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瓦斯塔亚、谈判与谋算
等着等着，无聊的张启东选择东张西望。待他真正的踏入普雷希典，他发现这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神圣。
也是，无论圣城也好，圣所也罢，里面住的终究都是人。不过这里的瓦斯塔亚人倒是挺有趣的。
没错，新城区除了几个用途不明的纳沃利大型石木建筑之外，还有很多方方正正的植物小屋。
在这个名为瑃姬长老的住所还是“办公室”前，就有两三排树屋。
里边有长得像水獭和土拨鼠一样的小东西，身形都不高，后边长着尾巴，毛绒绒的还挺可爱。
它们穿着干净的布制衣服，身前挂着闪亮的吊坠装饰，背着麻布包。敞开的大门后边则是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艾欧尼亚特色商品。
“别小瞧这些小可爱，它们可是最精明的瓦斯塔亚商人之一。”
寒舞见张启东来了兴趣，笑着解释道，“瓦斯塔亚人其实有很多不同的族群，他们有的心灵手巧，有的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地底，有的可以轻易进入人迹罕至的绝地。”
“一些特殊的瓜果、矿石和魔法材料，乃至很多精美的艺术品，都必须靠特殊的瓦斯塔亚人得来，它们一族的商人由此应运而生。”
“比如那个。”寒舞指向一个门外刻着几种水果的商店，“那家店里就贩卖着几种很稀有的果实，来自东部海域的葵林，那里是一片庞大的魔力之森，几乎无人能进出。”
“行，待会我去逛逛，回头给小鱼和老蛇带点水果。”张启东正愁着要不要给老蛇喂两滴生命泉水呢，如果能找到合适的果实最好。
又看了一会，他对一排建在树木最顶端的藤屋产生了好奇，那上边盘坐着一个正常的女人。
“那个是普雷西典的自然旅馆。”寒舞轻蹙眉，“除了天生亲近自然的瓦斯塔亚人和强大的自然法师，其他人很难让植物容纳别的生命。”
“所以那个不是人，而是瓦斯塔亚一族的强大换形者！”
“她为保护在普雷希典的瓦斯塔亚一族而来，偶尔也接待人类。”
“强大换形者把保护性的旅馆建在你们头上？”张启东忍不住发笑，“但据我所知，换形者应该不属于瓦斯塔亚吧，它们级别是平等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寒舞吐了吐舌头，露出小女孩的一面。
“也对哦”张启东挠头，犯傻似的自嘲。换形者、瓦斯塔亚和瓦斯塔霞瑞这种事，一般人不需要知道。
构思了一会，他开口道：
“故事发生在虚空世界大战时期，一群逃难的人类在艾欧尼亚遇到了一种智慧的灵能生物。
他们天生就能与自然领域协调共鸣，还能随意变换自身的形态，被人们称为瓦斯塔亚霞瑞。
这种能力在艾欧尼亚如鱼得水，即使是虚空大战也无法祸及他们，最终他们接纳了前来避难的人类。
然后在某种说不清的结合下，换形者和瓦斯塔亚人诞生了。
前者由契合度高的瓦斯塔霞瑞与优秀人类结合诞生，血脉中的灵能之血远远高于普通人类。
他们极难诞生后代，但每一个换形者都完美地继承了瓦斯塔霞瑞的天赋和人类的特性。拥有极长的寿命，强大的能力和无边可塑性。
后者是瓦斯塔亚霞瑞血脉浓度较低的后代，被统称为瓦斯塔亚族。
不同的杂合后代只能根据环境选择了不同的形态——猿猴、飞鸟、游鱼——所呈现的生物外貌往往也象征着他们性格中最强势的特质。
后者代表的族群非常多，比如艾欧尼亚流传的翼人，恕瑞玛沙漠的拖沙兽，甚至弗雷尔卓德的覆鳞海牛都是瓦斯塔亚一族……”
说到这，张启东的嘴角也抽了抽，语气不是很肯定。只能怪瓦斯塔亚霞瑞的血脉太过扯淡。
寒舞的关注点显然没那么奇怪。她听完后点头问到：“所以每一位换形者，要么就是出现了返祖现象的瓦斯塔亚，要么就是活了很久的自然领域强者咯？”
“没错，上边是一个值得拜访的对象。”张启东肯定了她的想法。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就在寒舞想继续问下去，张启东心中没底时，他们二人等待已久的瑃姬从大木屋当中缓缓走出。
……
开门时的惊鸿一瞥，让张启东断定，木屋当中有古怪。
他没瞧见任何摆件和装饰品，也没看见植物动物什么的，那这么大的房屋用来装什么？肯定有古怪！
不过这都不关自己的事，伸出手照着瑃姬的姿势回了一个鞠躬的礼节后，他直接开口道：
“瑃姬长老耽搁了那么久才出现，想必我的来意您已知晓。”
穿着布袍，身材相对女人来说略显高大，但风姿绰约，裸露在外的肌肤香滑嫩白，双目似乎含情脉脉的瑃姬没有言语，表示默认。
张启东只能再次张口问：“既然如此，你的态度是？”
对他来说，这次比尔吉沃特和艾欧尼亚的合作势在必行，不容拒绝，他也没考虑过被拒绝。
因此他在很多场合公开说明了自己与纳沃利兄弟会的合作关系。
反正纳沃利的人那么多，总有几个愿意合作，实在不行就如前面设想的那般，弄倒一批，支持一批。
面对张启东有些逼人的态度，故作神秘的瑃姬终于答道：
“我认为，合作当然是可以的，只是有些具体情况需要提前跟您知会一声，免得到时弄出什么意外。”
“你我边走边说，如何？”
“有纳沃利的长老愿意带我逛逛这偌大的普雷西典，我求之不得。”张启东给寒舞一个感谢的眼神。
“好，舞儿你先去休息吧。”瑃姬也不耽搁，一挥手让寒舞不知去往何处，然后挑了个方向迈开腿。
张启东悠然地跟上。
没走多远，瑃姬提出第一个问题：“您是否知道，自然法师青藤其实是艾瑞莉娅的坚定拥护者？”
“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任何影响。”张启东如实回答。
短暂的无声后，瑃姬道：
“我明白了，那您是否清楚，其实纳沃利目前也分为三个党派。”
“不清楚。”
“那您听我说。”瑃姬看向他们的来路，“第一个党派是最大的，也是最激进的报复党，由纳沃利兄弟会最神秘、最强大的组织者统领。”
“顾名思义，他们的主张是报复诺克萨斯这个国度，而非发起战争，参与战争的人，这意味着他们所做之事和战争没有本质上的差别。”
“这个党派把普雷西典，乃至纳沃利目前的精神领袖艾瑞莉娅当做敌人，在上次会议中，他们提出的想法是杀掉艾瑞莉娅，让纳沃利兄弟会在纳沃利名副其实。”
“金魔便是他们派出去的吗？”张启东抓住瑃姬间歇的空档问。
“应该是。”瑃姬小声地应答，“这一派的行事作风和其他人完全不合，他们有多少强者，只有纳沃利背后那位神秘的组织者才知道。”
“第二个党派则是反抗派，他们是目前活跃在艾欧尼亚各地，宣扬纳沃利理念的主要党派。”
“反抗派的主旨就是有备无患，拒绝任何给人们带来伤害的战争。”
“他们推动部分地区的军事化改造，为诺克萨斯的战争模式开发了新的战争类魔法，研制出了行之有效的魔法道具和针对方案。”
“因为诺克萨斯再度掀起恕瑞玛战争，反抗派的态度忽然和报复党达成一致，以至于他们对艾瑞莉娅的问题也不同以往那般冷静。”
“我听明白了，你继续。”
张启东恍然大悟。
原来兜了半天，一切的源头还得回到诺克萨斯和恕瑞玛身上。
因为诺克萨斯再起战争，所以纳沃利的第二激进党被刺激了，需要团结出一切力量参与这场战争的他们默许了第一激进党的行动。
那就是刺杀普雷西典乃至纳沃利和整个艾欧尼亚的反抗者领袖艾瑞莉娅，夺取权力的最后一块拼图！
瑃姬等他消化完，继续道：
“第三个党派则是相对的保守派，也就是我所处的党派。”
“我们本就是最弱小的，很多人还是因为达克威尔驾崩，诺克萨斯大统领组建三人会议还进行了大裁军，所以对诺克萨斯抱有一丝期望，才选择的加入我们。”
“如今战争爆发，保守派为数不多的强者直接动摇了自己的想法，所以我们左右不了当下的纳沃利，有时连提意见的资格都没有！”
“这就是纳沃利目前的局势，您确定还要跟我们合作吗？”
瑃姬着重说了“我们”二字，张启东明白这是典型的话中有话。
……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合格的名言果然适用于任何地方！
艾欧尼亚太大了，比起这里，比尔吉沃特就是个弹丸之地。
虽然精怪和无处不在的魔法生命限制了人类的地盘，但充足的粮食和良好的生育环境还是让这里的人口一直保持在某种可怕的地步。
别的不说，光是一个主大陆，九位数的人口肯定有，战争前，突破十位数的可能性也不低。
假如强者都是按百里挑一，千里挑一，万里挑一出现的，那人口基数大意味着什么？更何况艾欧尼亚的修炼环境比海盗们强多了。
在这等前提下，纳沃利兄弟会的实力是不容小瞧的。可以这么说，排除张启东这个海盗王，剩下的海盗们并肩子上都干不赢兄弟会。
这样一看，比尔吉沃特就是一坨屎啊，只要不算我，海盗们向东顶不住暗影岛的随意冲击，向西搞不定祖安的防御阵线，向北弄不赢一个纳沃利行省的兄弟会……
张启东有些跳脱地想着。
“您决定好了吗？”
正当他想到海战和陆战的差别，海岛资源和陆地资源的差异之时，一旁的瑃姬忍不住再问。
“想好了。”张启东朝她一笑。
瑃姬也报以微笑。
选合作对象，当然不能选太强势的，不然关键时刻欺负不动。
或许这和结婚是一个道理……反正瑃姬代表的党派正好合适。
张启东忽然反问：“对了，兄弟会在对艾瑞莉娅这件事上有决定了吗？具体细节又是什么？”
“我也不怕您知道，刺杀，就在这几天之内。”瑃姬言简意赅。
“几天？”张启东皱眉。
“看，我们已经到了真正的普雷西典。”瑃姬忽然抬起手，“新城区完全是为了战争建立的，诺克萨斯人的炸弹还是伤到了普雷西典。”
张启东抬头，眉头顿时舒展。
普雷西典真正的样貌自然是极美的，可最吸引他的，还是那一位仿佛屹立在云端，环绕着绸带，为下方众人起舞的非凡身影。
真正的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流光一般的绸带追风赶月，缠云化雪，时而呼啸，时而轻柔。
瑃姬压低声音道：
“艾瑞莉娅阁下的实力无人能否认，这也是成为领袖的必要条件，想要那个她，没那么容易成功。”
“据我所观察，起码在普雷希典这儿，没有人能击败她。”
“看得出来。”张启东的脸色渐渐凝重，“真厉害，舞动绸带就像挥洒着世间最锋利的刀刃，一切危险都隐藏在莫大的美丽之后。”
说着，绸带后面那双明亮的眼眸似乎在无意间，与张启东短暂对视。异样的气息在空气中一闪而逝，那是强者对另一位强者的警惕。
因为我是真者，寻常手段无法探查，所以才在发现后表现得有点震惊吗……张启东瞬间猜到大概。
“你说，在普雷希典无法击败她是什么意思？”回过神的他问。
“这很难解释的清楚。”瑃姬顿了顿，“你可以理解为，在圣城普雷希典附近，艾瑞莉娅阁下可以得到万灵提供的，源源不断的支持。”
恐怕是因为雕像和魔力的原因吧！张启东想起摆在最外围的三大雕像之一，把她和艾瑞莉娅现在做的事情串联一下，答案呼之欲出。
所以想击杀艾瑞莉娅，兄弟会只能想方设法把她引出去……这样一来，倒是方便自己掺和。
“贴心了，老铁！”心中有了大概计划的张启东沿着原路返回。
他需要和瑃姬一系敲定真正的合作事项，然后去自然魔法学院观摩观摩，再想办法搞点艾欧尼亚特产，最后看情况决定下一步动作……
八一、引流计划、龙裔换形者
被艾瑞莉娅盯过之后，步伐明显变快的张启东和瑃姬回到纳沃利兄弟会那几个大型建筑前。
经此一逛，他发现新城区实际上占地面积非常小，看起来不到整个普雷西典的十分之一。
只是因为建在普雷西典最外围，所以视觉上占了点优势而已。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纳沃利兄弟会的新合作伙伴，来自比尔吉沃特的王。”瑃姬对几个在建筑门前看守的兄弟会成员轻声介绍。
没有任何高人一等的样子。
“明白了，我们会通知下去的。”一个健壮的皮衣男用眼神打量过张启东后，对瑃姬点点头。
你丫的，居然拿两个白银中阶的成员来看门……探查到两个皮衣男体内流动的能量和不赖的身体素质，张启东微笑着在心里叹气。
路过皮衣守卫，一扇刻着禁制的深青魔法石门挡在二人面前。
从流过整个建筑的能量纹路来看，这扇石门反倒是该建筑的活动点，只有这里才能被打开。
“一点防范的小手段，请进。”瑃姬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开门。
走进属于对方的大“办公室”，张启东的眼皮子猛然一跳。
这个大屋子以门中间延伸的走道作为无形分割线，左侧运行着一个翠绿的魔法阵，右侧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法杖、卷轴和水晶宝石。
法杖、卷轴和水晶宝石自然是耀眼的，可那个好似正在呼吸的魔法阵给张启东的震撼更大。
“见笑了。”瑃姬面带笑意，
“这是纳沃利自主研发的魔力大阵，可以吸纳普雷西典无穷无尽的自然灵力，然后凝结成较为纯粹的法力宝石或用来制作卷轴和魔杖。”
“不会抽干这吗？”
张启东舔了舔嘴唇。
这玩意他也想要！这是他在祖安魔法学院就梦寐以求的东西。
“不是抽！”瑃姬面色一正，“只是通过魔法，将注定会溢出到城市外的灵力回收了一部分。”
“回收，回收！”张启东赞同地点头，“真是个好东西。”
“让我们进入正题吧。”瑃姬随意地抬了抬手，地面上升起两个石椅和一张长方形石台。
两人入座，对视而谈。
瑃姬吸了口气，直截了当地问：“您想从这次合作中得到什么？”
“这要看你们有什么。”
“呵呵，别的不敢说，在资源这方面，艾欧尼亚绝对是最丰富充足的，我们纳沃利兄弟会也算是得了万灵的庇护。”瑃姬真心地说了一句。
然后她便将兄弟会拥有的资源说了一遍。包括大量的粮食水果，适量的各种魔力食物和魔法材料，较少的魔法物品和稀有魔法材料。
这些都是由兄弟会直控的。
至于什么精美首饰、猛禽猛兽、植物生命和瓦斯塔亚奴隶之流可以找人私下谈，兄弟会能牵上线。
这些虽然也需要，但不是最急迫的……张启东其实早已捋清思路，他低头假装思考后，出言道：
“你也知道，这些东西虽好，不过在比尔吉沃特没什么大用处。”
“这样吧，你尽力帮我引导一批人前往比尔吉沃特通商贸易，到最后能不能谈成都算你一份功劳。”
“嗯？？？”
瑃姬发出了久违的疑惑声。
她是艾欧尼亚的老商人了，然而这样做生意的，她第一次见。
……
“咳咳。”张启东冷静地解释，“是这样的，我有心把比尔吉沃特海盗之都的名号摘掉，所以给了手底下的原海盗们很多限制和权力，其中权力方面就包括自主通商。”
他不好意思说一个目前连雏形都还没做出来的学术通天塔，更不敢妄言要拿书籍和艾欧尼亚固有的各种思想文化产生精神上的碰撞。
所以只能随便编个理由用着。
“不想再让海盗们做海盗吗？”瑃姬没有产生任何疑惑，因为她的瞳孔正映着张启东的黑眼黑发。
“这点小事完全不是问题。”在期待的目光中，她一口应承下来，又立马反问，“那您呢？您有什么？”
“我有什么？”
张启东被问住了。
他感觉自己很有料，比如兰纳尔爵士看好他的未来，但他总不能在私密的二人对话中自己吹自己吧！
轻轻叹了口气后，他低声道：“我能保证纳沃利船队在海上的安全，前提是走我给你们安排的路线。”
“除此之外，很多海洋资源我也可以优先提供给纳沃利，比如一些鱼类和水系魔法材料。”
“还有，千万不要以为我在威胁你们，就算今天谈崩了，我也不会让他们继续做海盗的。”
“嗯，我相信您。”瑃姬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句假话。
“呃——”
张启东想了想，继续道，“其实我本人也挺强的，要是有什么不违背道义伦理，不违反我的行事准则的困难，你们也可以找我帮忙解决。”
“比如黑雾侵扰、精怪灵体发狂、甚至是新的战争都没问题。”
