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深海狩猎（下）
夜深，风雨渐停，月色朦胧。
遮住整片天空的乌云已经散去，两轮没那么明亮的残月悄然爬上了“黑色幕布”，努力散发着稀薄却能点亮浩瀚大海的朦胧微光。
海面不在那么深邃，夜鸦号上的优秀猎海人们终于找回一点熟悉的感觉，各种武器对准了船下。
“夜晚的海洋深处，六亲不认。”主事人手中把玩着一颗炮弹，专门清理鱼群的水下炮弹。
只有极少数最老练，对船和海水都熟悉的人敢直接用炮弹清理鱼群，他是个足够自信的人。
“这里，这里！”
海面上冒出一个头颅，不是他们辛苦等待的夜鸦号主人，而是第二个活下来的探海人员。
“基森你还活着？”船上一个戴着粉红小帽子的瘦高大汉欣喜道。
他立马发射手里的锁链鱼叉枪，枪头呼啸着飞向海面上的脑袋。
基森不躲不避，枪头擦着他的脑袋，击穿玻璃罩后再穿进水面。
他发疯似的一口咬住枪身上的细铁锁链，两排质量没那么好的牙齿顿时被擦掉一半，鲜血飞溅，大多数滴落在海面上。
瘦高大汉面部一抽，强忍着心中的情绪，让锁链鱼叉枪“缩回”。
这是默契，最近的铁锚就在基森不远处，为什么他拼了命地浮上海面？瘦高大汉猜测，此时的基森应该“无手可用”。
吊着一个人的锁链枪丝毫不受影响，“唰”的一声便飞出海面。
这点距离，基森连撞上船身的机会都没有，否则纯靠嘴巴力量的他不知是否能撑过一次撞击。
瘦高大汉手里已经多出一把长刀。果然，飞上来的基森身上挂着四五条头部肥胖滚圆，从中间开始怪异的干瘪下去，后腰比尾鳍大不了多少的凶狠鱼类。
众人看到基森的右手已经是血肉模糊，手掌残缺不齐，被不规则地咬掉一块。四条鱼分别挂在他的左臂、背部和两条大腿上。
比第一个被救的凄惨许多。
瘦高大汉手中长刀化作残影，干脆利落地切开鱼身。
四条翻腾乱蹦，足有二十多斤重的鱼大半身掉进船中，只留四个鱼嘴巴继续挂在基森身上。
这是经验！
很多鱼被一刀捅穿或是从中间切成两半的第一时间不会死去，如果它们有毒或是什么别的能力，被咬的人会承受这些鱼临死前的疯狂，比如说震动模式的鱼嘴。
“那一位呢？”主事发问，“喘口气再回答，危险就比个手势。”
“被，被鱼群围住了！”不懂如何比划这种情形的基森只能连喘带咳，第一时间急忙回答。
“难不成是真者对鱼群有吸引力？”旁边有人两眼放光。
“是有吸引力，不过恐怕是你不想遇到那种。”瘦高大汉用锋利的长刀沿着牙齿划开基森被咬的血肉，两手微颤动作却极快。
“没错，攻击**似乎更旺盛了。”主事看了一眼牙印道，“耐心等等吧，问题应该不大。”
一群人望着海面深以为然。
能做掉普朗克的岂是一般人！
谜一样的信心让他们松了口气，大部分径直走去观察船的四周。
……
“歹势，问题大条了！”
海面下的张启东泛起白眼。
这群鱼对他无可奈何，他拿这群鱼别无他法，但是鱼群限制住了他的行动能力，让他动弹不得。
他就像一块强力磁石，每一条鱼都是铁块，牢牢地、死死地粘在他身上。无数条鱼贴合成一团大球，让他全身无处借力使力。
蚁多“咬”死象的真人版。
只是他的耐力绝对比鱼群要强，他可以数天不吃不喝，这群鱼应该不行。不过船上的人就……
“不该装这个酷，带把刀都好啊！”张启东五根手指顶住脸前的三条胖头鱼，内心一阵无语。
他也曾经试图尽全力撑开身体，挤到脸变形了仍旧无用。
只能希望上面的人机灵点了。
要不然就是指望鱼王机灵点。
就在张启东已经放弃抵抗，将鱼群的啃咬当做另类按摩开始享受时，数幅模糊的画面断断续续，在他脑海里闪过：
第一个画面是岛屿，一座完全被黑暗和绝望覆盖的死亡之岛；
第二个画面是亡灵潮，穿长袍的持杖巫妖、成群结队的极恶战士、手提青灯的失落女巫、无法辨认的亡灵虫海、数不清的盔甲类幽魂……这是一支“精锐”大军；
第三个画面最模糊，是两团黑云，在苍茫阴沉的天空下，深邃幽暗的海面上，两团黑色的云雾掠过……如果用眼睛去看，张启东觉得自己绝对看不清楚。
“吾名波尔洛斯，掌控风暴，分管雷霆、海洋和元素！”
随着三幅画面流逝，一阵宛如雷霆的低声“咆哮”在张启东耳边炸起，同时“暖洋洋”的感觉弥漫他的身躯，为他带来力量。
熟悉的感觉和冰霜之力！
波尔洛斯……这是神灵的敲打还是指示？我的力量不是胡子女士束缚的，而是这位风暴之神？打一棒再丢甜枣还是要我去干吗？
无数疑惑涌上心头，张启东觉得这位神灵可能是看自己不顺眼，也有可能是告诉自己，亡灵岛的第二支大军出发了，希望自己尽力阻拦。
随手扒拉开疯狂的鱼群，张启东暂时把心放在了寻找鱼王上。
精神力可以在海中蔓延之后，他立马找到了牵引“鱼群”的神秘力量，现在正在追溯其源头。
他的脑袋散发出“一张大网”，朝着波动传来的大致方向铺天盖地笼去，每一根精神丝线间的缺口不超过十厘米，确保能将每一条鱼都纳入精神感知之中。
“咕噜噜～”
“咕噜噜～”
神秘诡异的波动愈发清晰。
“下方两百米，真是谨慎！”张启东睁开有些为难的双眼。
“捕捉”到鱼王的第一瞬间，他用精神力将其集中淹没，得到了鱼王的大概样子。
长一丈多，獠牙狰狞，凸起的头部上鼓着无数小包，尾鳍像两把镰刀，镰刀鳍的两侧还长满了细密锋利的坚硬物质。
总得来说，不堪入目。
细细品味，第二眼就让人想吐。
他的想法本来是抓住这条鱼王，让他成为自己胯下……座下的第一条大将，扬名两大海域，光宗耀鱼，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不好吃价值也不高，扯淡的战斗力外加牵出去吓死人的鬼样子，一直活到现在真是难为你们了。”张启东冰丹一震，尖锐的冰刺直直坠向深处，直指鱼王。
来而不往非礼也。
是死是活，看缘分。
撕、拍、抓、锤、戳、打、捏，弄死数十条咬得最凶的胖头乌鳢，张启东发力往上游。
他很快钻出水面。
……
“找了一下，确实有能指挥鱼群的鱼王，但是太丑太柔了，而且藏在很下面的海……”回到船中的张启东随意解释道。
一群五大三粗的海盗齐齐点头，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
“只活了两个，一个重伤，要不要……”主事人第一时间凑上来发问，眼神瞥向两个幸存者。
基森痛到扭曲的脸顿时僵硬。
猩红之刃沿用的是老海规？直接将垂直重伤之人的灵魂献给大海？
“我感觉我还能抢救一下！”上半身靠着船身而坐的基森越想越怕，不由自主地趴下，靠大手臂拖动身子，离大部队近了些。
“行吧。”在他绝望的眼神中，张启东淡然点头。
“那就带上去吧，啧，你伤的不重……算了，一起吧。”主事人让两个壮汉扶起基森，往上面走去。
高十来米的夜鸦号共有八层，其中武器层和仓库层占据大半空间，张启东后来还特意开辟了医疗间。毕竟是猩红爵士集明面上的全部家产建造的大船，总体来说不会寒酸。、
带着红帽的瘦高汉子盯了张启东一眼，在基森后面跟了上去。
每艘船都有每艘船的规矩。
老海盗们不会去试图争论规矩合不合理，也不会拉着其他人一起怎么怎么样，那毫无意义。
他们能掌控的，只有自己。
“刚才我接到了‘神谕’，第二支亡灵岛大军出发了。”张启东忽然满脸不在乎地开口。
“嘶！”
“嘶！”
同时有十几个人大口倒吸凉气，差点让船内的气温回升。
人群的气氛从沉默变成了寂静，接近冰霜一般的寒冷寂静。
几十个顶级的海盗船工都懵了，数秒后才勉强反应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欲言又止。
“我了解过黑雾了。”
冷静下来的主事人刚准备询问，张启东就开口补充道。
“据我估计，暗影岛每年派出来的都是杂兵，以最低阶亡灵为主，掺杂一定的中介亡灵。”
“如果它们不是单纯的来送死，那是在做什么呢？”他淡然一笑，“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在孕育和磨炼中高阶亡灵。”
“这一手又称作可回收资源再利用，还是提炼后更高效的利用，除开这个原因，暗影岛派出派第二支大军的目的不言而喻。”
夸夸而谈的张启东心神猛然一颤，说不出来的感觉缠绕心头。
“算了，安稳一点，我们再找一个晚上，随便打点什么鱼都行，明天中午正式返航。”他望着暗影岛的具体方向出声。
“好。”主事人松了口气。
他就怕第一次出海的张启东赌气头铁，不肯第一时间撤退。
黑雾的移动速度他们心里都有数，其实改装后的夜鸦号在全速航行的情况下，看到黑雾再溜都没问题。一切都只是为了保险起见而已，毕竟蚀魂夜威胁他们很久了。
海盗们几乎闻之色变。
还是趁早结束狩猎吧！
……
祖安，神秘码头。
兰纳尔当然不会蠢到仅凭一颗“奇点”去占领港口，对抗皮城。毕竟这条通道带来的利润肉眼可见。
说不定现在就有数位家主和长老急着冲下来和她决一死战呢。
神秘码头就是她布置的第二防线，一支海陆空全能的机械部队。
部队由维克托改造并领导，战斗力比皮城的部队只高不低。再排除牵制、防范等因素，各种火力比皮城的公、私部队更猛。
毕竟皮城的家族为了利益，必须在所有能见人的东西上留一手，不论是技术还是其它东西。
“就是这艘船？”
“这艘也是船？”
十二个强者站在码头上，围着一艘酷似导弹的金属小船讨论。
这艘金属小船被固定在地面上，船身半径不足一米，长倒是有九米多一些，其头部是利于破开海水阻力，穿透大部分海洋鱼类的螺旋流线金属头，中后外部镶嵌有凶恶海兽的重要部位。
包括一些长度两米的牙齿，一些独特的鱼鳍和上次码头神战时，恶魔乌贼留下的触手肉片。
在夜色的掩护下，看起来还正常。
“如果不出意外，这艘船只用两天就能把你们送到比尔吉沃特，速度是皮城船的十倍。”兰纳尔面带微笑，“我私人珍藏的物品能保证船体不受普通鱼群干扰，但如果你们的运气极差……”
那就会遇到不惧怕数头凶恶海兽同时行动的超级极品大海怪。
青钢影去了都得喂鱼。
兰纳尔没把话说完，而是话锋突转道：虽然我对维克托大人的技术很有信心，但你们必须有一个人学会如何操作控制中枢。
费用我就不收了，如果你们顺利登岛，把船留给猩红之刃一个姓张的艾欧尼亚年青海盗，或者那个帮派最高层之一，老蛇……”
“不去了，这什么狗屁东西！”穿得花花绿绿的猛男怒道。
他旁边的人看样子意见相同。
十二张脸齐刷刷对准爵士。
“你说有把握把我送上岛。”一直沉默的卢锡安忽然开口。
他不能死，更不能去送死。
“事实上，我对‘先驱’号有百分百的信心，只要你们不在里面开舞会或是上演擂台戏码，即使遇到十米级别的海兽都没事。”兰纳尔扫过眼前的人群，笑眯眯道。
帝国、王国、沙漠、冰原……如此短暂的时间里，竟然有十二个不同类型的强者找上门要出海。
是个卖人情的好机会。
不过事情很显然，他们不相信“先驱”号。一群人又说了数分钟，兰纳尔各种介绍说明齐出，仍旧得不到一群文盲的信任。
“挺简单的东西嘛，我听懂了，能一起吗？”一道影子从月华中走出，宛如月之使者临尘。
“厄斐琉斯？”卢锡安惊讶。
“是我，好久不见。”
“您说的和要求我都记下了，我想立刻出发，可以吗？”
月光中走出的厄斐琉斯回了个招呼，眼里蕴满奇异闪烁的星光……
二二、一盏青灯
厄斐琉斯，恕瑞玛的强大佣兵。
卢锡安和他合作过几次。
恕瑞玛沙漠的日月常年高悬，日光和月华是他们无法避免的“恩赐，”但总有些地方是光芒无法照耀的，比如那些权贵的坟墓。
很显然，极少有人愿意让自己的尸体暴露在阳光下，享受极端的严寒交替和来自强盗的，随时有可能发生的“挖坟”活动。
而那些地方，那些贵族的最终栖息地，十分容易滋生邪恶事物。
比如说，皎月教派的栖息地就是一个远古地下遗迹。
卢锡安除了佣兵外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传承自毁灭的福光岛，一直维持到今日的绝对正义组织——光明哨兵。
如果把佣兵工会和光明哨兵这两个组织拿出来比较，后者可能没前者强大，但绝对更团结。
佣兵工会实际上是一个很松散的联盟，各大地区的分部实际上就是一个个总部，彼此平级。
一个足够强大的人自发组织、提交申请、建立合规的制度，就能在一座城池落户佣兵工会。反之亦然，只有足够强大的人，才能在城池中撑起一个佣兵工会。
有的人是为理念，有的人是为抽成，有的人是想成为势力之主，有点人就是单纯无聊——其中皮城就是典型的第二第三种，既为了钱，也为了聚合一大票强者。
不过皮城佣兵工会的制度和运转体系确实是如今最先进、最合理的。加上任务多、报酬高、资源充足等优势，让它成为了所谓的佣兵之城，全世界佣兵齐聚的圣地。
“驱魔圣枪”卢锡安是如今德玛西亚分部最著名的风云佣兵。
“月刃”厄斐琉斯则是恕瑞玛近些年崛起的超级佣兵之一，前不久，他刚取代了一位管理者，成为恕瑞玛佣兵分部的最高层。
两人相遇是在一个地下遗迹，独自进去找“人”的厄斐琉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仍死战不退，而追逐黑暗的卢锡安恰好……
他们两个都是话不多的人。
卢锡安知道，厄斐琉斯的礼貌温和一般取决于这次任务对他来说有多重要。能让他这般对待兰纳尔，这次任务恐怕很重要。
月华遮身，蕴满亲和感的厄斐琉斯和兰纳尔展开交流，其它十二个人中有十个是一头雾水。他们能听懂这段对话的每一个字，全部拼在一起后脑袋却理解不了。
“好，那就出发吧，愿意上去的都上去。”兰纳尔一拍掌。
“愿月光照耀你。”厄斐琉斯向她致谢，而后等待登“船”。
他身后的十二个人集体沉默。
兰纳尔无奈地抬头望着月亮，开始思考什么是真正的瓦罗兰之悲。
……
“你不是能随着月光随意穿梭么？”
“嗯，有限制。”
“什么限制？”卢锡安继续问，“那是连禁魔石都无法阻挡的魔法。”
“秘密。”厄斐琉斯冷淡地回答，“而且那不是魔法，是来自圣庙的恩赐，无法随意使用。”
卢锡安：“……”
厄斐琉斯：“……”
狭小的半圆空间陷入沉默。
他们终究还是登“船”了。
身为操控人员的厄斐琉斯坐到了最前方，副驾驶自然是与他比较熟的卢锡安，两人还算和谐。
背后那个不到五米长的圆柱直道中，挤了十一个大汉，那原本是只能坐四个人的位置，被兰纳尔临时改成了两排座椅。
很难想象，平日里对视一眼，瞪多两下就会抄家伙的王国和帝国人员如果坐在一起是什么感受，沙漠和冰原也是，双方膝盖顶着膝盖，别说两天了，两小时都忍不过去。
怪不得兰纳尔千叮咛万嘱咐，说只要不惹事就不会出事。
卢锡安自问，如果让他顶着德莱文的膝盖相对而坐，恐怕对方三分钟不到就要动斧子。
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后，卢锡安再次嘴唇微动：“你这次去比尔吉沃特是为了什么？”
“猎杀。”厄斐琉斯低着头，似睡非睡般冷声答到。
“猎杀什么？”卢锡安继续问，“亡灵还是某个特定目标？”
击杀特定目标是巨神峰的“传统习俗”，一个坚毅的成年拉阔尔战士经受无数磨炼，忍受千百次重复练习的原因就在于此。
“一个黑眼黑发的年青人，模样……”厄斐琉斯想了想，还是坦然说出了任务目标。
在比尔吉沃特这个地方，两人联合在一起倒也不惧任何势力。
“你说的人……”卢锡安同样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他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但没有直接挑明。厄斐琉斯不会听他的，他也不会听厄斐琉斯的。
他主动朝对方搭话的原因，仅仅是为了争取一个帮手，哪怕只是单纯的定位那个恶魔都好。
沉默中，众人逼近海岛。
……
猩红夜鸦号，主甲板。
淡淡的月光洒落船头。
所有人都在忙碌，试图在最后的十个小时里多弄点猎物，让某位新晋的比尔吉沃特大人物不至于沦为笑话——第一次猎海就选了深海，待了两天又灰溜溜地跑回来。
这种笑话一旦传出，张启东尚未成功建立的名声就毁了。
在这种动荡时期，名声和实力就是吸引海盗加入的法宝。
“皎皎浩月，其华似练呐～”坐在主甲板上的张启东沉吟。
不知为何，他感觉这光多了几分凄清和冷冽，似乎月亮变成了什么“令人不安”的东西。
“网到一群刺鳗！”下方传来高呼，“要不要下去收上来。”
刺鳗的身体可以在遭受挤压或者高度紧张时收缩，然后爆发惊人的冲刺撞击，单靠机器收网必定会被它们挣脱或是鳗死网破。
“算了。”主事人开口。
“不能算，我去！”
“不行，你的伤都没好。”主事人和那个陌生声音意见发生分歧。
“诺克萨斯的中低层军官很喜欢这种鱼，只要想办法直接卖到那儿……”陌生的声音道，“而且之前的事确实是我们本身出了问题，鱼群太过狡猾，我们……”
夜鸦号上的潜水服其实是老蛇找爵士帮忙制作的，金属用的是铁皮食人花的根部“茎液”，摸起来像普通皮布，实则轻盈坚固，一般鱼根本咬不动。
下水时需要护住的是某些特定部位，老蛇没来，主事人忘了提醒。
这是导致十人阵亡八个的次要原因，这件事若是说出来，说不定能多活两三个。
“我这次回去以后，肯定无法再像以前那样了，我想珍惜这最后的机会。”争了数分钟，陌生声音一句话堵住了主事人的嘴。
张启东从摇椅上站起，悄然来到了船沿处，静静地观察着下方，靠精神力。
一个右掌缺了三根手指和一部分掌心，左臂、后背和大腿上都缠有特制绷带的猎海人正在哀求主事人，周围的人仍然在各忙各的，只是耳朵似乎竖了起来。
“伤成这样了还下去，这不是胡闹么。”眼看主事人即将点头答应，张启东不由地出声提醒。
众人抬头，什么也没看到。
张启东等了半分钟，匆忙往上跑的主事人已经来到他面前。
擦去额头上的几滴汗水，浓眉大眼的中年主事人开口解释：
“是这样的，按照红帽子帮的规矩，基森一旦残疾了，就会被编入享受‘特殊待遇’的后备队里，虽然日子还能过，但是……”
“哦～我明白了。”
张启东低着头回答。
所以这个名为基森的海盗，是想在深海里完成最后一次“狩猎”，还是说就想葬在这儿？
按某些人的性格来说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倒是可以考虑把他推给好运姐，想必好运姐对这种“人才”是有特殊教育手段的。
“让他下去吧，如果他把刺鳗带上来了，你就替我发个邀请留住他，我会和红帽子解释的。”张启东摆摆手示意主事人下去，有气无力地往摇椅方向走回。
这年头，一个海盗都那么拼！
看他和那个瘦高汉子的关系还不错，如果这个基森愿意留在这里，自己也成功帮他和好运姐建立了联系，那他就会成为一个相对而言比较“重要”的手下。
“这种人，还是可以收下的。”
张启东继续闭上眼睛，精神力时不时扫过船身和周围的海面。
急急急！
在线等一条大鱼！
很快，八个小时过去。
一整夜的高强度扫描，替张启东带回了足够返航的收获。
连续奋战八个小时，因为比尔吉沃特爆发大战，之前也没睡好的猎海人纷纷躺倒在甲板上，享受着海风和暖阳。
“真是个奇迹！”
“对，没想到竟然还能遇到这种天气。”几个老海盗在下面交流，旁边一大群人附和。
“这种天气很罕见？”张启东听到心里去了，他的精神力正不断加强，体内的冰火之力也在不断攀升，莫名其妙的。
让他联想到一次战斗。
“没错，按理来说，这几个月份都不会有好天气出现，特别是深海。”一旁的主事人回答。
“行了，我们还是返航吧，快快快。”张启东开始不断催促。
心悸的感觉开始明显了！
夜鸦号掉头全速返航，可半小时后，奇异的感觉已经降临。
“艹，迟了！”张启东低骂。
……
他庞大的精神力正在快速恢复，海面上的元素主动在他体表形成小旋涡，疯狂填补着他的缺口。
与此同时，一把弯钩袭来。
这钩子一出现时，仿佛远在天边，暗青色的可怕能量震荡着沿途时空，只是这波纹涟漪常人无法直视，是精神层面！
钩子仿佛遁入了精神世界后，直接出现在张启东面前。
横跨了他目光可视的超远距离，要知道这可是海面上啊！这就是暗影君主真正的实力吗？
“滋～”
置于船头的神庙灯笼主动燃烧，乳白色的火焰散发出一圈圈由内而外扩散的“屏障之光”。
钩子和屏障一触即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切只是幻觉。
“全速返航，走直线！”
这时才反应过来的张启东大喊着从船上跳下去，三两步便跑到了几公里外的海面上，两只脚没入水中，只留上半身在海面上。
真·人工水遁。
“再不出来，我可就潜到海底游回去了！”张启东等了几分钟后，留下脑袋在水面上喊话。
他已经想明白了，或许锤石和赫里卡姆等人不同。
对赫里卡姆来说，玩弄一个生灵从遇见开始，追杀是过程。对锤石来说，杀死一个生灵仅仅是这个漫长游戏的开端。所以刚才那一下，暗中出手的锤石必然是全力出击的。
自己躲不开是正常的事。
强者在暗中全力出手偷袭弱者，一招必杀送对方归西是常态。
感谢来自神庙的灯笼！
回去他要给奥考上香，献祭，献出普朗克宝库里的一半金海妖。
“你就是它的希望？”
一道嘶哑如金石在地上摩擦的怪异声音响起，伴随声音“闪现”而来的，是一位暗影君王。
只见海面上空两百米处，空间极速震荡，无数淡青色和黑色的光点迅速凝聚，普通人无法直视的邪恶魔影凭空成型。
