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五、战利品、另类盟约
瓦罗兰并不流行“政治”这种玩意，可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无师自通。
或是因为天生聪慧，或是因为通晓人事，或是算计得多……他们总是一眼就能看到隐藏在水面下的冰山。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老者是最先发现斯维因之“政治手段”的人。
他在艾欧尼亚提出两个问题。
实力强大的人，就必定能安稳的，全盘统治一个强盛国度吗？
其实就是在问斯维因和诺克萨斯的关系，结果当然是否定的。
瓦罗兰悠久的历史告诉人们，别说暴君，哪怕是暗裔和邪神也会有被干翻的一天，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二，以他们得到的情报为引，为什么“无面人”代表的黑玫瑰组织和某些结社强者众多，却无法统治帝国，而斯维因用极短的时间就坐稳了诺克萨斯帝国的头把大椅？
答案是明面上看起来最简单，实际上很复杂的操作——三人议会。
这是斯维因用强大的实力做基础，从多方面组织起来，又反哺多方面，从而撬动整个帝国的高明手段。
诺克萨斯大将军，大元帅，大统领不多，但也不少，可为何此时诺克萨斯之手的地位要高出他们一截？
因为议会！
崔法利议会成立之初，斯维因选中完全由平民出身，一路砍杀至大将军的德莱厄斯加入，互相成就了对方。这是第一手简单却行之有效的操作。
一方面，德莱厄斯的威望、出身、经历和一切的一切，都足够让普通军民意识到，帝国的最高权力议会也是可以通过“努力”达到的。
这就让全**民下意识地产生了期待，从而推动了会议的形成。
再者，德莱厄斯会因此绑上斯维因，或者说指引帝国前进的战车，后来他们果然依仗议会的特殊，抽调了全国各大军团的顶级精锐兵卒，组建了举世闻名的崔法利军团。
至于这辆战车的驾驭者是谁，还用明说吗？从那以后，议会在硬实力方面，真正的把其他大将军、大元帅和国内的所有组织吊起来打。
在这个基础上，斯维因把一直在暗地里搞风搞雨的“黑色玫瑰”一脚踢到桌面上，以议会和全**民之势，将有可能导致帝国分崩离析的内乱彻底压住，再实现多方面开花……
所以斯维因通过一个简单的崔法利会议和实力、时间差等小手段，就让对外多线战败，惨遭重创；
内部疯狂的皇帝无故驾崩，多个别有用心的大势力互相角逐倾轧；高层混乱，民心尽散，总之一切都降到冰点的帝国浴火重生了。
这种人不灭掉，艾欧尼亚必然再次遭到入侵——以上就是老者说服很多艾欧尼亚强者加入，或者默许纳沃利兄弟会行事激进的观点。
毫无疑问，这次诺克萨斯出兵恕瑞玛，给他提供了最直接的证明。
所以他来了，带着纳沃利兄弟会，带着满满的诚意，朝战场来了！
不料一出师，就挂了个最重要的人物，就算老头脑子再好使，这个世界终究是以实力为尊的。
阿鲁的哥哥必然不会轻易放过他，那是第一个提出要和诺克萨斯正面交锋的猛男法师，想把谁轰成渣，就一定会把谁轰成渣，做成烤肉都不行。
目睹面前无可匹敌的金炎沸腾着，将一位强大到极致，让他们毫无还手之力的君王束缚，老头心中开始为自己盘算生机。
……
“你打算借助海水杀死我吗？”赫里卡姆的咆哮声震起无数涟漪，海面上像惊雷爆炸一样溅起浪花。
一只手握着大戟，一只手按着人马肩膀的张启东喘了口气，轻声嘲笑道：“你似乎慌了。”
为了把人首马身，拥有四个蹄子，整体发力方式和人族完全不一样的无头骑士压入水面，他煞费苦心。
可赫里卡姆经验太丰富，优势太多了，不论是大戟的发力方向还是张启东的下一个动作它都早有预判。
对方最多力量耗尽，在金炎里灰飞烟灭，而不会被他压到水面下。想到这里，张启东记起某位金牌厨……讲师传下来的一套“不解释连招”。
招数虽然好笑，但是道理是相通的。有时能击倒对手的，可能是双方都无法预料和理解的奇葩招数。
毕竟那个男人曾经把“任务管理器”按出来，是真正的毫无章法。
通过不间断的前后左右拉扯，张启东终于在一闪而逝的机会中，双手拉住了对方刚准备腾空的后蹄子。
人马一惊，头盔里看似一片虚无的脑袋往后转，像是在瞪人。
“别乱摆头，姿势是难看了点，可终归是有用的。”张启东深吸一口气，双臂爆发巨力，拉着人马最无处发力的两个点，也就是后蹄下了水。
金炎进到水中顿时暗淡不少，可开挂时间尚未结束的张启东，依旧将其保持在体表，扯住了人马的下半身，放开上半身让海水去冲击。
他要看看，金炎和海水哪个对赫卡里姆的威胁更大。
“该死的虫子，天真的凡人！”人马被骤不及防的拉下来，虚无盔甲内部的黑色物质受到海水冲击，两者同时发出怪异的“滋嘶”声。
这是金炎也无法触发的。
了然的张启东用右臂架住劈来的大戟，不断把对方往下面拉。
十米，百米，三百米。
他很快就带着赫卡里姆沉到了一千多米的浅层海底，对方在这里实力已经下降到一个可怕的地步，大戟挥舞起来，肉眼可见的变慢了。
鏖战数分钟后，人马身上有无法描述的“物质”化为淡淡的黑气，一缕一缕往外冒，像极了当初被触手鞭打的锤石，只是速度慢了很多。
“呵呵，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张启东忽然道，“要是让我满意，我可以早点结束这一切。”
结束这一切有几种意思。
放掉赫卡里姆，杀掉赫卡里姆，还有完全封印赫卡里姆，两人会自动排除第一选项，可人马应该会认为是第二选项，但实际上嘛……
在张启东眼里，赫卡里姆这种为了自己的利益甚至能背叛一整个王国的人，问点情报应该不成问题！
果不其然，漆黑的海水，淡金的火光，赫卡里姆沉默数分钟后，于一片寂静中开口：“你想问什么？”
识相！可惜运气太背。
遇到了自己这种“聪明人”。
张启东把心中的疑惑挨个问出来，其中小部分得到了明确的解答，大部分得到了模糊的答案，还有极少数连赫卡里姆都直言不清楚。
比如那两个黑色圆洞，比如莫德凯撒和破败之王的具体情报，比如暗影岛上有关生命之泉的隐秘。
而清楚的部分，大多数是“扭曲树精”茂凯和“牧魂人”约里克等英雄的情报，这些对张启东来说还是很有用的，因为他已经成了暗影岛的死敌。
敌人的敌人，自然就是朋友。
“很好——但很抱歉！”问答结束后，张启东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身上的金炎转为寒意十足的冰霜。
“你这是在干什么？”不好的预感在赫里卡姆心头不断上涌。
自觉不光彩的张启东没有回答它，而是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两人方圆数十米的海水自动泛霜，然后朝着经历大战，又放松了警惕的赫卡里姆疯狂挤去。
人马不断左突右冲，冰水混合的寒霜来到它身边就会被击破。
它手中的武器几乎抡成了马力十足的电扇，可渐渐地，方圆数百米乃至数千米的海水都开始受到张启东的调动，无尽的寒意包围二人。
“没比蛟龙强多少呀……蛟龙，我去！”张启东心里一惊，随后只能祈祷菲兹没忘记这件事。
失去戏弄之心的他冰力全开，癫狂咆哮的赫卡里姆逐渐迟缓，最后它的铠甲覆上冰霜，一个直径数百米的冰蓝圆球把它彻底囚禁。
说起来是他走运了，暗影君王哪里会那么轻易就被束缚。
它们有舍弃身体，真灵回归的方法，也就是另类的自我了断，可这招在海底不管用。不过除了真者，几乎没有人能在海底战斗。
而真者和暗影君王很少单挑，就算偶然打起来了，双方背后的正主也会第一时间投来目光。
到时击杀暗影君王可以，想囚禁对方就是做梦，是不被允许的。但那两个黑色圆洞，被极有可能是胡子女士的灵魂“旋涡”带走了……
对方的连接失误和大意，才让外挂全开，还得了璐璐相助的张启东，把死过一次匆忙赶来，本身根本不在状态的赫卡里姆侥幸困住。
……
张启东亲手逮住了一只暗影君王，那他的首要任务是什么？当然是微笑着通知全世界啊！
蛟龙的事情如果菲兹忘了，那此刻他往回赶也晚了，如果没忘，那他晚回一点也没关系。
所以他带着囚禁赫卡里姆的冰球，缓缓升到了海面上。
四散成一个圈，随时准备分开跑路的纳沃利船队看到是他上来，露出“我就知道”和极其敬佩的神色。
今年的黑雾可是率先袭击了艾欧尼亚的，喜欢屠杀人群的赫卡里姆犯下了滔天罪行，如今它得到制裁当然是件好事，虽然它还会复……
“等会，那个是什么玩意？”
一票艾欧尼亚强者看着张启东脚下踩着的深蓝冰球疑惑道。
张启东微微一笑，神色淡然，平和低调地说到：“哦，这个啊？这个是我独创的封印术，里边是赫卡里姆？”
“哦，是赫卡里姆啊？”老头和舞女明白似的点点头，逻辑没毛病。
“等会？”
舞女刚露出的浅笑一僵。
“那里边，是活着的赫卡里姆？”她诱人的面孔失了态，有些狰狞。
“没错。”张启东浅笑着点点头，“我是比尔吉沃特的新王，海洋管理局的局长，你们可以称我局长。”
众人面面相觑，神态各异。
这个消息，实在太爆炸了！
“老头我叫费莫，见过局长！”
“我叫寒舞，见过局长大人！”
鸦雀无声……花了数分钟平复心情的老头和舞女一起报出了自己的名字，而后各自行了一个不同的礼仪，具体到没到位张启东不得而知。
“这次追杀它的过程中不小心伤到了你们，严格算起来我也是有错在身，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
张启东大大方方的说了一句废话，费莫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什么不小心，严格算起来，想说的尽管说……四十个字有一半坑坑洼洼的。
费莫心里一转，想到蚀魂夜，想到了管理局的名字和张启东的实力。捋清思路后，他断然开口道：
“想必局长您还不知道，最近恕瑞玛和诺克萨斯之间发生了一件大事！”
“大事？”张启东立马想到了那位沙漠皇帝，不过他示意费莫继续。
费莫张嘴，滔滔不绝道：
“诺克萨斯撤军修整后，表面上将当年侵略艾欧尼亚的海军都裁掉，实际上却悄悄留下了精锐，把他们囤积在洛克隆德平原日夜训练。”
“两天前，在前大将军，现任海军将领，对艾欧尼亚战役最高指挥官杜廓尔的带领下，这支海军登录了南北大陆间的中立岛屿——血煌岛。”
“美其名曰示威巡游。”
“随后在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情况下，帝国海军以岛屿为跳板，攻下了恕瑞玛的北方港口城市泰利什尼，并源源不断的运输士兵过海。”
“恕瑞玛的反应耐人寻味，沙漠内部似乎很不协调，有的部落号召反抗，有的部落却为诺克萨斯大军提供了援助，双方的规模都很大。”
“而我们纳沃利兄弟会，则是答应了敢于反抗的沙漠人民的请求，准备和他们展开合作。”
“然后呢。”张启东听到现在，也没听出来和自己有啥关系。
费莫脸色一正，提议道：
“然后我们兄弟会希望能与比尔吉沃特结盟，充分利用海上航道，从艾欧尼亚直接往沙漠东部运输人员和物资，避开双城的管辖范围。”
“哦，为什么？”
不可否认，张启东来了几分兴趣。费莫的做法看起来有点多此一举，不过这背后可能有原因。
为什么？难不成我还能说是为了和你搭上线，避免我死在阿鲁哥哥手里吗……费莫脑袋一转，将编好的借口一个接着一个放出。
说得张启东当场心动……
六十六、卢锡安的【地狱模式】
第一点，纳沃利兄弟会其实拥有艾欧尼亚一半以上的商人。
因为相比保守的势力团体和那些足不出户的的门派强者，敢于加入纳沃利的人无疑更前卫，更具有所谓的开拓精神，敢于踏上未知的征程。
也就是出海经商！
当然，费莫并不能代表那些商人团体，也不能替他们许诺利益。
费莫能保证的是，一旦张启东和纳沃利合作，他就会用尽浑身解数，让本不会抵达比尔吉沃特的商人们来这里多转两圈，停留考察。
除了海盗，很少有人愿意在海上待几个月不下地，特别是艾欧尼亚人。一旦商船停靠了，他们肯定会下来转悠，到时就看张启东的手段了。
第二点费莫说的很隐晦，他可以为张启东提供更深层次的情报。
就像张启东自己说的那句话一样，费莫把这个点拆分并隐藏在数句话语当中，不过这难不住张启东。
而他最希望了解的，当然就是“戏命师”这个鬼东西的情报。
张启东猜测，纳沃利兄弟会的某些高层可能就是烬背后的支持者，哪怕不是，也必定会对他有所了解。
除此之外，那片饱蕴魔力的初生之土上，还有无数的宗门隐秘和强者等着他去探索，纳沃利无疑是合格的中介人，特别是费莫这种人才。
第三点则是战争本身了。
虽然协议中，张启东只是为纳沃利提供了航道和一个中转站，但他拥有的的显然不仅这些。
自古以来，什么财最好发？
背后有整个祖安联盟支持的张启东可以给他们卖枪卖炮，卖船甚至卖机械骆驼。掌握一手情报的他还可以在必要时刻直接加入战场。
当然，他只是做个心理预设，因为这一点违背了他的“初心”。
和平与爱，才是他的追求。
在比尔吉沃特即将展开建设和发展时，纳沃利这种送上门的肥羊虽然不是最佳选择，但却是最及时的。
“好吧，我答应了！”张启东一副考虑良多，勉强同意的样子。
“好的！感谢您！”费莫简洁有力地回答，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张启东扫视仅剩的船，又从容地朝着艾欧尼亚和身后的恕瑞玛望了一眼，对费莫开口道：
“等你们从恕瑞玛返回艾欧尼亚太久了，不如这样，你们先让一个人跟着我回比尔吉沃特，然后我把那个人送回艾欧尼亚，直接敲定此事。”
“这……”费莫一愣。
这件事恐怕还得他本人亲自去谈，可恕瑞玛这边也走不开啊。
此事一旁抿嘴的寒舞，忽然用请求中捎带着坚决的语气对二人道：“我愿意和您走，请把此事交给我吧！”
喂，别乱说话啊！
什么叫和我走！！
“好。”张启东来不及纠正对方，诧异的费莫直接答应了。随后这个老头附身到寒舞身旁，耳语数分钟。
张启东无聊地打量着对方。
他发现，寒舞的身材无法挑剔，光滑细腻的皮肤上不见一丝多余的肉，前凸后翘，规模不大却异常坚挺好看，而且有一种温婉娇柔的气质。
整体热乎乎的，非常罕见。
这种热乎是生命力，像即将盛放的花苞，让人忍不住捂在手中。
“这样也好，能全速回去。”
“走吧！”他上前一步微微弯腰，示意寒舞跳到自己背上，用手拢着自己的腰，方便自己全力赶路。
寒舞脸一红，但想到了张启东追逐赫卡里姆的速度，还是果断上前两步，两只白嫩的手臂发力，像扣紧的固定带，锁住了他的腰。
“走了！”张启东回头看了一眼恕瑞玛，而后直升天际。
他倒是有点想飞进去探明情况。不过隔着那么远，他就能确定沙漠里足以和他对抗的强者不在少数。
“吸一口气！”
待寒舞适应后，他猛然加速。
……
六小时后，蟒行群岛。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张启东心情一片大好。
群岛范围内的黑雾被净化得很快，基本上没有不良影响残留。可回到比尔吉沃特的天空上，他傻眼了。
被踏乱的港口上，遗留着少数无法回归黑雾的污秽之物，那些起码是中阶亡灵遗留下来的冰凉骸骨、腐肉烂泥，无法靠普通的精锐去清理。
神庙赐下的力量已经衰退，这些秽物在污染港口的土地，日后恐怕就是一个个“灰港”。常人踏足会身体不适，久而久之因此废弃什么的。
“老蛇和老杰克在干什么？”
在湾仔码头找了栋还算完整的建筑安置寒舞，张启东升空感受一下后，朝南方外城区飞去。
很快，他就找到了精疲力竭，纷纷躺倒在南方码头上的众人。
老蛇、好运姐、老杰克、卢锡安、马里西奥等人都在。他们指挥着屈指可数的，还能动的人清理码头，其中除了老蛇，其他人还亲自上阵了。
“什么情况！”
他飞身而下，朝老蛇问。
明白他问什么的老蛇解释：
“神庙的力量衰退后，帮众们服用狂暴药剂的后遗症就压不住了，大多数青铜成员起码半天不能动弹。”
这里的狂暴药剂是个统称，是商人们针对蚀魂夜，每年特意供给海盗的消耗品，有来自祖安的，来自艾欧尼亚的和弗雷尔卓德的。
大概功能都是用劣质药材激发人体的潜力和血气，以透支生命为代价，获得对抗黑雾和亡灵的力量。
事后的虚弱是无法避免的，而且时长会按照药剂的功效和品质有高有低，不过起码有半天起不了身。
“外城这方面不用担心，神庙还是会帮忙净化的，我们要处理的是四个方向的港口，尤其是爆发大战，有中高阶亡灵和大量低阶亡灵死去的。”
“菲兹局长已经带着它的朋友们去清理东边了。”老蛇补充了两句。
张启东了然点头。东边也就是新铁钩的外城，那里的大战的确是最惨重的，如果不第一时间清理，可能有好几个大港口会废掉。
“估计剩下的得自己来了……”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才是最合适的清洁工，除了他之外还能“干活”的人不多了——张启东瞥了一眼情绪在急躁和平静中来回切换的卢锡安。
“我们尽快吧！”卢锡安十分懂事，抬头望着他的眼睛。
“好！”张启东立马带着他前往北方码头，而后自己又返回了湾仔码头，开始沿着海岸线喷洒金炎。
又数小时后，独自清理了十来个码头的张启东再也找不到任何黑雾遗留的痕迹。他让老蛇等人休息一下，然后做个统计，便带着心情激动的卢锡安上了山顶神庙。
到了此时，属于卢锡安的“任务”终于在系统界面跳了出来。
即将推开山顶庙门的张启东愣了一下，看着卢锡安欲言又止。
……
众所周知。
魔鬼和恶魔分别属于地狱和深渊，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邪恶存在。
前者是玩弄灵魂的大师，是高明的欺骗者，阶位越高的魔鬼就越喜欢制定规则，因此地狱有着无法违背的阶级体系和管理规则。
下位魔鬼见到上位魔鬼毫无抵抗之力，一旦受到要求，哪怕内心不情愿，也得跪下亲吻对方的脚面。
著名的地狱七大罪就是为魔鬼而设，那是七位地狱中的魔鬼之王，给众神和灵魂的“赠礼”。
明眼人能看到，这些大罪当中缺少了起码两种极端阴暗面，那就是残忍和杀戮，因为那属于恶魔。
比起魔鬼，恶魔的力量更为强大，本质也更为混乱。
恶魔的阶位越高，就越喜欢屠杀和毁灭，因为深渊的本质就是混乱，一旦成为恶魔之王或者深渊魔神，混乱的意志就会侵蚀恶魔本身。
在这种情况下，恶魔对人类世界和强者的威胁反倒没有魔鬼强。
前者杀戮人类，毁灭人类，后者让人堕落，让人沉沦。两者相同的点是，它们都喜欢强大、坚韧、纯洁或高贵的灵魂，不同的是恶魔喜欢整个吞，魔鬼大多数只要灵魂。
而卢锡安要去的，是一个差不多已经被魔鬼和恶魔占据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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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沦的土地】：这是一个不够幸运，被地狱和深渊同时看中的小世界，眷顾这个世界的秩序者已经将这里抛弃，这片土地无路可选……
任务目标：
一、建立一个人类据点，庇护至少十万人的生命安全。
二、击杀三只使者级魔鬼或三头中位恶魔，方式不限。
三、清除百分之七十以上的魔鬼或恶魔，无顺序要求。
四、拯救该世界。
目标达成奖励：
完成目标一，即可在主世界邀请二星百人，一星千人进入任务世界；完成目标二，即可返回主世界修整和补给；达成目标三，解除世界限制。
完成目标四，给予额外奖励。
任务限制：
该世界力量体系完整但能量水平较低，物质脆弱，空间屏障薄，二人当中一人实体传送，一人精神能量传送，后者寄生前者之上。
【系统翻译：言外之意，赛娜会以当前的形态跟着卢锡安，且两人大概率得依靠该世界的力量体系去作战，不排除某种自伤八百的攻击方式】
任务难度：★★★★★☆
【系统特别备注：这是一个地狱般的世界，当心魔鬼！当心魔鬼】
==========
“咯吱～”
神庙的木门被张启东轻轻推开，刺耳的声音仿佛格外沉重。他不知道怎么和现在的卢锡安说明情况。
总感觉把灯笼留在锤石手里，然后趁着这次蚀魂夜联手发力抢过来，再邀请强者帮忙打开会好一些。
这个任务的难度，已经超过了在蚀魂夜或黑雾中战胜锤石的范畴了。但是依靠胡子女士的力量抢来的“灾厄”，现在不由张启东做主。
短暂的停顿后，他还是带着激动的卢锡安踏进了神庙。
早有准备的奥考将“灾厄”从火焰上取下来，递到张启东手里，他反手就交给了身旁的卢锡安：
“看看能不能联系上。”
“赛娜！”
卢锡安接过散发着清辉的灯笼，闭上眼试图沟通自己的爱人。
数秒后，他无奈地摇摇头，把灯笼递回给张启东，同时说到：“来吧，我相信赛娜已经做好准备了。”
“做好准备了不代表稳赢啊，天天啃课本难道就能考高分了？”张启东嘀咕着举起灯笼，开始连接系统。
然而系统发问了，【宿主确定不提前把情况告诉他们？】
“我忘了。”张启东尴尬一笑，“对了，能不能把具体情况只告诉赛娜，我想她可能比现在的卢锡安……”
