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传奇海蛇”
张启东刚才还信心十足。
自打吸收了那些从灯笼里溢散出来的灵魂之力后，他的状态就一路攀升，如今已是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峰。
隐约有摸到三星巅峰的赶脚。
那是一种瓶颈感。
而且这次海水提供给自己的助力比以往更大，也不知这背后有啥讲究。
总之他感觉自己这次在海洋中有成为“永动机”的潜力，只要来者没有碾压他，就一定无法战胜他。
他身后还有十一个小弟，其中最强的是荷兰人号的船长基森。
他的诅咒血脉来自“死亡幽灵”，那是一种平日里蛰伏在深渊层的半透明剧毒水母，少数的文献资料全部来自蟒行群岛。
这种水母的剧毒足以隔着数百米放倒大部分海兽，体质十分柔韧，能在百米巨鲨的撕咬下完好无损。
被改造后的基森泡在海水中是半隐形的，头部还算正常，但主躯干严重缩水，仿佛一大捆微蓝的“血管”交织在一起。
四肢则是这些“血管”的集体延伸，像极了盛开的“剧毒之花”花蕊。
用难看，丑陋，怪异等词不足以形容，张启东也不知道自己算捡到宝了还是捡到“鬼”了。
反正平常他肯定是不愿多看一眼的，生怕自己晚上做噩梦。
其次就是大副萨奇。
张启东在老蛇那儿了解到了这个海盗的生平，对方做出“第二个报名”这种举动真的是花光了一辈子攒下来的勇气。
而他的回报是“斧鳍巨兽”诅咒血脉，一种常见却足够强大的海兽。
皮糙肉厚，生命力惊人，速度快的一批，当然这也导致了他全身出现不规则的变异。
凹陷的眼眶和凸起的滚圆大眼，头上、背上和手臂上的狰狞鱼鳍，变短变粗的下肢，布满细密鱼鳞的身躯……不堪入目。
还好只是不堪入目！
还有荷兰人号的三副，他现在自称“深水炸弹”，简称炸弹。
因为他得到了“黑电鳗”诅咒血脉，一手近距离放电足以克制大多数敌人，同时他的身体只是黑色扁圆化了，具体还像个人。
再后面，就是八个勉强入了流，强化较明显的小弟。
什么疯狗鲨、剃刀鱼和旋转乌贼的，他没能记清楚，总之在海洋中的战斗力不会太弱。
而且他们还有巨大的进步空间，因为这些小弟全都是人。
他们可以穿装备用武器，战斗的艺术永远不是只凭本能。
毒素、肉盾、电流、复活……再加上身为永动机的自己，张启东觉得他们能驯服任何海兽。
直到对面的大家伙显形之前他都是这样想的。
异化后的海洋怪人视力明显得到增强，有几个眼睛自带血脉加成的更是看清了对方的轮廓。
而后他们惊了。
“那是一条——海蛇？”
“错了，都错了，该死，那是一条传奇海蛇，传奇海蛇啊！”
二副萨奇停住前冲的身形。
他惊恐地喊完后想立即转身跑路，却遭到他身后无动于衷的九个人齐齐注视，最终自觉惭愧的他低下了头，默默转身。
与袭来的怪物对视。
……
伸手不见五指的海洋深处，黑蓝色的无垠天地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仿佛所有生命都只是渺小的蜉蝣。
可张启东觉得对面那个东西很可能不太同意这个看法。
它修长且庞大的身躯尚未接近，足以让普通生命窒息的威压已经笼罩全场，似乎连海水都在颤动。
两盏散发着幽幽红光的“灯笼”最为瞩目，“灯笼”下是蕴着神秘纹理的鳞片，被鳞片覆盖的头颅修长如虎，眉心间有突起的肉块。
肉块上还长出了黑色物质！
头颅后是又粗又长的鳞甲蛇躯，颈部有黑色花纹，背上有蓝色花纹，锋利的四只爪子像锦锻一样泛着光彩。
最尾部是一根坚硬的“肉刺”。
对方似乎不被海水“容纳”，丝毫没有海洋生物在海中“如鱼得水”的那种感觉，反倒是显得格格不入。
而且乍看，细看，反复看……不论张启东怎么看，这都是在华夏广为流传的一种神话生物——蛟龙啊！
比尔吉沃特居然管这玩意叫“传奇海蛇”，特么的这是在坑他吧？
他还不知道瓦罗兰对于传奇的具体定位是什么。
反正在海盗眼里，能毁天灭地，举世无敌的都是传奇。
但一头蛟龙应该够资格吧？
毫无疑问，瓦罗兰是有龙的。
而且龙的种类相对来说很复杂，种族的具体情况藏得也有点深。
在瓦罗兰世界各地活动的，包括德玛西亚的那位“龙血武姬”，其血脉大多数都是那种“西方巨型蜥蜴龙”。
这种龙是邪恶的象征，在蓝星的西方传说中，它们抢夺公主和财宝，肆虐人类城池，堪称无恶不作。
但也有极像了“东方神话龙”的“纳什男爵”和“铸星龙王”。
虽然前者什么资料也找不到，但男人的第六感告诉张启东——东方龙，恐怕要比西方龙稀有和强悍。
这也是唯一行得通的解释。
嗯，解释的通为什么眼前这条蛟龙给他带来了如此巨大的压力。
因为对方强啊！
真龙为鳞虫之长，司掌行云布雨，是风和雨的主宰。能显能隐，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登天，秋分潜渊……
蛟龙则是拥有龙族血脉的水兽，度过劫难便能化身为龙。
万一，万一这种“东方神话龙”还能和“铸星龙王”扯上关系……面前这条鬼东西不被海洋“容纳”的原因似乎明朗了。
强大的血脉之力，恐怕只有蟒行群岛的神明刻意针对才能压住。
如果猜错了，证明事情还要更复杂，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是一场硬仗！
张启东甚至有点想溜……
他感觉自己耗不死对方。
而且看这条蛟龙回应自己精神波动的兴奋劲，恐怕是“寂寞”已久，正在找陪练和练后甜点呢。
张启东思考的时间一长，明显躁动已久的蛟龙顿时忍不住了。
它张开嘴，露出满是锋芒的利齿。
……
剧烈，沸腾，狂涌。
蛟龙的攻势不同于张启东遇到过的大部分对手。
本不接纳对方的海水似乎成为了对方的武器，无穷无尽的“寒意”袭来，就像一个满是恶意的牢笼要囚禁他们。
这等攻势远超众人意料。
八个稍差一等的小弟直接晕厥，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沉去。
剩余的三人中，“炸弹”最为不堪，他果断地退出战场，并试图收拢其余八人的身体，免得他们掉进更深处喂鱼。
张启东见状，悍然出击。
抽出一部分精纯无比的精神力凝结成刺，他试图第一时间打断蛟龙的怪异攻击，否则即使是基森和萨奇也抽不出精力帮他。
“戳！”张启东脑瓜一震。
转瞬而逝的眩晕感让他没能避开蛟龙发动的第一次**攻击。
锋利到能够轻松撕裂海水，所以袭来时毫无声息的龙爪正面拍到他的身上，像拍皮球一般将他击飞。
针扎般的刺痛感袭来，张启东勉强调整好姿势，狼狈地准备迎接第二波攻势。
与此同时，反应过来的基森毫不犹豫地动了。
他半透明的诡蓝身躯先是收缩成一团球，随后猛然朝着蛟龙突去，前进的过程中还在不断的膨胀。
然而下一秒，沿途不断释放毒液，还准备吸引蛟龙攻击自己的基森被对方一口吞掉。
蛟龙那锋利的牙齿不断咀嚼……张启东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小弟被轻松咽下。
“死亡幽灵”那引以为傲的柔韧躯体没能撑过三秒。
“草你大爷！”
张启东双拳紧握。
他愤怒之中注意到了，蛟龙好像无法在海中调动任何元素。
而此刻的他，可以！
或许这就是胜利的唯一机会……张启东将冰丹催发至威力最强的状态，再用精神力裹着，凝出一把三米长的冰霜匕首。
一般屠龙的都是匕，最多加把刀。
匕首模样还能讨个彩头。
蛟龙泛着幽幽红光的双眼一眨，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疑惑，紧接着露出几分人性化的不屑。
看样子，它也弄不明白为什么面前的虫子能够调动元素。
但它不在乎，它的身体里流淌着强大高贵的血脉，它征服能看见的一切生命，它渴望势均力敌的战斗和更强的对手。
这也是它没事就飞入深海，潜至深渊层的原因。
张启东目睹它的眼神，心中反倒是立马平静下来。
他急躁了，他没有把面前这条蛟龙看成智慧生物，这是一个足以致命的严重失误。
如果对比双方所谓的血脉，恐怕他更像某种意义上的“畜生”。
就像兔子和猫狗永远都学不会汉字，龙类自带的天赋恐怕能碾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类强者。
而他居然敢轻视对方，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太长。
找到感觉的张启东闭上眼。
蛟龙鼻子呼出两道搅动海水的白练，庞大的身躯再次席卷而来，遭到冲击的海水散发出剧烈波动。
张启东握紧冰霜长匕挺身而上。
海中的对决瞬间迎来**。
……
恕瑞玛，巨神峰，烈阳圣殿。
空气中的肃穆感越发沉重，永不熄灭的神炎似乎在不断跳动。
已经卸去一身神甲的蕾欧娜平静地坐在上首，底下站着一群年迈的祭祀和中老年圣堂武士。
这里聚齐了烈阳教派百分之八十的高端力量。
随便挑一个出去，都能成为帝国王国的将军或是大魔法师。
“我有罪！”旭长老单膝跪地，“我不该出现那种可笑的想法，但烈阳可以见证，我的心意绝无动摇。”
其余的人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却也没有表现得很关心，脸色平静地等待着说明或是回应，就像一群淡定的雕塑。
“起来吧，我不怪你。”蕾欧娜习惯性地捋了捋自己的粟色长发。
这个动作会提醒祭祀们，自己是他们亲手培养大的那个蕾欧娜，而不是单纯的“太阳星灵”。
“有一件事，是时候让你们知道了。”她背过身子，看向壁画，“下凡的星灵，并不止两位。”
“什么？”
“不止两位？”
在这一瞬间，无论是最年迈的祭祀还是最冷静的圣堂武士首领，都忍不住表达出自己的惊疑和错愕。
他们之前的从容荡然无存。
“没错！”
蕾欧娜不给他们追问的机会，直接说到：“强大的‘战争星灵’已经下凡，目标是当年某位星灵没能彻底消灭的暗裔。”
“还有从未降过世的，代表了生命、仁爱、睿智、专注、无私、奉献、热忱以及坚毅的‘保护者星灵’也下凡了。”
“那是一个神秘又极端强大的存在，它的目标是企图灭世的邪恶虚空之力。”
“这两种力量，就是旭长老那天看见的。”蕾欧娜一口气将话说完。
这次众人的目光齐齐移到旭的身上，眼神里满是不解和惊疑。
战争星灵，保护者星灵，说句实话，这两位的名号不比烈阳差，暗裔也不是什么大秘密，至于虚空……
不过那两位星灵的目标都很明确，那皎月和烈阳的呢？
他们疑惑，却不准备询问。
“那天的情况是这样的。”旭长老也不隐瞒，老老实实地把过程讲述了一遍，包括自己差点和“恶魔”联手的过错。
“你没错，面对虚空之时，瓦罗兰的任何生命都有义务第一时间消灭，神秘的‘保护者’更是因此下凡。”蕾欧娜目光有些恍惚。
旭长老看不出来的东西，她可以。
那天的乌鸦身上，除了暗裔的力量外还有一种代表着杀戮，代表着极致暴虐的气息。
加上蠢蠢欲动的暗影岛死神，仇恨烈阳的“皎月”，连“战争”也无法轻言战胜的暗裔，“保护者”也无法阻拦的虚空……
蕾欧娜有些动摇。
她总是质问自己能不能把一切处理好，如今看来，有些事她可能无法做到。
或许“烈阳”亲自来会好些，起码祂应该不会有无力感吧。
“阁下…阁下…蕾欧娜！”一个说话时已然上气不接下气，头发牙齿几乎全掉光的，全场最年老的祭祀开口了。
“您，您说。”被叫醒的蕾欧娜下意识地用了敬语。
“这是您的战争，也是我们的战争，我们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
“事实上，我已于昨日知晓皎月教派的具体地址，四位星灵下凡，这是整个世界的战争，或许我们……”
最年老的祭祀意味深长地说到，他污浊的眼眸中藏有森罗万象……
三十六、深海战蛟龙
永不坠落，烈阳永不坠落！
这股意志是烈阳教派数千年持之以恒坚信的，每一位能穿上铠甲的烈阳战士都会用生命贯彻这信念。
蕾欧娜的伟大力量正是来源于此，或者应该说，来源于因此方能成型的神性武器。
神性武器由神圣烈日光辉凝聚而成，一旦过度使用，就得重回烈阳教派进行“蕴养”，否则星灵赐下的力量会持续下降直至彻底消亡。
蕴养这神性武器的，就是金色光辉以及烈阳战士的意志。
脱下神性武器的蕾欧娜短暂地失去了神力，可她曾经亲眼见证的所有伟大力量和那些扭曲邪秽之物一直残存在脑海里，不断影响着她。
若是一般的圣堂武士，恐怕早已被这些非凡的见闻动摇或者被那些扭曲邪秽之物污染堕落。
而蕾欧娜，意志已经够强了！
最年老的祭祀名字就叫“阳”，烈阳教派数千年的历史，教派中记载的所有隐秘，大陆上的万物变迁，他都有所了解。
所以他一眼便看出了蕾欧娜的状态；一位动摇的神无法带来胜利！
四位星灵下凡意味着什么，别的烈阳长老可能了解，但无法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在他们眼里，“太阳星灵”都亲自降临了，那烈阳必定是战无不胜的。
但阳长老明白，巨神峰上只走出一位星灵便解决了曾经波及整个瓦罗兰，导致无数人丧命的暗裔战争。
如今骤然听闻有四位星灵下凡，阳长老的身心已经是热血沸腾。
若他再年轻个五十岁，不，二十岁便够——老到掉牙的他必定不顾一切披上红袍，以烈阳之名征战四方！
“我觉得‘皎月’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身披纯金全身铠，一身实力冠绝烈阳教派的圣堂武士领袖忽然开口。
“不行！”阳长老反驳，“此时此刻，没有什么能比另一位星灵更重要。”
“我建议您还是听完再决定。”圣堂武士的领袖快速道，“不久前，恕瑞玛中部传来隐秘诡异的波动，由于事务太多，圣堂一时间没有顾及。”
“后来证实，自古恕瑞玛毁灭后就一直销声匿迹的‘内瑟斯’重新现世。”
“紧接着，各城池的负责人陆续反应，一个无法匹敌的能量体以极快的速度横……据考证，这团能量体极有可能是毁灭古恕瑞玛的真凶——泽拉斯。”
“有拉霍拉克守卫亲眼目睹对方从那座最尊贵的帝王之墓出来……”
“后来事情彻底爆发了——维考拉附近有强者大战，规模在传奇或之上，城池被毁灭大半，高温融毁了百里黄沙……”
“神炎无法直接观测战场，且最后传来的画面是无边沙漠中隐约浮现的一座古墓，内里有诸多强大生命发出的疯狂波动，可能是疯掉的……”
“再后来，神炎就彻底无法观察了，在您回来之前，所有能战的拉霍拉克已经出发。”圣堂武士领袖对着蕾欧娜一口气把话说完。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现在才说！”阳长老双目圆瞪，右手指着圣堂的领袖，气得差点喘不上气。
“阳长老，所有的拉霍拉克都出发了。”蕾欧娜安抚了对方一句。
圣堂武士修习的烈阳之力对谁都好使，唯独对飞升圆盘下走出的天神战士没什么大用，所以只有拉霍拉克能前往镇敌。
“只是！”蕾欧娜心中生出几分悸动不安。拉霍拉克虽然也是烈阳教派的顶尖战力，但他们足以应付敌人吗？
“不行，我必须与他们同在。”
……
守望者之海，深海中层。
张启东和神秘蛟龙的搏斗在一瞬间进入白热化。
双方都不打算保留实力。
催动到极致的冰丹衍生出一丝漆黑如墨的冰晶，这点冰晶被张启东置于三米长匕的尖端，充作破防利器。
“撕拉！”
一人一龙闪电般错身而过，海水的高压没对他们造成丝毫影响。
“看你还敢不敢嘲讽我。”望着蛟龙血红的眼睛由讥讽转为愤怒，张启东清晰地表达出自己的态度。
几滴粘稠“沉重”的蛟龙血漂浮在他面前，无法被海水消溶。
大蛇之力不是吹的，他的屠龙匕也不是纸糊的，破个蛟龙的防御绰绰有余。嗯，仅限破防。
他给了一个眼神萨奇，暗示对方待会把这几滴血液弄走。既然这名属下不敢参与战斗，那就干点杂活，充当观众吧。
屠龙或者驯龙就让自己来！
张启东一击得手后信心大增，握匕的手更稳三分，整个人如同完全出鞘的绝世宝剑，显露璀璨锋芒。
可事情并没有朝他预料的方向发展，那条蛟龙再次张开嘴巴。
“吼！”沉闷的龙吼似惊雷在脑海中炸起，让他再次陷入眩晕。
只见蛟龙斑斓的前爪凭空一抓，海水便离奇地裂出一条“无水隧道”，将动弹不得的张启东纳入其中。
它竟然能驱使海水！
“离开”海洋的那一刹那，张启东的力量和状态便猛降一大截。
蛟龙见了，兴奋地化作一道流光，朝面前的小不点掠去。
它血红的双眼射出无边凶光，硕大的蛟龙鳞上跳动着电蛇，浓郁的腥风伴随着厚重的黑气蔓延而出，气势惊人。
张启东恢复状态那一瞬，对方已至身前，他只能咬牙硬拼。
“duang！”
袭来的蛟龙爪上绽放青红火光，三米长的屠龙冰匕被对方暴力抓碎，只剩不到五厘米长的黑冰落回，被张启东握在手中。
五厘米，恐怕连蛟龙鳞都捅不穿！
然而顶住了龙爪，顶不住对方把庞大的身躯当做鞭子向他抽来。
他又双被拍飞了。
一个眨眼不到，他再次陷入危机，陷入蛟龙的攻势之中。只能说蛟龙不亏凶兽之名，不亏传奇海蛇之称。
脑海里流逝诸多浮光掠影的张启东准备调整姿势，但蛟龙又双叒……
“嘭！”
“嘭！嘭——”
他靠着精神力避过对方的龙爪，却止不住被龙躯一次又一次拍飞，而且他飞到哪里，海水就“退”到哪里。
幸亏他的肉身经过数次淬炼，此时还能承受蛟龙那束手束脚的攻击。这里终归是海洋深处，上面有神罩着，对方施展不开。
“怎么办？”
“怎么办！”
一旁的萨奇急得鱼鳍直抖。
刚才他看着自家老大占上风，遂“不顾生死”地冲进去捡走了几滴传奇海蛇之血，以期事后论功行赏。
如今看到传奇海蛇竟然能“劈开”大海，挟风带云，携雷火之威碾压自家老大，他的心乱了，且乱得厉害。
传奇之能，就是这般化腐朽为神奇，居然能在深海中“劈开”海水，说出去哪里有海盗敢信？
粗略一算，被传奇海蛇影响的海水起码有数十公里，可能方圆几百公里内的强大海洋生物都能感应到。
一些没脑子，或是对实力够自信的大家伙应该很快就会赶来。
到时候老大和传奇海蛇还好说，自己这小身板还要不要了？
就算自己的小身板不要了，手里这几滴传奇海蛇血总该要吧！
没错，我是为了这几滴血。
萨奇低头，准备战略性撤退。
……
海底很黑，很重，很憋。
这是萨奇心中最真实的想法，独自摸黑回船的他感觉压力很大。
不过他很快就看到了另一个压力更大的，那就是三副“炸弹”。
黑得接近隐形的三副之所以被他发现，是因为对方的两条手臂分别拖着四个船员，总计八个大坑比。
萨奇屏住一口气，试图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操控鱼鳍加速。
“算了，他的速度那么慢，我迟早会追上的。”最后他安慰自己。
他们是可以讲话的，虽然这很不合常理。但他们的声音只能在海水中传播几十厘米，最大声的也仅有几米。
所以他喊不停三副。
即使他很想告诉对方，只要把那八个坑比货色电醒就完事了，真没的必要那么累……数十秒后，一行十人回到荷兰人号上。
面对众多期盼和不解的目光，萨奇、炸弹和八个身上有点焦黑的海洋怪人纷纷展开对传奇海蛇的描述。
三人成众，众口铄金。
在十个人都言之凿凿的情况下，荷兰人号的其余怪人很快接受了这件事——他们的老大正在和传奇海蛇搏斗！
说出去能吓死半个海岛的人。
“对了，船长呢？”萨奇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没错，基森船长人呢？”比手画脚的炸弹忽然僵住，他缓缓地转头看向船长室，“不是说死去的兄弟会在船上复活吗？”
海洋怪人的身体可以用来修复荷兰人号，荷兰人号的船身也可以充当复活他们的“媒介”。
估计这也是基森敢毫不犹豫地冲上去的原因。
萨奇确定船长室没有人后，两颗突出的鱼眼珠子一转：“两种可能，一是船长没能复活，二是他根本没死。”
“对手可是传奇海蛇诶，第一种的可能性比较大吧。”炸弹忧心忡忡。
“别慌，不论是哪一种可能，都不是现在的我们能管的。”萨奇恐怖的眼球掠过众人，“大战很快就会引来强敌，作为二副，我要求大家一起把船……”
基森离开了，没人能直接操控荷兰人号，唯一的启动方法就是剩余的人一起融入荷兰人号，代替部位启动船只。
没有人站出来反对这个建议。
只因炸弹等人全都目睹了传奇海蛇的威势。待众人融入船身，空无一物的荷兰人号开始加速逃离此地。
直至，一只小小的鱼人骑着数百米长的大鲨鱼追上截住它。
……
强，很强，非常强！
张启东感觉毫无还手之力。
随着他挨打的姿势越来越花哨，飞出的距离越来越远，他周围的“无水空间”正在逐渐扩大。
蛟龙的威能也越发强横。
对方终于得以发挥全力。
数公里长的庞大蛟躯尽皆显露，横冲直撞，仿佛能碎山覆海。
