快就追上来。”
“嗯。”张启东看了几眼附近的牢笼，慢慢向外走去。
鲁德内夫背后肯定有人，因为这些牢笼里还关着德玛西亚密银城独有的银翼亚龙，这可不是一般人敢去弄，还能弄到手的。
就是不知道对方怎么卖，这玩意谁敢买，买了谁敢骑？
慢悠悠地走出飞行兽堡垒后，蒂诺也急匆匆地赶了上来，领着他们转场，前往市场最深处。
处于地下的，奴隶拍卖会场。
……
蒂诺直言，真正的顶级奴隶、特色人才和稀有生物非常珍贵，就算是大客户，市场方也只会提供资料，让众人各自竞拍。
就是把他们带去分散的小房子里，通过市场的工作人员，对一份奴隶资料竞价。
市场方保证资料的真实性，所以他们要先收费再给人。
与之相对应的是，奴隶一旦售出，市场方就会断绝与它的关系，一切因果，概不负责。
不管这个奴隶是什么背景，会惹来什么样的因果或带来多大的利益，偷袭杀掉了主人或是逃跑成功，都与自由市场无关。
甚至只要有奴隶成功跑出市场，他们都不会再去追究抓捕。
“这一手玩的好，只要有够强的人在后面撑腰，这个市场就不会因为某些强者或势力的复仇直接破灭。”张启东眯起眼。
“没错，在过去的二十年，这里发生了七十八起逃逸事件，其中七十二起有外来者介入，成功十三起，剩余的都失败了。”
“所有参与事件而失败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成为下一个商品。”蒂诺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贾克斯，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启东听到着，也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贾克斯，心中翻涌。
不知道守护这个市场的强者是什么货色，或许对于辣个男人来说，殴打天神战士这种级别的对手，战斗才能用激烈来形容。
再说了，自己也不弱啊。
摸了摸鼻子，想着云端龙的速度，张启东边走边陷入思考。
……
地下，三米深处。
空旷却有些简陋的拍卖室。
三人坐在市场方安排好的茶水桌上，浏览起“商品”图册。
这里是一个错综复杂的地下迷宫，每一个拍卖室都是单独隔开的，让人说不出放松还是紧张的同时，能有更多时间出价。
今天的售卖会正好开启。
除了那些价格很高的图册商品，还有几个特殊的拍卖对象会公布，每个对象都有底价和高出底价十倍到百倍不等的一口价。
常规情况下，只要当前报价在半小时之内没有刷新，就会被双方视为交易成功。
一天的拍品有限，但如果真的有大客户对图册尾的其他对象感兴趣，也可以发出拍卖提议。
只要得到半数人的认可，新对象就会以三倍底价加入卖场，若没有人认可，客户也可以私下里和市场协商，以高价买走目标。
也就是说，他们只需要竞价五个拍卖对象，其它的高价“商品”任意购买，而图册后面仍有一些拍卖品，是只供众人观赏的。
只能说，市场里的规则繁琐复杂，条条框框很多，远不如张启东想象中的自由。
不多时，一个工作人员进入他们的地下拍卖包间，拿出一个镶着水晶的圆盘，对上面展示出来的立体图像一一展开介绍：
“今日的特殊对象有五个。”
“前两个是来自宏伟山脉的牛头人兄弟，巴克斯和安尼斯，它们力量奇大，非常精通搏斗厮杀之术，是最佳的角斗士材料……”
“第三个是来自无边海域的吟妖，她有绝对迷人的歌喉和傲人的身材，养在家中不仅是身份的象征，还能带来极致的享受……”
“第四个是来自艾欧尼亚原始森林的老树人，它是管理植物的一流大师，只要种下，绝对能给您带来一个堪比天堂的庄园……”
“第五个则是压箱底的，绝对能让亲朋好友震惊的异界生物！”
“它来自传说中的巨神峰，避开了烈阳殿的追捕，一路向北逃亡，最终被我们用极大的代价拿下，调教了整整半年才合格……”
满脸淡漠的张启东终于在对方说到第五个时来了点兴趣。
前面的牛头人没什么好说的，高大强壮，一身腱子肉，战斗力可能不下白银级。
而图册里有很多人比海妖还有姿色，树人也是一样，它们之所以出现，是因为相对稀有，富人购买它们的目的是为了炫耀。
至于第五个，是半人族。
看拍卖方给出的资料，应该是个龙人，有点像他在毒奶粉里见过那种，高瘦，长有龙头，身体有鳞甲，持长杆武器战斗。
确认过价格达到百万银轮后，张启东不再关注众人的出价，而是低头翻起图册。
图册上的人也不少。
有被关了好几年的艾欧尼亚种植大师，有近些年落魄后还不起债务的贵族妇人，拍卖对象里甚至有覆灭势力的王子公主。
翻着翻着，张启东瞳孔一缩。
他很自然地看了一眼贾克斯，随后淡定地扫过蒂诺和拍卖人员，心中思绪翻涌。
或许，得干它一票了……
一二七、回首，掏！
张启东的记忆回到不久前。
他和基兰正在法师塔内交谈。
对方说，时空魔法是凡人永远无法掌握的领域，那威能之伟大，远远超过人体的承载极限。
所以基兰并不能回忆起历史长河的每个细节！在崩溃边缘维持了漫长时光的他，只记住了结果和某些极其重要的历史片段。
而这些片段，连同那个说服贾克斯的隐秘一起给到了张启东。
原来早在发现虚空之力那一刻，艾卡西亚委员会就有不少实力偏弱的成员堕入了虚空。
由于他们不按实力决定话语权，所以堕落的委员会成员举国家之力，制造了那根引出虚空之力的法杖，这是万恶的源头。
所以如今承载着最后一缕希望之光的火炬法杖，并没有贾克斯想象中那么美好。
这个隐秘早已随着法师王国的沉沦被掩埋在历史中，但基兰将整个过程，包括委员会的堕落者名单如数告诉了张启东。
让他以此事为媒介，将基兰对贾克斯的寄托与请求全盘托出。
事情十分顺利，明白自己暂时无法降服世界符文的贾克斯决定考察他一段时间。
然而这还没有回到比尔吉沃特，张启东就遇上了基兰提及的一个重要人物——维克扎姆·瓦柯伊·考阿利·艾卡瑟。
这个名字令他很诧异，而且基兰说不出来对方为什么重要，只是叮嘱他要留心。
考阿利，艾卡西亚法师王的贴身侍卫团，个个都是死士，用生命为主人效力，若王战败，考阿利们会在战场上尽忠或自裁。
而在图册上，维克扎姆是一个来自恕瑞玛的著名工匠大师，涵盖诸多技艺，不仅精通常规木工和机械，还能修建城楼碉堡。
“完全看不出什么特殊之处啊。”张启东右手撑着脸颊。
“这位客人，您是看上了这位工匠大师维克扎姆吗？”时刻留意他的市场工作人员神色一动，快速低下身子客气地问到。
“还行吧，我刚好在建设自己的地盘，可能用的到他。”
“不过南方正在大战，这种人才不论是沙皇阁下还是沙漠联军都不会轻易放弃，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将其弄到手的。”
“我会不会因此惹上麻烦？”
张启东不动声色的放下图册，后仰轻躺，搭起二郎腿，双手交叉，置于膝盖上。
市场工作人员笑着推脱道：
“客人说笑了，市场哪有胆子在沙漠抢人，维克扎姆是不小心遇上了沙匪，被贩卖到瓦罗兰的，我们只是转了个手……”
“原来如此。”张启东点头微笑，“情况我明白了，回头我再仔细考虑考虑。”
“先帮我问一下这位落败公主艾丽尔还有这两个锻造师的价钱，蒂娜，你也跟着去吧，要一个最低价，合适我就拿下了。”
他随手一指，将眼睛闪烁着金币之光的工作人员和蒂娜支走。
做好事不留名，是一种优良的品格，今天他们若是什么也不买，回头还只劫走维克扎姆，那简直就是在告诉对方自己有问题。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了少惹麻烦，他们要低调行事。
转个头，两人展开交流。
准确的说，是张启东在叙述，贾克斯沉默着偶尔点下头。
……
拍卖很快落幕。
成交价最低的是吟唱海妖，因为下半部分不是人身的缘故，她只卖到了一百七十万银轮。
而价格最高的，不出意外，是来自异世界的半龙人。
有土豪用三万金海妖，百万银轮，外加他的私藏物品，击败了六百多万纯银轮。
而张启东，花费一万五千点，拿下了云端翼龙、流亡公主艾丽尔和两个技术高超的锻造师，其中大头当然花在了翼龙身上。
很快，戴着手铐，被锁链牵引的三人进入他的包厢。
流亡公主艾丽尔身材高挑，皮肤健康细腻，但脸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硬核刺青。
她是原掘沃堡国王的第十二个女儿，也是现任掘沃堡地区领主艾丽莎的亲妹妹。
这段历史并没有脱离轨迹。
愚蠢的掘沃堡领主认为收敛起尖牙利爪的帝国不能再掌控他们，于是派出了自己的三王子和四公主前往不朽堡垒交涉……
结局是，三王子惨死帝国，四公主带着两个崔法利军团的士兵，接管了掘沃堡。
唯一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是，掘沃堡地区原领主最看重的长子希洛克成功逃脱两个崔法利士兵的追杀，至今流窜在外。
而被查明参与此事的人，不是被帝国处死就是被流放拍卖。
曾经的兄妹成为了别人的阶下囚乃至奴隶，对于现在的掘沃堡领主艾丽莎来说是一种耻辱，这将让她铭记帝国的强势和手段。
但这种不够漂亮，也没有气质，故事还被公之于众的烫手山芋，怎么会有白痴接手呢？
哪怕她是一个伪公主，也不能忽略她的刺青和姿色问题。
除了张启东这种明知帝国强大，还另有所图的大胆狂徒。
而那两个锻造大师，也是从掘沃堡出来的，买回家可以帮小鱼两人打打铁，还能指点海盗加快建造速度，也算物美价廉了。
张启东不发一言起身，拉着三人的锁链径直前往市场给他准备的，飞行兽广场。
云端龙可不是一牵就走的小动物，为保险起见，他可以在绝对安全的广场试飞。
在两个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一行六人来到独立的广场，展开双翼后外表极度流畅且充满力感的云端翼龙正在撕咬身上锁链。
它粗大的方块形鳞片在些许阳光的照耀下灿灿生辉，只有几根巨骨支撑的宽大狰狞龙翼和下方略显娇小的前后爪不成正比。
背后修长的尾巴疯狂乱摆，划出一阵阵冲击强烈的空气波。
“你来还是我来。”张启东说着看向贾克斯，希望对方能拿出一个轻松的方案。
“我用双脚，走遍了这个世界。”贾克斯难得地回答道。
“我懂了。”
张启东自觉上前，准备试着用精神力驯服翼龙，大眼瞪小眼，数分钟后，他让工作人员解开对方的束缚，招呼其他人上龙背。
……
“不，不会吧！”
摆出看戏模样的蒂娜张开小嘴，“对视几分钟，就能让完全陌生且弱小的人登上龙背？”
“这是种特殊的魅力，说了你也不懂。”张启东待众人上来后，挥手笑别蒂娜。
其实强行驯服的过程并不顺利，所以他答应了这头云端龙，工作一段时间后就还对方自由。
没有过多的废话，云端翼龙双翼一拍，地面上的人纷纷狼狈后退，险些摔倒。
在几个工作人员讶异和羡慕的眼神中，一龙五人直冲云霄。
“谢，谢谢你们……”
“无论你们想，想对我干什么，我都可以，可以满足！请你们不要伤害我们！”
未成年的翼龙扑哧着翅膀，稍显吃力地攀爬到云层之下后，一直沉默寡言的公主艾丽尔低下头，蜷缩着身体支支吾吾道。
张启东摇头回答：“放心，不要害怕，我是斯维因的敌人，买下你没什么额外的意图，到了我的地盘你就先安心待着吧。”
“我，我会成为一个有用的，的，人……”艾丽尔咬着牙，蹲到地上把最后几个字吐出。
他看着蹲伏不起的艾丽尔无话可说，看来奴隶市场对她的折磨和恐吓力度不弱。
飞出自由之都又过去两小时后，张启东让云端龙降落。
这里有一片树木还算高大的森林，勉强能藏下一条龙。
抬头观察了一阵，张启东就地生火，对其他人交代道：
“待会天色一暗，我和贾克斯先生就会离开一段时间，翼龙留下来保护你们，不要乱走乱脑，等回来就前往我的私人领地。”
三人点头默认。
天色很快变暗，张启东给翼龙加了两道定时的金炎炸弹后，与贾克斯原路返回自由之都。
古时夜袭讲究在夜最深，天即将微亮之时动手，因为那时的普通人最困最乏力。
而在瓦罗兰，一旦完全入夜，大多数势力的守备力量会不减反增，尤其是自由之都这种地方，守卫五个变十个，直接翻倍。
“不好办啊，禁魔石都有。”
以极快的速度来到城墙外，还顺路换了身装扮的张启东呢喃。
德玛西亚的禁魔石很少外售，连皮城都买不到，但禁不住自由民领地有俘虏啊。
城市的安全是保障财富的根基，想从大门口杀到市场，救人后再杀出来，难度不比硬闯双城低，但这次有贾克斯帮忙！
也多亏了贾克斯，不然他根本不会做出这种无脑的决策。
为了隐藏身份，他们必须在城外打进去，由他牵制敌人主力，无人可挡的贾克斯则是趁机直捣黄龙，把自由市场整个端掉。
到时所有奴隶被解放，基本上没人会注意到罪魁祸首只是为了救走一个不起眼的维克阿姆。
细细观察最后一遍，调整好状态，张启东低呼一声。
“我上了！”
……
“这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贾克斯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来不及反应的张启东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化作一道闪电，举着路上随手折的木杆，在一群法师守卫的戒备下敲碎了城墙大门。
没等魔法师准备好第一波攻势，没等城门守卫下来迎敌，在众人眼中身形模糊的贾克斯瞬间突入城中，直奔自由市场而去。
“强者突袭，警报！”
“快，快快！”
城墙上的守护者疯狂喊叫，城门内外的往来旅人脸色迷茫。
眼中失去贾克斯身影的张启东一声叹气，在手忙脚乱的魔法师和急着拉响警报的守卫上空平淡飞过，甚至和他们对视了一眼。
在守卫群体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嘿嘿一笑，也飞向市场。
他入城不到两秒，警报终于被拉响，尖锐刺耳的长鸣响遍全城，所有店铺门嘭啪齐响，各大势力的护卫佣兵也迅速集结。
“我，透！”
就在人人都猜测哪家会成为目标之时，自由市场方向传来巨响，地面随之动摇。
而飞在半空的张启东清晰目睹，手持木杆子的贾克斯已然把整个贸易市场拆掉。
从最外围的宠兽门面，到深入一点的飞行兽市场和魔兽市场，再到最深处的地下拍卖场，没有一处不被漫天的烟尘笼罩。
市场方的诸多强者也掏出了武器严阵以待，连大型禁魔石弩车和禁魔巨像都有，但他们和巨像根本无法瞄准追赶贾克斯。
反倒是犹如无人之境的他，一杆子敲碎了两个阻拦魔兽的巨像，还冲进人堆中掀起狂风，让市场方无力阻拦溃逃的奴隶。
“我找不到！”
就在张启东以为能好好看戏时，贾克斯无奈的声音传来。
“考，找不到你还全搅乱～”张启东下意识地暗骂了一句，随即连忙加入战场。
他在脑海中回忆维克扎姆的外貌，冲至拍卖场上空寻找。
“这边没有，一个拍卖场的奴隶都没有，他们被关在其它地方！”冲贾克斯喊完后，张启东精神力透体而出，涌向下方。
但贾克斯先他一步，瞬移到拍卖场后方，重杆直戳地面。
被土系魔法加固过，还包着钢筋铁板的地表龟裂，细密的纹路均匀分布每一处。
贾克斯抬手，再次重戳。
力道传入底下，仿佛有什么被击穿，厚达数十米的土地化为碾粉直往下方掉落。
地下，顶着一脸粉末的众多囚奴抬头，目瞪口呆，嘴巴被灌满也察觉不到异常。
其貌不扬，速度不快，所以成为攻击目标，被集火了一下的张启东见状，立即遁入地下深牢，扫视一圈后，直言道：
“我们从城外攻来，现在整个自由市场已经被扫平，外面有魔兽在肆虐，但我们没有击杀上面的强者，想逃的可以逃了。”
他话音一落，就有十几个速度不慢的人各施手段冲向地面。
还有一个回头大喊：“是真的，魔兽烟尘都有，是个机会！”
剩下的众人意动，你看我，我看你，又有几十人往上跃去。
与此同时，张启东动了。他身形一闪，在人群中抓住懵比的维克扎姆左臂，顺手抽了几层东西包住他之后，朝外面飞出。
见他上来，与奴隶市场乃至大半个自由之都强者对峙的贾克斯微一点头，提竿向外飞走。
速度不快，但没人敢拦，整个行动出乎意料的顺利……
一二八、龙人、异界、星灵
“可怕，太可怕了，不能力敌！”
“身份不明，招惹不起，大家别轻举妄动，对方好像只针对奴隶市场，别去拦截那些奴……”
“哼哼，不论是谁，遇上这个等级的强者都只能自认倒霉了，劳资曾经和无畏先锋的将官大战数百回合，可眼前这个人……”
宽大整齐的市场道路外围，有许许多多自由之都的其它势力强者在观战和交谈。
脚踩大地全身披甲的，飘浮空中神秘莫测的，立在各大建筑之上气势冲天的……
其中不乏体内魔力激荡，体表气血流转的顶级法师和战士，但他们只是一脸戒备地看着贾克斯和张启东，没有插手的打算。
就连自由市场明面上的头目鲁德内夫，都只能一脸憋屈地藏在废墟中，指挥手下拦截逃窜的奴隶止损，根本不敢管贾克斯！
这世界就是这样。
在诺克萨斯与德玛西亚的战场上，只要钱给够，不少身强体壮的重装佣兵敢带头冲锋。
可一旦要求他们冲击精锐军团或者围杀强大凶猛的将军，他们更可能当场反水。
佣兵是这样，强者也不例外。
在德玛西亚之力、诺克萨斯之手这些举世无敌的大将军声名不显时，自由之都有很多强者在战场上围攻乃至偷袭过他们。
因为杀死这些炙手可热的后起之秀，能带来难以想象的名和利，而且战场上杀死两大势力的将军，很少在事后遭受报复。
所以自由民领地的顶级强者，是和很多大将军战斗过的。
那些盖世将军绝大多数都是战士，而贾克斯，也是战士。
但无论是操控着血腥巨斧大杀四方，三分钟贯穿战场，斩敌千人的德莱厄斯，还是陷阵之势不可阻挡，一身勇武冠绝北大陆的盖伦，都不如贾克斯可怕。
拿着一根木杆子，戳碎奴隶市场囚禁所有珍惜奴隶的地下碉堡——这种事情若不是亲眼见到，没有任何一个强者会信。
要知道，连异世界龙人都能困住的地下囚室，绝对不会缺少坚固的材料和相对应的加持魔法，而且市场方连禁魔石都有。
在众人的认知里，想击碎这种囚室，根本不是力量或者技巧能决定的。应该说，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该想，该做的事情！
就这样，崩塌的自由市场尘土飞扬，被解放的各类型魔兽不断朝四面八方冲击，发泄心中怒火的同时，试图逃走……
有实力有勇气的奴隶不断寻找且主动制造机会，其中有聪明人击杀了鲁德内夫一方的强者，然后偷偷换上对方的服饰……
而都市其它几大势力的强者作壁上观，在没确定贾克斯的意图前，他们不会也不想插手。
于是一场十分钟就可以镇压的暴乱，持续了一个小时，不少强大的魔兽战斗至力竭而死，重新被抓捕的奴隶不到五分之一。