“还有，我能不能去看一眼？”
【当然可以】
【通知完毕，请让他们两个同时与你接触，以你为媒介进行传送】
“ok！”
“准备好了就放松身体。”张启东凝视卢锡安，一只手提着灯笼，另一只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
【任务开启，传送开始】
一阵眩晕的感觉袭来，在奥考讶异的目光中，三人消失。
……
一号任务小世界。
圣·里德安大教堂。
仿佛透明的圆形穹顶高悬于地面百米之上，洁白的玉柱上沾染着淡金色的阳光，无穷的信仰撑起了这座位于“圣城”中心的宏伟殿堂。
当初为“父”建造这座殿堂时，圣庭从世界各地抽调了上万名能工巧匠。
色彩斑斓，瑰丽华美的“朝圣阶梯”有三百三十三级，每一级有三十三个“灵魂”的高度，一级阶梯的三十三等分上还刻下了“父”的箴言。
箴言的刻录必须一气呵成，而且字体的大小，深度均按照“三”的标准，也就是代表了“父”的数字来算。
更别提由各种“玉石”砌、凿而成的教堂本身了。任何信徒，乃至任何人来到这座教堂面前，都会为圣庭，为“父”的荣光感到震撼。
当代“圣皇”里德安伫立在众人供奉的“光辉六芒星”前，默默注视着这块因为刻画了六芒星，从而荣耀了数百年始终不曾污秽的墙壁。
他一站，就站了半天。
片刻后，三个身穿红袍的大主教和三个穿着银白铠甲的骑士长走入殿内，铠甲走动时发出的轻微铿锵声让里德安从良久的沉默中醒来。
一位红衣大主教沉声道：
“光的力量一天天削弱，魔鬼们在一夜夜变强，圣殿的祭祀和骑士越来越少，驱魔人在牺牲，黑暗包围我们，这个世界正在慢慢沦陷。”
“我们必须展开反击！”
“我知道了，把圣水集中起来，我要在这里建造洗圣池。”里德安回应着毫不相关的话题。
另一位骑士长语气强硬道：
“不可能，如果现在停止圣水的发放，那两个频频求助我们的城区会马上沦陷，我们已经和星城的教堂失去了联系，绝对不能……”
“相信我，我在找寻最后的救赎之路！”里德安平淡地打断了骑士长，缓缓的转过身子，一双散发着奇异光辉的眼眸扫视六人。
“是，冕下！”
六人看着他的眼眸，一阵相视无言后，纷纷施礼离去。
里德安回头，代表了“父”的光辉六芒星上溢出一丝蓝色的光泽，无上的海洋巨兽身形一闪而逝，与此同时，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六七、战后和隐秘
比尔吉沃特
山顶神庙，空无一人。
从自己命名的“一号任务世界”回来，张启东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一路走来，战战兢兢，终于踏上了预料中的正轨，让那些熟悉的面孔为自己打上了工……呸，不对，是终于帮他们改变了命运。
他在“一号世界”转悠了数小时，考察细致，基本上可以确定，只有不属于那个世界的力量才有可能杀死来自瓦罗兰的卢锡安。
因为卢锡安的**很强，足以硬撼那个世界大多数的铁具。而他和赛娜都是光明哨兵，战胜魔鬼和恶魔的生存几率应该挺大的。
等他们熬过第一关，自己就派点精兵强将进去帮助他们！
这不就完成逆天改命了么！
“不过我的精兵强将呢？”
张启东摸着下巴出庙，准备爆发金炎腾空飞回管理局，可他的身子在浮升的过程中一个踉跄，似乎有无尽的压力重新回到他身上。
他买来的开挂时间，到了！
体内磅礴四溢的极致金炎退化成了赤焰，那种蚀魂夜外加“开挂”的巅峰状态一去不复返。
此刻，就算他拼尽全力，也只能重燃八成状态，且维持不久。
这意味着外挂正式耗尽。
从强到弱，久违的重力、阻力和比尔吉沃特独有的束缚如同层层枷锁，让张启东浑身难受。
“就算速度慢了点，动作也不再潇洒自如，但咱好歹还是飞的。”张启东安慰自己，沿着阶梯和山峰往下飞去。
没有金光傍身，他选择低调。
可下降到一定高度时，他重新看到了被自己削断的山峰。
深青色的巨石峰体混着碎建筑，大多数也就是碎木头断木板，堵在地面通道上。
他不开心的转身，又看到了被库奇轰掉的石栈，那些奇迹般的空中建筑仅剩一小截吊着。
下意识地低低头，映入眼内的，是被亡灵和反击的人们炸毁的各种房屋。
倒塌的重物和山石甚至贯穿砸断了好几层围绕山峰的建筑。
扶着额往下再飞一会，是大片焦黑的岛土和扩大的底部石缝，很多垃圾和尘土沿着缝隙填到了下城，内湾遭受的污染极其严重……
这就是被亡灵攻上岛的后果，也是海盗们希望在码头或外城道路抗住蚀魂夜的主要原因。
“这就是战争吗？”张启东忽然有点不太想发战争财了。
这种烈度就会留下这样的痕迹，那祖安在艾欧尼亚投放的毒气，诺克萨斯对其造成的杀戮呢？
毕竟那是一场，破坏了整片土地的自然魔法，从而影响了精神领域和物质领域的均衡，让植物和灵体不得安宁的旷世战争啊！
对了，自己的木屋内还藏了个艾欧尼亚的舞女，为了避免老蛇等人误会，自己得快点回去。
……
湾仔码头，管理局。
上百台高大的起重机在码头各处忙碌的运作，青铜帮众们从远处敲下石土，将其运回修补码头。
按理说，一般的亡灵对木材建筑和石头是不感兴趣的，可能是张启东让腐尸王损失惨重，拥有智慧的高阶亡灵对码头展开了报复性摧毁。
大多数别墅和屠宰间都塌了，地面和石壁坑坑洼洼的。
“局长，你总算回来了！”老杰克远远的大喊着跑过来。
“有急事？”
“嗯！”老杰克连忙道，“很多，一是东面有很多码头不行了，战死的新铁钩成员引爆了大量炮弹，菲兹局长带领它的伙伴做了无用的清理。”
“具体的我统计过了，修整后真正能用的码头刚好剩三十个。”
“二是在猩红爵士的带领下，有很多人质疑这次蚀魂夜的亡灵潮为什么如此庞大，暗影君王如此之多，神庙祭祀和海兽又为什么没出手。”
“加上普朗克在蚀魂夜力挽狂澜，有很多人说这个王是不是……”
“三是我们的损伤极其惨重，整个岛的情况还在统计，但保守估计起码有二十五万人惨死。”
“四是海岛损失……”
“停停停！”张启东打断了看起来能讲上百点的老杰克，“最重要的也就前面两点，我决定明天召开赏罚大会，其它的待会说，明天一起解决。”
他继续道：
“码头的问题不是问题。”
“这次蚀魂夜，猩红爵士临阵脱逃，红帽子和酩酊兄弟会的大首领不幸去世，新铁钩更是全员沦陷，是时候整合一下这个岛了。”
“不求收服所有人，起码要让他们开始遵守我制定的规则。”
“至于普朗克，不用担心。”
“我这次蚀魂夜先后封印了腐尸王和赫卡里姆，一个在邓肯那儿，一个在底下，我明天就拿它们拿出来立威，什么意见都给他们堵回去。”
“实力才是一切的基础，其它都是虚的，目前没人能反抗我。”
“那修复海岛的工作呢？”老杰克若有所思地点头后继续追问。
张启东仿佛受到提醒。
他立马严肃道：
“对了，你们别乱来！”
“废弃的码头，被破坏的下城和内湾，无法修复的石栈和山峰建筑都不要动，我准备把比尔吉沃特改造一下，具体方案很快出来。”
“到时我要主动填平且炸开一部分下城，把内湾和下面的垃圾全部清理掉，治理出一片纯净无污染的岛内水域，充当某种场所。”
“还有外城山峰这些乱七八糟的建筑，估计得有个大工程，你替我传话下去，所有帮派不准自行修复，我要出一个统一的方案。”
说着，说着，张启东叹了口气，“趁我现在余威还在，一次性把事情安排到位，那些不怕死的应该不会主动找死吧。”
这次蚀魂夜他算是见识到了。
张启东严重低估了海盗们的水准，虽然没有正规化的训练，导致他们的技巧和作战方式相对粗糙，但血性和总体的战斗水准还是有的。
而且这种亡命徒最是难以管教，否则主宇宙也不会有那么多免费食堂，而且进来的大多数人最后都是反复进出，或干脆只进不出了。
老杰克听完后总结道：“好，我马上传话下去，今天各帮派一定要休息，然后明天开会是吧？”
“没错。”张启东竖起大拇指。
随后他又下水，给排排躺的赫卡里姆和蛟龙加固了封印，失去了外挂状态，封印能维持的时间也大大缩水了，必须常来。
……
忙碌过后，张启东终于想起了自己带回来的寒舞，自己手下这一票人居然没发现这位娇滴滴的大美女，有些离奇。
偌大一个管理局，他自然是要雨露均……面面俱到的。
想着接下来和艾欧尼亚的合作，以及心底的某些疑问，张启东回房新换上一件海蓝色的黑底长袍，走去敲响了寒舞的房门：
“你在里边吗？”
“在的。”寒舞应声开门。
张启东站在门口，朝里面看了一眼，道：“我有点事想问一下你，咱们出来说还是进去？”
“进来吧。”
寒舞嫣然一笑，侧开身子，放他进来后，又把门轻轻关上。
远处的老杰克将一切尽收眼底，随后他招来一个人嘀咕两声，那人便朝着老蛇的新家跑去。
“咳，是这样的。”
进了寒舞的房间，张启东维持着严肃的表情道，“我想知道，你或者你身边有人了解金魔吗？”
“我了解。”
寒舞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
“哦，那也没关……”张启东想跳话题，随后他意识到对方的回答不在他预料之内。
寒舞清了清嗓，眼眸带笑道：
“我的双胞胎姐姐就死在他的手里，所以我一直在追查他。”
“抱歉……”张启东低声回应。
“没关系。”
寒舞继续道，“我也想问您一个问题，您为什么想了解他？”
“严格说起来，也算有仇吧。”张启东如实回答，“前一阵子在祖安的大剧院，我和我在乎的人差点被他弄死，生命受到威胁。”
“他已经能威胁您这个等级的强者了？”寒舞小脸一僵。
“不，当时我远没有那么强，比普通人好不到哪里去。”
听到他的回答寒舞松了口气。
她来到张启东身旁坐下，用绝美的侧颜和脖颈对着他，双眼盯着地板，红唇轻启，露出银牙：
“那我和您好好说说吧，您有了解过金魔的早年经历吗？”
“了解过，可能不够多。”
“那您知道金魔为什么没有死吗？”她的脸闪过一丝冷漠。
“为什么没死？”张启东犹豫了一会，试探道，“如果要说死，难道是因为苦说大师没有杀他？”
寒舞点头：“没错，就是因为均衡教派的苦说大师坚持要把他关进监狱，他才能继续作恶。”
“不过当初在金魔肆虐芝云乃至尚赞时，苦说大师就断定金魔不是真正的恶魔，想放弃追捕，但被众人极力劝阻了。”
“没想到，苦说大师在捉到他之后，力排众议把他关了起来，而他在监狱中反而得到了成长！”
“是这样没错。”张启东忽然明悟，“如果说进监狱之前，烬是残忍的疯子，出来之后的他更像个艺术家，疯魔、强大、致命。”
所以寒舞的意思是，金魔背后可能还有“艾欧尼亚第一强的传奇暗影宗师”苦说的推波助澜？
可苦说为什么怎么做？他自己不是死在了劫的手里吗？
张启东有些想不明白。
寒舞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瞥了他一眼，温柔轻声道：
“您了解过艾欧尼亚吗？”
“一点点。”张启东回答。
寒舞继续问：“那您觉得，均衡教派要维持的是什么均衡呢？”
张启东想了想，道：“应该是物质领域和精神领域的均衡吧？”
“没错。”寒舞点头，“那您知道，这种均衡该如何维持吗？”
“如何维持——按照我得到的情报，似乎是灵体和精怪多了，扰乱了物质领域，就杀掉灵体，若是它们少了，就……”
张启东再次陷入迟疑。
“没错，就杀掉人类！”寒舞笑意盈盈地替他做出解答。
她继续温和地诱导：
“那您觉得，在战争过后，艾欧尼亚的均衡是否依旧呢？”
“被破坏了！”张启东很肯定地回答，这个他是知道的。
因为在易大师的家乡，也就是无极村和无极剑派那，有一片土地因为失去了自然魔法，变得饥渴无比，从而捆绑了灵体要将它们腐化。
灵体和精怪产生异变，物质世界也随之受到影响，树木藤蔓什么的变得狂暴和想要吞食动物。
这么说，艾欧尼亚的失衡，要靠削弱物质领域来维持？
均衡的屠刀会斩向物质，斩向人类？应该没那么可怕吧！
张启东有些不寒而栗。
“那么劫和金魔这两人都是苦说一手鼓捣出来的？”他没有隐藏自己的猜测，直接问了出来。
“我不知道。”寒舞极度茫然地摇摇头，眼神失去焦点。
她的仇恨牵扯到了这片土地上最强的人，还和家乡传承数千年的理念有关，换谁都得茫然。
张启东忽然晃醒她：
“我想问第二个问题。”
“听说苦说是最强的，艾欧尼亚还有能和他比肩的强者吗？”
寒舞思索后答到：
“有，艾欧尼亚也是灵体的国都，有一些强大的，神圣的灵近乎永生不灭，他们的继承人或驾驭者拥有其他人无法匹敌的力量。”
“比如长存之殿的圣人达尔哈，她是艾欧尼亚最古老神圣的灵体卡尔玛，据说朔极寺也有僧侣领悟了尊贵强大的神龙之灵。”
“还有瓦斯塔亚一族，在魔法森林深处，隐居着一位超凡脱俗，举世无敌的传奇大师，击败了很多想捕捉瓦斯塔亚人的强者。”
“与这些人齐名的不多，但在艾欧尼亚的各地传说中还是有几个的。”寒舞说到。
张启东松了口气，结果还行，没有超乎自己的预料。
卡尔玛，神龙之灵这些灵体未必能干赢苦说，因为后者就是专职消灭灵体或**的，听说均衡教派还有专门斩杀灵体的佩剑。
不过量变引起质变，天赋若是差距不大，修炼数千年的灵体怎么说也比一个修炼数百年的人类强吧，神龙和卡尔玛未必会差。
“有意思，双城先后大乱，沙漠和帝国掀起新一轮战争，均衡和艾欧尼亚本身暗流涌动。”
“我改造比尔吉沃特这件事，会不会成为搅动风云的关键点？”
“我似乎嗅到了命运的味道，是否过于巧合？”张启东不断肯定与否定，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不管怎么说，他要进入发育耕田期了，一切都等苟过这段时间再说吧……
六八、统计、小会与拉拢
入夜，微凉。
管理局主码头。
收到信息，提前在码头等待“荷兰人”号的张启东打了个哈欠。
空旷的码头上只他一人，其余帮众全被他勒令回去休息了。
不过三分钟，熟悉的感应靠近，一艘体型不大，外表却十分恐怖怪异的幽灵船从海底钻出，皎洁的月光似乎被渲染成了惨白色。
船和船员都变强了？
张启东没有多管，开口第一句是：“怎么样，岛上的人呢？”
“在暗影大军被比尔吉沃特牵制时，有一艘很破旧的小快船被亡灵开到了岛上，然后那群人抢船跑了。”基森满脸僵硬的答到。
他也很为难，他也不懂解释。
荷兰人号到达指定地点后，被一个拿着怪异枪支的强者发现了，随后他们远离，结果几个高阶亡灵开着小船就上了岛。
最后三下五除二，那几个高阶亡灵就把自己的船送了出去。
强者们集体上船，朝黑雾的某个方向驶去，然后就不见了。
“蜘蛛女皇伊莉丝？”
张启东毫不避讳地念叨出声。
基森稍加回忆，答到：“还真可能是，那艘船的速度太快了，应该不正常，而且船上的亡灵似乎更像是动物转化成的。”
他继续道：
“说起可疑的亡灵船，我想起一个流传在这片海域上的故事。”
“相传当年暗影岛出现之后，大陆上不断有强者远跨重洋而来，在我们这儿简单的修整之后，驾驶着小船朝深海而去。”
“一开始这类人很多，他们留下了名为‘光明道标’的符号，芭茹的祭祀也为他们提供了相应的支持，并寻着道标去消灭亡灵。”
“这个传说最终被证明为陷进，可还是有一些正常人能靠着道标踏上暗影岛，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岛上做什么。”基森摊手。
不是他有意推脱，但他靠着“荷兰人号”都没找到那群人，这件事必须有一个解释！
张启东点头表示清楚：
“登上暗影岛的道标～”
“嗯，听起来是条有趣的路，你们的下一个任务就是它，在最短的时间内摸清楚这一切，安全问题无需你们考虑。”
“还有，留下来听个汇报吧，毕竟你们也算管理局的高层。”
他点了船长兼大副基森、二副萨奇和三副炸弹，让剩余的海洋怪人去船尾休息。
基森上不了岸，只能这样。
“这边！”很快，张启东对着赶来的众多高层招呼了一声。
老蛇和两个他亲手提拔的人。
老杰克、马里西奥、在蚀魂夜表现相当出色的罗斯。
三个负责了火炮部队、战士部队和射手部队的帮派精锐骨干，他们分别得到了新的代号，“火线”、“磐石”和“神枪”。
这是因为他们本身没有名字，或是名字不好听，才会在成名后用一个称号来代表自己。
“开始吧。”张启东淡淡道。
老蛇上前一步，拉开了手里的卷轴，开始汇报情况。
……
“据不完全统计，这次蚀魂夜一共死去三十八万人，其中东方外城十八万，南方外城十万，西方和北方加起来接近十万。”
老蛇一张嘴，没经历这场蚀魂夜的基森等人就倒吸三口凉气。、
张启东压手，示意他们安静。
老蛇则是继续道：
“四个方向的下城区涌上来二十多万人，而且他们无法返回，根据我的实地探查，下城区多数内湾都被黑雾污染了。”
“因为本身就堆积了许多垃圾的缘故，神庙的力量无法抵达那些地方，我们正在考虑要不要把那些人编入外城区，不过这样做极有可能引发不满……”
“除了下城区的不可逆污染，东边的十来个码头和少部分外城道路也……还有倾塌的山峰和石栈等，总之破损非常多。”
“如果发动全员修理，大概要十五天左右才能修个轮廓，这其中最重要的还是神庙的加持。”
“这次战役过后，还算完整的帮派仅剩七个，他们拥有多少船只，帮内还剩多少高级帮众也被我记下来了，都在这里。”
“还有火炮等武器，弹药等消耗品，大概都统计在这。”
老蛇模棱两可的说完，就把手里的卷轴递给了张启东。
张启东掠视后，收入怀中。
“咳咳！”
他清了清嗓，转头问道：
“基森，你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基森低头回应。
张启东点头：“听清楚了就好，寻找暗影岛道标这件事不要耽搁，不报仇我晚上都睡不着。”
“行了，你们走吧。”
“是，局长！”
基森带着仍旧沉浸在震惊中的萨奇和炸弹走回船身，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似的，提着好几个大袋子重新走出，将其交到张启东手上。
而后在众人好奇的注目下，他回身操控着幽灵船缓缓沉入海面，静悄悄的，只剩涟漪。
“神奇，隐秘，强大！”
老杰克忍不住夸赞。
张启东转回身子笑道：“那是，接下来把大致规划和你们说一下。”
“既然下城区完全被腐蚀了，那我决定彻底凿开它，但这个过程不能乱来，必须安排专业人士找到承重和非承重的部分。”
“其中围绕外城最中心那部分给我留着，我另有它用。”
“至于你们担心的，呵呵，一旦有人不准下城区的人上来，你们只管告诉我就行。”
“还有东边的码头和外城就别搞了，我准备把一大片城区连着码头一起改造，前端改成针对暗影岛的战略防御前沿阵地。”
“道路我要改成各大武装军团和未来的机械部队驻扎点。”
“武装军团和机械部队？”
老蛇终于忍不住插嘴，“我们哪里来的军团和机械部队！”
张启东拍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迟早会有的！”
不理会近乎无奈的老蛇，张启东继续道：“现在到城区。”
“关于城区，我准备把东方的大部分山峰推平，把那儿填成平地，起一些预想中的建筑。”
“统一的建筑风格也出来了，北方接待艾欧尼亚商船较多，我改了一个比较贴近山峰和大海，保留狂野又不失自然的风格。”
“总体要彰显出我们海盗自由、征服、且无所畏惧的一面。”
“南方就得大改，到时把所有的海兽大骨和牙齿类骨头都用上，要体现出海盗们残忍、嗜血、为了财富和女人滥杀无辜的恐怖面。”
老蛇和老杰克哑口无言。
主要是他们明白，即使他们出言劝阻，张启东也不会理会。而其他人，基本都听傻了。
随后接过张启东手里的设计图时，老杰克还是憋不住了：
“这上面的很多材料并不稀缺，不过在比尔吉沃特这儿乃至整个群岛都找不到！”
张启东微微一笑：
“材料部分，我打算在明天征集整个海岛的船队，集体前往祖安采购，钱嘛，赊着先。”
“找谁赊？”老蛇反问。
“邓肯和各位船长帮主，实在不行，让我们的铁夫人支持一些也未尝不可。”张启东脸不红心不跳，随手敲定了这件不光彩的事。
开玩笑，到时候腐尸王、赫卡里姆和传奇海蛇一拿出来，大把船长和帮主等着给他“捐钱”，说不定铁夫人和纳沃利也会投资一点。
“咳咳，差不多了，你们回去好好捋一捋，明天全程由我主导，你们看着给几个助攻就好。”再次清嗓后，张启东让众人回去休息。
言罢，不给他们任何提问的机会，张启东率先升空飞走。
菲兹等人正在山顶神庙烤鱼庆祝呢，他得去露个脸，表示表示感谢，顺便拉个人头什么的。
当然，在这之前，他必须把袋子里的鱼挑一挑，选一选。
目标也要选一选，挑一挑。
……
山顶神庙。
约德尔烤鱼团。
“噼里啪啦”的火焰在烤鱼下方摇曳，蚀魂夜后，这团乳白色的信仰之火明显不复旧时风光。
“咯吱～”
木门被张启东轻轻推开。
他一进来，便直视了数秒奥考那张面无表情的臭脸。说真的，他想用几十万外城人的生命去抨击奥考，但转念一想……
如果不是真的有难处，奥考这种人应该不会这般见死不救。
把提到嗓子眼的气往回压了压，张启东换上笑脸靠近烤鱼团。
迎着众人的目光感谢一圈，并观察了众人手上的烤鱼后，他用做作的语气说到：
“不得不说，库奇你的战机和轰炸实在是太酷了，我活在瓦罗兰那么多年，见识无数强者，就没有一个能比你帅，没有！”
这种令人作呕的戏精语气让奥考的嘴角抽搐，可对脑容量不大的约德尔人来说相当受用。
库奇昂着脑袋，似乎比在座的人高了三分，激情道：