“很好，那您有信仰吗？”瑃姬忽然来了句看似毫不相关的话。
“无所不在的胡子女士在上，祂会见证我们这次谈话。”
“那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张启东起身回礼，“对了，我有件私事想通知一下瑃姬长老，兄弟会如果决定对艾瑞莉娅动手，我希望你们不要靠近。”
他也加重了“你们”二字的读音。其实他本想让瑃姬提前透露一下激进派的行动计划，但仔细一想，对方答应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不如待会说服青藤在这儿待几天，关键时刻让他来通知自己。
“我明白了。”瑃姬点头。
“那好，不用送了。”
张启东一个潇洒的转身，然后尴尬地停在魔法石门面前。
“还是送送您吧。”
瑃姬笑着站起身。
又过了数十秒，张启东才不自然地从大屋走出来。看到石门紧紧关闭后，他径直往植被上方攀去。
……
环绕在纳沃利新城外的几个瓦斯塔亚商铺都建立在别的山峦之上，看着就高出新城一头。
再高一点，就到了那个位于城池顶端的换形者自然旅店。
脚尖轻点，张启东顺着几根从最顶端垂下来，长着红色针叶，结实如藤蔓枝条般的树枝往上飞掠。
路过那个寒舞说的水果店时，张启东迎着那只水獭脸的瓦斯塔亚人殷勤的注视，一脚踏入植物小屋。
“您好，鲁姆很高兴的为您服务，请问要来点什么？“”
“你这都有什么，挑最好的给我说说。”怀揣着十颗刚从瑃姬那儿赊来的自然结晶，张启东底气十足。
说出去很多人可能不信，普雷西典有一半商贩还停留在以物易物阶段，其中各种魔力结晶、能量矿石和魔法宝石勉强能充当硬通货币。
而纳沃利兄弟会在普雷希典凝聚的自然之力结晶，是最上乘的硬通货币之一，几乎没有强者拒收。
鲁姆不负他望，毫不犹豫地挑了几种最稀少的果实介绍。
一种是来自葵林深处，由生长了上千年的野葡萄藤孕育出的魔力水晶葡萄。说是葡萄，却有拳头大小，能快速恢复魔力并增长些许上限。
一种是来自乌林的云天果。
艾欧尼亚主岛屿右侧有四个岛屿，右上和右下分别是最小的和最大的，统统被人类占领。
而中间那两个人迹罕至，其中乌林在第二个岛屿最深处，比葵林更加危险——“圣所”修道院选择建立在第一个岛屿不是没有原因的。
云天果就来自乌林的一种旷世奇树，吃下它，可以提高敏捷！
除此之外，还有能让人精神百倍，化身人形自走炮台，甚至超负荷施法的醒灵果，可以短时间提高火焰天赋和抗性的烈火花根茎……
这些果实的特点是味道好，按颗卖，价格贼贼贵。至于生命力什么的，是这些稀有果实的基本属性。
张启东越听越没底气。
这些果实本身就那么特殊，拿自然结晶来换结果应该很悬。但是摸遍全身，他也摸不出值钱的东西。
面无表情地听完后，张启东眉头一皱，转身走出小屋。
“别啊客人，我这里还有更好的东西！”身后的鲁姆试图挽留张启东，却发现他跑得更快了。
“光天化日的，竟然敢卖这么贵的东西，这些小家伙就不怕被抢么！”跑出小屋的张启东有些愤怒。
一抬头，他再次看到了那个由换形者开的旅店，心中恍然。
“不行，我必须先去旅店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此光明正大地压在兄弟会上方，庇护瓦斯塔亚人。”
他嘟囔着再往上攀登。
别的不说，光这几家店能抢到的“钱”就比好几个大海贼干一辈子还多，而且那些小东西真就没有实力，偌大的艾欧尼亚肯定有人心动。
数百米的高度在他脚下不值一提，旅店的全貌和那个隐约见过的女人很快出现在他的眼中。
……
最先冲击张启东心神的，是一双红宝石般璀璨明亮的眼睛。
紧接着刺激他感官的，是对方那堪称壮硕至极的胸肌、肱二头肌三头肌、三角肌、大腿小腿肌……
严格意义上来说，对方看起来确实像一个“正常”女人。
所以自己的眼睛先前没瞎，反倒是现在瞎了一半。
“强者，来意。”壮硕女人中气十足地吐出四个大字。
“拜访一下。”张启东皮笑肉不笑，同样憋出四个字。
“不欢迎，走吧。”
“那我如果要在这里住一晚上呢？”张启东不爽地问到。
“那你进来吧。”壮硕女人站起身，用起码在两米二以上的脑袋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然后转身走回由联排植物屋组成的自然旅店中。
张启东也不胆怯。轻轻一踏，他飘进由某种不知名长条粗壮植物盘根错节，缠绕而成的植物小屋中。
一入屋，他的精神力和赤炎就遭到了无形的限制。但浓郁的生命气息和自然之力没给他带来不适。
“住店费。”壮硕女人伸手。
张启东摸摸兜里的十颗自然结晶，掏出两颗小的丢了过去。
“不够。”对方一把接过结晶，将其放入口袋后笑眯眯地说到。
“那我不住了。”
“额，这两颗够你住半天了。”壮硕女人当即改口，“你随便挑个屋子进去就行，规矩不多，不能打扰别人，被打扰需要像我汇报。”
收了钱之后话变多了呀，所以先前的高冷都是装的么，是为了给人压力还是提升逼格？
张启东思考着露出一个正常的笑容，开口道：
“我不累，能不能随便聊聊。”
“不能！”
哑口无言的他想了想，从兜里再次摸出两颗结晶，看向对方……片刻后，旅店门口有两人盘腿而坐。
“我是比尔吉沃特的领地之主，这次来艾欧尼亚是为了找人合作通商，对瓦斯塔亚和某些事很感兴趣。”
壮硕女人坐了一会，回到：
“我名瓦力图斯，换形者。”
“我当然知道你是换形者。”张启东道，“知道奈德丽和妮蔻吗？听说她们是数一数二的强大换形者。”
他自动把杰斯、伊莉丝、纳尔这些不靠谱的“换形师”剔除了。
“数一数二？”瓦力图斯撇撇嘴，“听过前面那个，但没见过。”
看到这个表情，张启东立刻笑着又道：“可能是小时候听的传说太多，我天生就很喜欢冒险，对这种事情也比较感兴趣，所以才会……”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我知道妮蔻来自传说中古老的雾尾族，奈德丽从小被美洲狮养大，拥有极强的美洲狮形态，我很好奇，她们两人在换形者当中能排第几？”
什么是话术！这就是话术！
然而瓦力图斯再次陷入沉默。
张启东把沉重的双手再次伸入口袋，两颗、四颗、六颗，没了！
收好结晶的瓦力图斯龇牙一笑，红宝石般的眼睛欲要往外滴血。
无边的威压笼盖张启东，对方的实力在这一瞬间彰显无疑。
堪比初次见面的锤石！
她沉声道：“如果是传说中的雾尾族，那它的实力确实可能是数一数二的，但那个名为奈德丽的小猫，肯定没有我龙裔瓦力图斯强大！”
“这是血脉的差距！”
“而我在已知的所有换形者当中，排名前四！”瓦力图斯恢复正常，“所以我没法判断那个奈德丽的实力，但另一个如果真的是雾尾族……”
她陷入谜一般的沉思。
“你这不是诈骗吗，你好意思么，好歹说出换形者有多少个吧！”第一时间摆脱威压的张启东连忙道。
思索间，他又加上一句：
“这样吧，我向我的真神胡子女士起誓，我绝不透露出去……”
八二、自然学院、返程与暗算
瓦力图斯一双血色流转的宝石眼眸斜视张启东，心中在掂量。
而脸色难看的张启东也想起来了，这双眸子带来的威压和那条传奇海蛇非常像，应该是所谓的龙威！
龙裔换形者，比肩传奇！
“告诉你也不是不行，这样吧，只要你再给我一百枚这样的结晶，我就把能说的全告诉你。”
“嗯～只要你永远不说出去，影响应该不大。”壮硕的女性龙裔换形者鼻子呼出两道热气。
张启东一咬牙，道：
“成交，但我现在身上没货，一时间也弄不到，能不能先欠着？”
“可以。”瓦力图斯再次咧嘴笑，“你想知道换形者有多少是吧？”
“嗯，还有它们的大概实力、位置分布、性格喜好和生活习惯什么的，我就爱听这个，能讲的都讲一下呗。”张启东羞涩地补充到。
“你想的倒是挺美！”瓦力图斯龇牙，侃侃谈道，“告诉你，你算是问对人了，生命悠久的灵和自然生物远比所谓的‘导师‘更博学。”
“而换形者兼具它们的优点，是既博学又聪慧的唯一存在。”
“嗯，从头说起吧。”
“在这片被你们称之为初生之土的土地上，最强大的不是换形者，也不是瓦斯塔亚，更不是人类，而是灵，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灵体。”
“在很久以前，每块魔力之土都有相对应的灵守护，最强大那个灵其实就是土地的占有者。”
张启东点头表示理解。
实际上，直至今日，艾欧尼亚最强这批人仍旧是以灵体为主。
比如长存之殿中的卡尔玛是艾欧尼亚之魂，盲僧李青身上是神龙之魂，各个部落供奉的也是属于他们的灵体，最多加个人类做化身。
瓦力图斯满意地继续道：
“我们的祖先，瓦斯塔亚霞瑞，便是灵当中一种较为特殊的存在，它们是天赋异禀的灵体。”
“最初的霞瑞，每一位都能完美地协调万物，自然领域的一切包括魔力都任由它们调动，换形也不仅仅是变换某一种形态，你明白吗？”
“我明白，就是可以感知读取周围的一切，随意变换自己的形态是吧，雾尾族的那位换形者便是如此。”张启东想到了妮蔻，附和道。
瓦力图斯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继续说：“没错，如果真的是雾尾族血脉，那它的天赋是远远高于其它换形者的，包括我这个龙裔。”
“说白了，就是霞瑞血脉与混种血脉之间的差异问题，人类作为基础血脉，为不同形态的霞瑞以及混血后再混血的生物留下了后代。”
“其中霞瑞血脉多的，会成为偏近灵体的特殊强大生命。”
“霞瑞血脉适中的，成为普通换形者，血脉稀薄的，就是正常的瓦斯塔亚，这里因为各种因素还衍生出了很多问题，我就不细说了。”
“总之你只要知道，血脉返祖的天生换形者比较强就行。”
“另外，现在的艾欧尼亚霞瑞血脉可分为三大族群，分别归属陆地、天空和海洋，前者数量最多，总体实力最强，有十七位换形者。”
“这十七位换形者分别属于不同的部落，且大多数都不在这个岛屿上，不过它们每隔一百年会碰一次面，主要是为了确定有没有新的换形者加入和有没有人死去。”
“其次就到天空族群，也就是我所在的族群。”瓦力图斯指了指自己，“我是第二强的，在我下面还有六位换形者，每一位都很强大。”
“最后是海洋族群，我了解的不多，但它们有一位存活了数千年的换形者，是公认的霞瑞血脉第一强，听说生活在东边的陆地尽头。”
“至于在这个岛上的换形者嘛……”瓦力图斯想了想，还是将一部分知道的情报全盘托出了。
张启东猜测，这可能是因为天空族群和陆地族群不够友善的原因，因为对方透露的五个换形者都属于陆地族群，且附带种族习性和特点。
也就是这五个换形者的弱点和特长都被她透露出来了。
而且瓦力图斯直言，陆地族群本身也不流行互帮互助这一说，只要不做无意义的屠杀或大规模捕捉，不会惹来更强者插手。
“你可以独自去这些地方转转，应该能得到不少有价值的东西。”龙裔换形者瓦力图斯怂恿道。
“有机会一定会去的。”张启东应和着准备起身离开旅店。
“记着你欠我的账。”
“放心吧，过几天就还给你，对了，从这里去自然学院怎么走来着？”从高空往下看的张启东直接迷路，只好再次求助瓦力图斯。
得到路线后，他再度启程。
……
以低调为主，在最高植物层疾驰五分钟后，张启东终于看到了瓦力图斯说的自然学院标志。
一大片生命力浓郁到让人想犯罪的参天大树，组成了普雷西典里的森林，古老又庞大的森林。
这就是自然学院，再往前，就是传说中的魔法花园。
自然学院背靠魔法花园建立，学院里的每一位导师起码都是自然领域的大师，他们是花园的保护者。
导师们在这没有敌手，还决定着其他人能否进入魔法学院冥想。
一般情况下，普通人进入魔法花园的数量和时长都要受到限制。
张启东远远地凝视了一眼初显神异的魔法花园，然后往下一钻。
再度回到地面上，这些动辄数米粗，好几百米高的参天树群终于给他带来某种渺小的感觉。
在自然面前，他不值一提！
不过这没有过多影响到他。
在无尽的自然气息和盎然的生机中，张启东大口呼吸着往里走去。肉眼可见的淡青色灵气旋涡灌入他的口鼻，甚至滋润到他的肺腑。
真的太爽了，若是换一个正常的大海贼过来，他身上的所有明伤暗伤估计会在半天内痊愈。
过了一会，张启东忍不住将精神力外放，周遭的一切植物瞬间变得更为明亮，更为清晰了。
淡红色的活血草变成了明亮的赤红色，泛着银光的月风信宛如真正的残月，土壤传出真实的芬芳，似乎每一颗植物都在和他说话。
在这个神奇的自然领域中，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高度重合！
它们互相依托，互相馈赠！
“不过这里怎么这么少人？”
他正疑惑呢，旁边的大树忽然幻化出一张苍老的人脸，对他问道：“这位强者何故偷摸前来拜访？”
“何故偷摸拜访！？”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张启东没反应过来，只当是幻觉，直到大树再次冲他质问，他才尴尬地回应道：
“额，我第一次来普雷西典，犯下了无心之失，另外，我是来找青藤大师的，麻烦帮我通知一下他。”
他明白自己可能是走了错误的道路进来，态度端正认错。
“请站在这里等候。”大树上的人脸抽动几下后，消失不见。
呆立原地的张启东自言自语道：“系统，我想知道，是你帮我屏蔽了精神探索还是真者自带的特性？”
“这种情况发生好几次了。”
【是真者，也是系统】
“……”
张启东只能无语。
又两分钟，青藤悄然出现。只是对方一来，就对呆立的他问：
“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张启东无辜脸，“我在这等你，没做什么啊！”
青藤挥了挥法杖，无声环绕到张启东脚下的植物瞬间退去。
“这是要阴我？”
“什么时候出现的？”此时才注意到脚下异常的张启东讶异。
他还注意到，瘦高的青藤这次换了一把较长的深青色法杖，深到准备发黑了都。不过这把法杖和这里的联系十分紧密，应该很特殊。
“你在不通知任何人，没有任何监督的情况下进入深层冥想，目前已经被好几位导师锁定，我不能带你前往自然殿堂和魔法花园了。”
“这又是为什么？”听着青藤无奈的话语，他不解反问。
“在普雷西典，尤其是魔法花园附近，想维持人类和植物，物质与精神，魔法和自然的平衡是十分困难的事，我们宁可禁止全部人进入，也绝不容许出现一丝犯错的可能。”
“对这里来说，你很危险，其它导师不会放你继续前行的。”
青藤苦苦解释。
张启东翻了个白眼道：“说穿了，你们就是怕限制不了我这个外来人，被我在重要的地方弄死植物或是精魄灵体，引起冲突暴动是吧？”
“希望你理解。”
“理解，理解。”
张启东感受着五道若有若无的强大目光，点头表示理解。
他主动提议道：“那我们随便走走，随便聊聊没问题吧。”
“这个当然。”青藤松了口气，领着他开始四处转悠闲聊。
……
“我很好奇，所谓的灵力，指的是元素能量或者魔力吗？”
“对自然领域的初学者和普通强者来说，这些没什么差别也不重要，但它们确实不是同一种东西。”
青藤解释，“你应该知道，艾欧尼亚与精神领域的屏障非常薄弱，就连草木石头都会受到影响，游离在这里的魔力也不例外。”
“灵力，便是掺杂了精神粒子的魔力，自然领域必须用灵力来释法，若环境不允许，便要用自身的，否则效果会大打折扣。”
“原来如此。”张启东又道，“我很好奇自然魔法又分……”
青藤随意地带着他闲逛讲解。
两人巴拉巴拉好一阵子。
然而随着窥视的消散，他们的话题也开始偏离正常轨迹。
“为什么要瞒着其它的自然法师？”在刚才的闲聊中，注意到这个问题的张启东率先发问。
“其实主动参与战争违背了很多人的原则，包括我的，但为了很多更重要的东西，我必须制止它。”
青藤回答完，紧接着问，“你为什么与纳沃利兄弟会合作？”
张启东答道：
“为了比尔吉沃特的发展，关于艾瑞莉娅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没有。”青藤摇头。