不过这一切都不关张启东的事了，相比杀进来时，两人离去的速度要慢上许多，其中主要是因为维克阿姆的肉身太弱。
……
“好了，你也跟到这里了，出来吧。”飞出自由之都，即将回到森林汇合众人的张启东忽然停下来，好奇地朝着后面喊到。
一个半龙半人的透明光影骤然停下，随后渐渐显露身形。
大块大块的肌肉棱角分明，扎实厚重，拼凑成看似膨胀实则异常精干的半龙躯。
虬结的大腿下是反关节的无肉三足龙爪，一些重要部位长有细鳞，脑袋上顶着向后反曲的光滑长冠，直到最后分叉成龙角。、
看着对方的隐身能力，张启东释然。一般的白银级不可能逃脱烈阳神殿的追捕，而自由市场怎么看也捉不到这个档次的强者。
现在想来，专业抓奴隶的自由市场是破解了隐身这个特性。
“你逃出来那么久了，还跟着我们干嘛？”张启东笑着问。他假装没看到是因为不在意，可没想到这龙人居然跟了那么久。
半龙人唰地一下趴在地上，一道意念传来，“我想请前面这位强者收我为徒，我萨巴·斯坦利愿意以族群的名义追随他！”
“何必行此大礼！”
张启东下意识一个让步，让对方拜准身后的贾克斯，“你拜师的理由是什么？”
趴着的半龙人萨巴愤恨道：
“我所在的族群，所生活的世界，被一群贪婪的侵略者毁灭了，我按照长老给的指示，找到神山里的古老祭坛祈求力量……”
“这一切都是命运的考验，未知的世界，追杀与抓捕，都是为了让我遇到这位强者，长老说的是对的，我是最后的希望……”
“够了够了，我帮你解释一下，至于其它的就看命运吧。”
张启东打断对方的幻想，向贾克斯说明因果顺便挑了挑眉。
“哦？异界龙人拜师？”贾克斯闻言抬起双眼，数个忽明忽暗的“瞳孔”照向龙人巴萨。
数秒后，他摇摇头。
张启东见状，摊了摊手，对伏地不起的巴萨直言：“很遗憾，这位强者没什么能教你的。”
“不过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到我的领地上为我效力。”
“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机会，让你认识更多不同的强者，碰上属于你的命运，而且你面前这位也会在我的领地暂住……”
“我愿意！”巴萨识趣地应声而起，默默跟到两人身后。
“很好，待会你可以给我们说说你那个世界的故事。”张启东满意地笑了笑。
他之所以不主动捞走任何奴隶，就是因为不想惹麻烦。
强拆一个奴隶市场事小，败坏了自己的道德名声事大。
万一大家认为比尔吉沃特死性不改，再冒出来几个栽赃的势力，他的发展计划就会原地炸胡，信任这种问题是不能忽视的。
回到森林，看着未成年的云端龙和身边的另外六人，张启东不由地摩擦起下巴。
最终云端龙的背上坐了艾丽尔和维克阿姆，强壮的尾巴卷着两个体重惊人的锻造师腾空。
而张启东、贾克斯半托着锻造师，带着巴萨尾随其后。
……
巨神峰，由星灵建造的神山。
而星灵，是淡漠寡情的神灵。
张启东一直不知道，祂们大费周章，不惜骗龙王下凡加以禁锢，借助这头伟大生物的能力制造半神飞升者军队的目的何在。
但随之巴萨的讲述，他心里有了一点点无端的猜测。
他知道，龙王索尔创造了奇迹般的群星，而符文之地所处宇宙的那颗“恒星”，也就是烈阳，不过是其中之一，并不出奇。
但这头神奇造物主却发现了一个连祂也无法解释的现象。
那就是符文之地这颗星球，以及这里诞生的多重叠领域。
在漫长的时光里，龙王一直在为宇宙添砖加瓦，而星灵对事物的存在鲜有贡献，只满足于构想那些以自我为中心的、关于创造本身的哲学理论。
可就在符文之地被发现以后，星灵们祈求龙王靠近这里。
这里孕育着未知的生命和魔法，还有襁褓中的文明啼哭着寻求更高智慧的指引。
索尔不假思索答应了，祂化身星间的凶猛巨龙降入凡尘，却被星灵用卑劣的手段控制。
祂们指使凡人献上“王冠”，可王冠上附有精妙诡秘的魔法，镌刻着天界领域不可思议的图案，那是星灵掌握的至高伟力。
而后祂们窃取了龙王关于太阳以及太阳创生的知识，自封为“巨神”，差遣凡人建造巨大的金光圆盘和掌控世界的帝国。
通过圆盘，星灵抽取了龙王的天界力量，塑造出拥有弱小神格的不朽天神战士。
而在当时，控制了龙王的星灵，在整片宇宙中都没有敌手。
后来的虚空入侵，星灵们毫无预防，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证明虚空也不是星灵的假想敌。
那祂们的对手，到底是谁！
或许，多个重叠的领域，意味着符文之地有资格开辟前往其它位面乃至世界的通道，而整片宇宙中，只有这里是这样。
巴萨坦言，族群中的长老曾经在古老的壁画上发现，它们所处的世界被命名为半龙人之界，因此它们自称半龙人一族。
而那个穿越到符文之地的方法，也是在壁画上发现的！
根据描述，它们整个世界的大小和瓦罗兰北大陆差不多，元素能量的平均浓度比符文之地略高，生物的整体实力较强。
但他们没有符文，没有成体系的魔法，只有镌刻在血脉中的天赋和搏击之术。
也就是说，龙人的血脉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天赋高低。
像巴萨的隐身就不是战斗能力，所以在族群中实力偏低的他没有死在异战场上。
“你的实力还偏低？”一旁的公主艾丽尔忍不住插嘴，“我明明见过你战斗！”
“确实偏低，你和星灵们制造的天神战士比比就知道了。”张启东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这种奇怪的异界生物，为什么要和伟大的天神战士比？”
维克扎姆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张启东和贾克斯侧目不解。
但他没有让众人继续讨论，而是抬抬手，示意众人闭嘴。
“你的世界我大致了解的，接下来说说你的敌人吧。”
“好！”巴萨猛地点头。
……
半龙人之界，是个体平均实力相当不低的世界，根据推断，每个能成为战士的半龙人都有白银以上的实力，且自带神异天赋。
而堪比北大陆的半龙人界，有半龙人部落上百个，强大的人口过百万，战士过二十万。
弱小的部落人口也得有十几万，战士永远不会少于一万。
不过在这几百万乃至上千万的白银战士中，只诞生了数千个实力绝对碾压它们的半龙人首领，也就是罕见天赋的拥有者。
除了天赋异禀的首领，绝大多数半龙人终其一生也无法突破某个实力瓶颈，至于是什么瓶颈，巴萨现在还远远触摸不到。
而侵略它们的也是一个族群，听说是能力更强悍的巨虫。
关于巨虫一族，巴萨知道的不多，当战败传到半龙人的大后方，也就是神山时，前线参与大战的半龙人部落已经死伤过半。
危机关头，智慧卓绝的各部落长老为了一线生机，开始尝试各种不靠谱的办法。
巴萨就是一手闲棋。
当然，按他所言，部落长老断定他是天选之子，是注定在异世界变强或者搬回援兵的人。
故而长老派他前往神山祭坛，靠一张嘴巴祈求奇迹降临。
没错，部落长老什么也没给他，战场和对手的大致情况也没和他说，就是单纯的派他去祈求神迹，故而成功后的他疯狂迷信。
相信自己就是天选龙子……
“数天内，覆灭一个拥有千万白银战士，且族群高度统一的小世界，看来所有敢主动发起侵略的玩意都不能小觑……”
张启东心中感慨。
星灵们是早早预见了符文之地的特殊准备发起侵略，还是说，祂们是为了预防？
而且根据不可靠的历史，艾欧尼亚在非常遥远的上古时期，爆发过一场巨人族和人类之间的战争，那些战场遗迹就是……
总之这方面的因果他不可能知道了，但这并不妨碍他盘算飞升者，也就是半神战士的实力。
据考证，古恕瑞玛帝国从诞生之初到经历艾卡西亚大战，一共发展了两千五百多年，明面上诞生的不朽天神战士有数千尊。
而每一个天神战士，都有优秀的魔法师或战士，它们以千年为单位去研习相关的魔法和武技，故而成为其领域的佼佼者。
像冲击皮城的，和阿兹尔手里的天神战士，都是残缺品。
正版的飞升者战士，实力能碾压大部分国度的所有战士，比如艾卡西亚，除了贾克斯之外，没有战士能正面抵抗飞升者。
而顶级天神战士，更是能战胜从自然中孕育诞生的冰雪古神。
这还不算高高在上的星灵本体，祂们即使是投影到符文之地，也拥有堪比顶级半神的力量。
这么一算，星灵们应该是想做侵略者，永恒的祂们想探索未知的世界，得到未拥有的知识。
为此，祂们不惜冒着被龙王发现的风险阴了对方一把，鼓捣出一支半神大军。
“特么的，给个线头就能想到这么多，我真是个天才。”张启东把一切猜测默默锁在心里。
听故事和思索间，归程过半。
但疲惫的云端龙表示飞不动了，张启东闻言，向辽阔无边的海面扫去，准备找个地让云端龙和快饿死的众人休息一下。
三分钟过去了，岛屿没找到，但一艘大船进入他的视线……
一二九、分崩前夕，着手准备
这艘船的出现实际上很怪异。
按距离算，张启东等人已经进入了大陆划分的外海区域，也就是当初比尔吉沃特海盗肆虐，被众多船商所忌惮的法外之海。
如果是为了贸易，或者有很不理智的人准备打击海盗，那他们决不可能靠一艘船出海。
如果是为了游玩，或者有什么权贵人士眼光独到，想要拜访张启东，那他们也不会乘一艘外表破烂，看似年久失修的旧船。
“这艘船可能有点古怪，我先下去踩踩点吧。”张启东按价值的排列，先后扫过维克扎姆、云端翼龙、半龙人和流亡公主。
这都是资产，受个伤都不行！
在流亡公主感动，半龙人敬佩的目光下，他朝大船落去。
这是一艘旧时代的大商船。
受动力不足等因素影响，那时候的船基本上由木头组建。
相对较重的金属船体是在皮城的科技不断更新迭代之后，才生产出来的新型船。
再看看对方简朴，甚至称得上简陋的甲板，张启东断定这是一艘恕瑞玛老商船。
从这艘老商船前进时，尾部掀起的波纹和微浪，他还能保证这艘船的动力十分低级，比岛上那些黑帮的船还差一些。
千米，百米，十米。
张启东微不可见地摇摇头，在即将“登陆”船身时，掌控自己的身体降低了坠落的冲击力。
饶是如此，宽大的旧船也被踩得一摇三晃，差点浸入水中。
这种登场方式瞒不过船上的众人，不到三分钟，一群颤颤巍巍的老人陆续来到甲板上，用惊恐的目光远远地望着他。
张启东也不急，双手抱胸，在线等一个话事人。
或许是见他没有表态，那群皮肤黝黑干皱的老人中走出一个看起来最年长的，来到他跟前。
“不知，您，您……”年迈的老者结结巴巴，但看样子不是紧张所致，而是在切换通用语。
在艾欧尼亚，是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人们按照自己的祭灵选择生活方式。
而在恕瑞玛，每个传承久远的部落都有自己的文化，哪怕是同一片土地的村落，也会随着往来迁徙的部落转换当地风俗。
“我是比尔吉沃特的管理者，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局长，接下来你按自己的习惯说话就好。”
张启东皱着眉自报家门后问，“你们这艘船，想去哪里？”
“太好，太好了大人，我们就是去，去比尔吉，吉沃……”
老者的表述依旧恨不清晰。
但他听明白了，追问道：“去比尔吉沃特干吗？还有，用部落语告诉我就行！”
“是，是这样的大人。”
老者的舌头逐渐捋直，“我们碰上了来自艾欧尼亚的好心人，他们告诉我去比尔吉沃特就能不受战争的影响，安全活下去。”
“安全活下去？”张启东刚松开的眉头凝成川字形。
按时间来看，这群人八成是遇上费莫老头了，可船上的人不是老弱就是妇孺，只要安静苟在家里，大战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是粮食的原因？
可费莫不会愚蠢到让一群毫无作用的人来比尔吉沃特等救济吧！
面前的老头看出了他的疑惑，露出黑黄交接，参差不齐，还缺了好几颗的牙齿悲哀道：
“是这样的，那群艾欧尼亚的好心人让我告诉您一些消息。”
老头顿了顿，边回忆，边断断续续地叙述起来，“大约是在十天前，阿兹尔陛下给恕瑞玛的所有子民颁布了沙漠战争法令。”
“法令中提及，所有铭记荣光的，真正属于恕瑞玛的人民，应当立刻无条件支持陛下复国，拒绝给沙漠联军提供任何帮助。”
“从法令颁布那一刻起，凡是三天之内退出沙漠联军的，整个部落既往不咎。”
“若是不顾法令，继续为联军效力，便要承受复国之后的清算，无论以何种形式效力。”
“法令中还提及，沙漠的生命之河是因为陛下重新流淌，毁灭的圆盘是因陛下重铸辉煌，帝国势必会回到他手中，而子民也会在新飞升者的带领下……”
随着老者的描述，张启东仿佛看到了那位末代皇帝笼罩全沙漠的骄傲和怒火。、
骄傲来自字里行间，怒火自然是猜的，不过说起来，火苗还是他亲手点燃的。
事情发展和他的预料没差。
承受过一次背叛，被最信任的心腹背刺导致亡国的阿兹尔，绝对无法容忍任何形式的欺骗。
哪怕诺克萨斯行事正常，哪怕斯维因确确实实在帮助他。
张启东心中有八分把握，如果不是内瑟斯拉住了阿兹尔，可能这位皇帝就要调头锤乌鸦了。
颁布这样的战争法令，沙皇肯定是希望以最快速度光复沙漠，然后反手把诺克萨斯帝国吊起来打，再杀到不朽堡垒深处……
“大人，大人？”
“噢，不小心走神了，你继续吧。”眼眸深邃的张启东笑着晃了晃脑袋，继续听下去。
老头点头，近乎蜷缩的左手抬起来，伸出三根鸡爪般的手指头，然后右手点着第一根说到：“好心人还要告诉您三件大事。”
“一，受战争法令的影响，侵略者们改变了刚刚部署下去的作战计划，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尚未退出联军的战士，连同所属部落一同列入了反抗名单。”
“在反抗名单上的人不受沙漠和阿兹尔陛下保护，也就是说，我们成了可以随意攻击的对象，不论是沙盗还是侵略者……”
“二，在没有集中力量的情况下，侵略者和陛下联手对沙漠联军的大本营发起了进攻……”
“其中领头的是诺，诺克萨斯大手的超精锐军团和皇帝陛下的无敌沙卫，但双方连着交战了三天三夜，也没有分出胜负。”
“三，三是什么来着了……”
老头放下两根手指后，支支吾吾地哽咽起来，细密的汗珠一下子从额头上流出。
“没关系，好好想想，对了，你让后面的人全下去，我要让宠兽下来歇歇脚。”
张启东一挥手，让老头去处理甲板众人，顺便回忆第三件事。
抬头示意众人下来后，他走到甲板旁，遥望恕瑞玛思考起来。
……
在他知道前提条件的情况下，费莫给的信息很充足。
第一点就是，诺克萨斯和皇帝方即将发起总攻，为此阿兹尔牺牲了不少平民的利益，其代表就是这一船逃亡的人。
这船人，本身就在信息里。
而把反抗名单列出来，供诺克萨斯方随意攻击劫掠，恐怕是为了将来的报复埋下伏笔。
不仅如此，法令本身还能加快战争进度，分明敌我。
至于第二点，费莫是告诉张启东，在艾欧尼亚援军没有正式抵达的情况下，联盟军抗住了帝国和皇帝为期三天的总攻。
而且是连诺克萨斯之手和崔法利军团都参与了的真正的总攻。
他不得不对沙漠联军，尤其是巫灵泽拉斯的实力做出新判断。
“这下子，只要艾欧尼亚的援军正式抵达并参与战争，阿兹尔和斯维因立马就会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可以快速拿下的战局。”
“在这种情况下，局势只会发生两种变化，一就是双方点齐兵马，决一死战。”
“二就是让杂鱼各回各家，两边留下精锐划河而治，不断引发小摩擦的同时寻找胜利契机。”
“毕竟以沙漠的生产力，绝不可能维持如今这种局势，不到一年，就得饿死恕瑞玛三到五成人口。”张启东轻轻按揉眉心。
平心而论，他当然希望第二种情况出现，但以战斗双方的脾气和魄力来看……
或许过不了多久，他就能目睹一场超级大战，帝国的乌鸦诺手和诸多将军，沙漠的巫灵鳄鱼和各大部落、族群的强者。
兴许还要加上来自艾欧尼亚的援兵，以及他这个有点想去站台的比尔吉沃特王。
讲道理，在数天以前，只要进入沙漠中，无论是面对阿兹尔、泽拉斯还是鳄鱼狗头他都要绕道跑，跑得不快兴许还有危险。
现在嘛，应该好一些了。
别的不说，边打边退，淡定从容的走应该不是问题。
有这份实力后，他觉得自己应该在这种历史大事件上露露面。
威名不是一蹴而就的，朋友也不是一下多起来的，要靠积累。
抬头，和迎面飞下的贾克斯交汇过眼神后，他定下心来。
这件事，他要插手！
……
骤然得知新消息的张启东有些急，短暂的休息过后，他连忙催促龙和众人赶路。
老头的第三个消息没想起来，但他准备回一趟比尔吉沃特就立马前往恕瑞玛，亲自探明情况，好准备应对大战的手段。
快龙加鞭后，百废待兴的比尔吉沃特进入众人眼中。
“底下？”
“底下是我捉的一条传奇海蛇，还有暗影岛的赫里卡姆。”
张启东自豪地回答贾克斯。
这可是为数不多的，拿得出手的东西，就算不问，他也会主动拉对方品鉴一下。
离去前，他有特意拜托山顶神庙的奥考和矮人王邓肯留心一下海底，现在看来问题不大。
“海水能困住暗影岛的魔灵？”贾克斯的情绪略有波动。那种感觉，像有人在开玩笑逗他。
“额，难道不能么～”
张启东也是一愣，心底疑惑着应变道，“或许是我受到胡子女士垂青，能力比较特殊吧。”
这句话说出来半真半假，因为他拿捏不定自己的真实想法。
同时他还想试探一下贾克斯，看这位踏足过世界各地的人中半神是否了解蛇母。
可惜对方只是释然地点了点头，没有正面回应他。
张启东炫耀的心思顿时尽消。
他领着众人一龙落入比尔吉沃特湾，敲响自己家的大门。
“咦～”呆呆的小鱼把门打开，然后扑了上来，“哥哥！”
“这段时间有没有乖乖的？”
张启东按住对方的脑袋，招呼众人进门，翼龙则是盘旋在海岸边，不时把头探入海水中。
十分钟不到，闻讯赶回的老蛇急匆匆地推开大门，快步走入。
“外面那头龙？”
“我买的，平时骑着玩，用不到的时候还可以给你们代步。”
怕老蛇问东问西的张启东抢答后，捏着话语权不放，“老蛇，恕瑞玛那边的事态很严峻，我先当着大家的面说几件事情。”
“一，这位贾克斯先生是我和一位故人联手请的，你嘱咐下去，全岛的人都不要来烦他，管理局对他更是要尊重客气……”
“二，这是掘沃堡的流亡公主，被我顺手救了，你看看她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还有这两个锻造大师，你给安排一下。”
“三，这里有一头会隐身的异世界龙人，刚好你和小鱼缺个保镖，我就让它在咱们家里住下了，不要让人发现，一些不算机密的事情你都可以告诉它。”
“还有这位维克扎姆，他是建筑大师，回头安排到你手下，帮助你处理这方面的问题。”
“最后，去让人准备一些饭菜。”说完这些，他起身往外走，老蛇当即跟上。
给众人的安排说完了，他们要私下交流海岛和管理局的近况。