“那是当然，库奇可是班德尔城最厉害的王牌飞行员，‘尖啸之蛇’也是最快最强的战机。”
“为了表示对你们的感谢，我请你们吃鱼，当着，我知道这不算什么，可这代表了我最诚挚的心意。”
张启东把背后的袋子拿出摊开，让众人看到了里面的鱼。
这都是基森为了“赎罪”，让所有人拼了老命，逆着亡灵潮驱赶的鱼群，靠身体捕来的。
听到有鱼，因为张启东只夸库奇，所以有些生气的崔丝塔娜忍不住把她的小脑袋伸过来。
就连趴在菲兹头上，从头到尾对他爱答不理的悠米都悄悄睁开了眼睛，更别提一直对袋子很好奇，对人也有兴趣的璐璐了。
它的尖帽子一甩，差点把上面歇息的皮克斯甩进袋子里。
“速度奇快的珍珠红斑鱼，善于藏匿的水晶鲷，肉质上乘又凶猛的虎齿尖鲨……”
生怕约德尔烤鱼团不识货的张启东，必须自卖自夸！
实际上，他也是认出了众人手里的鱼，才有把握将自己的鱼拿出来充门面。虽然它们的档次差不多，但自己的量极大。
不出所料，库奇吹了吹胡子，露出几分得意之色，迫不及待的抓过袋子，朝其他人道：
“我请你们吃鱼！”
崔丝塔娜撇了撇嘴，小短手却很诚实地接过了两串烤鱼。
“对了。”开局优势的张启东发起第二波攻势，“我有一个小小的疑惑，为什么库奇你的炮弹能对亡灵造成那么大的伤害？”
“科学，一切都是科学！”库奇不知想起了谁，挥舞着手道。
“科学个屁！”张启东心里嘀咕。嘴上跟我说要相信科学，转身就想跳下十几米高的小悬崖？
捋了捋思绪，他继续道：
“能不能更具体一点，比如说那个炮弹是谁做的，有没有用什么特殊材料之类的。”
“还有，拥有这种战机的你，难道甘心做个普通飞行员吗？”
库奇楞了一下，放到嘴边的烤鱼忽然就不香了，一双明亮纯净的眼睛好似陷入回忆当中。
过了好一阵，它才开口：
“库奇不想当一个普通的飞行员，可有强者跟库奇说过，物质世界不喜欢战争，也不需要擅长轰炸的约德尔王牌飞行员。”
“是谁？”张启东锁眉。
“额，忘了。”库奇也皱眉。
“好吧，原来是这样，仅仅是这样……”张启东心中有了把握，断然继续道，“瓦罗兰或许不需要你，可比尔吉沃特需要。”
“不久前的战争你也看见了，这不是种族间的互相残杀，而是暗影对生命的侵噬。”
“我们比尔吉沃特就缺你这样的王牌飞行员，在这里，你会和菲兹一样，成为管理局的英雄！”
一旁专心烤鱼和被猫撸的菲兹没有丝毫反应，可库奇却脑补了许多画面，激动地站起身来。
“我库奇，会成为英雄？”它肯定地看了一眼茫然的菲兹，而后对着张启东问到。
“没错，加入管理局，你会成为这个岛的英雄，若是以后对暗影岛展开反攻，你还会成为这个世界的英雄，被无数人传颂！”
张启东十分坚决地回应他。
四目相交，空气升温。
激情在对撞，两人都很激动。
“我也要加入。”
正当张启东兴奋时，一旁默不作声的崔丝塔娜用略有不甘又自傲的声音，给他添了一把火。
“璐璐也要，璐璐也要！”
“好！齐了！”
张启东控制不注身体，右掌猛击左掌，发出爆响。他连忙补救：“我的意思是，今天过后，你们都会成为英雄！”
他美滋滋地拿起鱼，拿起串，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当起了约德尔烤鱼组的小工。
这一切，心甘情愿……
六九、规划、发展与建设（上）
再走出神庙的门，已是明月高悬。
夜阑人静，万籁俱寂。
由极高的山顶神庙往下望，淡薄的透明雾气如云烟飘笼，让整个海岛潜伏在幽暗朦胧的月光中。
遥远的海面上泛着光。
以张启东的眼力，甚至能看到清冷的月和几颗孤独的大星。
远处的外城山峰都成了阴影下的巨兽，少许开门的酒吧高悬红色的灯笼，好似狰狞的眼睛。
清凉的风裹着海水的气味拂面而过，比尔吉沃特的夜，这就是比尔吉沃特的夜！
“死去的人，只用一个晚上，就会变成冷冰冰的数字。”
“比尔吉沃特，吃掉了他们！”张启东的目光扫过白港。
一些帮派正排着队，给少数留下了尸体的帮中强者下葬，刻着异兽和铭文的高大墓碑陆续随船出海，安然沉入水中。
他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悲哀，若是蚀魂夜死去的数十万人有尸体，恐怕多造两个白港这样的水下坟场也无济于事，芭茹人可不允许尸体出海太远。
而自己上一分钟，还沉浸在拉来约德尔阵营的喜悦中。即使排除这种喜悦，抓到了腐尸王和赫卡里姆的自己也没觉得亏本。
没错，张启东计较的是“亏不亏本”。这种突如其来的醒悟，让他感到一丝愧疚和后怕。
毕竟以十万为单位的人在他面前死掉了，而他几乎毫无波澜！
“这是没办法的事啊。”
“就好比这风，吹在我身上只是微凉带湿，吹在普通精锐身上，恐怕能刺穿他们的骨头。”
张启东尽力开解自己。
若是自己没得到系统，没踏上强者之路，恐怕都轮不到蚀魂夜来收走他，光是黑帮成员的欺辱或饥饿就能让他彻底呜呼。
所以一切都是相对的，他既没资格抱怨，也不该去怜悯。
何况现在一切都走上了正轨，只要正常发展，约束众海盗，一切牺牲到最后都会有价值。
“现在该做的，是好运姐的思想工作。”张启东望了一眼“九头响蛇”所处的山峰，踏空而去。
迫于未知压力，他准备和普朗克进行有限的“和解”，具体可能会做到这个地步——让对方管理一个由下城居民组成的新城区。
他承认，在风起云涌的此时此刻，他必须得到神庙的帮助。
而俄洛伊。即是神庙。
这件事今晚敲定，明天公布。
最迟就是过几天，等下城居民组合完毕后公布。而他必须在这之前，解决好运姐的思想工作。
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张启东轻轻敲响了“九头响蛇”的窗户。
“稀客呀。”
穿着简单的开领居家便服，红唇和事业异常饱满的莎拉笑意盈盈地开窗，迎接他飞入。
“额！”想开口直奔主题的张启东戛然而止，尴尬指数飙升。
他随便敲了一个二楼的窗户，而这个房间，恰巧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雷文。对方体温极低，呼吸微不可闻，蛰伏在角落的阴影中。
好运姐大大方方地抬起手臂，露出傲然事业线的同时扎起头发，略带挑逗地看着他说到：
“别害羞，有什么想说的？”
“额，那我就不客气了。”张启东抬起头，半边脸打着月光，半边脸藏在黑暗中。
……
“为了神庙大祭司的支持，我准备让普朗克担任下城管理人。”
“你说什么？”
“我说，我准备让普朗克，担任下城的管理人，在明天宣布！”
莎拉面上的笑容僵住。
她在尽力压制自己的怒气，可仇恨的火花在那双美丽的眼眸中迸射，像是有颗炮弹在她的心房炸开，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看似香甜可口的银牙咬住了鲜艳的下唇，红得要滴血。起伏的胸膛也不再动人，那更像是惊天巨浪袭来前，汹涌起伏的潮水。
“你是来羞辱我的？”
“你是来要挟我的？”
“还是说，你是来通知我的？”莎拉抬起头，数颗清泪在表情尽敛的面孔簌簌流下。
“通知。”词穷的张启东干巴巴地说，“情绪有时就像潮汐，压得越厉害，反弹时浪潮越大。”
听完他说的。
好运姐的仇恨顿时像火山迸发，脸色陡然涨红，双耳似乎有无数杂音在轰鸣。她轻声道：
“呵，我以为仇恨之火已经将我的泪水蒸发，原来并没有。”
“我只是，还没绝望！”
一旁的雷文忽然开口了，他用嘶哑干枯的嗓子说到：“去当下城之主——普朗克答应了？”
“那倒没有，不过等下我会去找他直接询问。”张启东回答。
一个晚上足够他找到普朗克，而且他也不怕对方不答应。按目前这个局势，普朗克除了老实答应他的要求，还能干吗呢？
而且想让其他人同意原本的“下城区贱民”不付出任何努力就搬上外城，打出普朗克这手牌无疑是个一箭双雕的选择。
三人在沉默中待了一会，随后张启东起身：“我要去找他了，提前来通知一下你，就是怕你们明天在会议上爆发冲突。”
“如果实在无法克制，那你……”他转身离去，没把话说完。
莎拉盯着窗外，伫立良久。
“雷文，你说。”
“实力问题罢了。”
“那我明天？”
“去，该去！”
“好！”莎拉转身走出雷文的房间，开始挑选明天的礼服。
情绪再怎么闹腾，也只是情绪而已。正如独自在孤岛求生的女童，数次绝望的认为自己活不下来，最终不还是走到了现在？
她只需一个机会。
……
寻找普朗克的过程很顺利。
当张启东找到这个在主湾不远处的下城区深洞时，他不得不给普朗克点一个赞。
一手灯下黑，瞒过了辛勤搜捕他的猩红爵士和好运姐，为虚弱至极的他赢得了喘息时间。
当然，立在普朗克身后的四大海贼看起来也是不可或缺的。
张启东没想到，这个失败落寞的海盗王还能有四个大海贼追随，挺像模像样的。
看张启东走进潮湿中带着点霉味的壁洞，普朗克率先发问：
“来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好事。”张启东有些轻蔑地笑了笑，直视对方众人。
老枪和老炮当即把手伸到背后，如临大敌，冷汗不停流下。刀疤和刺青也上前一步，随时准备联手封住张启东的进攻路线。
他们觉得，在壁洞中，四个大海贼未必拦不住一个海盗王。
当然，这只是他们觉得。
普朗克也笑了。他抬掌轻敲扶手，示意四个手下放松，整暇以待地等着张启东继续往下说。
张启东的笑容越发灿烂，他直言道：“鉴于你在之前的蚀魂夜中立下功劳，神庙里又有人跟我保了你，我准备给你安排个身份。”
“让你领着下城区这些人，在南方重建一个外城，怎么样？”
“莱卓斯在外城山峰火并兄弟会大首领时，激烈的打斗和兄弟会成员护主心切的凶猛炮火，炸平了小半山峰，此时正待修复。”
“你领着下城区的人，按我给的图纸修好那，就占下来。”
张启东在言语中明确表示，普朗克的身份，在他之下。
若是对方不能接受，那趁这个机会，把对面五个人堵住一起干掉，也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你说，领着下城区的人？”大大咧咧的刺青第一个准备炸毛，被身旁的刀疤用力踹了一脚。
他委屈地看了刀疤和普朗克一眼，随即意识到众人的压抑。
普朗克低着头，阴沉得可怕。
“躲不掉的。”张启东又开口，“蚀魂夜后，能找到你们一次，自然也能找到第二第三次。”
“不过一个早晚罢了。”
他的言下之意是，老子腾出手以后，你们要么答应，要么迟早喂鱼，选一个吧。
威胁的话从来不用，最好也别直接说出口，免得某位大祭司正在远程观看直播。
“好！”
普朗克低着头答应下来。
他身后的四人瞪圆双眼，欲言又止。下城区居民在他们这些比尔吉沃特老海盗，特别是大海盗的眼里，那就不算个人！
帮众们杀个外城区的人，他们还要责骂一下，若是杀进下城区做了什么坏事，只要不闹大，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什么抢劫，强暴，都是家常便饭。甚至可以这么说，下城区的用处之一，就是给海盗们肆虐，让他们释放情绪，磨砺血腥气！
带着下城区的人去外城区住，他们可能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张启东的心里也清楚，二十多万人中有不少老弱病残，此刻能让普朗克带着四个大海贼为他们站台，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来我的码头开会。”下意识地留下一句挑衅的话，张启东淡然离开。
搜了一圈，解决完普朗克和好运姐，回码头，下去施加封印后，天色堪堪破晓。
熬了一宿的张启东精神倍棒，静候着几个小时后的大会到来。
……
蚀魂夜前的动员会，蚀魂夜后的赏罚会，是两个常有的大会。
不举办动员会还可以理解，若是哪天没有赏罚会，估计只有比尔吉沃特亡了这一种可能性。
以往普朗克的流程是命令众帮派的高层给帮众提供酒食，但即使没有这个命令，存留下来的帮派也不会吝啬那点钱财。
若是心血来潮，普朗克还会点兵点将，让其它帮派在新的一年里，和铁钩帮共同出海劫掠，小心翼翼的维护一下海盗之名。
但是很显然，张启东今年的目的，是一次真正的会议。
数小时后，湾仔主码头。
约定好的菲兹带着库奇、崔丝塔娜和璐璐率先抵达。
张启东把它们安排到了寒舞的房间，让见多识广，又伶牙俐齿的舞女给它们讲传奇的故事。
第二批抵达的，是盛装出席的莎拉和某些上层富人，比如老杰克的那位石夫人。
她们一身黑礼服，十分耀眼。特别是莎拉，配上血红的长发，有种残缺又冷酷的美。
张启东惊讶的同时，只能让老蛇和小鱼去接待。毕竟莎拉是当初老蛇亲自谈下来的友军。
第三批，是爵士为首的，存活的大部分大海贼。兄弟会首领和红帽子阵亡，新铁钩全员被灭，高层至今大多数下落不明。
那仅剩的大海贼们只能以爵士为首，形成了松散的团体。
这一票人自然是让老杰克拉去一旁，为接下来张启东要说的东西，做心里铺垫。
爵士表现得异常活跃，似乎成为了大海贼中的焦点人物。
可这两批人，明显都被第三批，也就是带着老枪、老炮、刺青和刀疤走来的普朗克影响了。
莎拉和爵士的脸色一变，再次聊起来，已经是心不在焉。
甚至后者的心里复杂程度还要超过前者。在爵士心里，排除管理局，昔日的四大帮派只剩一个由乌鸦帮演化而来的猩红之刃。
那他怎么也会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吧！
可当普朗克光明正大地走出来那一瞬间，这一切就打上了问号。
“会不会是因为这次蚀魂夜的缘故？”爵士身旁跟着的人悄声道，“管理局那位迫于神庙的压力，不得不让普朗克重新崛起？”
“这！”猩红爵士转念一想，轻轻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
来自神庙的压力可是相当大的，张启东扛不住也正常。
若是这样，自己待会一定要充当张启东的急先锋，尽力打压普朗克。到最后，这位局长应该会保住自己……爵士心中猜想。
也就是这时，张启东的眼睛扫过众人。他准备观察众人因普朗克到来而产生的化学反应。
电光火石间，两人对视。
确认过“极富暗示意义”的眼神，爵士再次认定自己是对的。
“麻蛋，猩红爵士这家伙又想搞事情？”确认过对方的表情，张启东心里也在骂娘。
各自怀着心思，相视一笑后又火速转开脑袋。张启东正视着大步走来的普朗克，爵士则是和其余大海贼走到一旁打量观察。
好巧不巧，众多载着各帮派高级帮众的大船也开进码头。
在许多人和几个带着想法的审视目光中，一场决定了比尔吉沃特未来几年，甚至几十年走向的大会即将开始……
七十、规划、发展与建设（中）
狂风萧萧，旌旗猎猎。
历经这次喋血蚀魂夜不倒的高级帮众们，再次来到这个熟悉的位置，等待着在战争中如神祇般拦下数位君王的张启东讲话。
如果说先前那一次开会，人们对管理局和这位局长的言辞，还持不重视乃至嘲笑的态度，那这次他们连呼吸都不敢太急促。
当然，这也是在期盼张启东给下好的奖励。毕竟战前他支援了那么多物资，简直富得流油。
“时代，是要进步的。”
“任何挡在时代巨轮前的蚂蚁，都会被无情的碾碎！”以上是张启东演讲发表的第一句话。
他的身子缓缓飞到半空，居高临下地瞥过普朗克，而后在身体无异样的情况下，燃起一双金色的火焰瞳孔，俯视众人。
纵观全场后，他紧接着道：
“而我，就是推动这个时代的先行者之一，比尔吉沃特，不能违背我的意志。”
“所以，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可能感到诧异，感到不解，感到疑惑，甚至是荒谬和抗拒。”
在众多人肯定和不解交杂的眼神中，他话锋一转：
“但，把它憋在心里。”
“不论你是谁，有多少财富，多少手下，怎样的实力，请把疑惑和不解憋在心里。”
“我会给你们询问的机会，听好，是询问，而不是质疑。”
“对于我的指示和命令，对我颁布的法令，你们应该怀着敬畏之心去实施，去贯彻到底。”
说到这里，张启东特意顿了顿，给下方渐渐以普朗克为首的，还有以猩红爵士为首的海贼和黑帮高层，以及各大船长一个反应时间。
其实普朗克的实力远超爵士。
在不考虑剩余的七大帮派的情况下，爵士只是一个大海贼，充其量是白银高阶，而普朗克方，是一个黄金带着四个标准白银。
正常人选哪方？
正常人只要眼睛没瞎，肯定都会压一个黄金加四个白银那方。
由于没有座位，所有人的站位都可以明显的表露出自己的意向，而此刻妙就妙在好运姐，她拉着老蛇率先站到了爵士一方。
不知是耿直还是年老，老蛇似乎真的没发现这个异样。
于是在众人眼里，爵士方变成了管理局、爵士和莎拉的统一战线，所以七大帮派有五个都站到了这边，剩余两个在摇摆。
毕竟管理局用行动表示了，局长再强，也拦不住他们被灭。
关键时刻，一个能支援到位的强者还是很关键的。普朗克能光明正大的来到这个码头，意味着管理局也不会对他赶尽杀绝。
在这种时候，雪中送炭是不是比锦上添花好那么一点点呢？
张启东将下方众人的小心思看在眼里，不过目前的当务之急不是处理他们的关系，而是将自己的计划在这个岛上正式展开。
……
停顿后，张启东再次开口，直接进入了正题的第一点。他飞在空中高声道：
“大家都知道，祖安的铁夫人兰纳尔爵士，是我们的第一个合作伙伴。”
“实际上，我十分有意向在她那里统一订购船只、武器、食物乃至装修材料等各种物资。”
“所以这次蚀魂夜后，我给你们的第一个奖励是给到各大帮派和船队的，你们可以和我一起前往祖安，半价采购这些物资。”
张启东当然没有傻，也没有说谎。所谓的半价，是按以前的价格算，总体下来肯定是不亏的，他甚至还要在里面拿抽成呢。
或者说，这就是他的第一波经济来源。用海盗们的钱搞建设，自己再从中捞那么亿点点……
各大船长、黑帮高层和高级帮众们也不傻，他们很清楚，半价采购是一个非常给力的事情，特别是现在百废待兴的状况。
更新船只和码头，是必要的。
所以一方不亏，一方血赚。
感受到众人的满意，张启东也不含糊，径直飞到下方的寒舞身旁，举起她的手，朗声道：
“接下来，我要给你们介绍比尔吉沃特第二个较为正式的合作伙伴，她就是来自艾欧尼亚纳沃利兄弟会的——寒舞女士。”
一直躲在老蛇背后的小鱼捏了捏老蛇的肉，老蛇对着远处的老杰克瞪了一眼，老杰克则是尴尬地笑了笑，示意老蛇放轻松，看台上。
寒舞也不言语，对着众人的方向转了个优美的圈，行了一礼。
张启东继续道：
“众所周知，艾欧尼亚是一片极其美丽，极其富饶，有着各种文化和修炼方式的神秘之土。”
“达克威尔为了所谓的长生之法，对这片土地发动了旷日持久的战争，给艾欧尼亚人带去了极大的伤害和永远的痛苦。”
“纳沃利兄弟会，正是在这个前提下，由艾欧尼亚强者牵头组织起来的大型联盟，而我们比尔吉沃特要做的，跟达克威尔差不多。”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
张启东停了几秒，哈哈笑道：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疯了？觉得你们的局长准备带你们去送死？”
“我的目的跟达克威尔差不多，都是艾欧尼亚宝贵的各种财富，不过我的获取方式和他不同。”
“我宣布，即日起，比尔吉沃特和艾欧尼亚全面通商！”
“为了给我们的伙伴一个舒适的环境，我要求各大帮派，将自己辖区内的所有垃圾及时清理。”
“如果帮派的管辖地还没划分好，待会众人散去后来我这里汇报，我会给一个合理的仲裁。”
“除了清理垃圾之外，各大帮派还要来我这里，领取一份外城建筑的样式图，你们必须，必须按照图纸修改自己的建筑风格。”
“这是第一点。”
第一点说完，船上的高级帮众们还好，站在下面码头上的高层已经是忍不住窃窃私语了。
仲裁管辖地这个他们不敢出声，可运输垃圾和修改外城建筑，恐怕会消耗大量人工和资源。
“这一点不会是和前面的祖安优惠勾连在一起的吧？”反应最快的爵士喃喃自语。
听到他的话，众人顿时哑了。
这位局长秀啊。
想去祖安半价买东西，刚好可以把垃圾运过去，而且前面特意说的买建筑材料，根本就是在暗示他们这些帮派高层吧？
张启东望见众人理解了他的意思，不由地给打出助攻的爵士一个微笑，让爵士有点激动。
“我的想法果然是对的，待会一定要打压普朗克。”爵士暗道。
……
不理会众人的波澜，张启东下达了更具体的目标和指令：
“清理垃圾只是第一步。”
“实际上，艾欧尼亚是一个崇尚自然，遵守平衡法则和诸多法规的古老国度，毫不客气的说，大多数海盗的作风，我们都看不上。”
说到这里，张启东熄了金瞳，让众人看到自己的黑眼黑发。
此时人群一阵骚动。他们终于想通了一件一直被忽略的事。
张启东的外表就是一个纯正的艾欧尼亚人啊！怪不得他在第一次会议上下达那么奇怪的命令。
那接下来……
众人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张启东继续道：
“相信大家对我之前颁发的规矩还留有印象，不至于短短几天就忘掉，那我在这里宣布一件事，顺便给你们补充两点。”
