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拨动世界的弦
吉利安姆目眦欲裂。
一个眨眼不到的功夫，整整十二个重装龙蜥骑士陷入沙中。
他们受过阿兹尔麾下圣者的法术加持，效果是可以随意踩踏在黄沙之上，不然打死吉利安姆他也不会带出自己的骑兵。
“死！”
挥舞着锁链枪的小队长出手，泛着光泽的枪头化作漆黑雷霆，没入黄沙之中。
枪头入肉的感觉传来，小队长冷笑着发力，堪比小臂粗细的钢铁锁链瞬间绷直。
“嗯！？”下一秒，他踉跄，差点整个人向前跌倒。
“让我来！”关键时刻，另一个拿巨大方锤的低阶军官双手持柄，将锤头搭到锁链上强行扭转两圈后，一声暴喝！
一只土黄色的多足爬虫被拉出半边身子，方圆五六米的黄沙也拱成一个大圆包。
中心处看起来是虫子的背部，半截黑铁枪头插在上面，宛如插在坚硬的磐石上。
僵持不到两秒，吉利安姆便将绑在龙蜥身上的短标枪射出，瞬间贯穿整只异兽。
“哼！”心中的怒火得到平息，他迅速冷静下来，“骑兵保持移动，步兵阵型不变，注意脚下，让这群卑劣的潜……”
话说一半，远方沙尘飞扬。
身高在龙蜥两倍以上的斯卡拉什精骑和落地的沙巨人，朝着它们眼里的小不点展开冲锋。
这支崔法利有重装骑士一百个，轻甲步兵四百个，低阶军官四人，高阶军官一人。
来袭的沙漠部队有精骑两百，沙巨人三十和地行者十只。
地行者自带魔法天赋，可软可硬，战力最高，但它们想弄死落下去的龙蜥需要一点时间，否则龙蜥可以重新爬出来。
于是剩下的八十八个龙蜥骑士迎上了飞奔而来的沙巨人。
剩下的步兵紧随其后。他们要依靠自家骑士的反冲，避开沙巨人和沙漠精骑的可怕冲势。
领头的吉利安姆高举盾牌直立而起，他胯下的龙蜥跟着咆哮。
在双方即将碰撞那一刻，吉利安姆的龙蜥身子一侧，让他的盾牌拍到了轰击而来的巨大拳头。
怦的一声，干枯的巨拳碎裂炸开，溅出几滴粘稠的“血液”。
下一瞬，沙巨人和龙蜥骑士接连对撞，血肉之躯愣是撞出了铁甲轰鸣，炮弹齐发的音效。
数个被龙蜥之角撞击的沙巨人倒飞而出，十来个被沙巨人拍到的骑士也是当场失去战斗力。
还有少数几组缠斗在一起，骑士和龙蜥依仗高超的配合，不断用铁锤打击沙巨人，还让对方的攻击落在龙蜥身上。
冲过骑士的沙巨人杀入轻甲士兵中，却没能击杀任何一人。
士兵们靠技巧和无与伦比的战斗素质反制了体型更大，却相对迟缓的对手。
这就是上千崔法利足以硬啃一个城的根本原因，换了体质相同的海盗来，几秒就得被拍死。
“可怕的战斗力，无天赋之人的极限。”一直慢悠悠吊在沙漠骑兵背后的因格鲁忍不住了。
要是让披着重甲的龙蜥骑兵撞上斯卡拉什精骑，他们血亏。
想到这，他准备出手。
“一起吧，直接消灭这支骑兵。”另有几位强者附和着动手。
“杂碎，找死！”因为沙漠的影响，现在才注意到他们的吉利安姆怒吼着掷出短枪。
“若是单独跟一支队伍，还未必打得过。”因格鲁嘟囔着，用黄沙护盾挡住激射来的短枪。
顷刻间，其他人的魔法成型。
流沙旋涡、真正的黄沙巨人、打着旋缓缓成型的风暴……一连串无法逃避的魔法被释放出来。
“死战不休！”
伴随着吉利安姆嘶哑的声音，冲锋的龙骑气势有增无减。
已经汇聚到十几米高的黄沙巨人俯下身来，两只出击的巨掌却被边缘的龙骑随意撕破。
飞在半空的强者们目光一凝。
“可笑，竟然敢在我的国度……”黄沙巨人一颤，抖落八成“身躯”，变成模样普通的沙兵，不过脚下踩着黄色光圈。
“阿兹尔？”
“沙漠皇帝？”
人群的反应不慢。
不论是吉利安姆还是因格鲁等人都认出了沙兵，可双方都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该出手的还在出手，没有出手的也连忙加入战局。
在数个强者的辅助下，骑兵对冲在一起。一声爆响，十数只沙漠骑兵的下半身被撞碎。
斯卡拉什悲鸣着倾倒，然后连人带兽被踩成模糊的肉泥。
龙蜥骑士也不好过，有十来个被沙骑兵的沙枪戳到上半身，瞬间失去战斗力，还有两个倒霉蛋被刺入眼缝，直接爆头。
于此同时，一只漆黑的红眼乌鸦飞落，地上也站起第二、第三乃至第四只沙兵。
“圣灵泽拉斯大人！”
强者团中有人低语，而后一股无形的波动从极远方掠来，隐晦的气息很快就锁定了这块地区。
“最终还是变成了我们的交手。”沙兵凌空一戳，将骤然袭来的白金奥术能量弹全部湮灭。
旷日持久的大战就此引爆。
……
同一时刻。
普雷西典，魔法花园外。
艾瑞莉娅的私人小领地。
管理普雷西典的是自然委员会，由半步传奇的自然法师、生长了数千年的大树、天赋异禀的花花草草等奇异强者组成。
艾瑞莉娅作为挺立之战的英雄，反抗军的精神领袖，得到了略高于传奇的待遇，在魔法花园外有了自己的小领地。
在这，张启东、艾瑞莉娅、青藤、维戈和瑃姬的会议已经持续了数个小时之久。
确认过兄弟会没有领袖死亡后，“战死”的成员得到了高层的补偿，而维戈等人和瑃姬联手推动，让兄弟会同意了这次看起来十分荒唐的会议。
毕竟上一刻还在刺杀别人，下一刻就和别人坐下来谈论大事，未必有些滑稽。
会议的一开始，是瑃姬对艾瑞莉娅长达一小时的独白。
这一小时让刀妹意识到，兄弟会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烂。
之前的刺杀行动只是有心人士趁着诺克萨斯再次侵略恕瑞玛，刻意制造出的应激反应。
随后张启东又花了十来分钟，决定了众人的讨论方向，那就是如何参与这次战争。
多余的不用再说，他的第一个目的，肯定是海航运输。
现在无论是兄弟会还是隶属于艾瑞莉娅的反抗军，都会走他设定好的航线，需要船只也会通过他的手购买或是租借。
至于其中的利益问题，到时还得交给其他人去具体讨论。
总得来说，张启东比较亲近艾瑞莉娅一方，打压兄弟会的利益只能说是常规操作。
“好，这一条过了，路程太远，我们确实只能按实力的排名选择运输对象，不能说谁对诺克萨斯有深仇大恨就偏袒谁。”
“接下来轮到我提。”张启东看向维戈，“我想是时候探讨一下作战理念了。”
“兄弟会应该不会在战争中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吧，比如像诺克萨斯和祖安对你们做的那样。”
不是张启东想制定友爱的作战条例，而是他必须提前把有可能刺激到艾瑞莉娅或者和平人士的作战方式通通堵住。
否则以兄弟会目前的尿性，战争过程中黑化的几率相当大。
“这个我们不能保证。”瑃姬看维戈不语，干脆自己说到。
“好，我就喜欢听真话。”
张启东对瑃姬的助攻表示满意，“在这个方面，我可以提几个建设性的提议。”
“一、我们的最终战略目标是阻止战争，在奔向目标的过程中，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是一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
“二、明确目标未必有用，所以我想建立一个比较简单的监督体系，一旦发现任何不合理的情况即刻插手或者汇报。”
“三、交战过程中善待俘虏的问题，比如只要对方投降并且发誓永远不上战场，我们完全可以放对方一条生路。”
“当然，这都是一些基础和框架，具体怎么落实我们商量着来。”张启东露出洁白的牙齿。
“这是个好想法。”艾瑞莉娅眼睛一亮，兴趣盎然。
看着迫不及待的刀妹，张启东点头。在他心里，兄弟会最好能给出作战申请表，用什么战略、什么魔法都一一说明。
不过很显然，就算维戈看在刺杀的份上同意这样做，兄弟会的其他领袖也会翻脸。
又磨了个把小时后，三方都满意的简单章程出炉。
时间飞逝，持续了大半个白天的会议终于落下帷幕，维戈皱着眉快步离开，即使是他，也很难让会里接受今天的东西。
张启东上前和瑃姬聊了两句，确保该推进的会保持推进之后，他目送对方离去。再转身，会议桌前只剩下艾瑞莉娅。
“刷好感，拉阵营的时候到了。”张启东在脑海中搓搓手，一脸正气地走上前去。
“其实我一直期盼着见到你，毕竟你是艾欧尼亚的传奇人物。”
“嗯。”
“额，你不要误会，你救了那么多人，有人心心念念想着你也是应该的，真没有别的意思。”
“嗯。”
“话说这次能及时赶来，我也很开心，因为我有些事想和你说，要是错过了就不好办了。”
“啊？”艾瑞莉娅一愣，缓缓低下头，目视地板。
“那我直说了……”张启东深吸一口气，编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理想，最后希望艾瑞莉娅能以个人的身份和自己结成盟友。
在这种世界，这个年头，盟友是最纯洁的亲密关系。
“嗯嗯！”艾瑞莉娅没有抬头，想也不想就应和下来。
“奈斯！”张启东激动拍掌。
德玛西亚的卢锡安、艾欧尼亚的刀妹，班德尔的烤鱼组、祖安的半个维克托……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拉起了一根弦，一根足以拨动世界的弦，离网只差那么亿点点……
九六、水平略低的世界级战役
暗示维戈等人，从他们手里顺来一点宝物，再笑纳艾瑞莉娅的心意，张启东这波没有亏本。
支付完瓦力图斯的援助费之后，他还购买了些许珍果和稀有物品，但他带不走，只能让下一批出发的船队帮忙运送。
迎着傍晚的最后一抹霞光，艾瑞莉娅和青藤送张启东来到了……他跳海的地方。
“送我来跳海，总感觉有些奇怪啊。”失血过多的张启东揉揉双眼，转身准备跟关系亲近很多的艾、青二人说点场面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畅聊完半真半假的理想后，艾瑞莉娅对自己的态度过于，过于友善了。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你们回去吧，我会常来做客的。”张启东露出大白牙。
“我能感受到你的真诚，愿万灵保佑你。”艾瑞莉娅取出一个吊坠，“请你务必要收下。”
她继续道：“这是我亲手制作的，在这片土地上能给你带来祝福，我希望将来能亲眼看到你改造的比尔吉沃特，加油！”
“嗯～”张启东嘴角一抽，“这份期盼真是让我倍感压力。”
刚才自己应该没编什么太离谱的东西吧……心里琢磨着，他挥手告别二人，一跃进入海中。
岸上的画面定格，两人仿佛按了暂停键，一动不动的。
望着海面沉思的艾瑞莉娅感受着逐渐微弱的气息，忽然问道：“青藤老师，您知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青藤沉默，随后用奇怪的目光看向艾瑞莉娅：“你为什么要这么问？难道……”
“他和我说话时，万灵没有任何警示，证明他没有说谎的迹象，可我总觉得怪怪的。”艾瑞莉娅摇摇头，面露不解之色。
“额，我不知道。”青藤想了一阵，也跟着摇头，“只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管他是好是坏，总之他一开始就是想救你的，而且他的想法和理念很有趣，不管最后能不能成功，都是值得赞扬的。”
“反倒是你，艾瑞莉娅，你的想法是什么？”他继续道，“是按他说的那样，号召有实力且希望复仇的强者参与战争吗？”
“是的！”艾瑞莉娅犹豫了一会，最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张说的对，那些在战争中失去亲人的强者心里孕育着情绪的种子，我们不能为了自己的理念去束缚他们。”
“让他们自愿报名参加战争，对大家都有好处。”
她不知道，这个情绪的种子，是张启东在皮城大剧院得到的启发，如果这批人不离开，未来恐怕会成为某个恶魔的棋子！
然而不得不说，正是这一步妙招，让后来回归的烬再次把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上。
暂时不清楚其中门道的艾瑞莉娅继续道：“这些事我早就该想到的，如果我能想通，纳沃利的领袖们也不会走上极端……”
“过去的事别提，懊恼的话留在心里就好！”青藤打断她，“既然你真的决定了，想必你心里早已有了合适的人选。”
他指的是队伍的领导者。
由艾瑞莉娅这个反抗军领袖高举旗帜拉出的队伍，当然不能任由兄弟会去管理。
“没错。”
艾瑞莉娅陷入回忆，“你还记得吗，在挺立之战，有二十多位强者不顾生死的掩护我，他们之中有很多人适合带队。”
“历历在目。”青藤低下头。
艾瑞莉娅继续道：“那群人当中，实力最强的是一位剑豪，他的事迹我了解，看似无牵无挂，实则背负着沉重的枷锁。”
“而且他的实力还要强过维戈，不知能不能找到他，让他领导第一支队伍。”
“那个疾风剑派的天才叛徒？”
青藤若有所思，“闹了一个那么深的误会，被误认为弑师，无奈之下亲手杀了追击自己的同门，还包括兄弟……”
“看他上次展露的实力，确实适合带队，不能让外人小瞧艾欧尼亚，刚好他在这里也待不下去，我替你去找找吧。”
青藤说罢，两人安静下来。
直至张启东的气息完全消失，他们才转身离开。
……
深夜，湾仔码头。
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平静的深色海面倒映着一艘艘大船的轮廓，无数劳工正在往船上搬运武器装备。
从海底窜出的张启东满脸疑惑，第一时间找到了岸上的老蛇。
“你终于回来了！”看见他，老蛇就一脸无奈的说，“哪里有你这样子的，整天到处乱跑，哪天死在外面也没人知道！”
“有那么夸张吗～”
张启东说完，想了想，还真有可能就是那么夸张。
德玛西亚、弗雷尔卓德、恕瑞玛和艾欧尼亚各有各的地方特点，当地的特色职业者会比其它领域的强者更强三分。
如果随便去闹事或是被盯上了，说狗带就狗带。
比如同水平的自然法师在艾欧尼亚能轻易压制以土系为主的元素法师，可土系元素法师在恕瑞玛沙漠能打十个自然法师。
而他们要是去到德玛西亚或是来到比尔吉沃特，一群较强的精锐战士就能让他们原地升天。
“这样看来，双城能成为世界的中心不是没有道理的，我以后注意一点，你先说说现在的情况吧。”张启东催促老蛇。
“好。”老蛇捋了捋思路，“船队有可能遇到敌人这件事想必你是知道的吧？”
“嗯。”
老蛇继续道：“在知道这件事情后，我就想着派出第二支主力船队赶去支援。”
“可不久前我收到了杰克那个家伙的信件，他说他们在半路遇到游玩海底归来的副局长，它给我们的船队加了速……”
“加了速！”张启东一惊。
“没错。”老蛇的脸再次挤出一大堆皱纹，“按照他的估算，最迟后天，后天一大早我们的船就会进入双城海域。”
“考，他们都没做好准备是吧。”张启东很想无奈地坐到地上。
别说老杰克等人，就连他自己都没准备好，这特么刚抽完血，马上又得奔波劳碌，去参与一场“世界级”的大战。
没错，这场战斗波及的范围很广，称得上是世界级，但相对应的实力水准应该没那么高。
毕竟出来走海运的强者是少数，那些极个别非常强的，海盗遇到了也锤不赢。
所以这是一场规模很大，涉及的势力会很多，但双方平均水准较低的大场面。
这个平均水准较低，是以张启东的眼光去判断的。
他清楚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危险级和神一般的人物，但对普通人和常规职业者来说，双城展现的繁华面貌相当惊人。
而这次阻击海盗的“海洋复仇之战”，是整个海上世界的盛事，基本上到了“有仇没仇都要去看看”的夸张地步。
不仅如此，做好准备的皮城元老和家族可没有想象中那么弱。
上次烬是利用了恕瑞玛、诺克萨斯，祖安和厄加特等多方势力，实施了隐秘又特殊的手段，再靠着强大的实力打底，才做到了看似很轻松的成功。
如果这次皮城是铁了心要给海盗一个下马威，进而扼制祖安，那他们肯定会全力以赴。
这些都是张启东闲着在海底想到的，人果然要在无聊的时候才会把脑洞打开。
“不过现在想到太迟了，我要立马出发，船队不用那么急。”
他没好气地摆摆手，“要是赢了，你们早一天到晚一天到都没什么影响，要是输了……好像也没什么影响，连尸都收不到。”
“不，第二支船队我准备让普朗克领头，他的座驾能加快整个船队的速度，我已经和他沟通过了。”老蛇不好意思地说。
“你可真是好样的。”张启东翻着白眼竖起大拇指。
没经过他的同意就擅自去请普朗克帮忙，这种事其他心腹想都不敢想，就只有老蛇这个不懂事的老头能干得出来。
“他答应得很痛快，而且再过十几分钟船队就该出发了。”老蛇小声地补充着。
张启东不知想到了什么，冷笑了一下，说到：“没想到这家伙还挺有勇气，行，既然他想去、敢去，我也不拦着。”
“把武器搬下来吧，你们当做正常进货就行，如果我带着副局长外加一只猫都打输了，多出一支船队也没什么大用。”
“这……”老蛇迟疑。
“这什么这，副局长头上挂只猫，掀起的潮汐能把亡灵大军冲掉，你们这支船队都不够它一条鱼玩。”张启东叹了口气。
当质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普通低等的量就没有用了。
如果大海不禁魔，几个强大的元素法师联手或能扼制挂猫的菲兹，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在禁魔的海洋中，挂猫的菲兹已然没有敌手，就算阿兹尔、凯南这些人物下场也占不到便宜，最多也就能淡定地跑路。
看着老蛇把他说的吩咐下去，张启东叹了口气，往顶层飞奔而去。数分钟后，他回到码头，一个漂亮的动作扎进水中……
九七、海洋管理局首战（上）
“报告具体位置！”
“报船长，无法定位！”
“报告具体位置！”
“报船长，无法定位！”
“给我报告具体……”老杰克站在船首，遥望蔚蓝的海面，心里却是极度无语。
菲兹就站在他旁边，头上还顶着一只外表尊贵美丽至极，十分吸引眼球的猫。
初遇挂猫而来的菲兹，听闻副局可以给船队加速时，他兴高采烈，然而老蛇的消息到了。
未知的敌人在埋伏他们！
得知这一点时，他们的路程已经过半。由于菲兹的推进完全依仗海水，所以船队关闭了动力系统，在没有新参照物的情况下，他们没办法定位自己。
最致命的是，菲兹并不想直线前进，而是按照它和猫的想法，像操控玩具一样控制着船队。
而不知敌人在哪，做出了何种布置的老杰克只能一直站在船头，时刻活在提心吊胆之中，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挨炮。
他也不想制止菲兹，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和一条鱼沟通，而且这条鱼还是接下来的战斗主力和希望，简直让人心碎！
万一菲兹真的跑了，老杰克肯定会选择第一时间全速返航。
如今支撑着他继续前进的，恰恰是副局给船队带来的速度与灵活性，非常矛盾。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外面的船怎么样，我们的战斗方法有没有过时。”马里西奥来到老杰克身旁低声说到。
老杰克撑着船沿有气无力道：
“我们这群人，喊得好听一点叫大海贼，可实际上我们是什么？全都是过时的老东西而已，真没想到还能有这一天。”
“面对整个世界要朝海盗发泄的怒火，这种荒唐事放在年轻时，会让我激动得睡不着觉，可现在的我估计会手脚发抖。”
他和马里西奥说话时，牙齿打颤，扶沿的手扣扣索索的摩擦出声音，小幅度的颤抖之力从脚掌出发，顺着小腿蔓延过全身。
这是在表演“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正在船上担惊受怕”，不得不说，相当逼真。
马里西奥太阳穴抑制不住地跳了跳，随即面无表情地走开。
“跟上时代，我怀疑你在做梦。”老杰克看他走远后嘟囔着。
看了看海盗们推上甲板的符文巨弩，回忆着铁夫人给管理局的武器清单，老杰克忍不住拍拍自己的额头，连声叹气！
连铁夫人都有各种规模化的机械化部队，皮城会没有吗？
比炮弹高效数百倍的精准能量武器，听着就很吓人好吧？
他不久前还幻想着这些玩意的威力，没想到那么快就能成为目标，去亲身体会。
他要怎么说，才能不动声色不露痕迹又不动摇军心地告诉众人，他们基本没有赢的希望呢？
额，也不是没有。
看着身旁悠闲的猫鱼组合，老杰克无奈地往瞭望台走去。
他的眼睛，应该比较好用。
……
“发现船只了！”
“一艘、两艘……是一个中等规模的船队，有三十多艘船！”靠近瞭望台，不知是喜是忧的消息忽然传入老杰克的耳朵。
他三两步跃入观察室，看了几眼，而后全程皱眉。