“那我直入正题了。”张启东正色道，“我从兄弟会的保守派中得到消息，有人准备对艾瑞莉娅进行刺杀，具体时间就在这几天。”
“但是因为某些要事，我必须先回比尔吉沃特一趟，所以我想麻烦你帮我注意这边的情况。”
“还有，我站艾瑞莉娅这边。”张启东目光灼灼地望着青藤。
“好！”青藤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问起，只好先答应下来。
“很好，那事情就这样定了，待会你带我去一趟离这最近的码头，我认个路，回去一趟后立马过来，这期间，你就留在这警惕一下。”
“和兄弟会合作的你，为什么要帮艾瑞莉娅？”青藤点头答应，沉默良久后又忍不住问到。
“因为我乐意啊！”
张启东哈哈一笑。闲逛两圈后，他提出立马走人的要求。
青藤痛快地答应。
在孤身返回的情况下，张启东不用从普雷西典回到葳里，而是往东南飞一段距离，便可直接进入艾欧尼亚的内海，快十倍不止。
但这条路还是有个向导好走一些，能避开很多麻烦。
在青藤的引领下，两人出了普雷西典便直接起飞，然而他们没能一条直线飞往东南，而是中途转了好几次弯，绕远路躲了一大群飞禽。
“行了，就送到这吧！”
几乎到了大海边，张启东才笑意盈盈地回头对青藤说到。
“注意安全。”青藤将自己时常挂在嘴边的话说出。
“注意什么安全？哪里需要注意……”张启东笑着往外飞，然而话说到一半，意外怦然来临。
一团虚幻的灰色雾气掐准了他飞出艾欧尼亚，即将进入海面的空隙，将他笼罩，然后便是平静诡异的狂轰乱炸，一个个圆圈无声爆开，震荡了数层空间。
立刻被炸出金身的张启东受灰雾影响，无法控制身形。
随着爆炸的进行，灰雾反而越来越浓，有成型的迹象。
青藤见状，举起法杖高声施法，数条粗壮的藤蔓随着青色氤氲拔地而起，然而一戳进黑雾直接消散。
“自然魔法不行！”
回忆起张启东要入水的动作，他再度挥动法杖，操控巨石和疯长出来的植物掀起了一阵阵大浪潮。
反冲的水终于拍打在灰色雾气之上，收到莫名禁锢的张启东全身爆燃，拉着一条刚刚借助水势戳进来的藤蔓往下方爬去。
在藤蔓被烧成灰之前，他终于“噗通”一声撞入海面……
八三、战争、旋涡与阳谋
“我记住你了！”
“我迟早会去找你的！”
“我要让亡灵和黑雾出不了暗影岛的千里海域！”在水底恢复伤势的张启东心里暗暗发誓。
这件事都不用猜，是卡尔萨斯出手的几率高达九成九。
不过以死歌的实力，为什么一定要等到他出了艾欧尼亚才动手？
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他猜测的原因有两种。
一是艾欧尼亚有死歌这一级别的强者限制了对方的出手。
根据他的推测，双方这个等级的boss在没有公开撕破脸的情况下，是很少直接“掰头”的。
哪怕是胡子女士，也是到了关键时刻才现身，把因为局势不利，所以先行露面的死歌拉走。
而这个强者，目前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艾欧尼亚之魂，也就是长存之殿里的那位卡尔玛。
二、艾欧尼亚这片土地的特殊性，导致死歌不能出手。
这种猜测就很恐怖，张启东围绕它做了很多猜想，但苦于资料不足，没能得出实际的结论。
或许是因为精神领域的神奇，或许是某种伟大魔法的限制。
“不想了，想破头也想不到。”张启东在海底往湾仔码头遁去。
时光飞逝，他回到码头底部。
两个冰蓝的晶球已经变得稀薄，能看出赫卡里姆和传奇海蛇的身形轮廓，有黑雾和血气在冰球内部暴动翻涌。
宛如牢笼里挣扎的困兽。
“你们能感应到我的离开？”张启东来到冰球前，笑着打了个招呼后，立马开始加强封印。
这是个体力活，为了让下次离开的时间能长一点，他要一次性给足力量，避免意外发生。
“你无法永远困住我！”
“放我离开，给你宝物！”相比咆哮的赫卡里姆，更能适应海水，所以还能保持冷静的传奇海蛇忽然提出一个建议。
“行啊，空口无凭，你对胡子女士起个誓如何？”张启东笑呵呵地回道，脸上透着几分真诚。
“你要什么？”传奇海蛇传出意念，“数百年来，死在我手里的强者不计其数，他们留下来的宝贝我都藏起来了，非常多。”
“还有一些满载着金银珠宝和矿石的沉船，对你们人类来说，这些都是很宝贵的东西吧？”
“我也不骗你，那些东西确实有价值。”张启东摸着下巴肯定。
还没等传奇海蛇继续说话，他话锋一转：“不过你想想看，你如此轻松就能弄到那些东西，那它们哪够换你的命呢？”
传奇海蛇硕大的龙眼一懵，感觉张启东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迟疑一阵后，它心有不甘地问到：“那你还想要什么？”
“不多，当我一年坐骑！”张启东微微一笑，淡然地答道。
“弱小的爬虫，你在做梦！”对方的眼睛一下子变得血红炙热。
“骂我？没关系，你随意一点，过个十年八年我再来问你。”
蛟龙顿时哑了，封印正常进行。整整一天后，他跃出水面。
此时已近傍晚，码头上没什么人闲逛，因为船队前往祖安的缘故，海面上也显得空荡荡的。
想了想，他没有立即返回艾欧尼亚，而是感应着老蛇等人所在的位置，走去准备吃个晚饭。
顺便了解一下船队和祖安的情况，再问问暗影岛的事。
他没忘记，自己手里还有一艘可以水下航行的幽灵船呢。
……
遥远的彼岸。
恕瑞玛大陆右方。
“左满舵，靠岸！”
“吸气，冷静，做好手上的活就行！”费莫指挥着手脚有些笨重，操作不够流利的纳沃利船队靠岸。
他们一行人现在位于帕若萨和瘴荫丛林西端，那条贯穿整个恕瑞玛沙漠的“生命之河”上。
原本他们的计划是停在东边的哈雷尔港，借助队伍内的几位自然法师快速穿过瘴荫丛林。
但接待他们的沙漠反抗军告诉他们，生命之河重生了，并且已经被他们占据。
于是众人直接从恕瑞玛最西部的蟒河流域把船驶了进来。
按照约定，船在即将到达维考拉之前，会有沙漠反抗联军的高层亲自来接见他们，但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格外怀疑这个约定是否能继续。
狂风怒号，黄沙漫天！
船队后方是一望无际的绿色丛林，前方却是众人从未见过的陌生险境，若不是这条船上都是纳沃利的精锐，那他们肯定会直接退走。
所以他们的登录是如此不堪。
“嘭！”
艾欧尼亚的木头大船直接撞上岸边，但船身没有丝毫破损。
早已蓄势待发的纳沃利近战好手鱼跃而出，十来秒就稳当地围绕着船队布置好了防御阵型。
费莫虚捂着双眼下船，在昏沉的黄沙天地中缓缓前行，试图找到某场战斗遗留下来的痕迹。
在凄厉怒吼的狂风加持下，沙子犹如锋利的小尖刀戳在他们身上，让这群来自艾欧尼亚，习惯了优美自然环境的兄弟会成员非常不适。
但他们还是跟在费莫身后，细心检查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因为就在刚才，有百来具尸体顺着河流飘浮直下，又有百来具被码在岸边，这种能消灭数百精锐的武装力量已经能对他们这群人造成致命威胁。
“诺克萨斯的攻势太过猛烈，这才多少天啊，竟然已经将战火燃到了这里！”费莫身旁的武僧护卫面色格外难看。
“这样的环境真的可以生存吗？”紧跟其后的自然法师同样皱眉，不过两人关心的问题不同。
费莫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探查一番后断定道：“这不是诺克萨斯的正规军团，而是一支十分强悍的小分队。”
“看尸体，死掉的只有部落战士，他们的肌肉轮廓非常明显，所以应该是正规军或者精锐，但他们连一个敌人也没杀死！”
费莫神情严肃，“而且根据伤口判断，这群人有一半以上都是从背后被杀死的，攻击这里的是他们觉得无法抵抗的敌人，最后跳入水中也难逃一死。”
“按我记录的诺克萨斯各大将军的作战方式来看，这边的战役应该是由斯维因直接统领的，而不是那位诺克萨斯之手。”
“派遣精锐机动部队多线穿插敌方领土，若有可能，就会先清理侧翼和最边缘地区，以达到最后的合围和诸多出其不意的作战效果……”
“难道是传说中的崔法利？”
费莫露出明悟的神色。
他一边说，一边在这里四处晃荡。整整两个小时后，他们统计出了尸体的总量，两千具！
其中还有能给部落战士带去增幅的巫祭，能操纵黄沙的沙漠法师和骑着强大异兽的沙骑兵。
兄弟会的众人陷入沉默。
能轻易屠杀两千精锐战士的武装力量，也能轻易吃掉他们。
而这里离维考拉还有很远一段路程。在水面上的他们就是活靶子，可要是徒步穿梭沙漠，他们可能会死得更快更环保。
相比其他人，费莫是最无奈的，他是真正的退不得。
平复心情后，他极力煽动道：
“我们不能就这样离开！”
“这场战争，会成为世界局势的旋涡与转折点，无论是艾欧尼亚、德玛西亚还是看似漠不相关的弗雷尔卓德都应该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由斯维因统领的诺克萨斯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战争野兽，他们不仅没有失去利爪，反而变得更强大更残暴了。”
“是的，没错！”
“的确是变得更残暴了！”
他身后的自然法师和武僧面面相觑，最终纷纷点头附和。
“这样吧，后方的丛林还能往前延伸上百里，我们到前方看看情况再决定。”费莫趁热打铁，找了个借口促使众人前进。
他有预感，这场大战不会那么快结束的，沙漠势必会成为新的旋涡，进而搅动整个世界。
但他们一行人都没发觉，不论是前方的沙漠风暴，还是后方静谧的丛林中都有一道身影潜伏着，在默默监视他们！
主要是他们也想不到，随随便便就能遇到这个等级的强者。
想屏蔽在精神领域上有一定造诣的自然法师，不是简单的事！
……
与此同时。
艾欧尼亚，落霞村。
五个披着各色长袍的强者缓缓走入这个位于普雷西典之外，曾经惨遭诺克萨斯占据的村庄。
一黑一红一紫外加两个绿色，这代表了五个人擅长的领域。
黑袍强者开始介绍道：
“这是一个颇为古老的村落，村中供奉的灵已经历经十数代人口，关于它的历史记录可以明确的追溯到千年之前。”
“但诺克萨斯在这投入了大量的炼金炸弹，占领期间，还屠杀了数千人用以污染此地的精神领域，最后不知他们用了何等巫术，将这里的灵彻底转变了。”
“转变了？”红袍强者不解。
“没错，感知一下这里的异样吧，树木、花草，土地，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厌恶感，让人本能地想逃离此地。”
“即使普雷西典的魔力能恢复这里的面貌，但诺克萨斯的巫术给这里的精神领域和这片土地留下了无法抚平的伤疤。”
“这里，就是我预留的战场。”黑袍强者和其他人一一对视。
“没问题，我们的艾瑞莉娅在得知此事后，必然会独自赶来这里献上她的舞蹈，试图唤醒或安抚这里的灵。”
“没错，说到底，她还是一个天真的孩子啊，总妄想着以一己之力给其他人带去和平和幸福，殊不知这是不可能的。”
“诸位别感慨了！”黑袍强者打断即将发表感言的最后二人。
在他的催促下，一系列陷进和有利于他们的布置陆续落实……
八四、海盗的考验、围杀开幕
“怦怦怦……”
张启东敲响别墅的门。
“回来了？”
“嗯，回来吃个饭，顺便了解一下祖安那边的情况，这都好几天了，铁夫人应该有回信吧？”
“有，你先吃，我给你拿。”老蛇关上门后往楼上走去。
“咦，她们又跑哪去了？”发现两只小女孩不见了的张启东朝老蛇问到。
“她们被莎拉女士带去邓肯那儿了。”老蛇将信封拿下来。
因为感知不到邓肯那儿，所以小鱼和艾比的气息在这儿仍旧是最浓郁的吗？张启东若有所悟地点头，然后接过信封。
走回略显冷清的主厅，坐到餐桌上，张启东开始看信。
兰纳尔在信中写道：
“你们的船队和具体路线我已知晓，但出于诸多原因，祖安方面无法安排任何部队前往指引或护航，这一点还请见谅。”
“按照你的要求，我们在宣传时着重说明了比尔吉沃特的新王，也就是你的态度和想法，不过最终结果想必你早有预料。”
“我已经得到可靠消息，皮城元老会上，有半数元老支持对比尔吉沃特的船队发动攻击，除此之外还有海商联盟和许多护航者团体蠢蠢欲动……”
“保守估计，到时有可能对船队出手的人数不下十万，按照新标准，青铜和青铜以上的占据八成，其中擅长水战的船卫、枪手炮手和机械改造者居多。”
“这还是海岸线前，出去寻找你们的船队应该会更多，不排除皮城方面和个别富商动用杀伤性极强的大范围战略武器……”
“说句实话，这件事引起的相关反应甚至超出了我的预想，祖安会尽力斡旋，但如果事不可为，希望你们能……这是来自你的盟友，兰纳尔的劝告。”
“这情况，有点糟糕啊。”
张启东随手把信重新折好，拿起刀叉，优雅地吃起了鱼。
不管是电视还是小说里都得这样演。遇事不急，从容淡定地思考，是上位者必须有的气度，现在开始培养也不算晚。
果然，见张启东脸色如常，老蛇数次把冲到嘴边的疑问又憋了回去，有些如鲠在喉的样子。
“急不来，也不能急。”
吃完鱼，张启东开口了，“退走是不可能的，到时我会带上几位副局，可能再邀请一些艾欧尼亚的强者去为船队掠阵。”
“我和菲兹的实力你也清楚，出海的对我们没有威胁。”
“至于皮城的元老和某些家族，我们在艾欧尼亚的盟友，也就是纳沃利兄弟会刚好有办法让他们……”张启东忽然停住。
兄弟会有办法炮制皮城是没错，可那应该是激进派吧？而自己过两天就要教训他们一顿！
没错，就是教训。
他既要帮着艾瑞莉娅，还不想杀死兄弟会的任何一个领袖。
实在不行，就只能带领海盗们在皮城的海岸线来一场大战了。自己只是不希望手下的小弟牺牲太多，而不是心慈手软。
这是海盗应有的考验，或者说的难听一点，是报应。
“算了，就这样吧。”
三两句话将回信交代完，张启东起身，准备赶往艾欧尼亚。
“对了，老蛇，回头给你带点礼物，包治百病那种。”留下一句话，他飞往神庙，确定联系不到帮手后，再次潜入海底。
……
水底下，张启东忍不住思考。
艾欧尼亚的纳沃利兄弟会，会用怎样的手法坑杀艾瑞莉娅——这一点他心中早有猜测。
毕竟这是个魔幻至极的世界，绝对不会出现几个精锐杀手拿着把小匕首就冲上去砍的情况。
目前能肯定的是，在供奉着雕像的普雷西典，艾瑞莉娅本人是近乎不可战胜的。
那兄弟会肯定要把她引出去。
而亲眼目睹了瑃姬那里的各种装置后，张启东清楚，兄弟会选定的战场处必然会有大量的魔法道具等着艾瑞莉娅。
再参考一下艾欧尼亚的特殊性，对手多出两个强大的灵体或者魔法生物也不足为奇……思路渐渐清晰，眉头慢慢皱起。
纳沃利二十八位领袖，默认或参与此事的起码超过二十个，动手的就算只有一半，也有十人之多，再加上对方大概率会提前布置好战场……
如果不出意外，艾瑞莉娅这边加上他和青藤也是打不赢的。
瑃姬应该是不希望艾瑞莉娅死的，所以对方将这种信息透露给自己，但这恰恰说明保守派没有强者能插手这件事。
这恐怕也是对方和自己合作的主要原因。比起张启东要插手的这件事，带点人来比尔吉沃特通商显然不算什么大问题。
“或许还要靠青藤了。”
张启东叹了口气，能短时间内赶到艾欧尼亚帮忙的人太少了。
菲兹和一众约德尔人现在找不着，奥考说它们不在班德尔，所以联系不到，幽灵船不够强，艾欧尼亚又没有熟人……
“等一下，熟人？”张启东忽然想起一道强壮的女性身影。
虽然希望不大，但感觉可以争取，而且对方好像不太聪明，或者说不太会算计的样子！
短短几个小时不到，他就在心里构思出了数个套路。
……
艾欧尼亚，普雷西典。
圣城中心，云雾缭绕。
数个小山头和一些可怕的生命围绕在魔法花园四周，在某种意义上分割保护着这个花园。
这儿汇聚了整个初生之土最精纯、最浓郁的灵力，任何一颗普通的魔法植物在这里生存个几年，都能产生质的生化。
只有传奇大师和各大省份的特定人物有资格入住此处。
比如被人们供上“神坛”的艾瑞莉娅，她也得到了一处住所，而且没有时间限制。