它头上三根倚角般竖起弯曲的奇异部位上，燃烧着墨绿色的实质火焰，恐怖狰狞的v字脸上，只剩代表着凋零的死亡之骨，紧贴魔躯的亡者长袍上镶有骨链，胸前还挂着几把金属钥匙。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它手上的灯笼和弯钩，张启东无法探查。
前者泛着绿色氤氲，里面闪烁着无数光点，目光一旦直视，似乎能看见无穷无尽的怨念，像有千百个生灵在耳边齐齐哀嚎。
后者和前者实际上连为一体，一节节象征着阴毒、凶狠、残暴的符文骨头缠在锤石身上，一端连着灯笼，另一端就是宛如活物的弯钩，这盏灯笼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面对一个火力全开的暗影君主。
对方的气息尽数收敛在身上，可是张启东的精神无法触摸过去，就像是普通人被烈火焚烧一样。
“你就是它的希望？”锤石再次咧嘴，手上的锁链随意晃荡。
“什么希望，你认错人了。”
张启东露出腼腆的笑容，一副“我就知道你认错人了”的样子。
他第一个反应是锤石找错人了，第二个反应就是，莱卓斯！
可是不应该啊！
张启东眯起眼睛盯着弯钩，把喉咙以下的部位全部没入水中。
“很好，看来你想起来了，要不我再帮你回忆回忆吧。”锤石举起手中的灯笼，海面上青光大绽……
二三、魂锁典狱长——锤石
深青色的灯笼上窄下宽，呈一个不太明显的宝塔形，灯身自上而下有三层从小到大的骨架。
透过阴沉的青光，可以看见中空的灯笼里面闪烁着无数光点。骨架上有神秘符文流转，青光就像没有门的囚笼，将它们束缚。
此时灯笼被锤石高举过头顶，本来封锁灯身的神秘符文瞬间透明，一闪而逝的青色锁链从灯笼上飞出，缠绕进虚空中消失无影。
“救救我～”
“杀了我吧！让我死！”
“呃～”
“呃啊——”
阴森恐怖的嚎叫和哀鸣声从灯笼里传出，继而在天空上响起。
张启东心知不妙，这场面一看就不对劲，整个人立马头也不回地朝海底钻去，速度极快。
海面上的锤石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嘲笑，它面上仅剩的漆黑眼窝中跳动着地狱之火，火中倒映着张启东离去前的身影。
它持着灯笼的手往下一压，无数恐怖骇人的深青色面孔在海面上组成虚幻牢笼，笼面中的脸尚在挣扎，呜咽和嘶吼从四面八方彻底笼罩墙内。
紧接着，锤石的钩动了。
它随意地将钩子甩了两圈，而后一个侧身，对准海水重重掷出。
有些像镰刀的死亡之钩在触碰到海面之前诡异的消失了，锤石手中惨白的骨头锁链却还在一节节不断滑出，不知道去向何处。
冰冷萧瑟，死寂枯萎。
已经潜浮数百米的张启东忽然感觉如芒在背，如果什么都不干，仿佛自己下一秒就会出事。
“溜了溜了！”
他刚想不顾一切损耗进行超高速移动，水中仿佛有一座山突然压到他的背上。海水青蓝交错，像是在剧烈“沸腾”，强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封死了他。
“噗！”
张启东缓缓低头，却看到自己的小腹中探出一截锋利的钩子。
钩子还十分诡异地转了两圈，验证了他之前的想法。随后钩子猛然一缩，他整个人也毫无抵抗能力的被其拉动，直奔海上。
待钩子带着他回到海面上，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四周的深青牢笼。
无尽的呢喃和低语在耳边响起，凄厉的尖啸仿佛从耳朵直入脑海，纵使依着水面，暗影之力没能压制他的身躯，他也感觉到了灵魂上的阵阵疲惫，导致身体跟着发软。
“又见面了，现在我们可以开始真正的对话了。”锤石不再往回收锁链，而是就那么让他站在海面上。
你牛批，你先说……张启东下意识地回忆起了自己的试炼吐槽时光，再三考虑后，他决定还是稳重一点，道：“你想说什么？”
“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张启东一愣。
“你见过莱卓斯，他在你身上留了印记。”锤石随意道。
“所以你是在那时候就给我留下了印记？”张启东恍然大悟，莱卓斯身边有来自锤石的二五仔。
这其实是个无间道世界吧！
锤石微微点头，眼窝中的火焰轻跳了两下——只要能确定张启东不是“傻子”，接下来的对话和它要做的事就会容易许多。
“你是什么人，背后是谁又来自哪里？”锤石的手攥紧了锁链。
锁链那一头，被勾着的张启东有些不知所措。虽说形势比人强，但形势再强，他也不能“自杀”啊——透露自己的底细等同自杀。
只是现在还有什么办法脱身？
他低着头，沉默思考。
锤石嘎嘎怪笑，有些激动地说：
“人人都以为你使用的是暗影之力，哪怕是一般的光明哨兵站在你面前，也分辨不出其中差别。
“可是这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强者能感受到的，比如我，比如遥远的沙漠深处和冰雪宫殿，他们迟早会来找你，而且一定会把你找到，我只是比他们快了一步而已。
“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我，我可以带着你一起走向永恒！”
“还特么走向永恒。”低着头不发一言的张启东有些乐观地翻了个白眼，心中全明白了。
果然还是大蛇之力惹的事。
看锤石出手都是灵魂、精神这一层面的攻击，想必融合了杀意波动的大蛇之力对它很有吸引力。
堪比先天道胎的“虚无意志集合体之血”外加“杀意波动”，极有可能让锤石这种玩意一步登天。
心中有数后，他和锤石打起了“太极”，试图找机会自救。
……
活了不知多少年，见过无数风浪的锤石自然是懂这些的。
只是它现在很有耐心。
以百年为单位的漫长时光中，它终于再次迎来了命运的转折点，一如不知多少年以前的那位国王一样。
头顶绿光的君主，运气不会太差。
最初的最初，它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对，他是一个不普通的普通人，因为他还受到普通人的排挤。
无论是高高在上的教团长老，还是平日里和蔼可亲的神官祭祀，乃至一些守卫和杂役——福光岛上的每个人都不“喜欢’他。
仅仅是因为一些可笑的“念头”，他们就断定自己是不好的。
为福光岛上的光明教团劳役多年后，他忽然看懂了很多东西。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光明”，那些仁慈都是假象、那些伪善带着需求、那些惺惺作态的好意背后藏着更深更恶心的目的，这些东西渐渐让他感觉失望，乃至彻底抗拒。
然而，数十年如一日的劳逸和毫无天赋痕迹这两大“优势”让他成为了“看守者”，而且看守的是都城“海利亚”的地下密库，里边封印着各种强大的魔法物品。
只有他这种“忠诚”又“无能”的人，才适合在都城看管如此重要的东西，那里没人能攻破，而唯一的弱点就是看守者己身，但毫无天赋的他即使将所有封印物拿在手里，也只是一个笑话。
他成了最卑微的看守。
所有人都不再顾及某些可笑的东西，直接将对他的排斥放到了明面上，这些是他崩溃的根本。
他的信仰，抛弃了他。
或者说代表着这个信仰的那个团体抛弃了他，每个人都有份。
他意志坚定，数十年如一日的为教团奉献；他不惧危险，敢看管一个不小心就能让自己灰飞烟灭的仓库；他掌控力强，心中莫名其妙涌出的**压了数十年也未曾让其“得逞”。
可是这一切，在他被教团“抛弃”那瞬间，成了一块块压在它胸口的巨石。压得他在夜深人静时喘不过气，压得他在独自巡视时愤愤不平。
特别是，代表着力量的魔法封印物就在他面前，如同没有任何防备的女神，他却无能为力……
得不到应有的认同，在黑暗中独处让他付出了代价，某些神秘的东西“侵蚀”并改变了他。
压抑、愤怒、哀伤、怨恨、嫉妒、绝望……曾经的意志有多强，曾经对信仰有多大的期望，如今的情绪就越无法抵抗。
他意识到自己在“腐烂，一些不好的东西来了，但他根本无能为力，也不期待有人能救他！
就在它安心等死时，那位国王来了，那就是它命运的第一个转折点。为爱情冲击福光岛，王者缔造奇迹，在生命之泉中复活挚爱……多么动人的故事，像极了剧本。
而它，成为了里边的主演。
身为主演，它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和其它人不一样，和其它的君王也不一样。大多数君王即使能在黑雾中复活，也无法避免真灵被撕裂吞噬，可它却能直接吸收黑雾。
虽然有上限，但只要囚禁的灵魂越多越纯净，灵魂提供的养分越充足，这个上限就越高。
现在，它感觉面前这个黑发青年，就是命运送给自己的第二个转折点——直指某些层次的神秘负面力量！或许它会成为和卡尔萨斯一样的传奇，屹立在瓦罗兰之巅，猎杀那些自称继承了教团的“光明哨兵”。
自己给那个诺克萨斯的君王允诺了她无法拒绝的馈赠，在她被彻底击败前，蟒行群岛的神明不会注意到这里，而灵魂囚笼能隔绝远方的几道视线。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可以慢慢来……
免得下方之人再次遁走。
……
“看看这些灵魂，他们每一个都自称是强大的‘光明’战士，被冠以强者之名，如今却只是我手里苦苦哀求，终日不得解脱的弱小玩具而已……
“褪去自以为是的生命假像和那张弱小不堪的血肉皮囊，他们在我眼里比一只幽魂还不堪，人的肉身和灵魂中寄宿着与生俱来的恐惧、怯弱和**，这些低级的……
“你是否因为弱小而遭到欺凌、是否因独特遭到排挤、是否因财富遭到妒忌，是否沦为权柄下的奴隶、是否想过……拥抱暗影吧，亡灵是更纯粹的存在，我们追求力量，追求永恒，自强者……
“人，只是可怜又可悲的存在！”锤石为演讲定下结尾，升华了它的主体和它所阐述的理论。
而且它没有撒谎，黑雾中就是这样，强者会越来越强，弱者只能沦为养分，大家从不追逐财富、权力等虚无缥缈的东西，也不会有嫉妒、**、贪食等人类无法抑制的负面情绪。
张启东一时间有点懵。
对方的嘴遁之术明显比自己强，如果自己是一个郁郁不得志或者现在心存某种负面情绪的人，说不定刚才已经沦陷了。
可惜自从得到系统后，他明显得到了以前从未得到过的东西，老蛇、小鱼、陈歌月、亚历山大、不知火舞……亲情友情什么的都来了，他只想好好守住这些东西。
做个俗人，贪财好色；做个好人，仗义不平；做个……
这剧本特么的不对啊！
“是这些鬼东西的影响吗？”惊醒的张启东决定换个话题，无论对面想往哪里引，想做什么想得到什么，自己都不入套就对了。
“咳咳。”张启东清了清嗓。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这是一个光明的季节，这是一个黑暗的季节……人们面前应有尽有，人们面前一切皆无！
“符文之战、暗裔之战、暴君动荡……相比以往的历史，如今的人们多了选择权，他们可以自由地选择工作职业，甚至有希望迈入一条奔向未来的崭新大道。
“他们可以选择以武力抗拒暴力，也可以选择用科技造福生活，能与自己爱的人厮守在一起，也能奔向自由的海洋和蓝天……
“瓦罗兰正在变得越来也好，人类……”张启东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反正不让自己停下。
他只要不停下，锤石就不会插嘴，时间就能一拖再拖。
拖到夜鸦号撤退就行。
实际夜鸦号上也没什么太重要的人，自己只要舍得，随时可以真正的遁走，去到其它世界再重的伤也能治疗，只是现在要付出的代价又大了点。
他看了一眼四周的人脸囚笼，暗暗叹了口气，于心不忍。
在灵魂感知中，这些人脸并不是无意识的，也就是说，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被锁在囚笼里。
那些痛苦的哀嚎，发自灵魂深处的嘶吼，无一不诉说着他们遭受的苦难。
就像一个活人，身上永远印着一块不断变换地方，变换温度、变换力度的滚烫铁烙，那种无穷无尽的疼痛足以将大多数人折磨至崩溃。
“好了。”锤石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一看就心不在焉的他。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拥抱暗影，褪去你的血肉和**，让我带领你走向新生，走向永恒。
“二是成为我手中的亡魂，到时希望你足够孱弱，这样你就会成为囚笼里的一份子，万一你的灵魂够资格被锁进囚笼，你会永远活在后悔之中，永世不得解脱！”
也就是说，困住那些“光明哨兵”之灵魂的，恰恰是这些已经完全屈服的灵魂吗……张启东揣摩着锤石的话，两只手掌在背后摸索如何拆掉小腹里的钩子。
“冥顽不灵，无可救药！”
锤石也不是什么傻子，他的脑子甚至胜过大部分所谓的智者。
细细观察了这么久，确定无法用言语撬动张启东，无法用威逼利诱说服张启东后，他果断动手了。
他闪光的尖牙微微打开，看样子应该是在笑，只不过笑得诡异了点……张启东刚刚无聊地观察到这个画面，一股强大的吸力忽然从腹部的钩子上传来。
不是对**的拉扯，而是对精神，对他灵魂本体的吸取！
锤石根本不用把人彻底杀死再取走灵魂，锁链勾中之人，灵魂本源早已在灯笼中“显形”。
它要给张启东希望，再在他的灵魂身上问出结果……
二三、烈阳降临
仿佛拥有生命力的古怪钩子不停颤动，钩子后连着的一节节骨头上泛起了微弱的死寂之光。
这光的源头在锤石那儿，它持着骨头长链的手轻轻一拉，另一只手上提着的灯笼便爆发了。
仿佛一个可怕的东西苏醒，幽光一闪而逝后，灯笼内部闪烁的光点开始疯狂飞舞，宛如星空。
青黑色的神秘符文流转，几乎实质化的“死亡”和“灵魂”等意念显化，如同流光般攀附到节节骨链上，一直延伸到尽头的那端，也就是张启东胸前的钩子上。
张启东一个踉跄，本就不受控制的身躯完全朝上方倾泻。
他被钩子微微吊起，双脚离开了海面，紧接着身体上传来难以言喻的撕裂感，仿佛整个人正在被“抽丝剥茧”，血肉中有什么要脱离出去，每一处都疼痛无比。
一个淡蓝色的人形虚幻光影从张启东的肉身上被拉出。
张启东的肉身又爆发出一阵强烈的血气，把光影纳回。
来来回回，反复拉扯。
短短数秒，淡蓝色的虚幻光影已经会在拉扯中飞出肉身大半，光影上的面孔也开始模糊。
“像条蠕虫一样挣扎吧！
“我该怎么样折磨你呢？”锤石狰狞的脸上闪过一丝暴戾。
它已经在考虑如何摧毁张启东的意志，让他变成完全服从自己的奴隶，这可不是个简单活。
它手上的灯笼里，还有数百颗尚未屈服的灵魂呢。有那么几颗，陪着他走过了极漫长的时光。
嗯，得有上千年了。
“没办法我就只能拼命了！”张启东准备咬牙激活剩下的大蛇之血，这是他立马能动用的底牌，而且再过一会或许就失效了。
那只恶毒的钩子在拉扯中，不断汲取着自己的肉身力量！
【你稳住自己，我帮你定住】
关键时刻，一直藏匿不出的系统终于忍不住了。有些斑驳的七彩光芒在张启东脚底闪动，那是一颗比玻璃珠还小数倍的光点。
张启东完全放下抵抗，转而巩固自己的气血，不让钩子继续肆虐。
钩子的作用被压制后，整暇以待的锤石已经有些惊讶。等它发现张启东的灵魂虽然大部分已经离体，但就是怎么拉也拉不出来时，脑袋上的火焰猛然蹿高。
如果说灯笼是吸尘器，张启东的灵魂是一块布，那颗玻璃珠就像钉在布下方的钉子，完全深入泥土，任由吸尘器怎么使劲，也无法彻底将布片吸入收纳盒中。
偏偏锤石又看不见这颗钉子。
它只能握紧手中的锁链，一身幽能全力激发，直至身上稀有的法术长袍无风自荡，飒飒作响。
“怎么可能？”它望着丝毫不动的淡蓝虚影有些错愕。
自己手中的灯笼可不是什么常见的魔法武器，这是在经历福光岛巨变后，第一个破封而出，同时吸纳暗影之力完成自身改造的顶级封印物，被它取名“灾厄”。
“灾厄”和它，和黑雾契合无比，不过现在没有黑雾。
“不要畏惧终结，在黑暗中欣然接受命运吧。”锤石慎重考虑过后，拉着锁链的手猛地往回一扯，自己朝着张启东飞了过去。
世人皆知它是一只强大无比的幽魂，却不知如今它的锁链挥出的攻击足以击碎任何“老朋友”。
那些光明哨兵就是这样死的。
死在“灾厄”的摆动之下。
……
很烦很暴躁。
张启东觉得自己要爆炸了。
自降临瓦罗兰以来，虽然见过了想都不敢想的风景，得到了切实的好处，但一些他本不想招惹的麻烦也是一个接着一个主动上门。
加入乌鸦帮之前就不提了。
猩红爵士篡个位，自己居然被好运姐逮住了；和老蛇去个祖安，卷入事件的同时还被“烬”盯上了；外出拳皇转一圈回来，竟然直接杠废普朗克，让他升级了。
最后自己想安稳的苟一下，选择出来抓点鱼再抽空遁走补个状态，却撞上了心怀歹意的锤石。
虽然这些事情算得上是事出有因，但他确实有点恶心，不是恶心别的，而是自己的冒失和愚蠢。
明明卢锡安事前给了提醒，明明知道“海洋之灾”和“海兽祭司”关系不简单，明明清楚大蛇之力尚未彻底炼化，可自己就是会犯傻！
看着掠来的青火魔影，张启东丢出“猴毛”的**无比强烈，大不了带上重要的人跑路算了。
【别，我感觉援兵就快到了，待会你控制灵魂主动撞上去】
“援兵？还要撞上去？”张启东听到一半，觉得已经抓住了重点，不料后半句更加让他不解。
【撞，朝着灯笼撞】
“行。”对话在瞬间完成，锤石也已经飞到他身前不远处。
张启东看不清五官的模糊灵魂一阵颤粟后，脚下一松，淡蓝光影便主动朝着飞来的灯笼撞去。
提着青黑交杂的灯笼“灾厄”，锤石丝毫不畏惧灵体类攻击，无论何种方式——它有自信。
故而它明知张启东这时飞来另有所谋，还是把“灾厄”往前一递，准备把灵魂接入灯笼中。
【希望这个深青囚笼够给力吧】
在灵魂即将和灯笼接触那一瞬，系统幽幽地“感叹”一句后，把一张淡金色的超微型卡牌偷偷放置到灵魂的最前端。
是“太阳神的翼神龙”！
三幻神当中最强的卡牌，原型是拉伯埃众神中地位最崇高，力量也最强大的太阳神“拉”。
卡牌出现的一刹那，锤石便感应到了那宛如新生太阳般的伟力。
它第一时间想把“灾厄”抽走，可张启东是主动往前在撞。
系统的计算能力确实是顶尖的，卡牌出现时，留给锤石的时间甚至找不到单位形容，可以说根本没有时间，一切无缝连接。
青黑的灯笼对上淡金的卡牌，无数冤魂死灵对上尚未释放的太阳翼神龙，前者勉强僵持，后者则摧枯拉朽。
神龙仅仅是在卡牌中显露身形，那“伟岸”身影散发出的炽烈金光便湮灭了无数个不知在灯笼外囚禁了多少年的亡魂。
灯笼中的光点趁势钻出。
这还没完，神圣的金色火焰在卡牌上熊熊燃烧，淡金色的火光耀及灯笼的骨架和锤石，仿佛一颗小太阳正面砸在了它们身上。
下一秒，全身青色火焰暴涨的锤石强行扯开灯笼飞速后退，眨眼便退到了深青囚笼的边缘，眼窝中火光忽明忽暗，奄奄一息。
它的钩子也被弹回。
张启东的灵魂也已回归身体。
只是天上的太阳似乎多了几分不同，阳光比刚才更明亮了。
……
恕瑞玛，巨神峰，烈阳圣殿。
古老的圣殿不算宏伟，只是几团永不熄灭的金色神炎散发着耀眼光辉，照亮了圣殿上的远古壁画，让空气中充满了一种肃穆到足以使普通人窒息的沉重感。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错觉？”
“我也以为是错觉！”
两个烈阳教派的老祭祀互相对视，眼神里透露出“你也感受到了，原来刚才不是错觉”的惊讶。
“会不会是蕾欧娜大……”
“不会，今天她领着一队拉霍拉克去寻找肆虐沙漠的恶魔了，我要……”一位稍微年长的祭祀边说边靠近金色神炎，手里握着一张古老神圣的图纸。
“万一真的是错觉呢？”另一位祭祀连忙上前，按住了即将开口的老者，“滥用神炎可是……”
这种东西不是圣殿自古以来便有的，而是“太阳星灵”从遥远天界带下来，专门用来针对一些危险的异世界来客的。
额，还有“月亮星灵”。
那位星灵不知为何，在成为星灵的第一天便杀上烈阳教派，屠灭了一个大据点的祭祀和拉霍拉克战士，堪称疯狂。
那是近百年来牺牲最惨重的一次战斗，他们会永远铭记。
“放心，这不是第一次了，蕾欧娜是我的学生，她一直……”年长的祭祀微微一笑，眼睛已经盯在图纸上，“庇护瓦罗兰的无上烈阳，请您降下伟力，寻找刚才在……”
另一位老祭祀有些无语。
有资格看管神炎的祭司当然是教派中资历最老的祭祀，他也是其中之一，所以他明白，蕾欧娜其实是星灵当中的异类。
那位“月之星灵”的做法才是“正确的”，毕竟烈阳一派封锁了皎月教派很久很久，如果不是那个叛徒，恐怕皎月教派的星灵再等数百年都等不到一个信众。
而一次降下两位星灵，意味着瓦罗兰会有无法预测的危机发生，毕竟当年的暗裔战争……
面对这种危机，年长祭祀的想法是“宁错杀，勿放过”，天天主动申请来看守神炎，哪里的动静稍微大一点，就一定要探测一番，甚至会同时“点亮”三四朵。
蕾欧娜大人也从不惩罚他，而他，可能真的是为星灵大人好吧。
一念至此，这位祭祀也加入了祈祷，提高神炎的寻找速度。
很快，火光中出现画面。
“这么模糊？”年老的祭祀精神一振，“是大海，而且还是深处……”
两人身上的烈阳之力疯狂往神炎里涌动，脸也越靠越近。
只见一望无际的深蓝大海上，有一个突兀的青光囚笼出现。
囚笼里闪烁着上百颗明亮的纯白光点，光点中有一个身上肆虐着青色火焰的恶魔，光点下是一个站在海面上的普通人。