尤其是船队即将返航，工程准备开始的情况下，他们要把前期的大致框架再次逐一确定。
把前期工程反复强调，老蛇再三保证领会以后，张启东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在想什么都别说，我手上压的事情很多，而且一件比一件重要，你让我慢慢解决。”他微笑着说完，如一阵风离去。
接下来他要单独找贾克斯说明一下问题，并告诉对方自己的准备方式——花点时间找暗裔。
当然，暗裔有谁，他肯定是门儿清的，只是想拖着贾克斯帮忙镇守一下海岛。
然后他还得上山顶神庙和富人区一趟，回头还要找普朗克和好运姐等人交流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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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结尾：同志们，幸亏我懒，一直把更新拖着。
在官方的互动地图上，比尔吉沃特和两大陆地的距离，被超大幅度拉近了！！！
本来比尔吉沃特和恕瑞玛瓦罗兰隔着大半个海洋，现在直接拉到门口去了md，我都不知道这算膝盖躺枪还是出门踩屎……
这下事情又不一样了。
本来亡灵和海盗离陆地挺远，在扩大距离的情况下，我要加快船只的速度……
现在海盗和双城靠的很近，离亡灵却很远，船的速度应该慢下来，而亡灵的速度要加快不少……反正四字总结，一言难尽。
官方的中文实体书准备发货了，书到手，我按书上改。
保证不太监。
如果出书了的部分还有变动，就算歌神倒霉活该吃屎。
一三零、暗流涌动、亚索到来
凌晨，山顶神庙。
从被修缮过的木门走出来，掩饰不住疲倦的张启东低声叹气。
改造比尔吉沃特不是一件他自己能决定的小事，若是得不到胡子女士和蟒行神庙的支持，用屁股想也知道最终结果会如何。
本以为岛体因大战损坏成这个样子，他还来了一手先斩后奏，奥考怎么着也会代表神庙点个头，不料对方一脸严肃地说：
“当年是那位力排众议，不顾三位蟒神的劝阻执意登岛，才在暗影君王的魔爪下护住了这座不受海洋青睐的肮脏岛屿……”
张启东不由按了按眉心。
奥考的表达很到位，没有用什么辈分、地位和力量之类的道理压他，而是讲述了一个事实，平淡到让他无法拒绝的事实。
“直接上门拜访可能吃瘪，还是得转一个弯才行。”他在门外吹了几分钟冷风，随后看准一个方向，放出气势慢悠悠飞去。
五分钟过去，他缓缓落下。
迎接他的是面目凶狠，但眼中警惕与忌惮根本藏不住的刀疤。
没错，他要先找普朗克探探风，如果对方态度够好，他就可以适当安抚再表面拉拢一下，起码先让自己的改造大计通过。
如果对方举止言谈够脑残，他干脆敲打一番直接开启改造，那位铁塔般的大祭司就任由她去吧，贾克斯应该拦得住对方。
在张启东眼里，有一个超级强者站台就够了，他本身也是一位真者，只要俄洛伊不明着搞破坏，神庙方不会公然反对他。
嗯，应该不会。
思索着，他和刀疤四目相对。
好半响后，张启东不悦地问到：“你们的船长普朗克呢？”
“船长不在。”刀疤被无形的气势压迫，脚掌无意识后挪，眼角跳动着回答道。
又强了，居然又强了！
刀疤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变强的速度能那么快？
张启东没有管刀疤的感受，轻笑道：“不在？我专门任命他来管理下城人民，不在这还能去哪，不会是在谋划造我的反吧？”
刀疤没有立即回答。
这个强大又心思细腻的猛汉眼光闪烁几下之后，放松戒备答到：“船长去哪不是我可以知道的，如果有问题，你可以问我。”
“问你？”张启东嘴角泛起一抹不明觉厉的微笑。
“没错，你若是有什么想问普朗克船长，我多半也回答得上来，而且问我显然更容易。”
“可惜我没什么想问的，他已经是手下败将了，不值得我记挂。”张启东认真地说到。
刀疤左右瞥了两眼，拉扯着脸上的疤痕勉强笑道：“我承认，船长不再是你的对手，但你还是忌惮他后面那一位是吧？”
“其实我不介意和您说说船长的过去，您应该了解，现在的我们，不是敌人。”
“哦？”看对方用上敬语，张启东从空中落下平视着刀疤道，“给你几分钟，说说看吧。”
“好。”刀疤领着他往偏僻的下城区小裂缝走道钻去。
张启东淡定跟上。
……
“其实他最初是个很好的船长，虽然冷漠寡言，但十分勇猛，海战天赋不输他的父亲，出海不到三年就被誉为比尔吉沃特的明日之星，凶名传遍两大海洋。”
“你是说普朗克？”
“嗯。”刀疤回应张启东，然后自顾自的边走边说下去。
“或许是因为文森特老大的缘故，普朗克船长的性格很怪异，但那时的他还有理想与一个女人，前者支撑着他追求抱负，后者的细心教导让他保持清醒。”
“逐渐扩大的名气让他认为，总有一天可以取代自己的父亲成为新海洋之主，到那时他所承受的折磨和耻辱都会被洗刷。”
“然而这一切，在他看清楚世界的真面目时，浑然崩塌了。”
“世界的真面目？”张启东承认，对方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嗯。”刀疤半蹲下去，拍了拍松散的岛土，“我就长话短说吧，禁魔的比尔吉沃特给我们提供了天然的保障，却也抹杀了绝大多数人的成长潜力。”
“普朗克船长的自尊心，在遭遇诺克萨斯和艾欧尼亚的强者后，碎成了粉末。”
“那对从帝国边陲走出的孤儿您听没听说过？提拔自己的将军在战场上想临阵脱逃，却被孤儿提起斧子砍下了脑袋，最后那场战役被奇迹般的扭转了。”
“文森特老大深知海盗们依仗的是坚船利炮，可普朗克船长认为自己不弱于人，于是他输了，输的很惨，差点死别人手里。”
“所以他就心态爆炸了？”张启东问完，感觉有些无趣。
他想听的是八卦，比如情情爱爱之流，但想来刀疤也不会清楚这其中的内幕。
“没有。”刀疤出乎意料地摇头，“知道那件事的人很少，从那以后，他以更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直到皮城崛起，文森特老大的海上舰队失去霸权。”
“文森特老大开始失利后，对手下的态度变了，而普朗克船长又从那一位口中得知了之前我和你提到的事实……在诸多事情的影响下，他们失衡了。”
“皮城是不可能让海盗拿到新船只的，所以文森特老大必须用其它方式维护自己在海洋上的权威，而普朗克船长则是为了证明自己，两人算是各有所求。”
“紧接着，他们陆续袭击了一些在以往不会撕破脸皮的对象。”
“比如普朗克船长一对一击杀了诺克萨斯的中层军官，率领船只奔袭蛇刀庙。”
“但前者让他受了重伤，后者让他明白，即便是艾欧尼亚一个弑师叛徒创建的新门派，都能把不入流的海盗击溃……”
“而文森特老大，更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生命。”
“在那以后，外界与蟒行群岛的神庙接触，比尔吉沃特的富人区正式成立，一段时间的经营后，这里就成了最大的捕鱼场。”
“这个过程中，普朗克船长的性格越来越古怪，期间也和那位撕破了脸皮，他接受不了自己只能被一个，额，被人庇护。”
刀疤一口气把话说完。
张启东提取着有用信息，思考一番后，他又好气又好笑地开口问到：“所以你的意思是，富人区才是我的敌人？”
“聪明。”
刀疤郑重其事地点头，“据我了解，在普朗克船长无心劫掠，自暴自弃以后，有野心的大海盗基本上都与富人区有联系。”
“他们把自己的名号和旗帜借给外界，让心怀不轨的势力继续在贸易航线上兴风作浪，不过我想这算是半公开的秘密吧，没人傻到真的认为是海盗在犯事。”
“半公开的秘密？”张启东回想起主动送上门的石佳尔。
他当时就觉得不对，一个如此美艳的帝国夫人凭什么主动送币币上门，哪怕老杰克勉强算得上是英俊，强壮，持久……
现在看来，是提前示好？
但这是斯维因的意思还是她慧眼识英才后的自作主张？
乌鸦早就在谋求与自己展开合作了，只是自己没领会？
脑海里浮现一连串问号，张启东抬头环视岛峰的顶端。
没有乌鸦在盘旋。
不过自己倒是了解到半个事实，那就是海岛上的人确实不如大陆地上的，或许这就是触手妈对普朗克心怀一丝歉意的原因。
“我上一趟富人区，回头让普朗克来找我。”给刀疤留下一句话，他腾空而起。
但攀升到半空，一阵凛冽的狂风打着旋从海面上吹来。
眯眼望去，平静深沉的海水被吹皱，泛起层层波浪，而遥远的视线尽头，有船队在黑夜的笼罩下快速靠近比尔吉沃特。
“北方码头？”
“看船型，是艾欧尼亚。”
轻松辨认出来访的船只后，张启东先是回到管理局，让老蛇准备接待客人，然后飞出海面迎向船队，准备让他们转道主码头。
那一位带来凛冽之风的人，早已半依靠在船首，直视着他。
……
亚索，一个寡妇与来历不明的佣兵生下来的孩子。在艾欧尼亚那种地方，这样的孩子虽然不会吃大苦，但也难免遭受非议。
而且那寡妇早就独自抚育着一个儿子，名为永恩。
佣兵踏着丰收的金色麦浪走进她们母子的生活，却又在寒冬来临前毅然离开，就像传记里浪荡不羁又可恶至极的风流游侠。
饶是如此，那位发现自己怀孕了的寡妇，还是咬牙生下了第二个儿子，亚索！
永恩自小受苦，在母亲的教导下承受了生活的重担，培养出自觉、谨慎、恭敬等优秀品格。
而亚索的成长接受了正确的教育，但没有经历磨炼，所以意志坚韧却缺乏耐心。
其中最影响他的除了那位伟大的母亲，就是素未谋面又让他铭记在心的，该死的父亲。
他的母亲越是辛勤劳作，越是教育他们，就越让亚索意识到父亲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后来事情就复杂了。
在年幼的亚索能生活自理，家里也有点积蓄后，永恩就打算前往疾风道场学习。
想找到父亲的亚索不愿意一辈子窝在角落，跟着一同前去。
在门外忍受风雨，苦等不退的他打动了道场老师，随后更是因为惊人的天赋，被道场唯一一名疾风剑大师，素马长老收做徒弟。
年迈的素马全心全意教导亚索。因为他是疾风剑道最后一名大师，这门技艺若不是寻到了天赋奇佳的亚索，应该会彻底失传。
而亚索也成了长老的贴身护卫，保护素马的同时，不分日夜的汲取知识和教诲。
但后者显然对他无用，他的本质就像秋天那阵风，永远无法被枷锁束缚而停留。
再后来，挺立之战打响，帝国方不顾一切的投入炼金武器，试图多蹦跶一阵，而受到鼓舞的疾风道场连同村落加入战争。
唯独留下了守护长老的亚索。
但他得到消息，运送炼金武器的诺克萨斯小队即将经过毗邻的山谷，于是自信满满的他提着一把剑，独自离开了道场。
其大概经过就是。
身为战争孤儿的瑞文历经千辛万苦成为了帝国的剑士长，在帝国与艾欧尼亚陷入僵持时，运了一批炼金炸弹通过山谷。
疾风道场一部分埋伏好的强者扑出，战团领袖艾弥丝认为瑞文不敌，派士兵引爆炼金炸弹。
可瑞文手里那把黑石符文巨剑是勃朗·达克威尔亲自赐下的，上面还有苍白女士的附魔。
借助强大的符文巨刃，正面承受爆炸的瑞文没死，但受到自己人打击的她没有返回帝国，而是失了心智般四处游荡。
不巧的是，她找到了疾风道场，像抓住救命稻草的她请素马长老斩断符文巨刃，斩断自己与帝国侵略军的任何联系。
身为艾欧尼亚的大师，素马当然答应，但年迈的他在使用高超剑术击碎符文巨刃本体时，没能挡下一块激射而出的碎片，一块附带着黑色火焰的碎片。
于是素马死在了疾风剑术下！
值得一提的是，达克威尔赐给剑士长的黑色巨刃，以及赐给诺克萨斯之手的黑色巨斧，都附有极其强大的符文和魔力。
瑞文的记忆跟随巨刃破碎，从此在那片土地上流浪生活。
而素马死后，全世界懂疾风剑术的人只剩下亚索，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恰好有一个背叛师门还亲手弑师的人名声很大……
于是天南海北的艾欧尼亚强者追杀而至，其中包括了亲手被亚索斩杀的，索恩！
说句实话，或许是为了救出杀师仇人，或许是永恩的实力让亚索无法收手，总之张启东个人很难理解这种做法带来的情绪。
当瑞文被捕，尘封的真相在均衡的庭院里被揭开，背着一切负重前行的两人选择了原谅自己，试图在那片土地上寻求新开始。
可张启东知道，原谅自己极度悔恨的重大过错，远远没想象中那么简单，所以只要亚索上门，瑞文八成会乖乖放下武器等死。
亚索也一样。
埋藏着这种心魔，碰上烬估计得变成无价的终极“艺术品”。
而死人复活，或许是诱惑这种人的最佳手段，只要给出一个足够真实的诱饵，哪怕鱼钩刺穿脑袋，亚索和瑞文也绝不会松口。
幽深的海面上，质朴无华的巨木船队。仿佛酝酿着风暴种子的颓废武士，眼神幽幽心里在盘算什么的张启东，正式会面……
一三一、武器大师与枪支大队
斜靠在船沿上的亚索有一双孤独清冷、难掩沧桑的双眼，浪荡不羁的长发被束在脑后随风舞动，手上还吊着一个酒葫芦。
两人靠近的第一刹，互相看向了对方的专属武器。
亚索锋芒内敛的的双眼先是微微一睁，打量几眼半神器双刃后，他又认真地观察了张启东一阵，随即把目光平淡收回。
张启东则注意到了对方穿的是普通亚麻制成的武士袍，上半部修身得体，下半部宽松得像一条裙子，左肩佩戴着一个满是伤痕和缺口的，战争金属护肩。
带沟槽的肩甲有三层飞翘而起的挡板，看起来甚是拉风，而与之相对应的是对方用粗麻绳绑在腰部右侧的，疾风长剑。
这是对方身上唯二的铁具，除此之外一切都很艾欧尼亚。
“欢迎来到比尔吉沃特。”
“你的剑，很不错。”
两人寒暄一句后，张启东没有过多言语，而是在亚索的注目下飞入船体，表明身份和来意后，指挥着船队拐弯驶向主码头。
船队转弯后，他保持着沉稳平静，不急不缓地走向船头。
“我听说过你，兄弟会怎么能找到你带队？”张启东看似开门见山，实际上他此刻已经来到了第四层，一个问题三条分叉。
亚索举起酒葫芦将其倾倒，浓郁的酒香随着落下的金黄玉液尽数被他吸入口中。
对了，这货还是个酒鬼，连香味都要卷起来吸入口中，另外他还爱吹箫，不过后者似乎没什么切入点……想起其余信息的张启东也不急，微笑着等待回答。
一口气喝完半葫芦，亚索习惯性地添了一圈唇角，才道：“想，便来了，不过是艾瑞莉娅请我来的，不是纳沃利兄弟会。”
张启东点点头，从战争、岩雀和亚索本人当中，选择岩雀作为切入点，谈道：
“其实我了解过你，从你那个女徒弟身上，不久之前，我和祖安的艾克有事前往艾卡西亚，途中救下了刚返乡的塔莉娅。”
即将再次举起酒葫芦的亚索停下动作，扭头看向张启东。
张启东得到回应，笑着继续往下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她被诺克萨斯登记为在逃法师，在卑尔居恩被围，又因天赋被那儿的贤者看上，引来了阿兹尔。”
“她不愿意跟随沙皇，或者说加入侵略者，我便将她救走了。”
“谢谢。”说完隔了很久，把头扭开的亚索口中蹦出两个字。
“没事。”张启东笑眯眯的开始补充，“她说过有你这个师傅后，我很感兴趣，于是顺手查了一下你，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不会。”
“总之还是得说声抱歉，不过若得知是你代表纳沃利支援恕瑞玛，她应该会很开心吧。”
“嗯，我在来的路上收到急报，她正和好几个人遭受追杀，强者还挺多。”亚索一句话，把准备继续寒暄的张启东堵死。
“额，我怎么不知道，那你？”张启东想问亚索为什么还不起飞，以最快的速度赶去。
亚索心中明白，淡定地答道：“她说她们应付得来。”
那是你不知道这个“她们”到底包括了谁……张启东暗自吐槽，客套两句后立马先一步飞回主码头，处理安排后续事宜。
沙漠还是得趁早过去！
……
回到家中，冷静下来的他还是准备拿出一个晚上处理事务。
和屹立在楼顶的贾克斯望着亚索等人登岛，张启东忽然道：
“我想问一个题外话。”
“问。”
“那位操控疾风的艾欧尼亚武士，和德玛西亚那位女决斗家，谁更强一点？”
张启东好奇地看向贾克斯。
避让菲奥娜的“挑战”这件事一直让他耿耿于怀，可直接问贾克斯双方的实力明显不合适，不如拿面前的亚索做个比较。
长袍下的贾克斯将目光投到亚索身上，不到数秒，他平静地答道：“若是擂台足够小，很少有战士能在正面对决中赢过她。”
系统贴心的把“她”翻译出来，让张启东知道，菲奥娜的心眼刀果然不负盛名。
但他还是不满足。
见好奇的张启东一直盯着自己，贾克斯不得不沉默着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到：
“心眼刀在德玛西亚那个女战士手里是当今最强的决斗技巧，即便是算上艾欧尼亚的无数神秘流派……不得不说，她的战斗方式和当年的武器大师很相似。”
“嗯？”心中想法无数的张启东如遭受雷击，猛然惊醒。
对啊，他都忘了贾克斯就是武器大师，亏他刚才还升起了和亚索学习疾风剑道这种想法。
真是如入宝山空手回！
一番小心翼翼的求证探索后，他了解到，劳伦特心眼刀是一门很吃天赋的顶级战斗技巧。
而武器大师，是一个吃天赋但更需要毅力和理解能力的职业。
心眼刀靠与生俱来的战斗天赋和惊人的技巧，格挡并反击一切以自身为目标的攻击，而且随着战斗时间的延长，心眼刀还极其容易发现敌人的破绽。
而武器大师靠后天无穷无尽的练习和领悟力，从各式各样的武器当中摸索出万能且高级的战斗本能，通过驾驭自己手中以及别人的武器，招架反击。
贾克斯亲口说，能练习前者并有所成就的人少之又少，而那种稀缺的天赋在艾欧尼亚最多，其中一个被神龙之灵附身的瞎子可能更胜菲奥娜一筹。
至于后者，有点像亚历山大提过的理论，天赋只是为起步提供了便利，毅力和领悟能力才是成就一名武器大师的关键。
放眼诸天万界，武器大师也是一个担得起“上流”称号的职业，比毒奶粉世界走出来的那些用刀用剑，用枪用拳脚的更全面，最终的作战能力也更强。
武器大师体系有三个阶段，初级武器大师，高级武器大师和全能型武器大师。
在法师为尊的王国，拥有专属于战士的名誉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而武器大师就是艾卡西亚为数不多的终极战士。
他们把武器按长度分为尖、短、适中、长、超长，按重量分为微、轻、适中、重和超重。
练习起码二十种兵刃，熟练的掌握长度和轻重变化后，就能成为初级武器大师。
只要**的素质不低，拿到这个称号的战士在整个大陆的常规作战单位中，是数一数二的。
到了这个阶段，武器大师已经能掌握并应对任何常规兵器。
所以他们接下来要针对各种技巧、魔法、暗器和特殊武器展开训练，最好包括一些独门兵器和私人战技，比如疾风剑之流。