但她平常不住这里，只会在每次舞蹈后来调节一下自己。
“呼～”从嘴中凸出一道白色雾气的艾瑞莉娅轻松地站起身，准备离去，忽然一道声音传来。
“艾瑞莉娅，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她望向右侧山峰上那株有六种颜色的玉藤蔓。
“我身上的小家伙告诉我，在普雷西典外有一个村落，他们供奉了千年的灵因为某种污染正在逐渐恶化。”布满山峰的六彩藤蔓隐隐发光，给出地理位置。
灵与灵之间当然是可以交流的，而且大多数灵不会说谎，只会简单地陈述事实。
“那个位置还有受到污染的灵体？没事，我待会就过去看一下。”艾瑞莉娅不解，但她还是很干脆地对六彩藤蔓说到。
“你会是一个合格的万灵继承者。”藤蔓低语一声，随即暗淡。
“万灵…子民…但愿吧。”
艾瑞莉娅抬头望向远方，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八五、螳螂、黄雀、螳螂、黄雀
艾欧尼亚，普雷西典南侧海面。
张启东的身影如鬼魅般从海底直接蹿上陆地，兜兜转转半小时后，他找到了正确的路线。
但枯燥的赶路又浪费了数个小时，没有青藤保驾护航，他根本无法将自己的速度拉满。
天上有神异的鸟类，地上到处都是危险的魔法生物，而且越靠近普雷西典，它们就越强大，自己还对它们有莫名的吸引……
尤其是植物类生命体，能占据一方的基本存活了数百年以上，有不少灵体和精怪依附它们生存，一旦被盯上就难以脱身，说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
小心翼翼地靠近普雷西典后，张启东还不能加速赶往瓦力图斯的旅馆，因为他要避开兄弟会的视线，还要遵守这里的规则。
这么一弄，等他来到瓦力图斯面前，时间已经再次步入深夜。
“咦，你这么快就来还账了吗？”瓦力图斯兴冲冲地走出来，“如此守信的人类已经不多了。”
“咳咳！”
张启东尴尬地咳了两声才说道，“不好意思，我还没来得及去取财物，这次来打扰你实际上是有些事想请你帮忙。”
“没兴趣，不帮。”壮硕的女性龙裔换形者瞬间变了个脸色。
“我建议你听一下再做决定，其实你不是在帮我，而是在帮瓦斯塔亚，帮你自己。”
张启东诚恳的语气让瓦力图斯的脚步一顿。就是这一顿，让他明白，机会来了。
所谓的求人帮忙是有技巧的，其中最套路，最能欺负小白的，莫过于帮我就是在帮你自己。
比如加班是为了提升你的水平，吃掉你的零食是为了你的身体健康和体重着想之类的。
当然，在极少数情况下，以上的种种确实是成立的。比如自己接下来这段发自肺腑的话。
清了清嗓，张启东道：
“作为一个强大的龙裔换形者，你为什么选择在普雷希典，在纳沃利兄弟会旁边开旅店？”
“即使你不说我也清楚，是为了保护那些瓦斯塔亚商人对吧？”
“你肯定亲眼见过它们因为一些宝物就被人残忍杀害的样子，也清楚歹毒贪婪的人类为了财富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虽然没有证据，但纳沃利兄弟会肯定是你的防范对象吧？”
“有点意思，你继续。”瓦力图斯似笑非笑地转过身子，一双龙血大眼望向张启东。
张启东看着这个让自己有些发毛的虚伪笑容，立马怀疑自己是不是切错了点。
转念一想，对方可是一个换形者，实力强大，生命悠久，对一些普通人的生死应该是能看淡的，再联想到开旅馆这件事……
他悄然改口道：
“当然，高高在上如你，可能不在意一些普通的瓦斯塔亚人是生是死，但兄弟会杀死它们，掠夺它们的财富，其实就是在掠夺你的财富，对吧？”
“这倒是没错。”瓦力图斯点点头，眼睛厌恶地扫过下方。
呼～有冲突就好！张启东心中松了口气，然后沉声道：
“既然你知道兄弟会有多贪婪，那你应该不愿意看到兄弟会掌控普雷希典，进而操控整个纳沃利乃至艾欧尼亚吧？”
“众所周知，这里和反抗军的精神领袖目前是艾瑞莉娅，她是一个爱好和平，对瓦斯塔亚没有歧视的优秀领导者。”
“而我收到可靠消息，兄弟会准备刺杀她，苦于在艾欧尼亚没有帮手，所以我只能来找你！”
“话说我一个比尔吉沃特的海盗头目都对这件事如此上心，难不成你就能眼睁睁地看着万灵选定的继承者死在歹人手里？”
张启东一口气把话说完。
“万灵？你知道什么是万灵吗？”瓦力图斯先是嘲讽了一句。
未等张启东翻白眼，她就继续道：“不过你说得还挺有道理，那个强大的人类女性我见过，而且我确实蛮讨厌这个兄弟……”
“这样吧，给我一千颗自然之力结晶，外加两百滴你的纯净血液，我就帮你一次。”
“嘶～”时刻告诫自己要淡定的张启东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一千颗结晶，还要两百滴他的血液？这是拿他当冤大头？
“考虑好了就进来找我，对了，忘了告诉你，那个叫艾瑞莉娅的强者今天下午就出城了。”
瓦力图斯没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直接走回旅店。
“今天下午就出城了？”张启东望着旅店门眉头紧锁。
想不到兄弟会做事的效率还挺高。不过自己可以先去一趟自然魔法学院，看看青藤在不在或有没有留下什么信息。
这钱不能随便浪费。
况且用兄弟会出产的自然结晶去请人搞兄弟会，被他们知道了恐怕会原地爆炸。
“等我，我去考虑一下。”知会一声后，张启东径直离去。
……
同一时间，普雷西典西南方向两百公里处，张启东心心念念的青藤正尾随着一道轻盈靓丽还略显英武的身影穿过丛林。
两人一前一后，一高一低，用正常的速度穿梭丛林，还不时停下来拯救被困住的人和动物。
再次停顿后，青藤劝道：
“艾瑞莉娅，落霞村我听说过，那里供奉的灵不是普通灵，而是早已寄生魔法植物数百年的奇特生命，我们不该贸然前往。”
“那可能是个陷进！兄弟会的陷进！”青藤作苦口婆心状。
他和艾瑞莉娅的关系不一般。早年在普雷希典求学时，对方曾是他的弟子之一。
那时的艾瑞莉娅认为，想彻底参悟赞家古老的舞仪，进入比她奶奶更高的境界，必须另辟蹊径，而不是单从舞蹈上下功夫。
所以她寻求自然的真谛，试图理解那些礼节的意义，同时尽可能地追逐魔法、万灵等虚无缥缈之物的真实样貌。
最终，执着的她成功了，可青藤此刻却为这份执着感到头疼。他已经劝了对方十来次。
“老师，那要怎么做才算不贸然呢？”艾瑞莉娅忽然回头，一双明亮的眸子认真地盯着青藤。
“这～”青藤哑口无言。
“或许早就该有一个结果！”
艾瑞莉娅反身继续前进，边走还边说，“诺克萨斯的侵略不会停息，不是艾欧尼亚就是别处，或许我们一开始就别无选择。”
“那你的意思是？”青藤反问。
艾瑞莉娅停住身子，转过头满脸认真地答到：“万灵选择了我，人们也信任我，这是为何？”
“而且我体会过失去一切的感觉，那很不好受，所以我不能让我的子民重蹈覆辙，我早就该正视这一切了，老师！”
她说完直接遁走。
“长大了，有了自己的选择。”留在原地的青藤无语凝噎，数十秒后才憋出一句。说完，他面带笑意地跟上了艾瑞莉娅。
他没法去劝，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的人，放弃长老职位加入战斗，想孤身前往恕瑞玛……他们俩，说穿了其实是同一类人。
可惜了，自然学院里的其它大师不会插手这种事，而且保护魔法花园也是非常重要的事，所以这次他们真的没有帮手。
青藤叹了口气，不知道兄弟会有多少手段在等着他们，艾瑞莉娅的想法又是什么。
事发的太突然，哪怕自己提前知晓了，也没能做出一些算得上准备的准备，只能靠自己了。
……
普雷西典左侧，魔力之河。
这是一条贯穿主岛屿的河流，源头是整个艾欧尼亚最高最长最大的山脉，那里常年被冰雪覆盖，普通植物无法生存。
作为贯穿岛屿的大河，魔力之河供养了数以亿计的生命，其中就包括了古老的落霞村。
这里隐秘又依靠水源，只有数条不算安全的通道前往普雷西典和外界，在斯维因眼里是兵家必争之地，因此遭了大劫。
但即使是斯维因也无法将存活了千年的强大灵植杀死，于是落霞村现在又成了兄弟会的宝地。
此时就有十二个穿着长袍的领袖坐在村中，另有一百多个小有名气的兄弟会强者遍布四周。
加上一系列布置和陷进，他们甚至有把握坑杀传奇宗师。
“快到了吗？”
“快到了。”
“那大家各自就位吧”
简短的对话后，十二个领袖各自藏匿到自己布置的手段旁，百来号兄弟会强者则是进入了各个房间早已挖好的地洞中。
然而一团比其它影子稍微浓郁一些的树影诡异地颤了两下。
“兄弟会？有趣！”
“十二个强者，想杀谁呢？”
树影露出两只微红的眼睛。自从发现这里的异常后，他一动不动，埋伏了整整三天三夜，终于等到了想象中的好戏。
不过在远处的另一颗大树上，有一双眸子盯了影子很久很久。
“影流的凯隐，兄弟会的十二领袖，即将被污染的千年灵植，是什么阴谋呢……”大树上的矮小身影喃喃自语，锋芒暗藏的眸子中划过闪电。
远方，找不到青藤的张启东，也在急忙赶来的路上……
八六、突如其来的乱战开端
落霞村西方，两百公里外。
两道流光正横穿整个丛林。
本来以张启东的速度，从普雷西典赶到瑃姬给自己透露的位置起码要大半天，然而他身前开路的这一位实在是太猛了。
磅礴的龙威辐射方圆数百米，所有远远看到张启东就兴奋起来的魔法植物和精怪，在他们靠近之后又忽然犯怂焉掉。
最后无数眼睛和无数意念只能任由他们飞过丛林。
没错，张启东最终还是请了龙裔换形者前来帮助自己。
这是他唯一的选择了！
因为失去了青藤的加持，他在艾欧尼亚的速度慢得可怕。这样下去别说喝汤了，可能连洗碗的机会都抢不到。
不像现在，最多再过几分钟他们就能赶到指定位置，还是有机会阻止兄弟会的。
而代价就是自己已经预付了一百滴金炎血液，纯粹到极致那种，在这短时间内恢复不过来。
“我感受到了强者的气息！”
正飞着，张启东脑海里直接响起瓦力图斯传来的声音。
“强者？”他一番感知后，无奈地问道，“你说的强者是指兄弟会领袖那个等级的？”
“不，是一位宗师。”瓦力图斯忽然止住身子，“我要加价。”
“等等？”
“什么？？”
“你说你要加价？？？”
张启东猛然间停不住身子，差点撞在对方的后背上——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瓦力图斯转身面色严肃道：
“你感知不到这股力量出自哪一位，也不明白它的可怕！”
“众所周知，均衡教派有三大分支，分别是寻找纯粹公正的观星，执行正义审判的逐日，以及根除一切不平衡的修枝。”
“最强大的观星者又称暮光之眼，拥有古老又绝对的均衡智慧，是行走于两个世界的无上超脱者，也是均衡教派的领袖。”
“最强大的修枝者被称为暗影之拳，拥有可怕的潜行和杀戮能力，是一切违背均衡之生命的噩梦，也是均衡教派的死神。”
“然而他们都受到唯一一位逐日者，也就是狂暴之心制衡。”
“在均衡教派中，逐日者负责维护‘眼’和‘拳’的均衡，拥有仲裁一切的权力，而这份权力来源于什么呢？”瓦力图斯面带笑容，露出“你猜猜看”的表情。
“实力。”张启东闷声回答。
“没错，我和初代暗影之拳塔尕祁里交过手，平局，可后来跟着她学习的狂暴之心战胜了晚年时期，或许更强大的她！”
瓦力图斯陷入回忆，“所以不管待会你想做什么，能不能成功，报酬都要翻倍，而且发生意外时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那还是算了吧。”张启东摇头拒绝，“你可能不清楚，你嘴里的狂暴之心，也就是约德尔人凯南，并不是艾瑞莉娅的敌人。”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出现，但他肯定不会对我们要保护的目标出手，所以很遗憾，你这个加价我接受不了。”
掌握了部分情报，对事情有一定猜测的张启东是认真的。
他认为，凯南的到来，可能是为了那个地方的守护灵。
光芒之下，必然伴随着暗影。暗影之拳的部分职责就是剔除那些受到外力影响，从而导致自身发生异变的强大生命。
这么说吧，它可以是光，可以是暗，但是突然的由光变暗，就会破坏均衡。虽然那个灵体庇护的区域内不再有人类……
阿卡丽叛出均衡后，类似的事情应该是推到了凯南头上。
而凯南的速度恐怕远远超出了兄弟会的预料，毕竟落霞村离均衡教派挺远的，大概有三四个到普雷西典的距离。
这是巧合，是运气的问题。想通后，神色十分自然的张启东任由瓦力图斯狐疑地打量。
“这样啊——那我们继续走吧，你当我没提过这件事就好。”观察完的瓦力图斯直接转身继续前行，没有丝毫尴尬。
张启东呆立在空中，嘴角抽搐了两下后，连忙跟上。
……
两分钟前。
落霞村中央，祭灵神坛。
凯南和凯隐都在注视这个即将完全腐化的强大灵体。
光听名字，不知情的人恐怕会认为他们两个是兄弟或师徒，但他们其实是敌人。
当然，硬要扯，也是能扯上一点关系的。凯隐的师傅是劫，劫的师傅是苦说，而苦说和凯南严格来说应该算师兄弟。
“哼，影流！”凯南低语，再次俯视凯隐的藏身之处。
劫叛出均衡那天他不在场，劫回来弑师那天他不在场，直到劫“逃离”艾欧尼亚，凯南都没能亲眼见到对方一面。
他有很多疑问，其中最不解的就是苦说为什么输给劫。
今天看到了劫的亲传弟子，凯南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抓住对方，不过他知道自己还有职责在身，解决这个灵才是首要任务。
但十二个兄弟会的领袖，外加凯隐和一个千年恶灵，不是他能随意解决的。
他必须静观其变，耐心等待。
很快，他恍然大悟。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西方逼近。
在前面的是艾瑞莉娅。
她已经换上一身粉色的莲花舞袍，精致的秀发，典雅的发髻，背后盛开着薄如蝉翼的白色透明花翅，胳膊缠绕着金色饰品，小臂上垂着些许水袖。
见多识广的凯南当然知道大名鼎鼎的艾瑞莉娅，也清楚对方这一身打扮可能是要用舞仪挽救还没有彻底腐化的灵。
至于艾瑞莉娅是否有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凯南不得而知。而对方身后跟着的绿袍法师青藤，被他无视了。
在不知多少道目光的窥视下，艾瑞莉娅进入落霞村。
这里长时间无人居住整理，大多数区域被肆意生长的植物彻底占据，乱成一团。
唯有神坛方圆数百米较为空荡，仿佛生命的禁区一般。
艾瑞莉娅和青藤一来就锁定了目标。前者在空中轻点，缓缓地迈入神坛区域，后者紧握法杖，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
“歹毒！”
两人静候了几分钟，忽然明悟什么的青藤张口骂到。
他们发现不了兄弟会的埋伏，可这个即将腐化的灵就在艾瑞莉娅面前，她救还是不救呢？
不救，那赶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救，铁定会陷入危机！
这和他一路过来的预想不一样，两人陷入了彻底的被动。
青藤三两步来到艾瑞莉娅身后，刚想开口劝她离开，就见对方闭上眼睛，呼吸变得悠长。
“诶！”叹了口气，他只能紧紧攥着法杖，立在一旁守护。
“我能感受到它。”好一阵后，艾瑞莉娅张开坚毅的双眼。
“决定了吗？”青藤无奈，“这比想象中还要危险，他们太无耻，太狡诈了，完全不再是艾欧尼亚人应有的样子。”
“所有的祖训和理念都被他们抛弃了，眼睁睁地看着灵体腐化，还用它作恶……”
“不用说了！”
艾瑞莉娅打断青藤，双手捏印，缓慢地摆出一个奇特却充满异样美感的造型。
一股无形的气流从她体内向四周爆开，青藤也被推走。
“开始了？”
“开始了吗？”
在场的十四人呢喃。
凯隐的眼神充满兴趣，凯南目光如水，剩余的十二个兄弟会领袖则是不怀好意。