“看外形分辨不出来是商运船还是武装船，额，他们的旗帜我们不认识，具体的型号、速度……还有，他们的队形也好奇怪，有什么用途暂时不清楚。”
年纪和老蛇差不多的观察员尴尬地移开瞭望镜，用肉眼和经验估算双方的距离。
“把手指头放下来，别摆弄了。”老杰克憋着一口气喊停观察员的动作，“锁定他们，待会直接用声音给我调整方向。”
还没等观察员理解他的意思，老杰克便来到了菲悠兹米身旁。
呼的声音持续响起，迎面吹来的强风不断升级，较细的桅杆嘎吱作响，船尾的巨浪几乎到了和船身持平的可怕高度。
“方向对吗？”老杰克大喊。
眼睛眯成一条缝的观察员回应道：“左转小半圈，对方在逃！”
“去特么的左转小半圈，没用的老东西，话说这个舵一圈是多少来着……”老杰克头疼，“算了，大方向没出错就行。”
至于对方，逃是应该的。
若是自己看到有船队用这个速度向自己飞来，第一个和最后一个命令必是全体分散逃离。
然而在作弊者面前，他们逃无可逃，当夜鸦号靠近，这三十多条船还没脱离老杰克的视野。
“要把他们全部捉回来吗？”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老杰克脑海里响起，把他惊得浑身一哆嗦。
回过神后，他对着身旁的猫鱼轻声道：“如果能捉回来最好。”
“嗯！”菲兹吐出一个音节，伸手一抓，小巧的透明三叉戟隐约显现，方圆的海水被影响。
对方的船只先是被海水“凝固”，两个眨眼过后，它们的船尾仿佛变成了船头，诡异的集体向着夜鸦号驶来。
……
威谦·卡拉姆，一个极富冒险精神的恕瑞玛混血航海家。
他父亲是一个普通的恕瑞玛商人，母亲却是一个身手不凡，意志过人的德玛西亚女战士。
那是一个不算浪漫，却相当离奇和刺激的冒险故事。
咸鱼商人在波及商盟上百艘商船的超级海难中，小宇宙爆发、舍己为人、不离不弃，花光大半辈子运气，最终抱得美人归。
与传记故事不同的是，他的父亲在灾难后仍旧是普通人，而怀了孕的母亲自然不能再工作。
所以平平无奇的家境也是他父母不反对他冒险的理由之一，恩爱的恕瑞玛夫妻一般不止一个孩子，他们家也不例外。
在海上混的人很多，能称为航海家的人却很少，威谦也是得益于父母的开明和教导才培养出了常人没有的冒险精神。
他们坚信，只要死的……呸，出去混的儿子够多，总会有一两个走上正确的轨道。
而威谦就是把他们一家二十几口人拉上正规的杰出儿子。
身为航海家，威谦是少有的，能认出老杰克和马里西奥的人。
或者说，只要是在大海上小有名气的人，十个他能认出九个。
他这次出海是为了先占据一个合适的位置，一个方便观战，必要时还能及时参与的位置。
虽然皮城已经在双城海域的最外围布下基础防线，可威谦相信，绝对会有很多船队来到这边或更远处进行第一轮狙击。
但他万万没想到，竟然能在这儿遇到海盗的部队！
若不是亲眼见识了对面打破常理的航速，他肯定会认为是消息方面出了问题。
“换了其他人，恐怕还会被他们的旗帜蒙蔽。”威谦苦笑，“没必要反抗，传我的命令……”
“怦怦怦怦！”
“怦怦怦怦……”
猛烈的皮城速射炮压住了他的声音，为了最大程度的保留实力，他把最好的另外两艘船分别安排在了左右两侧。
此刻决定开炮的，是最右侧那条“黄沙”号，他真正的副手，一个同样见多识广且和海盗有仇的资深船长就在上面。
副手的打法无疑是对的，在船不受控制之时，面对速度这么快的海盗船队，速射船炮比一切需要瞄准的武器好使。
“什么！”威谦难以置信，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
速射炮竟然打穿了海盗船队的三艘船！这是什么情况？
虚有其表？外强中干？
他的命令貌似没有发布出去！
在他的视线里，只能看到对面的老杰克屹立船首，至于掌控着海洋的菲兹，就算顶着一只猫也没能高过夜鸦号的船沿。
骨子里的冒险天性撩拨着他。
就在这时，海盗船队反击了。
轰隆声不停炸响，是威力虽大但还属于正常范畴的火炮。
“黄沙”、“白银”和“威谦”号的自动阻截装置被启动，精准度超高的炮弹拦截系统护住了整支船队的三分之二。
“就这？”威谦疑惑且犹豫。
与此同时，极速狂飙的海盗船队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急刹，将双方的距离保持在一公里左右。
随之而来的是更激烈的炮声。
“反击，反击！”等了又等，等了又等，被轰掉三艘船的威谦终于忍不住大声下令。
如果对方只有这个水平，那他们完全可以吃掉对面这五十艘海盗船，代价估计不会太高。
随着命令下达，威谦的“白沙”船队进入全面反击状态。
“终于肯还手了。”在夜鸦号船头负手而立的老杰克低语，“就让我们看看这个新时代吧。”
他意气风发的眼神和气势维持不到三秒，便被对面打破。
“好胆！”看着射来的十几颗纯铁炮弹，老杰克动也不动。
一个眨眼，马里西奥闪到他跟前，挥舞着极像法杖的武器，将炮弹尽数击落。
下一秒，对面船队的所有速射炮齐齐瞄准夜鸦号船头，而海盗们从未见过的其它武器，也被对方一一搬上台面……
九八、海洋管理局首战（下）
“嘶——嘶——”
飞来的超高速金属炮弹狠狠地撕裂空气，老杰克眼中映出一大堆燃烧着火焰的通红弹身。
上一秒，近百把速射船炮瞄准了他，这一秒，炮弹在他面前绽放出耀眼的焰火。
“躲！”马里西奥淡定地喊了一句，然后抽身躲开。
“挡不住你不早说！”一直维持风度的老杰克像脚下装了弹簧一样蹦起，扭着老脸骂到。
噗噗声接连爆开，炮弹呼啸着贯穿船身，也不能说是贯穿，因为夜鸦号船头的前艏没撑过三秒就被彻底撕裂。
可一部分炮弹诡异地停浮在半空，远远看去，形状耐人寻味。
“那是什么？”威谦夹紧眉头，然后烦躁地拍打着自己的脑门。
此时他的船队已是火力全开。
满载飞弹，还能自动瞄准生命体或是指定目标的飞行机械盘。
能从水下射过去，发起自杀性进攻，凿穿敌船底部的机器鱼。还有各种型号各种功能的符文船炮，威力相当不俗。
海盗船被打得晕头转向，不过大船显然没那么容易被击沉。
威谦手里还有压箱底的武器，可他心底涌出几分莫名的犹豫。
“快，把秘密武器抬上来！”此时老杰克对着马里西奥大吼。
马里西奥一个闪身离开甲板，再次上来时，他双手扛着一把外形独特的狙击枪。
没错，老杰克所谓的秘密武器，正是老蛇让小鱼、艾比和几个蟒行群岛枪支武器专家研发的“禁魔狙击枪·致命管理者”。
这个东西老蛇和张启东闲聊时提过，但也仅仅是提过而已。
令人想不到的是，艾比和小鱼在蚀魂夜后加班加点，两个人攻克了这杆狙击枪的五成难题。
当然，这也有核心技术只有她们两个能随意浏览的原因。
瓦罗兰的枪支和蓝星的枪支走上了完全不同的发展道路。
在各种动力能源十分充足好用的瓦罗兰，没什么天才或强者会花费精力和资源，去研究无符文、无魔法的纯枪械。
因为这个世界本身的能量浓度很高，“粘稠”的气会让动力不足的枪支威力大减，研发高能级的符文魔法枪才是正道。
一杆能量枪和一杆狙击枪，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所以这里对狙击枪的研究停在初步阶段。
然而这里面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无人能研发出来的禁魔石枪械。
这个点子并不新鲜，很多有想法的枪械大师对此做过研究，但禁魔石的价格不是开玩笑的。
他们的最终成品往往比不上一支花费了同样资金的符文枪。
艾比在看过张启东带回来的资料后，对此有了自己的想法。
枪机、弹仓、枪管和膛线、弹药装填以及发射方式……这些不算太难的技术，恰恰是禁魔石狙击枪保证威力的基础。
这里面最重要的是子弹。
她们在禁魔石子弹的尾部包上了一层特殊的，由艾欧尼亚植物金属混合火系金属制作出来的液态金，再一颗颗塞进枪中。
然后利用两米长的超高压枪管和膛线为射出去的子弹定型，并附加一个螺旋穿透的效果。
当完成了这一步，致命管理者的问世便是水到渠成的事。
“让我来打响第一枪！”老杰克迫不及待地接过狙击枪。
然而他刚把致命管理者架好，就见识到了自己心中念叨许久的新时代能量武器。
两条碗口粗细的斑驳射线朝着夜鸦号的甲板横扫而来，沿途的空间仿佛在震荡，肉眼看不到的物质正被能量射线湮灭。
拱卫着夜鸦号的几艘大船被波及，桅杆和顶部建筑悄然断开，就像被锋利长刃划过的蛋糕。
不动则已，动必雷霆万钧！
两把大功率能量武器是威谦压箱底的宝贝，商人想在皮城买到这个级别的武器非常困难。
他现在的想法是——直接露底牌，能打赢就打，打不赢也能干脆利落地发起投降。
双方的目光都锁定在能量射线上，顺着射线看去，菲兹的身子来到了夜鸦号前方。
“副局，右边！”老杰克快速喝到，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
“嘭！”
一声枪响。泛着金属光泽的致命管理者猛地震了一下，仔细看前窄后宽的超硬枪管产生了微不可见且立马消退的膨胀。
在两方船员疑惑的目光中，夜鸦号左边的能量射线无声消散。
随之入耳的，是威谦置于船头那台能量武器轰然爆炸的声音。
失控的光球在爆炸中心迅速膨胀，一个眨眼都不到的功夫，威谦的主舰船头被彻底抹去。
另一边，菲兹手持实体三叉戟截住了能量射线，不等威谦回过神来大喊认输，第二声枪响和爆炸声几乎同时响起。
“禁魔石，就是好用！”老杰克满意地摸了摸手里的宝贝，准心悄悄瞄准了威谦。
“投降，投降，对面举旗投降了！”瞭望台上，满头大汗的观察员及时喊出声来。
双方不约而同地停手，响声震天的海域顷刻间重归平静。
……
“听着，我再说最后一遍，登船后控制住他们就行，不要毛手毛脚，不要动贪念，总之不要做任何不该做的事情。”
老杰克对其他人三令五申。然后船头被打烂的夜鸦号抵上了失去船头的威谦号。
他和马里西奥两马当先，轻松跃到了对方的主甲板上。
“不亏是以帅气和实力闻名海域的‘杰克马’组合，我输得不冤，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威谦。”
“呵呵，自我介绍，你是不是对海盗有什么误解。”老杰克冷笑着大步往前走。
马里西奥压迫感十足的身躯很快便屹立在威谦面前，然而实力不俗的对方保持着微笑，没有受到任何惊吓。
“年青人，不错嘛。”
用俯视般的眼神扫过全场后，老杰克轻声笑道，“你是个实力不错的聪明人，该说点什么，应该不需要我提醒吧？”
“当然。”威谦泰然自若，
“听说比尔吉沃特的新王想要和祖安进行商业贸易，许多和海盗有仇的势力纷纷采取了行动，我这里有一部分他们的情报。”
“很好，我们可以坐下来说。”老杰克以主人的姿态说到。
“您里边请！”威谦看着大批海盗登陆自己的船队，唯有无奈地应和老杰克。
仅仅几眼，他就对目前的局势有了判断——对接船队的其他海盗好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种贪婪渴望的眼神，骨子里散发出的暴戾和**，根本无法瞒过他的眼睛。
也不知自己的决定是好是坏，或许一切都会在谈话中决定。皮城，卖了就卖了！
心中做好打算的威谦知无不言，老杰克问一句，他答三句，还补充了一些他自认为非常重要的细节，比如敌人的领导者。
据他所言，皮城有七个家族和四位独立的元老公开声明，不允许海盗进入双城，并于数日前联手布下了海上基础防线。
这条防线在双城海域的最外围，无论比尔吉沃特的船队从什么方向来，都会被他们第一时间发现，然后进行全方位围剿。
至于皮城势力的具体布置，不是威谦这个外人能探明的。
不过对参与大战的第三方势力，他算得上是了如指掌。
这个第三方势力是“屠盗者联盟”，由无数个与海贼有仇的中小型势力组成，目前的总人数听说已达到百万之巨。
领头的团体有三个，一个是弗雷尔卓德的战士团，一个是双城本土的复仇组织，一个是吸纳了很多强者的海商大联盟。
他们自己出钱、自己出力，渴望着参与围剿。皮城曾试图阻拦，双方交涉数次后爆发小规模争斗，最后皮城做出让步。
“真是荣幸啊。”听到这儿，老杰克终于忍不住发出吐槽，“怪不得那个老东西说他不来！”
“嗯。”马里西奥深以为然，“而且他没告诉我们这么危险。”
屠盗者这玩意不是现在才出现的，他们也是旧时代的产物。
起初，有海盗盯上了一艘被弗雷尔卓德狂战士庇护的船，对方反抗了，下场则是团灭。
可狂战士这个集体十分注重血脉嫡亲，数年不到，一个规模不小，狂战士数量颇多的冰原部落成为了海盗的死敌。
越有可能被海盗盯上的单子，他们就越会抢着去接。
抢劫，说到底，把船留在海面才能抢到财物，近身交手，狂战士谁也不虚，每逢白刃战，海盗十有**是吃亏那方。
而且他们会躲在商船里面，防不胜防，一来二去，屠盗者的名头就传开了，不甘示弱的海盗也展开了更疯狂的报复。
心狠手辣、卑鄙无耻还人多势众的海盗什么手段都想得到，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长期以往，双方就成了死敌，没有任何办法缓和那种。
这个第三方势力竟然以屠盗者为名，恐怕是想说明什么。
老杰克觉得，这次他们的麻烦很大，一个副局恐怕罩不住！
……
随着交谈的顺利进行，老杰克和马里西奥的心情越发沉重。
他们了解到，威谦船队的武器远远比不上皮城的常规巡航部队，而这次围剿海盗的显然不止一两个常规部队。
就算副局能操控海水去阻挡所有能量武器，规模达到百万的活人也不是他们能抵抗的。
即使他们的船能够在海上漂移，也不可能顺利进入祖安。
一声长长的叹息过后，老杰克重回夜鸦号，向一脸好奇地玩弄着禁魔狙击枪的菲兹道：
“副局大人，我们遇到了一个大麻烦，可能无法继续前进！”
说着，他也不管菲兹能不能听懂，将目前的情况全部一一说明，然后看向对方。
来吧，副局长，无论是冲是退，一切听你号令！如果你默不作声，船队就原地等待……老杰克尽全力压住心中所想。
在线等一个有缘人接锅！
菲兹鼓着两颗泛白的眼珠瞟了他一眼，忽然发声道：“等！”
“等？”老杰克下意识地想掏掏耳朵，确认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然而不知怎么地，他突然看到了菲兹头上那只猫，看到了对方宝石般闪烁的眼。
“等！我们就在这等！”一个激灵后，老杰克讪笑着走开。
这一等，便到了日落！
此时主甲板上零零散散跪着二十多人，还有十来个躺在一旁。
“下一个到你，企图猥亵并付出了行动是吧，好胆。”老杰克笑着走到一个跪着的人面前。
“我不服！”跪着的壮汉咆哮，“他们打死了我好几个弟兄，我为什么不能拿她享受享受。”
“因为现在是管理局做主。”老杰克玩味地说，“不服可以，起来，弄死我。”
壮汉低头，沉默不语。
老杰克围着他转了两圈，然后一记鞭腿，将他击落水中。
“爬上来既往不咎，还有，谁也不许帮他，哦，不对，想帮也可以，同样接我一腿就行。”
说着，他走到下一个人面前，“今天尽处理你们这些鸟事了，接下来轮到你！”
“嗯？发现了几十年前的仇家，偷袭把人杀了？”
“既然杀了，就赔命吧！”老杰克语速飞快地说完，不给任何人开口的机会，直接一脚踹在这个帮派高层的脖子上。
“你敢！”
“住手！”好几道慢了一点点的声音愤而响起。
这么一闹，耽搁了一整天，还打败了一支大船队，却不能有任何收获的海盗们骚动起来。
虽然菲兹就站在甲板上，可其他船上的咒骂声仍旧不断。
这种情况对海盗们来说，相当于一个憋了很久的汉子，面对心仪且毫无防护的尤物却不能下手，没几个人能保证忍住。
老杰克也是心知肚明，所以他把人抓起来当众处理。
杀鸡儆猴，杀一儆百！
可现在的局势明显弹压不住了，有菲兹在，他不怕海盗们作死，只是这股团结的心气一散，后面的路就不好走了。
况且现在还有人看笑话！
他思索的两三分钟里，其它船上的气氛越来越僵，特别是威谦船队上那些控制着战败方的海盗，他们似乎蠢蠢欲动。
可这一切，都被一个藏在海水中的身影看得一清二楚……
九九、大海上，谁话事
大海是自由的，毫无束缚的！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假大空，实则不然，人们只是理解不到位。
大海上的自由，不是“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那种处于伦理、律法社会下的自由，而是更**野蛮的弱肉强食、物竞天择！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所以我会撕烂你的大嘴巴，若是心情不好，可能还会顺手弄死你——这才是毫无枷锁的“自由”！
即使在主宇宙，也有一个名为公海的“自由”之地，那里每日会上演什么戏码，想必很多人猜都能猜到个七八分。
归根结底，这是天性在作祟。
大多数人小时候会幻想自己拥有时间暂停或者隐身的超能力，而在幻想当中，有多少人是奔着做好人好事去的？
学习、打扫卫生、扛老奶奶过马路、拯救即将发生事故的生命……这些事但凡出现一次，那这个人就称得上是好人。
绝大多数人只会在幻想中释放自己的“天性”，而海盗，就是彻底贯彻了这天性的人群。
在比尔吉沃特能镇得住，仅仅是因为张启东过于强大，他们的命不由自己做主。
如今出了海，赢了战斗，海盗们一直憋在内心深处的渴求和情绪被血与火诱发。
思索至此，藏身在船队下方的张启东面无表情，目光穿透水面，观察着事情会怎样发展。
投降的船队上。
外表凶神恶煞的海盗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起威谦的船员。
经过一番不算激烈的战斗，威谦的船刚好剩下三十艘。
而每一艘的主甲板上登录了三位数的海盗。他们都是能打能射击的综合型好手，控制着船只的主要人物。
这批海盗是各大帮派青铜阶的高级成员，且大多数都经历过真正的海盗时代。
夺船意味着什么，接下来能做什么该做什么，早已牢牢刻在他们的身心之中。
随着老杰克等高层发生争执，一些挟持着女眷的海盗舔了舔嘴唇，仿佛心中有猫挠痒似的。
瓦罗兰也有不带女性上船的规矩，可那不是因为迷信，而是因为海盗们的凶残。
但海盗时代的落幕，让这条规矩在无形中自我废除。
一般来说，现在中阶职位以上的船员就可以携带家属上船，而一些够大够壕的船队还会购买或征聘女性为普通船员解压。
威谦的船队没有后者，所以海盗们挟持的都是船员家属！
他们的**没有丝毫掩饰，一双双粗糙的大手往不该摸的地方探去，引起阵阵惊叫。
“放手！”
“别动，不然我开枪了！”
“一群肉票，少管闲事，小心劳资一刀剁了你！”
几声怒吼和恐吓引爆了气氛。
正和几个帮派高层对峙的老杰克一个转身，蕴着怒火的双目对上无数双或有恃无恐、或惊疑不定、或饱含杀意的眼神。
威谦也冷着眼往后退了几步，各艘船上的人当即紧张起来。
毛手毛脚的海盗有数百个，他们淫笑着对毫无抵抗之力的女人抓捏揉搓，一双戏谑狠辣的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些船员。
因暴怒抽出刀或是抬起枪准备反抗的威谦船员数不胜数。
这批船员的动作又吸引了所有海盗的注意。
骤变的气氛，双方抑制不住的情绪，让敌意变得无法掩饰，一场真正的血战即将被引爆。
张启东叹息一声，往上浮去。
……
“呃——”
“呃——”
所有正在动手和即将动手的海盗忽然一副被人掐住喉咙的模样，常年暴晒导致的暗青大脸变成鲜艳怪异的朱红色。
被猥亵的女性家眷急忙挣脱恶心的大手，胆子大的更是第一时间回头发动攻击。
气血冲脑的威谦船员们早就按耐不住了，他们刚才没动手只是因为顾忌海盗手上的女眷。
如今海盗们被神秘力量控制，他们立即动了杀心，劈砍的劈砍，开枪的开枪。
然而下一秒，某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在他们心底涌起。
心悸冲击着灵魂，压力笼罩之下，他们的身体直打颤，仿佛大脑失去了控制权。
在众人不解和惊恐的目光中，一个十米旋涡在海面急速成型，漩涡中心，有个人缓缓升起。
“怎么比你还骚包。”来到老杰克身旁的马里西奥忍不住吐槽。
隆重出场，下半身还处在旋涡中的张启东听了，千辛万苦凝聚的气势差点松掉。
没办法，总不能从海里一下蹦跶到天空或者船上吧……在心里安慰自己数遍后，他的身子终于从海面浮升到半空中。
事实证明，这种出场方式很管用，此刻所有人聚焦于他。
趁此机会，他收回了消耗不小的精神力冲击，这招是精神领域和恶灵给的启发。
“这种出场方式，他应该就是你们的老大，那个准备被巴蓓特大剧院搬上舞台的新传奇吧？”威谦三两步重回老杰克身旁。
“你是说皮城的舞台？”