“又是这只恶魔在狩猎，还放出了那么多纯洁的灵魂供自己折磨享乐，真希望星灵大人……”后加入祈祷的祭祀叹气，不管画面中是谁，只要有确切收获就行。
“不对！”
“那是一个——普通人？”年老的祭祀意识到问题所在。
神炎确实探测不到任何波动，那个普通人又稳稳地站在了海面上，一看就不对劲。
就在两人准备尽全力探查时，青光囚笼颜色缓缓加深，越来越厚的波动逐渐扭曲了炎中画面。
“这！”年老祭祀重重跺脚。
“你派人去寻找蕾欧娜大人，并随时准备降下神谕，我想办法去找到他们……怎么是在深海里呢！”另一个祭祀当机立断道，语气中对海洋这个地方充满莫名意味。
亡者和真者他们自然是了解的，蟒行群岛上的众神，暗影岛上永恒不灭的神秘暗影之力，这些早已在教派的记录中。
烈阳教派信奉太阳，而太阳照耀整个瓦罗兰，所以他们经常自诩为瓦罗兰的守护者。当然，拉霍拉克确实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守护者，可他们还想做得更多。
只是星灵不降，他们对真者和亡者也束手无策。
就像亡者杀到真者地盘上，五个打一个都打不赢一样，他们只适合在沙漠里战斗，去到海里就是找死，即使“太阳星灵”也无法完全克服这一点。
不过一旦涉及到星灵降生之秘，想必两位星灵可能会合作。
届时日月轮转，整个瓦罗兰会时刻处于星灵的神威之下。
“小心点。”年老的祭祀张了张嘴，最后只说出这三个字。
“放心吧，我会先找一个小岛完成‘降临’的。”另一位祭祀已经径直离开，他要去祭坛。
烈阳祭坛是教派供奉了数千年的场所，所有的圣堂武士和拉霍拉克都在这里诞生，整个祭坛已经被奇异的力量灌满。
不用蕾欧娜亲自主持，祭祀们可以借圣堂之力发动比较慢的降临仪式，其实就是小规模的超远距离传送。只要阳光照到的地方，都可以定位为传送地点。
一般来说，涌动着蟒行群岛众神之力的海面和岛屿不行，普通的岛屿大多数时候可以。
“如果拦住了我，是不是就可以基本上锁定那位了。”祭祀没敢念出名字，而是寻找召集了一批最精锐的圣堂武士准备出发。
拉霍拉克大多数是用来清理异类的，修行针对各种鬼东西的杀伐之术，毕竟异世界来的不一定是人。
圣堂武士就是修行烈阳之力的强大战士，对付有可能遇到的暗影岛势力刚好绰绰有余。
至于海盗，老祭祀们没见过这种东西，就像一般的海盗不知道沙漠长什么样子。就连沙盗他都没怎么见过，谁敢来这儿作死？
几分钟后，巨神峰上金光一闪，天上的烈阳也跟着闪耀……
二四、真神交锋
守望者之海，深海海域。
无尽高空之上的烈阳表面光泽流转，海域上的阳光有一瞬间，从正常的黄白转成了耀眼的金黄。
一个散落在海洋深处，面积仅有数百米的孤岛上有金光掠过，十三道人影凭空出现在岛屿上。
为首的祭祀穿着浅白浅黄打底，上绣红黄神秘符文，肩上和背后有赤金点缀成微型太阳的祭祀长袍，手持赤金色的修长法杖。
十二个圣堂武士分为两组。
一组穿着熠熠生辉的淡金色薄铁铠甲，背上是三支刻满符文的纯金标枪，手持剑盾，全身仅露出一张毫无表情的脸。
一组穿着极其耀眼的赤红色金属重甲，单手握着两米长的重戟类武器，全身仅露出一双炙热明亮，仿佛蕴含着烈焰的眼睛。
淡金象征着朝阳和夕阳，一身圣力中正平和，擅长持久战和防御战，赤红则代表着烈阳，打法爆裂凶猛，擅长攻坚和围杀顶级强者。
如果说给瓦罗兰的“兵种”或者“职业”分一个档次，那么圣堂武士毫无疑问是其中的顶级佼佼者，单体实力比肩高阶亡灵。
修炼烈焰之力的圣堂武士仅凭自身的力量就能免疫大部分中、低阶魔法，加上一身符合特性的盔甲，足以让他们横行瓦罗兰。
十二个同时在场，加上一位烈阳教派的老祭祀，足以击退、围困乃至“杀死”大多数暗影君王。
毕竟烈阳相对克制暗影。
十三道身影一落地，圣堂武士就自动站好了阵型，将穿着祭祀长袍的老者围在中间。
“不对啊，我确实是朝着那个恶魔定位的。”为首的祭祀疑惑道。
他正看着海上的大战不解。
此时远方的视线尽头，海洋和天空被分成两半，一半风和日丽、水波不兴，另一半则是乌云盖顶，彻底被黑暗笼罩。
祭祀一眼就能看出，那黑暗并非暗影岛的黑雾，而是真正的乌云。
无数凝聚成罡，可以摧金断玉的小型风暴彻底封锁了乌云的四端，数十条粗壮如小山峰的雷蛇在云中狂蹿乱舞，宛如神灵灭世。
这些风，这些雷，随便哪一道落到外面，都能摧毁小型城镇——比如比尔吉沃特的一方外城区。
“那是——蟒行群岛的‘神’在对战某个暗影君王。”祭祀眯起眼睛。
“旭长老，请确认目标。”一个穿淡金铠甲的中年圣堂武士上前道。
只要祭祀长老确认目标在那里，他们会义无反顾的杀进去。
“没办法确认，莫非刚才那个人只是这个‘神’的化身？”单名一个旭字的老迈祭祀呢喃道，“可是蟒行众神中怎么可能存在太阳圣力，莫非是变异的雷霆？”
他看向为首的圣堂武士。
武士们修炼的也是烈阳之力，说不定能辨认出雷霆中蕴含着什么。
为首的圣堂武士回头扫视一圈后，转回来摇摇头。他们什么也没发现，包括这位旭长老说的先前在大海上出现的太阳圣力。
“靠近吧，这件事绝对要弄清楚，‘太阳星灵’下凡，说不定是有人正在窃取祂的权柄。”祭祀法杖轻点地面，众人立即被一道金光包裹，准备直直遁到乌云旁。
就在众人刚刚起飞，即将冲出小岛时，他们右侧数十公里外的空间渐渐扭曲，奇怪的波动在高空中传出。
吞噬、湮灭、虚无……
一只略微椭圆的深紫色独眼从虚空中逐渐显化。
巨眼周围环绕着一圈黑暗妖异的触手肢体，肢体连接着十二只不规则快速转动的复眼，上下左右所有方位全被纳入它的眼中。
他们看到了彼此。
“强大的异端？”旭长老急忙停下金光，一行十三人就那么固定在空中，二十六只眼睛直视着对方。
很快，对方也回以十二只。
他们还没来得及发生什么，在圣堂武士左侧数公里外，几道漆黑的雷霆凭空划过。
空间被雷霆撕裂，流出地狱熔岩般暗红的能量，几只赤黑乌鸦从能量中成型飞起。
乌鸦刚刚冒头，还没来得及细细观察海面，前冲的身形就直愣愣地僵住了，数双血红色的眼睛对上了三十多只眼睛。
“刚才是某种圣堂之力，他们在对付邪神？”一只眼睛明显更为灵动的乌鸦懵了。这里太远，它们已经失去了撤退的能力。
三方齐聚，除了散发着邪异能量的深紫色独眼，烈阳祭祀和乌鸦流露出了明显的惊讶和“大家能不能就当没看见”的情绪。
被它们这么一弄，远方乌云中的巨大雷蛇也停了下来。
一只被雷蛇缠绕在最中央的“美女蜘蛛”露出全身，可怜兮兮的大眼睛望向他们，试图展开魅惑。结果下一秒，她也呆住了。
众人看都没看她一眼，自然也没注意到，她最纤细的那根腿上，挂了一串被腐蚀到锈迹斑斑，却依旧能保持形状的古老钥匙。
钥匙上有锤石的气息。
“异端、蟒行之神、暗影君王，还有个暗裔还是恶魔……”烈阳教派的祭祀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座的都是他们的敌人，没一个好东西。他们确实可以为了教派奉献自己，但没人规定是现在。
“崭新世……界的味道消失……这里没有。”
“不过有个奇妙生物！”深紫色巨眼呢喃着，蕴满智慧的复眼组成奇异形状，看向乌鸦的视线中多出一种渴求，探索的渴求。
“我是人类，而且是个好人，我们联手杀死这只异界邪神如何？”乌鸦的低语传入烈阳祭祀耳中。
“好人？”
烈阳祭祀心中发笑，一双逐渐变得威严的眼睛却是扫向了深紫色独眼——铲除异端的重要程度要高过暗裔或者恶魔。
五方势力不同的强者各自怀着心思，就那么僵持在海面上。
……
在离对峙战场数百公里外，莫名恐怖的深青色人脸囚笼逐渐缩小，一直变矮到只有十米高，在广阔无边的海面上丝毫不起眼。
囚笼里边，有纯白的光点四处飞舞，撞在深青色人脸墙上，惊起一阵阵涟漪和痛苦的哀嚎。
“你似乎在等待什么？”缓过气来的锤石阴冷道，“这四堵由负面情绪组成的灵性之墙可以隔绝所有探视，光凭意念，就算是俄洛伊也无法感知到这里的异样。”
“呵呵。”张启东回以冷笑。
刚才也不是不想溜，而是灵魂归来的第一时间他使不上力。
不过刚才的动静，想来足以让那位什么幺蛾子神注意到这儿。
锤石挥舞锁链，驱赶着四散的白色光点，同时不断冷笑道：“桀桀，真的不用期待了，你觉得蟒行群岛的众神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群有了智慧的……”
它说到一半，没有继续。
不过这引起了张启东的思考。
他看向锤石，脸上的表情微微露出一点异样，等待着对方继续。
锤石毫不介意，继续道：
“就好像你养了一只比较聪明的宠物，有一天，你和仇敌遇上了，对方独自一人，你有把握杀死他，可是你打到一半，发现敌人在追你的宠物，你会怎么做？”
“而且，你只是喜欢这种宠物的某个品种，平时你和你的同类还喜欢吃其它的品种，桀桀……”
“这！”张启东心神有些震荡。
锤石说的，似乎有点……
全身升腾青色火焰的恶魔趁机继续蛊惑道：“你恐怕不知道吧，在沙漠深处，那些自诩为神的星灵往往会直接占据信徒的肉身，在弗雷尔卓德，肆虐的原始神……
“唯有暗影岛，卡尔萨斯阁下是位诞生在诺克萨斯贫民窟的虔诚祷告者，而我是一个忠诚于教团的看守人，莱卓斯是一个强大的王国首席剑士……
“抛开生死的愚见，在某种意义上，完全继承了记忆的暗影岛，也就是我们更能代表所谓的‘人’。”
它说话间，不断挥动的锁链已经将所有光点驱赶到一起。
实际上，它随时能彻底湮灭这些灵魂，驱赶反而比较麻烦。
只是“灾厄”已经受创，在收回深青人脸囚笼之前，不宜再挨个挨个吸纳这些坚韧纯洁的灵魂。
张启东的脸上露出明显的犹豫之色，仿佛被锤石说动了。
“加入暗影岛吧，藏着秘密的你，除了……”锤石试图趁热打铁。
张启东却突然笑了起来。
“嘿嘿。”他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嘴遁之术还是你牛，暗影岛都差点被你洗白，不去干网络营销可惜了……看看你后边。”
“拙劣的诡……”锤石漆黑的骨头面孔刚欲露出嘲讽，一股它从未领略过的气息便包围了它。
张启东眼熟的蓝绿色雾气旋涡在海面上出现，雾气凝成光芒，光芒快速旋转成黑洞，黑洞中开始跳跃星火，一切只在瞬息。
不到一个刹那，无数透明的触手就从黑洞中疯狂钻出。
来不及做任何思考的锤石条件反射般举起灯笼“灾厄”，他身上的青色火焰极速涌入灯笼中，转化成了一个厚厚的青色屏障。
屏障强度大概是失落女巫的数万倍，这也是张启东没有发起反击的原因，他知道注定徒劳无功。
可是这让他生不起攻击之心的厚厚屏障，在透明触手前犹如普通的纸张。第一条触手随意一捅，便将锤石的灯笼和身躯同时捅穿，将它挂在半空中不得动弹。
其余触手从它身侧高高升起，仿佛花朵一般，准备一并合拢。
“卡尔萨斯大人！”关键时刻，锤石驱散了自己的深青囚笼，任由那些被他困了数百年的冤魂消散在天地间，同时发出呼唤。
一团浓缩后的实质黑雾忽然在锤石周围映现。
雾中仿佛有无数道虚幻渺小的光影在祈祷，在歌颂某个人。若隐若现的名字是——卡尔萨斯。
触手停了不到瞬间后，毫不留情地拍下，将实质黑雾排碎大半。
一切悄无声息。
“卡尔萨斯大人！”锤石被波及，眼中的青色火焰几乎只剩火苗。
它只剩求救这个选项！
“没有痛苦，
没有恐惧，
没有任何烦恼，
湮灭一切**，
生命的奇迹如此壮观……”
宛如歌唱般的声音忽然在张启东耳边响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缓缓从他的脚底一路掠过背脊，爬上心头，直让他头皮发麻，全身寒冷颤抖。
不只是他。
已经远离战场近百公里的夜鸦号上，遥远的比尔吉沃特岛、蟒行群岛上，更远处的艾欧尼亚边缘岛屿，恕瑞玛大陆最东面的森林中，皮城和祖安的码头处……
正在对峙的烈阳祭祀和乌鸦，越来越有“兴趣”之意的深紫色大眼……
所有算得上有智慧，本身存在一定灵性的生命都听到了这首“歌曲”。
有些海盗和商人满心欢喜，以为是某种奇迹即将降临在自己头上；有些富豪和强者暗自警惕，觉得是有人刻意在装神弄鬼；有些人满不在乎，他要思考如何吃饱……
同一时间，同一首歌，不同地点，不同的人，被歌曲锁定。
“这是——安魂曲！”张启东抬头望向天空，什么也没有。
他急忙探出精神力，终于发现了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半透明漆黑能量，它们笼罩着整片天空。
“卡尔萨斯的意思是，若是锤石死了，就要拉走一整个海岛的人陪葬？”精神力不够强大的张启东感知不到安魂曲的攻击范围，还以为最多笼罩到比尔吉沃特。
不过这也够吓人了。
怪不得所谓的神灵都不交锋，彼此奈何不了彼此，又拿对方的手下撒气的话，一来二去就都成了光杆司令，一起凉凉。
他低下头来，却看到透明的触手仍在抽打锤石。浓郁的实质黑雾已经彻底消散，触手的每一次鞭打都让锤石浑身颤抖，身上不断有青黑色“物质”被拍出后消散。
那是锤石上千年积累下来的“实力”，它正在变得虚弱。
若是它身上的“物质”全被拍干净，它就跟一个普通亡灵没什么两样了，只是修炼速度快一点。
“聆听，死亡的……”
充满韵味的歌曲仿佛已至尾声，张启东有心开口劝一下“透明触手”，却被某种特殊力量压住，只能焦急的干瞪眼。
“死亡的挽……”
歌曲的结尾被拉长，张启东预料中的最后一个字迟迟没有落下……
二五、光头、皇帝
也对啊，按照锤石的说法，蟒行众神连他这个真者的命都不在乎，胡子女士应该也不会在乎……
不对不对，这种想法不能有！
张启东按住自己“大逆不道”的念头，立马换了个角度去思考。
既然普通人对“胡子女士”来说毫无意义，那对“死亡颂唱者”来说有什么必要杀死他们吗？
祂“唱”死这一大堆人能有好处？总不可能是在明知胡子女士不在乎的情况下，为锤石报仇吧。
在心悸感中，听着整首“安魂曲”卡在最后一个音符，张启东做出了各种各样的猜测。
而他看不到的是，两个不远万里传送而来的人，或者说人中的“神”，此刻已经降临暗影岛。
两分钟前，第二支黑雾之潮。
行进的亡灵大军停在原地，所有中阶或中阶以上的恶灵都在“祈祷”，不管用心还是不用心。
暗影君王“神官”双手捧着卡尔萨斯赐下来的典籍，站在黑雾之潮的最前端，全身暗影之力激荡，激活了典籍上的一个虚影。
这个虚影立身于暗影岛的“神殿”中，全身笼罩在不可视的黑雾本源里，响应着全岛的歌颂。
“卡尔萨斯阁下，我们是否需要……”手持典籍的暗影君王“神官”有些不解，它刚才也感受到了锤石那一闪而逝的气息，只不过这阵仗未免也太大了。
作为暗影岛上遗留的“福光岛光明神官”之首，它算得上是卡尔萨斯之下最强、掌管势力最大的君王。
代表暴虐的战争之影、掌控复仇的卡莉丝塔、囚禁灵魂的典狱长锤石……这批君王名义上都受它管制，所以锤石想离开还得它发话。
“我看到，那位‘女士’动了。”卡尔萨斯通过典籍将意念传来。
“下面那位女士？”
“是预见？锤石？”君王神官望向海面，怎么想也想不通，凭锤石怎么能招惹出这种等级的对手？
神灵之间极少发生战斗，除了北方弗雷尔卓德那几个“不通人性”的原始神在漫长的时光里有过多次交手，其它神灵在确认过谁也奈何不了谁之后，选择和平发育。
只是，那位胡子女士奈何不了卡尔萨斯，不代表祂无法弄“死”它们这些所谓的暗影君王。
就连蟒行群岛的三位神明，将大部分海洋上的神力收回后，都能以碾压般的优势做掉它们。
而它们的死亡次数一多，亡灵的本源位格也就下降了。
“神官”君王隐约间能猜到卡尔萨斯的心思，杀死那些凡人不是为了替有可能死亡的锤石报仇，而是在撕破脸皮后，选择战争。
以一大堆生灵的死亡作为开幕，正式揭开暗影岛和蟒行群岛的战争，同时让那些死灵为黑暗添砖加瓦。
不过，一切似乎没那么顺利。
预料中的吟唱开始了，可一个近乎神灵的“人”也出现在它面前。
……
在卡尔萨斯的吟唱中，由暗影岛本源之力牵引，全体中高阶亡灵参与的无边暗影之力尽数灌入某个“神器”，激发了能笼罩大半个海域的灭世级暗影魔法。
正当这个魔法进入尾声时，天上被暗影之力遮盖的太阳闪耀了。
一束“灵魂”可见的，亮闪闪的金光直直射穿“暗影之云”，在亡灵之潮前形成耀眼的日炎耀斑。
夺目的日炎耀斑爆发，一轮轮不断扩散的烈阳圣力洗涤着手持典籍的“神官”君王，典籍上正在吟唱的虚影被光一同碾碎。
光华流转，一个皮肤闪烁着星火，双眼中有烈焰燃烧的人影随着日炎耀斑的爆发，彻底降临。
她有着一头栗色的长发，明黄色和赤色相交的纯金铠甲上印刻着神秘纹饰，手上的赤金重盾和烈阳长剑闪耀着神圣的光芒。
是“太阳星灵”！
身为光明教团的前“神官”，暗影君王一眼就认出了铠甲上的纹饰。
“吾名蕾欧娜，烈阳圣殿武士！”涌动着烈阳圣力的人影开口了，“停止你们的行为，现在立刻！”
她头顶上的暗影之力还在继续，这个灭世级魔法并没有被中断。
“迟了！”
君王“神官”将典籍一抹，浓郁的粘稠黑雾抵消了烈阳圣力对它的压制，对面这位“星灵”不强呀！
蕾欧娜也不多说，烈阳长剑上燃起神圣之火，斩向前方。
“神官”一个闪现，去到亡灵潮的最尾端，同时开始搓常规束缚类魔法——它只需坚持那么一下。
然而令双方想不到的是，在最关键时刻，吟唱还是停下了。
一人一亡灵同时朝暗影岛方向看去，一个紫色的神秘光头，正用魔法轰炸亡灵岛的黑雾屏障。而维持了不知多少年的黑雾屏障，就那么脆生生的被轰开了。
暗影岛上，神殿中。
卡尔萨斯和神秘的光头对视，进入尾声的魔法没能正常继续。
……
两分钟前，恕瑞玛。
沙漠城市，维考拉。
横穿整个沙漠的大河“生命之母”据说发自古恕瑞玛帝国的都城，维考拉正是这条大河“上”的城市。
对瓦罗兰大部分人来说，维考拉已经算得上是沙漠的“腹地”了。想要穿过同等距离的漫漫黄沙，耗费的时间是行船的几倍。
想要行商，还得依靠名为“多满”的沙漠巨兽。
这种巨兽步伐不算太快，大大降低了商人们深入沙漠进行贸易的念头。
所以即使是恕瑞玛的居民，也认为现在的维考拉最多是个荒废旧城上建起的部落营地，是个给过路的旅行者和旅法师们歇脚的地方。
不过伟大的“沙漠圣者”希尔·色拉木就定居在这座城市。
不仅如此，维考拉破落不堪的神庙中，聚集了好几位沙漠圣者和来自各部落的领袖，巴贝、扎加亚和叶申……曾经的死敌如今变成了朋友。
人们相聚而来，是为了“太阳星灵”，也是为了某种使命。
“黄沙化成的武士、晴天里的雷暴、凭空出现无人记得的水源……这些传说来自何处？”并未着甲的蕾欧娜朝众人问。
她不远千里走出巨神峰，是为了烈阳，也是为了自己和人民。
最近她得到消息，沙漠中有半人和非人的恶魔作祟，身为拥有人类意识的“太阳星灵”，蕾欧娜想谋求更多的东西。
星灵的本质已经被她堪破。
有天资的人只要一到巨神峰，就会被天上的“星灵”们注视，若时机合适，登顶之人就会被“星灵”赐下某一种神力。
可是这种神力中，带着属于“星灵”的部分意识，只有意志极度坚强之人，才有资格抗拒这股意识，靠自身接收神力。
她成功了，可她的朋友失败了，“月亮星灵”占据了戴安娜的身体，屠杀了烈阳教派成员。
所以她有三个使命：
一，找到自己的好友戴安娜，帮助她恢复意识；
二，寻找沙漠中肆虐的恶魔，铲除这些骇人的恐怖生命；
三，替很多人来询问希尔圣者，前些天的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所谓的前些天的事，自然是指希尔·色拉木带着他的“水晶皮皮虾”公然袭击皮城那件事。
出于皮城的压力，很多有办法通商到沙漠深处的大商人各自向他们城池里的“圣者”求救了，这些圣者拿希尔没办法，只能转身再统一向“太阳星灵”求救。
对于这群沙漠的强者来说，拉阔尔族和“太阳星灵”并不是什么大秘密，毕竟很多时候，他们都会为“拉霍拉克”们献上一份力。
那些商人也会，不然仅靠拉阔尔族是打造不出纯金战甲的。
过了好一会，蕾欧娜对着沉默的人群继续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这些传说已经……”
“星灵大人！”
希尔·色拉木打断了她。
“古籍上记载着维考拉的过去，这里由裁切方正的花岗岩铸成，花园里栽满了帝国各处运来的鲜花，环绕着斑斓的色彩和美妙的香气，成群的高塔缀以白银和玉石，清凉的水从大神庙中潺潺流出，日夜奔流……”
“可是现在，龟裂的城墙、巨大的城堞、烈日晒干的土砖——就连这座神庙，都是由凿子敲出的砂岩和裸礁石垒成！”希尔·色拉木边走边说，领着众人不知不觉中仔细观察了神庙。
这位大圣者在庙中待的时光已超过两代普通人，人们习惯性地慑服于他强大的气场，故而往往会忽略这简陋到可怕的神庙。
黝黑的外墙闪烁着玄武岩似的光芒，可那只是光芒。透过粗糙拼接的墙板可以看到里面大小不一的榫节，强大的武士一碰即碎。
一面太阳圆盘悬在神庙顶部，就算从远处看过去也能发现那上面没有半点黄金……大家都认为圣者习惯了简洁和质朴。
希尔·色拉木没再继续。
他在尽力试探。
通过一个伟大的存在，他已经了解到，古恕瑞玛的飞升圆盘最初就是来自巨神峰上的星灵一族。
只是在帝国的最后时期，星灵一族似乎抛弃了“古恕瑞玛”，否则他们完全可以再建一个圆盘。
所以想让“皇帝”归来，存世的“太阳星灵”的意见非常重要。