身经百战不死之后，还要尝试接触各种环境，比如暴雨、雪崩、火山口等，上百个初级大师中未必有一个能活着升到高级。
到了这一步，无论敌人是霸道刚猛还是灵巧诡谲，无论战斗方式是魔法偷袭还是战士群殴，无论环境是山川河流还是岩浆密林，武器大师都能很好的从容应对。
至于全能型武器大师，本来只是那些自命不凡的王国法师根据猜想设定出来的战士类终极职业，意在和高等级的法师匹配。
也是为了从侧面证明，高级武器大师尚不如**师尊贵。
贾克斯自己的说法是，要把自己的身体看成一，以意志和技巧驾驭肌肉、气力、能量、“手臂延伸体”等一切有形之物，就能成为全能的终极武器大师。
面对心眼刀，他干脆利落的击败了菲奥娜手中之物。
面对坚固的地下堡垒，他一寸寸击溃了所有勾连的脆弱物质，再对失去支撑的中级材料下手，最终把气力导进高级金属中。
唯独面对世界符文和虚空之力这等奇迹之力，他才束手无策。
瞥了一眼没什么情绪的贾克斯，张启东收起现在拜师的想法，抽时间潜入水中加强封印后，又简单往富人区跑了一趟。
露了个头后，他约来爵士和好运姐等人，准备小聚一下。
……
忙碌一番，回到家中，老蛇说亚索已经被小鱼拉走。
她们听说亚索是疾风剑派的大师，半拖半哀求着，让他改进二人联手打造的，凤系步枪。
这凤系步枪不是符文枪，而是类似冰雪斯登一般的常规魔力枪，特点是动静小、穿透威力强、精准度高、射击速度快……
偌大的主码头联排别墅和招待所，被老蛇从中央拆掉一截，其中答应了小鱼和艾比的“私人兵工厂”就在主别墅不远处。
张启东快步走去，推门迈入，发现真正的工厂还在地下，上面的材料仓是个遮掩物而已。
“咦，可以啊。”
悄无声息的下去，张启东发现成堆的枪支叠放得整整齐齐。
浅蓝色的冰雪斯登、微红的火焰斯登、土黄晶体般的钢铁长管狙击、还有摆在柜台上尚未出炉的，淡绿色凤系突击步枪。
按规划，冰与火这两种属性本身就以功能和范围杀伤为主，制造成冲锋枪足以。
而凤系金属能赋予子弹更快的速度，也就是更远的射程，更强的威力和穿透力，制造成突击步枪再配上比尔吉沃特的专业枪手，能压制大多数职业兵种。
可材料稀缺珍贵，没法练手，海岛上也没什么人了解风元素，找不着相关的符文和基础运用方式，一来二去，研究陷入困境。
在老蛇眼里，只要这边完工，管理局对于其他海盗的压制就完成了一大半，所以本来闹着玩的枪支工厂又成了他的关注对象。
亚索能被小鱼两人拉走，少不了他那个老人家一半心累，一半请求的眼神助攻。
看完枪支，他眼神锁定最深处的临时实验室，半桶水的手艺人消耗了一大堆不便宜的材料，用来保障这里的牢固和隐蔽性。
靠近，亚索的声音传来。
“风，无法这般使用，它生来便象征着自由，怎么可能从被组装好的封闭铁管里打出。”
“想要通过魔法材料驾驭风只有两种方法，一是符文或附魔，二是使用者本身就领悟了风的能力，哪怕是个学徒都行。”
小鱼无奈地反驳：
“哎呀，我都说了这是枪，枪你不能理解吗，它不需要什么魔法就能怦怦怦……”
亚索坚定地回应：
“我当然知道，可想要束缚操控风元素难度非常大，一旦压缩，它的质变过程远比其它能量简单，威力也会成倍增大……”
一旁的艾比插嘴：“亚索大师，您的话我能理解，但我们不是想压缩风，而是单纯的想让子弹沾染上一丝风元素属性……”
听到这，张启东能肯定，里边的三人产生了一种名为代沟的东西，他大步走出打断众人：
“各位是在这买菜么。”
见三人不欢而停，他先是对亚索微鞠一躬，抱歉道：“不好意思，我这两个小妹给你添麻烦了，她们毕竟没有系统的学习过知识，一时争吵还请谅解。”
亚索摇摇头道：“不，她们没有给我添麻烦，如果当初艾欧尼亚每个人能得到一把这样的武器，诺克萨斯军早就溃败了。”
“额～”张启东训斥小鱼两个兔崽子的话被咽回喉咙。
他也不知道该说点啥。
亚索自认没辙，四人又围绕着枪支探讨几句后，重回主屋，而速度最快的猩红爵士和好运姐恰好赶到，一大桌子人入座。
这次艾欧尼亚带队的是亚索。
他拒绝了兄弟会派遣领袖助阵的建议，独自领着艾瑞莉娅的反抗军骨干和一部分没犯过错的兄弟会精锐，乘坐最快的船出发。
第二批部队起码要落后他们三天，越往后，就越慢。
简单的和众人说了一遍沙漠目前的局势，再把即将迎来决战的推测抛出去后，张启东询问起亚索和好运姐等人的意见。
“怎么可能这么快决战？”被亚索带进来的反抗局骨干惊讶。
“没什么不可能的。”张启东解释，“在艾欧尼亚的时候满地都是粮食，诺克萨斯派多少兵力过去，那片土地就能养活多少。”
“如今战场放在沙漠，斯维因当然想速战速决了。”他拿出一套完全合理的说辞。
“战！”亚索不假思索地吐出一个字，闭目养起神来。
“为什么要问姐姐，是希望姐姐陪你去放松放松吗？可姐姐身子骨最近很累。”莎拉身子一侧，露出极度窈窕的曲线，右手轻抚着光滑如玉的大腿根道。
“没错，出来混，身边总要带一两个过得去的帮手。”张启东半笑着扫过爵士。
能带出去见世面的海盗不多，莎拉和骚包的爵士算两个，一阵推诿和讨论过后……
一三二、皎月、合作、伊莉丝
夜深，皎月高悬。
简短的会议落幕。
大半夜的通知人开会固然不好，但这也是张启东给出的机遇。
好运姐和猩红爵士表面上不情不愿，实则在第三位大海盗来到主码头时，一口答应下来。
所以张启东又通知下去，让第三位以及后面的海盗不用来了，毕竟好运姐和爵士的身份摆在那儿，还第一第二个抵达……
一大群被突然叫醒，又被通知不用来了的比尔吉沃特话事人肯定十分愤怒，但他不在意，
只是微笑着送莎拉和爵士到门口，让两人务必在三小时内做好出发恕瑞玛的一切准备。
船只要一两艘，精锐最好别超过二十个，穿的用的档次必须到位，要给他把面子撑起来。
“诶。”
望着两人离去。
张启东抬头，叹气。
他原本应该按照和祖安约好的那样，躲在背后暗中搞鬼出力，可贾克斯的加入让他膨胀了不少，起初还有点担心帝国组织将军们围攻海岛，可现在嘛……
除贾克斯外，阿兹尔、斯维因、艾克亚索这些人都是促使张启东加快原定发展节奏的重要因素，比尔吉沃特急需成长。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不在于人，而是这些人代表的意义。
艾克、斯维因和阿兹尔让张启东意识到，这不是一个游戏，也不是一部电视剧。
那些有权力指引一方势力行动的智者和至强者，不会按顺序被固定的剧情推动。
这还只是明面上能看到的，那些看不到的，比如落下来的好几位星灵，复苏了却还躲躲藏藏的暗裔，蠢蠢欲动的虚空……
一大堆自己明明知道，却查不到任何信息的伟大生命游离在视线之外，谋划着整个世界，这种压迫感真是无法言喻。
他明明可以睡觉却老是不想睡，睡也睡不着的关键就在这。
“这就是被时代推着走的感觉吗，压力好大啊，也不知道贾克斯是不是秃顶。”
摸了摸自己的发际线，张启东忽然想到奇怪的事情。
秃顶的终极战士，合情合理。
就在他退后两步，准备转身跨进别墅时，天上本就暗淡的群星迅速隐没，就像露在沙滩上的小碎石，被暴涨的汐水侵吞而下。
汐水，就是那一轮皎月。
本来很正常的轻柔月色增添了几分朦胧感，仿佛无暇的光披上了一层轻纱，冷冽的清辉像另一个世界照入了现实的维度。
一个闪身，贾克斯和亚索来到清辉下，和张启东共同沐浴在由淡薄变得浓郁，顷刻间笼罩整个比尔吉沃特的银色月辉中。
张启东直视宛若临尘的巨大皎月，层层叠叠的波纹光泽将他的视线带到极远方。
“精神领域？”
“不，是月之视界。”
“那是什么？”
“皎月教派掌握的秘术。”
亚索和贾克斯的对话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很快，反倒是现在才跟出来的反抗军骨干对老蛇小鱼等一大群门外汉解说道：
“咳，应该是这样的，我听说烈阳教派掌握着永恒烈阳之力，可以用秘术监察整个恕瑞玛，并在必要时探索整个符文之地。”
“这个皎月教派的月之视界应该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这真的很像精神领域。”
“那。”老蛇指了指陷入恍惚的张启东，求助地看向众人。
“没事的。”
“问题不大。”
亚索和贾克斯先后回应。
实际上他们连一丁点威胁都没感受到，若张启东有心抗拒，这月光奈何不了他。
……
耳边回荡着众人的话语，张启东的视线却早已被拉走。
起初，皎洁的银色月轮在他瞳孔中无限扩大，好像从遥远的宇宙坠到他面前，随后他看到了传说中的月宫，与仙女。
月之世界远没有艾欧尼亚的精神领域斑驳，那是一个看起来置身于水波下的剔透世界，纯白通明的宫殿就坐落在中央。
“拉露恩?”
被拉入月中世界的张启东化被动为主动，叫出心中想到的名字。
姿态优美，悬浮在纯白宫殿之上，神秘强横的月仙女沉默了，刚准备开口的她忽然有点慌。
不等张启东询问，眼前的画面像被搅乱的海水泛起无数波浪，最后化成一个漩涡将他的视线吞没，或者说转移到另一头。
视界清晰时，他面前的仙女已然换成了一群奇怪的强者。
“一个懂打马赛克的仙女！”张启东看着糊在众强者脸上、身上乃至周边的白色褶皱感叹。
“你好，终于见面了。”
“你们好。”听着对方加了虚幻特效的声音，张启东顿感无趣。
虽然面前这个修长的马赛克有八成可能是厄斐琉斯，但拿不到半点证据还是有点小难受的。
“我直说了。”面前的马赛克手一指，张启东的视线随之下移。
在宛如墨水一般的海面上，飘着一艘怪异的船，怪异的亡灵船！
那是他的荷兰人号！
不知为何，上面没有人。
不等张启东仔细观察“荷兰人”，马赛克冷漠中透着几分莫名情绪的声音传入他脑海。
“我找你很久了，异界来客！”
“别试图猛然抬头，用惊讶的目光看着我，与皎月教派合作是你唯一的出路。”
“实话告诉你，你和你的岛已经被诺克萨斯帝国和暗影岛盯上了，他们借助我的力量将你拉来，准备和你商量……呵呵。”
“我已经知道你在恕瑞玛的所作所为，也知道帝国与暗影岛都不是你的选择，拥抱皎月，教派和我将为你的岛提供保障。”
厄斐琉斯“说话”的速度很快，张启东压根来不及回应。
等他堪堪消化完对方所说所讲，视界已重回众多马赛克身上。
虚幻的声音当众响起。
“那是你的船吗？”
“唔～是。”张启东试着说话，结果顺利地回答出声音。
“为什么你拥有这样邪恶的船，还让它在大海上行动？”
“可笑，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厄斐琉斯身后有一个完全被马赛克笼罩，分不出身高性别的人抢着回呛道：“因为如果不说，这条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此时的张启东将脑海里的思路整理过半，故作不在意地答道：
“哼，符文之地的魔法师多如繁星，亡灵魔法、暗黑巫术、邪灵典籍，有些从未发过光的星辰，偶尔闪耀一次很正常。”
“很好，既然这艘船如此不重要，我便将它留下了。”另一个让他略感妩媚的马赛克道。
“呵呵。”张启东皮笑肉不笑。
厄斐琉斯没有说假话，诺克萨斯和暗影岛的确盯上他了，但和帝国方合作的应该不是暗影岛官方，而是蜘蛛女皇伊莉丝。
伊莉丝出生于数百年前，是诺克萨斯古老而强大的家族——基西拉家的嫡系女。
美貌的她为了进一步扩大家族的权势，意图嫁给扎阿范家族的子嗣，虽然亲事遭到了对方家族诸多成员的反对，但伊莉丝最终成功地魅惑了她的未婚夫。
然后她的丈夫发现了扎阿范家族被伊莉丝全盘操纵，自己也被玩弄于股掌之间，成为全诺克萨斯的笑柄这几个事实。
起初这名丈夫是可以容忍的，但在某一天，他的不瞒和自尊被无故激发，于是他给伊莉丝投下了蚀肉化骨的毒药。
大权在握，貌美如花的伊莉丝极度鄙视包括自己丈夫在内的大多数男性，她毫不犹豫地用演技骗杀了丈夫，抢到解药。
可再次出乎她意料的是，丈夫的无名毒药极端霸道。
半分钟不到，毒性已经开始全面啃噬她的**，让她的身上出现大片畸形，四肢也在痛苦中抽搐——按理说，想顺利夺权的人肯定会用控制性毒药！
用如此刚猛，发作速度如此之快的剧毒，她的丈夫如何从她的手上攫取权力？
想不通的伊莉丝服下解药，却发现自己的脸庞早已变成一团烂肉，可怕的伤口和组织暴露在外，如一具恐怖畸形的活尸。
从此不见天日，退出公众视野的伊莉丝哪怕身处黑暗中，也要带上面纱。不过她也成为了诺克萨斯的地下实际掌权者之一。
不知过了多少年，黑色玫瑰的苍白女士，找上了她的家门。
数次交流之后，伊莉丝成为黑色玫瑰的常客，诚心地接受了这个在暗中探寻魔法、黑暗力量以及隐秘知识的，帝国神秘团体。
某日，苍白女士直言，暗影岛曾有一头蜘蛛被冠以蛛神之名，它的巢穴中遗落了一把蛇形的仪式匕首，其上流动的魔力，能让伊莉丝恢复以前的容貌。
于是蜘蛛女皇诞生了，她是伊莉丝和蜘蛛之神的结合共生体。
从此以后，蜘蛛女皇就成了乐芙兰从暗影岛搜刮零散器具的强力外援，而身份不正，没办法全盘容纳暗影岛之力的伊莉丝，也乐于汲取黑色玫瑰的养分。
虽然张启东不知道那把蛇形匕首的具体作用，不知道中间的过程发展，不知道乐芙兰和伊莉丝到底交易了多少年，感情又怎么样，但他能肯定一件事。
她们比斯维因还要邪恶！
起码从目前来看，她们的目的和手段都比乌鸦要恶毒许多。
若是没记错，厄斐琉斯这批人里边是有德莱文和另一位强大行刑官的，难不成他们代表着斯维因，与伊莉丝达成了合作？
随着乌鸦的上台，黑色玫瑰以往做过的坏人坏事被陆续揭露，早就传遍了帝国的高层圈子。
若伊莉丝觉得是乐芙兰欺骗了她和她的丈夫，起码有五成概率倒戈到斯维因那。
呵呵完之后，张启东脑海里的思绪如花火迸射，十秒不到的沉默期，应对之策一个接一个跳上脑袋瓜，让他安心不少。
抬头面对众马赛克，无形的压力缓缓包围众人，各怀鬼胎的交流战役正式打响。
……
三分钟后，主码头。
“怎么了？”
“没事。”回味着脱离月之视界那一刹，进入自己眼帘的乌鸦和红光，张启东揉揉眉心。
平静地和众人点一圈头，他不容拒绝地说到：“事不宜迟，老蛇帮我去通知爵士和莎拉，最多一个小时就得全员出发。”
“我会骑上云端龙先走一步，让沙漠联军派人到海岸接我们，争取以最快的时间抵达战场。”
“让管理局组建的精锐枪队出动吧，我估摸着这场大战一过，以后就没多少练兵的机会了。”
“请艾欧尼亚的盟友去组织你们自己的队伍，我还有私事交代。”
说着，张启东把小鱼和艾比拉到一边，“贾克斯先生最喜欢吃蛋，回头你们按我的菜谱，挑一些美味的蛋制品传授给厨师，争取做到一个月不重复。”
“在枪支研究方面你们做的很棒，我看看能不能带两个相关的大师回来……”
张启东把生活方面的事跟她们唠叨一番，还顺便夸奖了几句。
仔细想了想，他确定下次回来再去探俄洛伊的口风，一是普朗克这边没进展。
另一方面，刚才的皎月波动这般强烈，神庙居然没有插手，是不是说明他真的有权自治？
没把握的事情就不要上门自讨没趣了，哪有挨打还要主动送过去的道理？若是真的不行，就等俄洛伊来找他的麻烦吧。
思路捋到这儿，张启东把心思全盘放到了恕瑞玛的战场上。
伊莉丝和暗影岛不会傻乎乎地跑到恕瑞玛参战，可和烈阳教派敌对的皎月教派或许早就被斯维因说服了，果然不亏是老银币。
要是沙漠联军一方没有准备，在月光下开战，结局不敢想象。
而且皎月是斯维因请的帮手，不是阿兹尔，烈阳教派想管也管不着，除非它讨伐诺克萨斯。
若帝国乌鸦和沙漠皇帝这两大巨头没有被张启东整翻脸，沙漠联军必败无疑。
他们真的应该好好感谢自己，要一半家产都不为过……张启东再次按压太阳穴。
若是没有这次交流，他也想不到皎月教派可能加入战场，可现在他更想不明白的是，斯维因为什么让这次交流出现？
好好的沙漠猛男pk，又变成了尔虞我诈的沙场对决和宫斗剧，想想都让男心碎。
“可以出发了。”不知过了多久，老蛇过来提醒到。
“好，指挥艾欧尼亚船队先走，让爵士和莎拉紧跟对方，我先一步过去。”张启东望了亚索一眼，随后自己跳上了翼龙。
即使帝国封锁了沙漠，但祖安的物资还是能到达联军大营的。
用最新的沙漠运输机器，把第一批援军从登陆处运送到决战地点，两三天足矣。
有亚索保驾护航，张启东也放心一些，于是他先行一步，朝最终决战圈飞去……
一三三、泽拉斯与阿兹尔
眨眼，天亮。
张启东经蟒河域进入恕瑞玛。
沙漠这条贯穿东西的生命母河复苏，给本就生机葱郁的东部丛林注入了近乎无穷的活力。
以他的目力，飞在云层的下端，就能看到大河两岸的强大动植物在圈地盘或者争夺水源，沿途还有一些人类修建的停泊点。
从这一点来说，阿兹尔确实在某种程度上掌控着沙漠的天命，恕瑞玛皇室之血有常人，包括张启东也不能合理解释的神异。
他只能试着瞎猜。
历史上最强大的飞升者不是斩落星灵化身的亚托克斯，不是杀入虚空的霍洛克，而是统治帝国上千年的飞升女皇，瑟塔卡。
众所周知，飞升除了需要对帝国做出贡献，还需自身够强大。
沐浴金色圆盘之前身体越强横，掌控的元素或能量层次越高级，能吸纳的飞升之力就越多。
瑟塔卡，也就是恕瑞玛皇室血脉，应该是星灵们找遍整个沙漠能寻到的天赋最佳一族，所以赐予他们的天界力量是最强盛的。
数千年的统治下，历代皇室血脉施法，把恕瑞玛的一部分绑在自己身上也不是不可能。
那么反抗阿兹尔的泽拉斯呢？
他的父母原先是战败国的学者，后来沦为奴隶。在无穷无尽的奴役生活里，那对父母仍旧悉心教导他，这让他渴望自由，发誓绝不会沦为苦役的牺牲品。
但噩耗很快来袭，他父母在给恕瑞玛皇帝的宠兽修建纪念碑时，操作出现失误。
于是泽拉斯的父亲被留在纪念碑下等死，母亲为了不让他重蹈覆辙，煞费苦心，让一位著名的墓室建筑师将他收为学徒。
但泽拉斯再也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即使后来的他权势滔天。
想到这，张启东看不起泽拉斯的想法略有收敛，如果真的要怪，可能得怪恕瑞玛帝国太强大，怪沙皇阿兹尔太傻太天真吧。
后来他的人生轨迹大概如下。
聪明过人，敏而好学，所以常被老师派去帝国的内瑟斯大图书馆选取教材资料，知道有一天他遇见了最不受宠的皇子阿兹尔。
在家族内不受待见的阿兹尔也是个奋发之人，泽拉斯冒着被赐死的危险主动教导他神秘知识，于是两人渐渐成为最好的朋友。
后来学有所成的泽拉斯被阿兹尔收为私人仆从，一起在图书馆中博览群书，成为了情同手足的兄弟，这也让后者多了一丝幻想。
文化！权力！知识！自由！
这些词汇和奴隶这个身份放在一起，既矛盾又刺眼，但那时智慧超群的泽拉斯敢于做梦。
彼时暗裔战争已过，早有不够坚强的天神被虚空诱惑堕落，它们组织了针对皇室血脉的刺杀，将皇子们刺杀于帝国领土之上。
胆大心细的泽拉斯带着阿兹尔躲过一劫，但所有比阿兹尔年长的皇子都已挂掉。