“嗯。”威谦点头，“巴蓓特剧院现在的情况很不妙，他们急需一个够新够劲爆的故事。”
“历史人物的传记虽多，但值得搬上大剧院的很少，一出优秀的新剧能让那些看腻了旧剧的老顾客重新光顾剧院。”
“而这位比尔吉沃特的新王在上次降临祖安时被人认出来了，有人确定，他是金魔的同伙。”
“金魔事件是他崭露头角的第一个大事件，而巴蓓特大剧院，勉强算得上是双城人民认识这位新王的第一个正式场景。”
“所以剧院方一拍板，决定斥巨资打造这个新王的第一个故事，光是价格奇高的预售票环节，剧院就狂吸了近千万银轮。”
“你们听听预告，联合金魔和祖安上演日之门巨变，捕捉传奇海蛇、血战蚀魂夜、追杀暗影君王，这种故事能不吸引人吗！”
威谦话音一落，张启东、老杰克和马里西奥三人皆嘴角抽搐。
老蛇和老杰克等人说过这件事，别人不明白这其中的门道，他们还能不明白啊！
特别是张启东，肺都差点气炸！神特么金魔的同伴，他一定要追究编造这个故事的脑残！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居然也成为了新的传奇，貌似有点快啊。
“诶～”当着众人的面摸摸鼻子，他开口说出第一句话，“你们，是真的没把我放在眼里。”
听到这句话，几十个动了手又根本不在乎面子的海盗扑通跪下。
力道迅猛，声响感人！
剩余的海盗有一部分反应过来，立马跟着行动，把满头雾水的其他人吓得不轻。
“人才啊，戏居然好到这个程度！”张启东第二句话被堵在嘴里，只能默默想到。
实际上，在比尔吉沃特，管理局已经处理了两位数的犯罪者。
每次都由马里西奥亲自动手，因为一般的青铜成员根本没底气去其他帮派杀别人家的成员。
对老蛇来说，这些都是小事，所以相关的信息全终结在他那儿，在没遇到无法处理的人之前，他不打算提起这一茬。
可对岛上的海盗来说，这一切都是张启东在幕后主使，新王在斩杀所有胆敢违抗他的人。
而且管理局给出的信息是，只要消息准确，斩尽杀绝。
所以当张启东无奈地低语一句后，聪明又不在乎面子的海盗立马跪下认错，而第二批反应过来的海盗也跟着行动。
于是造成了这吊诡的一幕。
……
辽阔无边的蔚蓝海水，两支互相穿插包围的船队。
其中一方是中规中矩的商船，一方是体积更大的海盗船，但商船的甲板上，跪着一群强壮的海盗，面朝一个浮空的人。
安静，鸦雀无声，连张启东自己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而其他人更加不敢吱声。
“呼——”
关键时刻，张启东松了口气。
他的身子缓缓调转方向，对一个突然站起来的大汉问到：“你是哪个帮派的？”
“我就是管理局的人！”
大汉答完，张启东更沉默了。
本以为这是个下去的台阶，没想到居然是个更大的坑，冷静一下后，他继续问：“你站起来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错！”大汉高声道，“而且这些问题我憋了很久很久。”
“好，你说！”
“我兹伏奇跟随红帽子参与过大大小小的战斗上百场，经历过十几次蚀魂夜，不久前还和罗斯亲手斩了三个高阶亡灵！”
大汉自报家门，“我从不畏惧强敌，再危险的战斗也敢往前冲，加入管理局，也是因为看到了局长的强大，相信管理局在你的带领下一定会崛起。”
“可我想不明白，局长你的实力那么强，又是胡子女士的真者，无敌于大海，为什么要一副瞻前顾后、畏手畏脚的样子！”
“局里实行的条令不提，您居然还要和祖安通商，限制我们抢劫商船，我们可是海盗啊！”
“通商贸易、限制劫掠、条条框框，这样下去不到两年……”
兹伏奇的嘴巴张开后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总而言之，他不喜欢现在的生活。
然而他看似说的很有道理，实际上这里面的逻辑有问题。
海盗本身，就是邪恶的！
什么每战必先、死战不退的，归根结底都是他们在犯罪！
兹伏奇每打赢一场战斗，就会有十几个家庭因他而破裂。
强夺、奸淫、屠杀、烧掠……那些被其他人追捧的荣耀背后是满地尸骸，是自由可怕的一面。
张启东冷漠地扫视全场，发现兹伏奇打动了九成海盗，起码数万道蕴着相同情绪的视线来到了他这个局长身上。
不知怎地，去过一次精神世界后，他对类似的东西格外敏感。比如现在，他能不差分毫地体会到海盗们的情绪。
沉寂过后，他还是开口了。
“兹伏奇，你是个真正的海盗，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杀了你，想来应该会有人记得住。”
“说句实话，你的理念和普朗克有点像，或许你更适合跟他。”说着，一缕夺目的金色火苗在张启东手上升腾而起。
不等老杰克等人开口劝说，火苗一闪而逝，窜入兹伏奇体内。
寂静，燃烧，黑灰。
一阵风吹过，什么也没留下。
有站起来趋势的海盗们再次放稳膝盖，而威谦船队的所有人露出庆幸之色。
皮城的大剧院为什么要建在祖安？因为他们这群来自天南海北的各路人士也是那的常客。
皮城地方有限，能省则省，而且这么多有危险的流动人员进入皮城非常难控制。
种种原因相加，毁过一次的大剧院最后重新在祖安落地。
正常情况下，张启东的个人事迹很难压过海盗来祖安通商这个消息，可巴蓓特剧院小手一伸，给他个人添了一把火。
以至于张启东成了海洋上声名最响的人物。起码目前还有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会一直是。
将众人的脸色尽收眼底后，张启东十分真诚地开口道：
“我希望你们知道一件事，站在你们的立场，海盗的立场，甚至是旧比尔吉沃特的立场来说，兹伏奇是没有错的。”
“他唯一的错误在于，自己不够强还敢反抗我，而我厌恶不能好好听话的人。”
“我从来没说过禁止你们劫掠，但这次出海的目的我说得很清楚，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其实也相当于第一点。”张启东飞到老蛇身旁，“既然是服从号令跟着管理局船队出来的，那你们就该听管理局的命令，你说对不对？”
“对！对！”一个和老杰克争执的帮派高层脸色发白。
张启东冷笑道：“对个屁，呵呵，说句实话，我严重怀疑，要不是我的荣誉局长在这……”
他没说完，扑通数声，几个和老蛇争执的高层趴倒在地。全是能屈能伸之人，没有例外。
“算了，算了。”
看到这令人发笑的一幕，张启东意兴阑珊，不想继续发作。
同样的戏码演一次就够了，其它先放着吧，任重而道远呐。
他重新飞起来，“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希望今天在这里的人想明白一个事实。”
“对你们，对绝大多数人来说，管理局就是大海的天，大海的地，不要整天想着去给天地戳个窟窿这种不切实际的事。”
“但与之对应的是，没有任何人能在大海上挑衅我和管理局。”
“皮城想阻挠我，那我就会让他们看清楚谁才是能决定这一切的人，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张启东掷地有声。
这不是冲动或者死要面子，而是深思熟虑后的理智决定。
对这次出行的海盗来说，如果不能带着他们取得一个足以掩盖一切的胜利，那张启东在他们心里建立的形象就没了。
等到回去比尔吉沃特，海洋管理局的统治根基也会被动摇。
而屠盗者、皮城元老和家族的事他也听到了，必须处理的事情他不会赖，死仇什么的，能早一天解决他绝不拖过夜。
临来前，他又去了一趟富人区和山顶神庙，反正如今他已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菲兹加悠米能阻挡大多数高科技武器，而张启东的个体实力也不再虚皮城英雄。
这就是他们闯入包围的资本！
要让人知道，大海上谁话事……
一百、烬与艺术之城
皮尔特沃夫，蓝熏庄园。
兰宫桂殿、琼楼玉宇、亭台楼阁、绣闼雕甍，这里是名副其实的世界第一庄园。
各大家族的历任家主们费尽钱财，从世界各地搬来极品材料和罕见的装饰品，只为点缀他们的家族地区，彰显实力财力。
每一个生活在这里的人都会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哪怕是一个厨子，一个女仆或者清洁工。
因为即便是这些工作，他们也要经历层层选拔才能争取到。
而且仅仅是单纯的干活，他们就可能得到价值不菲的小费。
往来的合作富商出手阔绰，皮城的贵族少爷总会备着一些体积较小的打赏材料，若是运气够好，清洁工挣得比佣兵还多。
迪恩·哈珀就是一个高级清洁工，负责清理、保养和维护各大家族的贵重物品。
其实这是个挺难的技术活。
来自弗雷尔卓德的极品兽骨和皮毛需要特定的清洁手段；
黄沙深处出土的古董只能存放在含着特殊气体的容器中；
东方魔法雨林的怪鱼会随着时间变换生存条件……这些得靠人力来完成，所以皮城养着很多个来自世界各地的手艺人。
然而前不久发生的巨变，让这些手艺人失去了进入庄园的资格。
迪恩·哈珀这种身家清白的皮城人，理所应当地承担了更多任务。
这任务本该是价值连城的荣耀，可现在，似乎成了他的催命符。
带着螺旋花纹的苍白面具，面具下含着笑意的眼睛，眼睛深处一闪而逝的冷漠和疯狂……他永远无法忘记昨晚发生的一切！
这段时间，金魔在皮城掀起了滔天巨浪，他一手操控的游戏风靡全城，连灰夫人和数个家族共同组建的缉拿队也无可奈何。
第一个游戏名为勇气试炼。
受邀参加或主动参加的皮城人要历经各种直击内心的恐惧。
第二个游戏名为爱情试炼。
一对对青年男女需要通过危险的重重关卡，重新审视他们是否拥有爱人以及被爱的权利。
第三个游戏名为自我试炼。
只有前两个游戏的通关者可以报名参加这个试炼，而每一个通过试炼的人，都成为了皮城的高危通缉犯，至今没有例外！
迪恩·哈珀有幸倾听过两个通关爱情试炼的人讲述他们的经历。
“爱，是一种神奇的精神力量，但不是每一个平庸的人都有资格得到这种力量，来接受考验，让渺小的灵魂升华吧！
他的耳边再次响起讲述者的声音，画面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
这场游戏没有名字，我们也没有名字，有的只是编号。
我和我的宝贝是九号，真棒，九一直是我们的幸运数字。
考验爱情，听着就很有意思，虽然那个神秘金魔在剧院玩的游戏很血腥很疯狂，可对于爱情，我和我的宝贝非常有信心。
夜晚降临，我们来到指定地点，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我们看到了大名鼎鼎的奥嘉·劳顿！
他和他的妻子站在银色的月光下，重重树影在他们身后散开枝杈，就像张牙舞爪冰冷阴森的亡灵士兵跟着他们的将军。
想也不想用，肯定是他身旁那位来自德玛西亚的夫人鼓动他参与此事，至于原因，我怀疑爱情和正义两者皆有。
除了这对强大的七号敌人，另外还有两组人我们认得出来。
他们是小有名气的材料商卡格斯夫妇和改造家布拉德夫妇。
这个荒唐的游戏果然如传说中那样，吸引了不少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我和宝贝更兴奋了。
在某种昆虫无处不在的鸣叫中，第一轮游戏开始了。
听起来很简单，九组人自由行动，进入林中寻找通关信物。
按照提示，信物的数量大于九个，不得不说，真是够慷慨。
简单的客套后，我们十八个人选定了方向，两两出发了。
夜晚的密林相当恐怖，视野永远有盲区，你也不知道那些高大的树干背后是什么在发出声响，总之令人烦躁的很。
我的心肝宝贝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变得无精打采，轻如飞灰的烟雾不知从何处弥漫开来，抬头一看，月亮也消失了。
某种怪异至极的力量让我忽视了这些情况，直到我们特意留下来的胃发出提醒，我和我的宝贝才意识到时间在流逝。
我们决定往回走，这一走，感觉过了好几天。互相对视，我们饿得眼睛都绿了。
到处都是千篇一律的树木，天上没有任何东西，可地上依旧保持着清冷的光。
我们有着半机械的躯体，短时间不会力竭，然而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留下来的肉躯让我的生命力开始流逝，情况正在变糟！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山穷水尽了！
我和宝贝停下来思考。
整片密林全是树木，没有任何生物活动的痕迹，唯一发出声响的虫子也找不到，身上带着不少东西，却没有食物和水。
密林，生物，食物……
我俩猛地抬头，看向对方！
简单的商议过后，我们毫不犹豫地动手了，因为身上的设备能确保我们损失部分**却不给自己造成任何坏影响。
吃小腿肉！
吃大腿肉！
吃手臂上的肉！
最后，吃肚子上……幸运！在我们陷入深深的绝望和某种奇怪的状态时，终于在对方的肚子中找到了所谓的通关信物！
寂静冰冷，空气凝固，我们手持血淋淋的信物走出迷雾！
简单地认出方向后，回到原地，十八人最终只剩下十个！
嘴角有血迹，牙齿缝里有肉丝，破破烂烂的衣物，因激烈战斗而损伤的机躯，独自回来的卡格斯和布拉德面目非常狰狞。
呵呵，想活生生吃到发现肚子里的信物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不等我们交流，更困难的第二轮游戏立马袭来，这是由一个个独立的小游戏组成的关卡。
我们每隔三分钟，就会有一个人失去行动能力，而毒气、野兽、污秽虫等东西接踵而至。
我和我的宝贝轮流给对方清洗肠胃，把肠子拉出来祛除毒素，共用同一个呼吸面罩，靠意志力去挑战人的生理极限。
如果说，第一个游戏是彼此相互信任的长跑，那第二个就是不断冲刺的接力赛，无处不在的危机压榨着我们的极限。
在只剩六人时，最后的异变发生了。早已倒下的卡格斯和布拉德迅速腐烂，肉眼可见的毒虫和污秽物缠上他们的身躯。
他们结成的大茧上介绍着各种接触便会致命的超级病原体，而最后的任务是，活下去！
几乎变成了烂肉泥的卡格斯和布拉德是追杀者，剩下的一、七、九成了逃亡者。
战斗并不可怕，但就我们六人目前的情况而言，只要待在病原体周围就随时有可能暴毙。
两声惨叫，意味着逃往另一个方向的人不幸去世，流动着**血肉的卡格斯也拖着三米高的污秽身躯向我们追击而来。
生前的他是一名强者，能轻易碾杀我们，死去的他虽然外表可怕了，但只要一个人……
事实上，我和宝贝争着要去。
可最后，还是我抢到了这次机会，她承受的比我更多，因为活着的人要记住这一切，把另一个人的分量放进生命中！
厮杀！疯狂的厮杀！
我吼叫，没有味道却异常恶心的肉液溅入我的嘴中，闻所未闻的超级吞噬菌甚至腐蚀了我的机械躯体，让我千疮百孔。
我的额头仿佛在燃烧，一只眼睛变成干枯的肉窟窿，躯体也变得黄一块青一块，无数种致命的小东西在我身上狂欢。
但我们赢了！
虽然代价有点惨重。
我反复的问，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爱情试炼，值得吗？
生命力的流逝是如此清晰，死神来到了我的面前，虚幻重叠的世界中，我却看向了她。
她摊开手，哭着向我跑来。
我愤怒，我想咆哮，挥舞着双手驱赶她，踢起泥土砸向她。
然而她抱住了我！
“一起吧！不分开了！”
早已听腻的温柔声音此刻是如此悦耳，让我确信一切都值得！
爱其实是一种能力。
不论爱别人还是被爱，都是能力的体现，而不是一味的奢求。
或许我们会去参加自我试炼，希望我们的号码还是幸运数字！
讲述者说完扬了扬他手背上的数字“九”，这个符号成了他们永恒的幸运纪念。
……
头皮发麻！这种游戏居然会受人追捧，而且至今为止，金魔的邀请函还没有被拒绝过。
每一个游戏的获胜者都言之凿凿地表示——他们非常受益。
迪恩·哈珀原先很难理解这种心态，可是现在……不知为何，自昨晚以后，他的脑子里多出了很多平时根本不会有的想法。
他现在明确地知道，皮城有很多大势力大人物对灰夫人不满。
那位强势的领导者压制双城太久了，久到各大家族新的掌权者完全接过了旧一代的权柄。
新老交接，年轻强大的新一代怎会直接屈服在灰夫人之下？
加上那些不满灰夫人制霸皮城的阴谋家和权贵，无形的交锋早已暗中持续多年。
所以金魔挟持了一位大人物，其它家族便纷纷做出让步。
有了借口之后，他们拼着利益受损也要打击灰夫人的种种。
虽然事情的后续发展远远地超出他们的预料，但此刻，一个新的立威机会送到了他们面前，那就是弱小的海盗来了。
几个家族决心在这件事上立威，让他们和在金魔那儿频频吃瘪的灰夫人形成鲜明对比。
“虽然知道了这些事情，但貌似对我没有任何影响。”迪恩·哈珀轻叹一口气，走入庄园。
现在的庄园只开放四个入口，每个入口都有强者和专门的仪器镇守，听说来自暗影岛的材料被巫师加工后专防金魔。
入口大门上的暗红宝珠内部赤光流转，迪恩跨过，没有异常。
待他走远，宝珠才忽然被勾出一丝阴寒的血气，几个强者扫视而来，面前的血气在回流，他们却仿佛什么也没看到。
“好像怪怪的。”
“有吗？那要不要上报？”
“额，别那么紧张，接下来你我轮流仔细观察每一个进出的人就行。”
“好！”
身后的对话终止，走远的迪恩·哈珀脸上露出一丝妖异的微笑。
“真是麻烦啊，合作的好好的，居然让我制止盟友对盟友出手。”
祖安这边的情况被人传回了兄弟会，兄弟会刚和新的海盗王达成协议，当然不会坐视他的船队被皮城彻底消灭。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
从中出一份力，留下海盗一方战败的亲信船，让张启东感受到兄弟会的恩情和部分实力。
至于做到什么程度合适，兄弟会没有明说，既然没明说，那无论他怎么做都不算违反规定。
“来了么，不比苦说差呀！”
看了一眼庄园外，迪恩·哈珀自言自语，“真是一个有趣的对手，如果你在其它家族发现了我的痕迹，你会怎么做呢？”
说着，他走入供他们这些外来工作人员落脚的指定地点。
换上一身带着“高级外来工员”标记的浅红色长袍后，他迅速锁定第一个目标。
负责运营皮城冒险者工会，明面上管理着双城海域近五分之一的中低层武力，以安保和护卫工作闻名的劳顿家族。
密探不多的劳顿家族总体实力位居下游，负责的业务在其他大家族眼里也上不得台面，但他们对海盗的拦截力度最大。
他们的性质让其别无选择。
就算劳顿家族不吱声，他们手下工作的船卫团体八成也会自发地参与事件，而且在先前的调停中，劳顿家两面不讨好。
把灰夫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这，可以直接搅乱很多人的布置。
随着迪恩·哈珀迈入劳顿家的鎏金大门，种植在各个角落的名贵花朵悄然抬头。
一颗颗细小到宛如灰尘的红点随风飘散，看似无头苍蝇的迪恩·哈珀很快矫正了前进方向。
数分钟后，鲜翠欲滴的血色之花按特定的顺序绽开，宝石一般的光泽夺目至极。
可死掉的都是劳顿家族当中地位虚高，实则没有权力的人。
若有密探认真追查，就会发现他们居然都是金魔的合作者！
不知道这一切的劳顿家主震怒，责令本家密探和闻声而来的缉拿密探联手调查此事，而角落里的奥嘉·劳顿面色平静。
“欣赏绝美的艺术吧，这只是第一个！”此时已经走到第三个家族的迪恩·哈珀微微一笑。
既然要求和尺度没写明白，那就让更多人，为艺术献身吧……
一零一、定鼎海洋之战（一）
山雨欲来，风满楼！
皮尔特沃夫的气氛变得紧张。
作为瓦罗兰的文化中心、科技之城、进步之城、艺术之城……
坐落在悬崖上，有着最好的防御地形，还有宏伟日之门作为依仗的皮城人忘了战争是什么。
起初，没人把卷土重来的海盗当回事，在几个大家族的联合主导之下，人们把海盗当成了祖安反击皮城的劣质手段之一。
一群跳梁小丑而已！
可最近发生的事，让某些嗅觉敏锐的人察觉到了些许不寻常的异象，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栋长时间无人居住的小别墅内，灰夫人端坐在客厅中央。
“报，根据调查，我们能确定这里就是代号为‘九’的高危通缉犯——凋零之花的旧住所。”密探单膝跪地头也不抬地说。
九号高危通缉犯，凋零之花，拥有直接感染生命体，让方圆百米之人患病死亡的特殊能力。
虽然受感染个体的实力越强、改造越多，能坚持的时间就越长，但如果没有后续治疗，连密探也没办法独自活过三天。