不说征求她的同意，起码要隐约给一个暗示，至于听没听懂，事后生不生气，和他希尔·色拉木有何关系？那时皇帝都回归了，找他去。
也不是他们这群人不尊崇“烈阳”的权柄，而是只有皇帝之血，才能让干枯的“生命之母”重新流淌，让这千疮百孔的沙漠重新焕发生机。
“太阳星灵”或许也做得到，可它们从来不会考虑类似的事情。
希尔·色拉木不知道，他眼前的这位“太阳星灵”并非纯正的星灵，否则在猜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他们都要化为飞灰。
“我在想办法，凡事都需要努力……”蕾欧娜开口说到一半，忽然直直地站起身。
“让拉霍拉克和圣殿武士们继续寻找，一旦找到不要冲动，必要时刻你们也……”她没来得及说完，就随着一道日光消失在原地。
……
“她不是真正的星灵！”
一道略微嘶哑的声音响起，全身藏在长袍下，紧握着一根长裹布手杖，双腿弯成一个奇怪角度的高大身影在原地出现。
“内瑟斯大人！”
在场的所有圣者和部落领袖齐齐行礼，激动万分。
和虚无缥缈的“太阳星灵”不同，他们眼前的这位是存在传记中的“飞升者”，是拯救了恕瑞玛的“天神战士”，是历史上最有智慧的“沙漠大圣者”之一……
希尔·色拉木说自己能复活皇帝，其它圣者只会以为它老了疯了。
可内瑟斯说自己能复活皇帝，蜂拥而至的追随者能挤满整座城。
人们盼着皇帝归来！
他们要重塑恕瑞玛的荣光！
这一切，注定载入大陆史册！
届时，在座的所有人，都会成为新恕瑞玛时代的开国英雄。
“好了，现在时间非常紧急！”内瑟斯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那位星灵一走，窥视这里很久的敌人会立马来袭，我们需要快速启动仪式，血脉继承者、力量源泉、圆盘碎片、皇帝的……”
他语速飞快，每报出一个仪式必须的物品，就有一位圣者或部落领袖上前供他确认状况。
忽然，他停下言语，抬起被长袍帽子盖住的奇异大脸。
视线直指远方的城外。
“这股力量！”很快，希尔·色拉木也感受到了袭来者。
“是恕瑞玛的背叛者，窃取天神之力的巫灵——泽拉斯！”
“你们按照我说的做，一切要快，我去拦住他，为你们争取时间。”内瑟斯说着主动朝门外走去。
希尔·色拉木上前一步。
“还是我去吧！”他拿出一瓶璀璨的五彩药剂，直接灌入口中后说，“内瑟斯大人您主持仪式，一定会快上不少，请相信我。”
“一个人不够！”内瑟斯说着，璀璨的金黄大眼扫过全场。
“我去吧！”
“我也去！”
“算我一个……”
除了仪式必要的几个，其余的圣者和部落领袖齐齐站出。
他们都是某城池或部落明面上的最强者，实力非常强大。
在注定被历史铭记的这一天，他们要去打一场注定会传颂千年的大战，一如数千年前就流传至今的古老传说那般，他们会成为沙漠的英雄！
“请你们一定要坚持住，皇帝就快归来了，你们必须看到恕瑞玛的荣光，而不是这可笑的铁圆盘！”内瑟斯说完后快速离去。
他要尽快完成仪式！
“我已经看到过了，确实是无人能及的荣光。”希尔·色拉木感慨一声。
皇帝归来，就在今天！
他们万死不辞……
二六、乌鸦、灯笼
同一时间，诺克萨斯都城。
不朽的红色旗帜异常鲜活，仿佛野兽生撕猎物后嘴角残留的滚烫血液。
穿着黑色钢甲的士兵面无表情，来回检查着每个外来者，这些都是近日才发生的改变。
都城深处，不朽堡垒。
披着黑色羽衣，满头白发的的斯维因正襟危坐，完全将身形融入黑暗中，只是两根手指敲击椅子扶手的声音尤为突兀。
这个习惯学自那位大名鼎鼎的诺克萨斯之手——德莱厄斯。
现在想来，思考的时候配上一点动作确实更容易放松心神。
他不远万里投映的乌鸦，已经被灭了。是被烈阳教派的长老干死的，死的很干脆，好像还烤熟了。
临“死”前，乌鸦感受到了纯正的烈阳圣力，纯正到比自己体内的恶魔之力还要强大数分。
他也记住了那只大眼睛的眼神，还有对方身上莫名恐怖的气息，仿佛上位生命带来的压制感。
斯维因承认，自己是个很奇特的存在，融合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又向着更恐怖的东西借来了些许力量。
前者对那只眼睛身上的特质显得尤为痛恨，这种痛恨在刚刚差点干扰到他，至于后者嘛……
自己的存在应该也暴露了，恶魔的气息无法遮掩……恶魔比暗裔更恐怖，暗裔好歹能交流，恶魔就是纯粹、强大、喜欢掠夺生命和灵魂的极端邪恶存在。
最出名的例子，应当就是瑞兹那个唯一的徒弟，被世界符文“吞噬”的堕落者，盘踞北方山脉的超级恶魔“烈焰”布兰德了。
失去理智，完全疯狂又强大。
人们应该庆幸自己是这种力量的驾驭者，否则带着诺克萨斯这辆庞大的战车，他完全可以撞碎整个世界……斯维因抬起自己赤红的手臂，有些失神的想到很多。
此刻的诺克萨斯很虚弱，是前所未有的虚弱，不过富有潜力。
古代的诺克西人仅仅是一个残暴的野蛮人部落，然而正是这种部落在当时建立起了诺克萨斯——他们与四面八方的敌人激烈交锋，睚眦必报，不胜不归。
这一段艰难求生的历史让诺克萨斯人从骨子里感到骄傲自豪，也因此极端重视力量。
斯维因认为，这是历史中的任何国家都无法比拟的潜力。
虽然达克威尔那个白痴差点毁掉整个帝国，虽然国内有很多所谓的“老牌贵族”心怀鬼胎……但他们无法去降低帝国的潜力。
唯一能比肩的，或许是古恕瑞玛的那位飞升女皇瑟塔卡。
斯维因在黑暗中闭上眼眸。
没错，诺克萨斯要造神。
以德莱厄斯为蓝本的雕像已经遍布帝国的各个角落，还沿着帝国的脚步存在于世界各地供人膜拜。
总有一天，这个诺克萨斯名义上的“武力化身”会成为真正的“诺克萨斯武力化身”，无敌于世。
让一位强大的“神”来终结黑暗，这是斯维因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尽管这个神不是他自己。
想着想着，他又感受到了来自南方沙漠深处的波动，一时间有些心烦，但还是忍着不适，让赤红的手臂跳出了眼珠子。
……
维考拉，破烂的城堞上。
“趁着西南方向的海域局势吸引目光，趁机复活那位皇帝么？”
一只眼眸黯红的乌鸦优雅地停在老旧不堪的黄色泥土矮墙上，时不时随意地雕琢两下自己的羽毛。
都是些什么狗屁习惯……
乌鸦强忍着某些天性给身体带来的不适，细细打量着战场。
西南方向的纷争太大了，自从接触到这等隐蔽神秘的力量后，他才明白自己的渺小。
相比之下，还是这里更稳妥一些，同时也值得他谋划一番。
“窥视者？”一个波动传来。
刚被烈阳教派长老偷偷轰死一次，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的乌鸦双翅一振，黯红的屏障瞬间抵消了轰来的奥术能量炮。
“这——又是什么东西？”乌鸦心里闪过一个大大的问号。
就在两分钟前，他还释然地嘲笑自己奇怪，如今却看到了一个连自己都无法辨识的东西。
没有实体物质，全靠巨大的能量与一种奇怪的魔法融合凝固，就像是一种强大的能量体。
这个能量体不断吸取着太阳的力量，身上缠着刻满符文的锁链和一口印着某种远古花纹的石棺碎片，诡异带着点强悍。
而且它身体四周旋动着闪闪发亮的奥术能量漩涡，将空气中的尘与光折射成各种颜色……地上还有一些焦黑的尸体在燃烧，地上的轰炸痕迹表明抵抗者不在少数。
没等乌鸦仔细观察完毕，悬浮在空中的能量体全身燃起炙热明亮的白色“火焰”，却轰出了仿佛蕴含着黑暗巫术的奥能冲击。
“是光还是暗？”
乌鸦想直接用能量抵抗，却猜不准对方的施法基础，只能狼狈地扑哧着翅膀四处闪躲。
无冤无仇，突遭横祸！
它很想先停下来了解一下局势，做出适合自己的判断和选择，但看这个能量体的模样。
“祂是泽拉斯。”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在乌鸦背后响起，“窃取黄沙深处邪恶力量的罪魁祸首，恕瑞玛的忤逆之人，也是古老帝国覆灭的成就者。如今是一只巫灵。”
乌鸦转过头，看见一张狗脸。
这不是歧视，而是事实。此时此刻身为一只乌鸦的他，看到了一只站着的，酷似老鼠的“狗”。
“内瑟斯！”
很快，乌鸦心中一惊。
它有很多部分记忆，每一个都对这个名字的印象特别深刻。
恕瑞玛帝国大图书馆的建立者；
有史以来最智慧博学的沙漠大圣者之一；
能自由掌控飞升之力的史诗级英雄……在肉身、战技、魔法、灵魂等层面都是顶尖的非人存在。
“谢谢你的赞美，不过我想请你帮我个忙。”内瑟斯一张略为搞笑的脸上，写满沧桑。
传说中飞升者可以看穿人的血肉和骨骼，看穿人的灵魂，看穿他们灵魂里闪烁的背叛，原来这不是后人吹嘘的……斯维因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便看到内瑟斯微微点了点头，确认了它的心中想法。
“未来并不是刻在石碑上的经文，而是一条支流众多的河流，它的河床会在任一时刻转道；即使是命运早已在星辰间写就的人或者‘神’，也会在放任之后发现，生命之水流进了干涸的死地。”
“泽拉斯已经被某种东西腐蚀了，心智扭曲，几乎等同于一头野兽，现在的祂妄图颠覆全世界……而且恕瑞玛的皇帝即将复活。”内瑟斯不断开口“点播”乌鸦。
复活仪式只差一个步骤，让太阳催动飞升圆盘和它们的皇帝融合，届时皇帝就会以“飞升者”的身份重返人间，而且是直接吞噬了圆盘的超级血脉飞升者。
当然，仅仅是圆盘碎片。
“合作么……”乌鸦沉思。
看都不用看，在战斗力方面，目前肯定是内瑟斯这一方弱，而且泽拉斯的心智状况没那么差。
现在的内瑟斯就在和泽拉斯交流，在更高级的灵魂层面。
只是，恕瑞玛的皇帝……
这个玩意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不用考虑了，知道你是一个大国的统领后，泽拉斯已经决定连你一起顺手杀掉了。”内瑟斯叹息一声，憨厚的小脸上写满无奈。
乌鸦：“……”
我看起来像个傻子吗？
不过泽拉斯这种存在确实不适合结盟，强不强大是一说，能不能活得长久又是一说。
“既然如此！”乌鸦低鸣一声，暗红色的沼泽在爪子下浮现，它迅速成长为一个虚影。
一个模糊的，披着黑色羽衣，双臂健全的白头发虚影。
虚影和狗头对视一眼。
前者淡然地开始施法。不就是黑暗巫术嘛，他也会，而且不弱。
后者怒吼一声，狂沙层层狂涌环绕，身形猛然壮大。刹那间，三个半人半神的生物开始大战。
……
守望者之海，深海海域。
确定安魂曲在最后一个音符无限“卡死”之后，张启东默默松了口气，随后又立马欢乐起来。
锤石正在他面前，接受鞭挞。
虽然这只恐怖的魔灵没有求饶，但张启东还是能从很细微的地方看出，对方是真的十分痛苦。
比如透明触手每抽一下，对方的“脸色”就会难看一点。
眼睁睁地看着青黑交杂的本源掉出后直接散落海面，对方的表情就跟吃了圣水拌洋葱翔一样。
“会不会直接杀了锤石？”张启东在心底悄悄问系统。
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不会。因为抹掉锤石也是需要消耗本源之力的，这种事要他自己来。
不过对方的实力会下降到一定的程度，大概和高阶亡灵中的精英差不多，就是那天和战争之影过招，救了他一命的“持矛者”。
那种水平就是高阶中的精英。
“对了，还有个史诗要捡！”
张启东忽然注意到飘浮在天空中的青色灯笼。
这种武器并不是谁捡到就属于谁，就像他的五星社稷图一样，给忘机用，难不成就是忘机的了？
如果可以这样，那福光岛也没必要封印那么多鬼东西了。
毕竟再邪恶的武器也只是武器，如果有强者能驾驭这种武器的话，那福光岛肯定是不缺少拥有大毅力的正义之辈的。
不过这些他都管不着，史诗用不到也得先捡了再说啊！
张启东慢慢飘向青色灯笼。
百米、十米、三米……到手，没有任何意外和意料之内的情况。
提起灯笼，张启东没有任何感觉，就像提起一个普通的木灯笼似的，完全感受不到异样和力量。
现在灯笼里还有大批光点，灯笼外，也有很多光点围绕着被鞭打的锤石盘旋飞舞，他都感应不到，无法试着放出收回。
在属性被完美克制的情况下，这盏灯笼抗住了咆哮的“太阳神的翼神龙”，再考虑到灵魂和屏障的稀有性和实用性，它应该能被评为五星道具，归到较弱那一档。
一件五星道具，自然不是捡到手就能用的，最保险的办法就是脚踏实地的“炼化”和“打烙印”，前者靠自己，后者看各种能力。
“若是能搞定这个东西，卢锡安的线就解决了。”张启东不由地一阵心满意足，虽然莫名其妙飞来横祸，但结果似乎挺好的。
卢锡安正好和他交情不浅，还在前一段时间帮助他“苟”过了遭遇突袭事件的弱小发育期。
在这种真实世界，想靠硬实力从锤石手里救回老婆，恐怕起码得达到五星六星，足以截杀两三个君王并保证胜利才行。
【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能让你都唧唧磨磨的。”张启东把玩着灯笼，心情大好。
【这些飘出来的光点活不了多久，它们精纯的同时虚弱至极，胡子女士的旋涡，你和锤石的存在本身就会影响到它们】
“所以呢？”
【吸收吧，折磨数百年而诞生的优秀灵魂结晶，本就是最佳的灵魂补给品，远胜什么天材地宝】
“你在说什么！！！？？？”
张启东瞬间僵住了。
【他们都不是什么至强者，本身就已经失去了具体心智，徒留下来的一点意志和记忆还即将消散在天地间，你吸收了也是一种继承，还能寻找他们的后代好友之类的】
“吸收意志和记忆……那，那，那不就是吃掉了他们？”张启东看向盘旋着“欢呼雀跃”的光点。
【并不是，反正宿主你迟早要对抗暗影岛，你完全可以想象成，自己加入了一个大组织，因为能力优秀背上了最沉重的任务，偶然间遇到了前辈们留下的丰厚遗产】
“这样想是好了一点……可是！”
经历很多事情后，张启东已经放下某种芥蒂，他怀疑的是这些东西管用吗。
【试试就知道了，去吧】
“为什么我总感觉命运‘它’不是个好东西？”
张启东疑惑着靠近光点，按照系统教的方法放**神力，缓缓朝着光点收拢。
嘭！
仿佛有一颗玻璃珠子被超强的压力按爆，有什么东西刺穿他的脑袋，瞬间深入他的灵魂里。
一些关于瓦罗兰、关于福光岛、关于光明教团的事情扎根在他灵魂深处，好像本就是他体验过并且牢记的人生一样。
也是，这些可是经历了数百年折磨都遗留在光点里的“意志”，张启东自己又怎么可能磨灭。
一颗、两颗、十颗……很快，所有光点全进了他的灵魂。
关于瓦罗兰的印象和某种感觉渐渐清晰，好像他本就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而不是什么外来的穿越客。一些疑惑也得到了解答……
二七、闷声发大财
对于大多数轮回者来说，有一种潜在的属性是永远无法改变的。
那是一种在修仙界名为“跟脚”，在魔法界名为“本源烙印”的东西。
如果要用五个字科学的形容到位，那就是“真灵诞生地”，也是一个生命体真正的初始出生地。
肉身和记忆这种东西尚且有“归属感”，灵魂和本源只会更说不清楚，真正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按照常理，晋级四星必须在自己的“真灵诞生地”进行，如果在小世界成就七星，更是要把整个“诞生地”的本质一举拉高。
除非有别的大能插手帮你，或者你的“诞生地”本来就不简单，比如“多元无底深渊”、“三千世界地府”这一类型的世界。
否则晋升没什么好下场。
这一属性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一到关键时刻便能要命，比如张启东这段时间的症状。
“异界宅”属性。
“身体和大脑都说要，灵魂却很诚实的说no”属性。
具体表现为不想修炼，不想外出，不想了解，待着会不安，见到类似的“蓝星”就想去等。
他超人一等的灵魂，发自本能地抗拒这里，这种陌生的疏离感瞒得过众神，却瞒不过自己。
“现在好了，莫名其妙多出几十段深刻的记忆。”他的眸子略显呆滞，表情有些冷漠地说。
归属感是有了，可自己呢？
自己还是自己吗？
脑海中多出一大票父母、妻女、亲友和兄弟姐妹，还有关于这些人的深刻感情，反倒冲淡了他的自身，让他难受极了。
【只能沿用老办法了，施展手段强行封住一些记忆，等你经历的多了，再慢慢给你放回来】
张启东略加思考后，点头同意，放开对自己的控制，任由系统的七彩光点在脑海中不断闪烁。
这就是追求实力过快的代价，不想变得冷漠或者自己都不认识自己，就只能这样。
否则上次试炼完，走出来的应该是一个性格大变的强悍杀神，而不是往常的他。
不知普朗克变成了什么鬼样。
不过，经过大批的封印和筛选后，留下的信息中有用的居多。
比如他可以确认，在恕瑞玛的“黎明绿洲”中有一个神圣池塘，里边装满了一种饱含生命力的泉水，它又被誉为治愈之水、生命之泪、生命之水……
好巧不巧的是，福光岛的“圣泉之水”也有这种美誉。
而“破败之王”就是对“圣泉之水”施加了某种力量，导致福光岛……
当然，如今没有人可以确认这两种液体一定相同，毕竟两个“泉池”都找消失匿迹了。
但是有一群光明教团的高层坚持认为，只要找到“黎明绿洲”，拿到足够多的生命之水带到福光岛，就能破除诅咒重迎光明。
当然，不是打进去，那样基本上可以直接覆灭暗影岛。
如果身上持着“圣泉之水”，擅长藏匿的强者是可以避开黑雾，偷偷进入暗影岛的，前提是不被亡灵们直接“看见”。
而且暗影岛还有一群“僧侣”类亡灵没出手，它们生前的组织是“暮光兄弟会”，目前被“牧魂人”管束着。
诸如此类的消息很多。
毕竟这批灵魂大半都是当年光明教团遗落在外的强者，岛上那批没几个能撑过黑雾的腐蚀。
……
【滴，你的船到了】
“我的船？”张启东茫然了一下，“哦哦，荷兰人号是吧？”
他脑海中出现微缩版“飞翔的荷兰人号”的全身模型，标准的三桅杆帆船，通体“白骨”累累，朽木堆积，船上有身体异化一大半的船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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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翔的荷兰人号】【★★★】
受到神秘诅咒的幽灵船，无法靠岸，注定永远在海上漂泊。
怪物之心【★★★】：神秘的诅咒力量会让这艘船和船上绑定的“船员”变成海洋怪物，人型海洋怪物身体素质按不同的种类分别增强，船型海洋怪物能复活人型海洋怪物，总上限随着诅咒……
海洋之心【★★★】：船型海洋怪物可以自由潜入水中，人型海洋怪物不会受到影响，且能用自己的**去修补船身。
不死之心【★★】：船型海洋怪物的主要绑定者不得上岸，可以将其心脏挖出，与船之心连通后埋葬，心脏不死绑定者不死。
注1：新的时代已经降临，一艘帆船时期的潜艇，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埋伏一艘，闷身发大财！
注2：在海洋上时，诅咒判定大幅度增强，不会被轻易破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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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定？”张启东沉下心去了解，很快就弄清了船的原理。
诅咒的力量让整艘船变成了一只大怪物，但没有意识，第一个绑定，也就是给船注入灵魂的人，可以彻底掌握船的意识并同化自身，让自己变成同级的海洋怪物。
后来的“绑定”者，也就是将灵魂出卖给船的人，全部受第一个绑定者的节制，只是会变成什么类型的怪物不好说。
有鱿鱼、有章鱼、极个别的有鲨鱼，甚至还能有电鳗……
“这种诅咒还能靠信仰之火去洗练吗？”张启东发出疑惑，而后他眼珠子微转，看向了锤石，以及它身旁的透明触手。
触手的攻击频率已经降低，锤石身上散出的物质也越来越少，越来越稀薄。这个青色恶魔的气息微弱，总体来说，给张启东一种“勉强能与之一战”的感觉。
但他明白，这只是他“作死”次数多了之后产生的错觉，四星和三星有本质上的不同。
“系统，胡子女士来都来了，你顺便帮我问问祂，能不能把船……”张启东准备小心翼翼的试探一下，看看这位神灵的底线。
他已经能确认了，奥考祭祀提到过的三位神明都和自己没关系，那自己只能是胡子女士的信徒。
作为信徒，看到真神了，随便要点小赐福不过分吧。
【问就问……】
【………成功了】
系统的声音几乎不分先后的响起，让张启东忍不住面色大喜。
这算不算独得恩宠！
【这还没完，我还顺便问了问灯笼的事，你想知道吗】
“废话什么呢，直接说。”张启东分出一半心神去打量“洗练”后的“荷兰人号”，心中暗暗激动。
【想炼化这个只能靠自己，但胡子女士隐约间给指了条明路，想要破坏灯笼、掌控灯笼或者赎出灵魂的代价其实很大，非锤石难以做到，所以办法只有两个】
【一，趁着现在，你想办法让锤石帮你搞定；二，胡子女士会为信徒，也就是你出手，前提是……】
系统将一堆信息灌入脑袋。