但实力不低的恕瑞玛皇帝还有很长的寿命，皇后也还年轻，所以他只顾着展开报复，根本不把存活的阿兹尔放在心上。
或许是因为受宠的儿子全部死亡，他毫不掩饰对阿兹尔的厌恶。
外有针对皇室的刺客，内有不待见自己的父母，孤独的沙漠皇帝只能更加信任自己的手足仆从，让其成为心腹以及得力助手。
想到这，张启东把“天真”和“傻”的标签从阿兹尔头上拿开，好像真不怪他。
总之两个智慧和毅力远超常人的天才在皇室资源的辅助下开始修行，尤其是身为奴隶的泽拉斯始终都求知若渴，甘之如饴。
他穷尽浑身解数，挖掘出任何能助他成长的知识，于是阿兹尔开始离不开他的智慧和判断，他也得到了堪比皇室子弟的权力。
这让泽拉斯心底某块不能直视的阴影，在暗中悄然生长。
当他解锁尘封已久的书库，钻进被遗忘的密室，探寻了黄沙之下埋葬的谜团，他的野心连同实力，朝让人畏惧的方向发展。
即使是飞升者也心悸的黑巫知识，被恕瑞玛皇室封锁的诅咒秘术，流淌在沙漠深处的元素灵力……泽拉斯已然成为至强者。
强大到能用魔法力量腐化皇后腹中的每一个胎儿，强大到能让所有怀疑他的人彻底消失，强大到足以操控着闪电和风暴，击碎恕瑞玛的皇宫和里面的皇帝。
在堕落天神战士的配合下，他把矛盾嫁接给一个臣服恕瑞玛的小国，并将对方灭国屠城。
后来，阿兹尔登基了。
美好的故事本应以手足相扶，一位成为皇帝，一位获得自由，然后共同建设伟大帝国作为结尾，但可惜的是，登基是转折点。
是帝国破灭的转折点。
古恕瑞玛是一个阶级制度非常森严的帝国，奴隶是帝国中最庞大，甚至可以说是支撑整个帝国运转的集体，他们的血肉是帝国的养分，是帝国的润滑剂……
被自由蒙蔽双眼的泽拉斯看不到这一点，可心中有计划的阿兹尔并没有点醒他的打算。
于是在泽拉斯眼里，这个登基后变得自大无比且道德沦丧，三番五次回绝废除奴隶制提议，还面目狰狞呵斥自己只是个奴隶的昔日兄弟，变成了下一个敌人。
眼看对方在几十年间做出了极大的政绩，泽拉斯给他设想了一个伟大的愿景，并让他挟政绩，讨来了成为飞升者的资格。
飞升不是容易的事，血脉越强，变成焰火的几率越高，即使是历代皇帝也只会在寿命枯竭时去尝试，但阿兹尔等不及了。
当他像瑟塔卡一样成为人中之神，就能一言废除奴隶制。
于是双方各自怀着内心想法，揭开了恕瑞玛的破灭仪式。
星界巨龙的超凡伟力降临前夕，阿兹尔转过身告诉泽拉斯，奴隶制被废除了。
可眼眶通红，心中颤动的泽拉斯明白，他没有机会回头了。为了这一天，他做了很多不会得到原谅的准备——禁忌黑暗巫术。
他引动深埋地底的元素灵力击倒、湮灭阿兹尔，用巫术控制烈阳牧师维持仪式，将磅礴的星界神力引入自己的半血肉之躯，与早已准备好的巫术相结合。
溢出的伟力覆灭了整座城市，可泽拉斯没有停下，他操控牧师，牧师控制着星界神力，直到将他的身躯转化为超灵体。
后来，就是赶来的狗头鳄鱼两兄弟大战泽拉斯，趁刚转化，用封印永恒火焰之灵的石棺将其削弱，再把它锁进了帝王之墓。
代价就是雷克赛一同被关入，随后在数千年的巫术呓语中，被泽拉斯彻底洗脑。
……
“按内瑟斯说的，阿兹尔的意识还停留在临死前，所以他会对过去的人和事触景生情，反倒是泽拉斯和雷克赛迷失在黑暗中数千年，八成疯掉了。”
“本来选队友应该选正常的，不过阿兹尔正常是正常，但他绝壁还沉浸在恕瑞玛的荣光里，这些都是不可控制的因素……”
“说不准斯维因看到了这一点，把后手提前告诉我，让我介入战场阻止他和沙皇赢得胜利，让沙漠陷入长期对抗的局势……”
“呸，老阴币！”
张启东一动不动地坐在翼龙身上思考着，飞过山川大海，沿生命之河进入沙漠。
来之前他有询问亚索，但对方只说岩雀等人逃到了河流附近。
因为决战一触即发，大家都在往中心圈赶，所以沙漠的第一战略要地河流也被沙漠联军放弃了，如今两边都是厮杀的小分队。
两大帝国方以祖瑞塔和肯内瑟为后方阵地，向前方的大赛沙漠陈列了百万雄兵。
沙漠联军方以维考拉和原太阳之城为根基，准备了数百万沙漠战士迎接敌人，无论是兵力还是中层强者方面，都有绝对优势。
至强者也不甘寂寞。
不知为何，沙漠皇帝在十来天前亲自下场，仅用一手召唤沙兵就把联军打得几乎崩溃。
但防御圈收缩到维考拉和太阳圣城附近后，超凡脱俗的极致巫能波动清晰地笼罩了众人，沙兵一露头，就会被轰炸成散沙。
岩雀等人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狼狈的向着联军阵地逃亡。
“岩林峰群已过，她们逃亡的起始位置差不多就在下面，是从艾卡西亚出来后想着乘船前往维考拉吗？几个白痴！”
“按她们的脚力，几天时间应该跑不远。”张启东轻轻抚摸着云端翼龙的后背。
一人一龙随即往下坠。
刚落到勉强能看清地面的高度，他就发现三队人马在厮杀。
联军方有强有弱，强的是一队骑着高大沙漠巨兽的沙骑兵，弱的是一支河流船队和一群护送着沙漠运输机器的部落战士。
帝国方倒是很统一，三支铁血强横的黑色轻骑兵，胯下不是马，而是体态修长，下肢粗壮有力，行动时迅捷稳健的龙蜥。
可以看出，船队和沙漠运输队是一起的，沙骑兵八成是赶来救援的，但被蹲了。
再靠近地面一些，张启东终于能看到有多少黑点在移动，船队和沙漠运输队都是千人队，但攻击他们的骑兵只有上百人。
沙骑兵约莫着有四五百，蹲他们的黑骑也有两三百，目前后者在压着前者打杀。
骑乘巨兽的沙骑兵已是精锐中的精锐，在张启东的脑海中，只有曾经的南蛮象兵和他们有一点像，但总体还是远远不如。
他们胯下的沙漠巨兽远比大象能打，估计三四秒就能加速到撞毁墙壁的地步，加之转身灵敏，身上的骑士攻击范围极大，力道在速度的增幅下也是恐怖无比。
但他们还是被压着打。
张启东不由想起在双城看到的崔法利士兵角斗，那名士兵曾经在身体处于完全下风的情况下，靠战斗素质击杀了机械人冠军。
寻找弱点和致命打击点的毒辣眼光，用肢体去换取胜利，悍不畏死的作战精神，这些是普通崔法利士兵就具备的战斗素质。
至于底下的黑色骑兵，他们的身体素质根本不逊于沙骑兵，只是坐骑吃了点亏。
身高不到位的龙蜥随时有可能被沙漠巨兽踹裂脑袋，而在黄沙中，它们又不如体型庞大的对方灵敏，导致骑士束手束脚。
可在这种情况下，黑色骑士无所畏惧地穿插进沙骑兵中，时常贴着他们进行闪躲或发起攻击，就像在刀山上跳舞的猛汉。
不管怎么打，双方对冲或是近身厮杀，倒下的多数是沙骑兵。
龙蜥身上的轻甲也保证了它们的存活率，只要不被打爆脑袋，大多数龙蜥都能接住主人。
张启东眼睁睁看着为首的黑色骑士带头撞入沙骑兵中，任由负甲的胸部和背部遭受攻击，双手如枪头插入沙漠巨兽的侧腹，向四面八方的下肢发起攻击……
再过三分钟，这支沙骑兵就会全军覆没，跑都跑不掉。
“身体素质果然并不意味着一切。”张启东砸吧砸吧嘴，毫不犹豫的化身流星坠向战场。
来都来了，看也看见了。
“强者来袭，吉利安姆，请求支援！”刚斩掉五头沙漠巨兽下肢的黑色骑兵队长对唯一一个穿重甲的高大骑士喊到。
“嗯。”吉利安姆不顾铠甲的压迫，将骨头咯吱响的右手伸入怀中，掏出阿兹尔的信物。
他物理防御极高，还懂得应对魔法，即使是阿兹尔，不蓄力的话也干不掉他。
所以他是保障整个队伍能得到支援，钓到大鱼也能围杀的核心点，崔法利军团在这种时期出来干活，可不是为了送人头的。
“嗯～什么鬼？”
半空中的张启东眯起眼睛。
随着吉利安姆捏碎信物，涌动的狂风将黄沙吹起，弥漫四周。
但除了地表上的异常，张启东这次真正切切的感受到了，在河流之下，在地底极深处，有微弱到差点不可感知的魔力流动着。
若不是有反馈性的力量回冲了这股魔力，他永远察觉不到。
一闪而逝的反馈过后，成型的黄沙巨人遮掩了地下的异常。
“你真的要成为我，成为恕瑞玛的敌人？”沙巨人五官尚未成形，就对僵在半空的张启东咆哮，底下的众人早已惊呆停手。
阿兹尔在监察各路奔向战场的强者……明白这点的张启东微微一笑，刚准备和颜悦色地开口解释，一颗能量球从远方轰来。
赤金色的超压缩元素球带着噼里啪啦的声响，掠过不知多远的距离，糊在黄沙巨人的脸上，爆炸甚至造成了短暂的昏暗，冲击波让底下的骑兵忍不住倒退。
“泽拉斯！”缩水一小半的黄沙巨人咆哮，紧接着暴怒的意志锁定张启东，颇有一言不合就活活打死他的意思……
一三四、决战前夕与“胡闹”
飞来横祸，张启东心头窝火！
在他眼里事情很明朗，皇帝奈何不了巫灵，想拿他泄愤。
阿兹尔支配着恕瑞玛黄沙的权柄，看似无敌，可泽拉斯在数千年前就窃取了埋葬在黄沙之下的，某种被飞升者封禁的力量。
这股力量让泽拉斯以能量之身承载了远超一般半神的飞升之力，可能只在飞升女皇之下。
而在此之前它掌控的能量与知识，就足以毁皇宫灭帝王！
如今这对大仇人一起复苏，被封禁了数千年的远古巫灵未必就输给它的皇帝陛下，毕竟它的所谓封禁，是没有失去意识的。
那意味着，它可能还变强了！
所以一来二去之后，张启东想清楚了，这两个沙漠至强者谁也不虚谁，不存在身为“帝国皇室正统”的阿兹尔必胜之说。
真实世界，这两位都可以是主角，不过也有可能成为大反派。
“早点搞清楚，我就不卖你的面子了。”张启东和颜悦色的面孔一下变得冷淡。
话，当然是场面话。
没把贾克斯接回家，没触摸过世界符文之前，该给笑脸就给笑脸，该溜飞机就溜飞机。
但现在，该装的也得装回来！
“荣光，不容冒犯！”见他不敬，黄沙缠绕的巨人怒了。
隶属于皇帝的宏伟意志在极远方升腾而起，沙巨人的身姿随之膨胀，古老的甲胄纹路清晰附着其上，巨大的长枪成型。
在古帝国最鼎盛时期，被半神战士们称为人中之神的瑟塔卡女皇凭着一道意志就能镇压普通飞升者，强到让整个世界绝望。
甚至有传言，即便是它们供奉的伟大天界生灵借**下凡，也不是女皇的对手。
如今的阿兹尔虽然差了几十分火候，但总归有那个味道了。
比如下方，宛如黑狼一般弓起腰背的崔法利士兵还能维持队形，而隶属于联盟的沙漠战士已经集体跪倒或趴在地上了。
哪怕有勇气与皇帝的军队作战，但真正的直面皇威时，最精锐的战士也会失去五成战力，这就是他们念叨千年的荣光。
在近千人或狂热、或畏惧、或紧张的目光中，张启东动了。
他没有等沙巨人聚拢这一方天地的气势，而是在对方的长枪入手，抬到最高，准备如烈日雷霆惩戒凡间时，主动冲了上去。
就像他在比尔吉沃特，暗影君王们在暗影岛上作战会有主场优势一样，张启东要做的，就是在对方优势不显时分出胜负。
如果今天来的是沙皇本体，他该跑还是得跑，可一道意志，想调动黄沙还是需要时间的。
瞄准对方出手前微不可见的空档，他化作一颗流星，朝沙巨人的手腕飞陨而去。
愤怒的沙巨人见状，鼓起数公里的黄沙，将众人围拢。
“这位皇帝陛下太弱！”
在张启东出手时，召唤出沙皇后一直巍然不动的吉利安姆摇摇头，跟前方的崔法利狼骑喊了个暗号，让众人立马撤离战场。
他管重骑、重步和甲卫，随狼骑出征只是为了保证每一支队伍都有人扛鼎，在任何强者的埋伏下都能从容召唤出阿兹尔。
狼骑校官在黄沙中突进到他身边，和他眼神对视。
一皱，一点头，任务下达。
两个眨眼不到的功夫，还在愣神的沙漠战士发现，调转方向的崔法利狼骑正在全速逃离，等他们意识到这个事实，只管冲锋的龙蜥已经消失在沙尘中。
“怎么？”
“弱点太明显，即便是我，也可能硬……”吉利安姆下意识地往往后伸手，想拿出背在身上的符文锁链枪，却啥也没摸到。
在诺克萨斯，每种武器都有好几个代表者，黑色符文大刃，黑色符文巨斧，黑色符文长枪，帝国赐下的是荣耀，更是证明。
不是自夸，他的枪术堪称出神入化，一杆可拆分的锁链枪能将方圆五十米化为人间地狱，贴身搏杀也不输一般的刺客将军。
一眼，他就看出了阿兹尔手中的枪只是虚有其表，弱得过分。
若是符文锁链枪在，他自己都有把握击溃沙巨人，不说多，杀个数百次没问题。
在这个前提下，他让只知死战，没有命令绝不退后的崔法利士兵撤离战场就很明智了。
出发前，斯维因特意和他们这些类似于督军的高级将官反复叮嘱，千万不要放任军团的士兵死拼，一定要懂得变通，赢面不大的战斗可以果断放弃等等。
“这么快就结束了？”
没等行动迅捷的骑士跑出数公里，他们身后的黄沙轰然坠落，吉利安姆回头，看到表情无喜无悲的强大敌人遥立在空中。
两人的视线摩擦又即刻分离。
“果然不出大统领所料，联军方又来大将军级别的强者了。”
见对方没有追杀的打算，吉利安姆积蓄的气势无声中散开。
……
“诺克萨斯的行刑官和将军都是这种档次的？”张启东暗中观察着吉利安姆远去的背影。
他还以为能和德莱文一起在祖安行动的那个行刑官，是帝国里出类拔萃的英才，没想到今天这个重骑将军的气势也不输他们。
沉稳得像一道钢铁城墙，估计把爵士和老杰克一起丢上去都悬。
真想不通，当年的海盗王文森特是有多大的胆，才敢公开削诺克萨斯的面子。
回忆着阿兹尔愤恨的眼神，张启东叹了口气，对下方不敢吱声的联盟战士道：
“如果你们一直沿着河流走，就每个站点留些人，帮我找几个朋友，这是她们的资料……记住，我是比尔吉沃特的局长，未来几天会在联盟大营呆着。”
得到下方主事人的再三保证后，张启东如一道流光遁走。他自己也想顺路找找，所以放不喜低空飞行的云端龙在天上跟着。
粗略的低空巡航一遍后，张启东在一个明亮的夜晚靠近了沙漠联军的据点城池，维考拉。
维考拉建造在生命之河的第一个沙漠分叉口上，左端通往古帝国的太阳之城，下端通往沙漠深处最大的贸易站点，髓印集市。
随着河流重新奔腾，成百上千个部落的战士在算得上极短的时间内，集结到了城池之外。
张启东顺着河流过来，连绵不断的营帐就没有中断过，而且他们的吃喝拉撒明显污染了继续往下流淌的河水，让他直皱眉头。
随意丢弃的动物骨架，挖几个坑简单埋住的排泄物，堆积成山的各部落首领祭祀专属器物，还有莺莺燕燕诱惑士兵犯罪的……
身份尊贵一些的部落强者或领头人出战，居然还携带女家眷！
看到这个气象，张启东终于明白斯维因拖死沙漠联盟的把握从哪里来了，根本用不到半年，这批杂兵能撑两个月就算奇迹。
“我用不到两个月。”
就在张启东暗中叹气时，一道夹杂着混乱意志的声音传入脑海。
“你是～泽拉斯？”停顿了一下，他决定还是直呼对方的名字。
“没错，过来找我吧。”
按照那股轻微的引导，张启东来到一个在夜晚也泛着淡淡金光的巨大帐篷前。
对方知道他不足为奇。
纳沃利兄弟会应该和沙漠联盟接触过了，按费莫老头的尿性，肯定会把自己当大腿往外抖。
而经过一番“回忆”，张启东想到一个不能不接受的事实，那就是泽拉斯特娘的是个人才。
从小跟着父母两位大学者打理论基础，长大之后在建筑方面登堂入室，老师应该是无法教导之后，任由他前往大图书馆学习。
然后自学的他有资格教导阿兹尔神秘学，回头还帮助对方躲过杀劫，用政治手段和私人影响力为其“太子”之位保驾护航。
最后还成了阿兹尔的左膀右臂，处理一个大帝国的政务，在击杀皇帝后为转移视线，还亲手发动并指挥了灭国级别的战争。
私底下，这货还自学了禁忌巫术，轻易达到能瞒过烈阳牧师，在飞升圆盘上击落阿兹尔，最终强行纳取星界飞升之力的水平。
墓地里，他还洗脑策反了雷克顿，出来后又鼓动了沙漠联军……
张启东必须承认，先前在他眼里形同疯子的远古巫灵，此刻更像乌鸦和阿兹尔的结合体。
在领导人方面，帝国方并没有碾压联盟方，反倒是看泽拉斯的行事手段，说他的控制力和影响力远超乌鸦和皇帝都不为过。
推开篷帘，张启东步入帐内。
身体看似虚幻，实则能量凝结到极致的淡金色巫灵立在帐篷中央。它的下半截能量之躯还连接着地面，但被强烈的精神屏蔽遮挡，一般强者难以觉察。
张启东自认不一般。
他目光流转，一眼就认出了泽拉斯不断吸入体内又过滤回地底的，正是从四方的无尽地脉深处奔涌而来的，某种元素灵力。
它确实在偷取黄沙的力量！
被光泽包裹的泽拉斯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传念道，“若你愿意加入决战，我可以代表所有部落支持你的比尔吉沃特。”
支持用得好，是拿捏不住我，怕说假话以后真的翻脸么……张启东走入帐篷坐下，笑着回应：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来，肯定是为了帮忙的。”
“若是可以，我希望能与你探讨一下双方的具体实力和隐藏手段，好让我做出正确的选择。”
“当然。”泽拉斯散发淡淡的波动，与张启东展开交流。
一谈，便是半天。
……
走出帐篷，天已微亮。
泽拉斯的金光巨帐之外很宽阔，最近的大帐篷都搭在一公里外，所以这里闻不到那些腐肉、烂骨、汗水、衣服和排泄物的酸臭味。
张启东请泽拉斯帮忙探明了塔莉娅等人的位置，准备去接人。
云端翼龙下来的过程中，他不由自主的回忆起谈话内容。
双方都有后手，这是肯定的。
阿兹尔别的不说，起码还有一群天神战士，真到了关键时刻，它未必会畏惧烈阳神殿。
而斯维因背后的门门道道就多了，帝国具体来了多少强者，准备给阿兹尔多大力度的支持一概不知，皎月教派或许是其一。
至于泽拉斯，若是对方不说，张启东永远无法猜到古恕瑞玛帝国的皇子阿木木，在他手中！
没错，作为被诅咒的皇室血脉，阿木木拥有不下正常飞升者的实力，而且它属于范围性大杀器，在远古巫灵的顶级巫术操纵之下，能抵一个飞升者小队。
只推出一个筹码，泽拉斯就压住了帝国方的两三张底牌。
对方还提及，在不远处的正面战场决斗，它得到的主场加持远比沙漠皇帝要大。
三言两语间，透露出一种压制斯维因加阿兹尔，随手击倒疯狂天神外加诺克萨斯将军不是什么难事的态度，不管有几分真，几分假，总之张启东甘拜下风。
装和吹，他绝对是赢不了的。
考虑到斯维因的小心思，张启东觉得未来的决战或许会很有趣。
阿兹尔和泽拉斯想赢，但帮助决战双方的斯维因和他本人，希望沙漠维持一种焦灼的局势。
在这种吊诡的基础之上，局面的发展就不由任何一方控制了。
“看谁的运气好吧。”
张启东乘上翼龙，话说多接几个英雄过来，不知道会不会提升自己阵营的气运。
祖安英雄在祖安肯定有排面，就是来到沙漠之后他拿捏不准。
按着泽拉斯给出的明确坐标，他来到一片苍茫的黄沙上空，独自偷摸飞落地面。
若不是泽拉斯给出细致到单位为“米”的坐标，他还真找不到这个埋在黄沙中的斜坑洞。
他悄悄飞到洞口，侧耳倾听。
“哼，追我们那么久，要我说，就该去炸了他们的大营！”
“炸大营！炸大营！”
金克丝愤怒中带着傲娇的声音，和吉格斯凑热闹不嫌事大，明显有点兴奋的捧场持续响起。
“不行的！”塔莉娅疲惫无奈的劝阻，“那个诺克萨斯统领有多厉害你们又不是没见到，不是有一位强大的飞升圣职者在暗中帮忙，我们早就被活抓了。”
“屁，那是本姐头不小心失误了，再让那些骑兵回来，我把他们一个个当烟花轰到天上！”
“轰到天上！轰到天上！”