缉拿队的人很头疼，但他们对现在受到的折磨早就习以为常了。
一、二号高危通缉犯诞生之初，才是他们最艰苦最无奈的日子。
后来就有人发现了，这些通缉犯的能力都可以在艾欧尼亚的动物或植物身上找到原型。
他们只要下功夫，总能找到预防甚至反制的手段。然后，双方就展开了拉锯战。
至此，金魔几种或隐秘进行，或高调公开，有时完全无解，有时能让人感觉重获新生的诡异游戏全被他们一一了解针对。
这里边的差异给他们一种错觉，仿佛金魔的灵魂深处藏着另一个他，行事手段相差甚远！
见卡蜜尔没出声，跪在地上的密探不敢起来，不敢作声，直到另一个同僚进来。
“报告夫人，昨夜剩余的六个高危通缉犯一起行动，给三个中央街区带来了轻度危害，其中四号犯人被我们当场格杀。”
“另，劳顿家的调查结果出炉，基本上能证实他们和金魔有联系，家族内部可能隐藏着一位通缉犯，但具体人员未知。”
“另，我们派往西面驻防的海上军事力量与诺克萨斯摩擦不断，战绩为全败，内部走漏消息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
“另，有密探发现，祖安近日小动作不断，目标是皮城海域防线的可能性为百分之八十七，是结盟推翻我们的几率……”
第二个密探汇报完，也没敢抬头，时间就在沉默中流逝。
“每一个皮城人都沉浸在这座城市的荣光中，然而他们不知道……”表情微冷的卡蜜尔开口，话说到一半又戛然而止。
“夫人，我有一个提议！”第二个进来的密探咬牙出声道。
自从上一个同僚提出建议，被派去艾欧尼亚邀请强者之后，其他不甘平庸，自认为有勇有谋的密探就开始蠢蠢欲动。
“说吧。”卡蜜尔冰冷的声音让密探不由自觉地正了正身子。
没有回头路的密探屏住一口气，直言道：“夫人是否还记得您的祖母，在皮城的崛起时代，西北方是觊觎我们财富的野蛮人，东南方则是海盗。”
“那时的战争没有游戏规则，没有个人荣誉，所有的家族都是拿实力和鲜血在证明自己。”
“大运河时代给皮城带来了数百年繁荣，或许现在是时候开启新的的时代了！”
“你是说，洗牌？”卡蜜尔终于垂下一直平视前方的眼眸。
灼热的视线让密探的眼神骤然涣散，身子不由自主地抖。
他明白，这不是什么心理现象，而是家主的精神波动影响了她强大的心脏，进而辐射周围。
“没错！”无路可退的密探坚持道，“不是单纯的洗牌，夫人或许需要放下一些东西，制造并下场参与一场大清洗。”
他鼓起勇气说完，然而身旁单膝跪地的同僚目瞪口呆，差点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两人流着汗敛气屏息，空气仿佛凝固了，可预想中的呵斥和责罚迟迟没有到来。
重新抬头眺望窗外的卡蜜尔眼里迸射出几分精芒，数分钟后，她清冷通透的声音响起。
“你，也是这个想法吗？”
“夫人，是的！”第一个密探顿时双膝跪地，硬撑着回答道。
“这样看来，是我疏忽了。”卡蜜尔气势一滞，“处决几个叛徒确实不痛不痒，他们的心一旦散去，就再也聚不起来了。”
“下去吧，这件事我要亲自想一下，还有，针对这次海盗来袭，你们去……”
一阵详细的嘱咐过后，两个心潮澎湃的密探退出房子外。
如果他们不说，又有谁能知道，皮城的新一轮改革竟然是从他们这儿开启的呢？而改革的开启点，已经被人送到了家门口！
……
祖安，神秘码头。
一众新的商业合伙人正在兰纳尔的带领下，参观这个码头。
张启东的到来将这里能暴露的不能暴露的全都揭开，那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铁夫人，双城一直流传着您和海盗有合作通商的意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逛了一圈，终于有人忍不住向她问到。
“没错。”兰纳尔新做的仿真眉毛一挑，嘴角勾起浅笑。
“这怎么可以？”
“我们不能和海盗做生意的啊，家里的老人怎么看待我们？”
“这件事还是希望夫人考虑考虑。”参观码头的众人哗然。
初期和兰纳尔结盟的影流和比尔吉沃特都算不上什么富有的势力，麾下的海商基本为零。
所以为了祖安的发展，兰纳尔还是招来了一批批合作者。
毕竟双城是依靠贸易才繁荣起来的，他们的本质不能忘。
若是张启东在这段时间里一成不变，还闹出这种大事，说不定兰纳尔会一脚把他踢出局。
说到底，她也是看中了张启东的潜力和身份，才礼贤下士般的邀请他参与结盟。
如果对方带来的负面影响远比预期收益高，那这个结盟毫无意义，这就是现实！
签一个协议喊一句盟友并不能说明什么，沙漠里现在开战的，当年还是主仆呢！
但现在情况又不一样了。
联系上纳沃利兄弟会，准备支持沙漠联军干仗的比尔吉沃特也有了当大客户的潜力，战争永远是发家致富的第一捷径。
前后思量，兰纳尔决定挺他！
其实只要皮城无所顾忌，被压在悬崖下的祖安随时都有倾覆的危机。
身为铁夫人，她做事不能有太多犹豫，祖安必须在皮城动手之前拥有自保的能力，最不济，也要能拖着对方一起死。
心中犹有明镜的兰纳尔停下脚步，用磁性动听的声音轻声道：
“大家应该换一个角度思考，我和祖安，其实是在帮助你们！”
“怎么是在帮助我们了？”
“大家都知道，海盗是很凶残的，别说贸易，搞到最后说不定命都没有了。”队伍当中的拉赫曼涨红着脸激动回应。
他是卑尔居恩的豪商，曾经在大剧院之外和张启东结仇。
这两日他反复打探，终于确定了现任海盗王是他的仇人。
消息确认后，他是反复失眠，日夜揪心，感觉比自己的家乡被诺克萨斯占领还要心累。
最终他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来兰纳尔这儿试着阻止这件事。
兰纳尔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微笑着柔声道：“还是让我为大家捋一捋吧。”
“新王的实力大家是否清楚？”
众人连连点头。
“那他的事迹你们听说了吗？”
众人依旧点头。
兰纳尔继续道：“那么问题来了，一位年轻，强大的新王想要崛起，你们觉得是通过劫掠合适，还是通过贸易合适呢？”
“我想应该没人喜欢前者吧，因为劫掠的对象可是你们啊。”
“在以前，就算比尔吉沃特的海盗王普朗克亲自驱船来袭，皮城和祖安也有信心庇护你们，可面对新王这种级别的对手……”
说着，她摇摇头。
围着她站成一圈的商人先是傻眼，随后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您说得对，不过老夫想不明白，这么强的年青人怎么会选择当一个海盗呢！”半响后，一个胡子发白的老海商叹气道。
“对啊，即使是当年的魅影文森特，也是靠着船才能在海面上战胜顶级强者！”
商人们抱怨的抱怨，纠结的纠结，但没有人再说出阻止结盟这种不切实际的话。
很快，有人继续朝兰纳尔问道：“那对于皮城的所作所为，您是什么想法？”
“皮城？想法？”兰纳尔轻笑。
“艾欧尼亚、诺克萨斯和恕瑞玛的三大势力联手，又找上我和皮城的部分高层，才打了那位灰夫人一个措手不及。”
“即便这样，上面的局势也在她的一力镇压之下逐渐稳定。”
“待她抽出手来，恐怕会有很多人自顾不暇。”兰纳尔话锋一转，“要我看，或许这次海战，决定了皮城未来的走向。”
她意味深长地说完，就领着一众商人继续参观码头，对所有追问置若罔闻。
商人们也不全是傻瓜，接下来的几分钟里，陆续有人从只言片语之中理清了兰纳尔的意思。
皮城赢，内部要变天！
皮城输，内部或许也要变天！
而且兰纳尔身为比尔吉沃特的盟友，如此悠闲的在这里带领他们参观码头，是不是说明她对海盗方非常有信心呢？
这信心是来源于独家情报，还是说其它方面。比如兰纳尔的援兵已经出发了？
在瓦罗兰，所有活跃了十年以上且身家不菲的商人都清楚，波及自己的战争要尽早站队，否则第一个输的大概率是他们。
而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只要来到这里，就意味着他们的站队意愿偏向于祖安。
“夫人！”
就在几个胆子较大的豪商准备开口站队时，一个影子从兰纳尔背后缓缓浮起。
“说。”
“就在刚刚，比尔吉沃特的船队突破了双城海域的外围防线！”
影子语出惊人，“具体时间应该在十五分钟到半个小时以前，目前皮城已经发布了紧急号召，您要不要封锁运河码头？”
封锁运河码头，即可阻止屠盗者联盟等一大批不属于皮城的第三方船队出海。
至于皮城，他们在另一个方向修建了新的停靠码头，还有一条完全隐蔽的皮尔特河作为战略要地，储藏着未知的力量。
“这个速度……”兰纳尔蹙眉，“若是比尔吉沃特的船队能一直保持，无论是屠盗者联盟还是皮城的船队都追不到他们。”
“夫人，套用一句劫大人常说的话，无知者，在劫难逃！”影子咧嘴，笑着提醒。
兰纳尔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我们的盟友希望和敌人来一次正面对决？”
“谁说得准呢，逃掉一次，难不成还能逃过无数次？”
“你说的对，那就麻烦帮我传达一下命令吧。”兰纳尔颔首道，“通知下去，码头全面戒严，所有外出船只必须报备。”
“在关键时期不顾码头安危一定要离港的，必须得到我的批准才能再次进入。”
“那些不管不顾直接离开的列入贸易黑名单，对码头设施造成损坏的就地击毁。”
“夫人好魄力。”影子似乎嘿嘿一笑，然后没入阴影中。
在这种酝酿着风暴的特殊时期，信息的传递肯定是越快越安全越好，而在联盟中付出不多的影流恰好能扛起这一重任。
这也算是劫在用门徒买单，对付炼金术士联盟是需要代价的。
兰纳尔这一系列命令，花不了半分钟就能全面通知到位。
届时和海盗有深仇大恨的依旧会直接离港，有仇恨但没那么深刻的，会接受登记从而被拖延。
祖安方面也能统计个大概数据给盟友送去，一举两三得。
不过这场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海洋和皮城未来走向的战斗，兰纳尔必须亲眼去见证。
想到这，她扭头对众人说：“不好意思，不能继续陪……”
“理解，我们理解！”心中也着急的商人们连连摆手，就等着兰纳尔先离去，他们好各回各家，做好相应的准备。
一阵寒暄，码头上再无人影。
不到十分钟，陆续有声势浩荡的特大船队离开双城。
不到半小时，离港的船只破万，其中包括很多小船。
不到一小时，皮城方表示所有的准备已然就绪，并且他们成功地拦截了海盗船队。
从消息传开到正面对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几乎所有人都没有防备……
一零二、定鼎海洋之战（二）
严格来说，过了港口城市赫多拉姆，往后的海域都归双城监管。
赫多拉姆所在的陆地十分突入内海，就像一个长方形的左上角，往中心点连了一条线。
如果在地图上画一条竖线穿过城市，那竖线以东是广袤的大内海，竖线以西则是口袋一样的小内海，长度短了一半。
船只到了这里，便不允许做任何违反双城律法的行为，巡逻航线规划到位的皮城海上警备队会用武力支撑着这一点。
两天就布置到位的基础海防线，只不过是重派了警备力量而已。
这防线的用处，真心不大。
张启东领着十艘大船，用根本没人敢想的速度横跨了上万里，一下子戳到了小内海中央。
随船的最低都是青铜阶海盗，其他人挟持着威谦船队原地待命，这是为了避免伤亡过多。
反正交锋时杂鱼没什么大用，还不如留着，等赢了再来运货。
他也想过长驱直入，戳到皮城门口打一个措不及防，但这样做不能征服对手。
比尔吉沃特需要的是一战立威，清除所有死仇，永绝后患。
张启东知道这一点，所以他率领船队在小内海的中央等着。
这里没什么特殊的，只是为了防止敌人过多，拥挤堵塞，吃瓜群众抢不到位置。
“怎么样？”
“不怎么样！”一脸认命的威谦翻了个白眼，“局——长大人，现在来的都是一些小虾米，没几个是我叫得出名字的。”
“都给他们半小时了，速度真慢。”张启东悠闲地负手而立。
他们的船队前，是十来艘外形不错的皮城警备队，不过它们早已齐齐裂成两半。
一众警备员和功能报废的机械警卫想尽办法，用狼狈不堪的姿势或飘浮，或仰躺在海面上。
其实他们发现海盗船队的第一反应就是跑，毕竟不是什么船都能在尾部掀起超级浪花的。
可同时发现他们的张启东不乐意，于是他独自一人把所有出现在视野内的警备船全弄来了。
“看来集体发信号也没能让皮城加快节奏。”又等了十来分钟，张启东叹气道。
“若是大运河的码头还在皮城手里，那早有准备的他们确实可以让先遣部队不惜代价赶来，可现在……”威谦苦笑着解释。
张启东摆摆手，正准备闭目养神，一股奇特的波动引起他注意。
他因为等待多时，所以略显慵懒的双眼微眯，精神力扫过船队。
“什么也没有？”
“难道我多疑了？”他皱着眉自言自语，双脚不自觉地开始踱步。
一步、两步，第三步！
吧嗒，他重重踏脚。
看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众人的目光聚焦到他背后，连他自己，也转过了燃烧着的身子。
“有点东西。”张启东的鼻孔喷出两道白烟，强行把情绪压下。
漆黑如墨还隐约流动的人形轮廓，猩红的眼眸，强大、深邃且足够隐蔽的诡异暗影能量。
来者正是影流之主，劫！
……
“怎么，来帮我的？”
“传点消息，海域封锁，距离太远，只有我行。”劫的影子在嘴巴的部位裂开一条缝。
“好吧，那……”
“让我先问！”劫打断张启东，“你为什么能发现我，还有，你是不是进过精神领域？”
“额，发现你的过程很自然，第二个问题，前不久我去了一趟艾欧尼亚，识破了纳沃利兄弟会刺杀艾瑞莉娅的阴谋，然后侥幸进了一趟精神领域。”
张启东半真半假地回答。
发现劫的过程并不简单，早已开启浅层感知的他只是察觉到了转瞬即逝的异常。
若是换一个人来，肯定会认为是错觉，比如游鱼飞鸟经过什么的，可他张启东根本不信这一套害死了无数大小反派的理由。
扫一遍没发现，他就全面扫描第二遍，第二遍没发现，他就集中精神力准备挨艘挨艘探查。
结果第三遍刚开始，他就在自己脚下的影子里发现了异常。
一旁，劫消化完了他的回答，伸手一抓，从船身内部抓出一团黑影，里面还裹着一张纸。
“这上面是兰纳尔给你的情报，我看过了，给你的建议是，能杀的全杀掉，不然麻烦不会断的。”劫平淡地说完，遁入船身。
张启东能感觉到他没有离去，却也没打算立马喊他出来。
想来这位影流之主是准备观战，自己虽然想问有关金魔的问题，但没必要在这个时候问，不然对方发起火来还挺麻烦的。
接过纸张，他浏览起兰纳尔不惜请动影流之主也要送来的情报。
“哦豁，把小半个城的力量派出来打我，那些家主和元老是疯了吗？”张启东有些无语。
兰纳尔的情报不止统计了离开运河码头的船只，还详细分析了皮城如今的情况。
结合她探测到的部分情报，得出结论——这次的攻击规模好像又增强了不少。
皮城方出动高级战舰两百艘，型号不同的中小型机动战船三千，由亚龙骑士、机甲和空袭部队组成的混编空军数量不明。
屠盗者联盟立即出海的船只过千，人员过十万，强者的种类几乎囊过全世界。
而且他们的装备非常精良，即使是仓促行事，也能轻松碾压同等规模的船队。
看完之后，张启东无奈一笑，把纸张甩向老杰克，“看看，看看，如果我没来，你把整个比尔吉沃特岛开过来都没用。”
“怎么没用，撞都撞死他们！”老杰克接纸的同时犟了句嘴。
然而他们几人看完之后沉默了。这等火力，恐怕还没撞上去，岛上的人就没了。
岛体都能炸低好几十米！
“诶，这才过去多久。”老杰克把纸抛开，脸上有几分冷意。
“别灰心，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张启东忍不住开口，“他们发展的快，可你们有我和副局长，真打起来，他们反而要遭。”
对普通人来说，海水禁魔，而他和菲兹偏偏一个是真者，一个是约德尔鱼人。
在海洋上斗，就跟pk时己方卡了bug一样，来一个灭一个。
“看，第一批送上门的战利品来了。”张启东话语间霸气毕露，手上却指挥着船队退开。
在得到敌人的情报后，他彻底失去了让船队上去练练手的心思。
“既然要玩，就玩大点吧！”
他嘀咕着，向前飞去。
……
“一号目标来了。”
“重复，一号目标来了！”
“降低速度，保证命中率，特殊武器开启二级充能，各就位！”
迎面冲向海盗船队的领头大船甲板上，一个威严冷峻的中年男子在发号施令。
他留着一个寸头，披着纯白的大褂，胸前绣有“圣石”二字。
圣石船队，为数不多的深海常客，只要收获够丰厚，连海怪也敢狩猎的莽夫。
这次海盗来袭，皮城和其它势力联手发布了悬赏令，其中张启东的项上人头值三百万银轮，如果是活的，保底有两千万。
当然，他前往神秘码头闹事的片段已经传遍皮城，这个赏金只能说算是合理。
但是对圣石船队来说，在家门口狩猎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明显比进入深海寻找海怪来的舒服，所以他们毫不犹豫地来了。
“目标速度太快！”早已充能好的首轮打击位传出怒吼。
“二副快上，拖住他！”
一只展翅后宽度达到五六米的大鸟载着一个穿长袍的人应声起飞，那人手里还拿着法杖。
靠近圣石船队的张启东都傻眼了，对方这样吼出来，难不成觉得他是个聋子？
他有心演一波，装作费了点力气才拿下对方，可现在听到计划，他不知自己该不该配合。
配合吧，万一对方准备好的武器没能伤到自己，后面来的船队绝对不敢再靠近。
不配合吧，他害怕对方没有第二套方案，输的太快太惨。
思索间，大鸟上的法师动了。
长袍法师先是拿出一瓶粉红的药剂喝下，随后法杖一举，无形的精神波动朝张启东冲击而来。
“我特么！”张启东爆了句粗口，速度果断地降低三分。
“奏效了！”威严男子举起手猛地一挥，“按计划射击！”
几个宛如方形探射灯放大数十倍，底座牢牢固定在船上的特殊武器骤然发亮。
数截带起风霜的冰雪射线朝张启东打来，理论上封死了他所有避让的方向，还减缓他的速度。
紧接着数张墨色的大网从船头射出，网上均匀分布的禁魔石粉末隔绝了冰霜射线的影响，如蛛腿铺天盖地般合拢而去。
“换一般人来真就栽了，恐怕要半只脚迈入维戈那个水平，才能在空中避开这种攻击。”
张启东由衷地发出赞赏，然后顶着冰霜射线往海平面落下。
禁魔石这玩意他摸过，对他也有效，再加上抓捕海怪的特质大网，他正面接招也得兜着走。
“噢！对方竟然强行冲开了压缩过的冰霜射线，这可是废了好几万银轮才……”
“别废话了，二级充能武器全开！”威严男子镇定地指挥。
“我听到了，还是别开了吧，浪费钱！”张启东半只脚没入海水中，单手挥出一团微红的“火烧云”，将前方的船队笼罩。
既然无法避免武力的展示环节，那就手动加个神秘buff吧。
他冲入火烧云中，三下五除二就打倒了保卫主舰的强者，控制了威严男子在内的一票船长。
“你说，他们会不会顾忌你们的死活。”张启东随便指着几个人问了一轮，确定人质有效后，提着一群人回到夜鸦号上。
“哟，圣石船长！”威谦眼睛一亮，终于有人来作伴了。
一接触张启东，一听他的问题，威谦就知道这个海盗王不是什么好东西，心思也不简单，果然一切就和自己猜的差不多。
“控制这群人，挨个问问有没有什么特长，能付出多少赎金，事后选一批出来杀掉立威。”张启东恐吓完冷笑着离去。
圣石船队的到来像个信号，陆续有中小型船队进入他的视野。
不过他能发现对方，对方可没那个本事发现他。
精神力一扫，简单地分辨是吃瓜群众还是不怀好意的白痴后，他开始忙活起来。
火烧云、突袭、俘虏、恐吓。
火烧云、突袭、俘虏、恐吓。
依仗着阳光，微控制海水，在四个方向如法炮制十数遍之后，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但张启东已经把得到情报后，第一时间从周围码头或直接赶来的船队抓干净了。
一大堆杂牌船把海盗船队围在中心，这下即使皮城乱放炮，也不用担心海盗死伤惨重了。
磨炼海盗，要在对战双方的武器、条件大致对等的情况下进行。
这等规模的敌人，算了吧！
看了一眼被近千艘大船围住的海盗船队，张启东定下心来，浮坐在半空，遥望皮城方向。
这里不对劲的消息传得很快，后来的所有船队远远地停在了他们的视野极限处。
其中有一艘，武装格外强大。
“现在海盗的规模还有这么大？去报，屠盗者一号率先抵达目标位置，敌方船队数量庞大，强者未知，请尽快将其合围。”
屠盗者一共推出了九艘主力船，彼此不分高低，共商战略。
又等了三分钟，远方海岸线，无边无际的船只在尽头处出现，从左到右一眼看不到边缘。
同是措手不及，能从运河码头出发的屠盗者联盟比皮城更快!