第一条有关灯笼“灾厄”，这只灯笼是跟黑雾绑定的，换在小宇宙中，属于后天转先天的至宝，连蟒行群岛的三位神明都无法帮助张启东掌控，但能蛮力破坏。
不过那要耗费神力，估计没神会愿意帮这个忙。刚才之所以那么容易将灵魂泄露，是因为灯笼本就在锤石手中，掌控是否松动，取决于锤石自身的状态和使用。
也就是说，即使把灯笼带回比尔吉沃特，也得请一位至少五星上的强者出手，才能救出“赛娜”。
至于求锤石……张启东认真观察了这只青色恶魔的状态，对方一双空洞的青黑眼窝中露出丝丝讥讽，估计是猜到了自己的部分想法，认为自己想掌控灯笼。
“你放这些灵魂出来，我放你走。”张启东沉默半响后，还是决定试试，毕竟事关卢锡安。
“这些触手残留的能量，不足以杀掉我。”锤石的意念波动传来，它不打算明着说，以防这些触手又不讲道理的增多。
事实上，暗影君王和蟒行群岛的神明之间多有交锋。
每年固定三个月阻截黑雾与亡灵，其实是那些神明搞的鬼。
但掌控着暗影神器的卡尔萨斯阁下和传说中的胡子女士从来没有出过手，是从来！双方保持着某种看不清楚的默契。
“诈不到了。”张启东没缺心眼的继续尝试，而是看起第二个方法，一个不太“道义”的方法。
胡子女士的暗示很明显，把卢锡安夫妻像不知火舞那样，收为自己的“打手”，然后胡子女士就会直接把他们投放到另一个世界，完成“任务”后，皆大欢喜。
这里面他有一点想不明白，而且是非常疑惑——为什么这件事要过自己的手？
直接给卢锡安夫妇弄个试炼，让他们成为真者兼轮回者不就好了？
出发回来接引的不是自己，需要人做任务的不是自己，能救人的也不是自己，为啥要自己出头！
卢锡安会不会心怀芥蒂，认为自己是“挟恩图报”呢？
“如果我说是胡子女士要求的，卢锡安会信吗？如果他信了，胡子女士会给我小鞋穿吗？”张启东悄悄询问系统，希望它提供意见。
【我唯一的意见是，拿着灯笼快点走人，触手马上要消失了，压制灯笼的气息没了之后，需要尽快地把它放进神庙，否则……】
“好的！”没等系统说完，张启东麻利地开始跑路。
……
想安全地带着灯笼回家，其实问题不大，一共分为三个步骤：
一、捡起灯笼；
二、潜入海中；
三、游回比尔吉沃特。
在海里，这些东西可翻不起皮水。
若不是“荷兰人号”的绑定者不能轻易更换，他连游泳都不……潜入海中思索着得意到一半，张启东看见一个庞然大物朝着自己游来，不，是飞速撞来。
鲨鱼，数百米长的鲨鱼，遮掩不住的锋利巨齿露出嘴巴外面，交互狰狞。背上似乎还骑着一条鱼。
潮汐海灵——菲兹！
看样子，它已经在下面逛了很久了，只是迟迟没能上去。
自己主动潜下来，正是肉入鱼口，送人上牙。
“冷静，菲兹是可以交流的，冷静！”张启东望着快速靠近的大鱼小鱼，心中开始寻找应对方法。
潮汐海灵和深海泰坦、血港鬼影这两个英雄不同，它就是一只奇怪的约德尔鱼人，不受胡子女士“管辖”，所以不好断定它吃不吃“真者”这一套。
不过身为一只约德尔人，居然能和海底文明打成一片，还时不时喜欢捉弄人，想必……
想来想去，只能上套路了。
“我认得你，菲兹！”
巨大的鲨鱼靠近，张启东紧贴着利齿袭来之际，将身体往上一拉，同时发出友善的波动。
“嗯？”坐在鲨鱼身上的菲兹眼睛一亮，呆萌地站起身。
看来这个人不是小鲨的食物。
没错，在菲兹眼里，人饿了就吃鱼，鱼饿了就吃人，天经地义。
至于对方身上那股玄妙的气息，它不懂，也不想理解。
话说随便来一个真者，菲兹不亲自动手也杀不掉。
“我找你很久了。”张启东面不改色，“听说你是个热心肠的约德尔人，机灵古怪，而且喜欢玩游戏。”
“我这里有很多你听都没听说过，但又绝对好玩的东西，保证你喜欢，但前提是你得帮我个忙。
“蚀魂夜你知道吧，这次蚀魂夜来袭的亡灵规模很大，如果抵抗不住，我就会死，我一死了，那些东西就没有了……”
张启东说着，直接把构想好的一些“游戏”和“玩具”用精神力具现到对方脑子里去。
从幼儿喜欢的乐高积木、敲地鼠、连连看，到青年喜欢的模拟类海洋战争游戏、探索游戏、寻宝游戏，再到成年人喜欢的捕鱼达人和各种“轮船”游戏全部在内。
至于玩具就更多了。
小到冲浪板，大到水下高达和游轮潜艇全部在内，还附带了什么烧烤、烹饪、煎炸等多种美食。
当然，料理对象都不是鱼。
“咕噜～咕噜咕噜——”菲兹直接张开“嘴巴”在海里说话。
这次系统没能同声翻译。
“要不，咱还是用精神交流？”张启东主动用精神力戳了戳对方。
“咕噜～咕噜——”
张启东：“……”
系统：【……】
【它的大概意思是，精神力沟通太久没用，一时想不起来了】
“666，那它答应没有？”张启东为系统的学习能力感到震惊。
【答应了，到时还会带一群鲨鱼来帮你，不过它们是远古龙鲨的死敌】
“没问题，有了一票鲨鱼，回头把灯笼放好，再想办法找一个能撑场子的，罩住比尔吉沃特湾正面就行。”
张启东顶着海水的高压，强行露出欣慰的神色。
这一次出来看似风险很大，实则自己的精神力圆满恢复，灵魂受益匪浅，身体能量和伤势恢复九成九，收获了锤石的灯笼、一艘不太标准的“潜艇”和鲨鱼群！
这是要起飞的节奏……
二八、风雨欲来
次日，深夜。
比尔吉沃特湾，湾底。
“吧嗒！”
一只手从脏臭的，数十天未曾流动的“下城区海水垃圾堆”里伸出，抓住一大堆完全不受力的飘浮型生活垃圾后，再次沉入海面。
看起来就像恐怖片中的情节。
“我特么！”海面下的张启东看着手里的破衣服满脸晦气。
还以为是到岸了，结果是垃圾堆！
起飞没起飞不知道，自己这一趟“下海”肯定是下到底了。
菲兹的鲨鱼不肯给外人骑，可偏偏对方要跟着自己，导致自己一路上也抓不到一条“代步鱼”。
起码数千公里啊，靠自己半蹭洋流半游泳，活生生赶回来了。
不过直接用**去蹭深海洋流，速度快得让人难以置信，不知“荷兰人号”能不能蹭得到。
待会自己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个信得过的手下，让他成为这艘船的船长，载着自己出去找召唤兽。
一直钻，钻到双手触碰到实体礁石后，张启东从海面上一跃而出，干净利落地站到礁石上，顺便冻结了自己的衣服避免发臭。
抬头，有几道火光。
一些小渔船和石壁上有人拿着简陋的照明工具在观察他。
张启东也听人说过这里。
说出来可能没人信，比尔吉沃特是不允许焚烧垃圾的，因为风会把灰尘和余烬带到海面上。
因此很多下城区底部那些无法流动的死水滩就成了垃圾堆，堆满了，就由负责这块区域的帮派用大船拉走，远跨重洋后烧掉。
不过今晚看到的垃圾堆，却和别人告诉自己的有些不同。
大半夜的，自己从海底钻出，按惯例，招呼自己的一定是各种“暗器”，而不是几支晃来晃去的照明灯和眼神，虽然那些眼神确实犀利。
话说这种强度的海盗还霸占下城区垃圾堆么，虽然这里勉强也能算得上是个“宝地”。
难道是在压榨更弱小的人？这和自己听到的不同啊……
不仅如此，这里似乎也没其他海盗说得那般脏乱不堪。
“算了，有机会再管。”
“比尔吉沃特主湾在哪个方向？”张启东右脚化鞭，瞬间踢爆了礁石之上一块半人高的坚硬石块。
“大，大人，那个方向。”
有人颤抖着指明道路。
只是抖动的幅度似乎大了些。
他注意到了，却没有在意。更没发现一道在黑暗中紧盯海面，实际上用余光偷偷打量着他的视线。
屈膝蹬腿，几个起落间张启东便来到了相对高的地方，找准了黑暗中的湾仔码头，而后飞快蹦去。
远远地，他就看到码头上火光一片，人群好像聚在一起。
“应该不会有人傻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叛变或是夺权吧。”
张启东不自信地加快脚步。
随后，又停住了。
他错估了比尔吉沃特。
……
比尔吉沃特湾，底部垃圾堆。
“又强了……”
望着张启东离去的方向，一个隐藏在黑暗角落里的壮汉感叹道。
“都藏在垃圾堆这儿了还能遇见，我差点以为是刻意来抓我们的！”另一个壮汉沉声附和。
两人喘息着对视，狰狞的刀疤和刺青分别映入对方的眼中。
在他们身后，也就是两人合力凿出来的，由上往下三十度角倾泻的隐蔽石“洞”里边，赫然躺着重伤未愈的普朗克。
外面的帮派大战犹有余波，加上新的蚀魂夜即将来袭，他们一时间找不到更好的藏身地。
“今天猩红爵士又去了刺胆帮，连每艘船的最底层都搜了一遍。”刀疤叹息着坐起身子，他们都是趴着的，而这里十分潮湿。
“我知道，他们不是不想帮我……”普朗克的声音如同刀枪在石壁中回荡，嘶哑却铿锵有力。
爵士给他带来了大麻烦。
若不是他还能凭真者的“特权”潜入水中熬几个小时，说不定上次就会被当场抓获。被追了整整一大圈后，他的伤势又重了。
其它的地方还好，最关键的就是断手和断腿。
换作以往，真者很容易在神明那儿恢复这种伤势，可普朗克他想都没想过。当然，想也没用，他八成是得不到赐福的。
幽暗湿冷的壁洞中，三人听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流水声，陷入沉默。好半晌后，普朗克开口：
“没有人会想到，也不‘敢’想到，昔日的比尔吉沃特霸主会躲在垃圾堆之上，我们需要担心的，或许只是蚀魂夜。”
变得乐观、自信、能屈能伸了呀，早就这样的话该有多好……刀疤脸在心里对普朗克疯狂吐槽。
他假装低头沉思一阵后，说：
“其实蚀魂夜也不必担心，最主要的，还是个别强者有心在蚀魂夜中寻找我们，那才是最麻烦的。”
猩红爵士认为普朗克必定藏身在上面，可有人却觉得为了复仇，普朗克可以藏在任何地方。
那就是为了报仇什么都付出了的厄运女士。
他们这个洞先是平平往回挖了一个凹陷的“大坑”，足以容纳刀疤刺青两人和一点杂物之后，又在杂物的遮掩下挖了一个倾泻的壁洞，平日里就用杂物把壁洞盖上。
这一手就是在防厄运小姐。
她的人几乎把整个岛翻遍了。
“对方好像笃定老大您没死啊，信心比我还足。”刺青脸嘟囔。
“那可不是，垃圾堆都派人来搜了，我们还是想想对策吧！”刀疤留着冷汗替他跳过这个话题。
“厮杀过后，岛上或兼并，或吞噬，只留下了十二个帮派，其中包括了红帽子、猩红之刃和新铁钩，兄弟会被打散了，能重建的码头只剩下三十个不到，很多小的直接废了。”
“其中还剩两个愿意全力支持您，有两到三个可以动摇。”
刀疤一边说，一边在黑暗中借着余光观察普朗克的神色。
这是他的绝活，暗中窥探。
垫着还算舒适的软卧铺，神色平淡，一直没有变化的普朗克先是不由自主地恍惚了一下，才说到：
“如果我没记错，岛上原本一共有四十多个帮派是吧？”
“没错，一共四十四个，很多十来米宽的地方被改成了简陋码头，如今炮火洗礼一遍后，再也建不起来了。”刀疤道。
三人再次沉默数十秒。
普朗克抬头：“接着说。”
“这次大战将一些老弱病残淘汰了七成，剩下的帮派中，目前猩红之刃最强，红帽子人数最多，新铁钩最为混乱，其余九个中最弱的也有三四千人，高级帮众过百。”
“愿意支持我们的，就是排在第八、第九的刺胆帮和虎鲸帮，共有两名大海贼和近万人，高级帮众接近五百……”刀疤说着顿了顿。
其实排在第五、第六的帮派中，也有人是普朗克的“死忠”。
曾经是，或者说应该是。
“最好的情况就是，我们再说服一两个帮派支持您，配合新铁钩，快速做掉猩红之刃或者红帽子……我们的优势和缺点都很明显。”
刀疤再次停住了，半分钟后才继续道：“优势就是普朗克大人您，目前没有能匹敌您的强者出现，人们再怎么传，也没人敢无视您的余威，至于缺点嘛……”
他无意识地瞥了瞥普朗克的断手短腿——人们畏惧最强大的海洋之灾，而不是畏惧一个残疾人。
他和刺青也想过找点治疗类的宝物来，但他们一没财富，二没人脉，走出去可能还会被某些人追杀，想上屠夫之桥都不太行。
况且屠夫之桥上未必有这类宝物，类似的物品在任何地方都很值钱，没有必要刻意运来海盗之都。
难不成为了海上繁荣做贡献？
“机会还是有的，而且准备来了。”普朗克直了直身子道出一句，“蚀魂夜的时候，我的状态会加速恢复，至于手脚，固定好就行。”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眸中却有精光闪过，仿佛紧盯猎物的捕食者，在黑暗中虎视眈眈。
三人说了半天，他终于露了个底。
“两大帮派近万人，我们能做的事情有很多，比如先蚕食新铁钩的部分势力，比如在蚀魂夜时先击溃，收服被它们夹在中间的这个帮派……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蚀魂夜平安度过。”
普朗克用一根手指在地上划出了简略的海岛图，和平日里蚀魂夜的亡灵大致走向，以此布置计划。
看呆了一旁的刀疤和刺青。
这一切为什么这么违和？
图画没问题，毕竟普朗克是个老骨雕大师了。
亡灵和走向也没问题，老船长了。
计划嘛，就当他们的老大开窍变聪明了……可是这一切加起来，还主动和他们说，就显得十分突兀。
他们更习惯对方怒吼着让全员抄家伙，不管不顾的上。
“大概就是这样，到时最不济，我们也能……你们有没有在听？”普朗克重重地扣了两下地面。
“在听！”
“在听！”
刀疤和刺青一个激灵，猛然坐直。
一个管用的计划，出炉了。
……
比尔吉沃特湾，正面。
“计划赶不上变化，大家再耐心守一晚。”老蛇坐在最大的主建筑门口，身旁是一群高级帮众。
夜鸦号先回来了，张启东却迟迟未归，他只好先把人召集起来，防止敌袭和压制叛变的可能性。
万一真的有人杀来了，自己应该让人带着小鱼先跑，还是让她们自裁呢……老蛇有些沉重地想到。
人老了，捞了，就是这样。
就在他忍不住一直多想时，一道人影从远方快速掠来。
“站住！”
“停下，不然开枪了！”
“我是雷文。”来者自报姓名，“我的老板娘厄运女士看这里灯火通明，让我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帮上忙。”
“厄运女士？”老蛇念叨着，“那你过来吧，放慢一点。”
雷文的身子在黑暗中缓缓靠近，直到完全走入火光照耀之处。
他木着脸，在众人面前转了个圈，身上穿着简单，一目了然，没带任何可以被看见的武器。
“厄运女士让我来看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他重复道。
事实上，雷文和厄运小姐已经商量了不下数十次，始终找不到打开局面的方法——大部分海盗是不会任由一个女人做主的。
即使这个女人十分美艳能打。
如果厄运小姐开帮立派，就给了别的海盗一个联合的借口。
她的下场绝对是惨遭围攻，然后上演一出不能说的戏码。
最终，她们只能把突破口集中在张启东这个“外来人士”身上，至于具体怎么实施，目前还没有一个明朗的结果。
不过先让雷文这个“救命恩人”过来试探总不会有错。
看着厄运小姐的援军，老蛇在心底松了口气。周围的火把不能给他带来丝毫温暖，归根结底还是没有强者坐镇，武不配位呐！
“你们千万不要放松戒备，我先带他进去。”他带着走来的雷文往里屋去，不匆不忙，脚步平稳。
老蛇的关注点不是雷文，而是他背后比较能打的厄运小姐。
关注的原因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在替小鱼和艾比找退路。
一旦爆发大战，这两个长得还不错的妮子……还是尽快交给厄运女士吧，起码很多方面能够得到保障，老蛇思量着，开了口：
“不瞒你说，如今人人都知道他孤身留在了深海海域，即使能回来，恐怕……这个消息传得很快，我也有不好的预感，这段时间，能不能麻烦厄运女士一件事……”
他三言两语把话说完，雷文不假思索地答应，还言明天一亮就能带着她们先走，以防万一。
“不，现在就走，天亮可不是什么好时候，很多事情都能发生。”老蛇站起来就打算去叫醒她们。
“哒哒哒……”
“哒哒哒……”
“砰砰……怦怦怦……”
没等他走到楼上，门外忽然枪声大作，机关炮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证明来袭的敌人规模很大或是很强。
“在比尔吉沃特，敢铤而走险的人多得是。”老蛇眼睛微眯，扫过一脸坦然的雷文之后，加速朝楼上走去，抓起小鱼和艾比后又立马下来。
那也是他没强装镇定的原因，张启东没回来的消息一旦传出，总会有一些胆大的人来“求证”。
拖了那么久，估计是因为对方在调集人马，毕竟老蛇第一时间将防御力量收缩到了一栋建筑之上，而且普通的炮轰不倒这栋主建筑。
就是不知道进攻方是谁。
如果是爵士或者红帽子，他们或许有机会投降，如果是新铁钩或是其余帮派，只能死战到底了……
二九、猛禽斗篷、抗魔斗篷
深夜，微风。
湾仔码头，枪声大作。
爆发战斗的主建筑内。
风格完全焕然一新的室内本来透露着些许明亮和欢快。
如今战斗爆发，老蛇提着还在搓眼睛的小鱼，拉着一脸懵的艾比急匆匆往下走，边走边吩咐道：
“把明处的火光都给我掐灭，内里按一号站位方案布置防御阵型，没有命令不得走动，三分钟后，见到移动的目标直接射击。”
其实此刻最好的做法就是躲到楼顶，并在建筑内的各个角落留下枪手，阴一把有可能进来的袭击者。
可是老蛇现在要考虑的东西很多。
孩子、荣誉、军心……总之，他必须亲自在外面指挥这场战斗。
“我现在就能带一个走，码头方向那些人拦不住我。”雷文自信地直视老蛇，心里却在犯嘀咕。
他抽空看了一眼袭来的势力，是前四大帮派之一，酩酊兄弟会。
用张启东曾经说过的话来形容，兄弟会是一个很“二”的组织。从首领到小弟，全员起码有三分之一喜欢喝酒吹牛，还有三分之一喜欢喝酒的同时脑子还不正常。
只是兄弟会为何在这时进攻湾仔码头？雷文心中有些不好的猜想。
他前脚到，兄弟会后脚跟来，若不是自己心中底气十足，恐怕会被老蛇第一时间喊人围死。
如果这是莎拉的安排，那他的这位“爱人”就变了，彻底变了……雷文目光扫过小鱼和艾比，注意力全放在前者身上。
这个小女孩是个重要人物！
莎拉眼光毒辣！在雷文眼里，对方最真实的一面是“复仇”，除此之外，所有的软弱、张狂、魅惑等情绪几乎都带有表演的成分。
这是她骨子里的东西，无依无靠、独自长大的莎拉天生就带着面具，只有在最安全的地方，最信任的人面前才会摘下。
雷文一直想要的，就是那张面具下的脸庞，不是要它属于自己，而是要那张脸庞发自内心的笑。
“所以即使是欺骗了我也没什么，毕竟我很难靠伪装骗过这种老手艺人。”他在心里安慰自己，且让自己看向小鱼的目光不再那么焦灼。
“不必了。”
老蛇沉思过后，果断拒绝了对方。
消瘦如麻杆的雷文先是一愣，随后干瘪的脸颊上挤出一个露出善意的微笑：“那我留下帮忙吧。”
“随你。”老蛇这次倒是没有拒绝，退一万步说，他还真不怕雷文试图在他身边掠走艾比和小鱼。
两人就那么一前一后，走出大门，留下两只满脸疑惑，瑟瑟发抖的小女孩。
……
主建筑外，湾仔码头旁。
望着下面战火纷飞的码头，张启东心中终于多了点悸动。
黑夜中，熄灭大部分灯火的主建筑与周围的怪异建筑群连成一片，如同潜在阴影里的野兽，不断吞噬着来袭者的视线。
袭击者忍不住冲锋了。
已然训练有素的冲锋枪手开始交替射击，时刻保持着一定的火力。
建筑的正面和背面两个窗户上伸出了两根粗长的钢铁枪管，吞吐的火舌宛若黑夜中盛放的烈焰之花。
金属风暴足以撕碎钢铁！
这等凶猛的火力，用来守护一栋建筑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进攻方却没有被击退。
正面战场，三个两米多高的壮汉用六只手举着堪比墙壁的“木制大盾”往前冲，金属子弹打在木盾上，往往会没入盾身消失不见。
背面战场，也就是码头方向，是一群身手极其敏捷的黑衣人在乱蹦乱跳，吸引火力的同时反复逼近，似乎随时准备发起真正的进攻。
一边强攻，一边吸引，前者举着怪异的大盾，后者滑稽可笑。
“能干出这种事的人才，恐怕是白痴居多的酩酊兄弟会。”张启东搜索着战场上的主要目标。
这次的战场在他眼里真实许多。
其实自己在脱离了穿越的恐惧后，就一直没把这些海盗当人看，而是当成了一个个“单位”，类似于一些可有可无的npc。
那些为自己拼杀的小弟也是。
自己虽然很认真地记住了他们的面孔，但心里想的是，待以后发达了再助他们恢复身体或是给予他们财富。
这种承诺，更像他玩游戏时，对一些“踏脚石”人物说出的话。
归根结底，张启东没有意识到他们都是活生生的海盗，断了一条手一条腿，几乎意味着整个人废掉。具体可以参考红帽子的那位猎海人。
如今属于瓦罗兰的归属感强烈之后，再看这种程度的血腥战场，他心里安稳不了，多出许多不平静。
要知道，如果之前的大战是暴雨，那这次的场面只能算洒洒水。
正面战场的敌人在稳扎稳打地推进，只有背面战场，有那么几十人被咆哮而过的金属烈焰长龙撕碎，崩溅的血液和肉块不少，但也铺不满战场。
不像几天前，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满地都是黑红的碎肉。
“找到了！”为几天前的表现耿耿于怀的张启东眼睛一亮。
兄弟会的三位头领被他看到两位。
自称“海盗绅士”的老杰克。
这个老海贼满头银发梳得整整齐齐，深紫色的骚包礼服下是一具苍老却依旧饱含力量的肉身，行事风格也“年轻”得不像话……
总得来说，老杰克非常独特，是海盗中少有的“文化人”。