“从虚无中诞生的自然之灵，请你聆听，请你观赏，请你感受，万物在指引我们前进，真正的意志从来不会被击倒……”
起舞的艾瑞莉娅用古老的祷言轻语，优美的肢体逐渐变得厚重起来，无形的压力伴随着某种仪式感压上众人心头。
她化身粉白的人间精灵，挥洒出莫名的力量。物质世界的尘埃不能沾染她周围，精神位面的杂念恶意被光辉驱散。
这一刻，她像是污泥中的雪莲，燃起净化世界的火焰。
渐渐地，世界的隔阂好像从艾瑞莉娅脚下剥离。她面前的神坛扭曲着，藏身地下的奇特生命恍惚中露出一个虚影。
那正是灵体本身！
众人意识到，这是一种前所未见的舞蹈，即使是他们这个等级的强者，也无法理解其中的玄奥，包括已经失神的凯南。
他来自班德尔城，精神位面是他真正的家，然而现在发生的事情正在打破他的认知和理念。
“虽然很想看下去，但……”
“各位，准备动手吧！”
“我们的艾瑞莉娅还是太年轻了，一点防范都没有，这诸多布置都浪费了呀……”
兄弟会的十二领袖不再继续隐藏，他们的意念和动作倾向第一时间被青藤和凯隐捕捉到。
但是他们的恶意和攻击动作几乎在同一时间爆发开来。
埋伏在神坛区域四周，经过几位自然法师精心培养的魔法植物从地下探出，不顾神坛灵体的震慑和艾瑞莉娅的舞仪威压，疯狂朝中心袭去。
遍布尖刺的粗大荆棘藤蔓，像蝎子尾针一样的奇异紫草，喷吐不明液体的巨大花朵……
用培育的魔法植物打先手，无论成功与否，都能扰乱自然气息和灵植自带的精神领域，剩下的元素法师和武术家才能在神坛四周发挥战斗力。
青藤也明白这一点。
早就蓄势待发的他高举法杖，全身经络暴动，双眼滚圆，所有袭来的植物被短暂定住。
但兄弟会的其他领袖也没闲着。一个眨眼不到，他们逼近神坛，酝酿好的攻势齐齐发出。
“哼！”
关键时刻，哼鸣响起。
天降雷霆，狂风环绕。
在数道强大攻击引发的能量风暴中，极其狂暴却又被完美控制在一定范围内的蓝色电蛇忽然笼罩全场，镇压了所有人。
狂风刮过的吼声，雷霆炸响的轰隆声，以及几个领袖的不解和喝骂交织成曲……
八七、一边倒的局势居然还有
从头到尾，就没人能发现凯南。
哪怕他直接盯着灵体看，豪不掩饰地探查凯隐和众多领袖。
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约德尔人在精神方面本身就有天生的优势，而凯南还是其中的佼佼者，绝不是因为身高……
所以当雷霆领域降临时，猝不及防的领袖们根本无法反抗。
十二人，三个绿袍自然法师在外围操控植物，两个紫袍巫术师远程控制着某些陷进，剩余的七人则是身处雷霆中。
其中两个穿黑袍的一个是剑术大师，一个是拳法大师。
两个红袍是元素法师，还有一个机械改造者，一个兽人大汉和一个穿着灰布袍的武僧。
巫术师、机械改造者这两种力量体系，是随着诺艾战争的爆发进入艾欧尼亚的，所以他们的实力相对较弱。
其余九人各有千秋，在不同的环境和战场强弱也不一样。
不过此时中招的七人中，自然是两个武术大师、瓦斯塔亚大汉和武僧比较能抗。
他们四人的**和意志经过千锤百炼，不像两个元素法师和机械改造者，必须用自身的能量去对消所有雷霆。
很快，三人支撑不住，体表的能量屏障纷纷闪烁昏暗。
“动手！”
远方的两个巫术师见状，果断的催动了布置好的陷进。
随着两人联手念咒施法，薄薄的灰光从最靠近神坛的房子中蔓延出来，一种堕落腐臭的异样感觉从神坛四周向中心合拢。
他们弄不清楚诺克萨斯腐化灵体的办法，但可以添一把火。
而神坛腐灵自带的微型领域，会把所有人的实力一同拉低，到时他们准备好的魔法道具和其他人就能排上用场了。
“巫术？”
并未打算下杀手的凯南厌恶地望着两个紫袍巫师，下一秒，四把化作雷霆利刃的手里剑从他身上爆射而出，声势惊人。
“均衡的逐日者？！”
兄弟会的黑袍剑术大师一声爆喝，铿锵两下斩落两把手里剑。
但另一边的巫师被迫中止施法，于是灰光只剩下一半，来到神坛面前时，没能将其直接污染。
一轮激烈却十分快速的交锋过后，众人冷静的进入对峙期。
而凯南和其他人也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神坛前的艾瑞莉娅根本不需要帮助！
快到看不清实体的刀刃化作流光，在她的体表流转盘旋。
众人虽然没见过这个刀刃组成的光影，但他们不陌生。
因为挺立之战中，这道看似孱弱，接近虚无的光影挡住了诺克萨斯数个将军的齐射和夹击。
一时间，全场寂静。
……
“早就该想到的，你是刀锋上的武者，在施展古老舞仪时怎么可能变弱呢！”兄弟会的黑袍剑术大师感叹了一句。
他的名字是维戈，纳沃利兄弟会的三号核心人物。因为艾瑞莉娅表现出来的更像一个武者，所以这次伏杀由他来主导。
维戈感叹完后，把视线移到了神兵天降的凯南身上。
人的名，树的影。
凯南是闻名艾欧尼亚好几代人的约德尔强者，在这片土地上，没有人敢轻视他。
只见他全身都笼罩在数百年如一日的紫色劲装下，裸露在外的双眼中蕴着三分平静、三分淡漠、三分傲然和些许波澜。
短暂的沉寂后，维戈开口道：
“这是纳沃利和兄弟会的事情，我希望均衡教派不要插手。”
凯南摇摇头回答：“你们已经破坏了均衡，放下武器吧。”
为什么守护灵如此难得，而且比一般的灵强大？因为它们接受了人的供奉，用更神奇的力量在洗涤自己，这个过程被均衡教派称为神圣化。
在艾欧尼亚，这很重要。
据凯南所知，神圣化是帮助普通灵体朝更高阶层，比如神龙之灵和不朽之魂迈进的唯一通道，但这个过程非常艰难。
只有足够纯净的土壤和足够多的善良生灵才能帮助守护灵神圣化，而这些守护灵对维持两个领域的均衡有极大帮助。
它们如同钉子和净水器，时时刻刻都在调节一方土地。
但正如光辉只能消灭黑暗，黑暗只会吞噬光辉一样，腐化和神圣化是对立的，彼此非常受大环境和对方的影响。
而且腐化比神圣化容易很多，因为神圣化的灵体容易被动手脚，腐化的灵体却极难靠近。
还有，神圣化需要的东西和过程远超腐化，所以前者总是被影响，后者却极难逆转，但今天的艾瑞莉娅……
所以今天这件事他必须管！
维戈并不知道凯南心中所想，但双方的一个眼神和一句话，已将心意彻底表明。
他把手中的暗红色木剑微微举起，其余六人立马心领神会，外围的自然法师和紫袍巫师也重新激荡魔力，准备施法。
“出来吧，我早就发现你了。”
气氛凝固时，凯南忽然对着凯隐藏身的树荫来了一句。
“呀呀呀，我可没打算一直藏着，只是想找个机会给你们致命一击而已。”一道浓郁的黑色阴影在树荫下如水流般立起。
“影流？”维戈眉头跳动。
“没错，我是凯隐，联手杀了他们吧。”凯隐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五官的轮廓，但仅有轮廓。
一直默不作声的青藤眼角抽了抽，差点笑出声来。
兄弟会十二个领袖的脸色也变得相当微妙，但一个紫袍巫师忽然开口道：“她快成功了！”
“什么？”
维戈一惊，随即再也顾不得凯南和凯隐，连忙用眼神暗示其他人拼尽全力出手。
一个刹那间，众人分配好任务，两位元素法师、两位自然法师加上两位巫师，配合瓦斯塔亚大汉和武僧联手压制凯南，其余人攻击艾瑞莉娅。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是意念，也是默契。
轰隆数声，众人同时出手。
……
毫无疑问，纳沃利兄弟会给予凯南极大的重视，十二个人有八个在围攻他。
这是迫不得已的本末倒置。
宗师，大师，一字之差，代表的却是难以逾越的天堑。
狮头人身的瓦斯塔亚大汉和灰袍武僧冲得最快，他们的身子一个闪烁便来到了凯南面前，可凯南已经不在原地了。
他化作一道无法被捕捉的电光，眨眼间，刚准备施法的六个法系领袖几乎同时雷霆加身。
他们颤抖着伏地，身体失控。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做的所有准备都失去了意义。
嘴角渗着几分邪笑的凯隐僵住，而后默默从身体后背抓出一把被符文布裹住的黑色镰刀。
这个短暂的交手，也算是为维戈等人争取到了世间。
他和拳法大师尤达，机械改造者布轮联手杀到艾瑞莉娅身旁，外围的第三个自然法师也将最后一个魔法顺利释放。
自然法师的脸失去血色，而神坛正下方，有一颗漆黑无比的种子极速生根发芽。
破土而出的黑色尖草直戳艾瑞莉娅，同时打破了某种束缚，其余三人也在瞬间发力，血色的木剑，朴实无华的拳头和一把金属短矛齐齐轰出。
维戈是和里托齐名的剑术大师，他的木剑是在诺艾战争染红的，其攻击能力冠绝兄弟会。
这也是围攻艾瑞莉娅只需四人的原因，他一击，就能决定成败。
血色的流光犹如坠落人间的猩红弯月，连带着空间也开始震荡。
在时间貌似停止的这一刹，艾瑞莉娅猛然睁眼，炙热的刀气如同火山爆发，随着舞动的身子在呼啸，在朝四面冲击。
维戈四人难以置信地倒飞而出，脑子里一片混沌。
远方刚刚赶到的张启东和瓦力图斯恰好目睹这一幕。
围攻艾瑞莉娅的四名强者被刀锋炸开，外围那一圈穿着神秘的法师纷纷倒地，手持狰狞巨镰的黑色人影呆立树下……
沉默，只有沉默。
张启东在心里回放自己构思的剧本，再默默把它全部忘掉。
“不对！”瓦力图斯忽然吱声。
凯南也突然看向神坛。
“真疯狂，地下的人用自己的命催生了恶灵！”瓦力图斯不解地望着屋子下方。
“确实够疯狂！”张启东看着下方的变化点头赞同。
他大致能看明白局势，凯南站在艾瑞莉娅这边，他们俩加上青藤是三个，剩下的十三个全是敌人，不，应该是十四个。
还有一位拉亚斯特——张启东盯着凯隐手中的镰刀想到。
他正在为自己可能没有发挥空间而犯愁，没想到疯狂的兄弟会给他来了个反转。
不知他们用了什么疯狂手段，下方的土地震动起来，艾瑞莉娅面前的神坛更是直接破碎，导致她的刀锋有了短暂的停顿。
下一秒，一只巨大的泥土手掌从她脚下升起，上面还纠缠着暗绿色的植物根茎。
早有防范的艾瑞莉娅想凌空起跳，却被比她身体还粗的根茎捆住了下半身。
但值得庆幸的是，这是一次无差别攻击，所有神坛周围的活物都遭到了类似的袭击，不过恶灵着重针对了艾瑞莉娅。
“均—衡—”
面露几分不忍的凯南随手击飞扑来的武僧，准备再次化身雷霆解决恶灵。然而手提巨型镰刀的凯隐已经悄无声息的从地下来到他面前。
“拉亚斯特，你不是想占据我吗？”凯隐癫狂地发笑，“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吧。”
磅礴的黑暗能量如同墨汁包裹了凯隐，镰刀上的血色宝珠发出渗人的红光。
凯南的视线顿时从恶灵转移到拉亚斯特身上，面色凝重。
不仅是他，除了张启东，全场的人都被这一幕震惊了。
就连破土而出的腐化奇特生命，也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暗红色的诡异影子身上……
八八、与恶灵的交锋
强者的对决总是这样！
一个眨眼不到的功夫，现场的局势就会发生极大的变化！
在普通人眼里，绿意盎然的落霞村不到一个呼吸，便被各种力量入侵破坏，生机不复存在。
飞沙走石，土地翻涌。
彻底腐化为恶灵的藤土巨人顶着残破的神坛从地下爬起，屹立在村子中央，殷红色的坛身如同一只恐怖的邪恶巨眼。
它高达三十多米，而且没有下半身，像是直接从土壤中长出了腰部和头部似的。
村子前方则是凯隐和凯南。
让人无法呼吸的沉沉暗光和刺目的深蓝色雷霆对撞起舞，朝四面八方溢散的细小电蛇和黑丝湮灭了大部分植物。
若不是神坛恶灵影响着土地，这里早已成为一个大坑。
而这次事件的主角，兄弟会的诸多领袖和艾瑞莉娅反倒成了边缘人物。他们的强不可否认，但强中更有强中手。
“万灵的意志无法降临，看来你来对了。”瓦力图斯笑道。
“来对了就好！”张启东也不做作，微微一笑后，带着瓦力图斯往战场坠落。
他可不是什么边缘型打野。
机会一旦露头，他就要往前冲，免得夜长梦多，再起反转。
然而他们这一冲，打破了下方诡异、焦灼的对峙。最先动起来，速度最快的，是凯南。
他和凯隐是整个战场的焦点。
拉亚斯特是古恕瑞玛的飞升者，自带虚假的神格。而有资格杀入虚空，沾染虚空之力堕落成暗裔的，实力提升一档。
在后来能被封印成**武器的暗裔又比正常暗裔强。
四舍五入之下，曾经的拉亚斯特也能算做瓦罗兰本土的第一梯队强者，虽然吊在车尾，但名字后面有资格加一个神字，不过它现在实力受损。
凯南是一个天赋极佳的约德尔人，是精神领域的绝对宠儿，后在艾欧尼亚的传奇宗门均衡教派修行了数百年之久，在这片土地上战斗有加成。
说句实话，两人之间谁强谁弱真不好说，而且他们的战斗大概率决定了这里的胜负，所以张启东打算直接围攻凯隐。
虽然对方和劫有关系，但暗裔是整个瓦罗兰的反派，出手干它不会有错，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一个问题，一个大问题。
起初他观察到战场时，离这里还有几十公里远，而在他和瓦力图斯靠近战场五公里后，一种粘稠的压迫感忽然降临。
张启东感觉身体一僵，力量、速度、反应、感知能力……
总之从**、能量到精神，再到自身对外界的种种把控和运用，所有的能力都受到了压制，而且压得不是一星半点。
比一个正常人进入水中好不到哪里去，实力下降得可怕。
他终于知道当初的暗影君王在比尔吉沃特和他战斗是什么感觉了，憋屈的一匹。
“这难道是领域吗？”张启东忍不住向身旁的瓦力图斯求证。
“领域？你是说这种束缚的感觉吗？差不多吧。”瓦力图斯笑道，“在艾欧尼亚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精神领域无处不在。”
“这种束缚感其实有一半来自那个腐化的灵体，它在这里扎根千年，早已将这片土地打上属于自己的精神烙印。”
“可惜的是，只有腐化的灵体才拥有这种能力，否则那个名为诺克萨斯的帝国会将所有士兵都葬送在这片土地上。”
“你看下面普通一点的强者，大多数都变得不堪一击了。”
“确实，这十二个领袖还能打的只剩四个，其余的太弱了，不过为什么守护灵没有压制，恶灵才有呢？”张启东呢喃不解。
“也不是完全没有。”瓦力图斯解释，“只是前者对精神领域的索取没有那么强烈，而堕落后的灵体甚至会试图割裂领域，所以它的压制力自然会变强。”
“而另一部分压制来自那位均衡的逐日者，只有一点点来自下方这个被占据的邪祟生命，我看得出来，它似乎很虚弱。”
“若不是有恶灵做支撑，这个状态的邪祟生命在艾欧尼亚面对逐日者，会毫无还手之力。”
瓦力图斯一口气把话说完。
这么说来，凯南应该能压制凯隐，那么……张启东心念一动，眼神扫过战场。
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后，他将自己的想法传递给瓦力图斯，希望对方帮助自己。
“行！”龙裔换形者爽快答应。
于是短暂的停顿后，两人终于杀入战场，其中张启东径直朝艾瑞莉娅飞去。
某个著名的相对论告诉众人，己方减速其实就是对方加速。
在此刻的张启东眼里，凯南和凯隐的交手之快，不亚于他小时候看过的某部岛国激情长片——七颗珠子与猿人的故事。
化身万千雷霆的凯南和随着暗光无处不在的凯隐环绕着落霞村碰撞，余波摧毁整个村落。
明显发怒的藤土恶灵被吸引，分散了对艾瑞莉娅的注意。
而兄弟会还有一战之力的仅剩四人，分别是剑客、拳师、武僧和瓦斯塔亚狮人。
这么算下来，只要张启东加入战局，那么他加上艾瑞莉娅和青藤，最多只用应付五个对手。
所以他让瓦力图斯去为凯南掠阵，准备自己做这一票。
“陌生人，不要靠近！”
“他是自己人！”
刀妹和青藤的声音先后响起。
张启东在众人先是疑惑，然后了然和充满敌意的眼神中，燃起黯淡的金炎之身，迎面撞向了高大的恶灵藤土巨人。
人在半空，精神方面的交锋已经展开，汹涌的恶念如同奔流的江河朝张启东脑子里猛灌。
不同于普通人的恶意，这是被恶灵集中起来的强大恶念。