“还真的有一场硬仗要打！”张启东挺直腰板，“也好，暴打一顿总比单纯的炫耀武力强。”
不过这次可不是自己去了。
白石船队都有办法针对自己，庞大的屠盗者联盟肯定更棘手。
张启东心念一动，看向了自己一直撩拨却得不到回应的悠米以及它身下的菲兹。
身为真者的自己没有操控海洋的能力，傻乎乎的菲兹却有，张启东推测，这个能力应该是当初的海洋王国给菲兹留下的。
就是不知道这能力来自具体的宝物，还是被灭的整个王国。
摇摇头，晃空思绪，他对菲兹道：“敬爱的副局，该咱们一起上了，今天就让你和我的名字载入瓦罗兰的史册吧……”
一零三、定鼎海洋之战（三）
旌旗蔽空，心潮澎湃！
庞大的屠盗者舰队在屠盗者二到九号船的带领下，准备散开。
曾经一望无际的深蓝海洋，被满满当当的船只占据，身处中间的人往四周望去，视线以内全是大小不一、型号各异的船只。
弗雷尔卓德的战斗船外形较为独特，有时需要破冰航行的船体又短又宽，底部首尾上翘，船首平整或内凹，方便加装器具。
穿着各种强大野兽皮毛的壮硕战士屹立在船上，皮毛多为白色，象征着他们的地位和实力，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脱下。
恕瑞玛的船外观较为简陋，因为沙漠只有沿海城市需要用船，所以他们的数量最为稀少。
但能跟着几艘屠盗者主力船一同前来的，都是速度够快的船，这些外表简陋的土黄小船上站着的冷漠刀客一点都不廉价。
还有德玛西亚、诺克萨斯和一众王国城邦，叫得出名字的旗号林林总总数十个。
身披全银重铠，手持长枪的退役王国士兵；吊着瓶瓶罐罐，带着面具的野生炼金术士；
手持魔法弓弩，眼内蕴着锋芒的沧桑游侠；拉着坐骑缰绳，随时准备起飞的飞兽骑士……
忽略那些外表较为普通，装备过于制式的咸鱼，屠盗者船队上的人一眼望去，看起来很有格调很专业的强者轻松破千。
这些职业者不是佣兵船卫，就是和海盗有仇的商人、强者，这么长时间过去，还能在海上混的显然不再是普通战五渣。
而带领他们的人，屹立在屠盗者二号主力武装战船的船首。
狂战士，强悍到极致的人！
唯有把尊严当作生命，视荣誉重于死亡，极度崇尚且掌握暴力，立下功勋战绩无数的冰原战士才有资格称自己为狂战士。
就在祖安宣布海盗即将再临双城之时，一名狂战士将自己的称呼改成了屠盗者。
这意味着对他来说，现在发生的一切不是有胜负的战争，而是分生死的角斗场。
这给很多心怀仇恨却摇摆不定的人建立起了信心基础。
狂战士可是极少数能将血液当成药剂主材料的人类战士，一般的亚龙都没这个资格和必要！
可以说，屠盗者联盟在很大程度上是被“屠盗者”本人以一己之力凝聚起来的。
在见到海盗的一刹那，联盟军每个人都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
在这一刻，他们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很强，屠盗者联盟很强！
平稳到一点波浪也翻不起来的海面上，无穷尽的船只开始加速。
……
“因参与见证大战而产生的兴奋和自豪，因渴望复仇而凝聚的迫切与渴望……”张启东感受着前方庞大的精神杂念。
它们自海面汇聚，交织在船队上空，缠绕成一张无形的大网，但总体强度极低。
有关复仇的精神意念还纯粹坚韧一点，其它的完全不中用。
“也就是说，击溃一小部分精锐就能解决这场战斗。”张启东对身旁的菲兹道。
他的潜台词是没必要把所有人弄下海，也不知道菲兹能不能听懂，他确实不好明着说，毕竟是来帮忙的，要让鱼尽兴。
【等等】
系统的提示音突兀地响起。
“怎么了？”
系统没再吱声，但是一种油然而生的明悟忽然灌入张启东脑袋。
他猜对了，菲兹手上的武器确实出自那个覆灭的海底王国，在当时逐渐强大的蟒行众神眼里，这王国盗取了海洋的权柄！
驱使远古龙鲨灭国屠城的，正是如今蟒行三大神中的一位！
但菲兹的三叉戟已经被它同化到精神领域当中，那位蟒行神明无法将其剥离，又观察到小鱼人成日睡觉，于是没有理会。
上次蚀魂夜菲兹如此大范围地调用海洋权柄，已然让众神不爽，可对付亡灵没什么能说的。
如果这次菲兹想凭借三叉戟调动海水，覆灭人类大军，那蟒行众神表示不答应。
而且众神提及，这种大范围施展超凡力量是要受到制约的。
“关键时刻逗我玩呢？”
张启东傻眼，余光看向菲兹，却发现对方什么反应也没有。
想了想，他心里默问，“如果我一定要用会有什么后果？”
【……】
【一、蟒行众神亲自来毁灭这柄武器；二、你在规定的时间内回收这柄武器】
“那家伙在和你连线么，帮我讨价还价啊！”张启东恼怒。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叫蟒行群岛，岛上却是一群猪队友！
干啥啥不行，拖后腿第一名。
脑海里的系统嘀咕一阵后，【没有第三个选项，众神说是给你一个面子才没有在蚀魂夜后马上回收权杖，现在断线了】
“行！好家伙！”
张启东按住蠢蠢欲动的菲兹，临时改变了己方的作战计划。
他先前的想法是，让菲兹掀起滔天巨浪，把跑在最前面的船全都打翻再谈话，现在看来，还是得自己上去斗一轮。
将前因后果的一部分透露给悠米，让它不要支持菲兹动用权杖后，张启东朝着舰队加速。
体表满溢的金炎爆发，他燃烧成一颗白日流星，划破天际。
不到三秒，威谦提过的狂战士屠盗暴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对方身高起码两米三，寸头上有一长长的疤痕，环抱在胸前的手臂粗如树根，肌肉虬结隆起，青灰色的血管像小蛇蔓延。
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任何远程攻击或者陷进在等他，虽然下方海域充能的武器极多，以至于游离的元素变得异常稀薄。
“下来，和我打！”屠盗仰起脖子，吼声在海面上震起波纹。
威谦提到过，狂战士是为数不多的，能在海上发挥的强者。
只要克服晕船和游泳等问题，状态在线的狂战士是海上最强的，因为他们完全不依赖魔法或者武器道具。
“但是过了今天，就不是了！”
张启东念叨着，加速坠落。
……
耀眼的金色流星在空中收敛光芒，变成一个金色的人影。
站在船头的屠盗见了，大吼一声，双腿一蹬，如同被弹射出去的导弹，朝金影迎面撞去。
在他身下，那艘长达四百米的屠盗者主力船剧烈摇晃，船头一块特制的甲板也随之碎裂。
轰隆一声，天雷击地火。
赤手空拳的两人在空中相撞，各自携带的强烈气流对冲，无形的巨浪席卷开来。
张启东坠得更快，力道更猛，一个眨眼便将屠盗压制，双方以相同的速度降落。
过程中，激烈的交锋展开了。
双方完全依靠**力量对打，手臂和双腿时而像钢筋一样对碰，时而像鞭子一样抽甩，拳拳到肉的声响让人不忍直视。
“很强，但不够！”
“如果只有这样，那海盗这个名字就彻底留在历史中吧。”屠盗宣泄般嘶吼着。
张启东本来有心用纯力量去碰撞，但一想到此行的目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屠盗根本不虚他。这还是正常状态下的狂战士，如果死战，对方的实力还要飙升，越残血越猛。
也是，狂战士是在弗雷尔卓德乃至全世界都赫赫有名的强大战士，屠盗估计还是其中的佼佼者，怎么可能会弱。
“和我下去玩玩吧！”
一念至此，张启东身上金炎迸射，一记重重的战斧式劈腿把僵持在空中的屠盗踢入海水中。
常规的金炎只是加强aoe，并不能在这种单挑中营造优势，于是他虚晃一枪创造有利战场。
“噗通！”
张启东极速钻入水中，用精神力把准备冲上海面的屠盗逼停。
“卑鄙！”屠盗想说话却吐出一堆泡泡，可张启东还是听懂了。
“这可不是卑鄙，我凭本事把你打下来的，有本事你自己上去。”
说着，他又发起攻击。
这次的攻守方对换了。
在上面，是屠盗压着他打，甚至对方借他的力就能滞空而战。
一入海水，屠盗的动作明显变缓，与之相应的是变轻的力道。
张启东不由分说，迅捷凶猛的腿击一环快过一环，被破开卷动的海水翻腾打转，形成小龙卷风一般的奇妙异象。
屠盗忙于招架，身体却无处卸力，只能像雕像一样被踢着走。
“啊～”
“啊！”他明显抓狂了，体表泛出一丝丝浓郁鲜红的血气。
“想爆种？你特么以为拍电影呢？”张启东得势不饶人，精神力和金币果断出击。
没错，他借助万能的金海妖和山顶神庙，抢先爆种了。
若是让狂战士进入狂化状态，解决起来更麻烦，倒不如自己先爆，试着把麻烦提前扼杀。
由于不是蚀魂夜，他也不在比尔吉沃特附近，这次血亏！
“没有谈谈的余地了么？”
用精神力强行按下对方暴走的意志之后，张启东试探地问。
“啊！”
“啊——”
回应他的，是屠盗更疯狂的叫声和更剧烈的挣扎。对方的体表也随之裂开，一条条细密的伤痕溢出赤红光泽的鲜血。
“你要记住，不能怪我卑鄙，谁让你连话都不肯说……”
张启东自言自语地挥了挥手，一杆小小的三叉戟刺入屠盗的后背，从心脏处穿透而出。
犹如困兽挣扎，激起海水动荡的屠盗睁大着眼睛，陡然失力。
“我没什么资格说你困在过往的仇恨中，若是有了杀了我的亲人，我肯定也会发疯似的想报仇，现在不行，就以后。”
“可你的报仇对象太多了，若是一两个罪不容赦的小杂鱼，说不定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件事就过去了呀……”
菲兹无所谓地把三叉戟拔出，张启东顺势拉住了屠盗的身体。
就在他想拖着屠盗往上飞时，一只坚定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
“不是吧，老—”
话音未落，屠盗的勾拳把张启东打得倒退三米，可预料中的连环攻击没有袭来。
“回光返照么！”张启东立在对方三米外，不知说点什么好。
和狂战士那双坚毅的眼睛对视过后，他给对方输送了一点空气。
“海盗，必须死！”
“你比我强，可这样死在你手里，我不甘心！”屠盗瞪着眼睛说完最后两句话，不甘心地向缓缓倒下，彻底断气。
“不甘心也没用啊，人生在世……”张启东拉着尸体往上飞去。
在屠盗者联盟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他腾空，把尸体抛到船上。
一时间，全场寂静。
正如他所料，狂战士屠盗是这场海洋盛会的发起人、主事者，也是核心支柱。
除了第一批人真心希望复仇，后来的不是别有目的，就是见屠盗者人多势众，想参与进来增加谈资或分一杯羹的投机者。
正是因为如此，当屠盗提出要和张启东单挑时，大多数人赞同。
“这个白痴居然就这么死了，怪我，怎么能相信狂战士的建议！”另一旁的屠盗者主力船上，有领导者自嘲地喃喃低语。
他也是一个希望海盗全死光的坚定复仇者，屠盗的生命在他眼里不值一提，可对方自大的行为影响了局势，这不可饶恕！
丢下尸体后的数秒，张启东也观察到了大多数人的心里活动。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具体想法，但情绪这玩意可无法遮掩。
“还是得给你们上一课！”
张启东一个眼神瞟向海底，海面上顿时风浪大作，十数个旋涡在船队面前成型。
没过多久，一股股滔天巨浪在旋涡四周泛起，又被吸入旋涡。
“想阻拦我，只有一死！”
借着海水吸引众人注意的档口，张启东找到五艘怨念最深，也就是渴望复仇之人最多的船，其中有四艘是屠盗者的主力船。
趁着状态还在，他抬手。
高度恰好可以淹没整艘船的巨浪拍起，一个个小旋涡也在船底成型，两者合力将船身撕碎。
手掌再往下一压，五艘满载武器的大船被卷入海洋中。至于上面的人死没死绝，他没追究。
“这只是给你们一个警告，挨个发誓不再招惹我，我便放你们退去。”张启东面色冷淡。
下方各艘船上的领袖高层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带头发声。
“既然你们不知所谓——”他说着，再度抬起手掌，海面也开始翻涌，可远方一声激昂的长鸣吸引了他的注意。
皮城的部队，到了……
一零四、定鼎海洋之战（四）
视线极尽头处，船队上空。
皮城的先锋飞行部队掠过。
“终于有一点魔幻世界的感觉了。”张启东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在瓦罗兰，体内流淌着魔力的生物，也就是魔兽的数量其实不少。
但它们集体生活在远离人类城邦的地方，比如超级山脉、危险丛林之类的，一般来说，很少有人类强者去那些地方惹事。
然而经济最发达的皮尔特沃夫一掷千金，从世界各地购买或者请人捕捉，弄来了不少魔兽。
比如德玛西亚的狮鹫、艾欧尼亚的亚龙和大雕……这种比较能打的飞行类魔兽，全在天空另一端的混编飞行先锋队中。
狮鹫身长三米，头似雄鹰，身躯犹如狮子，前爪后蹄，修长矫健却又充满力感。
亚龙则是从两米多到七八米不等，普遍长有密集的鳞片，头似飞龙，身躯像粗壮了好几圈的各种飞禽，总体实力不弱。
这两种强大且能增殖培养的飞行类魔兽最多，极少数一看就特别精锐的，都在或修长或粗壮的尾巴上加装了魔法器具。
不是皮城吝啬，而是给魔兽打造武器装备的难度非常高，还要魔兽喜欢、适应。
前方除了把张启东拉入魔幻世界的飞行兽，还有科技感十足的皮城机械部队。
几十架银白色的圆形飞行器，被成百上千个身后喷吐着火焰的人型飞行单位包裹在中央。
得到情报的张启东知道，那些飞行器是未展开的机械战甲。
“紧急避让！”
“紧急避让！”
“紧急避让！”飞行部队一路掠过海面，同时警告着下方。
张启东任由屠盗者舰队从中间分开，不久后，皮城的机动船只和战舰先后进入视线中。
对掌握着核心动力技术的皮城来说，船只想造多大就可以造多大，然而船的大小永远不是衡量作战能力的标准。
所以皮城的大舰最长仅有五百米，全身载满武器和部队。
武器当中最亮眼的是大舰中央的主炮，刻满符文，底下闪烁着强大的能源，整体连接着整艘船，没有炮筒和瞄准过程。
若不是提前收到情报，张启东不会想到那是炮，是武器。
除开这个专门针对海怪和城池等大型物体的杀手锏，每艘大舰上还驻扎着一定数量的法师。
他们操控着专业武器，对个体强者进行限制和精准打击。
不到两分钟，全速推进的皮城舰队驶过半程，而飞行部队早已抵达屠盗者舰队的最前端。
也就是这时，张启东动了。
他不能等对方的主力船队过来再搞下马威，那样很可能引发决战，所以他要在对方看得到摸不着的情况下，打残飞行部队！
身体蓄势待发已久的他一个闪烁，来到了飞行部队中央。
“你们好！”他打了个招呼，四面八方的狮鹫骑士和亚龙骑士惊恐地回过头来。
训练有素的狮鹫和几头亚龙摆尾的摆尾，爪击的爪击，没有盲目喷吐范围技能。
坐骑背上的骑士也挥舞手中武器，法师则是无奈的想退开。
另一边的机械部队在声音响起的瞬间锁定张启东，可他们瞄准的只能是自己人。
在这种情况下，张启东毫不客气，打出铺天盖地的大蛇薙。
说是大蛇薙，实际上到了这一步，他能从眼睛里射出金炎。
仿佛开启了无双割草模式，膨胀的赤金流火冲刷而过，正面遭受冲击的人和兽通通变成焦炭，就连亚龙也没能幸免。
金炎迅速扩大成一个圆球，焰浪冲击，更远处的飞行部队像下饺子一样跌落海面，仅剩几十台彻底展开的机甲围了上来。
“混乱，无法锁定！”
“混乱，无法锁定！”
“进入能量场，合击目标！”通体银白的作战机甲齐齐杀入焰中。
铿锵数声，双方交手。
“硬度不错，机体也还行，能硬抗金炎，没爆种估计会挺烦。”张启东格挡之余心里念叨。
机甲的近战武器五花八门。
拳头中藏着能三百六十度旋转且自由弹射的超高速钻头，巨型刀刃上镶嵌着效果特殊的微型导弹，面部是能量喷射器……
他单手成刀对撞巨刃，却被带有麻痹效果的导弹炸了一脸。
转身试着两拳轰退逼上来的机甲，结果被小钻头破开皮肉。
想攻击传统的心脏和脑袋等弱点，却正面迎上了高能光束。
这些就是皮城为个体强者准备了数十年的特殊单兵武器，每一台机甲都由一个密探操控，直接进入机甲或远程操作都行。
而此刻合围张启东的全是第一种，因为远程操作会导致反应变慢，很可能拦不住强者突围。
皮尔特沃夫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击杀或者捕捉张启东，看似提前进场的飞行部队大有文章。
“放弃抵抗，可以不死！”
“放弃抵抗，可以不死！”
无意义的战斗持续十几秒后，合围张启东的机甲集体发出劝降。
金炎消散，张启东凭空而立。
数十台机甲毫发无损，堵在他身体四周，封死所有方向。
“皮城要赢了？”
底下的屠盗者舰队和远方的海盗船队死死地瞪大眼睛，新王好像无法击败机甲！
“光凭**想超越瓦罗兰的顶级金属确实有点难，要像天神战士那样附带特殊力量才行，不过你们有一个致命弱点。”
酝酿两秒后张启东咧嘴笑道。
浓郁的金光透体而出，把他身旁的银白机甲全部包裹，就像一轮微型太阳吞噬了他们。
大多数人闭上眼睛，只有极少数强者能微眯着眼睛直视战场。
然而等那些眼里充斥光芒的人从眩晕中恢复，天空中只剩下一个人，一个，人！
战斗打响便急忙加速的皮城船队恰好把张启东纳入射程范围，可他们失去了攻击的必要。
没有机甲限制强者的行动，必须让大舰上的法师团队先出手才能保证命中率。
于是双方，慢慢地靠近。
……
“还是群熟人。”张启东哈哈一笑，不加掩饰的声音传遍四方。
站在皮城大部队船首的人群中，有他的‘熟人’，巴斯丁·赫洛兰和博斯威尔·赫洛兰。
看站位，博斯威尔是领头者。
也对，一位大家族的现任族长才有资格率领这支庞大的部队。
“我认识你？”博斯威尔注意到张启东的目光后疑惑地反问。
“族长，我和你说过的，他就是剧院那个！”躲在一旁的巴斯丁小声道，“前些天看到照片我还不敢相信，这才多久…”
博斯威尔伸出手拍了拍巴斯丁，随后扶了扶充满科技感的单片晶体镜框，有关张启东的一切数据在他眼里飞速跳动。
“难以置信，你当初的表现就像个孱弱的普通人，今天居然…”博斯威尔忍不住惊叹一声。
即使是他这个皮城最有权势的人，也忍不住觊觎张启东的实力。
在他看来，这份实力绝不是一点一点积累出来的，说不定任何人都有可能得到。
看着下方动起歪心思的博斯威尔，张启东忍不住扶额笑了。
“派你这种白痴来，意味着皮城真的打算和我死磕到底吗？”
“想让皮城妥协？”博斯威尔冷冷一笑，“你还不够资格！”
其他人看不清，他可看清了，作战机甲只是被张启东莫名其妙地击入了海水中，他已经派人下去打捞，很快就能有结果。
他想拖，但张启东不答应。
“想找下面的机甲？做梦呢？”张启东轻拍双掌，无边的海浪从两侧翻卷而起。
水底下的菲兹已然发力，机甲和海浪全在悠米的掌控之中，而悠米正和张启东精神连线。
他的新计划是吓退皮城。
菲兹的权杖是它自己的，而且那是海底王国留给它的唯一念想。
张启东只打算借用它去恐吓皮城，除非对方真的是给脸不要脸。
“那是什么？”
“迦娜在上！”
“这么大的海浪！”
随着菲兹和悠米发力，一层薄薄的海水在两侧尽头升起，但身处中央的强者和两端的弱者没办法、没实力去分辨浪的厚度。
水天相接，即使在极远处看，这等天高的浪也是巨大无比。
“看见了吗？”
“想好了吗？”张启东淡漠地直视下方，“选择死磕，今天我劳累一场，再让我的手下退走，损失的只有皮城和你们。”
“妥协，大家就当不打不相识，彼此认个错发个誓，日后可以保持交易往来。”
“这……”博斯威尔再度扶起镜框，盯着极远方的海浪。
“多余！”张启东怒目一瞪，两条细长的金炎射线从他眼前射出，直指巴斯丁。
滋的声音不断响起，底下的超级大船居然浮现出一个半透明能量屏障，被射线直击的区域正泛着蓝紫色的光泽抵消攻击。