他飞到普朗克上方三米处，示意众人看着这位旧海盗王。
“这不是普朗克吗？”
“什么！我这才注意到！”
“他来干什么？”
大船上的帮众们沸腾了。
新王和旧王同时在场，这种场景让人“感动”，即使是普朗克和他老爸那个时期都不存在。
张启东笑着道：
“你们都知道，有很多外城山峰毁在了蚀魂夜，但你们可能不清楚，八成的下城区也跟着遭了殃，而且污染和损坏比上城还严重。”
“根本没法再住人。”
“所以经过谨慎的思考，我决定，任命普朗克为下城区管理人，带着无处可去的下城居民，在外城选一个地方，暂时休养生息。”
“这怎么可以？让我和这群弱鸡，肉猪住同一个区域？”
“谁敢上来？劳资第一个……”
虽然他着重强调了“暂时”和“休养生息”这种词汇，但高级帮众们还是激烈叫骂着。
“安静！”
张启东一声大喝。
“我说过不要质疑，现在我告诉你们，谁该主动踏进下城区犯罪，捉到一个就吊死一个，绝不放过，绝不姑息，不论是谁！”
吊死，不是指把人直接吊起来，让他窒息而忘，而是指把人钉在起重机或木台木板上，让其暴晒脱水，被鸟类和老鼠啃噬而死。
是最残忍的刑罚之一。
听到张启东宛如暴怒的声音，人群和高层们再次一起失声。
而这时，爵士动了。他上前一步，迎着众人愕然的目光，直视着普朗克，毅然决然地说：
“局长的意思我理解，可普朗克本身就是一个残暴的船长，他怎么可能用善意对待下城人？”
“更何况，我觉……”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张启东给了爵士一个赞赏的眼光，但还是把他的话截住了，“先让我们的旧海盗王试试看，如果他做的不好，或根本做不到——”
说着，他微笑起来。
……
不理会普朗克和老枪等人的神色，张启东继续划重点：
“除了以上这些，我，或者说管理局还有几个重要的工作，需要你们集体配合。”
“一，你们可能不知道，祖安和艾欧尼亚都是极其重视知识和思想的地方，作为它们的盟友或合作伙伴，比尔吉沃特不该故步自封。”
“所以我打算在岛上建立——通天学术塔！”
“这座塔会用来存放各种知识典籍，包括修炼方式，人文历史、政治艺术等等。”
“我希望有此类相关物品的人，拿着它来管理局兑换其它奖励。”
而我本人也会收集贡献出大量不传世的典籍，这些典籍一部分来自胡子女士的恩赐，一部分是艾欧尼亚的古老智慧结晶。”
言罢，下方的众人惊呆了。
这已经是他们不知道第几次震惊，第几次被局长的想法击溃。
“居然想在比尔吉沃特，在这个混乱之都建立学术殿堂？”就连老杰克和石佳尔这类有点文化的人都十分无语。
这类建筑，只有当年古恕瑞玛那个大图书馆算得上人尽皆知。
可那是天神战士们征伐四方，从世界各地搜集而来的珍贵知识。一群日薄西山，虎落平阳的海盗哪有那个本事和资格？
倒是寒舞，眼眸闪烁着异彩，看向张启东的眼神里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观察她的老蛇忽然升起警惕之心。
“具体的建筑情况会在两天后公布，到时管理局会在岛上征召一批工匠和工人，希望大家不要拒绝，你们也不要心存芥蒂。”
张启东对着下方众人道。
他的嘴巴没有停下：“第二点，既然下城区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我准备弄得更干脆一点。”
“待下城区清理干净再合计过后，管理局会动工，在下城开辟一个内海，也就是人工小型海洋。”
“它的用途是建造水上乐园、观光养殖鱼场、露天浴场、水下竞技场等一切有关海洋的建筑。”
“这一点和上面是一样的，我希望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各大手艺人若是有优秀的养殖方法或鱼种，可以来管理局换你想象不到，却又绝对想要的东西。”
“除此之外，我选中的下城所对应的黑帮，可以得到神秘奖励。”
说完这点，人们习惯性震惊，并且久久无法走脱出来。
不说脑洞，光是开发下城这个决定就足以显示这位局长的魄力。
如果这个开发是指通过物理手段破坏岛体，那他们还要再次看高局长三分，太牛批了。
因为那几乎无视了神庙！
张启东倒是没想那么多。
他点点头，满意道：
“再次提醒你们，无论是通天学术塔还是内海，都是我本人，或者说管理局，乃至整个比尔吉沃特接下来最重要的事。”
“所有人都要齐心协力，一些小事要无条件为其让道。”
“每个帮派，每个船长能做点什么，每个人应该做到什么，可能会有具体的命令下达，我希望你们不要犯傻……”
七一、规划、发展与建设（下）
“没错，我同意局长的观点。”
在张启东疑惑的眼神中，猩红爵士立即接上了他还没说完的话。
决定看看爵士想做什么的张启东微笑地望着他，而后张启东听到了一个让他茅塞顿开的提醒。
“身为比尔吉沃特的一员，我们肯定是希望这里越来越好，所以局长说的规划其实很有道理。”
“我们都知道，铁钩帮有一个宝库，里面藏着我们比尔吉沃特海盗数十年劫掠来的部分财富。”
“我想，如果能把这部分财富用来建设比尔吉沃特，是不是很合理呢？”猩红爵士戏谑地斜视普朗克，脸上闪过狐狸一般的笑容。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件大事！”张启东同样扭头盯着普朗克。
真的是当局者迷，管理局本身就拥有一个财富惊人的宝库啊！只是被别人偷偷设下了密码！
没错，就是这样的！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脑子不好使，短短两秒不到，众人的视线已经尽数移到普朗克身上。
此时此刻，除了张启东熟悉的，站在这里的大海贼还有八个。其余的黑帮高层和中立船长也有四十多人，都在等普朗克回应。
普朗克抬起昔日那张代表了残暴，无人敢与之对视的大脸。
可这次没有人回避他的目光。
开玩笑，在新王，尤其是能打好几个暗影君王的新王面前，他们怎会畏惧旧王？
就算畏惧，也不能表现出来。
张启东看普朗克不吱声，不由施压道：“普朗克，你怎么说？”
“如果是为了建设这个岛，我愿意代表铁钩帮献出宝库！”在所有人诧异又理解的注目下，普朗克终究是没能逆管理局而行。
他身后的四人闻言憋红了脸，尤其是刺青，两颗眼珠子瞪着爵士，一副要当场杀人的模样。
猩红爵士回以笑容，很淡定。
“很好！择日不如撞日！”
“不如我们现在就看看这个宝库中有什么吧？”张启东打出三连。
随后他又补充道：“不论是什么东西，我都会以绝对合理的估价转化为金海妖，最后统一计入比尔吉沃特的发展基金中。”
“我解释一下，比尔吉沃特发展基金，就是由管理局建立，且完全透明公开，全岛人随时都可以查询和捐赠的专项款。”
“它用来负责这个岛的维护维修，发展建设，没了就会征收，当然，管理局肯定会起到带头作用。”张启东笑着补上一条规矩。
“负责比尔吉沃特的维护维修，发展建设，还没了就会征收？”
“没了就会征收，不就是变向从我们这儿拿金海妖吗？”聪明的各大船长和黑帮主事人立马想通。
他们有心反驳，可一想到普朗克连整个宝库都捐出去了，这个口怎么开都开不了。
事情往往都是这样，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和差距。
有普朗克这种身份，这种实力，还“捐”出了一整个宝库的人珠玉在前，他们怎敢开口拒绝？
哑巴吃黄连！
张启东满意地笑了，今日他们没拒绝，日后就容不得他们不捐款。心情一片大好的他用眼神示意普朗克——该主动去开宝库啦。
……
铁钩帮，或者说普朗克的宝库中有多少财富，一直是个秘密。
这个宝库的机关一环接一环，只要打开的步骤错了一步，且补救不及时，所有财富就会往下掉，掉进下方莫名其妙深了许多的海里。
这都不是关键。
“这些机关和陷进上面居然有神庙的气息！”张启东喃喃自语。
幸好他没想起来这个宝库。
毕竟他如今的实力，根本不畏惧那些宝库守卫兽，下海取宝犹如探囊取物。不过若是因为暴力取宝，和俄洛伊产生了隔阂……
四个大字，得不偿失！
想都不用想，若是这个宝库的建造有俄洛伊的参与，她给普朗克的承诺肯定是无人能打开。
怀着一个又一个飞速流逝的念头，张启东和整个海岛上的精锐，注视着普朗克打开宝库。
“duang～”
“duang～”
“ddd——”
某种机关被极有可能来自神庙的力量催动，半潜藏在水中的宝库升起，露出它的全貌。
普朗克毫不犹豫地打开。
“嘶～”
“woo——”
“噢！胡子女士在上！”
“这就是普朗克和铁钩帮掠夺多年，累积下来的惊人财富吗？”
滔滔不绝的声音自船上传来。
吸气、感慨、惊叹，没有人不被这份财富震撼，若再早几天，估计没有人不为这份财富疯狂。
宝库总体积不小，长度得有五百米，宽度三百，高十米。
右边整整齐齐地码了数千箱“死亡之女”和上万火炮，里边一点是无数散发着寒光的铁钩和弯刀，武装几万人绰绰有余。
除此之外，还有成堆的药剂、一些在岛上无法使用的魔法物品、一些崭新典籍和卷轴等。
毫不客气的说，拿着这些东西再成立一个铁钩帮都没问题。
左边摆着劫掠而来的各种珍贵华丽物件，其中大多数来自双城。比如一些金光闪闪的纯金人像，珠光宝气的首饰和家具。
甚至还有镶满各色宝石的纯摆设长刀和玉石餐具水杯。
拿去皮城或祖安出售，不考虑压价的情况，估计卖个七位数的金海妖不是问题。
但这些东西毕竟是所谓的“赃物”，在灰夫人执政期间，不可能全价出售。
而其它地方，对这些货物没有过硬的需求，这是最坑的。
这些宝物让人眼花缭乱，几乎吸引了所有普通海盗的注意力。可张启东早就发现了最中央那个，单独摆放珍宝的小房子。
他迫不及待飞身而下，和普朗克共同走进了中间的小房子。
这里每一个道具或武器都用精致的符文盒装着，这是为了防止魔法物品本身的力量流失。
“贪婪之刃？”
“黄金之心？”
“流水之杖？”张启东一连见到好几件“装备”，心中默默为普朗克的收集能力点赞。
……
贪婪之刃，一把皮城出产，被用来送给某个诺克萨斯著名行刑官的纯金武器。由普朗克的父亲，魅影文森特在诺克萨斯的战舰上掠得。
上面流动的符文和一些低阶宝石相辅相成，让这把武器更辉煌夺目的同时，拥有了不俗的攻击属性，堪称装ac必备。
黄金之心，普朗克亲自夺得。
这个道具又比上面的武器好一点，因为它加入了来自传说中的巨神峰的奇异材料，能提高人的体质，提升体力和血气的恢复能力，堪称弱者的福音。
流水之杖，来自艾欧尼亚的神奇权杖，可以加快魔力的调动，恢复精神力，在水元素充足的地方还可以被动抵御其它的元素力量，增加自身的速度。
它是当年某位大海贼从艾欧尼亚的船队中缴获的，强大的水系魔法师持着可以在海上使用。
抛开这些张启东认得的物品，还有总共三十多件他认不出的。
摆在最中央的是一瓶水，拇指大小，瓶子本身就十分不凡，魔力涌动，充斥着洁白的光泽。
张启东略一感受，就发现了极其强大的生命力，甚至可以轻松灌满他的身体。
“这是，生命之水？”
他果断地上前一步，挡住普朗克前进的路线，才转头问到。
“没错。”普朗克低沉的回答，“这是我父亲当年劫掠一艘恕瑞玛商船缴获的战利品，他在那一战当中杀了两个沙漠圣者。”
“哦，那你父亲真棒。”
张启东不咸不淡地夸了一句，冷冷盯着普朗克的双眼。
普朗克道：“我只需要两滴！”
“不好意思，这个宝库充入发展基金了，目前归管理局所有。”张启东玩味地推脱。
毋庸置疑，对方的伤势没好。
可这与自己何干？
不管是目前还是未来，生命之水的用处都很大，一滴都不能浪费。
“很好。”普朗克留下两个字，回头大步地朝宝库外走去。
“当然很好，不过……”
张启东检查过后，发现这个宝库一旦关上，就需要普朗克来再次打开，于是只好将其开着。
他重新飞上天空，在观察到人们灼热的目光后，干脆说到：
“很高兴，普朗克带头捐出了铁钩帮的宝库，充入发展基金。”
“接下来我需要十个懂得估算这些宝物价值的人来进行计算。”
“为了安全性和准确性，我算一个，管理局再出两个，各大帮派和船长们商量着出七个，共同进宝库计算它们的总价值。”
“局长好样的！”
“真是好魄力！”
张启东往后一挥手，让眼红的人群和众高层发出惊呼的赞叹。
如此一来，初步的启动资金肯定是不缺了，他们可以立马开启各大工程，无需等到和祖安完成第一次通商。
下城就用“死亡之女”清理。
火炮和那些铁钩什么的则是融掉大部分，用来建造通天学术塔。
再把左边的物品卖一卖，回头去祖安拉几十船材料，一气呵成。
规划好的张启东暗自点头。
待人群安静后，他继续道：
“好，这次会议就接近尾声了，接下来我要留各位帮主和船长商量战后奖赏，其余人先行离去。”
码头上的人面面相觑。
码头外的船陆续开走。
很快，这里只剩下六十多人。
主要是他们管理局的中高层，各大黑帮的高层和一些船长。
……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你们可能会感觉到害怕，但是千万不要慌，因为我不会害你们的。”
张启东给留下的众人打了个预防针，随后重复了一句：
“前些日子我订下的规矩，你们没有忘掉把？”
“没有啊局长！”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几个脸皮厚的船长连忙笑着答道。
张启东燃烧的瞳孔毫不收敛地掠过各大帮主，笑着道：“没有就好，我想你们很明白，这段时间之所以没什么大事发生，完全是因为蚀魂夜的到来。”
“因为码头停工了，所以我订下的规矩没怎么被触犯。”
“但很不幸，接下来这段时间，会成为你们和你们的手下的噩梦。”张启东示意大家看向普朗克。
黑帮高层们瞬间了然。
下城区的人搬了上来，他们手底下肯定有人忍不住做点什么。
说句实话，他们真的不想管，即使有心去管，也未必管得住。
只好等着张启东继续说。
张启东也不含糊，直接道：
“我不会搞什么手下犯错，连你们一起追究，我只有一个要求。”
“当我的指示明确的来到你们这儿，你们必须毫不犹豫，毫无保留地去执行，不论是抓人也好，杀人也罢，都得全力配合。”
“记住，我只说一遍。”
“当你们明确的违抗，或是拖延了我的指令，我就会认定是你们默许手下犯罪，到时没跑远的就别想着跑了，做个饱死鬼。”
“不要觉得我在开玩笑，我也不想有人傻傻地跳出来，陪我演一出杀鸡儆猴。”
“你，清楚了吗？”
张启东按顺序，指着默默站在最角落的猩红爵士率先发问。
爵士一脸懵地抬头。
我特么为你鞍前马后，你还要当众第一个削我的脸？
他默然垂下头，而后小声的憋出四个字：“我清楚了。”
“你，清楚了吗？”
“清楚了！”
“你，清楚了吗？”
“清楚了！”
他在莎拉、寒舞、普朗克、老枪刺青等人或好奇、或崇拜，或诡谲的目光中，将所有帮派高层和船队领袖挨个点了一遍。
确保每个人都应了他的话。
你们要明白，我只是为了将来毫不留情地斩杀你们找借口……张启东在心里默默感慨。
他非常清楚，无论怎么施威，肯定会有自认为侥幸的傻子无视他的话，如果这个傻子能转化成亡灵，希望他别来找自己吧。
一个人，被另一个人连杀两次，听着怪可怜的。
让众人酝酿一会情绪后，张启东拍拍手，笑着继续说：
“大家放轻松，放轻松，我只是习惯把丑话说在前头。”
“接下来让我们讨论一点真正值得讨论的，第一个，你们现在就可以商议一下，派谁来和管理局共同检查计算这个宝库。”
“放心，这件事没有风险，绝对安全，”张启东强调。
众人相视一眼，开始激情互动……
七二、再临祖安，双城变化
七个名额很快被瓜分干净。
其中红帽子帮的继任者，“新红帽子”和猩红爵士联手拿走两个，各大船队共同争取来一个，剩下的几大黑帮一起举荐四个。
莎拉、张启东、普朗克等局外人几乎冷眼旁观整个交流过程。
尤其是张启东，他觉得自己对众人的心思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除了新红帽子和猩红爵士，其它的黑帮和船队似乎分别抱成了两个团体，有共进退的意思。
前者以大海贼“海上风暴”艾尔兰为主，他掌控的黑帮就叫“黑风暴”，是一个喜欢暴力与杀戮的黑帮，也是下城区的噩梦之一。
老蛇的情报显示，如果没有普朗克等人的到来，他会和爵士带头，联合众黑帮就此次蚀魂夜，对管理局和张启东发起质疑。
如今普朗克的到来似乎让爵士“临阵倒戈”，不敢再伙同其他人联手对抗张启东。
下城区搬迁的事和宝库又牵扯了他们的注意力，才让前面老蛇提到的质疑环节没有发生。
后者以“丰收号”的船长“亚伦”为主，他手里的船队或许不是最强大的，但却是最会捕捞，猎海“姿势”最丰富，赚钱最多的。
新任“红帽子”是个看起来憨厚老实，个子不高的中年海盗，外貌平常得不像话。
艾尔兰倒是一个典型的海盗形象，外表看起来残暴无比。
他高大，强壮，即使是今天也戴着别致的风暴三角海盗帽。
一张黑紫色的凶恶大脸上满是胡渣，露出的小臂上布满疤痕，两只大手有铅灰色的老茧。
那是“海贼时代”的劣质武器给他留下的痕迹，不能轻易洗去，他好像也不想洗去。
亚伦则与二人不同。他有一头淡金色的短发，皮肤只是接近粟色，一双圆圆的眼睛可以轻松装出人畜无害的样子。
将三人的表现看在眼里后，张启东对讨论完毕的众人道：
“我们说说第二件事吧。”
关于城区的划分，还是由你们自己决定，但东边的码头既然已经坏了，我想你们就不要做一些没必要的事情了，对吗？”
“还有，这次蚀魂夜的影响很大，我希望未来岛上能够整洁一些，恢复以往的四大帮派制度吧，且最好只留四大帮派受管理局节制。”
“当然，我只是提个建议。”
他的话让很多人脸色一变，爵士更是第一时间瞥向普朗克。
张启东立马补充道：“当然，下城区搬迁上来的城区不算。”
“这件事回头由老杰克带着你们商议。”他看着爵士道，“接下来我提一下第三件。”
“这次蚀魂夜你们很多人的表现还不错，虽然这很可能跟我吼的那一嗓子有关系，不过总的来说，你们还是值得奖励的。”
“对管理局而言，这次蚀魂夜的最大收获就是我先后抓住了腐尸王和赫卡里姆，空口无凭，你们有人想要验证验证吗？”
“还抓住了赫卡里姆？”
爵士、普朗克、莎拉和艾尔兰等反应快的人同时惊疑出声。
“嗯，它急了，往暗影岛的反方向跑，自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张启东微笑着回应，“所以对比尔吉沃特来说，这次蚀魂夜反倒是值得肯定的，因为我们第一次活捉了暗影君王。”
“在此，我希望你们无条件为自己辖区的帮众和居民免费提供酒食，做到肉管饱，酒管够。”
“起码要庆祝十天十夜，才算纪念了足以载入史册的今天。”
“这里边你们多余的亏损，可以在日后和祖安通商时赚回来。”
“大家应该没有意见吧？”
爵士第一个假笑着抢答：
“没有，我们怎么会有意见！”
“验证也不必了，我亲眼见证局长您一步步走到今天，对您的人格和实力保留百分百的敬意，我相信其他人也不会有疑惑。”
有心开口的艾尔兰和普朗克慢了一步，没有站出来反驳。
对比很重要。猩红爵士没这样说也就罢了，现在他都吹成了这样，哪里还有人敢站出来反对。
张启东含笑点头，等了六十多号人半分钟，确定没人想观赏赫卡里姆后，继续往下说到：
“接下来也是很重要的一点，我要带你们去见见管理局的友军——来自班德尔城的约德尔精锐。”
他领着众人走向寒舞的房间。
约德尔烤鱼组出于很多原因，选择躲在房子里看张启东演讲。
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带这个岛上的中高层认识一下它们。
双方见面的过程很短暂。
出于礼貌，张启东只能让海盗们简单地看一眼，记下库奇等人。
这还是库奇等人做出了让步的结果，否则它们不会愿意让一群人来“观赏”自己的。
“好，我要说的说完了，接下来的小事让老蛇和老杰克代替我，和你们交代或商量着来。”
张启东挥手，不给众人提问和挽留的机会，直接钻入海水中。
花了一点时间，给传奇海蛇和赫卡里姆续上封印后，他找到了通往祖安的，最凶猛快捷的海底暗流，而后径直遁入。
这个速度比他全盛时期在海洋上空飞行还夸张，一个小时能轻松横跨数万公里。
借助这股力量，张启东一个多小时就靠近了双城海岸。
离陆地还有数百公里时，他从海底钻出，携带风雷和云雾，从空中飞往祖安。
他准备和铁夫人展开全面合作，那肯定得来一次面对面的会谈，特别是定价格这种事情。
不展示一下自身目前的武力，恐怕双方是很难达成共识的。
抱着这样的心态，他全速前进，身上的气势也没有收敛。两分钟不到，祖安映入他的眼中。
在张启东的预料之内，又让他颇觉震惊的攻击也随之而来。
……
祖安，神秘码头。
虽然铁夫人兰纳尔尽力封锁，但有关这个码头的一切，还是不可避免地暴露在有心人眼中。
这里是双城，全世界最优秀的探子、间谍和佣兵有一半在这里活动，无论何时，窥探神秘码头的人都不会低于三位数。
大家基本上已经摸清楚了，这里大致分为五圈不同的区域。
最外围是三种造型不一样的，建立在地面上的圆形铁罩，直径分别为两米、三点五米和十米。
在三种“铁罩”阵地之后，是一圈围起来的黑色水晶矮墙。