尤其是两只蛟龙爪，像强化了十来次的神器，轻轻一抓，内敛的霞光掠过，空间便几乎出现裂缝。
什么斯巴达王的，来十个，不，来一百个都撑不过三分钟。
靠着精神力和**双管齐下，张启东才能每次都险之又险地避开龙爪，且抗住蛟躯的冲击。
“感觉会被活活耗死呀。”
他再次从地上爬起，用眼角的余光计算着离海水的距离。
脱离大海后，他的恢复能力严重下滑，原计划彻底失效。
思考着抬起头，蛟龙那双充斥着嘲讽的幽红巨眼正盯着自己……张启东默默地抬起手，竖了个中指。
蛟龙不骄不躁，满是利齿的血盘大口缓缓张开，在这个过程中，它的眼睛一直锁定着下方的虫子。
它在期待对方害怕，期待着对方发疯地冲来，然后被它一口吞掉。
“唔！”蛟龙忽然闷哼一声。
数缕极淡的绿色雾气从它的鼻孔、嘴里和耳朵中溢出。如云烟般飘渺直上，触碰到海水方才化入其中。
“龙息？这是要开大？”
下方的张启东严阵以待。
他不敢分心，不敢跑路，以免导致自己重伤或更惨的结果。
一秒，两秒，三秒……他感觉不对，三秒足够他们交手数次，明显占据上风的蛟龙没必要这般浪费时间。
看着也不像在戏耍自己。
两个选择，一，跑到海水中，到时进可攻退可守。二，杀上去，如果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那他绝不能跑。
“眸！”
“眸！”蛟龙残暴的吼声不断响起。
它翻滚的身躯荡起空间涟漪，极其汹涌的血气化作红光透体而出，犹如大日烘炉普照天地，滔滔血河连绵不绝。
若不是对方太大，自己太小，这种血气差距恐怕能碾死自己。
不过张启东更加确定了对方的状态。
回想起刚才的狼狈，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重新凝聚出冰刃，化作残影朝蛟龙杀去。
压住发自本能的恐惧，他绕着癫狂的蛟龙转了三四圈，避开对方的胡乱攻击，同时寻找可能存在的弱点。
如今对方血气显形，想破防比一开始更难，必须稳扎稳打。
“有了！”张启东眼睛一亮。
他发现一些颜色比较暗淡的鳞片。对方十分狡诈，将这些鳞片藏在蛟龙爪的根部周围，寻常手法难以碰到。
这样做有利也有弊。
遇到强横或者特殊一些的对手，这条憨憨蛟龙怕是要吃大亏。
比如自己这种人……
三七、擒蛟，崔法利会议！
龙啸如刀，直戳心神。
龙吼如雷，声波阵阵。
蛟龙似乎陷入癫狂的乱舞中，那双血红的眼眸几乎失去清明，龙爪四处腾扑，掠出无数条细小裂缝。
强大的蛟躯上，鳞片如通了高压强电的铁丝网，极致的**不停鼓动，将这片“无水域”彻底染成殷红色。
旺盛的血气如雾如云，凶兽自带的某种漆黑煞气刺骨摄人，两者结合后，形成泥潭一样的奇异力场。
看迹象，若不是身处大海，蛟龙自带的“领域”恐怕就成型了。
不过张启东心中已有对策。
他全速后退，冲到被莫名隔绝的海水边缘，用精神力钻头冲击一遍有可能存在的屏障后，跳起来横着用力一“踩”，将半个身子浸回海中。
尚处于“无水域”的上半身右手一抓，从冰丹本源中提取的“极致寒意”凭空凝结，呈一把弯刀的模样。
“冰霜·波动剑！”
“冰霜·波动剑！”
持着刀，喊着剑，丝毫不觉得突兀的张启东在粘稠的“血雾沼泽”中挥出无数道改版的“地裂·波动剑”。
每一道波动剑脱离后，由近及远，化作一座座接连蔓延且不断扩大的“冰雪山脉”，朝中心处的蛟龙撞去。
殷红的粘稠血雾不断消磨寒冰，发出令人起毛的“滋滋”怪响。
不过张启东的速度更快，能量更充足。一发又一发波动剑如同归流的万川，欲要淹没蛟龙——他的残影最快可同时占据四个方向。
这是冰与血的碰撞。
虽然血雾的质量明显高于寒冰，但挥剑的张启东似乎永无停止之时，大量的冰雪终于覆盖整个“泥潭”，包裹至蛟龙身旁。
对方创造的“无水域”终究是帮助了自己，单凭他的冰丹，是无法将正常海水大量冰冻的。
被压制回蛟龙身旁的黑红血雾几乎要凝聚成血浆，厚重“滚烫”，寒冰难以为继不得寸进。
不过张启东的目标已经达成，对方的活动空间受限。
此时漆黑如墨的深沉海水中，有一颗浑圆晶莹的蓝色冰球，冰球里又裹着殷红的血浆，血浆内有一条乱舞的蛟龙——好一个“夹心浓汁蛟龙派”。
他咧着嘴巩固寒冰，还不停地制造“冰刺”，专往蛟龙的四只爪子上戳——很快，冰刺一出现对方就忍不住抓来。
他狗狗祟祟地破开一个洞，来到包裹着血浆的冰霜最内层。
“准备接受脚底按摩吧！”
张启东默默地把五厘米长的黑冰加装到刃尖上，接着放出“钓蛟爪”用的冰刺，静待时机。
烦躁的蛟龙：我抓！
暗谋已久的他，戳！
舒适流畅且痛快的刺穿感！
数米长的冰霜之刃连根没入对方的“爪底”，连带着全力冲撞而上的张启东也差点“戳”进去。
这也太容易破开了，他都来不及收手，脸都特么撞歪了。
蛟龙发出极端痛苦的嘶吼，化为实质血浆的气血激荡翻涌，层层叠叠，不断冲击着张启东那渺小的肉身。
“趁病要命！”
他一鼓作气，将寒冰之刃全力延长，一寸寸地挺近蛟龙的血肉里。
“吼！”蛟龙凄声嘶鸣。
它一直维持的奇异力场崩塌，无边的海水顷刻间倒涌而回，晶莹湛蓝的冰霜之球被瞬间冲刷掉一大半。
张启东只能在抵御血浆侵袭的同时苦苦维持残存的冰球。
他体内的能量飞速下降。
现在拼的就是一口气！
一人一龙，谁坚挺就谁赢。
但是在望了一眼蛟龙四周的血浆后，张启东心底忽然哇凉哇凉的。
“咦！”他突然眼睛一亮。
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
诺克萨斯，不朽堡垒。
高不可测的外墙上站满了士兵，向外投射的阴影覆盖小半都城。
如蚂蚁般渺小的诺克萨斯人聚集在阴影中翘首以盼，他们之中有平民、商贩、角斗士、小贵族、新老士兵……
今天，属于崔法利议会。
会议上的所有决定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传遍全国。
不论对错，不问缘由，不管符不符合常理，是否违背规定……总而言之八个字，一切决定直接落实。
自议会成立以来，颁发过的所有命令皆是如此。
包括第一次会议的多线战场全面进入防御状态，不再主动发起进攻，撤回多余的士兵，让出无法坚守的土地……
还有第二次的计划性全国大裁军，多方面剥夺贵族特权，退役士兵保障制度，土地分配和耕种制度……
以及第三次的荣誉制度变动，军衔和奖罚制度变动，旧有贵族体系改革，现有贵族和新兴贵族……
总之每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决定，都得到了雷厉风行的贯彻。
这让议会在大家心中变得神圣无比，而提出这个制度，同时在议会中代表了“远谋”的斯维因大统领更是被无数美名和夸赞包围。
不过反对的声音也很大。
帝国内的大贵族不少，而且每一个都实力雄厚。最近传闻闹得很厉害的古兰斯大将军就是其中代表。
但军队方面问题不大。
代表了“武力”的“诺克萨斯之手”德莱厄斯在军队中威望极高，而他统领着以“崔法利”命名的超级军团。
在诺克萨斯人眼里，这支军团举国上下，乃至放眼世界都无人能敌。
最令人不解的，还是代表着“狡诈”的第三位成员“无面人”。
人们不知道这位代表出自哪里，又凭什么在议会中占据一席之地，那可是连大贵族都梦寐以求位置！
他们嘴上喊着不要不要，实际上一有机会，就会变成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挤破头颅都要蜂拥而上。
“开门，进堡垒！”
高墙上的塔楼里齐齐传出鼓声，直让人震耳欲聋。
一队威武铁血的崔法利士兵踏着鼓点迈入堡垒，他们是守卫者，是见证者，也是传递者。
仪式感很足。
有幸挤到门外边的人努力地伸长脖子，朝堡垒内探去。
阶梯，阶梯，除了阶梯还是阶梯，堡垒如此高大，谒见厅还要在堡垒的顶端，阶梯的长度可想而知。
那队士兵每隔十二级阶梯便停下一个，激发身上那充盈到连普通人都能察觉的气血后，在原地立正。
“这就是帝国的精锐，真强大啊！”一个强壮无比，全身肌肉膨胀到甚至有点恐怖的角斗士挑了挑眉。
激发气血可不是闹着玩的，为了“演戏”就能激发如此庞大的血气，恐怕随便来个崔法利士兵都能抗他几拳。
“再打两场就能赎身了……”角斗士思索着以后的路。为难的是，他擅长用拳头，而战场可不吃这一套。
……
吉利安姆穿着铿锵作响的金属全身铠，一步步走上阶梯。
不可名状的气息深沉如世间最黑的墨，似要将他吞噬。阴冷的风呼啸而过，钻入铠甲间的缝隙，萦绕着他，就像有奇怪的生物在哀嚎。
暗沉、阴冷、森寒。
朝气、狂热、沸腾。
越过高墙，世界仿佛变了个颜色。门外干燥的热风，明亮的阳光，熙然的人群，热气腾腾的生机……一切都和不朽堡垒无关。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在身体内外相互冲突，给吉利安姆一种不适应的感觉，仿佛这里不适合他们久待。
堡垒是崔法利会议的召开地，人们认为只有“崔法利”才有资格巡视。实际上，是只有他们“才能”巡视。
两者可不是一个意思。
雄伟的凯旋阶梯越往上站的士兵就越强大，顶端处的自己甚至被称为“将军预备役”，他自信不惧任何强敌。
贵族们认为大统领是在刻意营造神秘感，但强大的吉利安姆明确地感受到了堡垒内的变化。
一路无言，走上最顶端，他如往常般望向谒见厅内。
由一整块魔力黑曜石凿刻而成的王座依旧屹立在厅内的最顶端，上面似乎有星辰在流动，闪耀夺目，只是这些星早已无人掌握。
王座下方的高台上，有一张除了大就再无任何特点的圆形石桌。
石桌周围摆了三个古朴无华的椅子，早有两个男人坐在椅子上。
最吸引人，且能直视的便是这些东西，那些吉利安姆自认为熟悉的烛台，雕刻着符文的不规则立柱早已变了样。
不小心地瞥了眼无垠的谒见厅四周，吉利安姆仿佛看见无数妖魔鬼怪藏匿其中。他不由地背后一凉，猛地摆正身子。
……
“开始吧。”
座位上的两个男人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第三人已经端坐在属于她的位置上。
头上多出些许灰发的斯维因平静地开始讲述，数分钟后，他安静地等待其余二人发表意见。
他已经将他做的事和后续决定告知二人，其中一大半是没有任何修饰的，一小半是没有任何隐瞒的。
“哒、哒、哒——”
气氛沉寂得可怕。
斯维因两只鹰一般的眼睛各自印着“无面人”和“诺克萨斯之手”的身影。
前者他看不透，这位一直保持着神秘的无面人仍旧毫无情绪，面对如此巨大的消息，竟然表现得像一个木偶。
这种刻意，本身就很可疑。
自称苍白女士，蛊惑自己的父母导致其死亡，以不朽堡垒女主人的身份自居，怂恿达克威尔疯狂多线作战，煽动大贵族还在各处安插棋子……
黑玫瑰必将再次绽放？
自己迟早连根茎都给它铲掉！
至于德莱厄斯……
身为诺克萨斯实际上的掌权者，斯维因觉得自己兼备“无面人”和“诺克萨斯之手”的特性——这两位议会成员一位是狐狸，一位是狼王。
然，国家的君主得是狐狸，因为他要认知陷进，同时他也必须是一头狼王，因为他要战胜一切强敌。
人们畏惧所谓的诺克萨斯之手，是因为对方专行灭国屠军之事。
毕竟慷慨、仁慈这种东西比起武力和恐惧相差甚远，人在必要时更容易舍弃前者，这是一种恶心却不算恶劣的天性。
在计划成功前，这位帝国的武力象征并没有比自己强多少。
所以斯维因认为局势一直在他的掌握之中，事实亦是如此。
身为普通人，被自己一手扶持上来的德莱厄斯很少反对自己，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必要的战争，就是正义的战争。”这是斯维因的原话，他们要支持复活的“沙漠皇帝”重建古恕瑞玛，这是一场旷古烁今的大战。
敌人可多可少，他渴望前者。
操控一个庞大的帝国，比操控世界上最精密复杂的仪器还要困难。
有计划地撤回属于他的军队，压制贵族后，再召回他们的军队进行大裁军，紧接着顺势打压贵族，取消特权，扶持新党派，分配战争带来的利益……
斯维因的头脑本身就是武器，将帝国这个工具发挥得淋漓尽致。
不过此时诺克萨斯内部的矛盾已经积压到一个极点，他们急需一场大战转移贵族、民众、士兵以及某些隐秘存在的注意力。
把德莱文这种脑子不好的货色和某些新星派去鸟不拉屎的地方“逛gai”，就是害怕他们将矛盾引爆，从而引发连锁的失控反应。
“靠欺诈可以谋取胜利时，武力是没有意义的。”代表狡诈的“无面人”微不可见地摇摇头，提出反对意见。
也是，黑色玫瑰的布局在国内，在皮城，在北方弗雷尔卓德甚至在德玛西亚。但他们想不到自己会在恕瑞玛和其它地方做文章！
“你说呢？”斯维因望向如同雕塑般沉思着的德莱厄斯。
这次这位将军装得太过了，还不如继续“哒哒哒”地敲桌子！
“我在想，如何安全地跨过大海。”德莱厄斯低沉的声音中充满战意，如同两支金戈铁马的大军在厮杀。
他搞不清楚帝国什么时候需要战争，但他知道，帝国的战争需要他。
“嗯，你说的是皮城吧？”斯维因微笑颔首，“这点你不必在意。”
三比二！
他们可以开始规划战役了。
小打小闹反而容易被报复。
一次性将敌人打疼，打崩，接下来的一切就会水到渠成，这就是斯维因的作战理念。将五指握成拳头。
倾巢而出，用尽全力！
三人中基本上就是斯维因在说，其余两人或是点头或是默不作声，一个又一个议案“被”快速通过。
其中战争只是开头的引子。
这个引子吸引到德莱厄斯的注意力后，很多斯维因平日里不想提，不能提的建议也被对方顺手通过了。
一切都在朝他预料的方向走。
过去，在他的眼中。
未来，在他的手里……
三八、一鱼切三C
比尔吉沃特，深海中层。
尚不知瓦罗兰即将发生动荡的张启东正在为“生活”奔忙。
他头上是相对自身脑袋来说还算坚硬的蛟龙鳞，这值得庆幸。
因为如果是他的脑袋更硬，那他的上半身大半会扎进蛟龙的脚底，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此时他的身躯被岩浆一样的可怕蛟血包裹着反复冲刷。
也没好到哪里去。
血浆中蕴着龙兽的滔天恶意，像极细微的针刺，想从自己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钻入，有种要腐蚀自己的感觉。
最关键的是，他还得激发冰丹通过双腿去维系残存的湛蓝冰球。
一般人这么做会直接废掉。
小千世界的人族若要修行，要么就得打通全身经脉，要么就得冲开周身窍***力、元气、灵力，没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中等世界则稍好一些，只用打通被堵住的经脉节点或是冲开关键窍穴，就能踏上修行之路。
如瓦罗兰这种世界又好一点，普通人只要得到足够的营养就能增强肉身，吃点天材地宝或是得到法门就能迅速变强。
以比尔吉沃特为例，天天能吃饱的人就有力气干活，吃饱的同时还能吃上肉的海盗就明显强于普通人。
**天赋稍好的高级帮众从里面脱颖而出，吃上了更为珍贵的肉类，碾压了所谓的精锐。
更高一级的船长就算什么也没练，靠吃喝和装备都能变得更强，大海贼则是其中有天赋的。
再往上看就到了天赋异禀这个档次。海洋上的真者、沙漠中的圣者和大部分英雄都可以归到这一档。
练和补，就能变强。
极限也比前面几个档次高。
然而张启东觉得自己还在这一档之上，他干脆都不用练。
或许是肉身也经过改造的原因，他只要把能量塞回身体里转化一遍，就能将其流畅地调动。
这也是他此刻能以流动在血液里的赤炎顶住蛟龙“岩浆”，并且操控冰丹为冰球续航的原因。
不过双线输出他扛不住了。
若不是菲兹来得及时，张启东恐怕就得卖一次队友了。
没错，快速赶来的身影正是“小鱼人”，它并没有骑着大鲨鱼，而是持着比它身体略高的三叉戟驭水而来。
浪花滔滔，声势浩荡。
菲兹踏着颜色比海水更淡三分的“蓝水”袭来，脸上流露出藏不住的欢喜。
“竟然带着笑容来帮我！”
张启东有那么一瞬间很感慨。
他连忙让系统沟通对方，说明白自己的想法——把大蛟龙打包带走。
蜷缩成一团的蛟龙最宽处不过几百米，努力一把，还是可以打包……额，还是可以冻住的。
【它同意了你的请求，并说这是对你的答谢，它很喜欢你的礼物】
“礼物？”张启东有些懵。
不管了，先解决这条大东西！
看着越来越虚弱的蛟龙。
他目光灼灼，笑容可掬。
……
对了，行动之前还得确定一件事。
张启东搅了搅手里的“剑柄”，趁着蛟龙咆哮的间隙，用精神力和系统呼唤有可能还活在龙肚里的基森。
【他能听到，无法回应】
系统替基森做出解释。
“好，帮我问问，如果封死龙嘴，他有没有其它的办法回到船上。”
“没有就让他出来。”
张启东其实就是在问基森能不能“自杀”，不能的话就可以出来了。
【没有要出来或挣扎的迹象，根据判断，他应该处于临死的边缘，可能是“死亡幽灵”拥有报复性体质，也就是特殊生物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回光返照，基森才毒倒了蛟龙……
“行！”
和系统一问一答后，张启东招呼着菲兹一起动手。
古灵精怪的菲兹难得的摆出认真脸，手上的海石三叉戟重重一挥。
无数被它操控的“蓝水”排挤掉纯海水，贴在囚禁着蛟龙的冰球上，直接转化为剔透的冰晶。
张启东猛地一拍冰刃，自己借力倒飞而出。重回海洋后，他将血液里的赤炎强行压回心脏，让冰丹迸发出的冰霜之力贯通全身。
刹那间，他的头发眉毛泛起白霜，身上结出一粒粒冰晶。
“抱元归一。”
他运用起忘机传授阴阳之法时，顺便传下来的普通大招。
激荡的冰雪之力从他体内爆涌而出，被引导施加到冰球上。让这个冰霜囚笼继续朝蛟龙收缩挤压而去。
这激起了对方的全力反抗。
感受到危机的蛟龙试图扭动蜿蜒曲折的身躯，粘稠的蛟龙血浆彻底沸腾了，数百个透着黑红光泽的小气泡主动撞到冰面上，引发一轮轮爆炸。
盘着的蛟龙仿佛变成了一个血色大磨盘，浑厚的血气围绕着它转动，小气泡也随之增多，微小滚圆的它们每一颗都能引发小地震。
爆炸越演越烈，这声势放在比尔吉沃特上能炸毁小半个岛。
张启东不觉危险，反倒更兴奋了。
“就是这样，一直磨，磨到它血气耗尽，再刺穿它的四个龙爪，把它束缚起来。”他细心地跟小鱼交待。
对方控来的水更容易被冻结，再留下一点连着海水的通道给自己恢复状态，自己就能持续输出冰霜之力。
蓝爸爸加法穿双管齐下。
谁能顶得住！谁能顶得住？
一个小时过去，化身血色大磨盘的蛟龙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它体表的血浆也缩小了一圈。
两个小时过去，血浆再度缩小的同时，蛟龙突然提起一口气，疯狂运转血气，试图突破冰面，可惜无果。
张启东猜测应该是基森挂了。
看来“死亡幽灵”的毒素无法持续影响蛟龙，刚才导致对方虚弱的，是回光返照的基森本身。
三个小时，四个小时……
蛟龙的挣扎越来越弱。
不知过了几个小时后，张启东坏笑着用长冰矛穿透蛟龙的四只爪子，将对方“拿”入手中——就像戳了四根小木棍的超大棉花糖。
安下心来的他望向菲兹，眼里充满喜悦和感谢，也有那么一丢丢疑惑。
自己啥时候给对方送礼物了？
……
守望者之海，蓝焰群岛。
此时天色已晚，远方的海平面上只剩半截残阳在投映余晖。
像半凝固的血块，几乎要流下来。
地面上，一条超级巨鲨正绕着一座孤岛游动……原来鲨鱼在这儿，张启东看向神秘的海岛，心中有不详的预感。
一人一鱼深入岛中央。
“这就是我送你的礼物？”
他的笑容一僵，两只眼睛盯着酷似导弹的金属“潜艇”发蒙。
其实瓦罗兰的潜水装置在很多方面不比蓝星差，比如抗压，只是以前没人需要这种在水下航行的船只。
毕竟海洋自带削弱光环，越深处还越危险，怎么算都不值当。
那位祖安“铁夫人”研发此物，应该是为了让祖安和比尔吉沃特之间能快速通行。话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这个盟友啊！
不过，船上的人呢！
他遮掩抽搐的嘴角，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温和一些，然后看向菲兹。
“咕噜～咕噜～”菲兹说完，兴奋地摇了摇蓝色的“手掌”。
【它说那里面的人很凶，它不想要，于是丢另一个岛上了】
【第二个礼物的人它很喜欢，看起来和它差不多，都放在另另一个岛上呢，现在可以带你过去】
“我还送了他第二个礼物？”张启东头上划过一道黑线。
菲兹可是会把“金海妖”当做礼物的鱼，自己跟它形容过会潜水的船之后，突然就来了两艘——作孽啊！
三分钟后，果不其然。