海克斯动力水晶！
成熟的技术完美地运用在灰夫人身上，这是劣质的仿造版，并不能全方位保护整艘船。
“想清楚了吗？”
“还手便是决战！”
张启东肆无忌惮地试探屏障，完全无视充能完毕的主炮。
十余秒过后，察觉到屏障衰退的他停下手来，冷漠地说：“我控制不了太久，想清楚就给我一个答复吧，十、九……”
“三——”张启东拉长声音。
“停下吧！”博斯威尔一拍船帮，“比尔吉沃特原路返回，皮城答应不追击，不追究。”
“你是吃了脑白金出来搞笑的吧？”张启东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博斯威尔金属化的后脑闪烁起能量弧，整个人纠结到想自爆。
从皮城视角来看，这次无疑是个美差，打击祖安和海盗，一箭双雕，双管齐下。
于是他废了大力气争来总指挥官这个位置，为的就是增添功绩，在皮城的历史上留一笔。
可张启东的能力，面前的一切，让好面子的他等同步入深渊。
打，必然大败！
海盗全身而退，皮城无功而返且付出了飞行部队和全部机甲，外加损失无数，他觉得自己的名字会被钉到历史的耻辱柱上。
退，名声大跌。
未战先怯，对刚刚经历挫折的皮城来说，同样是捅破天的事。
因为这很可能给人一种信号，一种错觉，认为皮城是好欺负的，谁都可以撼动它的地位。
换一个为利益着想，顾全大局的人，会果断地选择和平退让。
换一个为荣誉着想，不顾生死的人，会果断地选择大战一场。
偏偏他博斯威尔是一个极其看重面子，其它全都不在意的人。
一个引起重视，得到他亲自接见的年轻学者，仅因为出身祖安便被他赶走，由此可见一斑。
“想好了吗，我真没耐心了！”张启东装作不耐烦地催促道。
“无论如何，今天比尔吉沃特的船队不能从我这儿过去！”博斯威尔咬牙说到。
特么的真是一条咸鱼，又把难题抛出来……张启东内心无语。
对方的说法一听就有问题，什么今天，什么比尔吉沃特的船队，摆明了在死撑。
可他也急，这难题不能不接！
僵持数十秒后，张启东思索着说辞，主动降低高度。
“家主，机会来了！”巴斯丁眼睛一亮，瞟向身后的法师团。
“按对方展现出来的速度和实力分析，成功的可能性并不高。”领头的老法师直言道。
“皮城维持了数百年的荣光，恐怕要毁于一旦了！”
“别这么说，万一打起来，说不定我们这艘船上的人没一个能活。”
博斯威尔身旁的人议论纷纷。
他们要么是赫洛兰家族的嫡系，要么是博斯威尔的心腹和跟他多年的老人，寥寥几个外人是某些家族出来历练的继承者。
一些和博斯威尔不熟的大人物在另外几艘船上，这也是他有脸扯皮的主要原因。
很快，张启东降到预定高度。
底下众人微抬脖子，仰望着他，连他眼睫毛有几根都清晰可见。
清了清嗓，张启东准备开口劝说，给对方一个体面的台阶下。
“攻击！”
“攻击！”
“攻击！”
就在张启东刚刚张嘴吐出半个音节，连是什么字都没被听清的一刹那，横列在他前方的十几艘高级战船齐齐发射主炮。
早已充能完毕的能量炮很快，可精神力一直没收的他更快。
一个闪烁，他原本立足的空间被十数道直径半米的高能射线碰撞摧毁。
激荡的能量没有外溢，而是扭曲坍缩，震碎空间后直接湮灭。
“这是谁下的命令！”博斯威尔转身大吼，“快，全部动手！”
“好胆量！”避开攻击的张启东也心有余悸地重新审视下方。
好像，没得谈了……
一零五、定鼎海洋之战（完）
一个短暂的犹豫后，张启东迎来了异常凶猛的集火攻击。
先锋机甲尽数损失，并不意味着皮城没有其它机甲，因威力大所以发射明显的主炮被躲避，船队上还有无数中小型武器。
最先轰至的，仍旧是形态光泽完全不同的能量弹和射线。
排在前面的数十艘皮城大船皆有人动手，手腕粗的冰蓝色光束，脸盘大的高能震荡球，半月长弧形的花式能量弹……
而且他们不是直接瞄准张启东，而是各自做出了合理的预判，攻击范围覆盖其方圆百米。
除此之外，船上的法师也动手了。他们配合着元素和来到张启东身旁的攻击，联手发动了让能量完全失序的混乱魔法。
魔法师的魔法不同于武器，后者一旦瞄准就无法改变，前者基本上能锁定目标。
很多和同伴配合得当的法师甚至能引爆射出去的元素能量。
当法师一多，他们还能联手打乱整片空间的元素能量秩序。
来不及躲避的张启东先是被不受调控的冰晶覆盖全身，拖缓了一下行动，随后便被十数种动荡的高能元素彻底笼罩。
外面的皮城部队见张启东没有冲出来，猛然加大了攻击力度。
火与火，矿石与矿石，能量水晶和元素结晶之间互有不同，它们做成武器后施展出来的各种攻击自然也大有不同。
一轮又一轮互不兼容的能量炸开，第二、第三批发动攻击的人已经觉得没有必要了，但他们还是想成为历史的参与者。
面对这等蛮不讲理的疯狂攻势，张启东只能说，不好受！
数不清的攻击彼此冲撞爆炸后形成的牵引，让他寸步难行。
身处攻势中心，他周围的时空即将被暴乱的元素撕裂打碎。
和强者有目的地撕开领域维度或者空间不同，这种混乱的超级风暴会形成怎样的时空洞，洞口通向哪里，没人能预料。
至此，法师们已然无法掌控这片区域，就像当年的艾卡西亚一旦发动秘密武器就再也无法阻止一样，只能听天由命。
“我又看到了时空碎片！”竭尽全力庇护自身的张启东一惊。
这玩意他见过啊，在社稷图被大蛇和众轮回者打烂的时候。
想短暂的打破一丁点时空并不难，更何况前面的皮城主炮震荡了这一大片空间。
指甲盖大小，近乎完全透明，不可感知，全因系统发力才被他注意到的时空碎片剥落，能量就像洪水找到了宣泄口。
【宿主，不能任由其扩大，否则可能会引起连锁反应】
【竭尽全力，利用好天赋，系统帮助你过滤混乱元素】
“啥？”
张启东怀疑自己听错了。
现在他全靠凝聚到最极致，品级激发到最高的金身排斥能量爆炸，如果想成为系统说的人肉过滤器，必须放开这些防护。
他可能会瞬间蒸发！
【不会的，别傻了，快点吧】
系统再次催促。
张启东只好咬牙照办！
……
彻底放开防护后，张启东就像一个普通人跳进了高温熔炉里。
不，不仅是熔炉，仿佛有无数个他被冻住、被雷劈、被岩浆洗澡、被高压活埋……
这些感受同时在他的脑海里迸发，让他想原地自爆。
就在这时，一点七彩的莫名物质重新夺回他的感受，并镇压了所有来到周围的混乱元素。
岌岌可危，濒临破碎的空间以他为中心逐渐稳固，大量混杂的元素进入他的身体又出去……
“有因祸得福吗？”
【很遗憾，并没有】
“好吧，可能剧本不对，话说真的没有额外收获吗？”贪心的张启东不甘地问。
这次系统没有吱声。
停止攻击的皮城部队整暇以待，混乱的爆炸在他们的注目下缓缓平息消散。
“应该死了吧？”博斯威尔松了口气，两只眼珠子下意识往左右一撇，用余光观察别人有没有在意他刚才的失态。
“不出意外，应该死了。”
他身后的老法师回答，“这一招很危险，只能在海上用，而且不能配合主炮。”
这招其实很鸡肋，哪有强者会傻乎乎的停留在数量如此之多的船队和武器面前。
打不中人的招数不是好招数，谁料被他们遇到个傻子！
“恭喜家主大胜！”
另一个老者连忙接话，“这个新王的实力我们有目共睹，这次能赢得那么轻松，全是因为家主干脆利落英明无比的判断。”
“对啊！”巴斯丁抢话，“这个新王的一举一动早已被……”
“现在就拍马屁是不是有点早了。”尚未散开的能量风暴中，冷不防地传出一道声音。
随着声音冲出来的，是面容平静却愤怒至极的金色流光。
不退反进的张启东目标是博斯威尔，他很快，但能反应过来的皮城精英也不少。
一个面上残留着几分惊讶，体型干瘦矮小的恕瑞玛刀客从博斯威尔身后冲出。
他的快，在于刀。
机械改造者需要锁定，法师和枪炮使用者需要瞄准，而他，只需要拔刀和出刀。
以他的速度，即使是真正的激光，他也有自信挥出斩击。
可惜了，一个足以称师的人物，为了钱给大家族卖命……电光火石之间，张启东略微避开气势最足的锋刃，而后挺身相撞。
古朴无华的刀侧着擦过他肩膀，刀客吐着血，被他撞飞。
但经此一拦，数个强劲棘手的佣兵和机械改造者站到了博斯威尔面前，其它大船上也飞出几台别具一格的特制机甲。
“糊涂了，不出意外的话，身为家主的博斯威尔肯定有最顶级的改造和机甲。”张启东止住冲势，就那么悬停在主舰面前。
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可这样能保证对方无法用主炮和零散武器集火他。
四目相对，眉头微皱的博斯威尔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往前走了几步道：“你确实很强……”
“自动导弹，发射！”
一个不知从哪里响起的命令和他的话语重叠，其它船上，大批不明形势的人立马响应。
无数颗爆炸反应不强，杀伤方式特殊的小导弹铺天盖地飞来。
“谁在乱指挥？”
“我受够了，去查去查！”
博斯威尔立马向自己人发怒道，同时让面前的人严加防范。
心中早有防备的张启东向下一个猛扎，将所有导弹引入海水中，一一将其报废。
“悠米，配合我一次！”他怒火中烧，得到了悠米的白眼。
不过菲兹手里的权杖一挥，一股不大不小的海浪跟随着他破水而出的身影升起。
现在博斯威尔面前多出了数**特的机甲和数十个强者，瞄准张启东的武器也是有增无减。
他丝毫不惧，厉声喝道：“这次我不和你们开玩笑了，真想打，就迎接彻底的毁灭吧！”
博斯威尔面色一紧，半无奈半感叹道：“我也没和你开玩笑，海盗决不可能通过这里！”
明白家主在想什么的老狗腿子连忙拉下脸悲声补充道：
“家主说的没错，你看看我们背后，这是无数个因海盗而残疾，因海盗失去父亲兄弟，因海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人！”
“今天就算是全死在这，我们也不会放任海盗踏足我们的家园，玷污前辈的鲜血和骸骨！”
“对，所以你要么退去，要么死战！”博斯威尔无奈道。
“我不信，世上哪有那么多深仇大恨的人。”张启东带着怒火的双眼扫过全场。
皮城方不甘示弱，手里各式各样的武器纷纷再次充能，就在众人摩拳擦掌时，那个突兀的命令再次响起。
“射击！”
……
“我尼玛！”
这个命令的第一个音节出来，张启东立马抢先一步动手。
在菲兹有节制的调控下，高度惊人的深邃“海墙”化为惊涛骇浪，滚滚肆虐。
大部分射击即刻哑火，张启东也借势展开了无差别攻击。
机甲和机械改造者能承受他一招不死，顶级的佣兵能和他过两手，但其他人可没这实力。
他若毫无顾忌，完全可以数招秒掉暴露在他面前的八成敌人。
此刻，便是一个大警告！
“愤怒，带来冲动。”
“幸好，及时！”
在张启东的大招“阳光普照”成型前一瞬，一道能抚慰人心，驱逐怒火的嗓音从遥远的天际响起，在他的耳边落下。
惊人的锋利之意刺穿他的感知，突破时空的限制，瞬间降临。
一身明黄银灰交替的布甲，泛着淡光、外形独特凌厉的七度洞悉目镜，有着无可匹敌的锋利剑意却内敛到像个普通人……
张启东一个眨眼就认出了拦在他身前的人——无极剑圣！
仔细看去，剑圣和游戏中略有不同，他的头部、肩部、手腕和膝上并没有锋利的刃甲铁片，取而代之的是圆润晶石。
他手里的剑也不是剑，像一把弯弯曲曲的干枯黄色树枝。
“之前爆发的混乱风暴是你平息的吧？”易和蔼的声音响起，“做的不错，可你为什么现在要杀掉下面这些人呢？”
“因为那个混乱风暴就是他们攻击我引起的。”张启东没好气地收敛起金炎。
他发誓，绝对不是因为易给他的威胁感很大才这样做的。
“这里发生了什么？”
易随口问着，声音传遍四方，同时独特的目镜朝下方看去。
“好，我知道了。”
没等任何人回答，他收回视线望向张启东，“看得出来，你是真心想改变海盗，所以我有几句很重要的话要先对你说！”
“力量，究竟带来了什么！”
“或许你天性善良，人生的前半段没造就任何杀孽，可现在的你必须思考，拥有了力量之后，普通人在你眼里还重要吗？”
“我又不滥杀无辜，只是适当的反击罢了。”张启东摊手。
“并不是。”易凌空盘膝，“站在他们的角度来看，海盗是罪人，而你是罪人的领导者。”
“你之所以毫无内疚的杀掉他们，仅仅是因为他们挡了你的路，做了你认为不正确的事，并不是因为任何道理和反击。”
“额——”自诩专业杠精的张启东张嘴后，哑口无言。
他不得不承认，这或许是内心极深处的想法。单轮事情的本质对错而言，他丝毫不占理。
“承认便是改过的第一步！”
易见状，笑了笑，看向下方，“还有你们，也做的不对。”
“我和你们说一个故事吧！”
“很久以前，一个尚武的帝国侵略了一片以和谐为主的原生之土，给那片土地带去了巨大的灾难和数不尽的伤亡。”
“听着远方不断有人死去，看着村民们惊恐麻木，强大的年轻弟子忍不住了。”
“他投身战场，让门派和自己的名字给敌人带去恐惧，给反抗者带来希望……”
“最终，敌人找到了他的门派驻地，焦灼、腐烂、恶心的臭味席卷整个村落，炼金炸弹给他们带来青色的妖异毒火。”
“邪恶歹毒的火焰不会第一时间把人烧死，而是如蛆附骨般缠绕在人身上，反复燃烧。”
“村民们嘶哑地哀嚎，滚来滚去，他们的眼珠子、喉咙、鼻子上都燃烧着绿色的火焰，使他们承受了莫大的痛苦。”
“他们的血肉缓缓的化作炼金毒焰的燃料，针扎般的感觉蔓延到每一寸骨骼。”
“痛不欲生的感觉让他们浑身不自然的抽搐，再也发不出声音，只希望能快点死去……”易面色平静，言语却十分渗人。
底下的人无论有多强，都从他的言语中体会到了针扎般的感觉和彻骨的寒意。
而张启东嘴角抽搐。
他看见易的剑意正在发威，下方众人正在接受精神层面的攻击。
“嗯！”说到最后，易总结，“我就是那个罪人，害死了村民，师兄弟和老师的罪人。”
“可如果今天，有一个犯下罪行的恶徒在我面前真心悔过，我会选择宽恕他！”
“惩罚不是目的，只要一个人发自内心的忏悔过错便可以原谅，在我看来，你们面前的这位所谓新王，是带着诚意来的。”
易瞥了一眼张启东，“若是不介意，大家好好谈谈吧。”
下方的博斯威尔也不傻，易为数不多的资料已经在他的脑海里过了好几遍。
冷静分析后，他点了点头……
一零六、退一步海阔天空
没有锋刃的剑，带来无边威势。
下方的皮城强者没有蠢到站出来正面反对易，他们不会傻傻地认为自己身上的寒意是错觉。
生命层次远超普通人的强者出现时，会给有实力的人带去某种清晰直观的感受，类似的记载在很多典籍当中都有。
实例其实也不少。
北方弗雷尔卓德有几位重新降临世间的神，“瓦尔哈尔”便是其中一个，祂在正面战场上击溃了诺克萨斯的精锐大军。
恕瑞玛那位埋尸千年的皇帝从泥土里爬起，召唤出天神战士和黄沙巨兵，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横扫了整个恕瑞玛北部。
而天神战士，在皮城的若干强者面前展露过实力，有关于它的描述仍流传在大街小巷之中。
瓦罗兰从来都是强者为尊的世界，那么多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没有人会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他们只能选择接受。
于是易带着张启东降落。
“赫洛兰”号皮城主舰，长五百五十五米，排水量百万吨以上。
船身内部有三个独立的能源系统，分别藏在头部中部和尾部，功率全开时，一个能源系统就能支撑满载船的高速运行。
另外两个可以用在船体武器上，但总能耗会十分惊人，一场大战就能耗光一个小型能源矿。
大家族们很少启用这等压箱底的“财富燃烧机器”，只会偶尔拿出来充当门面。
二人降落到主甲板上，博斯威尔身旁的人自动后退数步。
这场谈判不能坐在高档的休息室中，品尝着美食和美酒来谈，必须当着众人的面说清楚。
张启东瞥了一眼易，默默占据三角方位的另一个方向。
坐着机甲和各种飞行器的皮城精锐纷纷落到博斯威尔身后，一些高层和大人物也悄然赶来。
“尊敬的易大师。”博斯威尔开口试图掌握主动权，“您是皮城请来的贵客，今天的事麻烦您了，请帮着评评理吧。”
“不久之前，这位海盗王联合祖安、恕瑞玛和诺克萨斯，摧毁了皮城辛苦修建的日之门，占据大运河商道谋取利益。”
“哦对，还有艾欧尼亚的金魔，那个狂徒仍在皮城肆虐，迄今为止已有数百个家庭因其破裂，成千上万的人伤残死亡。”
“这些皮城都忍了，可现在他要带着烧杀抢夺、无恶不作的海盗进入这片海域，谁知道他和祖安背后隐藏着什么阴谋！”
博斯威尔发自肺腑道，“说不定通商是假，对皮城和往来的商船下毒手是真。”
他的话似乎引起了共鸣，巴斯丁帮衬道：“没错，祖安佬绝对干得出这种事，海盗就是他们请来针对皮城商队的！”
一时间，博斯威尔背后的支持声越来越大，他们谈论的都是阴谋论和安全问题。
“6666……”听着越来越离谱的猜测，张启东忍不住笑了。
这群人真就出来玩呢？
易什么实力？
看穿他们的小心思不在话下！
张启东期待着易开口揭破他们，用看戏的眼神转头望向易。
然而易也盯向了他，一动不动，仿佛在等他的反应和辩解。
……
这些猜测，都是发自真心的。
张启东忽然意识到，在信息不对等的皮城人眼里，他或许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自信一点，‘或许’这两个字应该去掉。”观察过博斯威尔身后众人的神情，他叹气。
接着他把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和想法跟易简略地讲解了一遍，但用的不是嘴巴。
他不屑于在敌人面前解释自己的行为，随后张启东意识到，实力真的会让心态发生变化。
随后他又补充了祖安和运河的相关事宜，让易自行定夺，最后有些心累的他摊了摊手。
易听完，似乎陷入沉思。
他的脸被奇特目镜覆盖，看不到表情，博斯威尔等人也不知道他和张启东已经沟通完毕，只以为易是在思考他们的话。
数秒后，博斯威尔决定加一把劲，“易大师，我们皮城的要求不高，只要比尔吉沃特的船队原地返回，我们绝不冒犯。”
张启东也开口，懒洋洋道：
“我的想法也不过分，让开航道，公开道个歉，再随便赔偿一点误工费、误船费和精神损失费什么的，我就既往不咎。”
“大放厥词！”博斯威尔身后有老者大声地表达不满。
“你好大的口气。”
张启东掏掏耳朵，“搞清楚，若不是易大师及时赶到，你们下一秒就会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还跟我耍威风？呵！”
博斯威尔面露冷色，反驳道：“你想的太简单了，我们每艘船都有屏障！”
“我承认，东西是好东西，但是你们用不出来。”
“呵呵，当袭击船只的物体或能量达到一定程度，防御屏障就会自动触发。”
“屏障有个屁用，真拼上了，我把你们的船来回冲刷再一举击沉，在座的一个都跑不掉！”
“好了！”易打断两人的争辩，“在艾欧尼亚，每个城镇都会有庭会专门负责这些事情，今日我就代替祭祀和推事……”
“一、比尔吉沃特是真心希望和祖安通商，这点无需质疑，所以皮城的船队不得阻挠，应当立即让出无主的航道。”
“二、皮城一方心有疑虑也是人之常情，鉴于此次大战他们损失颇多，请比尔吉沃特将底下困着的机甲交还他们。”
“三、双方就此承诺，不再事后追究，不再刻意侵犯。”
易说着，握剑起身，“一旦由我见证此事，将来无论是谁违约，都会受到来自我的制裁！”
博斯威尔等一大批人面露难色，张启东则是好笑地看着对方。
“不如你先表态吧。”易看向面露笑意的张启东，微微点头。
早知道不嘲讽了，先表态就给了对面台阶下……张启东心里吐槽，脸上却笑着回应：“易大师开口，自然是公正合理的。”
他的言外之意很清楚。
“我博斯威尔对易大师的安排没有意见，但这种决定——我们需要回去咨询卡蜜尔夫人。”
博斯威尔无奈之下只能试着甩锅，把自己摘出去。