有人冒着生命风险从高空偷窥过，矮墙后面堆砌有密密麻麻的机械零件，上面镶着魔法水晶。
只是人们无法辨认这些零件组装成了什么鬼东西。
至于第五层，完全是根据码头的原有大小，和目前观察到的东西分别对应后，凭空猜测的。
隶属皮城警备处，因为美女搭档被另一个大美女“截胡”，从而落单的警探穆汉，光明正大地来到了神秘码头不远处的山峰上。
他铺好席子，拿出酒菜，大大咧咧地开始了今天的监视。
警备处处长的原话是，“对其他人来说这是个苦差事，可对穆汉你来说，这是妥妥的肥差，和你的行事风格完美吻合……”
下来几天后，穆汉反手给他的处长点了个赞。这种工作果然适合他，只要心里过得去，他可以舒适又轻松的度过一整年。
不像其他警探那么辛苦，还会经常面临极度凶险的生死危机。
这一切，都是那个名为“金魔”的通缉犯带来的。短短数月不到，他便在皮城掀起了滔天巨浪。
除了著名的“大剧院事件”，金魔的其它作案手段也在他们这些警探中流传开来。
一种是让人绝望的恐怖游戏。
金魔会在皮城各处随机抓人，然后故意被发现，引诱这些人的亲朋好友或是私家侦探，乃至警探追踪着他，步入他的游戏当中。
他会把人藏在人偶馆的某个人偶中，藏在森林的某颗大树里，藏在坟场的某块墓碑之下，让被掠者亲眼见证这场游戏。
而后他会在游戏中，反复捉弄被掠者和救人者，不让他们死，也不会让他们逃脱。
一开始双方都会愧疚，被掠者会认为是自己害了救人者，救人者会认为是自己能力不足。
再然后，事情就变味了。
在反复的折磨中，双方的心态从愧疚变成怨恨，再被擅长伪装的金魔一蛊惑……
就连两个性格和行事作风极其良好的贵族，都在一场游戏后，变成了怨天尤人、自私自利、漠视生命，偶尔还精神失常的半疯子。
另一种就是这个游戏的进阶版——生命的抉择。这也是很多“半疯子”彻底沦为“疯子”，进而成为金魔棋子的演变游戏。
穆汉从特殊渠道得到消息，就连警备处内部都有人完成了游戏。也就是说，警备处有内鬼。
而金魔的游戏，往往以喜欢感情用事的女性为主，所以他的搭档“蔚”和另一朵警备处之花“凯瑟琳”被调去专门侦查此事。
皮城热闹，祖安也不得安宁。
根据可靠消息，来自艾欧尼亚的影流之主已经杀掉了九位男爵，有的男爵寻求庇护甚至求到了警备处和皮城大家族的头上。
“一群弱鸡，应该去报复诺克萨斯的啊！”穆汉小声的口嗨。
实际上他也清楚，相比全民皆兵，国土之上全是堡垒的诺克萨斯，双城真是太容易侵略了。
毕竟为了自身的繁荣，这里永远不可能对外封闭，也很难去搜查每一条船和每一个人。
只是金魔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算了，趁早睡吧。”
……
“黄色警报！”
“黄色警报！”
“东南方向有高危能量极速接近，目标距离五十公里！”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躺下刚喝上两口，就拿黑布盖住脸的穆汉揉了揉耳朵。
“应该是喝多了。”
他换了个姿势，准备补回昨晚因为某种激情运动而失去的睡眠时间。
“红色警报！”
“红色警报！”
“高危能量极速靠近，未检测到减速行为，开启自主评判功能。”
“身份判断失败……”
“来意判断失败……”
“行为模式预测中……目标设为敌人，启动三级戒备……二级戒备……一级戒备，目标进入五公里后全力打击，十、九、八……”
“吭哧吭哧！”
“是真的！”机械齿轮高速运转的声音传入穆汉耳中。
他惊坐而起，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伸出头往下面看去。
三种规模不一样的铁罩已经全部打开，露出了里面的武器。
两米的铁罩内升起一台台“管子枪”，以穆汉毒辣老练的眼光，一时竟无法分辨具体是什么枪械。
只能看到十几根管子卷在一起，连接着基座遥望天空。
三点五米的铁罩内亮起各色光芒，一根根灯管一样的东西开始充能，一时间混乱的能量磁场在神秘码头周围形成元素异象。
比如一闪而逝的电蛇，跳跃的火焰，忽然飘落的雨滴等等。
十米的铁罩比较少，但里面竟然有无数智能机器腾空而起，看外形，它们还分三个种类。
一种是三米多高的方正机器人，装备近战巨剑和大型枪械。
一种是类似圆盘的飞碟型机器，穆汉只知道它们速度奇快。
一种是鸟类机器，盘旋在阵地之上，看不出任何奇特之处。
“这是，敌袭和自动防御？”穆汉依靠能力做出准确的判断。
在神秘码头上的声音倒数到一时，一个闪耀着火光的身影从远方天际掠来，如同流星般奔向码头，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
所有武器，刹那间发威迎上。
“哒哒哒……”
“哒哒哒……”
先是所有的管子枪一齐震动。
在惊天撼地的枪声中，黑色的金属子弹汇聚成一条条长龙直射天际，枪口吞吐的火蛇让穆汉眼皮子狂跳，冷汗刷刷地流。
这种威力的铁皮枪，即使不附带能量，也能把自己扫死。
“三级武器威胁程度零！”
随着一句机械音，所有的管子枪一同停下，紧接着充能已久的“能量管”轻微调转管身，将一端对准了天空中的人影。
“这是！”穆汉难以置信地看着第二种武器发威。那是连皮城都没能大规模投入运用的东西。
“滋——”
“滋——”
“滋——”
数百道拇指大小的斑斓光线发射汇聚，形成七道手臂粗的能量射线，这些射线瞬间建功……
七三、今非昔比，四方动态
经历超级机枪洗礼的张启东，做好了迎接第二波攻击的准备。
但他万万没想到，第二波攻击竟然如此恐怖——七道宛如彩虹的实体能量射线，射出即命中。
猝不及防的他被“集射”。
上演了真正的原地爆炸！
值得庆幸的是，能量射线虽快，但他心念一动，漫天赤炎还是成功先一步透体而出，护在他身前形成火焰屏障。
他的身体也在瞬间染成金色，恐怖的气息再次在体表升腾。
下一瞬，能量彩虹撞上半金半赤的火焰屏障，犹如西方神王的七彩之矛戳在了不朽之盾上。
“轰隆！”
“轰隆！轰隆！”
覆盖一切的巨响和极致的闪光湮没一切，张启东周围数公里连连震荡，漫天火海被一轮轮颜色各异的能量爆炸驱散。
火焰的核心似乎被射线击退。
一阵带着些许异色的能量氤氲随气流化作风暴，朝四周不断荡去。
“好强大的武器！”穆汉死死抓住两块凸出的小岩石，睁大眼睛时而望向地面，时而看向空中。
这风暴吹皱了海面不说，竟然差点吹飞数十公里外的他！
在纯能量的对抗上，这次冲击已经不弱于皮城的任何强者。可那些强者，身上起码镶着一整块海克斯能量水晶啊！
“穆汉，什么情况！”思索间，另一个皮城密探从远方跃来。
“我怎么知道！”穆汉大声回应，“还有，你怎么会在这里？”
新来的密探睁大嘴巴狂吼：“你只是明面上的诱饵，我才是真正监视这里的人，怎么样，是不是连你都没发现我？”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知道来的是谁，归哪一方吗？”
“我知道个屁！”穆汉回骂，“你看着这里，我立马上报消息。”
他和密探交流完，又看了一眼确实在往后退的漫天火海，转身离开这里再通知皮城众人。
众所周知，激荡的能量会影响通信，还容易将设备损坏。
随着穆汉快速离去，有神秘强者横击祖安的消息传遍皮城。、
“有趣！”
一个影子也靠近了神秘码头，两点微弱的红光正对着天空。
然而这一切都不关张启东的事，他正在竭尽全力对抗射线。
金炎在本质上略高于这些从魔法水晶当中提取的能量，但架不住对方用一种恒定的功率输出。
所以他的身子不断后退，很快就退出了好几公里，格外难堪。
就在他准备换方案时，神秘码头的第三种攻击方式悄然而至。
不是那些智能机器，而是一种更诡异，他却很了然的方式。
……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空中的爆炸吸引时，神秘码头上的黑色水晶矮墙缓缓倾斜，将正中心完美对准了天空中的张启东。
一道紫色的微光在矮墙的机械堆中心亮起，莫名的力量穿透空间，直接降临在张启东身上。
他准备变招的身体陡然一震。
此消彼长之下，射线在刹那间击穿他的金炎之盾，在他胸口炸开。
“这是——重力场？”
张启东在激动中调用体内能量维护裂开的胸膛，还靠流出的金色血液填补了金盾的缺口。
不得不承认，祖安这手防护已经很到位了，地面上还有无数智能机器保护码头。
若是排除自己，整个比尔吉沃特倾巢而出也攻不破这道阵线。
重力场牢牢锁死目标，能量射线源源不断射出，换一个魔法师或是战士前来都是必死的结局，前者死于重力，后者死于射线。
“可惜了，今天还真不能让兰纳尔立这个威！”心中有想法的张启东准备逆流而上。
瓦罗兰终究还是看实力的地方，今天他若是卖兰纳尔一个面子，让激光把自己横扫而出，那接下来的谈判就会十分不利。
为了合理地挣一笔，只能冲！
不过就在他刚准备拼命之时，能量射线没了，重力场也消失了。
只剩几团还没来得及扩散的冲击气波，证明这场交锋存在过。
反冲而出的张启东往下方看去，如临大敌的兰纳尔来到了码头上。她带着一群机械警卫，后面拖着一台庞大的机械枪，
他下意识地窥探了机械枪。
心悸感直冲心头！
害怕引发误会的张启东连忙收敛火焰，露出带笑的真容。
“你！”地上的兰纳尔皱眉。
“友军，友军。”
张启东缓慢地飞入码头，两人的眼睛都不曾离开对方。
兰纳尔明显再次升级过的外壳和人类并无差异，只是她一改往常的性感风格，用外附的金属表露出了几分铁血威严之意。
张启东因为掌控不好，导致胸膛的衣服全面炸开。所以他只能在对方确认过自己的身份后，用赤炎随便编织了一层上去。
“怎么没带……”他一靠近，兰纳尔爵士就不含感情地发问。
“忘了，忘了。”
张启东抢答。这是真话，能远程验证身份的东西他全都忘带了。
兰纳尔轻轻点头，而后原地转圈，一双冰冷的眼睛扫过四周。
能猜到这位铁夫人在想什么的张启东忽然开口道：
“没事的，我在先前的蚀魂夜中以一敌四，还擒获了腐尸王和赫卡里姆，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不会对这个码头造成负面影响。”
“对暗影君王？”
“没错。”
很好。”兰纳尔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把他迎入祖安。
远方的影子随即消散。
窥探的人群也迅速离去。
双城毕竟是双城。
这里绝对算得上是整个瓦罗兰交通最发达，科技最先进，整体最繁荣，消息最易流通的地方。
张启东袭击码头，然后被兰纳尔爵士迎入内部的消息不出三分钟就传遍了双城。甚至他和兰纳尔两人还没走回大本营。
……
皮城，菲罗斯家。
大厅，家族会议。
卡蜜尔和另一位年轻的女子端坐上首，隶属菲罗斯的嫡系和密探们安安静静地等在下方。
很快，张启东的长相连同他的所有资料被人呈到卡蜜尔手上。
卡蜜尔将传来的宝石随意一划，所有资料连同张启东的全息影像便被投放到大厅中央。
包括他的第一次露面，在双城的所有行动轨迹，乃至老蛇和其它海盗的资料也在这里面。
待众人看完后，灰夫人轻声道：“这是刚传上来的紧急议题。”
“密探们，对他没有印象。”
“家族包括皮城的数据库中也没有更具体的资料，一切全在这上面，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一干人等浏览着张启东在双城的表现，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该如何回答上首的这位夫人。
“会不会是，海洋之神的赐福？”有一个密探试探性地回答。
“你继续。”灰夫人点头。
密探振奋道：“从资料上看，这名强者第一次露面时就是个普通人，还受到了金魔的威胁从而参加游戏，全程无任何亮眼之处。”
“反倒是临近死亡后，他爆发了诡异的力量，一举从剧院逃脱，随后在码头更是有所谓的海洋传说参与了对天神战士的……”
“从这里看，他可能是受到了神灵的眷顾，除了世界符文和飞升仪式，恐怕只有那些所谓的古老神明才能让人在短时间内……”
密探一口气说完。
卡蜜尔点点头，继续问：“你们，还有其它的想法吗？”
三分钟无人回应，她继续道：
“那就把他归入真者一系，若想与之爆发冲突，必须向我请示。”
“好，让我们继续前面的讨论，针对金魔一事，你们有何解决方法？”说完，她的眼角无意识地扫过先前开口的密探。
这密探咬咬牙，上前继续道：
“夫人，我有一个想法。”
“当初金魔第一次被擒，是因为艾欧尼亚的传奇大师苦说出手了。”
“如今他肆虐皮城，我们可以从艾欧尼亚请一些对他有了解，或是精通此道的大师来协助侦查。”
卡蜜尔嘴角勾起，道：“很好，说出你的名字和更具体的想法。”
密探释然一笑：“夫人，我叫瓦尔夫·津戴罗，我知道艾欧尼亚有一位隐藏的新晋传奇大师。”
“若是能用双城捕获的大部分瓦斯塔亚人做筹码，我有五成的把握请来他，最不济也能请来一群能力上针对金魔的强者。”
“传奇大师？”
“津戴罗？”
菲罗斯的所有人包括现任家主都是一惊，只是彼此注意力不同。
对密探们来说，传奇大师就是武力的巅峰，是他们终其一生能遇到的最难任务。
对家主和菲罗斯的高层们来说，津戴罗这个名字意义非凡。
“津戴罗？”卡蜜尔也微不可见地楞了一下，“嗯，不仅是双城的瓦斯塔亚人，若是有必要，菲罗斯家族甚至可以出资救回身处世界各地的瓦斯塔亚一族。”
“如果这位传奇大师愿意做出保证，我可以带头在皮城推动禁止交易瓦斯塔亚人的法令。”
卡蜜尔连连抛出炸弹，惊得下边的人不敢大声喘气。
能让精准无情的灰夫人做出这种让步，金魔给她，给皮城带来的影响可想而知。
要知道，一个正常的瓦斯塔亚人，平均价在六万银轮左右。
当然，价格贵的能达到数百上千万，价格低的仅能卖数千。
“请夫人等我的好消息！”
瓦尔夫·津戴罗行了一礼，随即下去备船，准备前往艾欧尼亚。
菲罗斯家的议会正常结束，其它家族却在对刚刚呈上来的紧急消息做出讨论。
对皮城的上层人物来说，张启东和老蛇的生平已经人尽皆知。
……
祖安最底层，巨型指挥部。
“坐吧！”
兰纳尔招呼张启东坐下。
张启东打量着几乎毫无变化的建筑，随意找了个位置入座。
看来兰纳尔知道了他此次前来怀有目的，否则不会把自己直接拉到指挥部里来。
一念至此，他开门见山道：
“其实从地理位置上看，比尔吉沃特和祖安是天然的盟友关系。”
“祖安身处漩涡中心，空有强大的潜力却无法向外发展，比尔吉沃特坐拥无尽大海和群岛，却受到了亡灵和自身的限制。”
“若是我们能通力合作，想必能做出一个共赢的局面。”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张口就来。
兰纳尔露出张启东无法辨认的笑容，用混杂着金属质感的女性声音说到：
“如果你早几天来，那我或许会承认你是对的，祖安也可以将一定的资源倾泻到比尔吉沃特。”
“那现在呢？”张启东发问。
兰纳尔的手指在长桌上一点，一副长长的实景地图覆盖而出。
她将地图拉高，然后指着沙漠露出笑容道：“战争，永远是解决问题的手段之一。”
张启东看着兰纳尔指尖的恕瑞玛北部，哑口无言。代表着诺克萨斯的符号已经占据那里。
想了想，他开口道：
“祖安对艾欧尼亚的侵略招来了影流之主和金魔的报复，若不是金魔出于未知原因选择了皮城做对手，想必祖安此刻已经是……”
兰纳尔打断了他：
“这场战争不同，诺克萨斯不是入侵，而是协助复活的沙漠皇帝光复故国，若是烈阳神殿不参与，那沙漠联军必定会败给诺克萨斯。”
“诺克萨斯协助复活的沙漠皇帝光复故国？”张启东诧异质问。
“嗯。”兰纳尔挥手招出数张图片，“这是三人议会之一的诺克萨斯之手，他于昨日正式登陆恕瑞玛北部，统领大军南下。”
“这是沙漠皇帝座下的天神战士和巨型沙兵，目前它们是抗击沙漠联军的主力。”
“这是从帝王之墓中逃出的超级能量体巫师，听说就是它伤了刚刚复苏的皇帝，还将诺克萨斯的大统领彻底激怒了。”
“这是跟随巫师的沙漠联军，由各大部落和沙漠异兽组成。”
“这两个是数千年前的飞升双子星，前者名为内瑟斯，是有名的顶级沙漠智者，后者名为雷克顿，是沙漠联军的无敌先锋。”
展示完图片，兰纳尔一拍手，将双方的战斗力比对数值和获胜几率打在图片旁，说到：
“经过严密的计算，即使没有祖安的加入，诺克萨斯和沙漠皇帝一方的胜算也高达七点八成，在祖安加入后，这个数字会是……”
“九成！”
她信誓旦旦地说着……
七四、机械的心，合约终成
看着几幅宛如三维投影的真实图像，张启东陷入无声的沉思。
诺克萨斯之手的图像只有一个背影。他背着黑色的超级巨斧，孤身走在千军马万之前，领着无敌的崔法利军团踏入黄沙。
即使只是个图像，即使只是个背影，但对方可怕的战意和浑厚的力量还是透过了空间与时间的限制，显露在张启东面前。
既锋锐又沉重，无法力敌！
铁血威严的崔法利军团也不可小觑。纯黑色的铁甲部队一入黄沙，犹如墨夜侵吞荒土般水到渠成，后者毫无反抗之力。
还有隶属于沙漠皇帝的虚弱天神战士组和数米高的恐怖沙兵。
它们数量极少，但沿途所过之处，敌人基本都选择了投降。
没有人愿意和它们在沙漠里交战，一旦遇上，大多是沙兵对战士的单方面屠杀。
至于沙漠联军一方，接战的大多数是骑士部队，还有各种畸形嗜血的沙漠异兽。
那些骑士面色凶残，身上煞气十足，第一眼就会让人联想到沙漠中的特殊存在——沙盗。
领头的雷克顿和联军领袖穿着金色的铠甲，在烈日下作战。
还有唯一一张似乎是偷拍而来的，关于泽拉斯的照片。天空中有团扭曲的能量体刚好对准“摄像机”本身，这也是最后一张图像。
根据数据显示，诺克萨斯出兵一百五十万，其中一百万是沿海军团，五十万是内陆的精锐军团，包括数量未知的崔法利士兵。
预计后期还会追加陆地军团。
听沙皇号令的虚弱天神战士先后出现过四个，每一个都比袭击皮城的那只“水晶蜥蜴”还弱一点。
至于身高数米，战斗时无孔不入，自身却杀不死，屠戮普通千人部队如同杀鸡，总耗时不超过一分钟的沙兵，有近三十个。
加上沙漠皇帝本身自带的特殊属性和沙漠中支持他的人，诺恕联盟一方的胜率确实很高。
实际情况也是这样。
就在两天前，张启东还在纳沃利的费莫那儿确认过消息，诺克萨斯刚刚拿下泰利什尼这个小型港口城市，如今才过去几天？
就在这短短的几天内，恕瑞玛沙漠北境全线开花，西到乌泽里斯，南至肯内瑟，全部陷入了代表激烈交战的红色和暗红色。
后者还是即将结束的意思。
而且看战况，结束后插上的恐怕也是诺克萨斯的旗帜。
以祖安现有的资源和铁夫人的实力，加入一场胜率本就很高的战斗，确实会让胜负的天平倾斜得更厉害，九成胜算不是虚的。
若是有办法发战争财，一个海岛的开发，别人不予理会是正常的。
看情形，若不是张启东提前说明自己擒住了两个暗影君王，这场谈话都没有展开和继续的必要。
现在他想说服兰纳尔当真有点困难，但他，还是想试试。
……
酝酿了一下，张启东开口道：
“你知道吗？”
“艾欧尼亚的纳沃利兄弟会和比尔吉沃特缔结了通商契约，成了伙伴，我得知他们也准备加入战争，而且目标是诺克萨斯军团。”
“那么艾欧尼亚最终加入的，肯定是隶属于这个能量体巫师，也就是泽拉斯的沙漠联军一方。”
“根据我手上有限的情报，兄弟会极有可能是金魔背后的特殊团体，一旦祖安明确参战，恐怕会招来无故的祸端。”
“对了，不仅是金魔。”
“别忘了，影流之主同样是来报复战争者的，祖安的男爵正是因此受到他的追杀，如果他觉得你们和男爵们没什么两样，都是战争的支持者，那他往后……”
张启东点到为止。他还把纳沃利，上升成了艾欧尼亚一方。
对于在盟友面前“出卖”另一个合作伙伴这件事，他毫无愧疚感。而且这件事确实得公开谈一下。
不然比尔吉沃特唯二的两个合作势力，一个支持诺克萨斯，一个支持沙漠联军，那他咋办？
“艾欧尼亚的纳沃利？”
兰纳尔轻拍着台面进入思考。
她当然也能想通张启东提的关键点，于是她一挥手，有关纳沃利的情报尽数显示在桌面上。
纳沃利兄弟是一个集中了全艾欧尼亚的积极抗战人士，乃至好战者的超大规模组织。
在初生之土，加入兄弟会是不需要条件的，且地位一般平等。
想成为法师领袖，战士领袖，亦或是僧侣领袖和武术家领袖时，需要接受考核。
据祖安的不完全统计，兄弟会此时一共有二十八位“领袖”，每一位都能独当一面，强大一些的，可以轻松压制诺克萨斯的将军们。
浏览完数据后，兰纳尔笑了。
她轻声道：“祖安之所以能给联盟方带来胜算，是因为我们能量产机器部队和各种武器。”
“比如机械骆驼，可以不吃不喝，完美地适应沙漠地形，给深入沙漠腹地的大军提供物资支持。”
“比如机械鸟，可以远程侦查，让平均实力远超沙漠士兵的联盟方提前排兵布阵，针对对方的阵型做出变化，轻松赢得胜利。”
“我们甚至不需要提供常规的火炮和毒气弹，就能赢下战斗。”
顿了顿，兰纳尔指着桌上的纳沃利资料继续道：“至于这个兄弟会，除了高层，我想不出他们能给战局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难道他们能拦下德莱厄斯的斧子？还是说他们能在沙漠中和那位皇帝一决生死？”