隔着老远，他就一眼认出岛上的正是“荷兰人号”。
“老大，快救命啊，基森船长要不行了！”船上的海洋怪人们不敢逃走，只能四处张望，于是眼力好的萨奇第一个发现了他们的老大。
船员们眼眶一湿，激动不已。
只见张启东身后拖着庞大的蓝白冰球，里面八成是传奇海蛇！
他身旁还跟着把他们抓来的比尔吉沃特传说——菲兹！这下传奇和传说都齐了，而他们的老大位居其中！
得到力量后有些膨胀的海洋怪人们，在这瞬间变得心服口服。
不过张启东陷入了为难。
他该怎样和菲兹开口，才能不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呢。
在船上复活的基森可是不能上岸的，估计他顶不了多久。
明天就是他的大典了，可不能折在今晚。
菲兹、基森、蛟龙、卢锡安、荷兰人号，他全都要！
……
此时，另一个偏僻的海岛。
浩瀚的蔚蓝海水一望无际。
岛上，卢锡安和厄斐琉斯有一茬没一茬地闲聊着。
其余人也各有各的消遣。
修炼、闲聊、谋划、谩骂……在不切实际地寻找了数个小时后，岛上的众人已经能确定了，他们没有出路！
“所以你这次有把握？”厄斐琉斯眼眸里倒映着血色的夕阳。
“没有，但我得试，才能在必要时放手一搏。”卢锡安抬起头，深邃的眼睛中似乎藏着无法融化的臻冰。
一句话的交流总是伴随着几分钟的沉默。
厄斐琉斯根本不慌，若是真有必要，他可以付出大代价在晚上进行空间跃迁，一步回到沙漠不是梦。
卢锡安也不急，还算漫长的驱魔生涯让他学会很多东西，比如耐心和冷静，更致命的攻击节奏和技术。
他唯独无法抗拒的，是那份爱，还有因这份爱带来的仇恨。
两者足以撕裂任何灵魂。
只要够真，够深。
“你可以付出什么。”厄斐琉斯的眉毛一挺，尽显阳刚之意。
卢锡安冷峻地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很显然，他没想到这位“月刃”会问出这种问题。
虽然双方都是强大的佣兵领袖，彼此也算熟悉，但对抗暗影岛君王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为了赛娜，我可以付出一切。”他想了想，平静地如实回答。
他帮张启东的理由便是这样。
只要能增添希望，他愿意拿所有东西去换，若是这个希望能给到十分，他的命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他远跨重洋来到比尔吉沃特，不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希望吗。
希望昏了头的锤石被神庙击杀，自己就有机会抢下那个灯笼。
至于孤身突进一大群高阶亡灵中，帅气地击杀锤石，再安全地救走妻子，他做梦都不会梦到这种场景。
太扯。
若是自己死了，恐怕没有人会像自己这般心急地，迫切地渴望拯救赛娜，所以他卢锡安暂时不能死。
这些东西他还是拎得清的
“如果顺手，我不介意和所谓的暗影君王玩玩。”厄斐琉斯轻声道，“不过我所付出的，将来你们要加倍还给我。”
他一句话两个意思。
救回了赛娜，且他出了力，他才会索要报酬——将来卢锡安和赛娜必须一起来帮助他，无论是什么事。
若是没救回，或者他没出力，卢锡安自然就不用“付报酬”。
“嗯。”
“行，我会帮你——不过真没想到，大海的景色还挺美的。”
厄斐琉斯以一句看似不着调的话结束了这次交流
他们眼中的天地一半昏暗灰蒙，一半似血欲滴。
看起来不是什么好兆头。
但实际上，昏暗的半边星空中，已经有闪烁明亮的大星浮现，另一半看似滴血的天空中，也挂着不甘消沉，犹自发光发热的不落残阳。
卢锡安磨砺多年，潜力在无数危机的刺激下转化为实力，可人是有极限的，这个极限意味着天赋的高处。想突破它，需要很长的时间。
厄斐琉斯也一样，不同的是他自认为自己的天赋还没到底，但时间同样不多了，危机正在步步逼近。
“月亮星灵”做事不拘一格，不问小节，可皎月教派毕竟只是一个躲在墓地里的教派，连星灵本尊都无法肆意外出，生怕被烈阳逮着。
他们这些人又能做什么呢？
卢锡安想和自己的妻子看风景共度余生，自己又何尝不想让自己的妹妹出来见识一下外面的风光呢？
同样的景色，同样的沉默，两个人一坐就是数个小时。
看得海底下等待的张启东一阵心烦。
他是来捞人的，可是能捞的名额不多，只有一个。
故而即使他认出了厄斐琉斯，也只能先避开对方。
不然对方发现自己，自己又不救，日后就不好相见了。
听说来的人里边还有德莱文。
诶，谁让这两个英雄和自己不熟呢，若是熟一点，自己就和菲兹多磨叽一会，蹭多两个名额出来。
不过菲兹也是牛批，一条鱼摁住了三个ad。
就这种困在岛上的发育模式，即使他们三个不死，后期面对菲兹也毫无还手之力，一辈子难以离岛……
三九、一条命的“价值”
天幕倾覆，残阳如血。
气质缥缈中透着点人味的厄斐琉斯和永远严肃冷酷的卢锡安静静地坐在岛屿边缘，眺望了数小时远方。
温馨至……呸，是友情的味道。
张启东发誓会永远记得这一幕。
因为他和菲兹就藏在远方的海面下，一边闲聊着，一边注视他们。
菲兹也说起了从前，但它不知道，和它聊得火热的，其实是系统。
系统从聊天中得知，菲兹这条约德尔鱼其实并不是觉得张启东独特，而是把他看成了“平等的生命”。
没错，事实就是如此简单。
其他的人类，包括什么大海贼，海盗王之流，在菲兹眼里或许就跟人类眼里较为强壮的猩猩差不多。
它对他们只有捉弄和挑逗。
让他们颗粒无收，看他们一脸失落；让他们满载而归，看他们手舞足蹈；跟着他们回房间，吓得他们直尿床……
这一切，都是“高等”生命用其余生命愉悦自己的方式而已。
菲兹或许没有这样想，可它的行为……如今遇到和它平等存在的张启东，一鱼一人展开了颇为正常的交流，比如讲述它的光辉历史。
那个远古海洋王国。
能工巧匠们用精湛的技术造出高大雄伟的海底建筑。
技术高超的战士悍不畏死地抵御海底凶兽保卫家园。
以及全方位碾压比尔吉沃特的文明生活方式……张启东忽然意识到，菲兹是活了数千年的，有思想的鱼。
它也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一句“多少年巴拉巴拉”能概括的。
幸运的是，它“宿命”已过。
何为宿命？
张启东把它理解为，让那些所谓的英雄成为“英雄”的命运。
就像岛屿上那两人。
一个失去父亲，在成为光明哨兵后，因自己的失误，导致最爱的妻子被最强大邪恶的魔灵抓去折磨。
最后侥幸救出了人，背后却似乎藏着更深的阴谋。
一个注定献祭最亲最爱的孪生妹妹，还未必能有好结局。
因为在“历史的描述”中，厄斐琉斯成为了“时刻剑拔弩张，沉默地弑杀一切敌人，语言只有枪火”的人。
他和他的孪生妹妹生于——精神领域的月之镜像和现实重叠的“月合”之时。他肉身天赋出众，妹妹魔法天资惊人，两人被皎月教派视为天命之子。
兄妹两人之间的关系还远超“任何人的友谊”。不难想象，面对日后注定来临的困境，厄斐琉斯大概率会变成和卢锡安一样的人。
这就是宿命。
张启东也改变不了。
或者说，无法朝好的方向改。
实际上，他已经影响了好运姐、普朗克、卢锡安和赛娜的命运。
前面两个都变得更惨了。
后面两个即将落在胡子女士手里，估计也过不上什么幸福日子。
如今他考虑的是，要不要第一时间把自己抢到灯笼“灾厄”的消息告知卢锡安，这涉及到他的小心思。
如果告知，卢锡安应该会立马要求前往“任务世界”，这样张启东就会在蚀魂夜前损失一个高端战力。
时间在思考中流逝。
……
张启东斜着眼打量卢锡安。
几个小时的风吹日晒，对对方那头帅气中带着几分凌厉的“脏辫”来说根本无伤大雅。名师托尼石锤。
黝黑的脸上弥留着坚毅的痕迹，这意味着某种情绪曾经长期霸占他的脸颊，让他习惯了那种表情。
“算了，我也是个好人。”
张启东闭上眼，主动收回隔绝海水的能力，让自己的脸埋进海水中，无意识地吐起泡泡。
曾几何时，他也幻想过这样的爱情；不顾生死，放弃一切。
虽然自己也可以找借口，推脱是在蚀魂夜才抢来的灯笼，可他心里那关终究是过不去。
“不等了，你去吸引一下他们的注意力吧。”
张启东对关系已经成为“熟人”的菲兹开口。
他可以用精神力联系卢锡安，但他无法保证能瞒过其他人。
只是这样等要等到什么时候？万一他们好几天都不分开呢！
张启东比了个手势。
菲兹抄起三叉戟，迅速靠岸。
离小岛还剩一公里时，它从海中一跃而出，在空中翻了个身，踏在朝小岛冲去的海浪上。
“是那条鱼！”
“快来抓住它！”
岛上的众人看起来激动无比，德莱文更是兴奋得脸都歪了。
耀眼的圣光弹，高速旋转的飞斧，奇异的乌光射线，火球一样的未知远程武器……这攻势张启东自认招架不住，毕竟出手的都是强者。
“略略略～”
“咕噜咕噜～”
菲兹踏着海浪完美地避开所有攻击，当着众人的面开始环岛绕圈。
挑衅是发挥到了极致。
可它去到哪，岛上的一大群人就追到哪，手里还疯狂招呼。
张启东根本找不到卢锡安落单的机会，只能跟着一起转圈。
这算什么，爱的魔力吗？
逐渐失去耐心的他潜入水中，开始朝小岛游去……发现就发现吧，反正他们又奈何不了我。
张启东破罐子破摔。
菲兹惹祸，可能要自己背锅，不过这个锅，自己似乎真的有贡献……
“我张启东，灯笼，下水走。”他精神力直接连线卢锡安，言简意赅。
为了防止卢锡安不肯走，他还特意划出了重点。
对方高速移动中的身躯一震，表情从冷酷变成茫然震惊，再到莫名激动，最后回归到混沌般的平静。
只是跟随着大部队追逐小鱼人的卢锡安不能立即停下。
那样会惹人怀疑。
比如现在厄斐琉斯就在看着他，逼得他默默提高移速。
卢锡安思索着前因后果，眼睛瞄准一块巨石。在环绕到第六圈时，和众人有点距离的他单脚全力一蹬，踏碎巨石后猛然扎入海面。
一直紧盯着他的厄斐琉斯悍然出手，他不知从何处诡异地抽出一把银色短刃，对准卢锡安。
短刃通体散发着清辉，看似由两轮弯弯的残月拼接而成，连接点的下方是一个简易手柄，上方是一大一小，一前一后的两个圆环。
悄无声息。
暗紫色的能量炮飙射而出。
扎到水里的卢锡安一身实力折损大半，张启东唯有微微冒出头，单手接住这发紫色炮弹。
他的身体徒然沉重几分，只是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全被他卸进了海水中。
眼见紫色炮弹无用，厄斐琉斯随手一翻，手上散发着银辉的武器变了个模样，外形像极了没有垂直握把的魔法能量手枪。
只是这枪的中间是个环形，尾部变成了月牙状的平行横柄。
“月·闪！”
厄斐琉斯低喝一声。
遥不可及的昏暗天空忽然降下一道微弱的银色月光，光芒被厄斐琉斯手上的银辉吸收，枪的环形圈中出现一颗颤动的翠绿能量球。
“咻”的一声，月华流动。
已经沉入海水中的张启东后背一痒，仔细检查后什么也没发现。
他疑惑，却没有停下。
“还是太勉强了吗？”厄斐琉斯闭上眼感受着月光的气息。
其他人悄然围拢过来。
“喂，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你刚才一直和他在一起？”
厄斐琉斯再次睁开双眸，其余人正盯着他看，面色不善。
“如果我说我和卢锡安不熟，你们信吗？”他笑着垂下眸子。
一触即发！
……
夜半时分，湾仔码头。
两人一鱼，顺利回归。
卢锡安是光明哨兵，张启东当然不敢带他搭乘“荷兰人”号。
可菲兹不愿意让鲨鱼带卢锡安一程，所以他只能用手拉着对方，在海面上一点点游回来……
横跨半个蓝焰群岛！
路上该交流的都交流清楚了，卢锡安的身体一直在颤抖。
朝思暮想，只在今朝！
“这边，这边！”
老蛇颇为急躁的声音突然在码头上响起。老杰克立即带着人麻溜地跑过来，伸手就朝张启东身上摸。
“什么情况！”他猛然制止。
“定制衣服！”老杰克没好气道，“没想到你连一套拿得出手的衣服都没有，传出去多丢人啊。”
“什么？”张启东一愣。
老蛇在一旁补充：
“不是老杰克提起我都忘了，每一个成功的船长都应该有一套或者几套属于自己的衣服，现在情况太急，我们先按模板做套礼服用着。”
“这？就这还有做礼服的？”张启东翻了个白眼，任由三四只细腻的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探去。
“来自艾欧尼亚的高档服装店，在上城富人区，不过只有两个女店员，平常不愿意外出。”老杰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问这个了吗？？？
张启东发出黑人问号。
虽然自己的表情的确很臭，心里也很想要女店员来量……
“要不，我们再核对一下明天的流程吧，最主要的就是你这个管理条例。”老蛇拿出写满小字的黄纸。
他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劝说张启东的机会。
“第一条还好，管理局名义上拥有对比尔吉沃特各码头的管辖权。”
“这点是应该的，历代海盗王都有这个传统，可是这后面的不行！”
“哪不行了。”张启东接过话题，“你知道什么是老龄化和劳动力缺乏么，现在岛上的老头……中年人居多，再过个二三十年怎么办？”
“我设立这个劳工赔偿制度，恰恰是为了比尔吉沃特好！”
“而且我有办法让他们听话，哼哼，明天你就知道了。”
菲兹正守着蛟龙呢。
每隔数个小时，他就得使出吃奶的力气去加固冰晶封印。
没错，张启东的条例，要从最底层的码头劳役工人下手。
文森特时代是海贼的巅峰时代，也是比尔吉沃特的辉煌期。
那时候海贼从世界各地掠来普通人，加上慕名来投的人也不算少。
如今他们即将老去，全靠瓦罗兰的寿命较长故而老年期延后顶着。
所以他以此为由头，制定出的第一个策略是——伤人罚钱。
明码标价，十银蛇币起步。
一条手臂或者是导致劳役无法继续工作的重伤，五百银蛇币起。
致人死亡，一个金海妖起。
这个条例一启用就会在全岛推行，不仅是他的码头。
收上来的钱他分文不取，按一定比例分给劳役、举报者以及劳役所处码头的黑帮掌权者。
掌权者占一半或以上。
不仅如此，张启东还会无条件提供武力支持，必要时可以亲自出手。
他只要一个潜移默化的影响。
让这里的人，建立一种“被法律和条例约束”的感觉。
最上层的大海贼和帮主们不用出力就平白无故多出一份收入，哪怕对此抗拒，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会让条例顺利推行。
用钱去衡量人命，听起来很残酷，可事实比这残酷无数倍。
当初的九号码头还好。
身为四大黑帮之一的乌鸦帮不喜杀戮，可哪怕是明令不许，身为精锐帮众的刺哥也能随意打罚他。
其它的小码头就更混乱了。
人命根本不值几个钱，精锐帮众杀一个人最多只会受到训斥。
这里是武力至上的世界。
大多数世界都有其规则，明面上的规则就是律法，违反它就会失去道义，躲在明面下的是潜规则，违反它一般办不好事情。
前者是理，后者是情。
而在规则下，生命是可以被计算和量化的，是有“价值”的。
但武力至上的世界不同，它讲究一个根本性原则，那就是：
弱、肉、强、食。
强者生，弱者死。
强者剥削，弱者受难。
大多数时候，弱者在强者面前连相对的“价值”都不配提。
张启东要做的，就是用更强大的武力把这个“价值”加上。
“算了，和你说不明白！”看着老蛇一副不听，也不想明白的样子，张启东只好佯装发火，骂了几句。
“我还有要事，待会回来。”他拉着卢锡安准备前往神庙。
“等一下。”老蛇忽然拦住二人，他挤满皱纹的眼睛死死盯着卢锡安，似乎认出了这个头发被海水泡乱，特征被黑夜遮掩的老熟人。
“您又来帮我们了？”他语气十分惊喜，“这真是太好了，明天就是这小子接手比尔吉沃特的盛典，您一定要参加，我们要好好表示谢意。”
老蛇用了敬语。
因为卢锡安的身份不仅是客人，还是自愿前来支援的友军。
“这。”卢锡安身体僵住。
“我倒不是很缺人，不过我劝你做好万全的准备再出发，那位女士从来不做好人好事。”张启东意有所指。
稍微平静下来的卢锡安沉思。
他感觉张启东是对的，而且对方还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自己确实得先还一点，不管对方需不需要。
顺便也能为见赛娜做准备……
四十、大典、威名、未来（上）
符文之地，瓦罗兰。
纪元新历一千年整。
在已经逝去的千年时光中，有无数风云人物被历史永远的铭记。
有纪元之初，符文战争伊始时，以超强魔法和绝对意志闻名于世，登顶瓦罗兰巅峰的“符文法师”瑞兹。
有纪元前期，符文战争激烈时，从正义星灵之神圣载体中诞生，以“飞翼保护神”之名守护德玛西亚成长的姐妹天使凯尔和莫甘娜。
有纪元中期，诺克萨斯成立后，主持蛮荒帝国南征北战，打出惊天威名的“野蛮人皇帝”达克威尔一世。
有纪元末尾，在家破人亡的情况下，凭一己之力于普雷希典的万军之中，斩下“诺克萨斯帝国统领”斯维因之手臂，并逐步击败“诺克萨斯大将军”杜廓尔的“反抗军领袖”、“初生之土刀锋意志”、“破碎舞姬”艾瑞莉娅。
“总而言之，过去的一千年里，瓦罗兰大陆风起云涌！
而一位强大的年青人，在纪元的最尾端，带着伟岸神灵的意志降临在大陆边缘。”
“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只知道他以极快的速度成长！
从一个普通人成长为今日的海洋之王，他付出了许多。”
“在身体孱弱时，他凭着过人的勇气，战胜了来自诺克萨斯的邪恶狂徒；
在受人打压时，他用广阔的胸怀，感化了同一帮派的兄弟；
在海盗需要崛起时，他亲自参与了灭绝花脸帮的战役；
在走出大海的怀抱后，他更是直接推翻了普朗克的残暴统治……”
“我们有理由相信，他是比魅影文森特更强大，更优秀的海洋之王，他将带着比尔吉沃特，带着海洋资源管理局走进历史，走入星河，成为高悬在这片土地上的耀眼恒星……”
“我们有理由追随……”
守望者之海，蓝焰群岛。
天色明亮，天气微微凉。
在群岛边缘的比尔吉沃特湾仔码头上，一场盛典正在缓缓拉开序幕。
十几公里长的蜿蜒码头沿海处，排满了各式各样的强大战舰，每艘战舰上都挂着一面迎风招展的蓝旗。
蓝旗中间写着“海洋资源管理局”七个大字，笔走龙蛇，苍劲有力。
字体上“爬”着各种强大的海兽微雕，四周以风格迷幻，宛如活物的触手点缀修饰，旗帜边缘看起来好似滚滚流动的海水，整体还有一个透明的海浪背景。
旗帜下，船帮子上。
十二帮派的高级帮众和一大堆被挑选出来的精锐齐齐望向码头。
码头的中心，是盛典的大台。
台上站着的是老杰克。
他穿着挺拔修身的紫色礼服，耀眼的银发梳成大背头，迷人的五官时不时转换方向——他正在慷慨激昂地为这场盛典做开幕演讲。
台下是数张方方正正的长桌，桌上盖着典雅精致的雕纹白布，椅子则是镶着金边的象牙色柔软单人沙发。
咳咳。
都是张启东从祖安顺手拿的。
最中心处的桌子上，张启东面色微红，主要是台上的老杰克太能吹了。
这个老头在了解到自己的生平后，连夜给自己赶了一篇演讲稿，差点把自己看瞎，只能让这个老东西代读。
他这张桌子有讲究。
左边依次坐着老蛇、小鱼艾比、卢锡安和马里西奥等一大批自己人。
右边则是坐着莎拉、猩红爵士、红帽子、毒龙等一大批最尊贵的来宾，比尔吉沃特的大海贼基本齐了。
在他们后方一些的桌子上，坐着比尔吉沃特从前的帮派之主。就算失去了码头和帮派，他们依旧是这里身份最显赫的船长。
再次一些的席位上则是坐着皮特，莫顿，绿帽子和老吹等人。
前二人是猩红之刃的舰队总指挥和管事，后二人是红帽子帮的管事和副帮主，他们大约就是第三档次。
再往后，是十二帮派的高层。
若是有人能把这里的人干掉九成，比尔吉沃特就会陷入瘫乱。
剩下的海盗中或许有能打的，但绝对不够资格主持整个海岛。
……
演讲其实还挺长的。
毕竟洗地要么靠时间，要么就靠宣传，张启东显然只能用后者。
或许有人了解他的从前。
但三个人传三个人，只有十二个受到影响，而两万人传两万人……一年以后，大陆上流传的新海王传说，只会是今日他在盛典上宣扬的版本。
听着老杰克的激情演讲，张启东自己也有些恍惚。
他想起来的不是搏杀，而是和小鱼一起在那家肉店白天学解刨，吃饭、洗澡和晚上都在讲故事的日子。
真是悠闲啊……
张启东侧目看向正在认真听讲，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小鱼。
她的皮肤稍稍黑了一点，但也更红润了，显得健康。
小巧粉嫩的耳朵，精致秀气的琼鼻，脸颊终于被他养出了婴儿肥，精心打理过的秀发垂至胸前，遮住了平平……