有精怪、动物、植物乃至人类强者的意志，而且它还源源不断汲取着精神领域的力量。
这力量形成了张启东认为的领域，恶念辐射其中，像它的网。
这里最弱的当属机械改造者。他没有受到针对，却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中。
“不能硬抗，不让恶灵对自己造成影响就行！”
抱着这样的想法，张启东没有硬碰硬，而是借助金身，把精神力打造成了没有漏洞的屏障，抵御无处不在的冲击。
嘭的一声，沉闷的撞击敲在众人心头，张启东也面露惊容。
他燃烧着金炎的拳头，被藤土巨人随便抽来的藤蔓挡住了，连黑印都没能留下。
怪不得环绕着无数刀锋的艾瑞莉娅没能挣脱束缚。
这个恶灵不容小觑……
**、艰难的一血
张启东并不知道，在场那么多人中，他受到的压制是最小的。
神坛恶灵的领域来源于庞大的艾欧尼亚精神位面，压制力更多是属于精神性质。
这种力量在针对单个生命时，造成的影响是难以想象的。
强如艾瑞莉娅也无法豁免，直接失去了万灵的加持，最终无法挣脱缠绕她的植物肢体。
而张启东真者的身份，带来了一个格位很高的灵魂烙印。
这个烙印此时过滤了精神位面对个体灵魂的降维压制，否则正面承受针对的他应该是连金炎之身都施展不出来的。
不清楚这一点的张启东和恶灵展开了同样激烈的交锋。
对方虽然是个巨大的类人型生物，但出手方式很诡异。
组成身体的泥土只是掩饰，隐藏其中的粗长植物本体像密集的毒蛇触手，以各种刁钻的角度和方式袭向飞舞的他。
明明看起来是笨重的力量型怪物，却打出了鬼畜般的速度。
若不是张启东肉身够坚挺，吃一个冲击和剐蹭无伤大雅，他估计早已败下阵来。
当然，身体强度不够的艾瑞莉娅恐怕更束手无策……正想着这件事，他就看到简单整理后的刀妹准备切入战场。
他连忙阻止：“别！你和青藤拦住他们四个，让我自己试一试艾欧尼亚的恶灵到底有多强。”
“这～你能行吗？”
艾瑞莉娅有些不放心地问。
“呵呵，看我的！”
咬牙和恶灵对轰了数次后淡定地漂浮在半空，俯视着藤土巨人的张启东自信地挺直腰板，伸出手竖了个大拇指。
这不是他硬要装，而是刚才那一撇，他看到了艾瑞莉娅腿部的伤势，勉为其难不如顺势放手，给个台阶对方下。
况且兄弟会那四个领袖也算不小的麻烦，迟早得解决。
“那你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回来帮你。”艾瑞莉娅道。
舞袍破烂，腿部留有青黑印记，全身虚弱无力的她也不坚持，直接转身，走向了已经聚拢在一起的四个兄弟会领袖。’
青藤紧抓法杖，快速跟上。
维戈眼神复杂，严阵以待。
绕来绕去，这里多出了两个他们无法插手的战场，但事情的走向和结局，最终还是落到了他们自己和艾瑞莉娅身上。
村子中央金炎冲天，发狠的张启东和藤土巨人战成一团，四周更是有不断轰鸣的雷霆和让人心悸的暗光在激烈争锋。
维戈便是在这个环境下，带领着剩下的人站在了艾瑞莉娅对面。
他们是主角，也不是主角。
说来也是幸运，恶灵固有的超级压制让凯南和凯隐下意识地避开了这里，至于外围的其他领袖，维戈相信他们能逃掉……
晃了晃手里的剑，他开口道：“真没想到啊艾瑞莉娅，代表你父亲的意志和我一决生死吧！”
说完，他向前走了两步。
失去了万灵的加持，艾瑞莉娅的刀锋已经不再那么可怕。
但面色平静的她没有回答维戈，而是反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维戈笑了，“你那愚蠢的父亲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同样是用这三个字开的头。”
“他问我为什么要逃，我想后来他明白了，你明白了吗？”
“不明白。”艾瑞莉娅摇头。
“我以为你们今天只是想和我谈谈，但你们让一位古老强大的灵堕落了，如果只是为了权力，其实我可以舍弃这些东西！”
“而它守护了人类村落上千年，不应该得到这个结果！”
“这是必要的牺牲。”
维戈强硬的反驳，“很遗憾，如此壮烈的战争竟然没能教会你这无比浅显的道理，看来我们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诺克萨斯正在逐渐壮大！”
“艾瑞莉娅，你根本不适合领导普雷西典乃至纳沃利，愚蠢的人最后只会把艾欧尼亚的子民拖进另一个杀戮的深渊中。”
维戈的声音越来越大，“看看这个村落，看看这个守护灵为何被腐化，再想想你的父亲和无数类似的子民因何而死！”
“他们的死状又是什么样子！”
“如果战争是必须的，那下一场应当由我们掀起，而不是任由诺克萨斯再次践踏这片土地！”
他不像是在单纯的辩解，而是非常坚定的将其说了出来。
“不，战争不是永恒的，和平才是！”艾瑞莉娅轻声否定，“虽然那需要争取，但主动发起战争的人和刽子手没有区别。”
“那我就是个刽子手，不像你和你的父亲，终会成为死人！”
维戈一字一顿。
将这场围杀背后的原因说出来后，他倍感轻松，手中的剑也恢复了以往的水准。
念头不通达，实力便会下降。
艾欧尼亚的强者皆是如此，武术家也离不开精神意志的增幅。
挑明一切后，他不再理会艾瑞莉娅的言语，简单的一剑刺出，却带着厚重的灼烧感。其余三人也联手跟上，齐齐围攻。
早有防范的青藤抓起法杖就想往前冲，可艾瑞莉娅身体一舒展，无数刀刃腾空，将袭来的四人尽数纳入其中。
急得青藤原地打转，想施法又抢不到灵力和植物的控制权。
于是他只能观察三大战场，在心里保佑“正义”的一方胜出，但没过多久，他看出了点门道。
“这个恶灵的身体还没有转化完毕，兄弟会的邪恶巫术没能把它彻底污染，你可以避开那几条沾着血迹的主肢，攻击它的其它部位和核心！”
“沾染血迹的主肢？”
确认了青藤是在对自己大喊的张启东连忙拉高身位。
一有距离，他立马发现了青藤说的血迹，但藤土巨人也不是傻子，它扑过去一个大范围横扫，将多嘴的青藤连同艾瑞莉娅的五人战场覆盖。
“哦豁，希望你没死。”
看着艾瑞莉娅和兄弟会的四人被迫分开，青藤却了无踪迹，张启东心中默默替他祈福道。
他没有错过藤土巨人分心的瞬间，径直冲了下去。
与此同时，深蓝色的雷霆手里刃刺破外围的暗光，没入藤土巨人的后背。
但这个位置既不是头颅也不是“心脏”，而是离地面两米不到的平淡无奇后腰处，距离张启东认为的核心位置很远。
几乎无法察觉的犹豫后，张启东撞向了凯南瞄准的位置。
噗的一声，他竟然冲进了藤土巨人内部，以可怕的速度迎面撞上了一个连接着诸多长肢，微微鼓动的青黑色球体。
这些类似触手藤蔓一样的肢体像发疯似的朝他攻击。
张启东一不做，二不休，将双手直接插向前方的肉球，将纯粹的金炎之血渗入对方体内。
双方都在激烈的挣扎。
这个落霞村的守护灵没什么物质领域攻击能力，也就是物理手段。毕竟它极其靠近普雷西典，魔法和自然才是一切。
而兄弟会的法师领袖们集体施法在先，拉亚斯特和凯南几乎排斥一切元素的大战在后，让这块土地的魔法元素不再充足。
再加上腐化不完全，古老舞仪和万灵意志的干扰，张启东的草薙之火对植物和腐化生命有特殊效果，凯南射来的雷霆之刃破开了表层防御等因素，它败了。
接近力竭的张启东取得了胜利……
九十、风云激荡之时
然而看到这一幕，外围的艾瑞莉娅和凯南露出不妙的神色。
下一秒，藤土巨人连同它体内的张启东变得虚幻起来，仿佛要脱离这片时空。
“什么情况？”
张启东心中一惊，手脚发冷。
流淌在身上的滚烫金血居然在失去温度，让他心慌。
他全面压制了手上的青黑色球体，即将灭掉对方，但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忽然降临此地。
“不管了！”他心一狠。
嘭的一声，球体炸开，随之而来的是日月失色，天地倒悬。
眼睛睁着，却失去了视野。
口鼻张着，却没有了呼吸。
身体感受不到一丝重力和阻力，轻飘飘的，宛如烟雾一般。
空气和充斥其中的魔法元素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五彩斑斓的，怪异的光。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看不到，但知道是光，而且颜色极其斑驳，前所未有。
【这是异常的精神位面！！】
【用你的精神力去感知一切】
系统适时的提醒，让满头雾水甚至有些急躁的张启东定下心来。他熟练地探出精神力，世界顿时清晰，而且远超以往。
“什么鬼！”还没好好感知这个世界的他猛然抬头。
离“地面”五米高的前方，有一颗光暗混杂的巨大球体。球体下有无数根茎支撑，它们向四周延伸，无法察觉尽头在哪。
“是那个腐灵，它没有攻击我！”张启东没来由地松了口气。
如果现在的他还能心跳加速，那刚才察觉到这个光球时，他的心跳肯定比发动机还响。
他沉下心来，静静的对峙。
不知过了多久，球体动了，但对方悄悄往后挪动了一点。
这时张启东才能感受到，对方的“视线”其实一直在自己身上，而且似乎是高度聚焦那种。
但不知为何，这道视线的具体落点，他没能感受到。
“系统，在精神领域我能不能干赢它！”心中没什么底气的他决定向系统咨询一番。
【放心吧，可以】
“那我上了！”张启东咬咬牙，背后像装了喷射器一样，以诡异的姿势向前推进。
不同的世界，打法也不同。
……
艾欧尼亚，落霞村。
藤土巨人和张启东一起消失后，外围的超级大战瞬间白热化。
失去束缚的雷霆一个眨眼都不到，就将可怕的暗光全面压制。不甘的嘶吼和咆哮阵阵响起，根本不像人能发出的声音。
众人意识到，凯隐要输了！
“恐怖，如此狂暴的雷霆，居然连一片叶子也没有误伤！”
维戈持剑来到艾瑞丽园面前，“不过那个来帮你的朋友就可惜了，又一个强者白白送命。”
说话间，其余三人迅速集合。
对他们这些修炼有成的武术家来说，艾欧尼亚最可怕的不再是魔法植物和灵体，而是无处不在又诡异至极的精神领域。
武术家的意志，也就是精神的质量非常高，但在庞大的精神位面，量决定一切。
量不够几乎等同于无法视物，他们人再强，难不成还能杀穿整个精神位面？
所以同级的法师在精神领域能活，甚至能找到回归的道路，而他们这些人不行。
看张启东的黑眼黑发和作战方式，维戈等人当然觉得他是武者，而且极有可能是一位强大的瓦斯塔亚换形武者。
因为一直盘旋在天空的瓦力图斯被狮人认出来了，他不甘地问：“您为何也要管这件事？”
“管？现在不一定了。”瓦力图斯嘟囔，“没人付账了怎么管，虽然怎么看，他都不会实在精神领域，毕竟他身上可是……”
四位领袖听不到后面的话，但他们知晓前面的就够了。
“别拖了，趁着万灵的意志尚未降临，快点解决吧！”一直沉默寡言的武僧直接道。
“好，动手吧！”
四人不再啰嗦，出手就是全力以赴的致命杀招。
维戈一马当先，手中的木剑散发出惊人的肃杀之意，暗红的剑身像血与火在熊熊燃烧。
这是饱含杀意的征伐之剑，连外放的精神力也能湮灭。在修炼精神之道为主的艾欧尼亚，这一剑天然克制大多数人。
拳法、武僧和瓦斯塔亚狮人紧跟其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招。
他们要根据艾瑞莉娅的应对方式，找到弱点，发起致命攻击。
“没有退路了！”伤势在身的艾瑞莉娅往前一步，双掌合拢，以手为刀，迎上了维戈的剑。
她当然没有真的用手去接。
飞舞在她身边的刀刃变得凌厉无比，像飞蛾扑火般撞到剑上，碎得无声无息。
毫不夸张的说，艾瑞莉娅此刻的心情就如同那破碎的刀刃。
其实维戈是十分有名的剑术大师，不同于她惨死的父亲，对方在战争中的出色表现让其名声和实力都更上层楼。
当这位有名有姓，且与她还算熟识的强者拿起杀伐之剑斩向自己时，艾瑞莉娅开始怀疑。
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这种质疑在她心中已经存在很久了，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战争胜利了，可艾欧尼亚也永久的改变了。面对外乡人，艾欧尼亚的子民不再满怀善意，而是自发性地出现了恶念。
尤其是面对诺克萨斯人……
这是一种根源上的改变，看似不严重，但就跟神圣化的灵开始腐化是一个道理。
人们并不清楚，发自内心的友善才能带来真正的和平。被强行要求，困于框架内的虚假和平，反而是矛盾的孕育之地。
艾瑞莉娅为此请教过超级强者，一位保守教派的精神领袖。
对方的原话是，“远古的艾欧尼亚经历过数不胜数的大战，可时间终会抹平一切，只要不刻意提起，人们会将该遗忘的遗忘，最终保留的仍是和平。”
没错，这就是保守派的理念。
曾经的大战将这片土地打得天翻地覆，一些古老遗迹保存下来的战场历经千年而不朽，狂暴的战意甚至能影响大师。
可那又怎么样？对艾欧尼亚之前的和平有影响吗？
这就是一些实力异常强大，生命足够悠久，视野十分“广阔”的超级强者的想法。
这让艾瑞莉娅数次陷入认知障碍。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是不对的，可一直以来受到的教育理念让她不能做出别的选择。
“分心？”
维戈爆喝一声。他很愤怒！
即使有刀刃阻拦，他的速度依旧很快，快到就连自己，也只能在电光火石间喊出两个字。
“艾瑞莉娅！”
青藤惊恐的吼叫和手上的魔法同时发出，数根细小的树枝在艾瑞莉娅脚底窜起。
一根打向木剑，一根戳向维戈，还有两根卷在艾瑞莉娅身上，试图带她偏离木剑的锋刃。
“噗呲！”
艾瑞莉娅回神，剑已入体。
实际上，就算她一直高度集中，也无法逃脱这次夹击。
反倒是维戈一剑得手，所以剩下的三人皱着眉没出手。
皱眉是因为维戈的剑偏了，不知是树枝的影响还是什么其它原因，木剑穿过了艾瑞莉娅右边身体的某个部位。
没出手是因为他们对维戈有着绝对的信任，这种信任不是来源于兄弟会组织，而是来源于剑术大师这个身份。
在寂静且无比短暂的对视过后，维戈微微颤抖的手一划，木剑向艾瑞莉娅的心脏划去。
“到此，结束吧！”
艾瑞莉娅闭上眼睛。
为了杀她的，为了保护她的，她亲手或间接杀掉的……在战争中因她而死的人，比她前半生见过的加起来还要多。
在父亲死亡前，她只是一个一心求学，爱跳舞蹈的小姑娘，这一切压得她近乎喘不过气。
正如维戈所说，如果身为领袖的她不作为，那诺克萨斯再次侵略艾欧尼亚的可能性非常高，到时仍旧会有无数人死去。
可在艾瑞莉娅眼里，如果由她亲自做出战争这个选择，那将来死去的百万、千万，甚至上亿人，都有她一份负责。
不光如此，在肉眼可见的千年时光里，和平和均衡会因此远离艾欧尼亚，这片土地也会发生不可预测的变化。
这些，她承担不起！
确认过眼神，维戈了然一切。
要做出这种选择确实困难，一般的强者都做不到。外人可能无法体会，但说几个例子，全世界的人就会立马明白。
战争之初，艾欧尼亚有僧侣提倡不抵抗政策，希望用爱和善良感化侵略者……
战争中期，艾欧尼亚的村落仍旧会接待诺克萨斯人，即使对方穿着士兵的服饰，村民仍旧会拿出食物招待他们，方便吃饱喝足的士兵更有力气……
战争后期，最典型的事迹莫过于艾瑞莉娅的父亲，强大到被冠以“剑圣”之名的里托不愿离去却又不主动抵抗，最后因为祖宅导致全家被杀之事。
别说主动发起战争了，在被动反抗和引颈受戮之间，还有不少人会下意识地选择后者！
这也是维戈支持兄弟会发起刺杀的原因，看似夺权的大戏，其实藏着他无法诉说的痛苦，由害怕善良而引起的痛苦……
九一、得想想怎么收场
比起有可能带领人民走向深渊的艾瑞莉娅，身为剑术大家的维戈更相信自己，相信兄弟会。
以他的速度和力量，木剑割裂心脏需要的时间短得无法形容，但这里没有弱者。
“诶，我好烦啊！”一直保持着低空飞行的瓦力图斯发出叹息。
身为伟大的龙裔换形者，下方六人的身份自己根本不在意，可她毕竟是收了订金的人！
满脸不爽的想到这儿，在大师乃至宗师都认为艾瑞莉娅必死无疑的紧要关头，她出手了。