“beng～”敲击脑袋瓜的声音响起，吉格斯激动不绝的人体“伴奏”戛然而止，随后就是收拾物品和往外攀爬的声音。
张启东连忙飞离，藏匿起来。
双方的人马还没备齐，真正的大战还有那么几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打算看看金克丝怎么带着塔莉娅等人去胡闹。
当然，若是能及时登场混一两个大人请，是再好不过的……
一三五、直面崔法利三人会议
傍晚，夕阳如血。
诺克萨斯前哨站。
作为探测敌方动态，为构筑防线和出征骑兵提供支持，以迎接决战为目标的前哨站建造得非常稳固，像一颗打入黄沙的泥钉。
哨站八个方位的木塔上不仅有巨鹰骑士，还有披长袍戴面具的帝国魔法师部队。
他们轮流用魔法为皇帝提供的湿泥沙加固，让庞大的哨站勉强支起了一些棱角，有那么几分古时候那种破旧沙土堡垒的意思。
再挂上黑底的赤金旗帜，一个看似摇摇欲坠，却又铁血不朽的堡垒哨站遥望着沙漠防线。
至于巡逻，没有卫兵会巡逻，专业的帝国魔法师和坐镇哨站的将军会发现并碾碎一切敌人，哨站精英们要做的就是出发和休息。
而精英当中，各大家族培养的刺客死士和战争石匠不在少数。
踏着坠落地平线的血色残阳，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摸近哨站。
塔莉娅带着金克丝、吉格斯、一个比吉格斯略高的沙漠刀客和一个简单裹着布条的年轻女性，贴着地表的黄沙朝哨站钻近。
矮个子刀客原先是个沙盗，后腰处绑着两柄缩小的赤色弯刀，这让他时刻都弯曲身体，看起来诡异的同时步伐捉摸不定。
裹着布条的年轻女性是一个圣职者预备役，苗条黝黑的身子能爆发极大的力道和速度，只是专属圣职者的魔法一个都不会。
两人是塔莉娅她们逃亡途中认识的，无牵无挂，所以决定跟她们一起来做傻事。
眼看荒凉中透着几分压迫感的哨站就在面前，年轻的女圣职者预备役忍不住问：
“真的能瞒过帝国法师吗？”
“放～心～吧！”
吉格斯压着嗓子慢吞吞回答，“我可是约德尔人，他们绝对发现不了塔莉娅的沙土魔法。”
“嗯，我相信你。”塔莉娅接话，“待会就按约定好的，我用魔法贯穿哨站，弯刀先生和阿米莉女士随我吸引敌人的注意，然后你们在外边用炸弹偷袭……”
“这次一定要小心，我有种预感，那位暗中帮助我们的飞升者已经离开了！”被称为弯刀先生的小个子沙漠刀客严肃道。
“嗯，行动吧！”
深深地盯着按耐不住的金克丝数秒，直到对方讪讪地坐到吉格斯身旁后，塔莉娅猛地跃起，带着刀客和圣职者向哨站突击。
沙面犹如黄龙起身，从她面前一节一节崛起，把挡在她面前的简易护栏和哨站的外围帐篷掀翻，擦着庞大的哨站侧面掠过。
“敌袭！”木塔上的帝国法师发出警报，手上搓起火球术。
在恕瑞玛和地上那种一看就不简单的沙漠魔法师较量，他拿得出手的只有火焰。
但下方的塔莉娅明显不吃这套，她无视了所有轰来的低阶魔法，带着刀客和圣职者搭乘升起的沙土长道，笔直撞入哨站。
“找死！”三个刺客从泥沙中乍然跳起，直扑隧道上的三人。
他们在黄沙中练习潜伏，不料恰巧在塔莉娅的沙土隧道旁边。
刃光凛冽，出鞘的匕首朝三人的致命部位扎去，远方还有刚脱手的数种暗器，击杀侵入者是不小的功劳，刺客们谁也不想让。
毕竟待在家里天上掉金条这种事，一辈子都遇不上几次。
塔莉娅身前的阿米莉一抽腰间布条，甩出阵阵劲风。沙盗明白对方能击落暗器，便专心致志地握着双刀，随时准备换命一击。
天下哪来那么多强者，身为一个强悍的普通沙盗，他明白拼技术自己连一个刺客都干不赢，唯有互相攻击弱点才有一线生机。
“铿！”
“噗～”
电光火石之际，弯刀与匕首交错，沙土仍在突进。
在阿米莉的支援和塔利亚的有意操控下，沙漠刀客凭借身高优势斩落一个刺客，但自身也被两把匕首斜着贯穿肩膀。
不过，三人的计划成功了。
行进到这，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们吸引，哨站外扛着枪炮的金克丝和双腿跑成残影的吉格斯快速摸到围栏前，发出狂笑。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金克丝瞄准较远的两座木塔，扣动扳机，塔身轰然炸裂。
最先搓出火球的帝国法师一个转身，却看见笑嘻嘻的吉格斯朝他们抛出几个黑色铁球。
没有犹豫，法师选择跳塔。
人在空中，他倒过来的双眼目睹了自家哨站的损坏过程。
数十发长条状的炸弹带着尾焰，落在哨站的主建筑外围，掀起黄沙巨浪和膨胀的焰火。
几颗实心的黑色铁球砸向主建筑，将军的拦截引爆了更大的冲击波，向四面喷涌的焰浪瞬间掩盖了一切，只剩下不停的爆炸。
前哨站火光冲天，响声持续了数分钟才停止，剩下一片平地。
突击还算成功，可远远吊在众人身后的张启东却有些不自然。
他，被发现了！
……
一只乌鸦没有扑腾翅膀，就那么静静地漂浮在黄沙之上。
张启东盯着它，它也回敬张启东，彼此僵持在这很久了。
早在爆炸开始前，乌鸦就来了，可现在金克丝等人的行动结束，它也没有动作。
张启东心中盘算着，冲过去带塔莉娅三人返回联盟大营的成功率有多少，毕竟要救的对象有三个，他不能保证是谁先抵达。
万一那边也有乌鸦盯着，他这里刚开始动，斯维因特么已经到了，杀人肯定就比救人快。
严格来说，金克丝、吉格斯和塔莉娅都不算强，张启东也没什么收集癖，但这三个人背后各自有一条线是他不能放弃的。
金克丝这边有艾克，然后到蔚和凯特琳，终端是皮城高层。
塔莉娅背后是亚索，紧接着是把握极大的瑞雯，后续还能勾搭上诺克萨斯内部的分裂派系。
吉格斯就更不用说了，出来混的约德尔人就那么几个，最多转一个弯就能全部称兄道弟。
张启东相信，如果今天放任这三个傻货死在诺克萨斯手中，斯维因一定会帮自己好好宣传。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诺克萨斯和乌鸦可不怕什么两败俱伤。
一念至此，明知率先开口会失去主动权的张启东还是问到：
“聊聊？”
“呱！”
乌鸦喊了一声，朝另一个方向飞走。张启东瞥了一眼即将走远的金克丝三人组，让云端龙在高空监视她们后，自己跟上了乌鸦。
可惜了，如果斯维因在他面前显形，事情就好解决了。
一鸦一人的速度极快，半个小时不到，一个真正恢弘铁血的营帐出现在张启东视线中。
远远地看到营帐，他停下了。
“我不会继续前进了。”面对乌鸦的注视，他平淡回到。
谁不知道诺克萨斯之手就在恕瑞玛战场，不管帝国方埋伏的强者多不多，光是他和斯维因联手，就能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跑。
“难得见面，我们应该聊点值得聊的话题。”乌鸦口吐人言，“对帝国来说，和贵客谈论帝国要事，三人必须有两人到场。”
“别来这一套，什么崔法利会议，不就是为了把黑色玫瑰搬上台面么。”张启东露出适当的笑容，毫不客气地揭穿对方。
“很遗憾，你居然会有这种想法。”乌鸦自顾自地调头飞走，“跟上吧，不然那三个偷袭我帝国将士的狂徒，必死无疑！”
“你——”
张启东想讥讽斯维因，但对方已经飞入中军大帐，沿途的守卫和魔法师仿佛也得到了命令，对他这个远处的大活人视而不见。
“德莱厄斯应该是个挺有原则的人，我和他弟弟还是朋友关系，关键时刻唬一下他应该能找到开溜的机会，md，主动走入可能会死的局，这次亏本亏大了。”
“下次见面必须攻略这几个货，有套路的渣男才能吃到乃汁！”
默念几句后，他往营帐走去。
……
进入帐篷，他脚步一顿。
这里边坐的人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除了没有卸甲，看都不看他一眼，身上也不带任何气势的德莱尔斯，还有一个笼罩在长袍与迷雾中的女性法师坐在右侧。
加上落座的乌鸦，
崔法利会议，齐了！
“虽然有点浪费时间，但我还是想听听你对我们这个会议的想法和建议。”斯维因不等张启东平复心情，主动笑着提问。
早就在这方面做过相关思考的张启东下意识地回答：“呵呵，制度不错，可惜人不行。”
话语一出，帐篷内的温度好像骤然下降，头皮背脊莫名发凉的张启东板着脸选了斯维因对面，也就是靠门口的位置入座。
直到他也坐下，化作人形的斯维因才继续道：
“请你说吧，我很好奇。”
目光掠过老神在在的德莱厄斯、似乎在对他点头的无面女士，张启东断然道：
“其实我曾经十分崇拜村子里的一位老师，当年很多人称他为会思考的学者。”
“或许是遭到天妒的原因，他实力平平，但他对艾欧尼亚的管理制度提出了全新的见解。”
“在他年轻的时候，也很赞成艾欧尼亚的圣贤管理制度，可战争爆发，经历一系列变故之后，他提出了新的理念——法治。”
“和你们现在的制度很相似。”张启东扫过在场的三人。
“请继续。”斯维因客气道。
“好。”张启东深吸一口气，“我长话短说吧，起初，那位老师认为，一个完美的圣贤肯定能领导人们过上美好的生活，他觉得圣贤之治是最好的选择。”
“但后来他发现，每个有智慧、懂思考的人心中，必定会有影响光正伟的阴暗角落，即便是殿堂上那位长生久视，号称精神灯塔的远古灵魂也无法避免。”
“力量带来权力，而权力带来**，绝对的权力终有一天会带来绝对的**。”
“当最高领袖带头不反抗，提倡不知所谓的和平，不懂思考的下层人民就会被无端杀戮，这比常规意义上的**可怕得多。”
“在这个基础上，他提出法治，让集体共同缔造律法，再让律法监督制约包括执法者在内的所有人，我们都清楚这不现实，但崔法利会议和这个很相像。”
“唯一不同的是，缔造律法的人变成了几位最强者，而最强者间相互约束，形成了看似公正，不被个体捏在手里的权柄。”
“看似公正？”斯维因在他停顿的瞬间插话，语气意味深长。
德莱厄斯也轻敲起桌面，一双淡漠冷血的双眼提起几分兴趣。
反应最大的是无面女士，她轻笑两声，右手一挥，给张启东的桌面挥出一杯水。
“嗯。”张启东嘴角轻轻弯起，“其实一直到死，那位思想家都认为圣贤之治是管理人民的最佳选择，但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圣贤，追求最佳选择，反而可能带来最坏的结果。”
“在这个前提下，唯有外力的限制，才能让权柄合理释放。”
“然而，这个限制必须是悬在权柄上方的一把刀，一旦落下，它必须将权柄和操纵者一同碾碎，也就是说，议会本身必须也受到约束，律法才算合理。”
张启东瞥了一眼德莱厄斯和上首的斯维因，继续直言道：
“但在我看来，现在的议会不过是一个工具，一个值得称赞的工具，它是帝国一切规则的.asxs.却不受规则约束，它跳脱于律法之外却又为使用者服务……”
“当工具满足使用者和大多数子民的要求时，自然会获得赞美，可这毫无意义，当某一天背离真正使用者的思想时，或许它就失去了被握着的意义……”
“想要得知它到底是不是工具，终究还是要看它的极限作用，不过三个人的会议嘛——”
说到这，他的挑拨终于停下。
干啥啥不行，嘴炮第一名。
他不信德莱厄斯和斯维因永远是铁板一块，不管未来怎么样，帮人松松土都是不亏的选择。
为帝国好，为帝国好，这种空头大话难道乐芙兰不会说？
给她一个和斯维因pk忽悠能力的机会，说不定会有惊喜。
德莱厄斯的手指不断敲击桌面，似笑非笑的斯维因没表露出什么情绪，而是称赞道：“你说的很不错，看来是个聪明人。”
“那接下来，我们说点值得讨论的话题吧，比如合作？”
“合作？”张启东双手不自觉合拢放在桌上，“很难想象，我和您还能合作。”
斯维因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曾经对沙皇说出他的隐秘。
在这种情况下，还提合作？
张启东把注意力放到德莱厄斯身上，如果对方打算暴起解决自己，那无面者八成会放水，在这个距离必须先警惕斧头人……
一三六、合作与造神
但当张启东将注意力集中到德莱厄斯身上时，才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带上标志性的大斧头。
意识到这一点，他躁动的心顿时平静不少，对斧头人这种近战型强者而言，失去趁手的武器，说其战斗力下降五成也不夸张。
不过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德莱厄斯的专属武器离开他呢？
崔法利会议禁止携带武器？对斯维因和无面女士的信任？还是说，有什么事情重要到让斧头人自动放下或贡献出他的武器？
“喂，小子，你看我很久了。”德莱厄斯嘶哑的声音灌入张启东耳中，宛若轰鸣。
张启东并未惊慌，而是继续看着对方，双目真诚地说：
“早就听闻诺克萨斯之手是帝国不可或缺的武力柱石，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实际上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略显方正的国字脸沉着冷峻，浑身气息不显，就像一个久经沙场的正常老卒，唯有脸上那几道堪比蜈蚣爬动的伤疤狰狞可怕。
身上披荆棘外形的沉重铁甲，内里有黑色的布状物质包裹肉身，看样子是等级很高的防具。
但张启东辅以精神力观察时，又能看见对方眉宇间透着肉眼可见的斑驳气息，有点像……像受到供奉却即将堕落的祭灵！
似乎是对他的胆大妄为有意见，德莱厄斯扭头准备开口。
上首的斯维因见状伸出左手敲敲桌子，严肃道：“外来者，我知道你的身份！”
“嗯？”张启东一愣。
“呵呵。”斯维因脸上露出一抹威严，“站在你背后的，是蟒行群岛哪一位？”
“风暴？暗流？你的依仗不过如此，同是被星灵震慑的伪神，是什么让你如此肆无忌惮？”
“你背后的神能庇护你一时，还能庇护你一世吗？被封印的暗裔，陷入沉睡的冰雪旧神，遭到驱逐的天生古神，在这片土地上，人类的敌人不是我们自己！”
斯维因的话就像两只大手，把张启东一下子打懵了。
他来不及思考什么，第一反应是看向右侧的无面者。
无面者端坐着任由他查看。
他当即明白，要么是斯维因和乐芙兰私下里达成了合作，要么这个无面者就是假的，是斯维因派人扮演，拿来糊弄自己的。
但不管是哪种可能，似乎都不影响他和斯维因接下来的交谈。
捋了捋思路后，张启东打算拿回一点主动权，开口即道：“所以大统领从暗裔手中借取力量，是为了符文之地的子民着想？”
“当然。”斯维因肯定地回答，而左右两侧都没有反应。
张启东清楚，不朽堡垒的暗裔这件事在帝国内部翻篇了。当三人会议中有两人不在意乌鸦的存在，这件事就失去威胁意义了。
他思考完，识趣的等待斯维因发问，大家轮流来才公平。
不料斯维因没有开口，反而是坐在右侧的无面者出声了。
“你好像，很了解那位大人？”
“额～”
他无声的张了张嘴。
张启东知道对方说的是莫德凯撒，只是无面者敢把这些被他视为大秘密的信息，就那么简简单单，若无其事的摆上台面？
他不得不怀疑有诈。
眼前这个勉强能辨认身材的无面者八成是斯维因的人！
依乐芙兰的行事作风，和莫德凯撒“相处”几千年的她需要询问一个外人？哪怕是敲打或背叛什么的，都显得太刻意了。
电光火石间，张启东把准备好的锅抬出，“很字称不上，一知半解吧，毕竟祂可以抹掉陆地上的记录，却管不到蟒行群岛。”
“据记载，在暗裔战争结束后的一百年‘强者真空期’里，这个邪恶的军阀趁势崛起，用哀嚎与死亡给大陆涂抹上一层血色，三百年间屠杀生命过万万。”
“有祭祀了解到，这个可怖军阀在战争期间收集了大量珍贵的魔法典籍，从元素到巫术，从物质到灵魂，从现实世界到精神领域等虚幻维度，都有涉及。”
“参考其有过复活的案例，神庙与我都认为莫德凯撒很危险，而不朽堡垒极有可能……”
“好了。”斯维因神色遗憾地打断张启东，“看来我们之间聊不出什么火花，不如简单谈谈这次战争期间的合作意向吧。”
“这次战争期间？”
“没错，仅凭一张嘴巴，你也不会和我们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就拿这次战争开个头吧。”
“有意思。”张启东兴致勃勃应和，“我和你该怎么合作？”
他帮助沙漠联军，斯维因站阿兹尔那边，他们能怎么合作？
果然，这头乌鸦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举帝国之力，甚至派出诺克萨斯之手去帮一个异国皇帝复仇，这种事也就阿兹尔敢信。
话说这位沙漠皇帝到底是真的脑残，还是和斯维因之间发生了不为人知的故事？
刚被坑完，复活后又立马被坑，希望它能坚强一点吧。
耳朵听着斯维因给出的“提议”，脑子里思索着沙漠皇帝一方的变数，张启东这一坐，就在帝国的大帐里坐足了两个小时。
当他从帐篷里出来，沙漠已近进入夜晚，一轮若隐若现的皎月在远方不断闪烁。
相比白天，诺克萨斯大军明面上的警戒力量缩水了一大半。
但现在站岗的士卒都是全身披甲的帝国精锐，巡逻间，厚重的钢盔铁甲发出整齐划一的铿锵之音，给予己方莫名的安全感。
若是商人得到了一队这样的护卫，晚上八成能睡得香一点。
然而张启东知道这些只是面子工程，有诺克萨斯之手和诺克萨斯统领坐镇的中军大营若遇到偷袭，这种精锐上多少死多少。
符文之地强者和弱者的力量差距已经到了相当严重的地步。
纯人类当中，像德莱文这种级别的还有可能被精锐围攻致死，等到了德莱厄斯或者易大师这种地步，就脱离凡人的范畴了。
虽然张启东也有把握在崔法利军团中杀出一条血路，但他觉得自己还有一点路要走，不过具体怎么走，暂时还没有头绪。
……
“他离开了。”
军营上空盘旋的乌鸦目睹张启东不快不慢地走运后，大帐中的斯维因微笑说到。
坐在他左手方位的无面者闻言，起身鞠躬，消失不见。
帐内只剩二人。
“怎么样？”等了好一阵，还是斯维因率先挑起话题。
“能打赢，杀不死。”
“别小看他，那群自封海洋主宰，以禁魔为借口，掠取大量魔力数千年的野兽神灵可不好对付，他能自如运用那种强大的火焰，说不定和我们一样……”
“你的话难得怎么多，我清楚了。”德莱厄斯为了给斯维因一个面子，随意地点了点头。
“飞升者的力量怎么样？”
“很强，没有阿兹尔的压制，短时间内杀不了那头鳄鱼。”
“呵呵，他名为雷克顿，是赫赫有名的飞升者，如果不是被巫灵影响神智，你会见识到古帝国半神打磨了千年的战斗技巧。”
斯维因闭上眼睛，停顿半响，确认大量围绕在军营四周的乌鸦没有异常反馈后，继续道：
“飞升之力你也见识了，怎么样，三颗神格行不行？”
“不够。”德莱厄斯抬头直视斯维因，眼中暗光涌动。
“不够？”