兰纳尔分析得清楚到位。
张启东一时接不上话。
若是兄弟会的领袖真的很强，那黑雾北上艾欧尼亚之时，暗影君王们早就受到教育了。
不对，有了！
他脑子一转，回答道：
“纳沃利兄弟会可不傻，就我之前看到的实际情况来说，他们灵活变通，深知自己该做什么。”
“比如你看，他们选择金魔和影流之主这样的人来报复双城，实际上也是意识到了你们之间的矛盾和弱点，随后一举将你们瓦解。”
“若是他们选择参战，背后肯定藏着我们不了解的情报和手段。”
“在这个前提下，祖安该怎么办？”张启东快速说完，便意识到自己走进了误区。
他应该想着怎么样赢取祖安的合作，而不是苦口婆心地劝说对方。因为后者一旦不符合对方的预期，会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
就算要说，也应该从别的方面下手，比如诺克萨斯和沙皇能给祖安带来什么？而不是一味的用概率性的东西去恐吓对方。
果然，兰纳尔的脸变得阴沉。
……
“铿——”
就在桌上的气氛凝固时，一个奇怪的声音从指挥部深处传来。
“铿——”
张启东转头望去，兰纳尔则是直接站了起来，恭敬迎接来人。
身上气息有些冰冷，金属脑袋和躯体呈古铜与淡金色，背后延伸着一条灵活的机械臂，胸前装有古怪仪器的维克托从黑暗中走出。
强大的气息一如往常，只是无情的机械生命终归是有些异样。因为变强不少，所以张启东的这种感受更直接具体了。
维克托大步来到兰纳尔的位置入座，而后机械的声音响起：
“有时，想降低一场战争给人们带来的痛苦和影响，恰恰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快速结束战争。”
高手，角度刁钻还一针见血……张启东为对方的想法点赞。
站在维克托的角度，这件事又变了。帮助诺克萨斯一方快速结束侵略，反倒成了救沙漠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最好方法！
不得不说，细品还挺有道理。
见他默认，维克托继续问：
“若是想用其它的办法阻止或解决这场战争，你的筹码呢？就只有你自己？够吗？”
“你的实力进步很快，但具体的分析告诉我们，这无法复制。”兰纳尔在一旁补充。
张启东呆了一会，老实摇头道：“不够，我承认，我没考虑到这层关系，不过既然维克托先生您提出来了，我也可以谈谈。”
“在您看来，这会是最后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吗？”
兰纳尔愣住了。
等了两秒，等不到对面二人回答，张启东继续道：“那以后的每一场战争，祖安都会选择加入强的那方吗？这会导致什么后果？”
“在我看来，与其提前结束这一场战争，不如让喜欢侵略的诺克萨斯和本就不是好东西的沙漠联军死磕一番，互相损耗一下。”
“当然，您可能早就想过这些，明白我所说的只是无用功，所以选择在当前能救一个是一个……”
“但，如果我笃定地说，在不久的将来，比尔吉沃特可以制止乃至制裁战争呢？”
张启东给对方时间思考。
说句实话，失去了人类情感的维克托思维变得跟机器无疑，凡事只想着当前的最优解，而不会去考虑虚无缥缈的感情和希望。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
好一会后，维克托“嗖”地站起身，道：“我一直试图做出‘相信你’这个举动，但我失败了。”
说完，它用光滑的机械手臂摩擦着胸前的装置，沿着来路重新走回指挥部深处。
兰纳尔挺着腰身，无言地目送着，直至维克托彻底消失。
……
“我一直在试图帮他找回人类的感情，和那颗没那么坚强，但充满温度的心。”
“这给他带来许多困扰。”维克托走后三分钟，宛如望夫石的兰纳尔终于开口说话。
张启东顿时明悟，不由发问：“这么说，他胸前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动力装置？”
“不是，是我希望给他装上的心。”兰纳尔低着头重新入座，“你的意见和具体想法是什么？”
“什么意见和想法？”
张启东有些懵。机械和感情这两棵技能树他没点啊，没事瞎儿问可是会出事的！
兰纳尔嘴角一弯，解释道：
“他刚才一直努力想做出‘相信你’这个举动，虽然他实际上做不到，但我可以啊。”
“既然你觉得祖安不该插手这场战争，那你说说你的想法，和希望我做的事吧。”
“这样就成了？”
张启东有些晕。维克托走出来，说了一句他试图相信自己，结果兰纳尔就真的信了自己。
这作风，这做派！换个场景他都想问，这是在把狗骗进来杀？
不过张启东好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稍微平复心情后，他对着兰纳尔和蔼道：
“说来话长，是这样的。”
“比尔吉沃特是禁魔之地，又身处大海，不受强者和所谓的兵锋威胁，所以我就想着，能不能把它变成一个真正的法外之，呸！”
“所以我就想着，能不能把它变成一个真正的超然之地。”
“第一步，我想着该从提升知名度开始，建造针对艾欧尼亚和德玛西亚等和平势力的学术殿堂，针对弗雷尔卓德和皮城，以及大部分普通人的享乐之地等。”
“而这一步，需要大量的材料和相关的技术支持，若是能得到一些有建造和其它功能的机器人最好。”张启东厚着脸皮搓搓手。
其实牛不应该这样吹，合作也不该这样谈，可他前面和维克托已经把牛皮吹爆了。
自己不抓着牛尾巴飞上天，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牛皮飞走。
“行。”
“你说什么！”
“我说行！”兰纳尔没好气地回答，“你还有更具体的想法吗？”
“有，当然有。”
张启东连忙应声，
“回去我就会组织比尔吉沃特的大小船队来祖安购买材料，这里是名单，我希望你能在‘双—赢’的基础上，给他们一定的优惠。”
“如果祖安还能提供人才和技术支持，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这份是比尔吉沃特缺的工种。”
“另外，建设完成后，我希望你能同意开辟一条，从祖安往返比尔吉沃特的超快速航道。”
“最后，我还想通过祖安的渠道，为我自己和比尔吉沃特宣传那么一下下。”张启东伸出两根手指比划，还露出感激的笑容。
这就是求人办事的感觉吗？果然有实力和没实力都是一样的呢。
“没问题。”兰纳尔直接回答，“不过祖安和诺克萨斯的交易实际上已成定局，我不可能抽身而退，你和那个纳沃利兄弟会还是……”
“没关系，交易就交易嘛，纳沃利这边我帮你解释一下，祖安只要没直接插手战局就行。”张启东用眼神示意她安心。
这么一来，自己虽然没有参加战局，但对双方都有了影响？
要是他趁机对某方做手脚，会不会直接影响到战争的走势？
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
张启东和兰纳尔接下来就细节问题讨论了一下，便启程返回。再迟，封印就该脱落了……
七五、海盗、家宴、出发
在数次推脱不得的情况下，张启东被兰纳尔用整支机械部队，隆重地送到码头。
察觉到上千道窥视目光的张启东忽然叹了口气，感慨道：
“我可能忽略了一个问题。”
“夫人，您说如果海盗们集体开着海盗船来祖安通商，会不会引起大规模的骚乱或是抗议？”
“毕竟很多老船长和商人都对海盗怀恨在心，而他们一个个能做到现在，在双城海域和海上贸易这一块还是有点影响力的。”
和他并排前进的兰纳尔右手叉腰，迈着风姿卓越的步伐笑答：
“抗议或许会有，但我能处理好，倒是你的海盗们得小心，今时不同往日，那些老船商手里的武器比当年的海盗要好很多。”
“呵，抢劫海盗？”张启东的嘴角抽了抽，“行吧，祝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请留步吧！”
张启东挥手告别兰纳尔。
他来到祖安码头的边缘，抬起头由远及近扫视大半圈后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友善又带着些许神秘的微笑，方才跃入海中。
兰纳尔低着头凝视深沉的海面，且视线随着时间流逝快速往前推移，直到几乎平视远方。
“好快的速度。”呢喃一句后，她转过头吩咐，“把我们即将和比尔吉沃特通商的消息放出去，着重宣扬这位海盗新王的实力和态度。”
没错，由于羞耻度颇高、脸皮不够厚和资格不足等原因，张启东没有自报“海洋资源管理局”这个大名，而是用的新任海盗王。
但这丝毫不影响消息的传播。
“喂，你听说了吗，海盗们要来祖安通商！新任海盗王还在蚀魂夜大发神威，以一敌四，最后活捉了暗影君王赫卡里姆和腐尸王！”
“你是说那群顶在黑雾一线，成天被亡灵欺负的比尔吉沃特人？”
“没错，他们就是海盗啊！”
不到十分钟，祖安码头的商船流传出第一个原始版本，船员和船长互相通知传递，半个小时后……
名为“屠盗号”的护卫船上，好几个熟识却归属不同护卫船的壮汉聚在一起喝酒。
其中一个率先开口：
“喂喂喂，听说了吗？”
“新任海盗王在蚀魂夜对上十个暗影君王，最后还活抓了两个！其它的八个要不是跑得快，也要被留在比尔吉沃特！”
“呵呵，你那个版本是别人编的。”另一艘船上的伙计不屑道，“我有个表哥的父亲就在比尔吉沃特当海盗，他昨天来信了。”
“新任海盗王是直接杀到了暗影岛上，把那群君王和高阶亡灵当菜砍，来回杀了三四遍，实在杀不死才选择收手撤退。”
“前些天不是有人闯祖安的神秘码头，战斗余威波及方圆数十里海域吗？那就是新任海盗王！”
“真的假的？”第一个开口说话的壮汉傻眼，这特么也太敢吹了！
“嗯？”就在这时，屠盗号的船长，人称海盗屠夫的弗雷尔卓德狂战士走了进来，“我似乎远远地听到了，有人在说海盗？”
“船长！”屠盗号的壮汉肃然起身交代事情经过，身上冷汗直流。
他忽然想起，他们的船长一家都死在海盗手上，这是血海深仇！
海盗屠夫听完，拍拍他的肩膀，忍不住痛快地笑了。好半响后，恢复神智的屠夫欣然道：
“下船去花钱，再通知通知我的老伙计，准备有一场硬仗要打咯。”
海盗屠夫吹着口哨去和雇主解约，五分钟后，有弗雷尔卓德战士从其它船上陆续来投，半天不到就聚集了三百多精锐。
类似的场景还有很多。
皮城庄园里的家主们，各大家族中年迈的海运负责人，酒馆里混吃等死的机械肢体老佣兵，活跃在海上的老商人和强大护卫……
一条条劲爆的消息传遍双城，然后通过各种渠道流传出去。
一时间，“海盗”这两个字，这个低调了很久的职业，又重新在大海上被人流传。
但新一代的海上职业者们对此表现的更多的是兴奋和好奇，在他们眼里，比尔吉沃特人就是被亡灵干扰残杀的“一线倒霉蛋”。
唯有怀着仇恨的特殊人群，纷纷因一个不确定的消息就开始准备。
……
离开祖安的张启东潜进深不见底的海洋深处，乘着涌动的暗流，以一般强者想都不敢想的速度，回到了比尔吉沃特。
再次回到码头，他先是加厚了赫卡里姆和传奇海蛇的封印，然后上岸直奔老杰克的住所。
精神力随便一探，确定老杰克在里边后，他敲了敲别墅的门。
“进来！”老杰克高声喝到。
“你这家伙，还挺威风！”张启东笑骂着推开门，“组织海盗前往祖安那件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蚀魂夜大战后忙了许久，刚打算闭眼休息的老杰克神色为难道：
“这——您忘了，您才宣布全岛狂欢没多久，各大帮派都没有立即出发的打算。”
“哦！”张启东一拍脑袋。
好像老杰克说的还挺对！
想了想·，他补救道：“那这样吧，你联系一下他们，说我需要一批先锋在后天上路，看看有没有人自愿加入，没有再另说。”
“好。”老杰克打了个哈欠。
随口嘱咐了句让对方好好休息，张启东满意地离开他的房子，回到了自己码头中央的主别墅。
短短一天不到，这里就还原了基本轮廓，能够住人了。至于更详细的改建，要等材料到达。
老蛇和小鱼等人也住在这里面，虽然前者有属于自己的别墅。
没有多想，张启东推开主别墅的新大门径直迈入，而后他脚步一僵，脸色怪异。
“哥哥回来啦！”
赤着脚的小鱼第一个欢呼着迎上来，老蛇和艾比紧随其后。
寒舞带着浅笑，还跟在后面。
怎么有种被捉的感觉，不能慌，慌反而容易出事……张启东心里犯嘀咕，双手却是将小鱼托起，让她在空中飞了两圈。
“这段时间你真乖！”放下小鱼，摸了摸她的头后，张启东牵起她的手，自然地往里边走去。
“终于忙完啦？”老蛇问着忽然落后一步，刻意跟寒舞走在一起。
背后如有针扎的张启东早就准备好了甩锅的台词，赶忙说到：
“额，还没有，寒舞姑娘是纳沃利兄弟会和我们比尔吉沃特结盟的代表，为了安全和速度起见，我准备亲自带她去艾欧尼亚。”
“所以前段时间，我把她单独留在码头，她应该有跟你说吧？”
“嗯——这倒是没有。”老蛇下意识地打量寒舞，眼中透着光。
寒舞侧身一礼，回应：“您没问，我以为您知道，所以就没说。”
“呵呵，没事，原来是这样，那你们什么时候出发？”老蛇干笑两声，反问道。
“待会吧。”张启东抢答。
“不行！”拉着他手臂的小鱼当场一甩，鼓着小嘴碎碎念，“哥哥好久没有给小鱼讲故事了，蛇爷爷好不容易找来寒舞姐姐……”
张启东无奈地看向寒舞。
寒舞嫣然笑道：“那几位约德尔的客人走了之后，蛇爷爷怕我一个人无聊，就邀请我过来。”
“恰巧小鱼说你以前经常给她讲故事，我想着她可能喜欢听，于是就也讲了几个。”
“不如我们缓缓再出发吧，你也得和家里人吃个饭，多聊聊。”
“行，既然你理解，那就麻烦你多等两天了。”张启东点头。
“好耶！”小鱼瞬间破涕为笑。
半小时后。连着主卧的偏厅。
简单的圆木小餐桌上摆满了张启东从基森那儿给自己留下的鱼。
除了珍珠红斑和水晶鲷，还有平时只会单独出现的金油鱼和极少在浅层海域游荡的猩红八爪。
前者身上自带“刺身”一般的纹理，适合加美酒蒸或煮，很受酒鬼们欢迎。后者肉质口感极佳，适合爆炒、凉拌等各种方式。
这一桌菜，张启东不动口，其他人应该是吃不完的，但若是他动口，再来十桌也不够吃。
可以说有点浪费。
但家宴嘛，就讲究一个浪费…呸，就讲究一个排场。
“好吃！”上菜前还一直怨念张启东的小鱼吃到合不拢嘴。两只白嫩细长的小手东撕西拿，每条鱼都要吃，特别好吃的才多吃几口。
“好吃你就多吃点，没人跟你抢！”张启东没好气道。
注意艾比和寒舞吃相的张启东看着前者的脸，忽然想起一件事，心中暗骂自己两句后，他对着默默吃鱼的艾比开口道：
“艾比，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制造枪械这种小事应该麻烦不到你了，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啊？”看起来正在淡定吃鱼的艾比抬头，目光有些呆滞。
“你有什么想法尽管提。”
“我，我吗？”她猛地反应过来，微微激动道，“我想成为一个炼金大师，不对，我更想成为像维克托大人那样的大科学家！”
“炼金大师还有科学家？”
“还要像维克托那样？？”
张启东忍住扶额和吐槽的想法，“这个你只能靠自己的努力，我最多给你提供资金和场地。”
“谢谢您！”艾比起身鞠躬。
“没必要那么客气。”他笑着摆摆手，随即注意到了小鱼幽怨的眼神。
张启东赶忙补充道：“这样吧，你可以带着小鱼一起学习，让她也感受一下知识的魅力。”
他说得很平静，无法拒绝的艾比白了高兴的小鱼一眼，点头应下。
安排好琐事后，张启东微笑着看其他四人吃撑，再把她们挨个扶去休息，于是一夜无话。
在陪着小鱼多玩半天，又入海忙活半天后，到了该出发的日子。
……
湾仔码头，大船如龙。
老杰克在张启东身旁介绍道：
“这次前往祖安，两百米长的战舰有五艘，一百五十米以上的十五艘，剩余的四十艘也都是百米大船，速度和火力均在水准之上。”
“所有船员都经过精挑细选，精通船战的同时，擅长枪械和厮杀，还有很多人能进行短时间的水下作战，战斗素质十分强悍。”
“高端强者方面，除了我和马里西奥，还有刀疤刺青，以及唯一一个大海贼船长盖瑞丽。”
“黑帮那边没有强者敢走开，因为一旦狂欢完毕，他们随时会整合帮派，到时强者少的一方铁定吃亏。”老杰克斜着眼鄙视张启东。
张启东摸摸鼻子，不做声。
整天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都快肿得走不动道，提不动刀了。
将从神庙那儿拿来的灯笼交给老杰克，再拍拍这个老帅哥的肩膀，张启东示意对方上路。
老杰克也不多说，三两步跳上船首，高声命令船队。
在成为最高领袖那一刻，他就不再适合亲自指挥船队了。
果不其然，各艘船上的船长们默契地同时启动船只，按照出发前的调度组成了梯队驶离海岸。
屹立在码头，注视着最后一艘船远离比尔吉沃特之后，张启东回到主别墅，呼唤寒舞。
今天也是他们出发的日子。
寒舞小跑而出。她穿着小鱼的衣服，露出肚脐以下的白皙肌肤，扭动的纤细腰肢不堪一握。
张启东不动声色的用精神力观察上方，发现了三只藏得很好的脑袋。
于是他带着寒舞走到码头边缘往下一跳，贴着海面飞远。飞出一段距离后，他才逐渐升高。
脸红的寒舞用双臂搂着他的脖子，两人都因尴尬没有吱声……
“这才飞了两个小时，竟然就遇到了七团飘荡的黑雾。”再次停在海面上的张启东自言自语。
每团黑雾起码有三到五个高阶亡灵主持，但它们一般不会参战，而是保证能在关键时刻将黑雾移走，比如现在这种情况。
虽然带着个寒舞，但张启东还是很快就追上了黑雾。
三两下灭掉这群在常人眼里非常强悍的亡灵，张启东忽然有些明悟或者说猜测。
蟒行群岛众神与海洋的关系，可能和人类与自家房子的关系差不多，小团的黑雾和亡灵则是蟑螂和苍蝇，正常操作无法灭绝。
灵机一动，精神力透体而出。
“就是不知道，众神的权柄到底是家里的电器开关、杀虫喷雾，还是手掌和拖鞋。”
“电器、杀虫、拖鞋……你在说什么？”寒舞终于忍不住询问了。
“没什么，无聊说两句而已。”张启东确定自己出口的话没被任何人监听到之后，笑着再度启程。
众神，似乎不过如此……
七六、初生之土、艾欧尼亚
“要不，我们聊聊艾欧尼亚？”
除掉第七团黑雾，无言地飞行半小时后，张启东终究是主动朝寒舞开了口。
“你不是纯正的艾欧尼亚人吗，难道你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
寒舞有些意外，“话说那些海盗编出来的东西不会是真的吧？”
她指的，是她从其他人口中听到的那些关于张启东的传说。
比如最经典那句“他带着伟岸神灵的意志降临大海，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
张启东感觉到了背上这位舞女的疑惑，脱口而出扯道：“当然是——半真半假！”
“你也知道，比尔吉沃特终归是属于蟒行群岛的，海盗们也需要一个信仰，更何况我们还要依仗神庙抵抗蚀魂夜……”
“不过我对艾欧尼亚的印象确实很模糊，好像很多人都不喜欢离开村落去远行，大多数人半辈子就守着一亩三分地。”
“若不是那些海盗和比尔吉沃特，我可能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农夫……”
“原来如此。”寒舞呢喃。
在只言片语中，她脑补出了一个纯真无知的艾欧尼亚耕田少年，被海盗掠去，然后千辛万苦，一步步成长为海盗王的故事。
“怪不得这位海盗王的理念如此特殊。”寒舞心里向着，眼眸泛着异彩，再次看向张启东。
整理一下思绪，她开始柔声讲述自己心中的艾欧尼亚。
“其实，现在的初生之土，和战争前的差很远，很远……”
“你不是好奇人们为什么都不喜欢远行吗？”寒舞轻笑，“那是因为人类村落周围的森林、草地、湖泊乃至荒野都潜伏着危险。”
“第一种危险来自精神领域，普通精怪和更为强大的灵体随时会袭击走入它们领地的生物。”
“第二种危险来自无处不在的魔力，那些被孕育出各种魔法能力的花草、大树和游鱼既是村落的屏障，也是它们的束缚。”
“有的灵体还会和强大的魔法动植物结合，成为更特殊的存在，别说一般的强者，就算是长老和大师们遇见也无法匹敌。”
“哦——”张启东拉长声调表示恍然大悟。他还低估了艾欧尼亚这片土地本身的诸多特性。
按照寒舞的说法，艾欧尼亚的物质和精神领域，也就是人类方和灵体方没有明显的强弱之分。
二者之间的屏障也是薄弱的可怜，基本等同一层膜！而膜……
这么看来，祖安的炼金男爵们真的是罪孽深重，死有余辜！
没有他们的炼金炸弹和武器，即使艾欧尼亚人再保守，再孱弱不堪，诺克萨斯的大军也难以通过一个又一个自然险地。
艾欧尼亚诸多省份沦为诺克萨斯的殖民地十年，死去的人最低以千万计，被改变的人更是轻松过亿，乃至过十亿。
这口大锅，祖安的炼金术士背半个应该不算多，而这份责任，足够劫追杀他们三生三世。
弄清楚这一点，张启东心中对劫的最后一点芥蒂也消失了。或许对很多人来说，他就是英雄！