本就壮硕的人类身躯瞬间膨胀，光华中孕育的庞大躯体仿佛要撑破天地，其中一个硕大的龙兽率先探向地面。
“吼！”
咆哮与龙威铺天盖地压下。
地面上的六人衣袍飒飒作响，被针对的维戈更是心神失守，陷入了恍惚的状态。
但瓦力图斯的目的是眩晕维戈！她万万没想到，对方能挡住一位龙裔换形者的精神威压！
“哼，我对你早有防备！”
胸前的粗木圆珠光泽流转后，维戈坚定地继续挥动木剑。
开玩笑，瓦力图斯降临普雷西典保护瓦斯塔亚商人不是一天两天了，纳沃利兄弟会的巨头怎么可能对她没有了解？
于万军当中杀出名声的维戈可不是什么托大的人。哪怕毫无交集，他也准备好了对付瓦力图斯，对付换形者一族的宝贝。
不灭灵珠，又称永恒之珠。
是强大的或神圣化失败的灵体遗留下来的残骸，也是种子。
能给人带来体质增幅的同时，镇压自身周围的精神领域，从而抵抗大部分外来的精神冲击。
比精魄之石高了数个档次，稀有无比，价格也是相当感人。
每个换形者都是精神领域的宠儿，它们都擅长精神攻击，但它们和根植一方的灵体不同，使用的是自己的能力。
所以灵植遗留下来的永恒之珠可以很好地克制这一点。
不过它无法对强大的其它灵植生效，特别是腐化灵，因为那是来自位面的压迫。
在其余几人的注视下，木剑终于在艾瑞莉娅的胸膛带出大片鲜血，就连维戈也松了口气。
“万因皆有果！”
“万物终归均衡。”
千钧一发之际，两把纯粹的手里剑带着两句低语轰至。
它们仿佛直接刺穿时空，打在剑身和维戈执剑的手上。
与此同时，不断被雷霆击溃瓦解的暗光收拢集中，化作纯粹的黑色人影，挥舞着镰刀横向斩开雷霆，然后逃了出去。
刚才凯南第一次分心祂没能把握住，如今凯南再次分心，被祂果断逃离。
“退一步，海阔天空！”点点黑芒追随人影，凝聚成凯隐的模样，“但我记住你了。”
“我无处不在，而你无处可逃，暗影会紧随其后，染指你的一切，摧毁你的所有！”说话的“凯隐”眼眶黯红，声音嘶哑魔性。
毫无疑问，祂是拉亚斯特。
凯南瞥了一眼被迫停手后面露愠色的兄弟会众人后，才漫不经心地斜视着拉亚斯特，用接近无视的语气说到：
“你逃不出我的追捕。”
“今天我放你走，跑吧。”
“很好，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但你还是成功的激怒了我，等着吧……”表情阴冷的拉亚斯特说着，身子像水一样渗入地面。
众人静静地目睹这一切。
然后气氛变得凝固无比。
……
瓦力图斯异常愤怒。
不同于留着板寸头发的壮硕人形，她的龙族形态极具美感。
鳞肉虬结的三彩龙躯上长着一对垂天之翼，硕大的龙首低垂，一双竖起的龙瞳比人还高，修长的尾巴兼具力量感和线条美……无法挑剔的完美造物。
维戈被和几位领袖被盯得头皮隐隐发麻，这是生命层次的压制，他们无法避免。
但瓦力图斯有气没处发。
为了救下艾瑞莉娅，无奈放走“凯隐”的凯南也不开心。这个面色肃穆的约德尔宗师正用眼神告诫她，他随时会出手！
无它，拉亚斯特的力量对均衡的威胁太大了。凯南甚至觉得他对暗影的理解不输于劫。
劫可是打开过那个盒子的人！
几番考量后，凯南还是率先对艾瑞莉娅道：“你的力量太特殊了，特殊到足以帮助整个艾欧尼亚维持均衡，所以你不能死。”
此话一出，其他人脸色变了。
瓦力图斯变得更郁闷了。既然艾瑞莉娅不能死，那为什么一开始你不救她？非要等本大人出手失败了，你再跳出来装！
至于维戈等人，面有不甘。
凯南说的是，艾瑞莉娅不能死！这句话直接给兄弟会的整个行动外加后续决定了结局。
还是那句话，人的名，树的影。今日均衡的宗师当着他们的面说出了这样的话，那纳沃利兄弟会以后再也不能对艾瑞莉娅采取任何明面上的行动。
这个明面的范围很广阔，广阔到就算有一株植物，一个精魄知道了这件事，也算明面。
除非兄弟会内部也诞生传奇宗师，否则这件事没法翻篇。
听到这里，被急忙刚上来的青藤搀扶住的艾瑞莉娅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凯南面色一正，准备对维戈等人开口时，一道虚幻透明的小型裂缝出现在村子中央。
众人诧异地看去，却看到张启东正在一步步回归物质领域。
他身上折射着七彩混沌的光，手里捏着一颗透明的墨绿珠子。
“这个能力？”维戈难以置信。
普通人或许不清楚，但这里的众人都知道，那其实是空间屏障破裂后打在人身上的碎片。
“自由行走两个世界，是普通宗师都做不到的事情。”瓦力图斯大眼睛撇向凯南。
“不是自由行走。”凯南淡淡道，“是那颗没有在精神领域溃散的灵珠在指引他，运气罢了。”
“原来如此，只是运气好吗？”维戈等人松了口气。
你就使劲骗这些人类蠢货吧……瓦力图斯在心中暗骂。
她和凯南都算精神领域的居民，虽然她是外来户，可知道的也不少，凯南这就是在扯淡。
数秒不到，张启东一步跨出，踏踏实实踩在土地上。
他身后的虚幻裂缝顷刻湮灭，仿佛某种伟力抽离后造成的坍缩，而非正常消散。
注意到这点的凯南暗自点头，而张启东也将局面尽收眼底。
凯隐跑了，兄弟会败了，瓦力图斯变龙了，只是不知道她插手的是，嘶——
“怎么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他才看到被刀妹遮掩的伤口。
看着维戈的剑和众人的脸色，张启东揣测了一下众人的情绪和行事，在心中想着该如何收场。好半响后，他开口到…
九二、忽悠与解决
“不如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迎着重新吹来的清新微风，张启东努力憋出一个温暖的笑脸。
双眼掠过众人或淡然，或憋屈，或毫无表情的脸庞后，他把目光锁定在瓦力图斯硕大的龙首上，期望得到一个回应。
可瓦力图斯威严的竖瞳一缩，喉咙疯狂鼓动，又被她强行咽回——这么近的距离，她一口龙痰恐怕会误伤所有人。
不懂互动，不懂配合！张启东心中暗骂两声，自然地切了一手话题，继续道：
“不亏是艾欧尼亚，大战一结束，自然的伟力就开始修复这片土地了，好神奇。”
话毕，他笑了笑。
不出意外，再次冷场。
他不知道现场的气氛到了一个极度焦灼的临界点。
艾瑞莉娅在关键时刻近乎自愿放弃，心如死灰，青藤对兄弟会的众人苦大仇深，凯南因为放走了凯隐，也不是很开心。
以维戈为首的四个领袖就更不用说了，目前这里最不知如何是好的人就是他们。
张启东虽然不能把握这里面的细节，但他还是有点门道的。当正常路线走不通的时候，他明白，需要来一手釜底抽薪了。
在有限的时间里，他不可能发挥能力，让所有人的问题都得到解决，但他可以追根溯源，直追这些问题的本质而去。
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措辞，张启东抢在众人之前再度开口：
“对了，忘了做个自我介绍。”
“我是比尔吉沃特新继任的管理者，之前在海上追赶赫里卡姆时遇到了纳沃利兄弟会的船只，随后和贵会的瑃姬领袖达成了某些友好的合作协议。”
“在听说兄弟会谋划此事之后，我个人觉得，身为朋友，我们有必要就一些事情进行讨论，所以马不停蹄的赶来了这儿。”
“如果不介意，我想先问大家几个问题，请你们思考思考。”
“这些问题就是，诺克萨斯为什么会发动战争，艾欧尼亚目前的处境怎么样，如果你们改变或者不改变，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希望大家认真回答。”
张启东竖起三根手指。
他希望主导众人的思绪，但一旁的凯南并没有给他这个面子，而是用近乎肯定的语气说：“所以，你不是艾欧尼亚人。”
“我当然～额！”
张启东的第一反应是继续编，可他忽然意识到凯南的实力不简单，深究下去，或许能看出自己根本就不是瓦罗兰的人。
“这些都不重要。”他向后退了两步道，“重要的是，我希望阻止纳沃利兄弟会在艾欧尼亚的无意义内耗，让你们搞清楚艾瑞莉娅和诺克萨斯到底谁是敌人？”
听到他最后一句，维戈等人的眼眸中终于亮起一丝神采。
感觉今天还有救的样子！
凯南闻言想了想，出声到：
“这些事情我不感兴趣，既然你们有心，就自己处理好吧。”
“我留在那个家伙身上的印记还没有消散，回头我来找你，希望你也能回答我一些问题。”说到最后，他扫了张启东一眼。
“没问题，大师走好。”张启东下意识地回了一嘴。
紧接着一阵电光凭空炸起又消失，凯南已经消失在原地。
“这是，给了我一个面子？”态度不明的最强者离开，害怕无法掌控局势的张启东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为何，但总归是好事。无视不断打哈欠却不能变回人形的瓦力图斯，他清了清嗓，开启了准备已久的嘴遁之术。
……
“你，就你先回答吧。”张启东指了指地位明显更高的维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用眼角确定了瓦力图斯在盯着他后，维戈无奈地开口回答：
“诺克萨斯发动战争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艾欧尼亚的宝贵财富，而我们已经到了不得不改变的时候，否则这片古老的土地将会承受更大更久的灾难。”
“很好。”张启东满意微笑，“那青藤，你说说你的看法呗。”
一直对维戈等人怒目而视的青藤哼了一身，不满地说到：“要我说，战争就是一群恶人发起的暴行，和纳沃利兄弟会目前的做法没什么两样！”
说着，他用不满的眼神指责张启东，似乎在问他为什么要做这种无意义的事，直接把这几个家伙打死打残不好吗！
对艾瑞莉娅做出这种事，青藤觉得兄弟会这些领袖已经和发动战争的恶徒没有区别了，都是他们应该铲除的对象。
“大家稍安勿躁！”张启东压了压手，“我知道你们的情绪很不好，也知道矛盾让此刻的你们压力很大，但请先听我说。”
“战争，其实是无法避免的！”
他用一句话引起艾瑞莉娅和维戈等人的兴趣，然后继续说到：
“这个世界本身遵循的，其实是弱肉强食法则，比如吃鱼在很多人眼里就是正常现象，有谁会去关注一条鱼的想法？”
“或许你们不清楚，诺克萨斯的前身是一个残暴的野蛮人联盟，他们名为诺克西。”
“对前期不懂耕种，不事生产的诺克西人来说，食物是生存的第一大难题，而且他们恰好处于各大势力的交汇点，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他们与所有人激烈交锋，睚眦必报，不胜不归，造就了如今的诺克萨斯帝国。”
“说到这里，或许你们能明白，战争对于诺克萨斯来说是一种常态，甚至是整个帝国不可或缺的必需品，虽然比喻的可能不是很恰当，但这就像吃鱼！”
张启东说到这儿顿了顿，停下来观察众人的反应。
维戈几人一脸原来如此的认同表情，艾瑞莉娅盯着他，就连瓦力图斯和青藤也认真在听。
忽悠……不是，分析到了这一步，他已经胸有成竹。
事实上，他说的道理有九成是经得起推敲的，理清了战争是必然之事，完全不是艾欧尼亚人的错之后，事情好办了。
面对必然发生的坏事，人们除了抵抗，还能选择什么？
他一番分析，把艾瑞莉娅和纳沃利兄弟会安排到了一条战线上，接下来只要把双方的矛盾解决，再顺手把单纯的艾瑞莉娅绑上战车，此行就算圆满了……
九三、睿智儿童算计多
“等一下，虽然听懂了，但我还是不能接受你说的东西。”
就在张启东准备进入下一个阶段之时，一直认真审视着他的艾瑞莉娅忽然插嘴，态度语气看似温和，实际上非常强硬。
有种不得解释不罢休的味道。
“啊，不能接受？”张启东挠头，“怎么会，我看其他人……”
他转头望向维戈等兄弟会领袖，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尴尬神情。
青藤嘁了一声，鄙视直言道：“他们哪能理解你的话，只是为了活下去罢了。”
维戈张了张嘴，没有反驳。
张启东瞬间了然，怪不得顺利得有些出乎预料，原来有几条咸鱼在趁机自救。
略微思索，他开口道：
“这么说吧，诺克萨斯侵略艾欧尼亚其实是大势所趋。”
“或者说，诺克萨斯侵略别人，和艾欧尼亚被侵略这两件事是早已注定好的。”
“前者基于诺克西人，也就是诺克萨斯人的民族意识，后者基于一个原理，落后就要挨揍，思想观念的落后也算。
“别怀疑，听我详细解释。”
张启东比手画脚，“首先是民族意识这玩意，说具体一点，它是民族在形成和发展过程中自我孕育出来的底色。”
“所处环境带来的生活方式，文化的积累，历史的沉淀，领导者的观念……这些都是影响民族共同意志的东西。”
“为什么会有德玛西亚人和诺克萨斯人，区分他们的难道是简单的地域吗？”
“如果一个出生在德玛西亚的人，平安正常的在诺克萨斯长大，你们觉得他会成为什么样的人，爱好和平还是战争？”
青藤和艾瑞莉娅对视一眼，遮着眉头道；“应该是战争。”
“没错。”张启东欣然点头，“其实你们明白，个体的思维方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民族意识，然后又会反哺它。”
“我前面说过，诺克西人是野蛮人，杀戮和战争赋予他们的民族意识，赋予诺克萨斯人的底色，是赤果果的血色。”
“这血色体现在各处，比如他们的建筑外形像堡垒，他们的社会能力决定地位，他们的爱好是血腥角斗，国内最大最多的娱乐场所是竞技场……”
“参军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带来荣誉的晋升通道，所以纯粹的诺克萨斯人极度渴求战争。”
“这些完全和艾欧尼亚相反的东西，难道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就像某些人对和平有变态般的执着一样，战争对诺克萨斯人来说，跟吃饭喝水差不多，所以他们是注定的侵略者！”
“你们有多爱好和平，他们就有多喜欢战争，这么说，你们能理解第一趴，侵略的根本原因了吗？”张启东扫视几人。
半响后，青藤站出来道：“理解肯定是理解了，你说的也有道理，但……”
“没什么但但但的！”
观察到几人闷闷不乐的表情，张启东调整他的嘴遁之术，“理解第一部分，就跟着这个思维和我看看这次战争吧。”
“首先，站到一定的高度去看，这次战争未必是件坏事。”
“你说什么！”
此言一出，维戈几人纷纷炸毛，但张启东不予理会，自顾自地往下说道：
“你们知道的，诺克萨斯完全陷入诺艾战争前，在同时侵略恕瑞玛北部，德玛西亚东部和弗雷尔卓德南部，三线作战！”
“要不是达克威尔失了智，硬要开辟隔着大洋的诺艾战争，说不定日后来袭艾欧尼亚的帝国侵略军会强大好几倍。”
“不说彻底攻下那三个势力，只要诺克萨斯稳固他们已经占领的地盘，就能依靠时间和多出来的耕地逐步扩大兵力。”
“若是帝国收拾了其中一方，剩余的两方估计也将被彻底压制，到时腾出手的诺克萨斯集结大军，规划好之后，突袭艾欧尼亚，事情就不同了。”
“届时他们或许会一口气打到，甚至攻下普雷西典，从而完全吞食艾欧尼亚的大片领土。”
“所以站在历史角度来看，你们现在遭遇的一切是能接受的。”
“而且因为诺艾战争，帝国撤回了对其它三个方向的侵略，可以说，是艾欧尼亚在牺牲自己，为整个世界谋取和平。”
“还能，这样理解么……”青藤再次和艾瑞莉娅对视着无语。
“当然可以。”
张启东微笑，“面对诺克萨斯和面对残暴野兽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就是人无法逃避。”
“说句实话，艾欧尼亚人的牺牲如此之大，不正是因为前期的态度问题吗？如果早做决定，或许诺克萨斯五年都撑不过去。”
“这倒是真的。”维戈赞同。
在他看来，死掉的艾欧尼亚强者和子民只要聚集三分之一，就能抵抗诺克萨斯侵略军。
“所以你们得换个想法！”