“不够！帝国子民这么多年的供奉，足以让我吞下所有飞升者的神格，我要成为最强的，才能击败你口中那一大堆杂碎。”
“不行！”斯维因语气也很坚决，“一个疯了的半神将军，还不如现在的你。”
两人的瞳孔直视对方，强大的气场碰撞，让普通生命体倍感冰冷的气息弥漫开。
造神！
一直是斯维因的最高计划。
古老的北方旧神，雷霆与风暴的实际化身瓦尔哈尔，在诺克萨斯侵略期间复苏。
东方的传说之灵，能代表精神领域的超级灵体神龙与僧侣结合，能驾驭圣城之力的神秘万灵附身者更是亲自斩下了他的手臂。
南方埋了数千年的沙漠皇帝阿兹尔，西方能驾驭天使伟力的无畏先锋大将盖伦，不朽堡垒那只重临人世的乌鸦和冥界之主……
但凡一个脑子没有坏掉的人，都知道符文之地准备变天了。
莫德凯撒在这个时期诞生，恐怕连浪花都翻不起来就会被什么人或神随手拍死。
父母早已殒命，一手提拔自己的皇帝又是个傀儡，不朽堡垒深处两股力量都属极端邪恶……
斯维因看遍整个世界，发现能帮助帝国和他的，只有自己。
听起来很绕口，但他还是找到了唯一一个绝对正确的方向。
那就是，人工造神！
这件事听起来很假，但古恕瑞玛帝国早已把实际案例摆在了台面上，他们只需复制就好。
从一开始的三方合作破坏皮城，勾搭皎月教派，再到处心积虑的绕过黑玫瑰与蜘蛛女皇取得联系，都是为了造神做准备。
皎月教派的秘术，帝国供奉的狼灵神殿，来自艾欧尼亚的祭灵知识，暗影岛收集的各种强大符文器具以及阵法奥秘……
总之为了造一个强大的神，帝国和斯维因几乎付出所有。
步骤说起来其实很简单。
一，让帝国和统治区域内的所有人供奉狼灵神殿，凝聚帝国意志，再以祭灵之术将德莱厄斯和他手中的斧头与神殿绑定。
二、让德莱厄斯杀，不断的杀，把狼灵温养出来，然后找机会融合并吞掉飞升者神格。
实施起来，得先从皎月教派和原福光岛的密库中，得到修筑神殿的奥秘，真正的供奉方式，以及做这一切需要的珍贵器具。
然后改造祭灵之术，引导帝国的信仰塑造成正确的，亲近大将军的半智慧灵体。
随后召集帝国的魔法师、巫师、牧师等团队，想方设法把德莱厄斯本人或他的斧头绑定到每个神殿上，吸引被培养的灵。
最后一步也是最艰难的，那就是让狼灵自愿附身德莱厄斯，并在这过程中升华。
就像当初那个只会跳舞的小姑娘，被万灵选中之后就能斩杀一大批军官，于战场中杀到斯维因面前，斩下他的手臂一般。
两人相信，只要狼灵成型并附身德莱厄斯，他的实力绝对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斯维因千般思虑后，认为这一步肯定需要一个催化剂。
恰逢沙漠皇帝复活，拥有神格的疯狂飞升者从墓地中逃脱，他知道，机会来了！
神格这玩意，是天界星灵赐予凡人的不朽伟力，斯维因再怎么聪明，也不会认为自己能做的比星灵更好，故直接去偷就行。
大将军加帝国狼灵加三颗飞升者神格，等于最强的人间半神。
“所以三颗神格已是极限！”
斯维因忍不住焦躁起来，“皎月神殿透露，每个飞升者承载的力量并不雷同，加之那几个还是疯掉的，狼灵只能吞三颗！”
德莱厄斯摇摇头，道：“我知道它，它也知道我，若是战场上出现五颗，我就要五颗，若是只有三颗，我便只取三颗。”
他补充道：“这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狼灵的意思。”
“你们可以做到这种地步的沟通了吗？”老谋深算，气质阴沉的斯维因忍不住眼睛一亮。
德莱厄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三两步走出帐篷，看向存放自己斧头的神殿，道：
“这不是一场过家家，我感觉，必须和它亲手斩下那些骄傲的神性头颅，沐浴金色的炽热之血，才能在战场上完成升华。”
“这——”
斯维因一时语塞。
砍了飞升者的脑袋，吃了人家的神格，用屁股猜都能猜到沙漠皇帝会当场翻脸。
如果晋升时的诺手没有战力，那他就得在沙漠众强的围攻中，争取一定的时间。
这也是他不择手段，用金克丝等人威胁张启东的根本原因。
关键时刻少一个强敌就多一分希望，只是没想到德莱厄斯提出的条件那么苛刻。
“斩杀一个飞升者大概要多久？”斯维因低声问道。
“不顾一切的话，如果运气好，两个呼吸就行，运气不好……”德莱尔斯垂下眸。
疯狂天神他们见过，其战斗方式一般人难以想象，若成功对攻弱点，德莱尔斯三斧头就能以受伤为代价，斩下对方的头颅。
只是这个伤，可能是断手断脚，也可能是划破点头皮。
“我知道了，去做准备吧。”
一阵寂静后，决定帝国未来走向的两人在沉默中远离营帐……
一三七、后手与战争
太阳圣城以西，花园之城。
这里曾经被誉为沙漠中的明珠，飞升者们在这个帝国的大后方费尽心血，用纯白的大理石建造了一座象征一切美好的城池。
参天古树，环城青藤，满地鲜花，用世界各地收集来的美丽鸟兽与标志性建筑……
但如今这里成了焦黑的废墟，传闻还有人亲眼目睹畸形的怪物躲在废墟里，只有垂垂老矣的部落战士才会用性命来此探索。
因为沙漠的残酷，很多部落会将“没有生存价值”的人放在柔软的流沙上，所以那些流露出疲态的战士会自发前来这儿，用生命去追寻世人谈论千年的隐秘。
“哒、哒、哒——”
奇特的脚步声在废墟外响起，沙地上留下非人的深沉脚印。
自始至终裹着宽大布袍的内瑟斯，在这座昔日承载了飞升者无数欢愉、无数荣耀和无数记忆的花园之城前，扯下了兜帽。
世人皆知阿兹尔的死导致了古恕瑞玛的毁灭，而帝国的破灭又带来了暗裔战争。
但很少有人清楚，阿兹尔的死和暗裔战争的爆发相隔了整整一千多年，这一千年的时光足以让内瑟斯等人从容处理后事。
掩盖必须掩盖的消息，转移帝国的宝贵财富，意识到飞升者不对劲时保存有生力量等等。
经过帝国智者们的反复论证，确认了飞升者之所以堕落，完全是因为失去了太阳圆盘。
在有圆盘维系体内神格的情况下，不直面邪祟的半神战士哪怕遭受虚空的影响，也绝不会出现堕落这种神体被侵蚀的现象。
意识到这一点的内瑟斯，紧急联系了一批受污染相对较轻的半神，通过新的力量源泉，让他们在半死亡的沉睡中保护神格。
然后他让一群畸形的伪不朽者和帝国的贤者共同看守这些半神，并留下飞升圣职者一脉。
“唔，毁灭这里的力量不是……”思绪翻涌的内瑟斯走入花园之城，感应到意外的气息。
些许缅怀被他立马抛到脑后，身体化作狂风进入城池深处。
一眼望不到头的地底深坑，残留着大战后的毁灭性力量，不少痕迹表明，交战双方的实力比正常的天神战士还要高一个档次。
不出意料，曾被帝国众贤联手封印的力量之源消失了，看守这的畸形伪不朽绝不会后退半步，所以它们是连尸体都没能留下。
由贤者与众神倾力打造的封印不仅坚固，还具有超高隐匿性，哪怕是内瑟斯本人来到城门外，也是无法靠感知去寻到封印的。
就那些暗裔，堕落前还可能通过挖地三公里这种常规手段来找，堕落后九成九是找不到的。
怀着复杂的情绪闪出城池，内瑟斯快速来到索昂萨沙瀑前。
艾卡西亚之战后，帝国当然也出现过飞升者，但堕落成暗裔的都是参与战役的高级或顶级天神，新生的飞升者们就像鸡仔……
就连他这个大图书馆的馆长，也只能进入假死般的沉睡。
而那些被转移保存的有生力量，就埋在索昂萨沙瀑之下。
沙瀑很壮观，一道道往天际尽头延伸的岩石像是神灵搭造的浮空之桥，喷涌的黄沙在其间凿出通路，于尽头处飞流直下。
根据后来的传统，恕瑞玛人会将心爱之物扔进沙流，当作是献给飞升者的礼物。于是沙瀑也就成了寻宝者们最爱的乐园。
实际上，这只是外界的飞升圣职者，沟通隐居在这里的贤者和伪不朽们的手段。
内瑟斯一步跨越漫长的岩道，第二步直接迈入深谷中。
逆着冲刷在躯体上的狂沙下降不知多久后，他成功落地。
谷底没有他想象中的世外桃源模样，反而显得很荒凉，裸露的地脉和生硬矿石占据了大半空间，凹凸不平的，随处可见。
这里不是族群的定居点，只是保存了古帝国的最高战力而已，荒凉也可以原谅。
就在内瑟斯安慰自己时，一道苍老至极的声音传入他脑海。
“大人，您来啦。”
“嗯。”
内瑟斯寻着方向望去，看到了一个几乎和地脉连接在一起，外表皮肉层层叠叠垂落，色泽昏暗，周身死气沉沉的特殊生命。
没有眼睛口鼻等五官，没有消化和排泄系统，对方是能融合结晶的半血肉种族，依靠地脉和矿石生存，寿命异常悠久。
但显然，对方就快撑不住了。
“深情的对视”后，依附地脉存活至今的老贤者率先开讲。
“大约在几年或是十几年前，有一个我们无法抵抗的强者和恶魔打破了封印，掠走了维持地下结界的核心能源，其他人只能无奈离去，避免被强者发现。”
“而我虽然能依附地脉生存，但失去了核心能源后，沉睡的天神们状态极差，总是一副熬不过明天的样子，于是我们设下祭坛，掠夺一切生机供养他们。”
“从那以后，这里便只有我守着，靠其它老友从四处带回来的贡品苟延残喘。”
内瑟斯明白对方的意思。
掠夺一切升级，当然也包括留守在这的生命体和地脉本身。
他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已经到了如此恶劣的地步，不然就算顾忌再多，他也会在苏醒的第一时间赶来，哪怕暴露力量之源……
“辛苦你了。”想了好一会，内瑟斯憋出一句平淡的话。
“您见外了，古国的大图书馆是传世的根基，我们有很多人以瞻仰您为荣，陛下复苏那一刻，我们和所在的部族就做好了准备，只要一声令下，我们就能……”
“帝国以你为荣，历史会留下你们的名字，圣城会立起你们的雕像，你们将以另一种形式不朽，永远活在帝国的荣光中！”
内瑟斯安抚着地脉生命离去。
对于他们这个等级的生命来说，意志无比重要，吊着那口气的精神散了，死亡也就靠近了。
替最后一位看守者祷告后，内瑟斯找到了依旧沉睡的飞升者。
在这片苍茫的黄沙上，想寻找一些特定的生命堪比大海捞针。
就像大漠中挖空地底，吞噬村庄的虚空生命，即便是烈阳神殿针对它们，也很难一网打尽。
而为了看守帝国半神，在这片沙漠最深处生存了一千多年的各个部落，是内瑟斯的旗子，也是帝国最后一抹真正的荣光。
……
一连三天，张启东都挺闲的。
因为泽拉斯直言他是来助阵的超级强者，各大部落和一些较独特的强大种族把他当成了香饽饽，这边拉一拉，那边扯一扯。
大部落还好，招呼方式无非是“美食”加会跳舞的美女。
那些独特的种族就奇葩了，四条手臂且没有腿的“蛇蝎美人”直接往他身上放，是那种带鳞片的，真正意义上的光滑美人。
还有邀请他下场搏斗角力的小巨人，好说歹说非要让他吃两块矿石的半鼠人，以及许许多多拥有高智慧，却不像人的生物。
这些生物大多是古恕瑞玛曾经征服的种族，经过暗黑恶心的生物杂交和各种魔法改造……
它们是坚定的反抗派，别说阿兹尔，就算族中记载的神皇瑟塔卡复活，它们也只会选战斗。
在那个真正的奴隶时代，这些得以生存的物种各有特长，不是吃苦耐劳，就是好养活，比如吃点矿加水就勉强能活的鼠人。
今日一大早，昨天提前预约好的大部落就派了人来请他。
若放在以往，张启东肯定明白无功不受禄这个道理，但一场残酷的大战在即，这些部落领袖能不能活着离开都说不准。
“战斗！战斗！战斗！”
走到一半，咆哮声传遍大营。
刚才还扭着腰、抛媚眼前来请他的部落女脸色一紧，跟他道歉一声后匆忙离去。
张启东也不傻，他没有抓着快速行进的人群东问西问，而是直接腾空而起，飞向最前方。
今日负责管辖联盟军的领袖之一见到他，立即开口解释：
“诺克萨斯好像整军完毕了，刚刚收到消息，他们集体前压了数十里，有开战的意思。”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们虽然人多，但编制太过混乱，除了泽拉斯圣灵外没人能管理，而圣灵大人需要保存精力，只能在最紧要的关头出手。”
领袖快速道，“所以我打算点一批机动性强的精锐上前试探，如果敌方真的是想决战，再请圣灵大人接管战场，消灭对方。”
“不错。”张启东夸了一句。
随后他就静静地看着沙漠联军中走出几个比较整齐的方阵。
共计三个骑兵万人队，一个混编的非正常步兵队，外加两个散编的强者百人团。
在符文之地，战争非常激烈。
数次被载入史册的灭世战争里，基本没有士兵和平民的划分。
虚空腐化一切物质，暗裔视普通人为猪狗，莫德凯撒亦是讲究斩尽杀绝，一个也不放过。
所以哪怕明知强者和弱者的差距很大，战争双方还是会把所有可用的战力压上。
尤其是这种战场。
若是玩添油战术，一个帝国德莱文能轻松杀掉上万普通战士。
若是搞正面对决，德莱文或许也能斩杀数百乃至过千的精锐。
但一旦两军冲击，只要数十个沙漠精骑或一两个军团从四面八方包围德莱文，他必死无疑。
所以善于征伐的帝国将军一入战场，地位自动比一些战团的元帅和加入战斗的超精英单位，比如荣耀行刑官什么的要高。
吉利安姆就是这样的将军。
身披帝国法师团加持过的符文黑钢重甲，手持代表荣耀，远近皆宜的锁链枪，胯下骑着气势逼人的巨兽，被任命为先锋战团将军的他，是战场最硬核的崽。
像诺克萨斯之手这种级别的大将军不适合领头冲锋了。
敌人看见他，必定会以最高规格来招呼冲锋的军团，到时神仙打架，精锐遭殃。
唯有勉强压着这层界限，却没有正式跨过去的重铠将军，能轻松带来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事情的发展没有出乎预料。
并为穿戴头盔的吉利安姆领着仅仅两千人的先锋战团脱离大部队时，早已窥见帝国动向的沙漠联军派三支骑兵队突袭而来。
“重复一边，我们得到的命令是尽可能杀敌，在没有新命令下达之前，全军许进不许退。”
吉利安姆跟身后的小队长吩咐一句后，开始缓缓加速。
他的话一字不漏的传遍先锋战团，脸上刻有刺青的角斗士和死囚，百战不死的崔法利精锐，被特意编入的中层军官纷纷屏息。
在沙漠上，联盟那些兽骑兵的冲锋是很可怕的，三支万人队从三个方向奔向他们时，身后卷起的烟沙就像数十万野兽在奔跑。
张启东和两个百人团中的法师就飘浮在那烟沙中，尾随着中间的骑兵万人队冲向战场。
两千米，一千米。
五百米，近了！
“吼～”
只见对面领头的重铠将军发出似人非人的咆哮，手中武器一掷，黑色的长枪如同闪电戳出，又如狂龙逆卷，左右横扫腾飞。
万人队带头冲锋的也是各大部落勇士，但冲在最前端的三人眼睛都来不及眨，就被黑枪和枪尾的锁链贯穿心脏，串在一起。
胯下巨兽跟着咆哮发力，脱节且率先冲入敌阵的吉利安姆挥舞着锁链，制造出了数十米的死亡禁区，断成两截的骑士和骑兽血液喷溅，伴随肉骨漫天飞舞。
他身后的战团化为锋矢，逆着骑兵大军的冲锋杀入阵中。
骑兵的速度很快，但左右包抄的大队只截住了诺克萨斯先锋战团的尾端，其余敌人犹如钻头，已然凿进了中间万人队的阵型里。
身处战场当中的人不明局势，以为敌人的先锋团被己方一口吃掉了，实际上情况恰好相反。
将敌人围成馅的骑兵根本拦不住吉利安姆的无情杀戮，整个大骑兵团就像脆弱的馅饼，被一张小嘴从中间向外不断吞食。
“风沙太大，等那些白痴看清楚，这三万人得死掉一半。”张启东小声嘀咕着。
随军出征的两个强者百人团水分不大，但勇士根本看不到战场的真正情况，法师也很难在这种环境中准确捕捉想要的信息。
有自己想法的张启东看着吉利安姆凿穿第一队骑兵，总杀戮有四五千后，决定横插一手……
一三八、斗地主不如打麻将
他没有亲自下场，而是给几个颇强的沙漠战士指明了方向，让他们自行拦截诺克萨斯的兵锋。
吉利安姆这种超精英单位已然算得上是帝国高层，若比尔吉沃特和诺克萨斯属明确的敌对势力，击杀对方自然是顺理成章的。
兑子，是大势力常见的博弈方式，一兵一卒算不上子，要一支船队，一个战团或下方那种相对重要的人物，才有资格上台面。
今天下场击杀吉利安姆，张启东就要做好自己的船队突然沉没的准备，对于有心把诺克萨斯立为靶子的他来说，是能接受的。
可几天前，事情貌似发生了转变，在局面尚未明朗之前，他觉得可以观望一下。
诺克萨斯方也没有让他久等，无面者阴冷诡谲的气息在远方一闪而逝，张启东立马锁定对方的气机，双手环抱与其遥遥对峙。
样子做足，目光重回战场。
得到他的指引后，几名战场上武力值最高，比猩红爵士不差分毫的沙漠勇士包围了吉利安姆，妄图扼制住先锋营的整体攻势。
率先对上重甲将军的是一个沙漠小巨人，它没有穿戴任何装备，却在喝下一管药剂后全身筋肉暴起，体表长出深灰色的鳞甲。
“掺杂了龙血的沙巨人，阔以阔以，有那么多资质低下却不甘平庸的聪明人和法师在，符文之地的生物改造一点都不逊色。”
张启东一眼就看出了下方沙巨人的本质，心中多出几分期待。
虽然需要药剂为引，但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沙巨人身上的龙鳞档次不低，战场上的血肉洒在鳞甲上，会被涌出的灰质直接吸收。
沙尘飞扬，喊杀震天。
在混乱的“绞肉机”中心，龙血沙巨人撞上了帝国的重铠将军。
吉利安姆不是神，在杀红眼的战场中心，他没能及时辨认出以他为目标的强敌，手中的“黑色雷霆”没有针对性的拦截巨人。
宛若爆炸的碰撞震慑了交战双方，龙血沙巨人与一具厚重的将军铠甲在沙面上贴身肉搏。
两只堪比砂锅的灰色铁拳砸下，如同愤怒的巨猿轰击大地。
但少数命中的攻击只敲出一股沉闷的，如同敲钟般的声响。
身体调整到位的吉利安姆准备反击并起身，但随后赶来的数位联盟勇士让他彻底陷入危局。
因为是沙漠而非地面的缘故，被压倒在地的铠甲极难起身，全靠技巧和意识在应对敌人。
可是一个倒地的人，面对十几道迅猛又有力的攻击时，所谓的技巧和意识就成了笑话，技术再吊的高手也只能抱头挨打。
此时吉利安姆另一种优越的属性得以体现，他主动选择承受哪些人的攻击，借敌人之躯卡住了两把对他颇有威胁的武器。
看似被围攻得很惨，实则他身上的气息一点都没有变弱，帝国的重铠下，尚有一颗刚毅勇猛的心于致命危局中奋力挣扎。
不过也就是先锋战团深陷包围圈不得出，气势大减时，诺克萨斯方再次冲来三支精锐战团。
每一支仅数千人，算上先行一步的吉利安姆部队，总数刚好是沙漠联军的一半。
在斯维因统一调度全国后，还能保留整编的战团不多，每一支拉出来都是精锐，别的不说，估计砍同水平的海盗问题不大。
张启东往回一看，今天督战的联盟最高领袖也领着那支混编的步卒接近了战场。
他身上泛着和泽拉斯如出一辙的微光，不知领袖和巫灵有没有私下交流的张启东能看出，沙漠联军并没有再派兵的打算。
也就是说，这大概率是一场四万打两万的纯肉搏战役，双方没有法师部队压阵，没有至强者出手，类似于大战前的暖场。
符文之地的冷兵器战役和主宇宙看起来相似，实际上一些重要的因素相差甚远。
主宇宙的冷兵器时代，杂鱼军团战损率到达百分之十就可能崩溃逃跑，也就是顶在前面的人死了，后边的士卒就会畏惧。