另一个，是被誉为“海上巨人”的大海贼马里西奥。
他体型魁梧，身高超过两米，有一个圆润光滑的脑袋，全身肌肉线条异常夸张，身上绑着“皮带”式的紧身装束充作上衣，另类的浴血喷张。
但他的定位和外貌极端不符，因为他是比尔吉沃特罕见的魔法师之一。
只不过是“战斗法师”。
“三位头领来了两位，所以这场战斗是认真的？”一念至此，张启东俯下身子，朝战场高速冲去。
他原本还想看自己的小弟们会如何应对，从中挑一个有勇有谋的掌控“荷兰人号”，顺便把那票身体受了伤，一时没办法恢复的弟兄带上，组成一支能立功的小队。
现在想想，还是自愿报名吧。
……
“嗷呜！”
张启东一跃而起，人在半空时，他本想长啸一声宣告自己的回归，没想到一时失嘴嚎错了。
但他还是成功地引起了关注。
正面战场上前进的“大盾手”和盾牌后的十几个猛男，背面战场处已经开始厮杀的雷文和黑衣人群，不远处的两名兄弟会首领……
所有人同时抬起头，便看到了微微发光的月亮，以及月亮之下那渺小的黑影，他正如鬼魅般降落。
落点直指两个首领处。
“很久没看到那么有朝气的年轻人了，阿马，先别急着轰他，让我和他过两手。”地上的老杰克双肩一震，便将骚包的紫色礼服震落在地，露出他里边的薄风衣。
居然在礼服里边，穿了件风衣……张启东来不及发出吐糟，就携带着马力全开的冰丹轰然坠下。
他的降落速度极快，但老杰克的速度比他更快。
他的视线一直放在对方二人身上，可老杰克在他的攻击即将降落前，一晃就消失了。
精神力再次捕捉到这名大海贼，对方已经提着刀跃在半空，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后背。
“幼稚了，没看到我身边环绕的是什么吗！”张启东体内的冰丹猛颤，霜寒之意瞬间覆盖周身，背后的空气更是直接被冻结。
“天真的年青人！”老杰克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快速讥讽一声，连人带刀撞入冰块中。
精神力弥漫，张启东在对方身上没感受到任何异样，对方的身体却划开了冰霜，直撞他后背。
不对，不是划开，更像是冰霜刻意避开了对方的身体。
张启东原先还留了五成心力注意马里西奥，此刻招数突然被破，无奈之下只能用精神力推动身体，让自己凭空往前挪移一截。
对方的刀是好刀，该躲的还是得躲，可对方的依仗仅有刀。
落地后，张启东注意到，马里西奥只是冷眼看着自己，没有半分攻击的意思。
“危险，但也是机会。”
在他眼里，老杰克的速度极快，但力量应该不强，证据就是刚才对方挥刀时，双手没有任何威慑力。
张启东瞬间定下对敌计策。
在他眼神飘走的那一刹那，老杰克似乎化作一道旋风攻来。
张启东精神力凝聚，强行微微拍动对方的身子后，两只手掌凝聚出极为浓缩的冰晶，合力把刀架住。
真·空手入白刃！
他抓住刀的下一秒，一直故作姿态的马里西奥动了。
但早有预料的张启东本身更快，他先是彻底将刀冻结，再次确认冰霜无法覆盖老杰克后，干脆直接在对方身后凝聚了五道冰墙，随后夹着刀反向冲锋。
“停停停，认输了！”
“认输了！认输了！”
从脚下退出第一步开始，老杰克就一直张口大喊认输。
生怕有诈的张启东不管不顾，坚持把对方推到冰墙中，随后把刀夺走，堵住对方的唯一出路。
大海贼当然能破开区区一道冰墙，可那样会将后背露给他。
想必老杰克没那么傻。
“投降了投降了！”
“我们一开始就是打算来投降的。”陷入绝境的老杰克依旧嬉皮笑脸，说着还脱下了身上的风衣。
不仅如此，他还在脱。
……
“所以，你是说，你们兄弟会混不下去了，也不想去占那些小帮小派的码头，所以打算投靠我？”
张启东质朴的五官上清晰地写着四个大字——我不相信。
这特么是海盗之都，不知道还以为玩过家家呢。
“当然！”老杰克瞬间严肃，“我们仔细想过了，干掉普朗克的肯定不是猩红那个小崽子，作为如今的比尔吉沃特第一霸主，您这里又那么缺人，我们当然……
“比尔吉沃特湾可是主湾，这个主码头鼎盛时期一天的吞吐量能占全岛的三分之一乃至更多，若不是普朗克的性格和作风太过那啥，很多小码头根本揽不到生意……”
打开话匣子的老杰克顿时滔滔不绝，嘴里还有吐沫星子飞出。
“好像还挺有道理。”张启东怀疑地目光四处扫射。
道理是有道理，可他怎么就不太相信呢？可是不信又能咋办，难不成把喊着要投降的人一刀砍了？
“还有，投降归投降，你脱——停！停下来！”张启东手中凝出一把锋利修长的锯齿冰刃。
再脱都尼玛见底了。
对方难道是想先辣他眼睛，再趁他不备置他于死地？
“海贼的投降方式就是这样，得先把最值钱的东西献上。”
老杰克嘿嘿一笑，亮出穿在最里边的两件“斗篷”。
一件裹在上半身，宽大无袖，通体呈现暗淡的黄色，立起的领口和篷摆边缘绣满祥云，密密麻麻的银色细小符文掺杂在其中。
这是抗魔斗篷！
一件被老夹克用绿色的珠子半披半系在腰间，垂下的大部分由组成羽毛，显浓郁的深紫色，隐晦却持续的波动从斗篷上传出。
这是猛禽斗篷！
没想到老杰克深藏不露，层层马甲下裹着两件“名贵”装备。
“看来大人也是有眼光的人。”老杰克叹了口气，“我身上这两件斗篷的材料都产自艾欧尼亚和德玛西亚，与其说它们是两件装备，不如说它们是海贼时代落幕的证明。”
老杰克从裤兜里掏出个烟嘴，在弥漫的烟雾中说起了从前。
抗魔斗篷，又称魔法克星，它就是普通佣兵面对法师的唯一保障，是战士之光……最主要的材料是德玛西亚钢，也就是抗魔石，再具体一点，就是抗魔石的精磨粉末。
而具体的加工一般来自艾欧尼亚，只有心灵手巧的人才能靠双手做出一件上好的抗魔斗篷。
当初魅影文森特纵横两大海域之时，老杰克跟着喝了口汤，他救下了一个艾欧尼亚的女人，那个女人为了报答他……总之是一个可歌可泣的故事，不对，是两个。
因为那件猛禽斗篷的主材料也产自德玛西亚，用的是深红锋喙鸟头上那一撮魔力材料，辅料则是五花八门，想加什么都可以。
两件斗篷，都是他劫了一艘德玛西亚船只，然后救了一个艾欧尼亚女人，对方心甘情愿用几年时间帮他编织的，真是令人感动……个鬼！
老杰克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斗篷还是从他身上脱下来的，张启东能要吗？好意思要吗？
答案当然是……
三十、比尔吉沃特海洋资源管理局
两件斗篷，都要！
张启东面带微笑，缓缓弯腰，用两根手指把斗篷“勾”起。
过程中，他一直在注视着老杰克。
有一说一，老杰克的脸确实有那么几分残留的“英俊”和气质。
棱角分明的红润脸庞如同雕刻出来的，英挺的鼻梁上是一双湛蓝色的眼睛，眼珠子中还夹着一点祖母绿，也不知有多少种血统在身。
配上有型的银发，骚包的紫色礼服，整个人算得上是五彩缤纷，既能浪荡也能优雅。或许这就是张启东百闻却不曾一见的——雅痞。
毫无疑问，如果收下兄弟会，那么这个老家伙会以绝对的硬实力，拿下张启东麾下小弟中“第一帅”的霸主位置，想想都让他心寒。
这是一个糟老头啊！
而此时，不知自己“地位”忽然拔高的老杰克正眼巴巴地望着张启东。
他看着对方把两件斗篷拾起来，一颗心几乎悬到了嗓子眼上。
“无缘无故的，怎么突然想到投靠我了呢？”张启东漫不经心地将目光转移到两件斗篷上，精神力却悄悄爬满四周。
对方几人的一举一动已经全被纳入自己心中，一个挑眉皱眉，一点迟疑，或者心跳加速等异常通通逃不过自己的法眼。
“怎么是无缘无故呢……”老杰克搓搓手，脸上浮现几道皱纹。
酩酊兄弟会投靠这位比尔吉沃特的“新王”已经是命中注定的事。
他们兄弟会本来就是一个比较松散的团体，大部分骨干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货色，而这种货色……
酒是好东西，女人也是好东西，可并不是所有的好东西都会带来好的结果，老杰克对此心知肚明。
今日的投诚，不过是顺应大势，顺水推舟之举。
就算普朗克没挂，日后那位“九头响蛇”的老板娘也会搞风搞雨，到时兄弟会也要发生变动。
其中最主要的缘由，就是他们兄弟会的“领头羊”被人牵着走了，具体是谁，大家心里有数。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傻，都瞎。
“所以其实仅仅是你们这群人打算跟着我另起炉灶？”张启东听着对方隐晦的表达，若有所思地点头。
这个解释就合理很多。
“没错！”老杰克释然地长舒一口气，再次解放“滔滔不绝”的属性，“属于海贼的辉煌时代已经过去了，退一万步说，即使历史真的会铭记一个海贼，可为他留下的名声一定不会是好的……”
“你这个老头还是很懂事的。”张启东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我们只是仗着胡子女士的禁魔神庙，在这偏隅之地冠海贼之名，行猎海之事而已，投靠一个码头大一点的，赚的金海妖还能多一些……”
“于是想来想去，我们最好的选择，就是前来投靠拥有湾仔码头，手底下的精兵强将又不多的您。”
老杰克信誓旦旦地说着。
张启东一路“穷追猛打”，两只眼睛和精神力反复侦查，始终没看出来对方有说谎或是带着什么阴谋的迹象，貌似十分真诚。
这就是一群失去上进心，整天想着多买好酒，最好能管够的咸鱼……不对，是老海贼。
所以对方真的只是眼光好？
老杰克刚才的自述中，倒是表露过不少关于他自己的说明。
比如他一眼就能看出哪个贵族或者富家之女好欺……咳，好交流。
三言两语和一点技巧就能瓦解对方的心里防备，让别人心甘情愿那啥。
遇到一些商船和其它船队也不会赶尽杀绝，而是取走大部分财富后留人性命——总之这个老家伙把他能交代的几乎全交代了。
张启东忽然沉声发问：“那你们后面那群出来‘卖’的弟兄呢？”
他指的是死在枪口下那群。
老杰克的脸僵了一下又瞬间恢复，而后他面不改色地说：
“那些都是大会长的亲信。”
“表面上我们这里是主攻，实际上一旦我们吸引到火力，他就会亲自带领精锐强攻，在此之前，不管是谁，都无法从码头方向逃走！”
“不管是谁，都无法从那边逃走！”老杰克重复了结尾那句话。
“考虑得还真周到啊，说着你们是吸引火力，实际上两个方向都能成为主攻吧？不过我的手下是不会有人逃走的，后面那句多余了。”
张启东笑着跳过这个话题。
“或许吧。”老杰克含糊其辞。
在女人，或者说在两性情感这种问题上，他无疑是个高手。
他看人很准，比尔吉沃特某个极其美艳的女人看人也挺准。
两人半斤八两。
他看中大会长的某些特质性格，那个女人也看中了。
他看“透”了张启东的为人，那个女人自然也能看出端倪。
不过既然有些事说出来没人相信，还会凭空遭人怀疑污蔑，他又何必冒风险多此一举呢？
当初他和大会长彼此间的信任和关系就是这样“破裂”的，虽然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拨弄……
所以此刻，老杰克选择微笑不语。
“我看出来了，你们是真心投诚，既然这样……”张启东手指上的两件斗篷不断晃荡，心里在思考。
老杰克的恐怖速度应该有大半是来自猛禽斗篷，至于抗魔斗篷，针对的都是大海贼或以上的强者。
比如普朗克，比如爵士那把弯刀，还有能调用寒冰的自己。
留下猛禽斗篷给老杰克，老杰克就能以老迈的身躯保留大海贼的实力。
留多一件抗魔斗篷给他，即使遇到猩红爵士他也能正面刚一阵。
猛禽斗篷的用处大吗？
当然大，严格意义上来说，比作用十分单一的抗魔斗篷好多了。
不过那深紫色的羽毛太过鲜艳，张启东本人不想用，也不想寒了老杰克和一票兄弟会帮众的心。
“这样吧，猛禽斗篷我重新赐给你，至于这件抗魔斗篷，就当是你们投诚的证明了。”张启东有些嫌弃地把抗魔斗篷抓在手中，把另一件显眼的斗篷丢还给老杰克。
“啊！谢谢会长！”
“这样也挺好，挺好的……”
老杰克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地把猛禽斗篷披回身上。
在披的过程中，他不经意地露出了斗篷领口边缘的七个小字。
“赠她亲爱的杰克？”张启东望向手里的抗魔斗篷，果然也有这七个小字，他顿时又气又想发笑。
合着对方在这里等着呢？
尼玛编了那么长的故事！
他气得斜着一双死鱼眼，静静地盯着一脸尴尬的老杰克。
“这不是规定嘛！”对方英俊的老脸上挤出笑容，“投诚的领袖要献出自己最贵重的宝物和财富，这两件斗篷就是我最……”
这个规矩不知是谁，是何时定下的，却一直流传至今。当然，也有少数像普朗克那样要全员纳贡的。
“我只有一个问题，这两件斗篷代表的女人是同一个？”
张启东似笑非笑，捏着抗魔斗篷的手臂上青筋跳动。
老杰克讪讪答道：
“不是……”
张启东满意地点头，把抗魔斗篷抓成一团，笑道：“既然如此，今天我就让你成为一个纯洁的人，两份爱意你只能保留一份，你会选那件骚包的没错吧？”
“没错……”
“那就欧了。”张启东把斗篷塞入兜里。话说这件衣服也是刚才在路上顺手“捡”的。
“集中属于你们俩的人吧，我去看看背面战场那位愿不原意退去，如果不愿意，哼哼……”
这种个头，这种“火辣”的装扮，他是怎么做到如此低调的……张启东扫了一眼毫无存在感的马里西奥，转头往码头奔去。
“大人慢走，我会将兄弟会的精神面貌展现在您面前的。”老杰克做了个规范的绅士礼仪，这礼仪是他从皮城学来的。
“期待！”淡淡吐出两个字的张启东已经飞远。
……
湾仔码头，主码头上。
“会长，我早就和你说过，如今的老杰克和马里西奥靠不住！”
“无妨，人各有志，只是可惜了这几十位兄弟……我们撤吧。”
“可是，这！”
“走吧，先去我兄弟那儿落脚，蚀魂夜即将来临，再耐心等等。”
“好吧！”
……
在黑夜的笼罩下，码头上的黑衣人从小道有序撤离，留下一地尸体。
待张启东来到这边的正门时，看到的是想追又不敢追的老蛇和心事藏都藏不住的雷文。
“你回来了！”最先看到他的老蛇眼睛一亮，“快去追，起码得留下一两个重要人物，否则以后这个码头岂不是谁都能来撒野！”
在老蛇眼里，这是一件大事。
“不必追了，他们的二首领老杰克和三首领马里西奥投降了，就在正门方向等待接收呢。”
张启东的话如同晴天霹雳。
“什么！”老蛇震惊。
“什么！”本就心事重重的雷文更是掩饰不住自己的愕然。
张启东微笑：“没什么好惊讶的，他那票兄弟会的人正好符合我心目中对小弟的要求。”
“老蛇你快去准备一下，明天，最多后天，后天我就要举行大典，昭告全岛。”
“你要成立自己的势力了？”雷文立马抢先问了一句废话。问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两声。
谁能想到，当初一个快被硕鼠群咬死的人，摇身一变就成了即将代替普朗克的“海上霸主”呢？
流行于瓦罗兰的人物传记中，也没有几个能比这夸张吧。
可能是因为自己亲眼见证，所以压力有些大的原因……雷文心里思绪万千，一时无语。
如果这个人是自己，那莎拉……
“对了，你的势力打算叫什么名字？”他半好奇，半失落地发问。
“问得好！”张启东暗暗窃喜。
他轻咳两声，一本正经道：
“其实，我早就觉得比尔吉沃特该整顿了！”
“货币、码头和航道的管理、全岛价格的统一、工作和报酬之类的规矩全都要改，所以厄运女士做的事情我不会追究，这是其一。”
“其二，我只想召集大家来共同商议出可行的制度，并不是要独裁地统治全岛，所以我不会轻易发起战争，当然，如果有必要我也不怕。”
“其三，基于以上两点，我觉得我不能再带头喊打喊杀，而是应该起到一个良好的模范作用，便于让其他帮派参考到管理的魅力……”
“所以，我要成立的是——比尔吉沃特海洋资源管理局！”
“岛上的事，岛外的事我都要管，比如帮派纷争，码头利益分配，劳动力的应得报酬，鱼的种类价格区间和猎海区域划分之类的……”
张启东一口气将自己的设想全盘托出，包括基本的实施轮廓。
雷文的眼神有些恍惚，明显消化不了。老蛇则是第一时间用“你是不是疯了”的眼神望向他。
说句实话，这种模式还不如靠拳头一点点把整座岛打下来。
不过那是连普朗克都做不到的事，毕竟这里有一群亡命徒。
他们不怕皇帝，不怕法律，远渡重洋来到这个岛就是为了不听管教，谁又会愿意一直受一个帮派老大欺压呢？时间长了必定反弹。
“放心，害群之马我会毫不留情地做掉，有一个算一个，就怕不够多，拿来立威都不够用。”张启东一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模样。
这次蚀魂夜何尝不是他的机会。
对他来说，只要能完美的利用蚀魂夜提高自己的身份，缩短这个管理的过渡期，那他愿意付出一半身家。
只要彻底掌权比尔吉沃特，他就有把握进一步打造这里。
诺克萨斯喜欢血和暴力，那他反手就搞一个“水下竞技场”。
德玛西亚的贵族圈流行不带魔法的音乐，他反手就组一个超大规模的“交响乐团”。
艾欧尼亚欣赏自然，崇拜知识文化，他反手就成立个大图书馆，组织个学术交流大会，照搬各种学说。
还有针对富豪和赌徒的“赌王游轮”；
针对贵族公子、贵族小姐的“水下冒险”和“深海历险记”；
针对佣兵的“绝对平价交易行”和“地下卖场”；
针对各大国家好战人士的超级仿真策略类游戏“战争沙盘”；
针对奇怪人群的爱情电影和“爱情电影”以及各种衍生物……
总之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背靠大树好乘凉。
比尔吉沃特的地理环境已经注定了大军无法压境。
胡子女士带来的禁魔规则更是让很多强者无法撒野。
只要自己够强，迟早能将这里打造成一个另类的“世界中心”。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一只脚按住普朗克，一只脚踩住爵士等海贼，再用一只手压着好运姐，方有机会单手成就梦想……
三一、被俘虏的“强援”
“算了，我还是先汇报一点情况吧。”老蛇冷不丁地开口，试图用现实打断张启东的口水和白日梦。
“急吗？”回过神的张启东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
他的灯笼还保管在“小鱼人”手上。
那位潮汐海灵正调动属于约德尔鱼的精神力压制“灾厄”。
自己还没来得及解决系统里边的消息，亚历山大估计都快挂了。
后面还有兄弟会的人要投诚，接纳之后，明后天还要举办大典。
在此之前，自己还得上一趟最高处的神庙，拉奥考祭祀入伙和询问一些问题，总之麻烦事多得很……
“急！”
老蛇十分肯定地打断他的思考，从裤兜掏出一封很长的信，道：
“这是来自兰纳尔爵士的特殊加急信件，上面提及，她用最新型的船送了一批强大的佣兵和各界人士过来，应该今天就能到……”
“还有关于黑潮北上弗雷尔卓德的过程结果，皮城和祖安目前的大概情况，南方恕瑞玛有异象传出……总之整个大陆的局势都在这里边。”
“嘶，这是要一起搞事情的节奏啊。”张启东接过信件，一目十行。
战争之影在那位法师的超级魔法下蒸发了，剩下的君王却诡异地没有返航，而是领着黑雾亡灵潮北上弗雷尔卓德袭击了两座小城，所以冲击比尔吉沃特的时间会比往常晚一些。
张启东猜测是莱桌思在谋划一些隐秘之事，不过大概率失败了，否则它早已被载入“历史”。
皮城开始不计成本地研究“原初水晶”，试图造出比“日之门”更强大，强高效的超级武器。
祖安的松散联盟正式扩大，兰纳尔觉得“大家”急需一个能维持秩序的交易平台，禁魔的比尔吉沃特是第一选择，这点倒是和张启东想到一起去了。
双城的局势根本不明朗，不过现在短时间内皮城的拳头握不起来，灰夫人正忙着和金魔交手，其余的大家主们无法统一意见。
至于“南方恕瑞玛有多个极其隐晦却强大的波动传出”这件事张启东能猜到——沙皇要复活了。
在这位真正的大人物登场之前，钉在棺材板里躺了几千年的“远古巫灵”泽拉斯和“荒漠之咬”雷克顿会提前上台预热暖场。
还有那位看着像只狗，实则知识渊博的“沙漠死神”内瑟斯，它会从所谓的“自我放逐”中走出。
张启东严重怀疑它就是“皮城大劫”的幕后黑手之一。
就算不是，也脱不了干系。
不仅如此，这件事还有诺克萨斯掺和。
复活沙皇的引子是“轮子妈”，有可能和她一起行动的是“蛇女”，也就是大将军杜卡奥的小女儿。
只是不知“蛇女”和斯维因的关系怎么样，是不是奉命行事。
毕竟当时卡特泰隆二人和德莱文等人是分开行动的……
“不想了不想了，一封破信，早不来晚不来！”张启东把信随手撕得粉碎，小跑着前往码头的停泊处。
菲兹到了！
……
“oh，踩在浪花上～”
张启东情不自禁地念出一句。
这不是在卖萌，而是菲兹确实就特么踩在一朵奇葩浪花上。
比尔吉沃特湾的码头迎来送往，要接待不知多少种规格的商船，彼此当然是高低不一的。
皮城和祖安亦是如此。
如今他脚下的是停靠大船的主码头，最低处高出海面一百多米。
而朦胧的星光下，菲兹就踩着一朵“流动”的蓝白色浪花滞留在他面前，耸拉着脑袋，湿漉漉的鱼掌中挂着“灾厄”。
身后跟过来的老蛇和雷文气都不敢喘，生怕影响到谁。
“呵呵，打不开吧，我早就说过这个东西不好玩。”张启东笑眯眯地把精神力垫在脚下，漫步走到菲兹面前，准备接过灯笼。
可以确定了，“小鱼”的硬实力没达到五星，和其余两个“恐怖传说”应该是同一水平的。