“好，我们一同前去。”易点头，“为了防止意外，双方一前一后隔开距离。”
交代下去后，皮城船队迅速带头行动，得到通知的屠盗者联盟也各自散开。
张启东也没多做停留。
和易打了个招呼，捞起机甲后，他立即回到夜鸦号上。
第一件事，解除超级氪金模式，同时放无聊已久，按耐不住的菲兹和悠米离去。
第二件事，找劫！
“快回去通知铁夫人，就说易来了，至于他的实力应该不用我和你描述吧。”
“不用，但我走不了了。”张启东身后浓郁的影子回答道。
“嗯？”张启东一愣。
虽说金魔不是什么好玩意，但从目前的战略局势上看，兄弟会和金魔都算自己的助力。
如果金魔落网，被青钢影和易顺藤摸瓜拉出兄弟会，带出的连锁反应不可估计。
最坏的情况是，皮城不计前嫌，加入诺克萨斯和恕瑞玛。
形成一条纵贯南北的超级战线后，这个联盟完全可以上锤冰原，西侵德玛西亚，东拒艾欧尼亚，单脚摁住祖安和比尔吉沃特。
毕竟诺克萨斯兵多将广，皮城财大气粗，资源丰厚，沙皇人心可用，理论地盘格外广袤。
而盘活张启东这边的枢纽城市祖安，被他们夹在最中心，最底下，基本上不可能还手。
真打到撕破脸皮的地步，祖安就一个维克托，最多加艾克。
而诺克萨斯起码有斯维因和诺手，恕瑞玛有沙皇和天神战士，皮城有青钢影……
一场神仙大战打下来，祖安城毁英雄亡的几率不是一般大。
“希望金魔别那么坑，像你一样面对易动都动不了。”张启东做作地小声嘀咕。
“你不懂。”影子幽幽道，“在艾欧尼亚，唯有最上乘的道才有直指精神领域的法门。”
“慎的观星，远比逐日者的雷霆奥义和我的暗影之道强，卡达烬这方面的造诣不比慎差。”
“不比慎差，应该算很强了吧？”张启东心底暗自评估。
“很强，只算人的话，在整个艾欧尼亚能排进前十。”影子道，“然而无极剑派是个隐世门派，他们之间不好比较。”
“或许我知道一些。”
张启东半回忆道，“无极剑派遵从圣理古道，开宗立派之时就以孤傲圣哲自居，听说他们的剑法见不得浊世……”
“修行方法是锤炼身体、磨砺心智，直至身心合一，具体的方式是——冥想。”
“你都是从哪听说的。”劫明显来了兴趣，整个人从扁平的影子一步步拉高，眯着猩红的眼眸坐到了另一个凳子上。
易锁定他时带来的压迫感太强了，那是苦说都做不到的！
“猜的。”张启东露出想被打的微笑，“不过猜得很合理。”
……
即使在现代，冥想也是一门看起来神秘莫测的高深法门。
物体冥想、呼吸冥想、颂歌冥想、动作冥想、入定式冥想……大多数人的冥想，是通过进入深度宁静的状态以增强自我。
这种宁静一般可以使人完全放松，解除精神上的疲惫，同时有增强注意力和感知的效果。
而“无极”二字，诸多华夏圣贤也有独到的看法和见解。
无极，无形无象，无声无色，无始无终，无可指名，故曰无极。在华国古代，先贤们认为无极是一种接近于“混沌”的概念。
《老子·第二十八章》：“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老子认为，无极是最根本，最原始的大道。那是一种既没有中心，也没有边界的状态。
这种状态和混沌如出一辙。
而混沌，即是最初天道，和宇宙大爆炸理论有异曲同工之妙。
周敦颐《太极图说》中也曾提到，“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阴阳一太极也，太极本无极也。”
张启东想走的阴阳之道，最终要回到太极，也可能是无极当中，所以他对易格外关注。
“说仔细点。”劫再次幽幽道。
张启东戛然而止，想了想，他继续说：“简单的说，无极就是证道，证大道，而大道无情，所以无极剑派见不得俗世。”
“这是个很有趣的说法。”
“一个人如果还受到欲念的影响，那他就不是自由的——他还没有从物质欲念的羁绊中解脱出来，达到无我的地步。”
“举个栗子，善良状态的人仍然只是对自己的幸福感兴趣。”
“换言之，虽然他的欲念要比处于愚昧无知或激情状态的人更纯洁些、更微妙些，但他仍然是以私己为中心的。”
“当愚昧无知或激情状态开始影响他的身心，进而剥夺了他从善良状态所获得的幸福时，他就会感到非常难过和沮丧。”
“只有真正的超脱，才能进入不受任何欲念影响的‘无我’之境，所以无极剑派的大师任人杀到家门口也不为所动。”
张启东最后总结：
“若是易通过冥想，求得无我之境，证出无极之道，恐怕他就是精神领域至高无上的神，但那时的他，不会管闲事。”
“当然，看他现在明辨善恶人心，放下仇恨的模样，恐怕只差临门一脚了。”
“还有，以上纯属猜测，猜对了我不骄傲，猜错了我不负责，让金魔这个死扑街赶快跑路吧。”张启东笑着摆摆手。
无情无我，听起来多熟悉啊，合道的鸿钧不就是这一档么。
金魔的欲念之花和生命艺术其实也不错，但正好被易吃死，精神修为完全克制，外在实力更是不能比，唯有扑街。
不过易大师这边自己也可以拉拢拉拢，对方应该会对太极和无极的诸多理念感兴趣，而且自己早已备好一招杀手锏。
八成能让易“有来无回”。
“你忘了，我也在抓他！”
劫呆坐在凳子上消化半天后憋出一句话，随后消失。
“只是一个借口，一个由头罢了，现在让你抓到又能如何。”张启东说着，走出舱门。
双城，就快到了……
一零七、祖安的变化与麻烦
猩红夜鸦号，船头。
望着博斯威尔的船队北去，老杰克让所有人加速进入前方的码头。
命令即刻得到贯彻。
其它帮派的船紧张地跟着夜鸦号，没有一艘敢脱离大部队五百米。
要知道，这个距离算得上是危险行船了，而这一切，全是因为他们再次目睹了新王的战绩。
“不对，现在要称局长了。”老杰克看着祖安眼神复杂，“再过不久，海盗王这个称号就会和海盗一起在大海上消失。”
张启东皮笑肉不笑，接道：“没那么容易，我们不做不代表没有人做，你不会天真地认为所有海盗都来自比尔吉沃特吧？”
“守望者之海和征服者之海上仍然有极其精锐的海盗在伺机而动，他们隶属于各大势力，专门抢对手的货物或大单子。”
“我知道有很多势力私底下也做，可……”老杰克欲言又止。
他认为以张启东的实力，大海上没人敢反抗管理局，可转念一想，管理局的整体实力太弱，弱到打起来可能追不上别人。
“别急，让风暴酝酿一下，我要钓大鱼。”张启东终结对话。
祖安，到了！
熟悉的场景再现，经过一道道依托着峭壁和礁石组装的海闸后，是成排的船埠。
和皮城茶色、肌色、练色的豪华船埠不同，祖安人偏爱墨绿、银灰和黑白两色。
高大的门后走道不见旧日的华彩玻璃，分割码头和走道的圆柱也从精雕细琢的大理石变成了闪烁着金属色泽的银灰大柱。
“局长，铁夫人在那边等您呢。”老杰克突然提醒张启东。
“还真是，我就不和你们一道了，招呼好后面那些二傻子，虽然这些玩意没有皮城的贵——总之别搞的跟乡下人进城一样。”
张启东嘱咐两句后，脱离船队，飞到远方角落里的兰纳尔面前。
“想不到你能赢得那么干脆利落。”尚未落地，兰纳尔就笑道。
“不是我的功劳。”张启东谦虚摆手，”当然如果真的要打，我也能赢，但伤敌一千自损九百，说起这个，易的消息……”
“我知道了，但通知不上金魔。”兰纳尔嘴巴微动，“那位强者已经被皮城迎进了庄园，不嫌弃的话，和我逛逛祖安吧。”
“我的荣幸。”张启东微微弯腰，绅士地向前伸出右手。
兰纳尔也不介意，修长白嫩的超级仿真手臂挎住张启东。
没有走太远，两人登上一个专属于兰纳尔的升降台，漆黑的细小绳缆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四面无遮挡的升降台上升数十米后，兰纳尔介绍道：
“昔日常年不熄的钢铁平台和炙热的底层已被彻底改造，皮城榨取这里的每一寸资源，却丝毫不顾这些行为会带来什么后果。”
“如今这里完全靠能量晶石运行，虽然消耗有些大，但可以保障祖安的未来。”
“很好。”看着焕然一新，整体功率少有下降，但空间和整齐度都有提高的钢铁平台和码了无数货物的底层，张启东赞叹。
没有了常年燃烧的劣质动力，下方的空气质量极速回升。
很快，他们到了由地沟区、贫民区、坊木区和工厂区等大区组成的祖安底层。
“嗯？”张启东皱眉。他以为这里的灰霾会被清理，可眼前污浊的空气和空气里的有害物质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两人走下平台，开始闲逛。
兰纳尔略有不甘地低声道：
“皮城通往下方的垃圾管道和废气排放管道已经被我堵上，但我不可能向他们反向输送废气，偌大的祖安只能慢慢治理。”
“幸好影流之主一直在追杀冒头的炼金术士，否则术士联盟还会站出来反对我们取缔炼金实验室和海克斯科技实验室。”
“你知道的，没有人能一直向同城的老友下手，传出去不好听，而且我们不能一一下子抽掉所有支撑祖安运行的支柱产业。”
兰纳尔保持着微笑。
掌控一个自己一家独大的祖安尚且如此困难，真不知上面的灰夫人是如何管理皮城的。
“辛苦你了，维克托那家伙应该不管这些吧。”张启东四处眺望，随口一提。
“不管，但他在研发清理灰霾的仪器，否则我们只能用大功率机器回抽灰霾，再运往其它地方埋藏。”兰纳尔心有余悸道。
拿船运输整个祖安的空气，是个极度可笑且巨大的工程。
张启东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微笑过后，他仿佛想到了什么，赧然道：“对了，你不提我都忘了，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我带来的船队有一半必须装上泥和沙子，就说我做主的，态度强硬一点。”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说？”兰纳尔第一反应是不解。
“一群老海盗辛辛苦苦来到祖安，装泥土和沙子回去，听起来就很可笑，我怕他们拿自杀威胁我。”张启东无奈地摊手。
这件事肯定不能让老杰克去说，自己也不方便出面，只能让祖安的话事人帮衬一下了。
海盗们在兰纳尔手上翻不起什么风浪，执行命令的也是机器人，他们无可奈何。
“你运气真好。”兰纳尔的嘴角妖娆勾起，“如果不是祖安也在建设，谁会把泥土和沙子运来双城贩卖？算我送你的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毕竟这一趟街也不能白逛，我收费很贵的。”张启东正经地说到。
两人速度不算慢，聊着聊着就一路穿越了整个底层，绝大多数人见到他们都会停下来行礼，待他们走后聚在一起议论。
议论的内容无非就是张启东是谁，兰纳尔真漂亮之类的。
不过以铁夫人的手段，恐怕今晚整个祖安都会知道，她身旁这个男人正面击溃了皮城。
没人会在意事情的真正经过到底是什么样子，兰纳尔的宣传肯定会不遗余力地打击皮城。
易大师的到来，不知会给风雨飘摇的皮城带去什么样的变化。
祖安在此刻能做的就是巩固自身，争取以不变应万变。
“滴滴！”
兰纳尔的手忽然响了两下。
短暂的沉默过后，她展演一笑，语气平静地说：“皮城来消息了，灰夫人邀请你上去。”
“我估计没什么好谈的，要么就妥协，要么就扯皮，我直接连线一下易吧。”张启东没好气地摇摇头，闭起眼睛发力。
凝聚成细丝的精神力穿透层层空间，成功引起易的注意。
无声的交流过后，他重新睁眼，“易答应皮城镇压金魔，皮城做出让步，以后打着比尔吉沃特旗号的船队能自由往来祖安了。”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金魔是皮城旋涡中心的搅拌棍。”兰纳尔试探地自言自语。
明白的张启东果断拒绝道：
“我建议袖手旁观，易的实力远超你的想象，尤其是维克托这种类型的强者，不是克制易就是被克制，打起来必然分胜负。”
“赢了没什么好说的，输的是易又不是皮城，可若是输了……”
他嘴角一抽，点到为止。
兰纳尔纤细的腰身一扭，看着悬挂在运河上方的奇点说：“我有信心，但不值得冒险。”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你有信心就好，换一个话题吧。”
张启东停住脚步，“沙漠那边的局势如何，比尔吉沃特和祖安都在为了未来的发展进行改造，贸然参与会有负面影响吗？”
兰纳尔脸色一正，直言道：
“祖安不可能光明正大地站在沙漠皇帝和诺克萨斯的对立面，比尔吉沃特最好也不要正面参与，一切交给纳沃利兄弟就行。”
“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完美的背锅侠。”张启东由衷赞成。
届时比尔吉沃特的船，祖安的黑科技都是纳沃利兄弟会出钱买的，和他们无关。
但这背后的账，自然是三家各自承担该承担的，不能让艾欧尼亚出人又出钱，流血还流泪。
至于这样做会不会引起质疑和反弹，两人都没有放在心上。
自古以来，战争是灾难，也是机会，中大势力发发战争财没什么可以去怪罪的。碰上劫这种一根筋的超级复仇者除外。
但劫也是得到了兰纳尔的支持才能这样做，否则一个艾克或超级布里茨就能让他无功而返。
或许皮城和全世界的商人都在期盼着战争打久一点，横跨大半个沙漠的战线和两大超级军团的每日消耗可不是开玩笑的。
只要胆子大，实力强，不怕被黑吃黑，战场上处处是商机。
至于沙漠的局势现在很不明朗，兰纳尔说烈阳圣殿隐隐介入了沙皇和现有统治者的争斗。
双方维持在顶级战力拿对方没办法，中低层互相厮杀的僵局。
“既然这样，我去沙漠探探路吧。”张启东忽然冒出一句。
恕瑞玛没有艾欧尼亚那么危险，以他的速度，横穿黄沙进入腹地用不到一天。
只要双方的顶层战力僵持住，想必没人会对他贸然出手。
“如果你想去，可以和艾克一起。”兰纳尔建议道，“我和维克托接管祖安之后，他和他的组织就失去了存在的大半意义。”
“前两天他正好下定决心，说是要寻找传闻中的时间魔法师。”
“时间魔法师？”张启东眼睛一亮，“什么传闻不传闻的，不就是死基老吗，我熟啊。”
“死基老？那是什么？”
“额，口误，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我顺道把他拐……额，不对，是顺便带他踏上寻梦之旅。”张启东忍不住搓搓小手。
“当然知道，去吧。”兰纳尔递过一张精致的硬薄金属名片。
“技术协会大会长？”张启东哑然失笑，“原来的那座小城居然改成了大平台，不得不说，祖安的变化真的挺大。”
“相信你的比尔吉沃特……”
“哪里那里……”
两人忍不住互夸几句后，张启东意犹未尽地告别离去。
兰纳尔是祖安的实际掌权者，而他也是比尔吉沃特的无冕之王，身份实力相对平等，两个人能像普通人一样正常交流。
这是很难得的事！
以前张启东感受不到，如今他即使和老蛇说话，也不如和兰纳尔交流来得痛快。
毕竟眼界不一样了。老蛇殚精竭虑为比尔吉沃特的发展做贡献，而他苦心积虑思考着如何征服世界，能聊到一起才怪。
来到技术协会的门口，张启东递出兰纳尔给的名片，立刻有人把他带到艾克的办公室门前。
推门，艾克正撑着下巴，坐在朴实无华的办公桌上思考。
就是办公桌上，双腿盘坐，膝盖撑着手肘，手又撑着脸。
“烦什么呢？”张启东露出八颗牙齿，自来熟地走进去。
“你赢了？”艾克头也不抬。
“赢了，听说你在寻找时间魔法师？”张启东开门见山，“凑巧得很，前不久我在一群精锐海盗口中得到了相关的重要消息。”
“哦？”艾克眼睛一亮，鸡冠般的白发猛然甩起，缓缓落下。
重新低头的他有气无力道：“你刚才不是问我在烦什么吗？”
“事情是这样的，蔚和凯特琳接受了追捕金魔的任务，金克丝偶然间知道了这件事情。”
“为了防止她模仿金魔去捣乱，我就刻意和她强调了金魔的危险。”
“结果她非要去找蔚，说是帮忙查案，结果就在两天前，我联系不上她们了！”
“这两天我找遍了双城，每个能找的地方都反复搜查了三四遍，包括庄园，就是找不到！”
“还有这样的事？”张启东一惊。
蔚、凯特琳、金克丝加一个炸弹人，难不成都折在烬手里了？
艾克烦躁地挠挠头：
“我想找时间魔法师就是为了提升实力，提升实力的目的是保护她们，可现在她们下落不明……我真该好好教训金克丝，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一样！”
“我保证，如果她们一起陷入危机，肯定是金克丝引起的！”
“或许吧。”张启东不置可否，“这件事你别急，我帮你一手，皮城请来的易大师你知道么，精神修为高得吓人，我和他……”
“不用那么麻烦！”
两人没有任何警觉的情况下，一个突兀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在张启东震惊疑惑，艾克愤怒激动的注视下，一盘摆在窗口的野花无声盛开。
麻烦，主动上门了……
一零八、蓝熏庄园之乱（上）
花朵绽放出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的朦胧微光，颜色变化极快。
第一眼是清冷死寂的天蓝色，下一眼又变成了魅惑低语的绯红色，再一看，妖异扭曲的深邃黑紫，淡漠无情的渗人银灰……
数十种孕育着情绪的浓重色彩在张启东眼里无所遁形。
那是金魔掌握的，纯粹到可以隐约透过精神领域的力量。
然而在艾克眼里，眼前的场景并不绚丽。一朵金克丝随手捡的野花在他的办公室盛开了，还有人对他讲话，仅此而已。
下一秒，艾克耀眼的白发同时出现在方圆数百米各处，检查每个能藏人的角落。
“时间的力量，神奇。”野花发出由衷的赞叹，“你的猜测是对的，如果没有第三者加入，我无法轻松战胜那对女警。”
“可恶，你把她们怎么样了！”艾克的长脸瞬间俯到野花前。
“冷静一下！”
张启东同步起身，庞大的精神力朝野花碾压而去，击溃了即将覆盖艾克的红光。
那是无数道愤怒凝聚成的精神意念，一旦灌入艾克身上，这货百分百原地爆炸。
掌握时间，勉强能预测自己接下来会做出什么的艾克也心有余悸地后退好几步。
“你的进步，即使是我也为之震惊。”野花转变说话对象。
“能不能正常交流？”张启东拍了拍艾克肩膀，上前肆无忌惮地观察起花多，“说说呗，她们三个还是四个怎么样了。”
“她们很好。”绽放完毕的野花微颤，“那对女警拥有罕见的天资，心底藏着抓捕我的欲念，却在我的陷进前从容不迫。”
“即便让她们确认了我的真身，把枪顶到了我的脑门上，也没有果断开枪。”
听着金魔简单的叙述，张启东脑补出整个事情经过。
身为顶级猎人加侦探的凯特琳搭配从祖安一路杀出来的蔚，最终还是追到了金魔面前，虽然这个机会可能是金魔给的。
面对有可能是陷进的诱惑，凯特琳及时停手，但偷摸尾随蔚的金克丝应该起到了反效果，或许她根本就是被烬引去的。
当然，也不能排除金魔自吹自擂和扯谎恐吓这几种情况。
脑海里闪过数种可能后，张启东轻声笑道：“如果没错的话，你应该拿她们没办法吧，凯特琳加吉格斯能够抵御住你！”
吉格斯，一个喜欢丢炸弹的约德尔人，重点是最后三个字。
时隔数月，再次见面，张启东自认为大概看懂了烬的手段。
面对杂鱼，烬会调动起对方的情绪，让其完全解放心里的念想，然后逐步吞噬，就像一朵花从土壤里无节制地抽取养分。
但对于精神修为或者自身意志达到一定程度的强者，这种方法没那么容易成功。
在有着庞大领域束缚的艾欧尼亚，面对众多动辄数百上千年的灵体和无处不在的宗师大师，金魔显然收到了极大的限制。
皮城对他来说，如鱼得水！
“你对了，也错了。”野花的光开始收缩，“我对她们无可奈何，但只是暂时的，想救她们，今夜月圆时，蓝熏庄园见！”
“蓝熏庄园？”张启东不动声色，后面的艾克却忍不住低呼。
“没错，记得准时赴约，如此完美的璞玉，扼杀了我会惋惜。”
野花内敛的光芒压缩到极致，一场无声的爆裂即将在另一个领域释放，进而影响现实。