这也是属于激进派的影流和纳沃利兄弟会得以成长的原因。
被侵略，被沦陷，成为殖民地的地方，和后方未被侵略的土地，对诺克萨斯，对战争这件事，得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
一位名字中带植物的人说过。
“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的，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张启东念叨着，“事实证明，即使是艾欧尼亚这种地方，人和人也不能真正的感同身受。”
“是啊。”寒舞点头，“我还是先和你说说战争前的艾欧尼亚吧。”
……
艾欧尼亚是初生之土，是魔力之土，这点在远古冰霜帝国时期就早有记载。
正是因为魔力太过充足，反倒让精神和意志的修炼法门，成为了强者拉开实力的另类渠道。
因此，精神和意志的修炼之法在艾欧尼亚大行其道，持续了起码数千年。
而这片土地上诞生了太多的强者，他们开宗立派，宣扬每个流派都有的独特思想和理念。
足够悠久的历史，让这些在不同时期诞生的宗派得到了充足的打磨。
其中一部分流传至今的古老传承个个都是精华中的精华。流传不下来的，就变成了现如今的遗迹、圣地，或者是隐秘。
比如艾瑞莉娅所属的赞家，在某种意义上，它同时属于前者和后者。
赞家流传至今的古老舞蹈，便是在特定的前提下，因特殊的波动重新复苏的典范。
这个传承让彼时年龄不满十四，且从不厮杀的艾瑞莉娅杀穿了由杜廓尔将军带领的军官小队。
还有隐居世外的无极剑派。
若不是大战爆发，这个剑派再过百年也不会踏足外界，当然也不会孕育出易大师。
这些还只是隐藏的。
那些能在艾欧尼亚各个地方被当做“灯塔”膜拜的宗派更为强大。
比如执掌艾欧尼亚万物平衡，一言就可以定夺对错的均衡教派。
还有被誉为“圣所”，专门研究精神领域和灵体的希拉娜修道院。
还有供奉着“神圣之灵卡尔玛”的长存之殿。严格来说，代表艾欧尼亚不朽之魂的长存之殿，地位比前边那两个还要略高。
“所以说，诺克萨斯侵略的这些年，真正牛批的宗派都没出手？”张启东在心中默默重新估量艾欧尼亚的整体实力。
“是的。”寒舞带着淡淡的哀伤回答，“你可能注意到了，均衡教派掌管均衡，修道院主要研究精神领域，长存之殿更是代表着近乎永恒的和谐。”
“它们都是主张和平的。”
“你应该知道，艾欧尼亚分成了诸多省份，每个省份都会推出一位最德高望重的长老主持大局，而这些长老往往就出自它们。”
“在这些千年不朽的教派影响下，大部分不受粮食和普通疾病困扰的艾欧尼亚人，形成了属于自己，也属于艾欧尼亚的观念。”
寒舞继续说着，“我们喜欢思考生命的意义，生命的本源，所以我们更注重别人的感受。”
“因为每一个个体，包括植物都是独特的，都是应该被尊重的。”
“同时大多数艾欧尼亚人认为，人应该与自然和谐相处，暴力并不能坚决一切，精神上的进步和启迪才是最终的追求……”
“所以，所以——”
“我理解了。”张启东看寒舞的情绪越来越低落，忍不住接过话题。
“事实就是，艾欧尼亚的强者明显远超诺克萨斯，普通人和军事力量却远远不如，在这种情况下，主张和平的顶尖强者们，蠢到放任你们被屠戮！”
说着说着，他愤然感慨道：
“我知道艾欧尼亚的大师可以轻松击退步兵团，知道长存之殿的那位曾经隔空消灭一整支船队。”
“可是诺大的一个艾欧尼亚，在刀锋意志觉醒之前，竟然没有一个真正的顶尖强者扛起大旗。”
“想要别人，尤其是诺克萨斯主动施舍和平？呵呵。”
“如果愚蠢分境界，那群所谓的长老可能可以蠢到白日飞升，直接成神了。”
“所以寒舞你是对的，你们是对的！”张启东不断用言语安慰背上即将哭泣的女孩。
也不知道艾欧尼亚是否存在那种要用善意感动诺克萨斯的僧侣和长老，是否还有以火烧自己去抗议诺克萨斯侵略的白痴。
而寒舞的经历他大致了解过。
大概就是在艾瑞莉娅觉醒之后，兄弟会的强者觉得学习传统舞蹈的姑娘都可以培养一下。
于是他们就把家人死在战争中，以及艾欧尼亚各地能买下的舞女都买下了。寒舞是前者，亦是那批舞女当中的佼佼者。
经过高强度专业训练的她，蓄力一脚能影响到虚弱的赫卡里姆。
“到了！”张启东眼睛一亮。
“什么？”寒舞震惊地抬头，然而除了蓝天白云，什么也看不到。
“我视力比较好，闭上眼睛，全力冲刺两分钟就到了。”张启东拍拍寒舞的腿，没别的意思，就是示意对方闭上眼睛。
一个不简单的小习惯。
寒舞脸红，听话照做。
……
艾欧尼亚其实也是个群岛，虽然大多数人喜欢把它当做陆地。
张启东从远方往艾欧尼亚看去，只能看到绿油油的一片，那是无数枝繁叶茂的高大树木，差不多占据了他的大半视野。
这种景物本应充满“生命的气息”，然而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奇异压力，让张启东瘆得慌。
“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即将靠近陆地的张启东心头颤动，仿佛有什么天敌盯上了他。
停止飞行，身体紧锁，闭上眼细细感知过后，他将强大的精神力浓缩成一圈圈置于体表，终于让这种感觉弱化很多。
“这是到了崴里！”
睁开眼的寒舞惊呼，“当初诺克萨斯用极快的速度平推艾欧尼亚，攻到这儿之后，便在这里建立了新的据点。”
“他们想依靠更快捷的大船从海上运送士兵，避开险恶的地形。”
“后来围绕着前方那块土地，诺克萨斯军团和艾欧尼亚连接爆发大战，将土地上固定好的精神领域和魔力的平衡完全破坏。”
“所以我感觉到的，可能是来自这片土地的恶意？”张启东忍不住吐槽，有种想调头就走的赶脚。
在他的视野里，这等于什么？
等于下方趴着的不是一块土地，而是一只露出獠牙的庞大巨兽。
那些充斥在土地上的绿色植物是一颗颗牙齿，锋利、饥渴的感觉不断冲击着他的脑海。
与此同时，他身体一冷。
【胡子女士和暗影岛的战斗已经落幕，系统预测，暗影岛已经察觉到腐尸王和赫卡里姆的情况，请宿主接下来的时间务必小心】
张启东：“？？？”
这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还是直接给他下瀑布那种？
暗影岛那货现在刚发现赫卡里姆的事情，我若是返回，可能会在中途被他截住，这下只好进艾欧尼亚里边避避风头了……
张启东有了决定。
他抱着寒舞不断降低高度，很快就到了和陆地持平的海面上。
脚掌触碰着海面，他朝陆地飞去。一旦艾欧尼亚的土地攻击他，他就放下寒舞，直接反击。
千米，百米！
十米，三米！
他半截身体跨过“海岸线”，而后面色巨变。右手一甩，将寒舞平稳地抛上去后，蓄势已久的赤炎裹着精神力喷涌而上。
寒舞双脚点地，平安着落后，什么也没问，而是立马躲到一旁，注视着激活金身的张启东。
在两人紧张焦急的等待下，十秒，三十秒，一分钟，三分钟。
眨眼间过去五分钟。
如临大敌的张启东没察觉到敌人的出现，预想中有可能非常奇怪的灵体攻击也没有到来。
“这又是什么情况？”张启东寒着脸。整天遇到搞不明白的状况，他也有些心累。
“会不会是您，太敏感了？”
将四周完完整整观察了一遍的寒舞用小心翼翼的语气说到。
“有可能吗？”张启东也疑惑，“虽然这里的魔力确实很充盈，精神领域方面也被我若有若无的感知到，可这种恶意能来自它们？”
“没错！”寒舞忽然笃定，“在诸位长者嘴中，被破坏的平衡就是会自然而然地散发出这种气息。”
“我一直感受不到，所以认为他们是在欺骗我们，没想到……”
“这是平衡被破坏的气息？”
张启东傻眼。
他看着前方不远处那个人来人往，用泥土做材料，整体还算整洁，完全看不出战争痕迹的码头，开始思考所谓的平衡被破坏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艾欧尼亚这片魔力充盈，精神世界也异常清晰的土地到底又蕴藏着什么样的密码？
不朽的神圣之魂，魔力无法抑制的天生宠儿，灵物结合的特殊造物——这里的水比诺克萨斯还要深。
那些无聊的争斗充其量是四星五星的把戏，而艾欧尼亚的秘密背后，恐怕涉及了六星乃至七星的造物者手段。
起码是一个强大的七星神，才有资格造出并拨弄这一切。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张启东将大半力量收回体内，安抚着身体缓缓往前走去。
短暂的适应后，他朝寒舞笑道：“可以了，让我们出发纳沃利兄弟会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七七、集市、排斥、青藤
制定了简单的行动计划之后，张启东和寒舞踏上前往纳沃利的旅途。
从葳里前往纳沃利需要横跨连绵的巨大山脉，几乎等同半个主岛屿，路上危险之地不计其数。
即使是寒舞这个纯正的艾欧尼亚人，也不能保证找到对的路。
而这片土地的特殊性，也让张启东打消了一路飞过去的想法。
不过考虑到家里的封印时限，他必须在五天内回到湾仔码头。
值得庆幸的是，纳沃利的普雷西典作为艾欧尼亚的“首府”，每时每刻都有无数人长途跋涉，从世界各地前往那儿学习或观摩。
那里不仅有全艾欧尼亚最高等的各种学府，还有传说中的魔法师天堂——魔法花园。
魔法花园是圣地之首。它或许是整个瓦罗兰世界魔力最充足，魔法动植物最多且最强，自然魔法与生命魔法最旺盛的地方。
当初诺克萨斯皇帝达克威尔的目标就是魔法花园，他相信在那儿能找到让他永生的宝物。
实际上，在刀妹尚未觉醒，艾欧尼亚抵抗力不强的阶段，他差点成功。但一位强横无比的未知生灵出手阻止了诺克萨斯军队。
张启东当然知道那是巴德，也知道诺克萨斯军队要抢夺的是一个对魔法有增幅作用的强大道具。
那道具能将一个普通法师的风刃，增幅到足以切开山峰的地步。
总而言之，魔法花园和纳沃利的普雷西典就是艾欧尼亚的心脏。
因此，在前方那个码头后面的小镇上，八成就能找到去普雷西典的商队，也能买到地图、较安全的线路和较好的坐骑等东西。
于是两人径直走向那个由诺克萨斯建筑改造的小镇。寒舞在前，尽力放松身体的张启东在后。
小镇的全貌很快就清晰可见。
艾欧尼亚的建筑本应是充满自然风情的。
比如普通房屋，他们喜欢用树木或植物做“骨架”，在外面盖上简易的皮草或长布，宽阔明亮的同时，极度贴近自然。
若是成百上千个这种屋子，依靠着植物或地形组成村落和集市，人们还能从开阔无比的空间中体会到艾欧尼亚独特的飘逸轻灵，和那种富有人气的蓬勃生机。
“不过前面是诺克萨斯的占领区，他们用刀枪破坏植物，用炼金武器污染土地，最后用黄土和石头做成了堡垒一样的建筑。”
“在胜利后，为了能让后人时刻记住这种仇恨和屈辱，激进派据理力争，保留了一部分这种建筑。”寒舞走在前面解释。
张启东跟在后面吱声回应。
或许是他的魔法天赋太过强悍，或许是成为真者后，他在精神方面太过敏感，总之这里给他带来的影响不比任何时候轻松。
前些天一个打好几个的时候，他都没有一直承受这种感觉。
随着两人靠近小镇，镇中央那颗最高大的，充满生机的大树上，有一个披着淡绿色长袍的自然法师将目光投来。
法师低语两句，立刻有好几个穿着布袍的武者迎向二人。
“看来我身上表现出的异常还挺明显。”张启东也注意到了大树中部站立的法师，对方应该就是这里的保护者之类的。
双方很快碰面。
……
“来者止步。”
“为了这里的安全，请你们简单的表明身份和来意。”为首的布袍武者微微一礼，拦下他们。
寒舞回头给了张启东一个眼神，而后拉着对方走到一旁攀谈。
交谈的过程很顺利，寒舞简单的证明了她是纳沃利兄弟会的一员，然后用相当低廉的价格，租到了两头强壮无比的鳞角犀牛。
“请跟我们来取。”
“好。”寒舞回头招呼张启东。
二人被几个布袍武者护卫着走入小镇，张启东注意到，有好几个不俗的强者格外关注他们。
最中央大树上的法师。
身上插着鲜艳羽毛，浑身挂着彩色装饰的老者。他们看起来像是部落里的巫师或祭祀之流。
和这些老者同水平的人还有一些，但除了几个穿着白麻僧服的僧侣，其他的刀客剑客，武术家之类的，显然没有过多关注他。
“也就是说，我变现出的异常，在法系强者和僧侣们的眼中比较明显。”张启东得出结论。
路过土黄色的塔楼和矮墙，众人进入一个掺杂着些许植物，但主体建筑全为土石的集市。
一入集市，就有布袍武者跑去和大树上的法师做具体汇报。
那颗中央大树高达百米，粗壮的主干傲然挺立，茂盛的苍翠枝杈遮盖方圆数百米，垂下来的绿叶泛着微光，少许几片宛如玉石。
据寒舞介绍，这棵树还没有完全长成，起码还能再大一半。
“站在树上的那位自然法师，借着这棵树能发挥出远超平常的实力。”张启东一针见血的说到。
“嗯，没错。”
寒舞尴尬地对着几个神情紧张的布袍武者笑了笑。没过多久，得到明确指示的他们带着二人往卖坐骑宠物的地方走去。
沿途的摊位还挺多，毕竟是一个靠着码头的小镇集市。
大部分摊主卖的是艾欧尼亚的生活用品，比如一些常规的自然服饰，香甜可口又多汁的水果，艳丽的装饰品和瓶瓶罐罐等。
他们的摊位也是诺克萨斯建筑改造而来的黄色粗糙泥石台。还有少数直接在地上铺了张毯子或红布，货物也相对没那么精美。
小部分卖草药、卖动物皮毛或材料的摊位则是用的木枝做支撑，棚顶和台面不是经过特殊加工的树皮就是原生态植物本体。
很快，他们到达目的地。
张启东点头，这里应该是专卖动物的区域。大多数摊主在卖一些可爱呆萌的小动物，少部分有实力的在卖身姿矫健的走兽。
还有两个摊位，用五米大的方正铁笼囚禁着几头飞禽。
最大最强壮的那头飞禽光趴着就有一米高，没展开的翅膀占据了铁笼的一大半。
“能坐飞的，为啥要做跑的。”张启东拉住寒舞，喊停几个布袍武者，往摆着飞禽的摊位走去。
……
“不是说好了人与自然和谐共处么，怎么卖草药的、卖植物的、卖动物的都有？”走到中途，憋不住的张启东悄悄向寒舞发问。
寒舞脑袋上闪过一条黑线，而后认真地答到：“和谐共处并不意味着双方完全不搭理对方。”
“就好像我们闯入森林或山谷会被袭击一样，有些动物破坏了我们的村庄、农田或是伤到了人，就会有强者把它们抓起来。”
“我们也会驯服一些性格温和的动物，让它们帮助我们劳作，我们给它们提供食物和住所。”
“至于采摘和砍伐，都是有节制的，有的植物要通过其他生命来播种和限制，而且一片土地蕴含的生命力并不是无限的。”
“将已经成熟的摘取，幼小的种子才能生长。”寒舞说着连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
这一套当然是纳沃利兄弟会和艾欧尼亚商人团体，给这片土地以及其他人的“交代”。
想了想，寒舞补上一句：
“当然，你只能在这边看到这些卖品，到了普雷西典，或者再往东去，有很多事情是不被允许的，比如皮城一直想要的某种极品茶叶。”
“好吧，我懂了。”
对话间，张启东和寒舞已经来到贩卖飞禽的摊位面前。
“你们好，两位贵客是不是想买这头迅捷疾风鹰？”浓眉大眼的魁梧摊主沉声问到。
他从衣服就能判断出，张启东和寒舞不是普通的艾欧尼亚人。
“没错，你先开个价吧。”身上没带钱的张启东理直气壮答到。
魁梧摊主开口：
“我这里优先收皮城的银轮和银票，这只疾风鹰我卖十万银轮，不过有件事必须告诉你们。”
“它没有被完全驯服，一个不注意就会趁机逃走或者攻击你们。”
“没关系，我本人就是一个很出色的驯兽师。”张启东随口说着，两只眼睛暗示性地瞥向寒舞。
寒舞又是一愣，而后贴到他耳边轻声吐气道：“我身上也没带钱，那两只鳞角犀牛是我以兄弟会的名义租借的，到普雷西典付钱。”
“因为纳沃利兄弟会如今掌控了大半个纳沃利行省，所以即使不是兄弟会的强者和商人，也会认兄弟会的招牌，比如这个集市。”
“额，那我们能租这只鸟吗？”
“恐怕不行，鳞角犀牛是这个集市的，疾风鹰是摊主自己的，一般私人的卖品很少有租借一说。”寒舞说完，无奈地盯着张启东。
“咳，那去找这个集市的官方借点钱行不行，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张启东扭头看向那个一直在盯着他们二人的自然法师。
而后他对着摊主说到：
“我身上没带银轮，你把鸟给我留着，我找个朋友借点回来。”
说完，他朝中央大树走去。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大树上那个自然法师都看了他数十遍了，他也看了那个法师两三遍，往重了说，他们都算得上老熟人了。
况且他也想搞清楚他身上的情况。
……
“你好，我是比尔吉沃特的新主人，也是纳沃利未来的盟友，这次来艾欧尼亚，就是想去普雷西典和兄弟会的高层谈合作的事。”
张启东靠近大树，自报家门。
“比尔吉沃特？”树上的法师面露“原来如此”的神色。他手里的绿色法杖往身下的粗树枝一点，随即整个人被树枝托举着送到地面。
“你好，我是这个集市的管理者之一，你可以叫我青藤。”自然法师道，“你找我是有事吗？”
“青藤长老？”匆匆小跑跟上来的寒舞再次惊讶道，“您就是在战争后期出手，扼制诺克萨斯大军整整半年，最后还主导了葳里反击战的青藤长老？”
“我已经不再是长老了。”
青藤第一个反应是拒绝长老之名，而后他继续说到，“你们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让我说，是这样的。”张启东不给寒舞再次开口的机会，“实不相瞒，青藤大师应该能看出我身上的异常，这种异常让我十分难受，甚至不敢升空飞行。”
“所以我想请教一下大师。”
不是长老，那只能称呼大师。
青藤短暂的沉默后，直言道：“这片土地有些排斥你，不论是精神领域还是物质领域。”
“这意味着大多数灵体以及野外的魔法生物攻击你的可能性很大。”
“虽然我看不出来，但我猜测，这可能跟你夺走的生命过多有关。”
“因为我自报比尔吉沃特之主，所以大师觉得我手上的人命很多？”张启东轻笑，“没关系，第二件事，我想跟大师借点钱。”
“什么？”青藤没反应过来。
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开口就提借钱，换谁都反应不过来！
“是这样的，我想买下那头大鸟代步，摊主开价十万银轮，我恰好没带，回头我给大师补上利息。”张启东面色十分诚恳。
确认艾欧尼亚排斥自己，灵体和野外生物都可能攻击自己之后，张启东必须买下大鸟给寒舞。
他则可以自己飞，安心对敌。
“十万银轮？”青藤皱眉，“这些商人总是唯利是图，因为一点小便宜就争着抢着去使用银轮。”
“别想着转移话题好不好！”张启东看着对方，在心里默默暗示。
下一秒，青藤摇头道：
“十万太多了，我拿不出来。”
一个艾欧尼亚的大师，还是能为葳里之战这种大战役奠定胜利基础的强**师，居然拿不出十万银轮……张启东叹了口气。
而后他立马换了思路，借不到，那就请青藤过去帮他担保。
“这……”青藤语塞。
寒舞很识趣地快步上前，将她想好的说辞给青藤来了一遍。
其中最主要的内容就是诺克萨斯对恕瑞玛的侵略，兄弟会和张启东的合作缘由与战略目标。
“战争又在另一片土地上开始了吗？诺克萨斯！”青藤闭上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次睁开眼，他忽然开口：“我同你们一起去吧，我想用那只鸟换一艘足够快的船去恕瑞玛。”
“大师这是——”这回轮到了张启东和寒舞对视发愣。
“如果不能阻止战争，那就用尽全力去制止暴行。”青藤道，“而且我可以给你施加一层自然护盾，掩盖你身上的部分排斥。”
“事不宜迟，尽快出发吧。”稍加思考，张启东答应对方。
青藤点头，招来两个不俗的武术家，吩咐几句后，又让人牵来了那头疾风鹰。
短暂且无任何感觉的施法过后，青藤领着二人升空……
七八、绽春、灵潮、抵达
虽然很不幸，但张启东必须承认，比尔吉沃特和祖安这对城邦中的难兄难弟，是他目前为止见过的最脏、最乱、最无风景可言的势力。
当自然法师中的佼佼者青藤，给他施加了一个所谓的自然屏障后，他们三人就用低空飞行的方式上了路，其中寒舞坐着疾风鹰。
当三人升到低空，下方小镇的全貌和远方的风景便一览无余。
集市是热闹的，在它的另一端，也就是给艾欧尼亚自己人开放的集市里，早已有戏曲舞台和一些艾欧尼亚的传统艺术在上演。
为数不多的摊位前挤满了人。
大多数人在买颜色各异的糖果、铃铛、花朵和灯笼。还有的在购买酒水、糕点，新衣和铁具。
考虑到艾欧尼亚存在汁甜可口的多糖水果和艳丽的各色鲜花，那些看起来就无比诱人的糖果和花朵应该不是靠“添加剂”做成的。
“回头倒是可以给小鱼带一些。”张启东忍住此时购买的**。
“湛春节要到了，可是这片土地有十几年，也就是近乎一代人没有见过绽春了。”青藤感叹。
“是啊！”寒舞也撩了撩头发，一双美丽的眼眸空洞失神。
如果要给瓦罗兰的热闹盛事做个排序，那在比尔吉沃特的蚀魂夜后，就到了艾欧尼亚的湛春节。
湛春，绽春。
顾名思义，湛春节是一年之初，精神领域和物资领域在达成平衡的情况下，由弥漫在整个艾欧尼亚的魔力和精魄联手推动的一次，对两个世界的反馈。