他回忆起了猩红爵士上位的那次典礼，自己裹着可笑的绿色纱布，身后站着怯生生不敢见人的小鱼。
如今这一切都变了。
自己摇身一变，也成了能举办盛典的人，还特么是规模最大那种。
“略略略～”注意到张启东视线的小鱼吐了吐嫣红的香舌，两只眼睛像月牙一样弯弯的，轻声笑起来。
这是在嘲笑自己！
张启东读懂了小鱼的笑点，老脸一红，心里开始安排老杰克。
喜欢骚包是吧？
以后把他塞进舞团里！
将视线平滑地移到老蛇身上，张启东忽然迷惑不解地皱起眉头。
生命力比前日又强盛了一点！难不成老蛇是老当益壮的奇葩体质？
他压下心头的疑惑，准备在典礼完毕后，关心关心老蛇和小鱼。
目光往右瞟，朱唇玉鼻笑眼，一张绝美的脸庞映入他的眼中，张启东只能露出标准的“八齿之笑”回应。
莎拉今天穿了一身洁白的缕空束腰侧开叉礼裙，一头红色的秀发盘在脑后，如同花朵中心盛开的花蕊，将礼服渲染得恰到好处。
她展颜一笑，身子微侧，若羊脂白玉般的纤细双腿露出大半。
修长丰满的颈胸欺霜傲雪，不堪一握的细腰，秀美的玉足……她侧身后，窈窕的身段尽显无疑，如同空谷之玫瑰，端庄圣洁中，带着绝对致命的性感魅惑。
可惜张启东就像进入蟠桃园，定住了七仙女后摘桃子吃的猴子。
目！不！斜！视！
老杰克昨天还是跟他说了有关这位厄运女士的一切，令人畏惧。
事情从头开始捋是这样的。
莎拉曾经和猩红爵士合作，表面的目标是帮助爵士成功上位。
当时红帽子帮的人还伪装成铁钩帮的人来找他和小鱼的麻烦。
张启东还以为是好女色的老吹指使的，其实不是。而且系统想给他分析一波，还被他随口摁住了。
其实红帽子、猩红爵士和好运姐在当时早已合作。
红帽子是爵士的盟友，他派人到处行动，目的是尽量把乌鸦帮的高层控制起来，保证爵士上位成功。
只是没人能想到，返航的乌鸦号有个愚货一炮轰掉了大部分手艺人……
再后来就到了重头戏。
猩红爵士的登基大典上，藏着好运姐的真正目的。
她要献祭爵士这头篡位的恶狼，让猩红之刃成为众矢之的，从而引发海岛大乱，继而联盟红帽子和早已被她迷住的兄弟会大首领，做掉普朗克！
没错，当时他夜会好运姐，被迫吃下毒药之时，对方就亲口暴露了。
好运姐说，只要略施手段，就能保证普朗克的铁钩帮率先遭到围攻。
其实这里边的阻力就是老杰克，他严厉地制止了兄弟会的大首领，不让那一位拿兄弟的命去犯傻。
而谨慎的爵士更不会主动去碰普朗克，所以好运姐的情况很尴尬。
看起来谁都是盟友，却没有一个会主动出这个头。
兄弟会大首领、红帽子、猩红爵士，前者被她迷住，中间那位情况未知，后者谨慎狡猾，肯定不会入瓮。
那卖掉爵士就顺理成章了。
毕竟莎拉背后还有来自富人区和其他帮派的支持，不差一个爵士，只差一个完美且分量够足的契机。
这个隐藏的松散联盟才是正常发展下推倒普朗克的主力！
自己只是凑巧参与了这件事。
这背后的门门道道确实让张启东震惊，回忆起和好运姐的几次见面，好像每次都不一样。
第一次是在爵士的典礼上，对方风情万种，如桃花般春情泛滥；
第二次是在夜里，对方先震慑自己再主动卖可怜，看似英气睿智，实则咄咄逼人善于蛊惑；
第三次是在回岛时，对方干巴巴的像树根一样，随后就展露了杀伐果断，不择手段的一面。
第四次是湾仔码头战场，对方化身绽放的战场杀戮之花，事情失利后又能无缝切换成委屈，不甘的无助弱女子，拉拢色诱自己失败后，又特么变了面孔……
他很难想象，今天这个圣洁高贵的莎拉心底又在谋划什么。
至于杀掉莎拉，他自问是做不到的。如果要打，对方恐怕会给条鞭子他，然后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
所以最终只能选择无视。
……
“如此伟大的魅影文森特，最后竟然是因为昏了头，招惹强敌过多，在岛上被活活围攻而死！
更让人遗憾的是，在文森特死后，比尔吉沃特和海盗就逐渐变成了一个笑话。
曾经被我们掠夺的双城商人如今可以目中无人的踏上这里，对我们……
吸取到教训的海洋新王不愿意让这一切重演，所以接下来，他会亲自上台发出自己的声音。
让我们迎接新的海洋霸主，比尔吉沃特的王，海盗的新领袖——‘无冕海王’张启东！”
老杰克激情昂扬地读出张启东的称号，两只手猛地往上一抬。
“无冕海王！”
湾仔码头后方站立的管理局成员最先响应，喊声传过全场。
“无冕海王！”
一部分亲眼目睹过张启东之伟力的，和一部分懂做人的跟着高呼，此时声若惊雷，响遍海湾。
“无冕海王！”
“无冕海王！”
“无冕海王！”
不到第五遍，占了比尔吉沃特八成精锐的数万海盗齐齐欢呼。
在众人无意识的血气和精神加持下，欢呼声穿透整个海岛，响彻附近海域，波及其它岛屿。
“没想到老杰克的演讲能力还挺强。”起身朝台上走去的张启东感慨，他此刻也是热血沸腾。
这感觉就像大冬天赤着身站在烈阳下，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被温暖的光照耀着，包裹着——爽透了！
精气神得到提升的张启东来到舞台中央，开始酝酿语言。
欢呼的海盗看到他本尊，声音便不由自主地放低三分。他的目光从左往右缓缓扫过，全场便陷入沉寂。
今日他的打扮很“威严”。
卢锡安放弃前往神庙后，他亲自“设计”了自己的第一套衣服。
五龙戏珠黑金海王袍。
在他看来，管理局的旗帜已经宣告了胡子女士的存在，自己的衣服当然以自己的意志为主。
故而五龙戏珠黑金海王袍上，纹的是五条华夏真龙，其中四条为四趾，中间夺珠的为五趾。
袍子的底色先染白，再染黑，得帝王之“玄色”，黑里带着微赤，上锈日月山河，四条威武神异的真龙从霸气的护肩一直盘旋嬉戏至双膝之下。
一条金色的五趾神龙卧前，拨弄着七彩流转的稀世奇珠。
张启东付出了血的代价，把两颗价值三千金海妖的巨神峰宝珠镶嵌在金色神龙的双眼上，让其宛如活物，自带强横神圣的威压。
再看自己，剑眉星目，腰骨挺直如撑开天地的神人，抑制不住的精神波动蕴在眼内，射出无匹锋芒。
普通的精锐受不住很正常。
“我宣布，比尔吉沃特海洋资源管理局，今天，成立了！”
他开口第一句十分平静。
只是自带威严的声音，顿挫感极其强烈的节奏和如同火炬的目光让海盗们忍不住脖子一缩。
“这是一个开始，却不仅仅是一个开始，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一个友善易交流的人，说了不计较的事，就一定不会计较。”他的目光扫过刺哥。
对方的手止不住颤抖。
“谁特么能想到啊！”
刺哥哆嗦地扶着身旁的兄弟，不让自己倒下。不过这位新王说得话倒是可以信，要知道，自己可是拍过新王脸颊的，现在还没死！
“可你们应该知道的是，我说话算话，所以非常厌恶不能好好听话的人。”张启东默默地回忆起管理条例……
四一、大典、威名、未来（中）
“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请你们认真仔细地观察身边之人！”
张启东说完停顿了十秒。
他等待着一头雾水的海盗们重新将疑惑的视线投回他身上。
确认八成的海盗都被他吸引后，他露出微笑，高声道：
“看看你们自己和身旁的帮派弟兄，哪一个不是四五十岁的老东西，你们的力量，你们引以为傲的强壮身体正在逐渐衰落，无法挽回。
文森特留下来的宝贵财富，也就是海盗本身正在疯狂减少。
十年前，比尔吉沃特的大小黑帮和船队加起来数量近两百，随意统计的人口一度逼近三百万大关。
十年后的今天，来我们这儿通商的船多了，可海货的价钱都降低了，比尔吉沃特看起来繁荣，挣的钱却少了，人口还即将不足百万。
相比无法种植粮食的恕瑞玛沙漠和弗雷尔卓德，肉类资源非常充足的比尔吉沃特竟然更容易饿死人，这是我很难想象，也不愿看到的。
一百多个黑帮，如今只留下了十二个，近一百五十公里的海岸线，竟然只能建起不到三十个码头。
再过十年，等你们老去，海盗就该死绝了，这里也该完了！”
张启东一口气把铺垫的话全说出来，随后静静观察众人反应。
坐在最前排，穿紫色修身燕尾服的爵士若有所思，他身旁的红帽子也微微皱眉，反倒是圣洁美丽，看起来像天使的莎拉面无表情。
第二排的船队领袖们有极个别露出满不在乎的神色，但大多数人都是一脸认同——海兽的价格被压低这一点他们深有感触。
至于更后排之人的意见，张启东目前不用在意。反倒是那些屹立在船上的比尔吉沃特精锐需要观察。
这批比尔吉沃特“中高阶”战力团体的听话程度，决定了他是否能平稳地推行律法和政策。
张启东略有期待的目光横扫而过，紧跟其后的是几声轻笑。
他还是太理想化了。
在现代，还有人不知道“法律”这个东西吗？可能有，但极少。
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明知故犯呢？
背后的原因有很多。
比如什么有恃无恐，不在乎别人和自己的生命，压抑不了负面情绪，有自信不被抓之类的。
在法律制度已经如此健全的现代，尚能出现那么多不法之徒，那在毫无法律基础可言，基本上全是不法之徒的比尔吉沃特呢？
张启东只想说，任重而道远。
整整数万海盗，被他触动的看起来还不到百分之一！
也对，毕竟都是刀头舔血之人，有“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死后哪管洪水滔天”这种态度是应该的，人都挂了谁特么要考虑未来。
提前放planb。
意识到待会宣读条例可能会引起意外的张启东准备祭出第一手准备，就是他的朋友“潮汐海灵”菲兹。
跟系统打完招呼，他一双变得威严冷酷的眼睛望向海面。
……
“轰隆！”
“哗啦～”
数分钟之前，海水仿佛被惊天的欢呼震退，当蓝白的波涛再次席卷而回，它们怒吼着拍打在石崖和船身的底部，发出巨大声响。
声音其实一直没有断绝。
冲击石崖的海浪渐退后，总会怪异的再次汇聚，一波接一波，一浪大过一浪，只是没有人注意到……
海盗们一直盯着张启东，也确信自己听到了每一个字，但他们更懵了！
“新王在说什么？”
“我们该不该鼓掌？”
连绵不绝的海盗大船上，类似的疑惑直接表露在数万海盗面部。
张启东明白，在这雷同的表情下，是一颗无知又难以驯服的心。
他不怕坏，他只怕蠢。
就像对一个十岁的孩子说国家兴亡，天下大势一样，有些可笑。
软的不行，只有上硬的。
所以他让菲兹提前准备好了。
很快，有第六感稍强的海盗注意到了远方海面上的惊天异变。
“那，那是什么！”
“噢，胡子女士在上！”
远方不知在何时成型了一股滔天巨浪，正向他们这边扑来。
短短十几秒，蓝到发黑的海水涨成一堵通天巨墙，阳光被截住，投下的阴影覆盖整个海湾。
数万精锐海盗脸色煞白，脚跟一软，连跑都跑不动。
这种巨浪，即使是百米大船也会在顷刻间粉碎，他们躲不躲跑不跑结果是一样的，只能化为肉泥！
就在半数海盗拼命跳水，半数闭上眼等死的时候，让他们目瞪口呆，惊到头皮发麻的事情发生了。
这股遮天蔽日的巨浪，在离海湾数百米远之处，诡异的极速坍塌而下。一条比最大的船还大一倍的超级巨鲨从巨浪中穿腾而出。
“嘭！”
鲨鱼带着“海水巨墙”塌倒时散落而成的惊涛骇浪撞来。
“呼～呼～”
船身被海浪带着大幅摇晃。
手脚颤抖，毛骨悚然的海盗们连咽口水都做不到。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鲨鱼和站在鲨头的小鱼人，在他们面前仿佛巡视一样地游来游去。
比尔吉沃特三大恐怖传说之“潮汐海灵”——菲兹！
海盗们久久无法回神。
台上的张启东表示满意，回头给菲兹打五星好评。
刚才的巨浪其实只是虚有其表，高度可以，厚度嘛就不谈了……不过除了船上的精锐海盗，就连台下的“大人物”们也被吓着了。
动作最快的爵士和红帽子甚至已经冲到了码头边缘。
怪不得莎拉要拿他们献祭，而不是更易操纵的兄弟会大首领。
“大家安静一下。”
张启东刻意拿捏出威势的声音惊醒众人。之所以用安静，是因为“冷静”可能会让他们觉得丢面子。
等大多数人整理好心情，他招招手，菲兹便一跃上台。
“给你们介绍一下，来自约德尔的强者菲兹，我们管理局的荣誉局长。”他本想拍拍小鱼的肩膀或脑袋，仔细思考过后还是放弃了。
那样太滑稽。
“荣誉局长的出场方式很特别，不过它只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好了，现在让我们继续吧！”张启东不理会众人或石化或愤怒的表情，立即继续往下讲。
……
“你们可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所以我做个总结。
一句话，我成立管理局是有目的的，而且我不太喜欢有人反对我，那意味着与我为敌，能明白吗？
长话短说，今天我要为管理局，为比尔吉沃特定下三条规矩。
第一条，不能随意打杀工人。
但凡出现无故殴打工人的情况，看见就罚十个银蛇币，其中一半分给码头主人，剩下的一半分给举报者和挨打者，绝无例外。
若是导致工人短时间内影响工作效率，直接罚五十银蛇币。
断骨头、手指等伤势罚两百，完全无法工作的重伤罚五百。
死亡则是一个金海妖起步。
而且我会派人追讨这笔罚款，必要的时候我和荣誉局长会亲自动手，保证你们坐船进深海都逃不走。”
张启东一口气说完。
不等台下的大人物和船上的精锐海盗们有所反应，他继续道：
“第二条，所有在海岛上流通的大宗货币，都要来管理局备注。
首先是废除铜币。
我知道大部分普通人喜欢划船出去抓鱼时，撒一点铜币献祭给大海，今天明确的告诉你们，这会让大海愤怒，也会导致我不高兴。
相信我，如果我不高兴，你们肯定会更难过。
其次就是货币的兑换。
各大帮派不允许私自拿金海妖去兑换外面的东西，尤其是皮城的银轮，那玩意比银蛇币好不到哪去。
最珍贵的鱼自己都吃不到，却要卖给皮城，让他们转手收获更多，这种白痴你们愿意做，我不愿意。
所以我们要自己调整货物的价格以及货币的兑换比例。
放心，我不是要回收你们的钱，只是先统一记录一下。
具体的我会和大家商量的。”他说完，似笑非笑地看向台下众人，等待着有可能出现的反扑。
没错，张启东第二手选择捏住势力的传统命脉——经济。
说句实话，这点他早已想到，但若不是降服了传奇海蛇，拉了菲兹入伙，他是不会那么早提出来的。
无他，无人服尔。
台下那一票大人物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没人能接受这件事。
正常，换做自己也不能接受。
凭什么一个帮派有多少钱，和谁做生意，买什么都要和人报备？
见台下无人出声，张启东伸出手虚压两下，止住远方大船上吵杂的少数海盗后，继续说到：
“我先继续说说第三件事，这第三条其实是最重要的……”
认真说起来，前面两个条例加在一起都不如第三条重要。
第一条是律法的雏形，第二条是影响经济的引线，可在瓦罗兰，这些都不是最根本的东西！
最根本最重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实力啊！
天神战士横推大陆，符文之能毁天灭地，谁在乎什么经济！
说句实话，他想推行武器管制，集中神射手统一配备顶级好枪，组成超级火力团，可惜这太过困难。
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先用重赏吸引一批有天赋的人来投。
对的，他要——挖墙脚！
当然，他会说得委婉一些。
……
“第三条很简单，管理局管理局，自然要管理一下这座岛。
管理局不是什么私人帮派，我要谋取的也不是自己的利益，所以这个管理团队的位置对全岛人开放。
所有生活在比尔吉沃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你们能在任何时间来这里，报名参加管理团。
团队负责的方面很多。
精通航行、控弩、射击、探海、捕兽等猎海之术的；
精通剥皮去鳞剔骨、采摘提纯、雕琢等传统手艺的；
擅长用刀的、鼻子灵敏的，甚至觉得自己憋气比别人憋的久，饭量比别人多数倍的都可以报名参加。
只要报名并接受测试就有赏，一枚银蛇币起步。
要是能通过测试，成为管理局的一员，你们就有机会得到想都不敢想的奖励……”
张启东没有卖关子。
他说到一半时，菲兹的身影已经从台上消失不见。
随着他的话语中断，海面上出现一个直径数公里的大漩涡，激荡的水流和巨响当即引起众人的注意。
“该死的，这又是什么！”
“应该不会伤害我们……”
精锐海盗们缩起脖子，各大帮派的高级帮众倒是稳住了。
旋涡的转速越来越快。
在水流隐隐扯动船身时，旋涡忽然“吐”了，一座巨大无比的“冰山”从旋涡中心弹出，横跨过众人头顶，带着瀑布般的水流飞向码头。
“啊！啊！啊！”
冰山正下方的海盗扯着嗓子大喊，仿佛受到惊吓的妇女。
“什么！”暗暗发誓，遇到什么都不能再失态的猩红爵士“唰”地站起，两只狼一般的眼睛瞪成了哈士奇。
老蛇、卢锡安、莎拉、红帽子、毒龙、绸刀、莫顿……台下就没有能站着的，所有人都像屁股下装了弹簧似的炸起身来，行注目礼。
张启东也不平静。
蛟龙那双红灯笼一般的血色巨眼，居然在脱离海水后立马转动起来，虽然带着一丝虚弱，却足以震慑大部分直视它的人。
他连忙飞身上前拖住飞来的冰山，朝里边注入冰霜之力。
“传奇海蛇，真是传奇海蛇！”
“难以置信，他居然……”
台下的爵士等人面色难平。
难不成传说是真的？
这位新王真的是大海之子？
如果没记错，在短短数天前的湾仔码头大战上，这位新王还无法碾压大海贼，只能靠体内那种来历不明的神秘力量威胁他们。
这一转眼，尼玛天都变了。
爵士和红帽子的目光交汇，彼此看到了对方眼神中的复杂。
先前的演讲他们有听，不过是当成了半个笑话在听。
什么罚钱，什么货币计划，什么管理团队，听了恭维两句便行，就像应付当初的普朗克一样，给足面子可以，其它的就别想了。
只要他们联合，实力不能碾压他们的人就拿他们没办法，但现在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传奇海蛇的“传奇”可不是空穴来风。有艾欧尼亚的传奇大师渡海，遭遇传奇海蛇，大战后船毁人亡。
额，除了大师外全船死光。
只剩大师独自在海面上苦苦挣扎，靠一双腿寻找小岛，幸亏遇到了一艘“好心的”海盗船……
众所周知，活抓一般比杀死困难数倍，越强大的生物越是如此，更别说这条传奇海蛇的两只眼睛极其人性化，一看就智慧不低的样子。
“咳咳，我长话短说。”
张启东稳住冰山的手微微颤抖，他只能加快语速……
四二、大典、威名、未来（下）
“成功通过测试的人，可以选择是否加入海洋资源管理局。”
“记住，一切都是自愿的！”
“而测试会给你们划分五个评级，分别是精英黑铁、璀璨青铜、至尊白银、超凡黄金和最顶端的永恒不朽宝石级，依次从低到高排序。”
“黑铁级成员可以搬进这里的别墅，得到精良齐全的装备一套，还会每月定时发放充足的生活物资和银蛇币，保证吃饱喝足的同时还能享乐。”
“青铜级成员每月发放的物质和银蛇币倍增，还可以从管理局的盟友——祖安‘铁夫人’兰纳尔处以优惠低廉的价格购买各种东西。”
“白银级成员每月领取一定的金海妖，可以搬进优质的私人住所，额外获得相关职业的顶级符文装备，有资格沐浴传奇海蛇之血！”
“你们应该还不知道，用合适的方法调制传奇海蛇之血，可以大幅度增强身体素质，提高人的潜力。”
“至于黄金级，目前岛上不多，我个人认为整个管理局只有我和荣誉局长达到了这个位置，到这一级别，我会给你提供变得更强的方法。”
“除上面说的这些外，管理局成员还可以参与猎海，从各种事情中谋取属于你自己的利益。”
“只要不违背我的意志，你们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是不禁止的。”
其实每个定级还要分三段，只是他时间不够，来不及说明了。
比如黑铁中段享有的福利要超过黑铁下段，但不是看实力的，因为有些人的特殊技能可以给评级带来加分，前提是不会跨越大段位。
绝对不能出现，青铜觉得自己和黄金五五开这种情况。
以他目前的所见所闻，比尔吉沃特人大概能划成六档。
一，营养不良的杂鱼。
代表是下城区居民和劳役工人，具体点，就是刚找到工作的他。
二、身体正常的弱鸡。
囊括屠宰间的持证员工、常规船队的普通船员、大小帮派的喽啰等比尔吉沃特七八成男人，比如瘦猴。
三、勉强能用的杂兵。
发放黑铁下段徽章。
也就是黑帮里的精锐，强壮的船工，普通赏金猎人这一档，一些不上台面的高级帮众也在这个行列，比如那群花脸帮的纹身监工。