张启东手指一弹，得自恶灵的透明墨绿珠子砸入花朵中央，正像旋涡一样转动聚拢的暗光犹如火盘，被沙土掩埋浇熄。
靠自身的能力掩盖这种爆炸，就像拿身体去压手榴弹一样，闷响过后，脑壳都得炸飞。
想打断它，必须在烬读秒引爆时下手，但对方正在说话，他无法确定是不是有用的情报。
收回被奥考洗练过的灵珠，张启东转身对艾克叹气道：“你也听到了，要去蓝熏庄园！”
艾克坚定地点点头，“没错，蓝熏庄园，最初由菲罗斯家主持建造，后因强大的防护能力成为不少家族的主要驻地。”
“听你的口气，非去不可了？”张启东疲惫地抚住额头。
或许，他不该来。
没来也就算了，让艾克、易和皮城方去处理，挺好的，没人会强拖着他去惹事。
可若是现在离去，就变成了袖手旁观、见死不救，日后这一大票英雄都和他没关系了。
“这件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艾克决绝的双眼盯向张启东。
“别傻了，他根本没让你保密。”张启东重新坐下，“你去告诉铁夫人，甚至是告诉灰夫人都没有用，这是个阳谋。”
顿了顿，他朝没听懂的艾克解释道：“金魔巴不得你求助铁夫人，那也许能让你和皮城的矛盾变成祖安和皮城的矛盾。”
“如果告诉灰夫人或者皮城的家族，别说进入庄园了，你怕是皮城都上不去。”
“对现在的金魔来说，双城都可以成为他的游戏对象，上下越混乱他越舒服。”
“而且让我来安排这件事的话，我肯定不会把你要救的人放在游戏场地，不过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一切都不好说。”
说着说着，自觉无趣的张启东闭上嘴巴。金魔是神经病，不能用常规思维揣摩。
不过易就在庄园里，真的有异常他应该能发现才对。
“那现在怎么办？”听得暗自点头的艾克下意识地追问。
“不要慌。”张启东瞥了他一眼，“艾欧尼亚的易就在庄园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察觉不到刚才的事，但易大师的精神修为绝对在我之上。”
“我们不要打草惊蛇，今晚我和你先潜入庄园，看看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再决定要不要请他帮忙，总之见招拆招就行。”
艾克先是犹豫着点了点头，然后立马不安地摇头道：
“不行，这样做太危险，蓝熏庄园上次之所以被人轻易劫掠，完全是因为近百年的安全让整个守卫体系产生了懈怠。”
“上次连我都得走正门，想无声无息地潜伏进去太难了，而且进去后被人发现的话……”
.“别叽叽歪歪的，要安全还是要救人？”张启东打断他。
“救人！”艾克面色一正。
张启东按按他的肩膀说到：“好，你看看能不能找到实力和你差不多的人帮忙，我还是得通知一下兰纳尔，分析对策。”
“好。”
艾克神色复杂地离开办公室。
张启东想了想，随之离去。
……
“呸，太恶心了！”
象征着张启东不文明的标志沿着漫长黑暗的排污管迅速坠落。
他上方，是艾克早已泥泞不堪的鞋底，四周则是污秽的垃圾。
和兰纳尔商议之后，他们得到了一个好消息，蓝熏庄园有直通祖安最上层的排污管道。
骄傲的皮城人不允许垃圾在皮城任何一处中转，故而两截超长的管道连接着庄园和垃圾场。
但要想悄无声息的进入皮城，他们不能从舞步走廊的管道上去，必须从最底下往上爬。
不幸的是，这两段管道的尽头已被封死，通道十分堵塞，他们还要手动挖开！
下面那条还好，堵塞通道的是兰纳尔派人填进去的泥土，然而上面这条，是满满的垃圾！
封闭嗅觉都没用，张启东感觉浑身不自在，初临瓦罗兰时混迹垃圾堆的体验重新涌上心头。
“该死的能量探测，我特么！”每前进几米他就抱怨一次。
上方的艾克默不作声，双手像开到最大档的电钻，数不尽的垃圾被两个小铁铲击碎凿开。
其实他们有很多备选方案，但这个方案是最安全稳妥的。
很少有人能感受到艾克掌控的时间能力，他随便挖都能挖出一条绝对安全的路。
到时只要不暴露能力，即使他们被发现也能立马全身而退。
时间飞逝，一条恰好能供人钻过的缝隙在宽大的垃圾管道中成型，两人齐齐破土而出。
蓝熏庄园，抵达！
刚刚冒头，两股无形的意念波动连接扫过，是易和金魔。
“考，那么强为什么你们没发现彼此？”张启东暗骂一声，急忙按住艾克肩膀。
简单地和易进行交流后，对方答应帮忙且暂时保密。
而且易再三叮嘱，不允许张启东伤害庄园中的任何人。
“怎么样？”
“现在离月圆还有一点时间。”艾克抬头，“我们挖到了公共区域，暂时安全。”
“很好，不到月圆不出声是吧，让我看看你玩什么把戏。”张启东安慰艾克两句后，重新掩埋住洞口，真正的就地等候。
嗵嗵嗵嗵——
咯噔咯噔——
掩埋住入口不到三分钟，一波又一波整齐的脚步踏过地面，听着像全副武装的重铠精锐。
密集的巡逻力度让通道里的两人有些不安，张启东直接问：“按理说易到了绝对不该如此，庄园里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前两天还不是这样的。”艾克局促不安地答到。
“难道局势有什么转变是我没注意到的，让我捋一捋。”张启东示意他稍安勿躁。
可平静下来不到半分钟，一声尖锐的长啸划破夜空，随之而来的是惊天巨响，仿佛庄园的各处都在爆炸，都在燃烧。
恰逢此时，金魔的话语传来，“游戏开始了，现在我会给你们三个目标地，每个地方都有可能藏着你们想救之人的线索。”
“一、劳顿家的地下室。”
“二、博斯威尔的私人宝库。”
“三、卡蜜尔的住处。”
“你们有且仅有半个小时去寻找线索，这不是我的私人要求，而是实际情况对你们的限制。”
“开始今晚的狂欢吧！”
金魔声情并茂的言语让张启东在脑海里浮现出具体画面——充满艺术感的变态一手负在背后，一手放在胸前，鞠躬行礼。
“金魔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成功袭击庄园！”一跃而起的艾克望着四面八方的火光呢喃。
“现在你还有时间考虑这些？”张启东跟着跳出，“怎么样，我们先去哪边？”
“分开行动，你去劳顿家，我去另外两个地点，如果线索指向庄园就闹出动静通知对方，如果不在，返回这里汇合！”
关键时刻，艾克果断决定。
他速度奇快，谁都拦不住，尽管博斯威尔宝库和卡蜜尔的住处是极端危险的重要场所，他也有把握探索每一个角落。
“好。”张启东也不含糊，答应后立马只身冲向劳顿家。
时间那么长，蓝熏庄园的已知地图早已在他们二人心里。
分头行动后，没走两步，张启东就看到了成排倒地的符文重铠卫兵，一些失去指挥的金边警卫呆在原地，眼里红光闪烁。
在技术高明的科学家眼里，机器漏洞百出，不如人靠谱。
所以蓝熏庄园里的大部分机器人，必须得到指挥者的确切命令才能对身份不明者发起攻击。
而极少数尚在金边警卫之上的智能作战机器人，在各大家族中守着呢。
“谁能料到还有精神炸弹这种符文重铠都防不住的攻击方式呢。”张启东感叹着飞速狂奔。
劳顿家正是起火的家族之一。
他们把所有的武装力量收缩到了家族内部，力保族人安全。
只要家族不出事，里里外外的财富损失再多他们也能挣回来。
但还没入门，张启东就看到了“野花炸弹”引爆后残留的精神余韵，数种掺杂在熊熊大火和无尽尘埃中的细小光点。
“奥嘉！”一声怒吼从劳顿家极内部传出，紧跟着是横扫天际的高能射线。
“麻蛋，打成这样了还能检测到我？”张启东见状不再犹豫，激发赤炎，变身火人遮盖住身形外貌后，翻火墙而入。
该稳，还是得稳！
整个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劳顿家有九个地下室，分别储藏食物、普通武器、普通材料、名贵材料、金银珠宝等玩意。
张启东按照守卫力度，在根本无人防守的食物地下室中找到了第一条线索。
那是金魔的留言，“一个爱放火和爆炸的白痴正在被追杀。”
“糟糕！”张启东跳上火焰高墙，果然看到夜空中有成群的飞行机器在扫描每块区域。
“幸好这个消息没让艾克拿到，不幸中的万幸。”他呢喃一声，准备让易插手。
以对方的面子，保一个金克丝应该绰绰有余，自己说服易的可能性也很大。
张启东这边刚刚连上线，赫洛兰家方向又传来惊人能量……
一零九、蓝熏庄园之乱（中）
连接被中断，张启东愕然抬头。
冰蓝色的超速导弹正追着一个若有若无的影子来回闪掠，真正的海克斯科技武器登场。
还有数个加持过的屏蔽罩分割了整个庄园，被攻击的各大家族已然拿出家底，火力全开。
如今他已经明白，海克斯科技和诸多依靠能源矿或魔力结晶提供动力的能量武器不同。
前者是能量加特制符文，就像比尔吉沃特的符文枪械一样，每一把都是稀少的特制品。
人工合成时后天烙下的水晶符文会把原有的威力成倍叠加。
而后者只是简单的用材料去压缩，并控制能量的释放方向。
而且每把海克斯武器在合适的使用者手上就像魔法一样精准，此刻空中那些美丽的冰晶导弹就锁定了艾克快到模糊的身影。
“果然，赫洛兰家不是那么好进的，更何况博斯威尔的私人宝库。”张启东嘀咕两句后，开始思考自己应该做什么。
艾克暴露了，他出去也没什么用，倒不如趁队友吸引注意力的时候，带线偷塔！
一合计，张启东迅速找准了菲罗斯家的方向，那是整个庄园最里面的中心处。
沿途四处都是倒塌的精美建筑，炸弹带起的大火并不能将它们燃烧殆尽，一些栩栩如生的高大雕像更是连裂痕都没有。
这个手法，更像是爆炸之初，有人以绝快的速度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攻击，扰乱他人视线。
引起骚乱和众人的自危意识后，才集中火力攻击目标家族。
“透！”远远地望着菲罗斯家地界，张启东不由止住脚步。
比起外面的火光四溅，菲罗斯家幽静的有些可怕，从他这里看去，竟发现不了任何在外戒备之人，连台机器都没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
就算袭击者不敢惹菲罗斯家，那作为皮城名义上的主人，青钢影总要派出支援统筹四方吧？
而且外边闹的那么大，易呢？
“他不会发现的，起码现在不会。”角落里，一个穿着长袍的男人低声回答道。
“我特么问你了么！”张启东缓缓转过身子，四目相对。
“介绍一下，迪恩·哈珀。”长袍男子抬头，露出一张完全机械化，能看到齿轮转动的脸。
“呵呵，那我们算认识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张启东无所谓地抱胸微笑。
“没什么，就是想狩猎一次你，不甘心呐。”迪恩说着把宽大的袍子褪去，露出一个动植物与机械相结合的恶心身躯。
颜色有深有浅的泥土填充在金属支架中，一些微红的荧光藤蔓缠绕盘旋其上，组成基础躯干，背后还有延伸垂落的枝条。
胸前长着食人花般的紫色植物，但植物的大嘴巴之下遮挡着其它东西，左右两侧就是数不尽的动物躯干和植物器官。
头部长有章鱼腿一样的坚硬触角，彩虹色的身体修长如蜈蚣且带有无数小刺，常从土里钻出来吞噬动植物的博比长虫。
能让人进入致幻状态的卡瓦根，能分泌强腐液体溶化绝大多数物质的毒沼王，吊挂在腰间的针蜂窝和多头死神蝰蛇……
迪恩的身体展开后如同平着生长的树冠，挂满恶心猛毒之物。
……
“烬，挺恶心的。”张启东面目真诚地提醒。
“为了你，我牺牲了不少同伴。”迪恩豪不在意地上前两步，根本不打算解释。
“那你可惨了，我琢磨着你这个缝合怪强是强，但你可能追不到我。”张启东摸摸下巴，满脸嫌弃地往后退了两步。
迪恩又上前两步，带着笑意说到：“没事，是个人就会有欲念，你也不例外。”
“这样吧，每坚持十秒，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怎么样？”
“十秒回答我一个问题？”张启东按下撒腿跑路的**，郑重道，“你说的坚持应该不是让我站在这白白挨打吧？”
他想溜，是因为在这里战斗毫无意义，对面一看就非常棘手，打输打赢打平都没好处，但如果可以提问题的话……
张启东摆开架势，右手抬起，食指伸出，“你过来啊！”
“很好！”迪恩的声音充满机械质感，脚底一滑，身体像装了推进器狂飙而来。
暗绿、深紫、微红色的粉末和雾气从它身上喷涌而出，毒性很大的虫类成群飞起嗡嗡作响。
“这些就是弄得皮城人要死要活的小东西？”张启东不敢以身犯险，只能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激发漫天金炎，凌空烧去。
噼里啪啦的一顿爆响，金炎成功地将所有东西抵御在他身前。
“第一个问题，你抓的人在哪？”他鸡贼地问了个大问题。
迪恩的身子冲入火焰，“哼，给你算两个问题，那对女警只是被困住了，祖安的那个才有危险，四处放火的是约德尔人。”
张启东来不及思考。
迪恩身体里激射出的巨口长虫、凶猛毒蛇和食人花不怕金炎焚烧，眨眼便已突到他的脸部、心口和下半身前。
此时的他无比埋怨，埋怨自己没有搞一把好武器傍身。
迫不得已之下，张启东只能在手掌压出浓郁的金色小球，一边后退一边狂抡。
迅猛剧烈的轰鸣连接不断，长虫和毒蛇每次受到攻击只是略微弹开，二十秒后，张启东体表金炎肉眼可见的暗淡半分。
“第二个问题，是谁在为你的行动提供支持！”他绞尽脑汁总结出第二个疑惑。
“小聪明，如果我说兄弟会和祖安，你怎么办？”迪恩不屑道，“说起来还得感谢你，你击败海上联军奠定了今晚的基础。”
他的机械脸颊在火光中露出森寒的微笑，“严格来说，这次行动的主要推动者不是我，是帮我拖住那对警花和易的人。”
“你还挺讲信用，嘴巴里从不直接吐露友军情报。”张启东奋然发力击退对方。
两个问题，他抓住了事情的核心点，菲罗斯家的灰夫人！
如果真是青钢影一手主导庄园之乱，那易肯定是无法前来支援的，连不上线才是正常情况。
为皮城警备处效劳且算得上人才的凯特琳和蔚也不会出事，她们可能是被背刺，猝不及防之下跌入了无法逃脱的陷进。
唯有金克丝，灰夫人是真的有理由杀掉，所以吉格斯为了救人，只能答应对方攻击庄园。
而在金魔和青钢影有预谋的控制下，相当于在庄园里开了绿灯的约德尔炸弹人近乎无解。
……
“我算了一下，想耗死你可能需要一整晚，这场狩猎没有进行的必要了。”待张启东思考完，迪恩面有不甘地遗憾道。
“呵呵。”张启东回以冷笑。
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有本事你一辈子呆在双城，不回艾欧尼亚……他在心里暗自咬牙切齿。
迪恩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叹气解释道：“我说过，世上根本没有绝对的公平。”
张启东不动声色地回答：“我没忘，在这里你能压住我，能霍乱皮城，都是你的本事。”
“不对，你不该这样说，一味的逃避没办法解决问题，无论在何处，强者的欲念之果都会给他人带来无法避免的凋零。”
他正对着张启东往后走，“在你眼里，我是十恶不赦的罪犯，可在他们眼里，我是帮助他们正视自己，把握生命的人！”
“别，这套说辞还是对被你糊弄住的人说吧。”张启东十指交叉，按压指骨头。
“我知道你要去干吗，与其说是你把握住了灰夫人的欲念，还不如说是她利用了你，把她的下落给我，我和艾克不捣乱。”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张启东望了一眼仍在被追逐的艾克。
时间的能力固然伟大，但并不打算惹是生非的他等同于自缚手脚，无法发挥。
“线索一开始就给你们了，对于很多人来说我只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诚实。”迪恩似笑非笑地说着，身子藏进夜色中。
“给我们了？”张启东喃喃自语，“那可就麻烦了，宝库和闺房，怎么闯？”
摇摇头，他想不出任何好方案，只好先去和艾克汇合。
……
赫洛兰家族区域外围。
遍布大坑的焦黑土地，摇摇欲坠的楼台雕像，枯萎成灰的珍惜绿植……爆炸仿佛历历在目。
张启东站到一处不是很高但足够显眼的残破建筑上，朝着艾克发出几下赤炎弹。
正一边躲避攻击，一边来回观察下方赫洛兰家的艾克眼睛一亮，朝他这边飞来。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数不清的中小型机器和海克斯能量飞弹。
“身份估计是瞒不住了。”张启东念叨着，挥起金色巨浪，正面拦下所有攻击。
导弹引起的巨响只发出一下，随后被无声的能量湮灭吞噬，散发出暗光的核心区域顺便拦下了第二波尾随而来的追兵。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我呸，还是直接说吧，好消息是蔚和凯特琳没事，坏消息是金克丝确实有危险。”
“而且金克丝被困在菲罗斯家的可能性高达八成。”张启东忍不住一口气说完。
他想过了，第二个地点估计就是个幌子，最多埋着女警没事的消息，因为青钢影和打了败仗的博斯威尔不是同一路人。
“夫人……”艾克呢喃。
“怎么样，想好了吗？”张启东忍不住搓搓下巴，烦躁！
“是你想好了吗？”艾克反问，“如果今天你陪我闯菲罗斯家，以后你就来不了皮城了。”
“我和你，菲罗斯家，菲罗斯家——对啊！”张启东一拍脑门，“今晚整个庄园打得那么乱，灰夫人肯定无法交代。”
“如果我和你联手杀入菲罗斯家，估计事后就没人能问责她了。”
“在外人眼里，就是金魔、祖安和海盗联手策划了这次袭击！”张启东越想，某处越疼。
这个黑锅，好大好黑啊！
现在也联系不上易，不知他被金魔的真身牵制了还是窝在菲罗斯家，待会打起来就好玩了。
“我先去一步吧！”看张启东在思考，心急的艾克调转方向。
他不傻，事还是能想明白的。
“放心吧，你探探路，正面吸引敌人，一旦出现机会，我立马救人！”张启东当即拍板，跟在艾克身后给出a计划。
卡蜜尔的住处并不在任何已知的庄园地图中，他们需要在偌大的菲罗斯家寻找。
不过家主或者背后掌权人的住处，一般都在家族核心区。
若是a计划成功，他张启东可以发出“救友声明”，表示自己是为朋友两肋插刀。
虽然这个声明很可能传不上皮城，但对于他的个人品德还是有一定作用的——前提是他没有在庄园里犯下大的罪行。
考虑到双方宣传部的无耻程度，他只要敢正面击杀几个菲罗斯家的密探，明天就能变成金魔之下的超危二号通缉犯。
“到了！”艾克停住脚步。
他也感觉到不对劲。
“这明显就是个陷进，而且对方不会对你我留情，小心点。”张启东再三嘱咐。
菲罗斯家的想法应该恰恰与他不同，对方恐怕会试图在庄园里斩杀他们二人，做到人赃并获，于大乱中立下威名的效果。
换言之，一旦杀进去，他们比金克丝和吉格斯还要危险。
“放心吧，我会把所有强者都引走！”艾克声音未落，身子已经泛起氤氲白光，挥舞着武器站到了菲罗斯家的大门上。
没等里边做出反应，他先声夺人道：“给你们一次机会，把金克丝交出来。”
迎接他的，是很多家族被攻击许久才搬出来的海克斯武器。
发出深蓝幽光的观测水晶石在四面八方亮起，一阵阵打着圈的透明波澜扫过，数十道如电蛇游动的冰霜四散发出。
艾克无声中，挥舞手上武器。
“砰——”
发出幽光的水晶石骤然炸碎，十来颗晶石只发出了一道声响。
这还不算，艾克身形晃动，所有第一时间没有人或屏障庇护的墙壁纷纷碎裂，菲罗斯家充门面的所有东西无一完好。
从艾欧尼亚千辛万苦运来的稀少灵植，从沙漠贵族古墓中搬出的划时代工艺品，用各国奇石堆砌出来的假山……
大战，一点即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