张启东总结般道，“在诺克萨斯眼里，艾欧尼亚是懦弱的邻居，就像拿着武器的小孩，对他们的诱惑远大于威慑。”
“达克威尔这个疯子来总好过一个英明的野蛮人皇帝来，你们做抗争总好过有可能不抗争的后人把土地拱手想让。”
“你们还是给艾欧尼亚乃至整个世界带来和平的最大功臣之一，要摆正自己的身份和态度。”
“艾瑞莉娅，一味的忍让不会迎来和平，只会迎来侵略和压榨，而兄弟会刺杀自己人的做法更加糊涂，简直愚蠢……”
“当然，诺克萨斯再犯恕瑞玛肯定刺激了你们，所以我可以稍稍谅解，不如这样，大家回去坐下来好好谈谈，如何？”
“我没意见！”维戈率先表态。
张启东扭头看向艾瑞莉娅。
一番深入浅出，来回探讨，他终于把事情给众人理顺了。
不同于维戈等人前面那种为求自保的虚伪应和，这次他们是真真切切地理解了他的想法。
虽然未必能马上接受，但艾瑞莉娅和兄弟会已然明白，事情的根本矛盾在何处。
环顾了两圈正在被自然灵力修复的村子，众人离去。
……
张启东拼死拼活说服众人，只是为了单纯的当个和事佬吗？
不是，他有自己的想法。
前不久，穿梭在海底的他胡乱思考，忽然想起了重要的事。
达克威尔是个强大的皇帝，不论是家族还是个人武力，但他终究还是因寿命问题遭到了黑玫瑰，也就是一条姐的算计。
可是一条姐无缘无故的，为何撺掇达克威尔进攻艾欧尼亚？
若是一般人，恐怕就信了夺权那一套。可张启东和原住民不一样，他的双眼能直接看到站在众势力背后的终极身影。
符文之地孕育出了连铸星龙王也惊奇的多重领域。
而黑色玫瑰背后，就是占领了亡者领域，精通灵魂魔法、巫术和战争之道的莫德凯撒！
恐怖的神级boss之一！
而且对方和胡子女士也是敌人，总之不管岛上的地上的还是异界的，只要是违反了真理的亡者，通通在张启东射程之内。
确定敌对关系后，简单一想就能知道，黑色玫瑰想要从时日无多的达克威尔手中夺权顺便阴一手斯维因，有很多种办法。
打一场绵延十几年的侵略之战显然不是什么好计策，前期敌明我暗的黑玫瑰绝对有更好的方式去处理这一点小事。
毕竟斯维因父母那个级别，在黑玫瑰的阴谋下也是说挂就挂。
所以其中有门道。
张启东想起了诺克萨斯想掠夺的宝物，想到了艾欧尼亚庞大的精神领域，思索着战争对黑玫瑰和莫德凯撒意味着什么，试图串联它们进而猜测……
最终，他想明白了。
管特么的原因，敌人想做什么，自己去阻止就对了！
从现在开始，诺克萨斯想打哪里，他的脚步就踏足哪里，他的手要把反抗者凝成一股绳，偷偷摸摸的给敌人下绊子。
即使如今的诺克萨斯是斯维因掌权，他也决定一切照做。
斯维因和沙皇的结盟是为什么？说穿了还是那些东西。
沙漠的皇帝想扫清寰宇，统一整个恕瑞玛，而斯维因，十有**也是为了让帝国变强。
保不准沙皇统一后，两人就会联手进攻德玛西亚和弗雷尔卓德，试图搞出南北两个帝国。
所以无论泽拉斯是好是坏，目前的大局势已经定了。
斯维因和复活的沙皇联手，自己则拉着祖安和艾欧尼亚悄悄进场，最好把德玛西亚、弗雷尔卓德和诸多城邦带上。
否则就泽拉斯那些歪瓜裂枣，给乌沙联盟练兵的资格都没有。
毕竟两人一个有飞升者这种高端战力，一个把控着战争帝国，自身的实力也深不可测……
“这么一想，亏吐血啊！”
张启东呢喃着。他清楚，现在的亏本买卖是为了以后，可即使能想得通，他的心还是很堵。
不过奥特曼生下来就是要打怪兽的，看帝国的作风，它应该就是人类势力的反派。
战争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起来波澜壮阔，可一旦亲眼目睹就会发现，那是所有生命的噩梦！
恍然间，一行人回到了普雷西典，简单的确认过后，他们径直往城中某处飞去。
……
夜至，星明。
但奇异的是，明亮的满天星辰中，有两轮弯月高悬天际。
“那是，皎月的力量么……看似广袤无垠的沙漠，比起星空不值一提。”地面上，一个由黄沙组成的高大人影直视天空。
不久，一只漆黑的乌鸦飞来，平静落地，没有丝毫响动。
“说话吧，不依靠翅膀飞行，是你最大的破绽。”沙人开口，“不过，你的战士很不错。”
梳理好羽毛的乌鸦抬起微红的眸子，盯着沙漠的远方道：
“你的天神战士也有点意思，和烈阳教派的谈判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他们遗忘了这片沙漠属于谁，可能是那位星灵给了他们勇气。”沙人说完，陷入长达数分钟的沉默。
星灵啊！存在皇室传说中的永恒神灵，他岂能不畏惧？
沙漠的帝王明确的知道，飞升者就是星灵赐给凡人的力量，这力量让他们统治了古老的恕瑞玛帝国数千年之久。
此时此刻，赐下这伟力的奇迹生命下凡了，还亲自来和他这个亡国的皇帝谈判。
说句实话，阿兹尔直到现在都不清楚，自己一口回绝对方的勇气是从哪里来的。
可能是因为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吧，跟自己看对方的差不多。
此时他们看着的方向百里之外，就是沙漠联盟的超级防线。
背靠他的河流和数座中小城池，能容纳数百人的帐篷搭了上万个，光是斯卡拉什骑兵就有五万之数，正常的帝国战团无法轻易击溃这种军力。
而发狂的天神战士受到了来自星灵，来自烈阳教派的约束，阿兹尔不想与其公然作对，贸然激怒伟大的永恒星灵。
所以他们势如破竹的攻势就此打住，只能转换对策。
乌鸦等了半响，直接道：
“哼，权力总是让凡人着迷，无论在什么地方，上演的都是同样的戏码，让我来解决吧。”
“派出你的黄沙士兵，指引精锐小队蚕食没有大股部队驻防的所有地区，切断河流的补给线，让对方断粮，疲于应对。”
“同时让那些个支持你的圣者给我一份期盼着恕瑞玛荣光的强者名单，稍后我会让战争石匠接触那些处于敌方阵营的我方强者，让他们再添一把火。”
“不出两个月，这支乌合之众的士气就会跌倒接近解体的地步，若是配上强军辅攻只要一个月不到，这里可不是……”乌鸦哼唧两声后直接停住。
“好，那我就等上一个月。”
沙人点头，“至于那片魔法和粮食十分充盈的土地，我也很感兴趣，但毕竟隔着大海。”
“我答应你，扫平南北之后，亲自和你去一趟，看看这记载中的魔法国度，并且帮你报仇。”
“好。”乌鸦面无表情地答应下来，“我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话毕，它振翅飞走。
沙人再次凝望月光后，散成普通的黄沙落在地上，无影无踪。
乌鸦飞了一百里，便到了诺克萨斯大营。若是按帝国强战团以往的速度来看，两百里路小半天就可以跨越，可这是沙漠。
用两条腿和普通坐骑行进，速度至少慢三到五倍，消耗的体力也会大幅度增加，不熟悉环境和地形的军队还要另算。
所以两百里很合适。
“怎么样。”营地中，一个魁伟的人影在黑暗中伫立。
“按计划进行。”乌鸦并未落地，“只能说不亏是亡国之君，意外的天真，是个可以长期合作的伙伴，派部队的时候挑着点，别影响到盟友的心情。”
魁梧人影一阵沉默。
随后他开口道：“崔法利是精锐中的精锐，在战利品和帝国荣誉当中，他们会选择后者，至于其它的，我不能保证。”
“那就只用崔法利吧。”乌鸦眸子一扫，“事关帝国的战略部署，况且这里是沙漠，普通人也没什么值得抢掠的。”
“当然，遇上十恶不赦或者反对沙漠荣光的人，可以破例。”
“好。”魁梧人影走回黑暗中。
一小时不到，几十股小部队陆续离开大营，朝四面八方散去，决战的信号枪已然举起……
九四、沙漠联盟防线
日出，寒气尽扫。
联盟军，沙漠防线。
泽拉斯和它的联盟军把这条横跨上千公里的阵地称为“沙漠防线”，以此表示沙漠联盟军是反抗者，是沙漠的捍卫者。
这很正常，因为在联盟领导者眼里，他们就是沙漠的主人。
古恕瑞玛解体后，这片黄沙之土经历了无数大战才再次进入稳定期，各个地区早已诞生了或实际，或隐藏在背后的掌控者。
部落的领袖、各种沙盗团体、假借圣者之名独霸一方的法师、中大型城池的利益既得者……
他们可不稀罕什么恕瑞玛的荣光，因为这影响了他们的权力。
于此相对应的是，大多数底层的普通子民和中层的普通强者都期盼着沙皇复国。
别的不说，光是重新流淌的生命之河就足以征服大多数人的心。
这就导致了此时的沙漠联盟内部极不稳定，犹如埋着一颗随时会被引爆的炸弹！
防线中心，黄沙之篷。
长宽接近一公里的符文帐篷吸收着日光，细密的金线交织成网，这里是联盟的指挥中心。
帐篷的高度足足有三十米，近百名有资格参加会议的人早已入席，除他们外，还有十几个形态各异的其它种族领袖。
帐篷中心，是泛着金色淡光的泽拉斯。无数金线从地底探出，包裹着它乳白的虚幻身躯。
当最后一个身高接近四米的小巨人走进帐篷，金光流转的泽拉斯猛然睁开眼睛。
“诸位，烈阳教派介入，那群疯狂嗜血的飞升者无法再次出手，反击的时刻到了。”
“昨夜，有数十股精锐部队从对面营地离开，具体方位如下，我要你们在两天内全歼他们。”
“沙漠是我们的，让该死的皇帝和外来者见识我们的怒火吧！”
一阵阵精神波动以泽拉斯为中心，传入帐篷其他人的脑海里。
众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纷纷为泽拉斯的消息露出惊喜之色。
说句实话，诺克萨斯帝国威名震天，但他们不怎么怕。
因为沙漠本身就是天然的防御带，帝国想蚕食黄沙之国，未必比侵略艾欧尼亚容易。
正常情况下，帝国想要打到他们面前，花费个十年可能有戏。
但阿兹尔指挥着天神战士加入战场之后，事情变得不一样了。
沙漠联军节节溃败，诺克萨斯军队占领地盘的速度甚至比不上天神战士和沙兵的推进速度。
最后斯维因以一手裂变式分散进军，压缩了联盟的生存空间，从而形成了两条超长的对峙线。
此刻，联盟军的背后就是生命之河，他们不能再退了！
不过正是因为天神战士的疯狂杀戮让联盟军的战士不敢放弃抵抗，这对联盟的高层来说，算得上另类的因祸得福了。
几个呼吸的思考过后，一个披着长袍的沙漠法师站起来道：
“我在纳施拉美和帝国的主力军交过手，以圣灵大人的眼光来看，称得上精锐的部队恐怕只有一支，那就是崔法利军团。”
“那天配合战争石匠沦陷纳施拉美的就是他们，仅仅一千人，就击溃了有土系元素法师团和三千重装卫兵守卫的正城门。”
“若是想在沙漠当中全歼这支部队，或许只有一个方法。”
“一，派出足够多的法系职业者，最好以元素法师为主。”
“二，派出沙骑兵、强力战士和潜行者部队，配上元素法师，形成超高的机动性和战斗能力，做到实力相对等的以多围少。”
“我说完了。”沙漠法师坐下。
他叫因格鲁，是纳施拉美的最强者之一，平日里整个城市的收入会给他上贡三个百分点，然而他没能阻止城市的沦陷。
即使他不反对沙漠皇帝的统治，如今也必须加入联盟军。
在他的背后，还有掌控着纳施美拉的武装商人团体和另外两名强者，所以他话语权不低。
“地行者一族，你们觉得怎么样？”中央的泽拉斯发出波动。
地行者一族有些类似爬虫类生命，是整片沙漠最强的地下种族，曾经开辟出像模像样的地底王国，然后它们遇到了名为“雷克赛”的虚空造物……
“地行者一族告诉我，它们答应了，至于战士和骑兵……”
泽拉斯自问自答着，“就让沙巨人和斯卡拉什精骑去吧，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反击，要取得全面性、压倒性的胜利。”
“我没意见。”最后走入帐篷那个小巨人站起来瓮声道。
“沙喀尔团没有意见。”
“七城联盟没有意见。”
“沙漠商盟非常乐意参加此次围剿。”几个拥有斯卡拉什精骑兵的势力陆续表态。
若是站在历史长河上俯瞰符文之地，恕瑞玛文明无疑要比诺克萨斯古老许多，这意味着它们的底蕴绝对比帝国深。
帝国靠着南征北战，兼容并蓄和开拓进取发展出来的武力确实可怕，但他们的战争潜力已经开发到了极致，没有意外的话，很难获得新的提升。
若是打一场以年为单位的持久战，那艾欧尼亚和恕瑞玛这种以土地划分出来的超级势力有九成九的几率战胜帝国。
其中沙巨人和斯卡拉什精骑兵就是具有代表性的例子。
沙巨人，古恕瑞玛时期的上等劳力，由天神智者混杂多种血脉创造而出，现在摇身一变，成了个体战力远超常人的种族。
他们皮糙肉厚，耐力惊人，出来战斗的更是天生神力，能轻易抵挡数百号士卒。
斯卡拉什是优秀的沙漠驯兽，斯卡拉什精骑兵则是恕瑞玛乱战时期崛起的优秀沙漠兵种。
挑选出强壮的斯卡拉什，混入不同的魔法血脉，再给骑士和坐骑绘上符文，配齐制式装备，形成超强的特色骑兵。
有能跑上三天三夜横贯沙漠的，有能在日光下战力暴增的。
抛开飞升者或者暗裔战争那种神魔战场，一支强大的骑兵足以奠定战役的胜负。
毕竟数米高的巨兽携着锋利的超长沙枪冲锋，连青铜阶的沙漠刀客也无法阻挡。
“好，我们还需要几位足够厉害的强者随行。”泽拉斯淡淡地传出最后一个波动。
“既然是我提议的，那我就来个抛砖引玉吧。”因格鲁再次起身，眼神扫向了一票够资格和自己同行的强大人物。
“那算我一个。”
“我们三个也去。”
十几个自信的强者开腔报名。
强力种族沙巨人、沙地霸主地行者、超强兵种斯卡拉什精骑。
在众人眼里，这等配置完全可以碾压在座的八成势力，吃掉一个四散开，且不属于沙漠的崔法利军团肯定不是问题。
当他们互相确认之后，帐篷中央的泽拉斯再度闭上眼眸。
因格鲁见状，主动说到：“事不宜迟，我们尽快整理出第一支队伍吧，往后也是这样，成立一支就立马派出一支。”
“这样我们基本上可以照顾得来。”他指挥着众人去行动。
不到十分钟，由两百个斯卡拉什骑兵、三十个沙巨人、十头地行者和十几个独立强者组成的精锐小队，向最近的目标奔去。
因格鲁空口无凭，其他人想去看看崔法利军团的真实水平。
三小时后，烈阳最盛之时，迅捷和战力并重的超精锐骑兵带着沙巨人，于数百里之外追上了速度最慢的崔法利小分队。
……
“停！”
吉利安姆举起自己的大盾。
高速前进的黑色步骑混合队伍在一秒内完全止住冲势。
为数不多的重装龙蜥骑兵迅速脱离队伍，站成一堵墙。
剩下的黑色轻甲步卒隐约间站成对外的圆形小方阵，保持着进可全员放开手脚进攻，退可相互依托彼此掩护的距离。
诺克萨斯南方丛林的龙蜥，成年后可轻易达到两米高。
头有双角，全身带鳞，坚硬无比的同时身具怪力。训练有素的强壮龙蜥常常被用来摧毁城防，撞不到门，撞墙也行。
龙蜥全身披甲，头部和双角常年被药水浸泡，必要时刻还会加持自毁般的巫术。
而他们背上的骑士，双腿和臀部被固定的座椅牢牢包裹，上半身的黑钢板甲有数厘米厚，全身仅露出一双冷漠的眼睛。
头盔和板甲内侧有垫层，武器是绑在龙蜥两侧的巨型拼接枪锤。他们的作战目的大多数是摧毁，所以用巨型圆锤较多。
而轻甲步兵则是预备役。一场战斗打下来，往往死的都是人，所以每个步兵上蜥就是骑兵。
他们的武器只有长度是统一的，枪矛、刀斧、盾牌方锤。
个别人手里有锁链枪、弧形双刃等甚至叫不出名字的特殊武器，比如吉利安姆手中的钢铁半人大盾，前面布满血色的刺。
“吼！”
少数龙蜥不耐烦的嘶吼。
烈日炎炎，众人视野里没有任何异常，反倒是烈阳一直在“眷顾”身穿全黑铠甲的他们。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高温酷暑比严寒乃至暴风雪致命。
很快，几个持特殊武器的小队长看向领队的吉利安姆。
“准备来了！”
吉利安姆骑在最强壮的龙蜥身上，身下的座椅也和别人不同，背后还插着两面黑色的旗帜，上面有崔法利的印记和意志。
这印记代表身份，这意志让他的士兵就算站到活活中暑而死，也不会反抗他的任何命令。
当然，除非他是个傻子，不然谁也不会让自己的兵白白送死。
不能违抗命令的根本原因在于吉利安姆是这里的最强者，弱者看不见的东西强者能看到，所以没人能违背他的命令。
“来了！”
就在所有人屏息以待时，吉利安姆爆喝一声，他们脚下的沙土应声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