大海贼杀起来跟割草似的。
四、标准的正规单位。
发放黑铁中高段徽章。
包括一些作战经验十分丰富的老海盗，部分黑帮的高级帮众，老手艺人和优秀船工等。其中这个作战经验丰富的底线是，能熟练运用多种武器，应对大多数职业。
同样的英雄，同样的天赋，同样的出门装，强弱却不是同样的。
五、精英单位。
对整个瓦罗兰来说也算小有天赋的船长、帮主、顶级手艺人、顶级船工和某些高级帮众皆在此列。
比如张启东回来时遇到的铁钩副帮主“暴风詹姆”，比如活着的派克。
这个评级是璀璨青铜。
如果不计算轮回者层出不穷的手段和花样繁多的作战方式，这个级别换算过来是二星，毕竟去到普通的蓝星他们还会大幅度增强。
第六档不用列名字。
直接把各个大海贼、莎拉、雷文和尚未谋面的崔斯特、格雷福斯等人算算进来就行了。
当然，得是全副武装的他们。如果去掉比尔吉沃特弯刀和特殊枪械，爵士和莎拉也无法碾压第五档。
这个评级是他和祖安的盟友们早早就订下的，适用于各大势力。
相对整个比尔吉沃特来说标准很高，但对此时此刻聚在这里的精锐来讲，拿个黑铁还是很有希望的。
徽章已经备好，只差“墙角”。
张启东说的同时脚下没闲着。
他穿着霸气绝伦的黑金龙袍，傲然地托着看起来随时准备破封而出的传奇海蛇绕了一圈。
他从台上飘落台下，让大人物们瞪着眼睛膜拜过冰山后，又故作轻松地快步来到码头，双腿如幻影般迈动，在众多大船面前掠过。
传奇海蛇奈何不了他，却也无法忍受一大堆蝼蚁般的生命这样“羞辱”自己，于是一双阴毒残暴，狰狞恐怖的血色蛟眼凶光大绽，让海盗们体验了一番精神冲击。
大部分精锐彻底软成了烂泥，只能扒拉着船帮不让自己倒地。
不过他们害怕、胆颤的同时，眼放精光，被张启东如梦似幻，飘然轻巧的背影所折服。
真的，太强了！
……
“跟老大，要跟最强的。”
“呵呵，哪有那么容易。”
海盗堆中，止不住的讨论声逐渐变大，一部分利益至上和后加入十二帮派的精锐海盗已经蠢蠢欲动。
还算精明的罗斯，将众人的一切反应尽收眼底。
他本是初生之土上的一个普通农夫。
记不得多少年前，海盗王文森特趁着亡灵潮刚过，率领大群海盗上岸劫掠——不仅是财物和人口，海盗们恨不得把充满魔力的泥土也挖走。
他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卑鄙、无耻的人，但他确实因此活下来了。
那一批被掠走的人当中，就他一个人混成了今天这副模样。对善良淳朴的艾欧尼亚人来说，这不是耻辱可以形容的，他的灵魂注定沉沦。
既然错了，干脆就错到底吧。
抱着这种想法，他对艾欧尼亚以外的商船毫不留手，甚至靠“功劳”成了某个帮派的副帮主。
这一切终止于数天前的大战。
猩红爵士等人的做法很到位。
一场大战下来，帮派只剩十二个，码头也刚好只够他们分。
但大部分以猎海为主业务的帮派之主和船长们，没有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只是部分精锐被别家吸收了。
他就是其中代表。
仔细一算，他领着起码五十多个高级帮众离开了原帮派，虽然投靠的势力不同，但总归是他带头的。
这批后加入十二帮派的精锐本就不是帮中老人，很多东西不用考虑。可以说，管理局出现得正好。
哼哼！
他就擅长这种事！
“大家先听我说。”罗斯听了数十秒后，终于忍不住发言道，“你们看看码头上的各位老大，他们现在也畏惧这位新王的力量！”
他没有鄙夷之心。传奇海蛇啊，靠大海讨生活的人谁不畏惧！
“对啊，所以他们不敢拦我们。”有人大声地跟着应和。
“这样想是不对的。”
罗斯后退几步，让码头上的人看不到自己，才毅然开口：
“就算老大们不敢拦，但你们想想，万一没能通过测试，回来后……为了保险起见，大家应该拉上帮派中想去的人，一起测验！”
“到时候老大们想罚谁都不好，要是闹大了他们也不好收场。”
罗斯一副为众人好的神情。
“有道理啊。”
“回头就和帮派里的兄弟们合计合计。”精锐海盗们点头赞叹。
罗斯也满意地笑了。
最好就是所有人回去后约着一起来，而自己待会就直接报名。
像这种筛选，怎么看都是冲在前面的有优势。更何况，若是以自己黑帮副帮主的实力也无法通过测试，那整个岛能通过的人不到三百。
通过测试后，再挨个帮派跑去把人拉来，全算做自己的功劳，不到十天，自己就能成为新王面前的……
罗斯，你真是太能干了！
……
湾仔码头上。
十二个帮派加上一些自发前来的船队，总计三百多艘船。
每艘船上都站着数百大汉。
每人发出一点声音，便将湾仔码头变成了吵杂的菜市场。
托举着冰山入海，竭尽全力，花了数分钟加固封印后，再度回到盛典大台上的张启东就是这个感觉。
湾仔菜市场。
不过这是好事，这意味着他冒风险的举动确实有效。
传奇海蛇一出，自己的威望便如漂移过弯，把岛上坚挺了数十年的大海贼远远甩在身后，即使是爵士这个级别的也看不到“尾灯”。
这就是实力至上的世界！
“那么，接下来，有人要挑战我吗？”他静静地站了一分钟，直至海盗们全都自发闭嘴后，才淡然开口。
说完，他浅笑着望向台下。
圣洁美丽的莎拉，穿紫色礼服的爵士，披红色大风衣的红帽子，顶着海盗帽的毒龙等人已经恢复平静，眸子还刻意避让了他。
这没什么好丢脸的，因为普朗克就是“你瞅谁”的典型代表，他们早已养成良好的习惯。
“很好，那你们还需要我演示吗？”张启东趁热打铁。
他现在是真的累。
但没等他继续追问，悄然回到台上的菲兹拉了拉他的衣角，嘴里开始“咕噜咕噜”。
【它说它想玩一玩】
“想在那么多人的面前玩一玩么！”张启东一阵无语，下意识地想扶额，却又立马忍住。
系统一直在给菲兹同声翻译。
主要是能找谁和它玩？
张启东炙热的目光再次扫过下方，这次爵士等人干脆偏开了头。
唯有莎拉、卢锡安、老杰克和马里西奥这一票依旧目不斜视。
只能委屈你们了，反正只是玩玩，又不闹出人命……张启东心一狠，直接开口道：“一个好消息，我们的荣誉局长想表现一下自己。”
“有人自愿挑战它吗？”
“没有吗？真没有吗？”
“那就有请管理局的高层老杰克、马里西奥——还有强大的驱魔圣枪登场，为大家献上一场精彩的战斗！”
和卢锡安确认过眼神后，张启东一连点了三个“陪玩”。
本来预定的是四个，但好运姐的美眸里写满了“不要不要”。
两眼恍惚失神的老杰克被平静的马里西奥扶起，连同面容肃穆的卢锡安走到码头中央，静候菲兹下场。
卢锡安动作最快。
心中不知在想什么的他抬手就是一串耀眼炙热的圣光弹，朝鱼在半空，尚未落地的菲兹射去。
马里西奥和老杰克眼神交汇，一前一后，相继化作残影冲出。
……
【刚才本系统占线，没能接收到奥考祭祀传来的对话要求】
“那能拨回去吗？”一直关注着战斗的张启东松了口气，是表演赛没错了，还是看看奥考想干什么吧。
【……】
【……】
【奥考：恭喜你】
东：“有话快说，有……”
【奥考：海面下那条传奇海蛇正在适应你的能力，不到三天就会脱困，呵呵，你想知道为什么大海对你有时充满恩赐，有时毫无助益吗】
“说说看呗。”
张启东顿时来了兴趣。
【奥考：一般来说，真者能获得多少神力和供奉的神明以及自身作为有关，大体是固定的，但像你这种直接信奉伟大母神的，反倒要看神明关注你时的心情】
【奥考：你知道，如何让神明心甘情愿地赐下更多助益吗】
张启东：“……”
他很想说不知道。
但他实际上已经猜到了。
【奥考：没错，度过蚀魂夜的关键也在于此，当大典结束，你正式成为这座岛的新主人后，应当立即进行第一次供奉，去大真者那儿也行，来我这儿也行，诚意要足！】
“诚意要足？你这个叹号都特么顺着网线传过来了啊！”
张启东脑瓜疼。
供奉也好，献祭也好。
除了灵魂，最重要的就是金海妖，大量大量的金海妖。
他能说自己还欠着很多人的账吗？可不可以考虑肉偿？
【奥考：还有，魔法猫朝你那去了，你感兴趣就注意一下吧】
“悠米下来了？”张启东精神一震，金海妖的事瞬间抛到脑后。
他很随意地抬起脑袋，佯装自己不在乎码头上的战斗。
不到半分钟，外表精致可爱的悠米像张肉肉的毯子一样在空中隐现，两只美丽的瞳孔紧盯着菲兹。
菲兹似乎也感应到了。
它轻轻挥动三叉戟，将陪它“鏖战”了很久的马里西奥和老杰克拨开，两只泛白的眼珠也看向悠米。
四目相对。
悠米率先发出精神波动。
“待会，系统你再给我翻译一遍！”张启东很想一屁股坐在地上。
【悠米：我可以舔一下你吗，就一下，喵～】
【菲兹：咕噜（不明语气词，本系统猜测表示欢喜或同意）】
可恶啊！
我的猫要被朋友抢走了！
张启东来不及按下悲愤的心情，就看到悠米欢快地“喵”了一声后，从空中飞扑而下。
菲兹也一踏地面，小巧的蓝色身子冲天而起，没入云端。
一人一猫就这么不见了。
地面上的战斗只能无疾而终。
徒留心痛的张启东示意老杰克继续走流程后，黯然下台。
什么未来可期，都是假的！
没有猫，没有未来……
四三、惊现泉水商人
属于张启东的大典完美结束。
起码在外人和自己人的眼里是这样，包括脸上写着劫后余生的老杰克，和恐怖传说战斗压力很大的。
这个帅气抗压的大海贼再次登台，发表了传统的“蚀魂夜动员”演讲，在一片欢呼声中宣布盛典结束。
张启东毕竟是“新王”登基，而不是“帮主”继位，所以他无需像猩红爵士那样当众发放福利。当然，硬要发的话他很有可能发不起。
用他的原话来说。
“没加收一轮保护费就不错了，还发福利？海里洗头洗多了吧？”
于是盛典“平淡”收尾。
台下的大海贼三三两两从码头的大路离去，他们估计要和熟识的老朋友扎堆商量一下对策。
第二排的各大船长和第三排的各帮高层则是准备登船撤离。
张启东面色平静，立在原地，意味深长的眼神和众多投来的目光交汇，仿佛在默默注视每一个人。
这会让海盗们倍感重视。
果不其然，一些壮汉的眼里流露出意动，似乎在告诉张启东他们会回来的。不仅如此，有一个人似乎受到了鼓舞，逆着人流向他走来。
在整个海面都是离岸的船只，码头上都是朝船堆走去的人群中，这人毫无疑问的引起注视。
明亮的黑色瞳孔，不长不短的黑头发柔软散落，普通的五官上看不见暴戾，穿着简朴的亚麻长袍，看起来十分像一个“良民”。
倒是和自己有点像。
“嗯？来加入的？”
“应该没那么快见效吧。”
张启东嘴角抽了抽，不会是什么间谍或职业二五仔吧。
他一个眼神，从盛典大台下来的老杰克和一直留意着他的老蛇立刻会意，上前两步，准备提前截下走来的黑发海盗。
自己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了，哪能什么事都亲自出马呢。
“罗斯？没事你穿这身衣服干吗？我差点没认出来。”待黑发海盗走近，老杰克忽然大声地上前迎接。
“是我，没想到老杰克你那么有先见之明。”罗斯笑着靠近，“前些天的杀戮有些过重了，我正在为自己的心灵找寻平静和救赎。”
两人就站在那边闲聊起来。
后方的张启东若有所思。
心灵，分别指心与灵。前者是内心，后者是自身的灵性。
看来是个真的艾欧尼亚人。
不像自己，是冒牌货。
“这是好事啊！”前方的老杰克大笑着重重地拍了罗斯的肩膀，随后拉着对方来到张启东面前。
“这是我的老朋友罗斯，他愿意做第一个加入管理局的人，嗯，他有资格领一个青铜徽章。”老杰克一副带小弟来见老大的模样。
没有特意说明，所以是战斗型青铜徽章么……张启东点点头。
老杰克和马里西奥等人已经领了白银级徽章，标准他们也是知道的，他说行，自然是行。
“尊敬的新王……”罗斯开口。
“额，私下里叫我老大或者局长就行。”张启东打断对方。
“好的，老大。”上道的罗斯瞬间改口，“我有事想和您……”
“没错老大。”老杰克再度大笑着搂住罗斯的肩膀说到，“我正计划着如何从其他帮派那儿拐点人过来。
“如今罗斯开了个好头，我有信心在短时间内把管理局发展壮大。”
“很好，既然你们这么熟，那你全权负责接下来的事吧。”张启东看向罗斯的眼神顿时和善了。
二五仔在对面还是很有用的。
“没问题，这件事我负责了！”老杰克打包票似的拍拍胸膛，“来，马里西奥，罗斯是我们的第一个老朋友，你先带他去领个徽章。”
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的罗斯被毫无表情的马里西奥拉走。
“也不看看爷爷来这都多久了，位置还能被你抢了去？”老杰克看着罗斯的背影微笑。
海盗的世界嘛。
不是厮杀，就是溜须拍马。
随后他一个转身，露出既期待又兴奋的神色搓搓手，对着张启东说：“老大，您看那个传奇海蛇之血……”
“那个不急，等安全度过蚀魂夜再考虑。”张启东不慌不忙地转移话题，“对了，祭祀的事情你们清楚吗？普朗克的钱都是从哪来的？”
他现在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暴力开启普朗克的宝库了。
“这件事交给我，不过您得跟我去一趟上层富人区。”老杰克湛蓝的眼珠微转，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
“事不宜迟，我换套衣服就出发。”张启东看了看自己的黑金龙袍，得，还是留着给正式场合穿吧。
“还有，老蛇你多休息休息，忙过这阵子，我带你们起飞。”他嘱咐了两句站在一旁的老蛇，对方看起来好像有一丢丢失落。
“放心去吧。”
今天穿礼服，戴手套，打扮得极其正式的老蛇左手按着艾比，右手搭在小鱼肩上，露出祥和的微笑。
张启东揉了揉小鱼的脑袋，轻声细语地多说几句后，立马换了衣服奔向上层富人区。
如果奥考没撒谎，那蛟龙的封印刻不容缓，目前只有去神庙求助和献祭两个选项了。
后者还是必做的！
……
上层富人区是个统称。
那些山峰般的高大建筑群体主要围在屠夫之桥四周。
中部和底部是正常的下城区和外城中心区，只是到了一定的高度后，所有的出入口都有佣兵检查。
想走富人区的栈道也要接受监视，而有贸易需求的富商和贵客可以直接以栈道和“电梯”的方式前往屠夫之桥，避免和下方之人接触。
最重要的是，通往富人区的捷径道路就在湾仔码头。
在某种意义上，海盗王普朗克和富人的领袖矮人王，统归神庙管理，彼此还是合作关系。
这恐怕也是普朗克“搞卫生”的最主要原因。听起来还是挺讽刺的，需要接待富商的海盗王，文森特听了恐怕会气得从海底爬上来。
当然，敢直接进驻比尔吉沃特的商人背后不是有大势力支持，就是对自身的武力极度自信。
张启东对此表示期待。
“只是，有必要这么穿么！”他皱眉，看向一旁的老杰克。
对方白色的艾欧尼亚软毛衣打底，外面穿着一套略显勇武的浅红色半骨甲，看起来像个英气的军官。
还给自己挑了一套酒红色配着黑色的宽挺劲装，比初次见面的普朗克更铁血霸气一些，毕竟自己帅。
“富人区的规则和下面不一样，穿得好一点，谈话会顺利很多。”老杰克摆出过来人的架势。
“去见一个矮人也那么讲究？邓肯好像也是男的吧！”
张启东心里疑惑，难不成，矮人王邓肯是个……
“没，我们先去见一位富有的诺克萨斯极品夫人。”老杰克嘿嘿一笑，露出“你懂得”的神色。
“好吧。”两人开始赶路。
主要是老杰克速度还属于正常人的范畴，无法脱离地面。
从湾仔码头的主干道跨入上城区，张启东清晰地感受到了几道窥视的目光，很强，起码是青铜上等。
也就是强大的正副帮主级。
被涂抹成蓝黑色的斑驳石栈两旁，屹立着绿蓝色的护桥板，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
两人以极快的速度掠进建筑群中，没被拦下。
“到了？”张启东看着面前的黄色砖土建筑有些不解。
这些房屋脱离了比尔吉沃特的“石头加木板，最多加点骨头上上色”这个原则，外表材料跟现代的老房子差不多，只是颜色杂了点。
但房屋本身较为古典，或者说庄严古朴。在高度比面积重要的山峰建筑上，这些房屋普遍修了两层。
方正的超大房屋间隙很窄，二楼的房檐还有凸起凹陷的结构。
“这些建筑的材料都是从诺克萨斯运来的，上面那些是墙垛，一般用在城池的外墙上。”老杰克带着他走进房屋群，并主动解释。
绕了小半圈后，他们终于见到了第二栋房子，两人推门而进。
铺了毛毯的小客厅中央是摆满蜡烛的红木长桌，旁边陈设着黑色的金属重甲，再有就是一些摆放的很随意的植物和玻璃鱼缸。
和比尔吉沃特格格不入。
也包括忽然出现的美艳妇人。
一身半透明的红纱长裙倒是和他们很搭，白皙的鹅蛋脸上看得出一丝岁月的痕迹，前凸后翘的身材和高贵的气质却将其完美盖过。
用人话说就是顶配熟妇。
“不想努力”的最佳目标，张启东前世做梦都想逮着一个。
“介绍一下，这位是比尔吉沃特的新王，可以称他局长。”
“这位是诺克萨斯的石佳尔夫人。”老杰克立马介绍道。
石佳尔美目流转，丰满的下半身轻轻靠在长桌上说：“局长大人来得很快呀，您的盛典才刚结束吧。”
“嗯，新王回来短短数天便擒获了传奇海蛇，还让三大恐怖传说之一的潮汐海灵成为了管理局的荣誉局长，可见我们局长的时间是很宝贵的，不容浪费一分一秒。”
老杰克微笑着，话中有话。
“人家清楚啦，不过我有一个问题。”石佳尔姣好的脸蛋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她身子微侧，将一条修长白嫩的大腿踩到木桌上。
红纱长裙隐隐遮住关键部位。
“我够美丽吗？”她问。
张启东满头黑线。
这都是什么手法，如此直接！
不过想了想海盗的做派，再回忆普朗克的性格作风，他好像能理解石佳尔为什么丝毫不避讳老杰克。
就算避讳了，他也不吃这一套！
“美，很美，我知道的。”不等张启东回答，老杰克就轻笑着上前，伸出右手直接朝腿摸去。
“你个老东西！”石佳尔娇嗔着打掉老杰克的手，“既然局长大人不喜欢，那我带您去见一下邓肯吧。”
“我们说好的可不是这样。”老杰克英俊的老脸上闪过一抹煞气。
“放心吧，我那份少不了你们的。”石佳尔转身回去披多一件长袍，便带着二人前往富人区的最高处。
三人出门，径直往上走。
“以往的蚀魂夜前，天气可没那么好。”石佳尔望着阳光明媚的白云蓝天突然感慨道。
“呵呵，我们忙着备战，倒是没有注意过。”老杰克轻笑。
富人区有神庙专门设置的献祭点，常年有神职人员守护。
蚀魂夜往那一躲就完事了。
“海上的风云似乎也受神明调配吧……”张启东心潮起伏，但仔细思考又什么都抓不住。一个走神，三人已经不知不觉来到邓肯门前。
这里占了一座山峰的最顶端，高十来米，面积也不小。
面前这扇深青色的双开石门宽度就有二十米，上面刻着根本没见过的生物，整体古朴大气。
或锋利、或炙热、或沉重的窥探从四面八方覆盖他们。
沙漠佣兵，冰霜守卫，艾欧尼亚武术家，可能是未曾谋面过的僧侣，还有不少的枪手，其中起码有三个白银级单位，而且……
张启东心中冷笑，他知道邓肯是深海遗族，本身也很强。
不用他们开口，大门自动开启，两个特性很鲜明的矮人站在门后，一左一右地拉着石门，迎接他们。
这两个矮人一个戴着滑稽的深海鱼头套，黄色的鱼头，蓝色的头鳍，凸出的鱼眼珠子，做工一言难尽。
一个头上扎火红的冲天辫，戴着黑色海盗眼罩，穿和马里西奥差不多的红色皮带式紧身衣。
“这尼玛屠夫之桥泉水商！”
张启东差点石化在门外，心中情绪久久不能释怀。
惊得一群在暗中窥视他的高手呼吸急促，血液狂涌，随时准备杀出来拦住这位新王。
类似的想法普朗克曾经实施过，还差点成功了。
在这群保镖眼里，身高不到一半的邓肯被普朗克近身，就意味着他们的任务失败。
“尊贵的客人，请您进来哟。”戴上巨大头套依旧不足一米的矮人，用异样调皮的声音开口。
“请您进来！”另一个火红的暴躁矮人也瓮声道。
“我进，我进！”张启东心底冒出很不好的想法。
他想“打劫”邓肯。作为峡谷的老战败方，他为什么要和“自家商人”原价买东西？直接抢了这货不香吗？
在泉水里奈何不了这货，难不成在现实中也不行？
两边的商人还卖同样的货，说不明这背后还有阴谋！咳咳，这绝对不是为了说服自己抢劫的借口。
当然，张启东目前只是想……
四四、氪金才能变强
怀着不能见人的想法，张启东踏进门内，随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叹。
门后只有一条种满花草，绿树成荫的中央走道，走道两边是淡蓝色的海水，左边似乎是鱼塘，里边游动着十几种珍惜名贵的鱼类。
右边则是露天泳池，十来个小矮人用各种姿势或泡或飘浮其中。
“那是，琢珥鱼！”老杰克盯着鱼塘里的几条小鱼走不动道了。
“哦？”
张启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几条比脚掌长一些，身上软鳞五彩斑斓，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和金鱼有点像，只是脑袋与嘴巴略大的鱼霸占了鱼塘中央。