很多常见的，比较平庸的魔法生物几乎可以按“年龄”估算实力，因为每度过一次湛春节，它们的实力才会肉眼可见的增长。
当然，不仅是魔法生物。
很多普通的果实、花朵、茶叶和绝大多数农作物都会获得一定的回馈，这些回馈引发人们的丰收和喜悦，继而定下湛春节。
可是在诺克萨斯入侵，某种平衡被战争打破之后，绽春盛事已有十余年不曾福及这片土地。
虽然在青藤的鼓动下，这里的人们还在坚持不懈的“过节”，可实质上的绽春始终没有到来。
“不仅如此，在失衡后，每年的绽春都会有部分精怪和灵体对人类城镇发起冲击。
“我要带着你们先去解决可能导致冲击的发源地，才可以安心离开。”青藤继续道。
他看着张启东，歉意地说：
“特别是你，请帮帮我。”
“你身上的特质足以吸引绝大多数精怪和灵体，有你在，我就不用费力去探索寻找它们了。”
张启东：“……”
执法钓鱼这种事最恶心了混蛋！不过考虑到只有青藤能带着他们横跨山脉前往普雷西典，张启东还是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好”。
“谢谢。”
表达完礼貌后，青藤一挥法杖，身体裹上一阵青色的小旋风，整个人忽然加速。
他的目的地，赫然是张启东先前看到并引发心悸的奇异森林。
这么说，他的感觉是对的？
那片树林里确实有东西？
……
“等一下，这么说来，不是我的到来引发了这片土地和某些东西的暴动，而是它们本身就要暴动，只是恰好被我吸引，是吧？”
张启东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没错。”青藤老实回答。
“那你还敢唬我……”张启东翻了个白眼，这次是真的无语了。
青藤飞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到：“你们觉得，精魄的本质是什么？我的目的又什么什么？”
“精魄的本质？”张启东和寒舞确认过眼神，表示确实不知道。
青藤沉默了一会，继续道：“精魄其实就是死去的生命，精神领域本身只会孕育纯粹的灵体，所有精魄和它进化成的精怪，都是这片土地失去的生命。”
“这也是战争一来，精神领域和物质领域就会失衡的原因。”
“我们待会要做的，是消灭那些疯狂攻击你们的精怪，至于那些还能平静下来的，请让我安抚他们。”青藤说罢，再次提升速度。
张启东紧紧跟在后边，不解地问：“等会，我还有个疑问。”
“照大师你这么说，那现在解决精神领域和物质领域失衡问题的最好办法，是不是解决精魄？”
他想到了自己早先的猜测，关于金魔、劫、苦说和均衡的猜测。
“未必。”青藤思考一下后答到，“精魄的诞生不仅仅是需要生命，它对精神领域可能也有索取，这里边的关系我也弄不清楚。”
“那么麻烦的吗？”张启东叹了口气。一个自然领域的大师级法师都弄不清楚这里边的关系，果然这些脏活累活不是谁都能做的。
“到了！”青藤的身影停留在半空，双眼直视下方的森林。
“你不说我也知道，这里几乎是恶意最浓的地方了。”张启东的眼神也紧锁地上那片大树。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颗参天古树，看数字还挺吉利。
这七颗数百米高的古树连成一圈，巨大无比的树冠投下数公里阴影，晶莹剔透的碧绿树枝上萌发了五颜六色的嫩芽。
还有一些即将绽放的花苞，它们红色、粉色、紫色的半透明根茎似乎在汲取大树的力量。
张启东不再收敛，让自己的精神力如溪流缓缓淌过四周。
“奇特的方式！”前边的青藤回头惊奇地看了他一眼，手上的法杖挥舞，地上的植物开始泛光。
这是他辨别“善恶”的方式。
“我透，寒舞，升空！”
用强大的精神力窥见精神领域的张启东爆了句粗口，身体不自主地往外冒赤炎。
在精神感知中，他下方的七颗大树，以及环绕着大树组成的森林中，有数十万个光点般的意念在窥视他，差点没给他吓得掉下去。
其中躁动最明显的，还是那七颗大树和它们身上的艳丽花朵。
不对，还有一个奇特的波动！
张启东陡然睁开眼。
……
两双同为金色的瞳孔透过茂密的枝叶，于无声中悄然对视。
不同的是，张启东的是赤金色火焰，与他对视那双为黄金色琥珀，强大的精神力碰撞交锋。
“嘶～”
张启东只觉得眉心一痛。
“出来！”他怒喝一声，却没有傻傻地杀下去，而是往下甩出一团刚孕育到赤金相交的火焰。
“别！”青藤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焰钻入森林。
轰的一声，火光四溅。
“上头了，上头了，刚才对方给我施加的能力是——魅惑？”
张启东流出几滴冷汗。他没想到，这火焰一甩，不仅没把人逼出来，还如同捅了马蜂窝。
底下已经成型的精怪纷纷朝他跳跃飞奔而来，起码数百只。
这些精怪形状不一，有的似虎似豹，有的呈现模糊的人形，有的干脆就是团团烟雾和光斑，甚至还有触手怪一般的扭曲生物。
而在寒舞和青藤两人眼里，底下的森林忽地发生暴动。
高大笔直的灵树躯干乱颤，枝条如同无限延长的藤蔓一样，朝天空中的张启东凶狠甩去。
被树冠掩盖的花朵也齐齐绽开，无数花粉一般的奇异微小光点，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彩虹一样的光芒，同样朝张启东拂去。
更有平日里肉眼无法看见的精怪，携带着精神领域之力，于半空中显露它那近乎透明的身形。
“死！”
张启东脸色一白，用爆喝加强自己的意志，精神力便像炸弹的余波一样，朝底下席卷而去。
摧枯拉朽，碰之即散。
无论是现实中的枝条和花粉，还是虎豹和恶鬼般的精怪，都在精神力的震荡之下灰飞烟灭。
“尼玛！”
可青藤的目光瞬间更为凝重了，张启东也忍不住再次爆粗口。
因为下方的第二波攻势又来了，还是一样的配方，只是配料多了十倍，由数百只变成了数千只。
张启东双眼一瞪，向身旁正在思考的青藤问到：“平日里，你能解决这样的麻烦？”
“我本来只需要解决那些攻击倾向严重，有可能带领其它精魄骚扰人类的精怪。”
青藤没好气地说着，法杖向下一点，花粉和枝条止在半空。
这就是他的看家本领，也是他消灭精怪的资本，借助半实质半精魄的物体去进攻精神领域。
“我要是知道会这样，刚才绝对不消耗精神力装那个13！”
张启东忍住向上拉升的念头，把精神力凝结成屏障，随后绞尽脑汁，用意念把精神力幻想成上百根细长的针，准备打防守反击。
第一轮冲击，精神屏障剧烈颤动，但他的反扑灭杀了攻势最凶猛的上百头走兽。
第二轮冲击，精神屏障骤然暗淡，但走兽精怪十不存一。
第三轮，第四轮……看似摇摇欲坠的精神屏障在张启东的咬牙坚持下，始终混元如一，而朝空中飞扑上来的精怪和精魄已经所剩无几。
与此同时，青藤也完成了对植物和灵体的安抚。他看着张启东叹了口气道：“这样也好，接下来的数年时光，葳里都不需要我了。”
“呵呵！”张启东憋了半天，只能憋出一句，“小事，不用谢我。”
与他对视的家伙也跑了！
让二人稍等片刻，飞回海水中调整数小时，勉强恢复状态的张启东踏上行程。
……
在青藤的带领下，他们仨并没有走最快最方便的直线，而是在低空中反复绕道。
张启东发现，这片森林并不是纯绿色的，而是绚丽的。
只是如同树冠一样的伞盖遮住了他们的视线，若是能走下林中，就能看到各种闪烁着异彩的花草、藤蔓、苔藓和菌菇。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要低空飞行。
半天时间不到，他们避开了两个看起来空无一物的山谷，两片忽然出现在森林中的无垠草地，一大滩长着奇怪花朵的沼泽。
反倒是一些百米大柳木之类的灵树群，青藤毫不避讳。这些高大的灵木也是路上出现最多的，这替他们剩下了许多时间。
“青藤大师，刚才我们绕开的地方都有什么？”寒舞忍不住发问。
张启东也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刚才那片红色的草地，是当年诺克萨斯侵略者死伤最惨重的地方，当然，艾欧尼亚反抗军的牺牲也很大，所以那里恶灵最多。”
“至于那两个空旷的山谷，存在着与灵体结合的特殊生物。”
“还有那片沼泽中央的巨大黑色魔法花朵，能释放让我也无法抵抗的奇怪魔法。”青藤解释道。
说着说着，他们离开森林，进入了荒凉的山脉地段。
此时已是夜晚。
十分罕见的淡银色月光遍洒山脉，无数光点飘浮在那些怪异的山峰上，美丽却让人不敢靠近。
这里的部分峰石确实奇怪。
上宽下窄，头重底轻，上面的部分还时常勾连在一起，在中间和底部留下弯曲的独特孔洞。
而峰壁、岩石和依附在上面的植物以黄色、棕色和红色居多。
“要不要连夜赶路？”停下来抓点小动物喂了疾风鹰之后，青藤朝张启东二人问到。
张启东在一旁用精神力加强对疾风鹰的教育，同时不好意思地答道：“大师不累的话赶路最好。”
“那就连夜去。”青藤呼出一口气，“按照这个速度，我们一天半就能到普雷西典。”
“一天半么……”
张启东估算了一下他们的速度，然后发觉自己完全记不住，也算不出来他们绕了多少路。
“幸亏是买了只鹰飞着去，如果买两头犀牛！”他光是想想就痛苦。
当然，最重要的也不是疾风鹰，而是青藤大师这个活跃在葳里十几年，为了恢复这里的平衡，跑遍了整张地图施法的活导航。
真·人形雷达认证。
他甚至知道一些险地什么时候该绕，什么时候能直接安全通过。
所以大师，是行走在艾欧尼亚这块神奇土地的实力保障，若是按这里的划分，常规的精英武术家或魔法师要组团才能上路。
不过近些年，很多商人和纳沃利兄弟会这样的团体在自发开辟道路，说难听点，靠着诺克萨斯的行军路线，他们成果显著。
不过葳里显然没那么“幸运”，因为诺克萨斯大军还没彻底击穿这边，整体的攻势就被扼制了。
一路上，狂风扑脸。
寒舞张不开嘴，青藤不想聊天，于是漫长且枯燥的一天后，风尘仆仆的二人和张启东终于远远地看见了如同河流般的熙然人群。
那是西方被打通的道路。
漫长的“河流”则是希望在湛春节，去普雷西典朝圣或庆祝的人群。
“步行吧！”
青藤提示一声，率先降落。
“那就守一守圣城的规矩……”
七九、普雷西典、刀锋意志
张启东控制着疾风鹰一起落地。
他把寒舞扶下来，并让神骏的疾风鹰跟在自己身后，憋屈地用爪子踩着小碎步前进。
周围穿着“奇装异服”的艾欧尼亚人对他们三人投来惊奇的目光，青藤和寒舞与其他人寒暄了几句，周围人的脸上便泛起笑容。
强者，总是受尊敬的。和蔼可亲的强者，更容易博得好感。
张启东看了一眼若隐若现，尚且远在天边的普雷西典，又估了估自己的脚力和剩余的时间，默默带着三人不断提升速度。
十来分钟后，他们终于踏上属于普雷西典的“圣城之路”。
这道路是五彩斑斓的，而且张启东真正的感受到了，什么是自然的芬芳，什么是生命绚烂的气息，什么是令人陶醉的空气。
在其它地方，好歹有一些裸露的山峰或巨石让张启东记起土地的颜色，可这里遍地都是绚丽的植物，外形和种类也比较罕见。
张启东放眼随便一扫，就能找到宛如玉石一样透亮有光泽的山峰晶壁，其中有几处晶壁内部还流动着琼浆玉露一般的液体。
赤的似血，流动起来如粘稠的星核之火，白的像奶，划出一道道纯洁的匹练，极度梦幻。
他严重怀疑那是真正的玉中之髓，是某种稀有的宝物。
而在这些山峰之上，有幽蓝色的巨型鸟类栖息，也有如呼吸般闪烁着绿光的未知植物攀附。
强扭着头移开视线，张启东又在远方那片万紫千红，无人靠近的花海中，发现了一朵耀眼神圣，吞吐着金黄光芒的小花。
花朵四周有拳头大小的黄蜂和巴掌大的彩蝶翩翩飞舞。
光凭外表和显露的异象，就算来个三岁的幼童，都能判断出它是一朵强大的魔力之花，而且不排除它是特殊生命的可能。
抛开这些不凡的生灵，剩余的地面上也各自生长着植物，它们围绕前方的普雷西典长成了一个圈，最常见的当然还是草地。
此时人群脚下为数不多的几条青色道路，便全由草地组成。
所以这里看上去宽阔无比，可实际上能走的地方不多，而且还有明显的人为修整痕迹。
草这玩意，虽然生命力顽强，但抢“资源”抢不赢其它植物。
“我们赶时间。”张启东回头对青藤和寒舞笑着说了一句，而后带着二人一鹰不断从侧面“超车”。
这种在艾欧尼亚其它地方还算正常，可在纳沃利，在普雷西典这儿显得尤其出格的举动，引来了很多好奇和厌恶的目光。
“你们，来自哪里？！”
很快，一个骑着似牛非牛，高达七八米的鳞甲巨兽，打扮得花里胡哨的老迈祭祀对擦兽而过的张启东三人发出警告般的质问。
草地就这么宽，他胯下的巨兽占了四分之三，所以路过巨兽时，疾风鹰锋利的翅膀在不经意间划到了巨兽，堪称异界版刮蹭。
“不好意思，我们赶时间。”
寒舞回头露出歉意的微笑。
“赶时间也不能在圣城外如此莽撞！”花里胡哨的祭祀呵斥。
张启东闻言回头紧盯着他，精神力暗中调动，双目几乎要射出实质性的火焰。“别找茬”这三个字被他很清晰地表达出来。
四目相交，祭祀感受着张启东的实力，似乎迟疑了一下。张启东也不逞威风，拉上寒舞的手臂，低声对青藤说了句“加速”。
三人一鹰再次提速。
“早知道这样，我们还不如飞到前面去。”青藤在后面幽幽说着。
有急事的人，如果凭自身的实力飞，是可以飞到普雷西典外围的，虽然平时没人用这种特权。
可能这也是祭祀豪横的原因。
不过如今他们走在朝圣之路上，再起飞就说不过去了。
不平静的五分钟很快过去，在五六个强者依次表达他们的不满和规劝后，张启东三人终于来到了纳沃利的普雷西典之外。
……
毫无疑问，目前的纳沃利是艾欧尼亚诸多行省当中公认的最强省份。
因为在西方三个省份快速沦陷的情况下，纳沃利人民，或者说揭竿而起的影流和兄弟会带领着纳沃利和沦陷区的人，成功拖住诺克萨斯大军近十年。
虽然敌人最终还是打到了初生之土中最神圣的地方之一，纳沃利的心脏城市，普雷西典之前……
作为艾欧尼亚最神圣的地方之一，“圣城”的守卫力量远远不如“圣所”修道院和长存之殿等地。
如果，如果当初的艾瑞莉娅没有觉醒，普雷西典也沦陷了，或许现在整个世界的格局都不一样。
作为瓦罗兰的魔法圣地，“圣城”普雷西典一旦落入诺克萨斯手中，那他们的实力会迅速暴增。
因为诺克萨斯人不喜欢与和平自然共处，他们更喜欢把蕴含魔力的东西变成魔法材料，再做成对战争有利的强大武器。
到时侵略者的气焰会高涨，反抗军的信心会暴跌，没三五个顶级强者出手，那艾欧尼亚最大的主大陆会在半年内彻底沦陷。
但“挺立之战”的成功，让艾欧尼亚人坚信，这一切只是万灵在指引他们的领袖艾瑞莉娅觉醒。
艾瑞莉娅出生于纳沃利的一个古老家族——赞家。那是个能统领大村庄的家族。
她的父亲里托是方圆百里赫赫有名的剑术大师，奶奶则是古老绸舞的传承人，专门在重大的节日和庆典上为人们祭祀祈福。
出身名门望族的艾瑞莉娅身为女孩，自然是跟着奶奶学了舞艺。而天赋异禀的她十二岁就学完了她奶奶数十年总结出的精华。
为了寻求舞艺上的进步，她毅然前往普雷西典，在圣城中用一年多的时间，将自身的舞艺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后来有人猜测，那是足以引动“万灵”显现的全新境界。
当诺克萨斯如野火般逼近普雷西典，心中萌生不良预感的艾瑞莉娅决定返家。
但当她回到时，迎接她的只有尸体，和一群诺克萨斯指挥官。
因为宅院豪华，还自带花园，赞家的住所被诺克萨斯海军大将杜廓尔强行征收，带头反抗的父亲里托和家中所有人一同战死。
目睹诺克萨斯士兵正在搬运自家器物，年仅十三的艾瑞莉娅激动地飞奔上前，试图制止，被恰好出门的杜廓尔随手击倒。
然后便是全世界人民都“喜闻乐见”的桥段。
杜廓尔为了纪念赞家人死得整整齐齐，顺道让艾瑞莉娅绝望，当着她的面砸碎了赞家的家徽。
神秘的伟力在艾瑞莉娅身上醒觉。在无数士兵和艾欧尼亚村民的见证下，舞姿优美的她用家徽的碎片击碎了侵略者的美梦。
而后在著名的“挺立之战”上，她更是拦下了在之前的战斗中无人可挡，没有任何城墙和士兵能防守住的“诺克萨斯亡灵战神”。
那头从邪恶法术中诞生的怪物，最终只能倾倒在刀锋面前！
这就是，艾瑞莉娅！
……
“这和我想的有点不一样噻。”张启东仰望着面前的普雷西典说到。
这竟然是一座半悬空之城。
沿着地面鸟语花香的走道来到尽头，便是一截截需要往上攀登的，勾连在一起的大头奇峰。
无数山峰环绕合拢，组成了一座完全不像城池的“圣城”。
肉眼可见的白色小光点飘浮在山峰之上，为通红的、碧绿的植物群落盖上一层薄薄的面纱。
一颗颗底部盘根错节，树身蜿蜒向上，树冠却离奇收拢的灵木挡住了由下往上探索的视线。
张启东只好看向那些摆放在群峰边缘，专门供人欣赏的雕像。
这些雕像由各地的朝拜者运输而来，是它们村落的灵或强者。
雕像群普遍只有等人高，无论气势磅礴的神山神树，还是面容祥和的老者农夫都是如此。
少数的三个例外，分别是完全由稀有宝石雕刻而成的圣树，由极品灵木雕琢而成的艾瑞莉娅和只是普通石雕的圣者之灵。
圣者，便是卡尔玛。
“或许你们还不知道。”青藤望着栩栩如生的艾瑞莉娅雕像开口道，“前段时间，纳沃利兄弟会正式和艾瑞莉娅领袖发生争执。”
“据我所知，兄弟会想全面接管纳沃利，包括从艾欧尼亚各地慕名而来的反抗者。”
“而艾瑞莉娅领袖自然不会允许，双方正在普雷西典之中僵持。”他说着，率先往上攀登而去。
张启东跟在后边，不解地问：
“战争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怎么还会有反抗者慕名而来？”
“属于艾欧尼亚的战争结束了，可属于部分艾欧尼亚人的没有。”青藤道，“那些在战争中痛失爱人与亲人者，为寻求信仰而来。”
“炼金炸弹破坏了他们的房屋，污染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战争凶徒又给予遵循均衡，恪守和平之道的他们无尽惊愕与痛苦。”
“失去这几样东西，艾欧尼亚人就不能算是活着，所以他们必须找到新的信仰和目标，支撑着他们完成他们想去完成的使命。”
张启东赞同地点点头，而后诧异道：“大师你倒是看得挺透彻。”
“你来的不是时候。”青藤答非所问，“我希望你不要做一些对艾瑞莉娅和艾欧尼亚不好的事。”
“放心吧，其实我来的正是时候。”张启东看着雕像有些入神。
可能撞剧情了，真的挺好。
艾瑞莉娅英气十足，像一名优秀的女将军。这一点，是他透过灵木雕像看到的。
如果要在兄弟会和艾瑞莉娅这种完全光正伟，还在不久之前失去全家的英雄间做个选择，他应该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艾瑞莉娅。
把纳沃利的高层做掉之后，再扶持一些愿意和比尔吉沃特通商的人上位就好，就是麻烦了点。
……
不知不觉中，三人已跨过了最外围的连绵矮峰，普雷西典的原城池主体，和经由兄弟会改建、扩建的新城同时出现在他们面前。
普雷西典的原身就是完全由植物改造而成的各种建筑。
有藤蔓和枝条编织而成的房屋，像花园一样被树木群包围的魔法学府，从各种巨大果实和花苞中开辟出来的个人冥想空间……
至于新城部分，则是充分汲取了诺克萨斯简约铁血的建筑风格。
毕竟纳沃利兄弟会的主张是，对艾欧尼亚的魔法进行军事化改造，使其强大到足以报复诺克萨斯。
也就是杀到诺克萨斯的国土上，最好是杀穿不朽堡垒的意思。
军事化管理其实就是统一。比如统一着装，统一就寝，统一学习，统一训练等等。
这能在日常生活中培养出战争需要的执行性和铁血精神。
所以新城的建筑，是几个样式统一，大小无差别，就连窗户的角度都完全雷同的方形大建筑。
兄弟会没有丧心病狂到伐木作为材料，而是用的泥土和石头。
至于外表，和皮城给祖安援建的房屋有得一拼，差的不远。
“分开吧，你们去兄弟会，我有点事要做。”青藤道，“要离开时，到自然魔法学院找我就好。”
“自然魔法学院？”张启东眼睛一亮，“报名需要条件吗？”
“要！”青藤上下打量他，“我们不看天赋，不看出身，只收爱好和平，真心喜欢自然的法师。”
张启东一拍大腿道：“巧了，我就是那种很喜欢大自然的人，放心吧，我会尽快来找你的。”
“虽然只是预感，但若是这里的兄弟会成员即将有什么大动作，我希望你不要参与其中。”
青藤嘱咐一句后，飘然离去。
张启东若有所悟的一阵思索后，也带着寒舞往新城区大步走去。
刚才对方的意思就是，纳沃利兄弟会为了从艾瑞莉娅手里夺权，极有可能引发大动作的意思呗？
然而只怕就连寒舞也想不到，万一真打起来，自己站艾瑞莉娅。
“来人止步！”
跃到新城前不远处，两个穿着皮背心的壮汉拦下张启东二人。
寒舞再次上前攀谈。
半分钟后，一个壮汉瞥了心不在焉的张启东两眼后，嘴里念叨着相貌特征，往里边跑去。
寒舞走回来，说到：
“待会要接待你的，就是收留我的瑃姬长老，在外交这方面，她有很大的影响力，只要她同意的事，基本上不会发生意外。”
“好。”张启东轻声应和。
他原以为要面对一群凶神恶煞的强者，没想到是一位女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