哪怕是一些很著名的强军，在战损率超过百分之三十时，也会经受极大的考验。
电影里那些几万大军对冲，然后杀得天昏地暗，甚至战到最后一兵一卒的，基本上是虚构。
人的命只有一条，大多数人看到同类像稻草一样倒下时，都会升起恐惧的心里，而职业老兵不过是能暂时压住这种恐惧罢了。
所以一名身强体壮，披甲冲锋的武将领着一群百战精兵打头时，有几率干穿自身数倍乃至数十倍的敌人，只要对方开始溃逃，就成了可以任意屠杀的鸡仔。
而在符文之地就不同了。
哪怕排除法师和领头将军等人，一支军团中也能涌出不少骁勇善战的精锐骨干。
交战的双方绝对不是平等的，什么武功再高一刀撂倒的不存在，碾压就是碾压。
对冲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战场也是真的混乱，有时最精锐的中层干部领着小队杀穿了敌军，再重新插回来都有可能。
基本上复制了电影里的模式，有铺天盖地的血腥暴力之美。
比如现在，看着双方各自加入一万以上的纯战士精锐，围着战场中心疯狂厮杀，张启东生出一种众生皆蝼蚁的奇妙感觉。
一个速度奇快的诺克萨斯战团校官杀人最快最多，他持着带护手的黑钢直刃专抹脖子，两个呼吸便连斩十几人，最危险时甚至敢踩着敌人的肩膀或武器前进。
“这就是刺客将军的苗子么。”张启东暗中给几个敏捷型的部落战士做出引导。
新加入战场的援军互相交融，分割成几十个小型血肉搅拌场，被卷入的联盟骑兵大部分选择下马，依仗个别精锐左突右冲。
才两分钟过去，双方的伤亡就正式突破四位数，越是精锐，拼杀的速度就越快。
这边几十个人撞上，兵刃象征性的对碰两下后，每个人就会默契的选择一个在自己眼里漏出破绽的敌人偷袭，不顾生死。
这种相信队友的两败俱亡做法，让精锐们消耗得特别快。
但沙漠联军的前排士卒死伤过半后，总体阵型出现了鲜明的后退举动，反观诺克萨斯，换人头这种操作越来越得心应手。
不到五分钟，三个诺克萨斯战团就赶上了陷入包围的先锋军，而沙漠联军也抽出了一部分骑兵，绕到两边准备夹击冲锋。
此时双方大营里升腾起两股宏伟的意志，仿佛注视着战场，不死不休的拼杀正式拉开序幕。
张启东沉默着看了半个小时，随后无声地离开战场。
此战帝国方小胜，在两个战团外加先锋营兑掉了沙漠联军的步卒和大半骑兵后，斯维因指挥全军前压，双方就地脱离战场。
……
接下来的数天，类似的“战前热身”越来越激烈，战线绵延，除了压箱底的，基本上双方所有成编制的部队都上了一遍。
张启东偶尔到场，但大多数时候选择一个人静静，只因他在一次颇为放荡的高层聚会中，听到了沙漠领袖们的真实反馈。
各部落的人口压力本就很大，这场大战又消耗了不少底蕴，如果死的人不够多，接下来的数十年沙漠都养不起胜利那一方。
所以他们巴不得多来点热身活动，让沙漠联军整条战线上不配活着的弱者，多淘汰一些。
又一次无聊的大帐会议，不好意思推脱的张启东在听完战损报告后，被再次拉去某些大部落领袖以炫耀为主的，私人聚会。
酒肉、女人、资源地，众人聊着聊着，话题一转。
“诡异的事情也有，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诺克萨斯那些傻子会为阿兹尔送死，那可都是精锐战团。”有人忽然小声嘲笑。
张启东耳朵一动，思绪翻涌，扯着假笑多喝两杯之后，他不顾阻拦，淡然离场。
飞到泽拉斯的黄沙之帐前，张启东向里边发出信号。
得到回应，理了理思路后，他进入帐篷直接发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斯维因想做什么？”
“怪不得你不慌！”不等泽拉斯回答，张启东自顾自继续道，“若是两大帝国真的联手，沙漠肯定会被阿兹尔占领，不过你很清楚这个假设是不可能发生的。”
“所以你既在帮联盟军送死，同时也在帮诺克萨斯实现计划。”
“你说对了。”身上的金色纹路越发清晰，波动越来越强烈的泽拉斯坦然回应。
巫灵补充道：“早在和他们交手的第一天，我就断定那只乌鸦背后藏着阴谋，可奇怪的是，内瑟斯应该早已洞悉这一切。”
“即便是我，也验证出了阿兹尔的复苏必然和诺克萨斯有关，开创图书馆，被誉为智慧化身的帝国贤者怎么可能放任……”
泽拉斯说的没错。
张启东自己也想到了这一点。
斯维因强是强，棋盘也很大，目前仅自己能看到的就囊括了好几个大势力，有深入的，有埋了暗子的，有早已引爆得利的。
可单在沙漠这一亩三分地上，内瑟斯没理由会输给它。
依张启东多年观看各种影视剧、电影和小说的经验来看，放任敌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蹦跶一般只有两种情况。
一，内瑟斯奈何不了斯维因。但如果是这种情况，它也会给予乌鸦一定的反击。
二，内瑟斯所图甚大，大到它能容忍这诸多小动作。
至于这个“图”到底有多大，张启东还是得问问泽拉斯，毕竟它们这一茬才是老对手。
数分钟的沉默后，如液态流晶闪耀的泽拉斯睁开“眼睛”。
“你认为，现在的阿兹尔还能建立一个伟大的帝国吗？”
“这个——”张启东认真考量了一下登场和尚未登场的诸多神魔，果断摇摇头。
即使阿兹尔有能力让圆盘重新升起，星灵们恐怕也不能按时定量的给帝国提供飞升之力了。
否则烈阳、皎月、战争、守护者等星灵没那个必要临凡。
“内瑟斯也很清楚，失去了飞升者大军的皇室，没有号令整个恕瑞玛的权力。”
“但阿兹尔的梦，只能由他自己破灭。”泽拉斯淡淡道。
“确实是这样，谁都无法叫醒一个做梦的人。”张启东点头同意，“外界很多人都说你疯了，在我看来，沙漠就你最清醒。”
“呵——哼！”
泽拉斯庞大的巫能在帐篷里搅动，精神威压全数集中到张启东身上，可他只是笑着坐下去。
开玩笑，他最不吃泽拉斯这两套，换一个雷克顿来，说不定他还不敢那么嚣张。
眼看对方体表淡淡的金光马上就要和乳白能量混合，张启东主动退让道：“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才适合统治现在的沙漠。”
“对了，既然大家各自有各自的算计，你这边有什么忌讳事项不如和我明说吧，免得我在糊里糊涂的情况下干扰到你们。”
对峙好一阵才将气势收敛的泽拉斯也不矫情，直接把一切能明说的全都说开了。
“我知道它在图谋天神战士，阿兹尔手中那几头半堕落的可以舍弃，除此之外，沙漠上的一切都不能任由外来者掠夺。”
“我已经了解过历史，哪怕是内瑟斯，在当年能保存下来的东西也不多，这些都是帝国和我的宝贵财富，你不能碰……”
“行，合着说了半天，你就是在圈宝物，圈人头。”
张启东轻笑两声表示自己听明白了之后，甩甩头起身离去。
这场看似光正伟的复国之战，在几个主要势力的谋划之下，脱离了原本的轨道。
怪不得卑尔居恩那位实力如此强悍的圣职者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参与，真是通透。
估计三方都有针对干扰的应急手段，但加在天平上的可能是砝码，也有可能是一根手指，一根使劲全身力气按压的手指。
有资格当手指的人不多，不巧，张启东自认把能用的力量收拢收拢后，勉强算根小拇指。
如果局势不够混乱，全程没有机会，他也就认了。
万一，万一出现了合适的时机，他又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利益，那就不能怪他了。
和祖安谋划半天，说服兄弟会加入自己的阵营……他花了多大力气，才凑够压住的阵容，结果斗地主那三个说特么的不玩了。
反正交战双方那么多高层，没有一个把普通人当人看，自己好像也无须在意他们的想法。
不想玩斗地主，干脆多加一个人，变成打麻将算了……
一三九、清洗与决战
强者和强者之间还各有顾忌，可一旦涉及到大势力的规划，张启东发现人和人真的是没有一点信任可言，更别说什么立场了。
从始至终，联系众多势力的纽带都不是什么爱恨情仇或者道德信念，而是不谋而合的算计，以及这算计背后谋求的远大利益。
搞清楚这一点，他认为当下的第一要事是找回金克丝等人。
只要她们还在斯维因的掌控之中，张启东就很难放开手脚。
“站在现在的角度看，我请泽拉斯帮忙找就是个错误的选择，幸亏我派云端亚龙跟住了她们，乌鸦再能飞，总不能上天吧。”
张启东通过一点金炎，锁定了龙兽的位置，这还是从世界符文那儿学来的手段。
与此同时，大塞沙漠右下端。
生命之河流入沙漠后的最北端弯道就在这儿，所以交战双方在这里是最贴近的。
当侵略者完全变成诺克萨斯的军队，又目睹两场联盟方几乎完败的战役后，塔莉娅决定把金克丝的爆破计划继续搞下去。
因为联盟方被轻松打出一比四，乃至一比七八的战损，被屠杀的都是沙漠子民，所以她忍不住了，不仅如此，她还主动完善众人的计划，打起了长途游击战。
“总感觉计划太轻松了，诺克萨斯军绝不是酒囊饭袋。”
被称为“弯刀先生”的矮个子沙漠刀客在进行日常吐槽。
几人正趴在沙地中，望着远方的联排前线大营。这种大营和堡垒哨站可不同，里边极可能驻扎着法师部队或强大的将军。
至于精锐，她们一致认为，只有强者能拦截塔莉娅的沙土隧道，帝国精锐基本可以无视。
“前几次我们都是在晚上突袭，这次改变计划，在日落时分进攻，大概还有一点时间，抓紧休息。”塔莉娅老练地指挥着。
片刻过后，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即将沉入地平线，每日随机换防的诺克萨斯前军大营恰巧忙碌起来，没有第一时间顾及照明。
“出击！”
塔莉娅一跃而起，奔腾的沙石上涌，在她脚下向大营蔓延。
矮个子刀客也跟着跳上，气势汹汹，严阵以待的进入营中。
悄悄转移了方位的金克丝和吉格斯从另一侧冒头，女圣职者阿米莉在守护她们。
经过数天的锻炼，塔莉娅学会了在突袭时释放攻击型魔法，因此只需一个刀客跟着她就行。
和前几次一模一样，守护大营的卫兵好似从未得到过她们的消息，手忙脚乱，一冲即破。
塔莉娅凝结沙块沿途不断轰击建筑和敌人，行程很快过半。
但好景不长，一道速度快到让塔莉娅心悸的黑影迅速逼近。
“果然有突袭，一开始我还不信，毕竟大统领都没来消息，几个胡乱发情报的中层军官……”
黑影持着匕首化作残影追上二人，嘴里还感叹着什么，仿佛过来聊家常的邻居。
他的匕首在接近塔莉娅的沙土隧道时，泛起奇异的黑光，其上的符文闪烁流淌。
“完了，我就说迟早得出事！”紧张的沙漠刀客心气大跌。
“坚持住！”同样心生畏惧的塔莉娅浑身一颤，满地沙土怦然炸起，挡在她和刺客中间。
但没等她发力完成，黑影随手挥出的刃光已经切碎了一切，冰冷的气息甚至划伤了她的脸颊，让她体会到发自灵魂的颤粟。
如果死了，一切就都没了，师傅没了，部落也没了！
塔莉娅褐色的瞳孔缩成一个小点，五官流出鲜血，但刺客手上的符文匕首只是微微一顿，似乎轻易割破了一层无形阻碍。
关键时刻，矮个子拔刀迎上。
两人的交手很快，本来也很迅猛的矮小身影就像被一道黑色的闪电击中，双方触之即散。
刀客跌回，被心神不定的塔莉娅勉强抓住衣领，吊着离去。
外围的金克丝和吉格斯见状，立马展开了蓄势已久的轰炸，可除了几枚导弹顺利打到建筑物，其它的炸弹都被刺客将军随手抛出的小暗器引爆在半空中。
在塔莉娅略带惊恐的注视下，刺客停住了脚步，没有追击。
“哼。”他抬头望望天空，只看到在云端底层盘旋的龙影，又向四周扫视，最终无奈回帐。
拖着刀客逃离大营很远后，回过神来的塔莉娅终于敢停下来，把注意力放到矮个子身上。
“万幸，只是切到了左右手，虽然有一条快断了，但听说祖安的机械肢体技术比正常的还好用！”慌张的她差点胡言乱语。
“没救了……”
刀客看向自己胸口，那里有黑色物质在沿着血管向心脏攀爬。
“你听好，有一件事，想了很久，我决定还是告诉你。”
“啊，啊～”
“别露出这种奇怪的表情，其实，其实我是沙喀尔团派出去，派出去剿灭某些小部落的沙盗头领，大人们，大人们早就做好了，削减沙漠负担的准，准备……”
矮个子撑着一口气，在满嘴黑血中，吐出最后几个字。
“什，什么！”
还没从恐惧、庆幸、悲伤等一系列复杂情绪中走出的塔莉娅，立马被这个可怕的消息冲昏了头，差点一下栽倒在泥沙中。
什么是小部落？
经常迁徙的牧织部落就是一般的中小部落，比如塔莉娅的部落。
一旦抽调走族中战士和精壮，没法迁徙的小部落只能暂时待在某一个地方不动。
而这时的它们简直是木头靶子，既不能移动也没有抵抗能力，想要清洗，不费吹灰之力。
可能是太早懂事的缘故，跟着亚索流浪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塔莉娅从来不爱幻想，她的心里永远都会考虑到那个最坏的可能。
现实远比故事更精彩，也更残酷。连疾风长老和瑞文那种，导致亚索亲手杀兄的荒唐事都会出现，她不认为自己的父亲，和生她养她的部落能逃过此劫。
呆坐许久，摸索而至的金克丝三人看到矮个子的尸体，以为塔莉娅正在内疚，也就没说话。
又两分钟后，一人一龙从天而降，张启东没急着带人跑路，而是瞳孔燃起金光，寻找方圆数公里内的乌鸦，气氛愈发沉重。
……
半天后，张启东领着金克丝和吉格斯这两个二货回到联军大营。
圣职者阿米莉不愿跟来，而云端亚龙借给塔莉娅寻找部落去了。
安置好二人，他心念一动，还是打算向泽拉斯问问岩雀的部落。
然而飞到黄沙之帐前，他忽然停住，里边好像在召开内部大会。
“经统计，这么多天的攻防里，我方总共阵亡普通战士一百五十多万，部落精锐战士三十多万，保守估计，击杀敌人二十万，侧翼防线数据尚未计算……”
“还行，哪个部落派出的战士伤亡最多，转告沙喀尔吧。”
“不，不能以伤亡数来决定，应该综合考量剩余的战力和该部落的正常损耗，这件事让我来吧，每晚再决出第二天的对象。”
“别扯了，谁不知道你们七城联盟想照顾自己的拉拢对象，其余的我也不管，反正牺牲精锐战士最多的部族不允许你们碰。”
“哪有这样的道理……”
“就是啊，存活多的不碰，死得多的也不碰，手里没资源的不碰，有资源的也不碰，你们这是要干啥？能不能为联盟考虑！”
“别用联盟当借口，你觊觎卡洛夫那几个宝贝女儿很久了吧，说这么多，不就是想拿下他的部落吗？我今天告诉你，没门！”
“停停停！”有个愤怒到一定程度的声音吼到，“别吵了，最后的黑锅都要我沙喀尔来背，想清理哪个，当然是我说了算！”
“你们把各自的目标和理由写出来，我今晚再从中选出一批，各大部落只有一个锁定的名额，就当是我为联盟做的贡献了。”
“好。”
“同意。”
“那就这样吧。”
帐篷里的声音渐渐平息。
外边的张启东后退了几步。
“清除计划的负责团队是沙喀尔盗贼团么。”他嘴里念叨着，少顷，转身离去。
这句话是说给泽拉斯听的。
只要对方没有跳出来阻拦，那他接下来的动作就是被默许的。
或许是一个沙喀尔不足以让泽拉斯和张启东翻脸，这个成名已久的沙盗团就像他们的目标部落一样，被半默认的送给了他。
毕竟他开口时没说要干什么，覆灭整个沙盗团都是有可能的。
但心中图谋更多的张启东还是选择了在夜半时分，独自进入沙盗团的团长大帐。
只穿着普通服饰的“沙喀尔”本人似乎不意外有人悄悄到来，但当他转头看到是张启东时，还是眉头紧皱，愣了好几秒。
“别想了，想不到的。”
不想浪费时间的张启东直言，“塔莉娅听说过么，我为她的部落而来，好像以纺织为主。”
“这个——听说过，但实际上我们也搞不清楚哪个是她的部落。”
沙盗头子恍然大悟，从不知是何种骨头做成的收纳盒中，找出所有以纺织为主的中小部落信息阅读后，谨小慎微地递给张启东。
“岩嶙部、织母一、织母二……二十七个被记载的小型纺织部落，你们灭掉了二十二个么。”张启东接过斑驳的纸张微微吐气。
这下，就难办了呀。
沙喀尔忍不住解释道：“很多以纺织为主的部落本就是中老年和女性居多，战士也不是很强壮，早早就上了最初的清理名单。”
“剩下的几个是因为距离太远，我的手下暂时没来得及反馈，不过沙盗已经派出去了，要是想阻止，必须现在立马让沙鹰……”
“别说了，赶紧去办吧。”张启东转头，不然对方看到自己的脸，有情绪的脸。
恕瑞玛其实每年都死人。
热死冷死，渴死饿死，被强盗杀死，成为强盗后被杀死，这种事很是正常，没人会在乎。
按理说，今年生命之河复苏，人民的生活应该更好过。
可突如其来的战争，把那些分散的负担忽然集中起来，摆上了各大领袖的台面。
大军的集结又直接消耗着有限的存储，导致现在和未来的一段时间内，整个恕瑞玛的供养能力，会跌到数百年来的最低值。
手动清洗，才能让部落领袖们认为有生存价值的部落活下来。
比如依靠他们，出产战士和精锐较多的部落，他们的生存能力比一般的牧织部落差，掌控沙漠的人一致觉得，总不能让前者饿死，让后者“浪费”资源吧。
道理张启东懂，这些手段也不比他读过的某些历史恶心，可他还是有点顶不住。
虽然自己也能决定海盗的生死，但这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希望来得及吧。”感叹一声后，他离开沙喀尔的帐篷。
第二天，越发猛烈的热身活动让众多领袖感觉到不对劲。
时至中午和下午，沙漠最炎热之时，诺克萨斯居然顶着烈阳，派出精锐缓缓布置大军阵地，估摸两天就能压到他们面前。
不用提示，只要是脑子没问题的人都知道，决战要来了。
也就是今天下午，张启东得到消息，亚索等人的船队已进入沙漠，最快的明天凌晨就到。
再想起今日寻找金克丝等人时，遇到的劫，他心中大定。
没错，劫也来了。
其实早在两天前，劫就暗中锁定了金克丝等人，也发现了一直监视她们的乌鸦。
在最后一次冲营，趁着张启东快速逼近，乌鸦分神之时，技高一筹的劫靠气势就逼停了大营那位手持符文匕首的刺客，真身同步将斯维因的乌鸦瞬间击毙。
营造好影流乱入的“犯罪现场”后，张启东带着金克丝等人绕了一圈才回的营。
这种行为骗到斯维因的可能性不高于一成，但聊胜于无。
这下他手里的牌够了，虽说比不上参战的三大势力，但八成能在他们的嘴中抠点东西出来。
只是这里面的度要拿捏好。
除了来去随影，从心所欲的劫，他和亚索都不是孤家寡人。
一个有金克丝等吉祥物需要保，一个更是带着反抗军的骨干，所以很多事情，反而要麻烦听说事情经过后，兴趣盎然的劫。
而劫愿意针对的，当然是诺克萨斯军，另外他对把巫术修炼到极致的能量体也感兴趣。
基于这点，张启东预设的方案很大胆，反正到最后屁股一拍。直接溜飞机就是。
沙漠中再吊的人，也管不到他的海洋贸易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