“呆头呆脑的软萌外表，修长的身躯上是半透明的鲜艳彩鳞，怪不得吸引小女孩，看起来还是很可爱的。”张启东作出中肯的评价。
当然，遇到鱼王另说。
把这些看起来萌萌哒的脑袋，颜色绚丽夺目的斑斓鳞片，奶凶奶凶的小巧密齿给它放大个几十倍，估计能把普通海盗吓晕。
应该这么说，可爱的鱼成倍放大之后，颜值基本会暴跌。
“琢珥其实是海洋的清洁工哟。”带着鱼套头的矮人忽然道。
“它口中的软囊会吸收海水中的元素，压缩成纯粹的魔法液体，只要稍微提纯，就是浓郁的极品精粹啦！”
“一小瓶起码上千金海妖哟，不过以前卖的更贵呢。”见张启东无动于衷的他又补充了一句。
张启东表面上满不在乎，心底却在默默盘算是否要干它一票。
魔法精粹是个好东西。
身为极品材料的它能充当超快速施法的消耗品，也能练成提升实力的魔法药剂，甚至有几率让普通人成为法师学徒，是无价之宝。
总体来说比什么能源水晶、魔力结晶容易吸收数十倍，是完全靠质量拉高价格的稀有宝物。
而且鱼塘里不仅仅有琢珥。
有头大口大，嘴尖眼小，体长侧扁，被誉为“海洋奇珍”的香胎鱼。直接将其烤至香油裹体，金黄焦脆，便是海洋的顶级美味之一。
还有体型修长如刀，上鳍骨片锋利无双，能用其轻易雕刻各种魔法材料的银鳍刀鱼。
别的不说，把这个鱼塘挖走，十万金海妖肯定有了。
“局长大人用几天时间就抓住传奇海蛇，拐回了潮汐海灵，想来找到那条琢珥鱼王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跟在后方的石佳尔忽然开口。
派克的故事可不是什么秘密。
那条鱼王的估价超过百万金海妖，抓到就是一夜暴暴富。
“对啊！”张启东眼睛一亮，但他随后摇摇头，“没那么简单，派克成为血港鬼影后，本身的实力非常强大，他或许早已把琢珥鱼王杀死，要不然就是连他也找不到。”
也不排除派克无法对海洋生物出手，或者不想对鱼王报仇这两种可能性，总之张启东对此事上心了。
惊叹过后，五人继续前行。
但众人没能进去屋子里，因为矮人王邓肯主动迎出来了。
身后没有护卫跟着。
……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奥考说明，张启东肯定猜不出来邓肯是深海遗族，且**实力强大。
因为对方就是一个大腹便便的矮人。
眼睛处只有一条缝，圆滚滚的脸颊，腰间松弛的白嫩肥肉层层叠叠，全身的肉都是下垂的。
做工精巧，用料珍贵的宽大蓝色袍子根本遮不住，反而因为高度和体型问题显得十分滑稽。
深海族，怎么看都不可能是这样子，除非海底的压力……张启东心里吐槽，脸上却给出和蔼的笑容：
“矮人王邓肯，比尔吉沃特资产最丰厚的富商，我想见你很久了。”
嗯，算起来都好几天了。
“那真是我的荣幸。”邓肯的声音低沉却不沙哑，“我十分欢迎您的到来，我想我们彼此都有好消息要告诉对方，而且是迫不及待那种。”
“好消息?还迫不及待？”
张启东愣了一下。
对方如此上道？
“行，那你先说吧。”
邓肯迈着小短腿往外走，点头说到：“实际上，我每年都会支付一定的金海妖给比尔吉沃特之主，当做码头的使用费和走道维护费。”
“您一看就是位了不起的新王，我当然可以支付更多给您，但对您现在来说肯定是不够的。”
“毕竟您是要做大事的人，恰好我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人帮助，您应该在神庙中听过。”邓肯说着转过头，很努力地挤出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张启东一眼。
张启东皱眉沉思。
六人又沿着花香四溢，绿意盎然的走道往外散步，只是那些偷窥着他的视线越发“滚烫”了，几乎就是在明着警告他不要乱来。
他没去在意，脑子里在衡量得失。邓肯的话不用细究，留在比尔吉沃特的他能有什么很重要的事，以他目前的身份还做不到？
恐怕只有灭掉海洋王国的远古龙鲨一族了，他想要复仇！
而且这个复仇，是团灭那种。
回忆起远古龙鲨的个体实力，张启东很想问一句“您配吗”，但远超普通海盗数十等的素质让他吐到嘴边的脏话变了个意思。
“我觉得，你希望不大。”
连琢珥、乌鳢这种鱼都有鱼王，难不成远古龙鲨没个鲨王？
若邓肯给出足够丰厚的报酬，自己倒是能顺手杀一点远古龙鲨，但灭族是不可能的，想都不用想。
这老东西脸真大，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
“以后也行！”戴着头套的矮人忍不住插嘴。
“以后也没可能，付出和收获根本没有可比性，换其他人，连想都不敢想。”张启东依旧淡定的摇摇头。
其他人想去到中层深度都难，更别提深渊层了，退一步说，在那里想安全的找到远古龙鲨也不容易。
“阿黄，你要记住，成年矮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
邓肯叹了口气，继续说：“我也不会为难您，往年我都是给普朗克五万金海妖，给您的就加倍吧，另外再添十万，算是送给您的贺礼。”
“那自然是极好的！”
张启东满意地松了口气。
十万金海妖听起来不多，但如果把它换算成银轮，就是千万级的。二十万金海妖，逼近一亿银轮！
第一笔献祭给这个数，应该很够意思了吧……毕竟据众人说，普朗克往年最多最多也就献祭个十万。
“我还有事要忙，下次再来拜访。”张启东木着脸看了几分钟的“矮人戏水”后，直接提出告辞。
“期待您的到来，东西待会就送到码头上。”邓肯不作挽留，只是一双小眼睛注视着张启东离去的背影。
这是一次还算顺利的会面，他觉得对双方来说都是这样。
……
片刻后，湾仔码头。
“算上那位夫人额外馈赠的一万金海妖，我们凭空进账二十一万。”张启东瞥了老杰克一眼。
没想到，这老货靠出卖男色还能拿到一万金海妖的“打赏”。
“石佳尔夫人毕竟是代表帝国在做生意，捐出那么多已经是极限了，再说其它商人还……”老杰克以为张局长不满意，连连解释。
“咳咳，不用说了。”张启东一本正经地咳了两声道，“你让老蛇过来准备一下仪式，然后就和那个新来的去忙人员的事吧。”
老杰克不敢多言，像阵风一样朝主建筑小跑而去。
献祭不是什么难事，往常普朗克都是直接用火炮把金海妖“射”到海里，而这些祭品确实会自动消失。
不过这是张启东的第一次，终归是找个神庙献祭来的好。
于是整整五箱金海妖从比尔吉沃特常规意义上的最高处运到码头后，又得安排人运到真正的最高处。
人手不必多，老蛇挑了十个抬箱子的，十个护卫的，便随着张启东出发了，目标是奥考的山顶神庙。
“那就是……山顶神庙？”
气喘吁吁的老蛇，望着长长台阶尽头处的破旧建筑失望道。
作为正常的手艺人，他是没什么机会和山顶这种有真者祭祀的神庙接触的，因为他不需要猎海，也很少与他人厮杀。
日常的供奉无需来到这里。
“进去后你会更失望的。”
一直压在众人身后的张启东三两步跨至最前头，推门而入。
孤零零的奥考正在闭目养神。
“做作……”张启东示意老蛇进来，然后让众人站在门后，依次把装满金海妖的箱子递给他。
“呼～”
跨进门的老蛇呻吟。
不到数秒，他就摸索着坐倒在地上，眼皮打架，几乎合拢。
“在心里默念献给胡子女士，然后把金币送到火焰中即可。”奥考没计较，且指挥时连眼睛都没睁开。
“献给胡子女士！”
“献给胡子女士！”
“献给胡子女士……”
由于不确定是不是说一次就行，张启东干脆全程默念着这句话。
金光闪闪，散发着某种诱人气息的海妖币被他成堆倒进火焰里。
刀枪火炮都难以摧毁的金币一触到火焰，就化为点点透明尘埃。数千金币齐倒，才能勉强看到尘埃凝聚成光点，消散在火焰中心。
整整二十万金海妖，相当于看了个短暂还不美丽的火焰闪烁。
最后一点金币倒完，默念停止，张启东顿时感觉到有种玄奥的气息在自己身上流淌而过。
解封了！
不是解封，是可以解封了！
他窝在血液里的赤炎随时可以进化成金炎爆发出来，容纳了大蛇之力后反而有些许生涩的冰丹也陡然变得乖巧听话。
两者随时能合一，配上增强的精神力，自己随时可以达到真正的巅峰状态。不过这种状态在走出神庙的大门后应该会削弱不少。
张启东自认都懂。
比尔吉沃特嘛，老禁魔地了。
“这种力量是有限制的，用完需要及时献祭，不过在蚀魂夜期间消耗会降低很多。”奥考平淡到冷漠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所以这是要一直氪金的意思？”张启东的笑容僵在脸上。
二十万金海妖啊！
他拿去买枪不香吗？？？
不过若是岛上的顶级枪械多了，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就多了，即使是自己也护不住小鱼老蛇等人。
而且制作适用于比尔吉沃特的符文枪还讲究成功几率。不对，是所有的符文枪都有制作成功率这一说，在岛上适用的额外更低而已。
具体的研究，张启东还缺专业人士解答，但他有想法。
说出来可能没有法师相信，他好像看懂了符文，包括海克斯能量水晶等魔法物品的基础符文定理。
每一个最细小的符文如同构成汉字的笔画，但这个“笔画”是立体的，简单的“一横”上面，左右的厚度可能不同，还会在任何方向随机出现能量流通口。
所以大部分人造符文的能量流动方向是不固定的，只有传奇法师，才能保证完美的复制简单符文。
具体点说，写个“大”字，能量的节点未必就会在“大”字的横、撇、捺的交汇点碰面，故而这个“大”字看似成型了，实际上符文本身是失败的。
哪怕写法一模一样，不差分毫也不行，失败了，能量就堵住了。
这也是原初水晶无法复制，海克斯水晶大批量生产则会导致无法分解的灰霾出现的原因。
前者的符文交错纵横，就像将文章里的每一个字的笔画拆开，不规则地把它们在三维空间里拼接，笔画的“高矮胖瘦”彼此还不一致……
后者的废品一旦堵住，皮城只能把它们销毁回炉，争取减少损失，但符文相交的节点会化为特殊物质，进而演化成无法消散的灰霾。
总得来说，在瓦罗兰，大部分魔法物品的制造全看脸，物品上的符文越精密，越高级，制作成功的几率就会跟着跳崖式下降。
现在流通在岛上的这批顶级枪械，都是在很久前的某一个时间段里，由岛上的工匠集体产出的，像众神拔高了他们的成功率。
“正确的命运，是选择该选的，而不是想选的。”奥考一句话，将神游天外的张启东拉回庙中。
“不，对大部分普通生命来说，没有什么是该选的，做想做的事可能会好些。”张启东习惯性的抬个杠。
翻译过来就是迟早会死系列。
“或许吧，希望你做出正确的选择。”奥考把紧闭的大门打开。
他的意思很明显。
“走吧，他会一直睡到该醒过来，只是有些事你该自己问，对了，后天蚀魂夜就来临了，你快点做好准备吧。”奥考还提前开口，堵住了张启东所有想说的话。
张启东扶起老蛇，让六个帮众用手臂架了张“床”出来。
后天，时间应该足够……
四五、赏金，猎人
“噗通。”
张启东跃入海面。
久违的，曾经在山河社稷图中体验过的那种掌控天地的感觉，再次填满他的精神和**。仿佛只要随手一挥，这无尽海域都会被他冰封。
但他知道，这只是氪了金的错觉。感知之所以那么强烈，很可能是因为头上那几位巴不得自己一下就把这点“权限”用光，用心实在险恶！
“果然，蛟龙体内的气血已经开始缓缓成型。”张启东打量着藏在海底的巨大晶莹冰球，一时有些烦躁。
“唔～全力出手，单靠我自己也能凝聚足够的冰晶镇压对方，但没了菲兹看守，每隔两三个小时我就得下来确认一次，还是太麻烦了……”
“杀还杀不掉，降服也降服不了，奥考只能提供氪金加强封印的意见，难不成我得一直困着这条龙直到晋升四星？这得氪多少金！”
张启东嘟囔着围绕蛟龙转圈，让对方那双血色大眼看起来有些激动。
“怎么，不欢迎我还是很欢迎我？放心吧，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会常常见面的，希望我们能习惯彼此。”
全力出手，用冰霜之力逼出蛟龙储存在体内的血气，并将其对消后，张启东微笑着将封印加厚数倍。
直到冰球里根本看不清蛟龙的身躯，只剩下两圈模糊的红影。
这样足以确保即使有大鱼来袭，自己也能第一时间返回维护。
“还是得找个办法！”钻出水面后，他认准某个方向极速奔去。
战胜内心恐惧的唯一办法，就是直面它！
所以他决定去见一个人。
一个让他心存忌惮的人。
别说，心悸感还挺强。
……
夜，无风无月，昏暗寂静。
比尔吉沃特，十八号码头。
崭新的起吊机器成排地摆放在码头上，粗大的绳缆连接着空无一物的木箱，让其将绳缆隐约遍布码头。
从天空往下看，这里一副井然有序的样子，其它码头差之甚远。
在码头与外城道路的交界处，有两栋别墅型的大屋分立左右。
在漆黑一片，略显阴森的大屋两旁，还有高低不一的联排木房连接围拢成一个大圈，把大半个十八号码头笼罩在建筑的包围内。
别墅屋顶的形状很诡异，中间略高，上面还立着放大的火炮雕像，四面的屋檐微微弯起，让人从下往上看不清屋顶的具体情况。
“有人！”
“找死啊！别瞄准！”
“那位是‘水鬼’大人。”
左边别墅屋顶传出低声喝骂。
八个枪手穿着深褐色紧身衣，紧贴在同色的别墅檐角，完全藏匿在黑暗中。他们全身只露出一双紧张的眼睛，牢牢盯着下方的来人。
水鬼，一个身法油腻的敏捷型大海贼，多年前的血港码头主事人。
在“血港鬼影”派克被人正式发现之前，一直有人怀疑是他在暗中谋杀血港的那些船长，却抓不住他。
众人注视着水鬼飘进别墅。
“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水鬼大人应该是来找枪爷和炮爷商量对策的。”屋顶上，一个对局势稍微有些见解的枪手压着嗓子说到。
“说真的，我都有点想去试试，就凭我们的这枪法，啧啧……”另一个稍微有点矮的枪手砸吧砸吧嘴。
“这话我劝你还是别说了，万一给枪爷和炮爷听到……”
第三个枪手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没有丝毫征兆。
另外几人都不是一般的枪手。
他们有的立马调转枪口，有的准备扣动扳机鸣枪示警，有的抱着枪就是一个随地翻滚，总之各有动作。
“可惜了，如果你们能一直不分心，连我也上不来。”一个冷漠无比的声音在他们脑海中响起，随之而来的寒意仿佛要冻结他们的身体，使他们忍不住颤抖起来。
“咻咻咻～”
微不可闻的破空声一闪而逝。
六把比巴掌略小的银刃化作森寒流光，在一瞬间割破他们的喉咙。
“唔！”唯一一个脖子被割断整整四分之三后，没有马上失去意识的枪手挣扎着要扣动扳机。
来人身形一闪，如鬼魅般飘至他面前，把他惊恐和不甘的眼神中，把他的两只手按到他正在汩汩流血的喉咙上，让他在窒息中慢慢绝望。
这种可怕的速度，怪不得他们注意不到，发现后也没能拦住。
由于他们生前紧贴墙壁，故而死去时没发出任何异响，一切都悄无声息。
“你的灵魂太过污浊，死亡也无法让你得到救赎。”
突袭屋顶的人陆续弯腰，捡起并未沾血的锋利银刃，垂落脑后的密集束辫一甩，将消瘦的下巴对准了活下来的矮个子枪手。
来者正是卢锡安。
“我只问一遍，别墅里有没有埋伏，如果我成功了，就放你去加入管理局。”卢锡安平静地盯着对方。
“没，没有，不过今晚枪爷和炮爷要接待水鬼大人，他们三个应该会在一起。”矮个子枪手迅速答到。
“三个大海贼吗？”
卢锡安低头望着别墅的屋顶，一双眼睛好似看穿了所有阻隔。
来到这里的第二天，他知道的信息已经不比张启东少了。
比尔吉沃特有二十来个码头完成了改建，因为这段时期不能外出猎海，所以有一部分帮派根本不急。
新的码头编号是按面积大小排序的，但这并不能代表帮派的实力。
因为猩红之刃、红帽子和新铁钩分别占据了五六个码头，虽然其中有一半以上是他们私下划分掉的。
这也是为什么确确实实还能重建的码头理论上有四十四个，张启东却只能统计出三十个不到的原因。
在管理局的概念出台以前，精明的大海贼们已经商量好了要在很多事情上做手脚，为自己争取利益。
而备录在案的十八号码头，正是分给大海贼老枪和老炮这对“枪炮双人组”的私人码头。
当然，名义上归属于新铁钩。
而卢锡安今晚的身份，是赏金猎人，试图狩猎大海贼的赏金猎人。
……
他狩猎大海贼的原因有很多。
一是为了赚点外快，二是为了替张启东铲除“敌人”，三是刺激身体，免得战斗能力下降。
狩猎其他大海贼不好说，但对付同属枪手系的老枪和老炮，尤其是后者，他觉得还是可以试试的。
在下城区随机出现的赏金布告板上，这几个新铁钩的大海贼“身价”上涨，此时已经到了五千金海妖。
赏金布告板是一个告示单，随机在下城各处出现，只要不是恶名在外的海贼，都可以提着目标的头颅按步骤去领取赏金。
想成为真正的赏金猎人还要经过考核，或是有专人推荐才行。
在这方面，他知道的甚至比老蛇还要多，因为赏金猎人“明面上”的主事人雷文曾经亲自邀请他加入。
在得知那位名为莎拉的“九头响蛇”老板娘武艺高强，且怀有深仇大恨之时，卢锡安便自动把对方当成了“赏金猎人”的背后主导者。
这个体系里有三种强者。
一种是被海盗从世界的各个沿海地掠来的人，他们成为强者后，以考核或介绍的方式加入。
一种是来自上层区的佣兵或保镖，他们保护富人的同时，不会介意赚一些力所能及的外快。
一种就是由雷文亲自带领的真猎人，他们身手还算强悍，单独狩猎高级帮众不是问题，也是赏金猎人这个体系真正的顶梁柱。
自己来之前，在赏金布告板留下了所谓的暗号通知雷文等人。
按时间推算，对方也差不多该到了，要么就是没打算来。
用对付魔物的手法，捆住独自存活下来的矮子枪手后，卢锡安闭目养起神来。
两分钟后，穿着黑色夜行紧身衣物的他睁开眼睛，朝另一栋别墅的屋顶看去——蒙面的雷文孤身前来。
“这样适合战斗吗？”卢锡安用眼神表达自己的疑惑。
对方轻薄的外甲下，起码塞了十厘米厚衣服或杂物。让一个瘦高的汉子变成了身材十分健壮的猛男。
雷文没说话，也不懂如何用眼神回应，只好伸出紧握的拳头，又指了指下方的别墅，表达决心。
卢锡安微不可见地点头。
他从后腰抽出两把精致的符文动力手枪，快速检查一遍实体弹夹后，瞬步跨到屋顶边缘。
下一秒，他自由落体。
雷文看见对方头朝下，两只淡漠的眼睛注视着别墅直直落下，在心里低语两声后，也跟着加速跃出。
“驱魔圣枪”卢锡安的实力他是知道的，有这种强援想趟浑水，他和莎拉当然举双手支持。
故而他亲自来了。
凛风阵阵，两人气势如虹。
……
三分钟前。
十八号码头，主别墅里。
几盏摇曳在各个角落的微弱烛火并不能带来良好的视野，反而将主厅里的摆设映照得有些阴暗恐怖。
不过水鬼、老枪和老炮都不在乎，他们三人都适合在黑暗中战斗。
为了表示诚意，老枪和老炮甚至让手下们都去船上或酒吧放松了，只留下几个不算心腹的枪手在楼顶。
毕竟一个大海贼夜会两个大海贼，压力肯定是有的。
“今天的事情，你们怎么看。”进门的水鬼第一个发问。
他披着灰暗的短袍，用兜帽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细长的眼睛。
“我们在考虑要不要投降了。”老枪摇摇头，笑着回答。
“那可是传奇海蛇啊，还有潮汐海灵，怎么看都比……”老枪也是半玩笑半讥讽的神情。
普朗克没死的消息已经传遍，甚至有人言之凿凿地说他成为了真者，得到了大海的垂青。
但就目前这个情况看，普朗克想东山再起很悬，非常悬！
“我们都知道普朗克在血港事件中救过你，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老枪紧接着开口劝。
“如今最好的方法是让他把宝库打开，这样我们还能给他一笔财富，到时随他去哪里都行。”
水鬼沉默。
他微微抬起头，兜帽下的双眼像野兽一般扫过厅内各处。
“所以，你们准备把我当成鱼饵？”收回视线的他冷声道。
“不是鱼饵……好像就是鱼饵，总之不是这样形容的，只能说是这个意思吧。”老枪和老炮齐齐后退两步，手上一闪，出现四把武器。
两把手枪一长一短，还有一把手弩，一把手炮。
“你得谅解我们，毕竟是靠家伙吃饭的，比不得你们这种。”
“对啊，不投靠个最强的老大，我们很容易死翘翘的，连觉都睡不好。”老枪和老炮先后开口道。
最后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
“你还是投降吧。”
说到这，他们眼冒寒光。
“没其它选择了吗？”
“没了。”老枪肯定地点头。
“那就可惜了！”水鬼一声怒喝，码头方向的别墅墙面被应声撞碎。