这个水平已经很强了。
皮城大战时，若不是自己可以阻拦，爆发的深海泰坦是能一招秒掉那只“伪天神战士”的。派克也能对斯卡纳头上的老者发出致命威胁，属实不弱。
垂头丧气的“小鱼”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失落溢于言表。
张启东拿起灯笼的手回伸出到一半，忽然，菲兹呆萌的大眼睛一亮，整条鱼看向张启东：
“咕噜——咕噜——”
【同声翻译：我的，礼物？】
“嗯嗯，放心，礼物迟早会给你的，而且会给你很多……”
张启东听着这句话一时间有些疑惑，可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有些心急，同时也想稳住菲兹，于是默默地疯狂点头，嘴上附和。
菲兹嘴角一咧，遁入浪花中。
可以看见一坨散发着剧烈波动的庞大黑影在海面下一闪而逝。
那条大鲨鱼带着菲兹离开了。
速度很快，目标不知在何处。
“慢走，不送，明天见！”告别完，没有理会开口喊他的老蛇和雷文，张启东提着灯笼就往神庙跑去。
他的精神力正在压制“灾厄”，一秒也不敢放松，生怕失去控制的“灾厄”让那些灵魂无缘无故出事。
所以他这次健步如飞，即使是倾斜程度在八十度以上的陡峭山峰也被他如履平地般跨跃，整个人沿着一条“直线”通往神庙。
底下的雷文、老蛇、老杰克、马里西奥，枪手小弟以及准备投诚的兄弟会众人看着他不费力气的没入云端，全部惊呆了，只能合不拢嘴地注视着他飞走。
仿佛在对“神话”行注目礼。
……
长长的阶梯，普普通通的石墙，平淡无奇的木门……神庙的轮廓再次出现在张启东的眼眶里。
来到门前，他敲了敲。
“进来吧，不必过多客气。”奥考那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以为胡子女士显灵一次过后，你会主动开门迎接我……”张启东嘀咕着推门入庙，视线第一时间扫过右侧的蒲团。
魔法猫咪还在。
那堆鱼骨头还多了一些！
“奥考祭祀，我刚才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支持我？”张启东将目光平滑地从魔法猫咪转移到奥考脸上。
装作第一时间询问他，看猫只是个意外，自己就是为他来的。
“难。”奥考轻笑一声。
“有什么好难的，我自己也能轻易做到，只是慢了点，你若帮我，庙里金海妖管够。”张启东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内心想法。
和以前的普朗克不同，张启东自己本身就是个真者。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神力”只能用来召唤海兽，但这并不妨碍他越过神庙的授权，直接掌管比尔吉沃特。而神庙发行的货币“金海妖”，同时也是它们接受的主要祭祀物。
是除了“灵魂”外最硬通的祭品。
张启东猜测，应该是那些金闪闪的“胡子女士”上，储存着人们最根本的贪念、**等情绪。
“我不是不愿支持你，而是你还有一点很关键的东西没注意到，你先把那灯笼拿来吧……”
奥考主动提到“灾厄”。
为了转移奥考注意力的张启东尴尬一笑，上前将“灾厄”递出。
“其实最好的镇压物是‘神悉’，我的法杖和锤子不能完全压制它。”奥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过灯笼，又将它放到那团已呈乳白色的明亮火焰之下。
“灾厄”第一时间进行反抗，青色的幽光绽放，灯笼表面的符文如小蛇般窜动。
奥考大手一拍，乳白火焰中的锤子和法杖同时向下一压，把“灾厄”的幽光击碎，使它完全安静。
“好了，一个月内不会有什么问题，我还是和你详细说说吧……”他转头看了一眼张启东，而后主动朝神庙外走去。
张启东连忙跟上。
两人到了门外，奥考的目光似乎穿过了厚厚的云层，直视着某个方向，张启东也只能跟着看去。
“那里是屠夫之桥。”
“嗯。”张启东应得干脆利落，心里却不明所以。
“你应该不会觉得是我或者是大祭司在做生意吧。”奥考提醒他。
“这——”
“没错。”奥考点头。
“神庙除了普朗克之外还有一个代言人，是异变后的深海一族后遗，现在又被人称为——矮人王邓肯。”
“没有任何富商会直接和海盗交易贵重物品，屠夫之桥上的大部分贵重物品都是从他手上过的，他也是上城区商人的领袖……”
“还有，各大帮派中管理财富的矮人也出自邓肯那儿，当然了，最重要的一点是……”
奥考说完，转身回庙。
张启东翻了个白眼再次跟上。
……
矮人王邓肯，比尔吉沃特隐藏的强力人物。
变异的深海一族，身形矮了些可以理解，但它的肉身强度极其变态，而这点，广大的海盗群众无人知晓，他们只知道邓肯和他手下的矮子憨厚公道，适合理财。
张启东很想感谢的，曾经为他分配“上等海景房”的那只矮人也出自邓肯手下，因为乌鸦帮有变动，被那位亲自派人召回了。
对了，明面上实力很弱的邓肯招了好几个特别强力的手下，平时也不出手，只替他守护财富。
他赚到的金海妖有七成要无条件上贡给神庙，一成以各种名义献给神庙的相关人员，剩下的两成才能进自己的腰包。
张启东想完成自己的改革，掌握富商资源和比尔吉沃特贸易生态，基本上能代表上层区发声的邓肯是一号关键人物。
必须想办法把他拿下！
话说上层区的这个矮人王不会和莎拉有什么关系吧？
张启东下意识地摇头，如果两人之间有关系，那莎拉在先前的局中就不会那么被动了。
“一个变异的深海遗民，不成大器，不在话下。”认真思考完的张启东再次盯向奥考。
两人眼神摩擦的那一瞬间，各自的心中已然明白对方的想法。
“算了，等我搞定了再来拉你的赞助。”张启东将目光转移到魔法猫咪身上，“悠米，你要不要考虑下去帮我，到时候我可以帮你一起找主人哦。”
这个主人，当然就是他自己！
没有意外，没有惊喜，魔法猫咪软绵绵地趴着，动都没动。
“行～吧！”张启东准备沉下心，借着神庙这个“信号发射器”联系一下亚历山大和陈歌月。
这两人不会就那么挂掉吧。
轮回者的世界真心危险。
“咦！”奥考讶异。
“怎么了？”张启东睁开眼。
“你是不是要去找海兽？”
“嗯。”
“那你现在马上出发吧，沿着那个方向找就行。”奥考就那么站在庙里凭空指了一个方向。
“不，我还有点重要的事。”
“你可能立马会有更重要的事。”奥考信誓旦旦地说到。
“很快，我这件事两分钟就行。”张启东没有理会故作神秘的他，盘着腿开始不断呼唤亚历山大二人。
实在不行，他准备来一手代价有些大的原地传送，就当是买股票的时候加大投资押宝了。
“随你吧。”奥考摇摇头，走到猫的身旁闭眼入定。
……
比尔吉沃特数十公里外，一艘模样怪异的“船”正在靠近。
这是一艘“导弹”样式的金属小船，它的速度很快，横跨这最后一点距离甚至用不了几分钟。
“厄斐琉斯，就快到了。”卢锡安冷峻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们二人面前是一块清晰度不算高的“玻璃”，普通人来了只能勉强观察到外面是海还是陆地，可是在他们眼里却依稀能分辨画面。
“我知道。”厄斐琉斯淡然回应，“没什么好操作的，方向正确，船已经开始减速了，我们安心……”
他话说至一半，“玻璃”外传来“噗”的一声。
一张扁扁的蓝色鱼头人形影子压在了玻璃上，两只似乎是眼睛一样的东西正往“玻璃”里边窥视。
待二人想仔细辨认时，那道影子又消失了，这让他们心底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这艘船此时的速度还是很可怕的啊！“礼物～咕噜咕噜——”
金属小船外，菲兹和它的大鲨鱼已经准备就绪。
小小的鱼人手中摸出一把湛蓝的神秘鱼叉，轻轻挥动，平静的海水顿时变得十分汹涌，从四面八方层层聚来，压向金属小船。
高速移动的金属船如同撞上一面又一面大网，速度暴跌一大截，而且任由船里的厄斐琉斯如何操作都无法再次提速。
“礼物～咕噜～”
菲兹瞪圆着双眼，骑在数百米长的大鲨鱼上，指挥着它张开血盆大口，小心翼翼地把金属船“叼”入口中，欢快地离去……
三二、救援任务
夜半，寂静的神庙中。
两人一猫各自安好。
张启东对奥考的话不屑一顾，认为对方是想让自己“滚出去”。
再说了，现在还能有什么急事？一两只强力海兽比得过亚历山大和陈歌月这种人才吗？
人才是第一资源，是创新，是可持续发展的最主要动力，在轮回者，在危险的无限世界中更是如此。
他考虑过了，有两个艺高人胆大，聪慧无比还心细的队友替自己在外面闯荡，遇到能捞一票的好事就叫上自己，这种躺着发育就有额外收入的节奏它不香么？
尤其是在锤石事件后，张启东准备将重心转移回瓦罗兰的情况下。
怎么看都香极了好伐。
故而他干脆盘腿坐下，第一时间将心神完全浸入系统中，准备开始认真地联系亚历山大和陈歌月。
这个过程是这样的。
如果说胡子女士提供了沟通对方的收费桥梁，那系统，或者说系统发出的信号就是桥上的小汽车。
他的精神力和信仰值都可以充作燃油，后者比较给力。
在双方，也就是桥的两端都没有隔阂的情况下，系统挂个自动挡也能开过去。
若平时能加一口油，速度就明显更快，甚至能飞起来。
如今的情况是，他这边的出发点注定会有一道隔阂。
只是在海上时隔阂比较弱，在岛上时隔阂较强而已。前者等同于增高的刹车带，后者相当于三十厘米高的钢板和栏杆。
不过如今重点在亚历山大那一头，有人修了关卡拦截“信号”。
然而不管怎么说，胡子女士提供的收费桥肯定是不会塌的，能不能把“信号”传过去全看自己。
或者说看自己愿意付出什么。
若是送一件三星道具“上车”，某些和胡子女士平级的人物或许能顺藤摸瓜，找到瓦罗兰世界。
毕竟道具是死的，还带印记。
若是自己亲自上车，收费的胡子女士倒是能保证击碎拦截的关卡，不过代价是他剩余的大半家产。
所以询问清楚，仔细思量过后的张启东，决定先试试看能不能把精神力送过去，让“体积”比较细小的精神力透过关卡的拦截，联系上亚历山大弄清状况。
因为神庙，他这边的隔阂消失了。不仅如此，系统反而像加装了信号增强放大器一样，能让精神力试着渗透那不算严密的关卡，进而呼唤亚历山大的系统。
【嘀！第一次传输中……】
消耗些许信仰值，被裹着的精神力直接来到了“雪国列车”世界的屏障外，可以看见一颗蔚蓝的星球正在下方旋转。
精神力凝聚成一根根细针，寻找屏障的薄弱处，冲击！
溃散小半，重组。
再次冲击！
溃散，重组……
再次冲击，溃散，重组……
【嘀！第二次传输中……】
【嘀！第三次传输中……】
【成功渗入，寻求回应中】
【嘀！系统已对接……】
已经深感疲惫的张启东精神一振，系统的计算果然能行。
……
接收完亚历山大早已准备好却发不出来的资料，张启东在心里已经对敌人有了个大概了解。
先说“黑光”这个超级病毒生命体，他确实已经不是人了。
昔日盗火的普罗米修斯白天受秃鹰啃噬内脏，夜里又会重新长出来，这就算作强大的**。
而黑光，他若是被啃噬了一部分内脏，且这部分内脏没被完全“杀死”，就会以极快的速度吞噬任何养分，重新长成一个完完整整的黑光，堪称超级恐怖。
这种基因来自一种再生能力最强的蓝星生物——涡虫。
拥有再生能力的生物有很多，比如蚯蚓、蝾螈、蜥蜴、水蛭之类的，其能力大概分三种。
一种是原本不会发生分裂的细胞，在器官组织受损后重新开始分裂和增值来修复损伤。
一种是机体内的某类特殊细胞在特定情况下修复损伤。
第三种就是涡虫这种，全身上下都蕴满足以产生新个体的“全能干细胞”的魔幻生命。而黑光体内的病毒不知通过什么手段，完美地掠夺了这种能力。
如今他具有无限的再生能力。
只要资源足，他的每一个部分，甚至一滴血，一根“毛发”都可以成长为一个新的自己。
再者就是“怪形基因”，这种存在于某个宇宙的特殊生命体给了黑光病毒一个全新的能力，那就是“弱完全拟态”。
大部分比黑光弱的人一旦触碰到他，自身的基因和记忆就会被完全复制。只要黑光愿意，他能随便割裂出一个又一个他触碰过的人，实力在一定范围内任他调整。
“这种对手，一般人根本搞不定好吧，即使是黑魔导也不行。”张启东揉揉眉心，开始接入亚历山大的系统准备对话。
【连接中……】
【连接成功，预计宿主的精神力足够支撑一分二三十秒，二十二秒，二十一秒……】
【张启东：长话短说，所以你还是坚持要立马灭杀他？】
【亚历山大：能杀则杀】
【张启东：我怀疑我被收黑心钱了，去你那的过路费非常昂贵，不然我亲自来一趟或许能做到】
自己的言下之意，就是黑魔导也解决不了对方的问题……以这位聪明人的智商，应该能理解吧。
【亚历山大：那没事了】
【张启东：……你要怎么办？】
【亚历山大：放心，我有办法，一年半载之内他杀不死我】
一年半载内杀不死，所以只能等自己去救了吗……张启东忽然意识到对方是真的陷入了绝境。
这么聪明的人都会有寸步难行的那一天，轮回世界的危险系数是真的高，自己果然适合种田。
【张启东：那你坚持住，我这里一有突破或是你那一旦失去屏障，我会立马过来找你】
【亚历山大：好的，不说了，避免他追踪到……】
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主线还没有眉目，一大堆支线任务就劈头盖脑地砸下来。
话说那个黑光加入的势力如果派强者去搜索亚历山大怎么办？他那么聪明，想必应该是考虑到了各种可能性吧……
张启东有那么一丢丢心累。
……
再次迈出神庙的门，天地间已经盖上一层涩蒙蒙的亮光。
云雾之下的比尔吉沃特仿佛一潭死水，萧条且毫无生气。
“一年，最多用一年完成对这里的改造。”张启东暗暗发誓。
为了恢复精神力，他死皮赖脸地在那团火焰旁蹭了一点修炼时间，终于明白了悠米为什么喜欢趴在庙里，真是舒坦……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成神大典”。
这个大典意味着自己在瓦罗兰迈出了走上人生巅峰的第一步，四舍五入再打个折扣就是成神大典。
张启东思索着用力起跳，如同一只飞鸟，朝码头方向翱翔而下。
两分钟后，他烦躁的脸一怔。
湾仔码头的主码头上，两队人马站得整整齐齐的等待着他。
一队由老蛇带领，一队由老杰克带领，双方似乎还在斗气……
亚历山大曾言明，科学家米歇尔·福柯在《规训与惩罚》中写到过——**的约束往往可以让人产生自身受到约束的意识，从而使个体变得更为驯服。
驯服桀骜的海盗得从这点下手。
从最小的习惯开始定制规则，靠一些小事在他们脑海里植入接受新模式的潜意识，到最后再颁发新的法令和规矩，一气呵成。
所以他一直让老蛇潜移默化地教导海盗，没想到今日已经出了成果，可兄弟会那边是怎么回事？
他的枪手小弟，是老蛇按自己的“军队标准”看齐后训练出的精锐，兄弟会站的那么整齐且毫无怨言又是为了什么？
“莫非老杰克还是个人才？”挺直腰板的张启东飞快靠近。
“恭迎东哥……”
“恭喜大会长即将成立新帮派，一统比尔吉沃特……”
截然不同的吼声在码头上响起，震得张启东耳屎都颤抖了。
前面那句是原猩红之刃帮众，现在的第一任枪手小弟们吼的，不要觉得张局长高高在上这个理念还是他亲自灌输的。
后面那句则是兄弟会众人吼的，看老杰克洋洋得意的样子，张启东恨不得踹他一脚。
可是不能表现出来。
他露出略显亲切的微笑，大声说：“兄弟们辛苦了，你们即将成为海洋资源管理局的一员，大家这段时间多多担待，日后管理局必定不会遗忘各位‘元老’。”
他说话时，两只眼睛着重扫过左手边的老蛇队伍。
而他的小弟们，感受到了。
“行了，大家都快点回去休息吧！”制住他们展开第二轮比拼的趋势，张启东把老蛇和老杰克拉出来确定具体事宜。
包括大典上该赐下多少奖励，应该以什么样的身份邀请谁，张启东具体又要负责什么流程……
总之他的想法是，一切重在态度，要让海盗们感受到他张启东的态度，以及管理局的态度！
……
守望者之海，蟒行群岛。
常规意义上的群岛其实包括很多无人岛屿在内，这些岛屿上存在各种动植物，有一大部分酿酒的材料就出自这些岛屿。
而某些岛，成为了鱼的基地。
在海底藏东西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不说各种奇怪的海洋生物，光是“海水”本身就不安全。
深知这一点的菲兹，把刚到手的礼物“扛”到了岛上。
它明白这个金属船是张启东承诺过的“潜艇”玩具，不过它没想到玩具里还塞了一群附赠品，看起来还个个生龙活虎。
“大家小心，我要开门了！”
奇奇怪怪的声音传出来，菲兹愣在原地，一双大眼珠子傻呆呆地注视着金属船“裂开”一道口子。
它的玩具，裂开了！
率先扑出来来的是卢锡安和厄斐琉斯，虽然两人专精所谓的“远程攻击”，但近身搏杀同样出色。
毕竟他们不能指望危险永远不近一个佣兵或游侠的身。
“咕噜～咕噜～”
菲兹手上出现的鱼叉一扫，怪异力量带起的飓风惊停二人。
“禁魔？”卢锡安低声问。
这股狂风，有些奇特呀。
“禁魔！”厄斐琉斯感受着体内被压制的力量，默默备好数种武器。
他们身后是陆陆续续走出的众人，大家站在一起后，多了些底气。
毕竟这里每一个都是强者。
虽然强者们还没从晕船、恍惚、神志不清等状态中清醒过来。
“咕噜～玩，具！”
菲兹龇牙咧嘴，手中的海石三叉戟刚准备猛戳众人，它就看见自己的玩具又“愈合”了。
“咕！”它化为一道模糊的蓝色闪电，气势惊人地冲向众人。
“不可阻挡！”身经百战的卢锡安和厄斐琉斯第一时间朝两边跳开，随后又突然返身朝菲兹扑去。
不是他们良心发现，想救下身后的大汉们，而是他们意识到了，菲兹的目标是——那艘金属船！
大汉们显然没有第一时间发觉到不对，能避开的纷纷避开了。
只剩中间的两个悍然出手，试图阻拦在他们眼里身份不明的蓝色怪物，被海石三叉戟轰飞数百米，直接掉进海水中。
菲兹来到体积是它数十倍的金属船面前，将手中的三叉戟在船底下轻轻一拨，船就朝海面飞去。
及时反应过来的卢锡安动作极快，他后发先至一个闪身，在船即将飞出海岛时，活生生飘到了船前，用普通手炮连续射击船身的坚硬部位，终于将船停了下来。
厄斐琉斯则是持着月刃，挡在菲兹面前，试图恐吓对方。
菲兹回头，两只大眼睛环顾逐渐恢复状态的众人，而后再转过头，提着三叉戟发动了冲锋。
卢锡安拔出他腰间的枪，厄斐琉斯身上的各种武器齐齐激活，两人的心弦紧绷之际，怪异的一幕在他们面前上演了。
只见菲兹头朝地面倒飞而起，手中的海石三叉戟仿佛戳入泥土中，整条鱼变得虚幻起来。
“精神领域？”卢锡安毫不犹豫地射出一道实质圣光。
结果却像打在空气中。
厄斐琉斯没有出手，而是转身向着在海岛边缘的金属船跑去。
无奈跳出虚幻的菲兹更快，它像是凭空来到了船身边缘，手中的三叉戟从地面借来巨力，鱼身顶着船身直直进入海中。
数百米长的大鲨鱼及时赶到，带着船和菲兹潜入海底。
“完了！”
厄斐琉斯和卢锡安对视一眼，大海对他们这些人并不是很友好，他们只能靠纯**去游动。
菲兹为了藏宝，还特意选了个偏僻的孤岛，四面都是一望无际的蔚蓝海面，根本分辨不出哪边是比尔吉沃特或有岛屿。
他们，被困住了……
三三、只欠一场东风
临近正午，微风拂面
湾仔主码头上，一群比较特殊的壮汉正坐立不安，汗流侠背。
他们已经在这里等候了半个小时，彼此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若换做平常，这般等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接连的大战已经让他们有些疲惫，而且他们是一群相对特殊的海盗——伤残海盗！
没错，此时主码头上的人不是断了手脚，就是伤了腰骨，或者大失血什么的，总之每一个人的身体素质都远远不如全盛时期。
还有个别严重的，一直躺在特制的病榻上，连翻身都做不到。
“你们说，帮主是不是打算……”一个年近六十，头发和胡子已经微微泛白，失去一条左手的高级帮众忧心叹息道。
“蛇老不是跟您保证过吗？”他身旁的几个中年海盗也是愁眉不展。
已经年迈的老海盗名为萨奇，是为数不多的，深谙“混”字真谛的高级帮众。
萨奇作为海盗中的楷模，一直遵守着要在老大面前勤露脸，自身尽量少犯错，宁可放过一千不能错杀一个等准则。
活到现在全靠硬技术。
他身旁这一票则是他扶持的“年轻一辈”，光是一起受伤的就有六个，没受伤的更多。
几人都是在张启东返回海岛时的“登陆战”上受伤的。
毕竟最后的三人大战以及炮火乱轰实在是避无可避。
“平日里我自然是不担心的，可是现在——”
头发泛白的萨奇瞥了一眼那边无法起身的帮众，不知该说些什么。
难不成他能说“那边的兄弟连起都起不来了，一点用也没有，却和咱们一起在这里等，给了自己非常不好的感觉”吗？
总归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啊，难道这是要被“抛弃”的节奏？
当然，也不是丢下海喂鱼或者直接赶走那种抛弃，估计是让他们从此“安心养老”，打鱼晒网来度过下半生。
说句实话，那也够惨的。
尊严、酒水、女人、金钱、暴力……当这些都不复存在，海盗的生活也失去了意义，还不如去皮城当个佣兵或者去艾欧尼亚当个富农。