“嘭！”
两道凶猛的人影蹿进别墅。
一人持双刀，一人持双枪。
“刀疤？”
“刺青？”
“你们是爬上来的？”老枪和老炮异口同声，手脚齐动。
手持双枪的老枪点射逼退水鬼，老炮则是连打三炮。
一炮轰在刀疤和刺青的必经之路上，第二炮轰在二人必经之路的上方，第三炮轰在别墅的主干上。
“轰隆——”
别墅瞬间坍塌。
但比建筑材料更快落地的，是两个看不清面貌的不速之客。
被逼退的水鬼刚准备上前拖住老枪和老炮，就看见一双冷漠的眼睛从外面倒吊着飘进别墅。
他如芒在背，被迫停下身子。
“事情有变！”
落地的雷文心知不对劲，却依旧在卢锡安的配合下发起进攻。
他趁队友封住水鬼身法之际，欺身而上，双拳如奔雷爆发。
水鬼有心靠速度逃走，却被卢锡安毫无表情的目光牢牢锁定着，强大的心悸感让他不敢提高速度。
因为那样来不及躲避子弹。
“噗！”正面连抗雷文十来下重拳炮锤的水鬼忍不住喷出一口血。
“哪里来的死硕鼠，给爷爷停手！”关键时刻，刀疤脸和刺青脸先后从塌倒的建筑里狂暴冲出。
水鬼不仅仅是大海盗，他手下还有一整个帮派啊！
“杀！”
生怕卢锡安撤退的雷文扯着嗓子大吼一声，两只拳头转锤为抓，按死了水鬼的半边身子。
他一时之间想不透彻，但隐约能抓到这里边的因果关系。
“找死！”水鬼的另一条手臂带起劲风，朝雷文的脑袋直直戳去。
卢锡安目光不为所动，对准水鬼的脑袋连开四枪，先死神一步宣告了对方的命运。
但枪声有六响，还有两发子弹，来自另一个方向……
四六、莎拉、卢锡安、普朗克
水鬼是普朗克为数不多的重要心腹之一，雷文从不怀疑这一点。
所以当他发现水鬼，并意识到卢锡安可以封死对方的高超机动性时，第一个反应是趁现在杀掉对方。
但即使水鬼赖以成名的身法和速度被压住，雷文也做不到瞬间秒杀对方。力量再弱，总归有个底线。
在心里得知这一点，又看到冲来的刀疤和刺青后，他选择临时变招，全力一搏——反手“抓”牢对方，让卢锡安能安心瞄准水鬼的脑袋——无法大幅移动的脑袋。
水鬼心知肚明。
他不退反进，从被雷文锁死的半边身子上借力，用仅剩的一条手臂直直戳向雷文面门。不闪的后果就是脑袋爆裂，浆血四溅。
卢锡安也能看明白。
他不去想别的，四发子弹如雷文所愿，提前宣告了水鬼的死期。
众人的心思看似复杂，实际上从发生战斗，两人落地，到雷文猛攻水鬼，锁死对方开枪，这一系列动作的总耗时不到三秒。
换了任何一个高级帮众来，结果都只有死，就像楼顶那些优秀的射手来不及反应便被卢锡安干掉一样。
可现场的强者很多。
老枪老炮二人并未离去，他们踩着塌下来的建筑，一起跳到了尚未崩倒的另一侧墙面窗户上。
避开前后夹击的同时，他们确认了彼此都不认识骤然袭来的卢锡安和雷文。紧接着老枪当机立断，扣动了手中较长的那把枪械。
目标是雷文的脑袋。这两人夜探他们的别墅能有什么好事？
若是有把握，他想连卢锡安一起射死。刀疤和刺青倒是可以留下，毕竟是很多年的熟人。
而第六发子弹，来自刀疤。
他瞄准的是飘浮在半空的卢锡安，本意是为了骚扰对方，没想到卢锡安开枪竟然比他还快。
子弹随时间飞速流动。
“嘭！”
水鬼的半张脸应声而碎，被轰掉一半的右侧上下颚骨满是裂痕。
“咔嚓！”
在水鬼如毒蛇探头的手臂戳至前，雷文猛缩脖子，奇迹般地避开了这次攻击——这就是他的依仗！
但他想不到的是，上方斜着飞来的子弹贯穿了他的身体，起伏如龙，霸道有力的背脊大骨乍然断裂。
“噗！”
卢锡安的身子凭空横移，刀疤脸射来的子弹穿透墙体飞远。
激烈的交手带来血淋淋的结局。卢锡安的枪口一上一下，分别瞄准了完好无损的其余四人。
刀疤脸和老枪同样如此，不过他们瞄准的目标只有对方三个。
上半身如同软体动物弯曲，跪倒在地的雷文，颤抖着身子摇摇欲坠的水鬼则是无人理会。他们二人成为了三方的对峙中心。
“你个白痴，别上去，否则对面那人很可能一枪打爆水鬼。”刺青急着想上前，却被刀疤低声喝住。
“要不要做掉他们？好像也不行，如果我们出手，他们围攻我们就……”老枪自言自语，额头淌下汗珠。
今天真是太巧了，要不是刀疤刺青和这组不速之客同时到来，他们二人有极大的几率受伤乃至死亡。
孤身一人瞄准四个的卢锡安理应压力最大，但他的神色反倒最平静。
好像随时会开枪！
……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压抑的黑暗，沉重的呼吸，流血的伤者……刀疤和刺青看不到水鬼的正脸，只能看见失去了半边脸的脑袋，以及被轰碎在地的骨肉。
幸亏水鬼是半改造人！
不过这样下去迟早会是。
就在二人的面色越来越难看时，卢锡安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你们退走，我不杀他。”
“你一个人，让我们两个退走？”刺青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卢锡安没再言语。
落地的他朝着受伤的二人走去，步伐稳健，气势异常冷酷。
雷文要不行了。他在疯狂出血，估计是那发子弹的特性，五分钟内得不到救治必死无疑。话说如果不是老枪错估了雷文的体型，那枪应该会在第一时间杀死他。
“与其让你白死，不如拉一个垫背，怎么样？”靠近雷文的卢锡安吐出真心话，没有波澜的眼神看似紧盯雷文，实则余光笼罩另外四人。
“好～”
雷文张嘴吐出大口血沫。
“你们不退，那我就走了。”得到肯定回答的卢锡安再次朝刀疤和刺青开口，意图非常明显。
“好家伙！”刀疤望着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有变化的双眼，选择放低枪口，拉着刺青缓缓后退。
他不想说什么威胁的话，因为对方的眼神实在是太淡漠了。
淡漠到什么程度？
如果有人说卢锡安会为了减少同伴痛苦，直接杀掉雷文他都信。
雷文一死，水鬼还想活？
做梦，去极限一换一吧。
“非得这样吗？”就在刀疤和刺青即将退到墙壁的缺口时，一个看起来格外高大的强壮身影踏着夜幕逼近。
他穿着宽松的深色长袍，行进速度不快不慢，却给人异样的压力。
一步一步，仿佛有大鼓在耳边敲响，震及心脏，让血液止不住涌动。
“普朗克？”老枪拿枪的手一抖，“不对，是普朗克大人，您？”
“我回来了，在经历苦难以后，我终于明白了大海的恩泽！”
普朗克扫视众人道，“我要夺回我的岛屿，夺回属于我的一切，再次加冕为比尔吉沃特之王，海盗之王！”
“你们应该知道，背叛，就像在伤口上撒盐一样刺人。”
“但你们不是有意的，我给，且只会给你们一次机会！”
他的嗓门不大，双眼却如同最凶猛的海洋怪兽，鹰视狼顾间，仿佛要择人而噬，给人莫大的压力。
在气势这一块拿的死死的。
老枪和老炮颤颤巍巍地低下头，不敢再与普朗克对视。
这不仅仅是因为旧王的实力。
他们更恐惧的，是普朗克惨无人道的折磨手段。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若是能逃掉还好，若是没逃掉……
老枪和老炮根本不敢做第二种尝试，他们唯有臣服。
“很好，那你们呢？”普朗克打量着没能认出来的二人。
卢锡安望着离自己仅有五步远的雷文沉默，对方的背影越来越疲软，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很棒的眼神。”普朗克抬起手随意摆动了一下，藏在上面的老枪和老炮立马跳下来，将枪口对准卢锡安，手指开始弯曲发力。
……
“人，终有一死！”
枪声和像是哀悼的诵念同时响起，卢锡安的身子如同鬼魅，拖着虚幻的影子左飘右晃。
符文被完全激活的动力手枪散发出光辉，闪烁着白芒的十二发子弹在脱离枪口那一瞬间，便从四面八方轰至对方五人面前。
普朗克上前，宽大的袍子一翻，露出加装了铁钩的左手。
“呼～呼～”
空气被骤响撕裂，密不透风的铁钩将子弹尽数格挡击落。
刀疤和老枪第一时间还手。
两个人，四把枪。
密集快速的子弹好似索命的幽灵，死死咬住卢锡安的幻影。
老炮观察两秒后，将单手握住的臂弩平直抬起，以整个身子为支撑，缓慢地调整着箭头方位。
卢锡安高速飞掠挪移的身子悄然一顿，随后他在心底轻叹一声，将最后两发子弹射向雷文和水鬼。
他不能让雷文落在普朗克手里，只是对方终究是应邀而来，不到最后一刻，他不想放弃。
虽然心底有些愧疚，但身为老驱魔人，卢锡安在这种事情上杀伐果决，而且说得难听一点，在落地时他们还是能轻易退走的。
是雷文大喊着杀了上去。
所以卢锡安内疚是有，但不至于因此伤心，更别说赔命什么的。
反倒是刺青的情绪比较激动。
“不！”
他怒吼着持刀冲出，似乎想凭声波击溃卢锡安的子弹。
“哼！”一直没出手的老炮冷哼一声，手中的弩箭射向水鬼。
没有飞行时间！
弩箭仿佛穿透空间，即将打爆水鬼脑袋的子弹被奇迹般钉住，且没对弩箭造成丝毫影响，箭带着子弹朝弩一开始瞄准的方向飞远。
”怦！“
就在卢锡安准备撤退时，又一发让他感到惊奇的子弹钻出。
响声震天，一颗速度奇快的超大子弹后发先至，打在卢锡安射出的第一发子弹上，将其完全摧毁后，改变方向，轰爆了水鬼的头颅。
一波三折！
卢锡安很想回头看，因为那发子弹是从他身后打出的，但是看到对面五人的神情，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普！朗！克！”
咬牙切齿，饱含恨意的声音连同扭曲的精神波动一起传来。感受到这一切的卢锡安眉目变得凝重。
他只在最凶恶的亡灵和极个别之人身上，窥见过如此纯粹的波动，比如皮城那家剧院……
“老大，就是她，九头响蛇的老帮娘，厄运女士莎拉。”
老枪习惯性地低眉向普朗克解释，“很久以前，她也跟我提过，她对岛上某个大海贼怀有极大的仇恨，可惜我没想到是您，不然……”
普朗克摆手，示意老枪不用说了，而后他上前两步，对着走来的人道：“我想起来了，我应该记得你！”
他的语气有些低沉。
不知是因为后悔，还是因为没能提早发现而懊恼。
“没错！”
“你早该记住我！”
“不过现在也不晚！”
卢锡安身后的声音越发寒冷。
每一个字都像是来自弗雷尔卓德的极致臻冰，又像出自喉咙里溢满鲜血的狰狞恶鬼，凝聚着无数情绪。
刺入肌骨，凉透人心。
到底是怎样的血海深仇，才会让他察觉到这种切开皮肤，划入骨髓，拿刀刻在心头，拿针缝在每一寸血管里的怨恨？
卢锡安终于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
……
和他差不多的同款夜行衣，身材跟伪装前的雷文有得一拼。
这就是他看到的景象。
只是来者，也就是莎拉手上的枪很独特，每一个合格的枪手见过一次后，应该都难以忘记。
粗犷的黑钢枪身整体偏大，流动在枪身上的黄铜是密密麻麻的细小符文，它们从握把出发，一直汇聚到喇叭形的枪口上，一看就威力惊人。
也不用推测，刚才就是这把枪后发先至，击碎了自己的子弹。
想到这，卢锡安下意识地偏开两步。刚才是他亲手射击的雷文，万一这位老帮娘想不通，在背后给自己来一枪就不好办了。
孤身一人，他谁也不能信。
起码不能全信！
莎拉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一双几乎要喷火的美丽大眼死死瞪着普朗克，握枪的手上血管跳动。
她努力地压着情绪，咧嘴道：
“呵呵，你这个无家可归的废物，这段时间躲哪去了？”
“看你的模样，该不会是躲在某个臭气熏天的垃圾场吧？与肮脏同眠，与臭老鼠作伴的滋味怎么样？”
莎拉竭力思考着。
她想复仇，可她也想尽可能地嘲讽对方，然后看对方气急败坏的样子。
她见到普朗克的次数不算少，本以为这次“抓”到对方后，自己能保持淡定，但如今身份高低的对调让她根本无法维持平常心。
羞辱！折磨！虐杀！
她黑布下的脸满怀情绪。
“可怜的孩子，这么长时间，你一定快憋坏了吧。”普朗克听不出情绪的低语响起，“和仇人生活在同一个岛上，还要每天强装着欢笑，用歌舞接待恶心的海盗……”
“如梦似幻的美好日子逝去，破碎的人生被仇恨填满，听起来就像个存在于诗歌中的悲剧……”
一旁的老枪老炮，刀疤刺青都惊了。莎拉出现给他们带来的震撼，远远不及普朗克此时话语的一半。
换做以前，这位旧王会吼着最粗鲁的咒骂，上前撕碎敌人。
“激烈的言辞只是蛆虫的粮食，你的灵魂看起来和可憎的卑鄙之物并无两样，虽经洗礼，却难掩恶臭！”
感受到身旁的“火药桶”正在发生变化，卢锡安立马开口堵住普朗克，同时他给莎拉发去心灵暗示：
“想尽办法，勇敢战斗！”
对方有五人，他们只有两人。
如果任由莎拉上头，那这场战斗在一开始就注定结局。他不会有什么损失，但雷文可就死定了。
现在的时间也不多了。
再次提醒莎拉之后，卢锡安将心神沉淀在自己的另一把枪身上。
如果要战，他会全力以赴……
四七、俄洛伊、教条、插手
夜凉如水，十八号码头。
老枪和老炮为了迎接水鬼，让自家小弟散得很彻底。
就连码头的主建筑塌了，也没人摸过来探个究竟，证明确实没有海盗留守在这。
而全场共有九人，分为两方。
一方是卢锡安、莎拉和重伤的雷文。一方是普朗克、老枪老炮、刀疤刺青和挂掉的水鬼。
加上神庙里可能存在的观众，知晓此事的应该有二十人不到。
张启东就是其中之一。
不久前，他提着一口气，用精神力做地毯式搜索，终于找到了比尔吉沃特湾神庙，也就是那位“海兽祭祀”俄洛伊栖身的神庙。
海湾神庙与山顶神庙不同。
后者只要找对路，克服对高空的恐惧，一般的黑铁下级都能爬上去。而前者，恐怕需要青铜阶实力。
这座海湾神庙坐落在比尔吉沃特湾的最边缘，若不是上次精神力顺着网络进来过一次，找死张启东，他也想不到神庙会建在这儿。
庙口像一个山洞，凹陷在百米悬崖上，可以俯视大海，内部由斑驳的石料交错咬合而成。
最关键的是，张启东到来时，这里的门口站了一群人，有唤蛇者，也有他从未谋面过的僧侣和说法使。
没等他做个自我介绍，身材曼妙的说法使就眼神示意他进去。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张启东表面上故作轻松，实际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走进海湾神庙，入眼的便是俄洛伊。
眼里也只能有俄洛伊。
身材壮硕，身姿伟岸！
这位蟒行群岛某种意义上的扛把子十分夺目，她虬结如龙的**随便往那一站，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钉住了——真正的顶天立地。
这感觉就像看见维克托。
群峰在他们面前是如此渺小，天空在他们手中似乎触手可及，大地和海洋随时会为他们的伟力震撼……
“我们本是同源，我等你很久了。”俄洛伊的双眼“刺”向张启东。
张启东下意识地抬头对视。
浑浊、智慧、霸道、沧桑……他在俄洛伊的眼睛中读出数不尽的东西，有情绪有性格，甚至还有意图。
对方将自身的一切以这种方式清晰地表达出来，毫不掩饰！
只是他窥视不到具体想法。
她脸上的刺青拥有生命力！这是张启东震惊后的第二个念头。
俄洛伊的外表没有偏离正常范畴，虽然异常高大，但还是人，只是墨绿的眼珠、偏古铜色的皮肤、脸上的神色刺青、极致健壮的身躯……
普朗克，是真的牛！
“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俄洛伊再次开口，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重重回荡，让张启东的耳朵和脑袋“嗡嗡”直响，彻底清醒过来。
“我特么来这要干什么来着？”他一时无法把回忆捞起来。
站在原地像个无辜的路人。
“既然来了，就一起看看吧。”俄洛伊说完背过身不再理他。
张启东顺着望去，看到了一团和山顶神庙差不多的火焰，就是略微大了点，明亮了点，且只有一个闪耀的金色物体伴随其上。
而火焰中，身体依旧残缺的普朗克披上了长袍，似乎行走在一个非常整洁的码头上，动作很慢。
张启东急忙把精神力探进去，他的“视野”刹时间便来到了普朗克周围，顺着他的前进方向，雷文、卢锡安、刺青刀疤等人赫然出现。
只是普朗克的动作确实很慢！
……
世界上本没有舔狗，舔的人多了，人自然就变成了狗——鲁树人《我没说过》文学集。
没错，人人都是舔狗。
重伤垂死的雷文和水鬼完全无法收拢自己的意识，他们的精神波动犹如黑夜里的火光，被张启东这种人轻易看透看穿。
那里边包括了他们的念想和最深刻的记忆，其中有一部分自然是刚发生的事。
雷文击杀水鬼的根本原因是想讨好运姐开心，解她烦忧。
可如今好运姐到了，张启东在她身上没能发现任何有关雷文的念头，全身只充斥着对普朗克的怨念。
舔狗，真的不得房子！
很快，双方进入对峙。
“她一旦出手，便会掉进深渊。”俄洛伊猝不及防地来了一句。
“您的意思是，她会因为今日没救雷文而后悔？”张启东秒懂。
“你我皆为动者，侍奉永恒的真神，思虑之间应当知晓宿命，明悟灵魂与**的关联，过去和未来的因果。”俄洛伊好像欣慰地咧嘴一笑。
张启东低下头翻了个白眼。
不过他想起了一些模糊的记忆，好像是忘机和亚历山大都和他提过的“因果论”，这些东西和无数次死亡记忆压在他的心底，翻涌时脑子会针扎、抽搐般疼痛。
亚历山大提过一种“拉普拉斯妖”的假说，总体和忘机说的有点像，大意就是宿命真的存在，人没有什么是一开始就能自己决定的，一切都要先受到影响。
“蛋蛋决定因子”区分男女，肤色身高面容基本上靠遗传，性格爱好等后天习性受环境和周围人的影响，智商和情商又因上面这些东西成型，若是一辈子抓不住改变的机会……
雷文是这样，莎拉也是这样，而普朗克，本来也应该如此。只是一场试炼，似乎大大改变了这个海盗王，让他比以前多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张启东不禁发问：
“若是莎拉一直都报不了仇，那她应该记不住雷文的牺牲吧？毕竟有一件大事占据心头……”
“仇恨是她的**，宇宙因此涌动前行。”俄洛伊答非所问。
张启东再次沉下头。
他想起胡子女士的教条：每个灵魂生来就是宇宙的仆人；所有生命的**都由宇宙所植；宇宙涌动前行，全因万物汲汲追索各自的**。
仇恨是莎拉的**？
由宇宙所植？？？
“假的，脑洞不能开得太大。”张启东强迫心神回到“现场”。
因为战斗已经开始。
……
那几盏灯是用最好的海兽油脂制作的，外面还裹了护罩，因此倾塌一半的别墅中仍有微光。
战斗的七人中，有五个职业射手，一个半专业枪手。
微光对他们来说等同于白日。
动作最快的依旧是卢锡安。
他单脚蹬地起步，斜着身子横移的过程中，双手以看不清的速度更换完弹夹，同时打出五发瞄准敌人头颅的子弹，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作为“光明哨兵”的一员，他的进攻风格简单粗暴，从不拖沓。毕竟精神上的锁定远比肉眼来得准确。
而且他从不看什么成功率或结果，若有必要，随时可以拔枪。
普朗克依旧站在原地。他抬起手“刷刷刷”便将子弹一一击碎。
“船长，下令反击吧。”老枪和老炮一脸愤怒。若不是普朗克没开口，他们不敢动，哪会慢对方那么多。
普朗克板着脸，沉默不语。
“来一场公平的决斗吧，我会让你死的毫不痛苦，我保证。”莎拉见状，强忍着情绪扯下面罩，红唇勾起。
她巴不得化身最残忍的恶徒，对普朗克实施一切暴行。
可对方人多。
现在她唯一的突破口，就是盼着普朗克要在手下面前立威，因此和她玩一对一决斗。
短暂的沉默后，普朗克开口了：“你们，尽可能活抓那个枪手。”
“是！”四人异口同声道。
其中刀疤和刺青立马化成两道旋风，笔直朝卢锡安追去。
老枪和老炮对视一眼后，朝着尚未倒下的建筑物高处跳去。
“来吧，让我看看仇恨给你带来了什么。”普朗克右手摸出一把大号火铳，身躯似乎挺直了几分。
“呵呵！”莎拉双唇紧闭，牙关暗咬，愤怒压抑到极致后，她反而憋出几声渗人的轻笑。
而另一个战场，已经见红。
……
“死亡，是一种仁慈！”
和老枪分开后，独自跳到二楼窗台的老炮身体骤然僵住。
他和老枪合作多年，一个眼神就知道二人应该占据哪个制高点，才能保证监视全场的同时照看对方。
可敌人竟然已经在此等候！
老枪要去的地方比自己远，无法施救。刀疤和刺青是追着对方在跑，在他们眼里，自己恐怕是主动跳动了敌人的枪口下……
老炮的思绪在一刹那被无限拉长，他的心中闪过很多想法，有懊恼，有震惊，甚至有那么一点佩服。