人人自危，类似的担心在主码头上各处发生，海盗们不甘的同时又无可奈何，毕竟张启东的武力已然彰显于世，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与此同时，主建筑内。
“这样真的好吗？”老蛇满脸无奈地等待着张启东回应。
“当然，我要挑一个沉得住气，又对我持有绝对信心的小弟掌管荷兰人号。”张启东有些不喜地观察着码头上的特殊海盗。
面露悲色，pass。
交头接耳，pass。
满脸不耐烦，pass。
一看就无脑的，pass……
包括遭遇莱卓斯那场战役，受了重伤，短时间内无法治愈的海盗小弟足足有四十三人，此时竟然没有一个能入他的法眼。
敢打敢拼的憨憨型海盗是一种，他们脸上的担忧挤成一团，能把人直接“咸”死。
毫无怨言的从心派海盗看起来就没什么主见，一旦放手恐怕会随波逐渐，不适合成为领袖。
“啧，看来看去，也就那个红帽子帮来的基森还算可以，不惊不悲，时不时望向海面，一看就和其他自怨自艾的家伙不同，是个能做大事的……”
“可是他毕竟！”老蛇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不是自己人，他也不曾为我们做出牺牲，更没什么功劳，可是其他人确实有些不堪大用。”
张启东也很无奈。
一群喊打喊杀的海盗，能指望什么心性和智慧呢？
荷兰人号在他的规划中，是必须能独立行动的。否则什么事都回来向他汇报询问，连吃翔都赶不上热乎的。
自己不在乎背叛之类的狗血剧情，毕竟道具这种东西不是谁都能搞破坏的，他自己不也是对锤石的“灾厄”束手无策吗。
“不想了，就这么定了，先用着这批人先。”张启东拍板。
至于具体人选，还要测试。
他微笑着朝码头走去，一艘袖珍的帆船在他掌心出现，来自另一个文明的魔幻船即将航行在瓦罗兰的守望者之海上。
……
“咳，静一静！”
张启东低沉的声音中已经能听出些许威严。
他乌黑的瞳孔快速掠过众人，少数几个看见他来了还敢说话的海盗立马闭上嘴巴，因为这段时间养伤而出现的红润脸颊瞬间煞白。
张启东先是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立马又摇了摇头，严肃冷酷的脸上挤出三分铁血：
“我想和你们说一件事。”
“先前答应你们的治疗恐怕不能立马进行了，因为我错估了代价。”张启东想起在皮城做这些手术的价格和在比尔吉沃特恢复身躯的价格，嘴角抽了抽。
然而这一抽，在帮众眼里变了味。
“没关系啊老大。”
“我们没事的，您能想着这件事，我们已经很感动了！”几个反应快的海盗立马纷纷出声。
可惜我不感动……张启东若无其事地把出声的人一一记住，继续道：
“但是，现在我这里有一个很难得的机会，只要你们愿意付出一点点代价，就可以全方位地提高身体素质，得到想象中的力量。”
“具体是这样的，签约者，也就是你们会受到海洋的诅咒……总之，愿意为自己放手一搏，为帮派奉献生命的向前一步。”
张启东静静等待着他的船长、大副和二副出现，一切随缘吧。
四十三个身体有伤的海盗彼此对视，大家的眼里都只剩懵比。
大多数海盗听到“诅咒”这个词就怕了一半，不然在他们眼里，恐怕还能把这种事当成是来自神庙的“恩赐”。
“我愿意！”在骚乱的人群里，基森坚定地往前踏出一步。
他看起来还算平静，只是脸颊有些颤动，估计此刻的镇定是强行装的。
成了！张启东心中感慨。
该跑的跑不了。
很快，大副和二副的人手相继出现，数分钟后，四十三个海盗在互相的影响下，纷纷决定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张启东来到海边，将手里藏着的袖珍小船抛向海面，船身迎风而涨……
数分钟后。
一大票海洋怪人出炉。
张启东做梦也想不到，身为船长的基森竟然被改造成了——深海半透明剧毒水母怪！
那是一种平日里见都见不到的超毒海兽，在海洋中的战斗力直追自己，可惜亡灵不吃毒素那一套。
除了基森，改造后实力明显变强，直追大海贼的怪人有八个，超越大海贼的也有两个，就是大副和二副。
或许这是道具本身决定的。
荷兰人号让自己的势力一下膨胀了许多，如今自己已经不虚岛上的其他帮派了，即使他们联合也无所谓。
这就是改造后的三星道具吗？
有些出乎意料啊。
“该出去找海兽了。”张启东看着“试潜”十分成功的荷兰人号，开始计划下一二三四步。
留给他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
其实关于海兽，他有备用选项，就是那条遭遇莱卓斯时召唤过的鱿鱼，还有先前皮城大战来助过拳的恶魔乌贼。
但他更想在深海里找一个既能打，平时又没怎么被召唤过的海兽，能充作“私人召唤物”的同时还便宜，毕竟没有竞争对手时价格是不一样的。
这种海兽肯定是有的，毕竟鱼在外，真者之令有所不受。
就看自己能不能碰着了。
找准方向，张启东踏上荷兰人号。
“欢迎您的到来。”
在阳光下只有淡淡身形的基森对着他行了一礼，仿佛已经在这艘荷兰人号上工作了数年，是一位优雅得体的船长。
“不用客气，我们这次的任务是在深海中找到一头可以独当一面的海兽……”张启东三言两语交代完，兴致盎然地等待着基森操作。
荷兰人号一旦被绑定，就会变为“船型怪物”，由第一名绑定者的心意操控，而非普通的船舵。
基森不太习惯地挥舞着细肢，将船身慢慢沉入海面下。
一百，两百，三百米……
荷兰人号一边往外行驶一边下沉，很快就脱离了浅层海面，来到了离海平面有一千多米的中层区域。
这是蟒行群岛的划分。
海平面往下一千米，都算所谓的“浅层”，一千米到五千米只能算“中层”，不说蟒行群岛，如今的皮城就有能力探索这一层面。
而大部分较为普通的真者，也有资格在中层短暂遨游。
在这一层面遇到海兽的几率不算低，但恶魔乌贼这一档次的，还要看点运气。
张启东放缓呼吸。
他注意到，有极个别船员的身体已经开始不适，看来即使是海洋怪人，也要根据转化的种类和身体素质量力而行。
明天就是他的“管理局成立大典”，宾客和所谓的盟友名单已经出炉了，老蛇正在去联系的路上。
若自己今天一天都找不到合适的海兽，或许在大典上就得让荷兰人号显形立威，否则这个大典可能还会起到反作用。
一批旧猩红之刃的帮众，一群被打散的兄弟会成员，全靠他这个老大撑场面，如何能行？
舞台已经备好，演员们也已经就位，自己只差一场及时的东风。
“老，老，老大！”
“快！快看！”基森有些惊慌的声音惊醒走神的张启东。
他抬头，瞳孔猛然一缩。
……
比尔吉沃特，四号码头。
岛上的一、二、三号码头其实是连在一起的，又名湾仔码头。
四号码头便是除了湾仔码头外，最先修建好的规范码头，体积比原乌鸦帮掌控的主码头九号码头还要略大三分。
此外，这里还是红帽子的根据地。
完成了一轮轮扫荡的猩红爵士正跟“红帽子”本人行走在码头上。
这个时节不会有什么生意，故而码头也比往常冷清许多，只有一部分人驻守着防止他人来攻。
海盗们会在蚀魂夜前抓紧时间享乐，这段时间往往也是好运姐榨干他们钱包的最佳时机，人们心知肚明却满不在乎。
“还是找不到，怎么会呢。”
猩红爵士狭长的脸上冷若寒冰，他常年维持的笑意已经彻底消失。
说句心里话，得知普朗克没死后，他连觉都睡不好。
要知道，若是全盛时期的普朗克放下面子偷袭他，他有三成以上的几率等不到救援，更别说对方还通过了什么狗屁试炼……
所以这段时间，他干脆一直和红帽子或是其他大海贼待在一起。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或许就藏在那里。”一直默不作声的红帽子憋出一句。
这就是他们此刻的想法。
普朗克躲在神庙中。
可别说没有证据，就算普朗克当着他们的面在神庙里跳舞，他们也对其无能为力。
“要不放弃抵抗吧，把我们的人直接召集到比尔吉沃特湾附近去！”有些昏头的爵士心里发狠。
这样，亡灵就会席卷大半个海岛，任何活人在它们面前都无法藏匿。
“不行。”明白爵士只是疯言疯语的红帽子老实答道，“不过我们可以收缩守卫力量，把两边的侧翼给亡灵让出去。”
在他们眼里，或者说在比尔吉沃特众人的潜意识里，这次的亡灵肯定是从比尔吉沃特湾方向攻来，因为黑雾潮率先袭击了大陆地。
到时张启东拦下亡灵主力后，散开的黑潮会零零散散地从四面八方登陆，他们的任务就是守住各自的方向。
而一旦他们收缩，侧翼的部分码头、下城区、外城区甚至上层区都有可能沦陷。
毕竟红帽子和猩红之刃占了如今的三大帮派之二，剩下的一个新铁钩护住自己还行，想多线作战那就是找死。
“行，到时候提前小半天通知盟友和底下的帮众就好……”猩红爵士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开始做具体谋划。
他此时的做法，和另一位想置普朗克于死地的人不谋而合，双方都是不管蚀魂夜带来的影响，一定要先找到普朗克。
一方发动自己的力量，收缩了上层区的防卫，一方干脆放弃了部分地区的抵抗。
若是按以往的蚀魂夜水平判断，这样做最坏的结果仅是小半个海岛惨遭杀戮，除非蚀魂夜的规模忽然变大，但这次黑雾潮的规模已经定型。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黑雾莫名其妙的，来够两拨！
“可是这无缘无故的，怎么会。”猩红爵士笑着排除心中仅剩的不安。
只要提前通知到位，死也死不到他们的人，谁爱操心就操心去吧。
普朗克一死，联盟的猩红之刃和红帽子就能放心大胆的打压新铁钩，到时他和红帽子就能制霸全岛。
不是霸主，胜似霸主。
万事，只待一个契机……
三四、老头与海兽
比尔吉沃特，上城中心区。
本来还算宽阔的环形道路挤满了壮汉，人们步履匆匆，走向一个足足有三层高的华丽建筑。
这栋建筑占了一座奇峰的最高段，不过往来的天梯石栈只能往下方散落，而不能平行地通向其它山峰最高处。
围着奇峰扩建后，这栋建筑的底部面积足足有两千多平方米，最中心处是“半截船身”，看起来就像一艘被海面吞没了尾部，正垂直沉入水中的船。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九头响蛇！
整个酒吧划分为三个区域。
供喜欢船只，习惯船上环境之人饮酒的“船区”。
供喜欢陆地，习惯正常酒吧之人享乐的“舞区”。
还有传说中位于第三层的“船首餐厅“，它也被一些怀着各种想法的海盗戏称为”沉船餐厅”。
此时的“船首餐厅”中有着三男一女，是莎拉、雷文、老蛇和马里西奥。
四人面露微笑，相对而坐。
“这里就是当年被文森特大人俘虏的第一艘皮城贵族船‘希望之星’吧？”老蛇看着数十年都不曾褪色的桌椅有些感慨。
“嗯，付出大代价在独眼那儿买来的，也不是没有更奢华的，只是这个比较搭而已。”莎拉捂住胸口吃吃浅笑，场面顿时波涛汹涌。
哼，这毫无意义……老蛇明亮锐利的双眼掠过莎拉胸前的白腻，进而转移到了餐厅上。
咖啡色的玉石餐桌，米色掺杂着五彩斑点的靠背椅，一不小心就会打滑的黑白灰抽象地板和壁画……这些琉璃一般的物件原先象征着皮城的繁华。
大腹便便的家主们和富商坐在船首，像君王一样巡视自己的码头和领海，计算着那难以数清的财富。
后来这些物件见证了文森特和比尔吉沃特的崛起。
在动力远远不如现在发达的那个年代，文森特为了把这艘船弄回来，舍弃了足以令人眼红的财富。
现在则是意味着海盗的落寞，毕竟都轮到他老蛇在这里吃饭了。
他们还俯视着比尔吉沃特九成九的风景，当真让人高兴不起来。
透过莎拉背后那泛着光泽，能直接映出皱纹的“墙壁”，老蛇看到了现在的自己——看似宽阔的胸肩和强有力的臂膀，乌黑细密的头发，精气神十足的红润脸庞……虚有其表！
一切都只是虚有其表。
他的生命力如同烧了十分之九的蜡烛，已经近乎奄奄一息。
毕竟猩红爵士不是什么大善人，他一开始赐给自己的药就有燃烧生命的效果，只不过寿命不会缩短得如此夸张而已。
真正打出致命一击的，还是他们返航时遇到的黑雾潮。
连高级帮众都避免不了黑雾的侵袭，何况他一个年迈的老头呢？
他只能增加服药量和用药次数来保证生命力的旺盛。
在张启东“答应”那些特殊帮众之时，老蛇心里还是存有希望的，毕竟这个世界很大，能活白骨的稀有之物确实存在。
可经过昨天的事情后，他明白了，即使是张启东也无法轻易拿出足以挽救生命的珍贵药物，于是他一时间感慨万分。
人之将死，什么事都会感叹一下。
邀请厄运女士以盟友的身份参加大典也是老蛇拿定的注意、
毕竟自己就要走了，虽然目前又有了个大海贼老杰克接班，可自己还要找到能制衡他的人。
虽然海盗的世界武力至上，可“资历”和名气有时候也很重要，莎拉的资历和名气就不输老杰克，而且更适合待在张启东身边。
虽然不知为什么，张启东对这个比尔吉沃特最美之人的戒心极大。
“遇到个不知好歹的，还以为他喜欢老头子呢。”老蛇想着想着笑了笑，又将话题扯回“盟友”上。
四人就那么坐着待了半天。
两人看吃看吃，两人在聊。
……
楼下，九头响蛇“船区”。
昏暗的暖色烛光中，是一群抱着木桶打着酒嗝的各帮派优秀老船工。
毫不客气的说，他们待在船上的时间比待在陆地上的时间还要多，因此即使是喝酒也喜欢在“船上”喝。
这里的装饰相当应景。
每一个相对独立的酒桌前都有一个纯木的“船舵”型点酒台，旁边配有比尔吉沃特航海图。
海蓝色的细腻雕纹木板铺在地上，就像入夜时分的海面。
将人们隔开的是各色船帆，帆面上印着骷髅头、海盗帽，弯刀等传统海盗的惯用图标……
“**使人迷失，贪婪让人沉沦。”老杰克暗中扫视全场，精心打扮过的他有一双炯炯有神的桃花眼。
表面上，他在搜寻“猎物”，实际上，他的确是在搜寻猎物。
前者代表美女，后者指敌人。
这里的海盗都快疯了。
在得知九头响蛇的老板娘身手惊人后，来这里喝酒的人不降反增。
老杰克觉得，在此时此刻，从隔壁“舞区”那群情迷意乱的海盗当中随便选两个。
给他们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和莎拉来一发，另外百分之五十是生死斗，估计大部分人会立马同意。
人的选择往往受很多东西影响，老杰克深知这一点。
比如每次莎拉诱惑他，他就会找一个情人去掉火气，世界顿时变得“清醒”。
可惜大部分海盗不明白这个道理，打心底里拒绝那种可笑的“清醒”，比如兄弟会的大会长。
很显然，比起昏了头的大会长，马里西奥等人更信任他。
但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时常保持“清醒”或年纪大。总之，带着众人投诚张启东，是老杰克认真考虑过后的决定。
他觉得辣个男人很容易看穿，他们一天不到就搜集全了有关张启东的所有情报。
从一开始在海边被扒光后救起来，到下城区艰难求生，然后被乌鸦帮的老蛇收作弟子……
到这里一切都还正常，紧接着众人缺失了张启东离开比尔吉沃特，前往双城那一段经历。
再将情报续上，辣个男人已经离奇地在冲击这座岛的“霸主”地位，且一夜就干翻了普朗克。
“张启东是真者”的情报确认后，老杰克已经有了投诚的意思，后来发生的一切只是催化剂而已……
作为老头里最帅气的，他在大会长那儿争不赢莎拉，难不成在这里还争不赢一个寡淡无奇的老蛇？
虽然这次谈判还是以老蛇为主，但他很显然已经站稳了脚跟，辣个男人如意料中信任他人。
善良的年青人都是这样！
只要将自己的能力一步步展示在辣个男人面前，取代老蛇，不是梦……咦，找到目标了！
“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求醉，要喝自然得喝最烈的酒！”老杰克点了两小木桶的酒后，光速靠近一个美艳的妇人。
对方独自喝着闷酒！
而他，手上提着两桶烈酒。
“坐，我来自诺克萨斯，在岛上待了有五六年了。”
美艳妇人似乎经验老道，她先是上下打量一阵老杰克，细细观察了老而不僵的肌肉后，示意他开始表演。
“哈哈哈，您是位商人吧？”
“巧了，烈酒血色黄昏，原型是来自你们诺克萨斯的血精酒。”
老杰克爽朗地大笑三声，坐下后将两个小木桶摆在台上道：
“血精酒最早是一种用来祭祀的污浊之酒，茹毛饮血的诺克希时代，你们的先人将兽血掺入酒中……”
“血色黄昏经过了九头响蛇的老板改造，融合了艾欧尼亚先进的酿酒法，最关键的有两点。”
“一，用酒水将特定的动物喂养大，从它们身上提取血酒精华，再按先进的酿酒法糅合……”
“二，找到即将枯死的某种植物，在其由青转黄，也就是彻底枯萎之前，取其汁液……血气浓郁而不腥臭，口感辛辣中能品到植物生命的清新，乃是上等烈酒！”
老杰克对着血色黄昏就是一顿夸，简直是赞不绝口。
实际上这种酒能让人醉醺醺的同时激发某种“血性”，继而引发男女之欲，对这种年纪的妇人尤其有效。
“我很好奇，是什么植物在枯死前那一刻才有价值？”美艳妇人似乎话中有话，她拿起木桶眼波流转。
“我不知道。”老杰克很坦然，“不然我就发了，让小弟们把这些植物都圈起来，等着九头响蛇来买。”
“有趣～我叫石佳尔。”
妇人轻笑两声，在老杰克愕然地注视下，举起木桶，让近乎琥珀色的微红酒水如溪流般灌入口中。
“是良家妇人没错啊。”
望着被酒水打湿衣服的石佳尔，老杰克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而后又立马坚定，搓了搓手等待着后续发展。
以他目前的立场来看，张启东明面上的敌人只有一种——新铁钩帮中的某部分激进分子。
暗地里嘛，三大帮派的其他两个也不能忽略，剩余的帮派或多或少也应该给予注意……举世皆敌的情况下当然找不到猎物。
那他先找个“猎物”丰富一下自己的人生也是合情合理的。
来了比尔吉沃特数年的诺克萨斯女商人，这个“猎物”的身份堪比他巅峰时期的“狩猎”对象，老杰克有些兴奋。
如果他知道诺克萨斯有一种特殊兵种屹立在瓦罗兰巅峰，或许他的兴奋度会骤热飙高，或许会突然熄灭。
但，今晚注定是个激情且缠绵的夜晚，说不定他还能为“管理局”拉到新的“赞助商”。
……
守望者之海，深海中层区。
不知手底下两个老头一起出去惹事的张启东面色凝重。
他立身于宛如活物的荷兰人号上，背后是一大群或长出触手，或人身鱼头，或人首兽身的海洋怪物。
而对面，是一个更恐怖的怪物。
黑暗中隐隐约约发出幽光的恐怖双瞳，肆意散发着腥味的怪异身躯，扭曲的阴冷死寂在精神层面压迫而来——是派克！
张启东猜测尚未死去，只是受到某种奇异力量“改造”的血港鬼影。
这种力量特么的不会与荷兰人号改造船长的力量一模一样吧……他意识到事情的源头可能出在这。
自己身后这群船员见了对方，如同普通老鼠见到猫一般。为什么要加普通呢？因为比尔吉沃特的老鼠确实不怕猫。
“咳咳……”脑子短暂的放空后，张启东决定试着掌握主动权。
“你…能…帮我。”不料派克缓慢却很肯定地吐出四个字，让他满头雾水的四个字。
我倒是觉得你能帮我……张启东着实猜不准胡子女士对派克和诺提勒斯的意图，否则他干脆顺着杆子往上爬，忽悠对方帮自己守岛了。
斟酌过后，他拿捏着分寸道：“或许我以后能帮到你，到那时我尽力而为，在此之前……”
他还没来得及忽悠，得到满意回答的派克直接原地消失。
“擦！”
张启东千言万语化作一个字。
派克在他这白嫖了？
他竟然让英雄白嫖了？
“继续前行，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他没好气地对着基森说。
“压迫感太强了，仿佛遇到了天敌，就像普通人面对高阶亡灵一样。”基森挥舞着半透明的触手解释。
荷兰人号在近乎无光的黑蓝色海水中继续前行，不到几分钟再次停下，一个散发着磅礴压力的“小巨人”拦在船前。
是慢派克一步的深海泰坦！
“我或许能帮到你，我会尽力，但过几天的蚀魂夜我可能顶不住！”吃过亏的张启东言简意赅。
深海泰坦没有立即回应他，而是慢悠悠地一个转身，往比尔吉沃特的方向“走”回去。
“所以这是，成了？”
张启东有些不确定，但他立马让荷兰人号加速前进。
派克和泰坦相继出现，实力不够的海妖早就跑路了。
中层世界的海洋生物可不友善，它们彼此相互厮杀，能活下来的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起码要前进一百个公里，才能摆脱两个英雄带来的影响。
越来越远，越来越深，荷兰人号借着暗流快速流窜。
张启东时不时朝一个方向放出全部精神力，寻找着能回应自己或是够强大的海洋生命。
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过后，一股独特的强大波动终于响应了他，或者说，激动地回应了他的挑衅。
一只张开嘴就足以吞掉荷兰人号的巨大黑影朝着他们游来，沿途被搅动的海水声势惊人，给了张启东非常奇怪的感觉。
哪里有海洋生物“撞击”海水的道理？袭来的到底是个啥东西！
他带着十一位实力较强的小弟从荷兰人号上脱离，免得其余海洋怪人给对方塞牙缝。
不多时，双方在冰冷刺骨，幽暗深邃的海底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