对方真是个顶级枪手，竟然提前算好了他要占据的位……最后的痛感从脑袋处传来，原来他早在声音响起时，就被爆了头。
“不！”
“不！！”
“不！！！”
老枪的眼角几乎迸裂，一双眼睛被血色填满。
他疯狂地扣动扳机，接连换弹，硬是用手枪打出了扫射的效果。
可卢锡安的身影已经滑走，反倒是追他的刀疤和刺青被逼停了。
“怎么回事？”刺青看着老炮的尸体又惊又怒。那个黑影明明是先跑出了楼然后起跳，结果他们跟着追出追上，就直接看到了尸体。
同为铁钩副帮主多年，彼此可以说是知根知底的刺青都要疯了——一个大海贼居然就这么没了！
“小心一些，他的作战经验远超我们。”刀疤一看对面废墟上的老枪，立即明白了枪炮组合的想法，同时为敌人毒辣的眼光震惊。
“不应该那么容易啊！”
“可能是四个追一个，老炮大意了，这种死法毫无价值，算白死。”他将半个身子藏在刺青身后，不敢再没头没脑的直追。
卢锡安一击得手，便在墙外绕着建筑移动，时不时冒出头打两枪，吸引着三人的注意力。
“刚才是精神力外放了？”一直远程观战的张启东摩擦下巴。
一般来说，即使没有系统的修炼过精神力，枪手和强者也会有极其敏锐的第六感。
就算卢锡安先老炮整整一秒去到那个位置，也不可能让所有人毫无警觉。更别说他在瞄准对方的脑袋后还开口念了一句审判语。
只能说“光明哨兵”很可能拥有运用精神力的法门，听说他们可以靠意念激发圣光子弹，合情合理。
卢锡安还是很顶的，任务世界的成功几率应该不小吧。
张启东叹了口气……
在老炮被秒杀后，刀疤和刺青明显谨慎许多，稍微冷静下来的老枪也恢复了理智。三人试着以各种角度合围卢锡安，却屡次无果。
他们陷入僵持，又不敢主动打扰普朗克，只能一直持续下去。
……
“普朗克似乎变了？”
屏幕外的张启东疑惑。
说句实话，莎拉的战斗力明显不如普朗克。她踩着左右碎步前进，对她的仇人轰出一枪又一枪，子弹却被普朗克的铁钩轻松拨开。
这种感觉张启东懂。一是精神力捕捉了子弹，二是某种免疫特性让子弹在普朗克面前失去了威力。
他是正式交接了权力的海岛新王，怎么普朗克还有这种能力……张启东偷瞄俄洛伊。
“每个真者都有属于自己的特性，唯独你，我看不到。”俄洛伊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疑问，主动解答的同时反手给他甩回一个问题。
“可能我比较特殊吧。”张启东低声轻语，“普朗克我算是看明白了，现在的他完全有机会一举击杀昏了头的莎拉，但他好像变了。”
“只是凭什么呢？”
“恐怕这也是莎拉的疑惑吧，凭什么她的父母无法重生，普朗克却能得到改邪归正的机会。”
张启东若有所指。
他不仅仅是在替莎拉发声，也是在替自己考虑。旧王回归，新王何去何从？退一步说，就算普朗克离开，那他成立了管理局，难道还要容忍一个海盗王兴风作浪？
双方的对立关系无法改变。
“没有凭什么，我只是给他一个机会，仅此而已。”俄洛伊转过头，很认真地盯着张启东。
“只是给一个机会？”张启东狐疑地重复了一次。
“没错！”
“那我也要给他们一次机会，您介意吗？”这次他定了定神，将目光聚焦在俄洛伊的眼睛上，毫不退让。
说着他自己都想笑，如今他也是能给英雄“机会”的人了。
“遵从自己的内心。”俄洛伊摇了摇头，转身继续看向火焰。
“那我走了，下次再来拜访。”说完，他径直朝门外走。一旦下定决心，张启东便忍不住想立马行动。
只是他来这的目的是什么了？
真是见了鬼……
四八、战前准备，神庙烤鱼
湾仔码头和十八号码头分别位于岛的东西两侧，前者面朝瓦罗兰大陆，后者几乎对正暗影岛方向。
从海湾神庙出来，张启东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路线后，干脆纵身一跃，脚尖连连点在嶙峋的奇峰上，以近乎翱翔的方式横渡比尔吉沃特。
其实到他这个等级，飞行不再是什么难事。适当的爆发体内能量，他甚至能在空中腾移冲刺和转圈。
其他类型的强者或许方法不同，但都能做到类似的效果。
在艾欧尼亚那种魔力充足，修炼手段复杂多样的地方，青铜阶位，也就是小有天资，再修炼些许年头的强者就能做到浮空战斗。
可这里是比尔吉沃特，一般的白银乃至黄金都很难腾空。
纯元素法师就更别多想了，年迈体弱的连走个路都随时可能摔倒，只能靠精神力勉强顶着。
思索间，张启东像流星般划过海岛上空，以这座岛上从未有人展现过的速度，朝着十八号码头坠去。
他目光在极远处就锁定了那个整洁的码头，倾塌的别墅也在他眼中出现，只是那儿怪异的毫无动静。
张启东调整方向和姿势。
“嘭！”
他并未减速，整个身体呼啸着从天而降，以势不可挡的姿态重重踏在地面上，踩出数十米宽的裂痕。
“嗯？跑了？”
“刚刚离开，应该还能追上。”扯下面罩，脚步有些虚浮，脸上气血稍弱的卢锡安极速飘来，应声答道。
眼睛微眯着扫过倒地的雷文，脑袋被爆掉的水鬼尸体，单手撑着地板半跪在地，左侧肩膀流血的好运姐，张启东决定追上去瞄一眼。
“那边。”卢锡安指向海面。
张启东右脚踏地前冲，别墅到码头的距离被瞬息跨越。
他只能看见漆黑的水面上有一艘小船摇晃着驶离码头。
速度还贼快。
“是俄洛伊给了提醒吗？”
“她看出我想趁这个机会杀掉普朗克？”张启东如火如炬的双瞳在燃烧，小船上的身影被他映入眼内。
刀疤刺青，老枪和普朗克！
穿着深色袍子，位于船首的霸气海盗明显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光秃秃的脑袋缓缓转过来，与他对视。
四目相对，空气摩擦升温。
他们的眼神仿佛在剧烈交战，一如张启东刚登岛时。
只不过对方庞大的死亡舰队和诡异的狂风暴雨已经成为过去式，自己的金炎反倒可以彻底显化了。
此处应有张狂的笑声应景。
“好不容易成了强势方，普朗克居然二话不说的逃了，丝毫没有顾及脸面什么的……”张启东一时语塞。
不得不说，这很真实。
“如果你要追，应该还能追到。”及时赶到的卢锡安接话。
“追不了。”
张启东眼中的金芒闪烁不定。他从踏出神庙开始，精神力就一直遍布在身体四周，抵御可能的窥探。
加上他赶路的耗时极短，能在这种情况下通知并让普朗克撤退的，除了俄洛伊还有谁？
他还不想和对方明着干。
毕竟对方才是比尔吉沃特真正的扛把子，起码目前是。
杀人初恋，尤其是情缘未了的初恋，几乎等同于杀人双亲。回忆起俄洛伊的身材，张启东不得不敬佩普朗克这个奇葩，这都能算入兽恋了……
摇摇头，抛开心中的杂念，张启东转身看向受伤后颓废不起的好运姐，对卢锡安低声问到：
“刚才发生了什么？”
……
累赘。
雷文成了彻底的累赘。
据卢锡安所说，胜券在握的普朗克突然神色微变后，下令让众人撤退，并将枪口瞄准了无法动弹的雷文，逼迫厄运女士放弃追逐。
而卢锡安本人确实爆发了一次精神力，因此他只能靠掩体和移速勉强牵制其他三人，无法正面迎敌。
于是选择权来到好运姐手上。
她可能猜到了普朗克为什么要跑，所以坚持不肯放任他们撤退，于是普朗克果断地开枪了。
不过他将子弹打在了雷文身前的地面上，可好运姐回头了，于是反应不及时的她被老枪击中肩膀……
“口是心非的女人么。”
张启东思索着来到莎拉面前，若无其事地低头开口道：
“再不救，雷文可就死了。”
实际上，他已经透彻地检查了一遍雷文的伤口，老枪的子弹从脖子后方打入，垂直击穿大半个身体，将半截脊椎大骨打成了粉末。
当然，若不是雷文精通缩头术，说不定他的脑袋早就爆掉了。
不过脊椎上端承托颅骨，下联髋骨，中附肋骨，同时作为胸廓、腹腔和盆腔的后壁，支持着人体很多不可或缺的功能，普通人受到这种伤势必死无疑，而雷文……
“付点代价，活应该是能活，可若是想完全治好，恐怕要看运气，当然，也可以送他去祖安接受改造。”张启东诚恳地对着好运姐道。
“靠手里的枪赢不了，再想其它的方法便是，还是说，你想选择放弃？”卢锡安也开口了。他神色如常，或者应该说泰然自若。
莎拉听到这终于抬头。
她那双无力中掺着冰冷和仇恨的眼眸扫过二人，说了句“谢谢”，随后默默起身走向雷文。
“我会帮你的。”张启东忽然开口，“快速成长到足以击杀他，或是聚集能击杀他的武力就行。”
既然他注定不能亲自下场，那和俄洛伊来一场“博弈”又如何。
好运姐有气无力的背影一顿。
她转过头，双眼略含希冀地问：“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变强的，真是因为胡子女士和众神的试炼吗？”
“额～”张启东欲言又止。
他无奈地瞅了一眼身旁的卢锡安，庄重威严地答道：“是的，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踏上这个旅途，而且据我所知，失败的可能性非常高。”
“更具体的，我会过段时间，根据你的表现决定是否告诉你。”
所谓的表现其实不重要。
重要的，是卢锡安的任务难度。若是开局一只老婆，遍地都是敌人，出门遇到五星boss，那还是趁早打消好运姐的念头吧。
事情的关键在于，胡子女士有没有把这些英雄当“人”看，哪怕是“工具人”也好，不要一次用掉就行。
“一言为定！”
莎拉眼中闪过异彩。
“咳咳，先说明白，我说的表现不是那个表现，你不要做一些多余的事情，我是不会……”张启东打了一剂预防针后便独自离去。
让莎拉独自扛雷文还是太不人道，想来卢锡安会自告奋勇的。
他还有事要做。
……
在来的路上，他顺道粗略地观察了几个码头。
五个中有三个人声鼎沸。
码头工人在通宵达旦的干活。
带着腥气的湿冷海风刮过，将码头各处的火把刮得是左摇右晃，奄奄一息。毕竟不是什么大帮派，晚上用的照明工具只是凑合。
但码头依旧是热火朝天，浑浊的汗水不停从工人身上滑落，在远处看起来还有点反光，十分油腻。
不仅如此，张启东还用肉眼看到了他们的血气。
血气聚拢成一团，散发微红光芒，抵御着湿冷的海风，让工人们能在最冷的天光膀子干活。
虽然此时大多数船只不敢外出猎海，但在蓝焰群岛附近还有可以捞捞鱼的，脸不黑就不会翻皮水。
那些食腐鱼类和海鲜海产不说卖钱，起码能保证帮派内部的食物供应，吝啬一点的船长都不会放过。
以上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码头上还有随身挂着酒壶的手艺人和精锐海盗在修建防御工事。
各式火炮，符文船弩，巨型锁链鱼叉枪……手艺人们将船上的大杀器拆下来，让精锐帮众在合适的地方打地基，造简陋轨道，然后重组。
除了这些杀器，还有一个码头做了额外布置，很到位那种。
他们在海面上布满装炮弹的小船，在码头边缘和悬崖加装锋利的钢铁刀刃，然后将桶装的海兽油脂摆在一旁，还修建了可堪一用的掩体……
他们要做的其实是边打边退。
比尔吉沃特在蓝焰群岛边缘，这些码头又在比尔吉沃特的边缘，亡灵的力量在此处还不是最弱的。
实在不敌的海盗们可以且战且退，退到外城区才是决战的地方。
若是在外城区还守不住，那这个城区的所有人就只能等待屠杀。
还有，这次比尔吉沃特湾是迎接蚀魂夜的主要方向，因此这个方向的码头都有所布置。
类似反方向的十八号码头，就只是简单的弄了点他看不明白的设施，有些帮派干脆就没在码头布防。
这样不好，迟早要改。
但不是现在……张启东自觉还指挥不动这些大海贼，哪怕在祭祀后，他的武力确实已经稳稳压住他们。
他要的是积极发挥主观能动性的手下，而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咸鱼，这一切都要在蚀魂夜谋划。
事情其实很简单。
莱卓斯不是和他达成了“口头盟约”吗？到时展露一下自己的实力和某种可能性，让它多派一点高阶亡灵围攻整个岛屿，自己再“斩将夺旗”，从正面一举击溃亡灵的攻势……
无耻，自然是无耻了点。
牺牲，也是会有的。
可是这是目前他能找到的最优解。
打压大海贼，收服驯化海盗，让自己一举扬名，顺便拿了莱卓斯的报酬让自己下定决心插手暗影岛……
双赢加一箭五六雕。
超级加加倍，血赚不亏。
……
“出手太早或亡灵的攻势太弱都达不到预估的效果，出手太晚或他们的准备不足都会导致伤亡惨重。”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们提前布置好防御工事，和亡灵来一场艰苦的战斗，待他们发现亡灵潮的恐怖之后，自己再出来光荣救场。”
“而且这件事还不能由自己，由管理局来提，避免有心人以及神庙发现我窜通莱卓斯……咦，为什么我会对自己用窜通这种词汇？”
张启东把脑子里的想法梳理好后，在心中筛选合适的执行者。
抛开管理局和心腹，他能“委托”的人不多，爵士可能算一个，莎拉算一个，卢锡安一个，奥考平日里也可以算一个，菲兹勉强算一个……
“得，若要理由充分，最后还是得请一下邓肯。”张启东算来算去，最终算到了比尔吉沃特的首富头上。
以处理老旧炮弹，过期武器为由头，让邓肯借用我的名义援助各个码头搞防御工事。
这样海盗们本着“有便宜不占大傻瓜”的原则，大概率会在码头处防守一波。
这件事还不能自己去。
得让老杰克先找别的借口去探望石佳尔夫人，或是让卢锡安用精神力屏蔽自己，再通过莎拉去联系，方能做到滴水不漏。
即使最后事发了，也只有神庙知道，毕竟邓肯和海盗几乎从不联系，没人能从他那得知前因后果。
“系统，你有把握替我瞒过真者，把话传给卢锡安吗？”张启东敲定后，对许久不见踪影的系统问到。
【去到神庙，能】
“行，那我就去看看奥考。”张启东化作一道在山峰间跳跃的流光，马不停蹄地奔向山顶神庙。
“再过些天，岛上就该流传第四个传说了，穿梭在白天黑夜，永不停歇的极速海盗之王。”张启东顶着迎面扑来的狂风自嘲。
名画——他在路上。
熟悉的破门呈微微打开状，张启东没有犹豫，携带风雷杀进。
“奥～额！”他愣住。
他整张脸连着身子直接僵住。
“潮汐海灵”菲兹，“魔法猫咪”悠米，“仙灵女巫”露露和她的皮克斯，“英勇投弹手”库奇，“麦林炮手”崔丝塔娜——三只矮人加一只猫，再加一条鱼和一只小精灵，总计六个正围着火焰烤鱼！
奥考则是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我呸！闭目养神？张启东又好气又好笑。为了防止俄洛伊搞事，他一直开着精神力屏障，未曾想，竟让他目睹如此可耻的一幕！
神庙里特么的只有一团火啊！
火焰上的锤子和法杖已经给六条色泽金黄的鱼让出了位置，孤零零地摆放在一旁的地上。
难道这货就不想解释解释？
张启东刚想张口发出冷笑，随即他注意到了一个事实。
六只来自精神领域的特殊生命从他闯进来那一刻开始，就在盯着他，只是他下意识地忽视了。
没错，下意识地忽视了！
“嘿嘿，大家晚上好呀。”
电光火石间，将情绪收拾好的张启东换了一副面孔。
他反手就是一个干巴巴的问好，带着挤出来的，看起来就不太和谐友善的笑容给到在座的约德尔人……
四九、约德尔阵营参上
神庙里，
人不语，猫不giao，
小鱼吃鱼，实在可笑！
张启东打完招呼后，无视沉默尴尬的气氛，调动精神力朝着约德尔烤鱼团蔓延而去，过程小心翼翼。
当六个约德尔人坐在一起，他眼前观察到的“物质领域”居然产生了扭曲，导致他无法清晰地目睹这些约德尔人的真容，确实有点神奇。
难不成这就是凑羁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约德尔的确是人越多，“闪避率”就越高。
单轮肉身强度，张启东自认在全岛排第一，可就连他也无法保证自己的拳头能砸到这些约德尔人……
一拳一个嘤嘤怪是不可能了。
或许是奥考提前说明了，他的精神力顺利铺开，没有遭遇抵抗。
“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
在感知中，纯粹圣洁的乳白火焰散发着特殊波动，这些波动经由约德尔人之手，汇聚到香气四溢的金黄烤鱼上——更高级的精神领域吃法。
夸张一点，纯用人类的味觉来评判，精神领域随便抓几根草都能靠“美味”这种意念烤成上好的佳肴。
但约德尔人自己可不傻。
能吃鱼，自然是要吃鱼的。
忽然，脱下钢铁头盔后脑袋有点像鼹鼠，垂下的花白胡子分出两绺贴着脸左右横飞，声音和外貌酷似小老头的库奇开口打破沉默。
“你是谁！”他骤然厉声道。
居然不知道我是谁，这反射弧……张启东脑子飞速运转。
他很快就笑着说：“我是这座岛名义上的新主人，也是一位真者，今天来山顶神庙拜访奥考祭祀，是为了商量抵抗蚀魂夜之事的。”
他这是一招反客为主，隐晦地暗示对方，烤鱼的“火”可是比尔吉沃特极其重要的战略物资！
若对面稍微聪明那么一点点，恐怕现在已经是无地自容了。
不过可能是他说的太过隐晦，导致对方没什么反应。
两只耳朵大大尖尖，脑袋神似老鼠，梳理整齐的银发上戴着一大一小的“眼睛帽”，皮肤浅紫又稍显干涩的崔丝塔娜紧接着道：
“哦，奥考祭祀在那。”
崔丝塔娜成功的用一句话，将张启东想好的无数后续堵死。
好一个奥考在那！
难不成他看起来瞎吗？
正在他不知如何是好时，头上趴着高贵慵懒的悠米，手里拿着两串烤鱼的菲兹开口了：
“他是菲兹的好朋友！”
感动.gif！
张启东还没来得及流出泪水，坐在菲兹旁边，戴着长顶魔女尖帽，全身裹在红色礼服中，只露出精致的紫色头发和小巧脸颊，肩膀上飞着小精灵的璐璐吃吃笑道：
“咦，菲兹有人类朋友吗，好腻害～唔，你要一起吃吗？”
“额，吃就不用了。”张启东看着被四人占得满满当当的火焰下意识地回答，随后他立马反应过来。
“不过我可以帮你们烤！”
他搓手，立志放长线钓大鱼。
不对，是钓小人。
……
“麦林炮手”崔丝塔娜是有备而来，她为这次烤鱼提供了刻着神秘花纹的餐具，四份金色小圆盘和刀叉摆在烤鱼的三人一“鱼”面前。
小精灵皮克斯和悠米一个激动地四处飞舞，一个安静地趴在菲兹头上，时不时淡定地舔舔菲兹的脑袋。
“这次烤鱼宴是谁组织的呢？”张启东从菲兹别扭的“小手”上接过鱼串，嘴上开始“闲聊”模式。
“是悠米。”崔丝塔娜欢快地抢答，“是它发现了这个好地方，比我在艾欧尼亚发现的魔法鱼还要好！”
哼，果然是这只猫，实在是，太懂事了……张启东按耐住撸猫的想法，继续旁敲侧击道：
“菲兹是我在海底遇见的，它有好几千年没交到新朋友了，你们平时要是有什么聚会可以多带带它，对了，你们平常的联系密切吗？”
“若是有什么困难，我也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些支持，比如美味的鱼，以后可能还会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我们经常联系！”自诩快人一等的库奇不甘寂寞，在张启东最后一个音没结束时便抖着胡子抢答。
“不过以前，其他人都得靠伟大的王牌飞行员和他的‘尖啸之蛇’去联络，现在则是通过某本神奇的魔法书。”他说着说着语气有些落寞。、
张启东面露微笑，出言安慰：
“我知道那本书，这样挺好啊，方便的时候可以经常走动，隔几天就来吃一顿鱼不好吗？”
反正度过蚀魂夜后，我是不会再“捐款”了，你们爱吃几顿就吃几顿，最好吃到奥考破产！
不料听到他这句话，前面一直在细心教导菲兹如何烤鱼的璐璐转过来，夸张兴奋地说：
“真的可以隔几天就来一次吗？奥考先生和您都不介意吗？”
“我们还有很多同伴想吃这个鱼呢，大家能一起来最好了。”
“……”
张启东偷瞄奥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对方的嘴角好像轻微地抽了两下。
这个吃法很贵，不能多来！
他意识到后立马转移话题：
“你们还有多少个伙伴呢？”
“呜～你不是坏人吧？”璐璐忽然皱起鼻子，可疑兮兮地问。
“坏人！坏人！”她头上的皮克斯闪烁着紫芒，重复这个词。
“他不是坏人！”库奇用得意的语气插嘴，“黑默丁格教会了我分辨坏人的方法，库奇宣布，他不是坏人！”
懂得分辨什么是坏人的他，仿佛高其余约德尔人一等。
对话一直保持着这个节奏。基本上张启东问一句，他们能回答两三句，直到几条鱼“萃烤”完成，这场会谈才急促又不突兀的结束了。
他因此得知很多信息。
大多数常年混迹瓦罗兰的约德尔人彼此都算熟识，因为他们全都是“精神领域”的冒险者，人以类聚。
其中还有关系特别好的。
比如“麦林炮手”崔丝塔娜和“魔法猫咪”悠米同样喜欢吃鱼，和“仙灵女巫”璐璐曾经并肩作战，而她的武器是“青年垃圾发明家”兰博帮忙制造的……
“英勇投弹手”则是和“大发明家”黑默丁格兴趣相投，作为“空军领袖”，他和“迅捷斥候”提莫以及“麦林炮手”崔丝塔娜三人经常有合作……
听得张启东一愣一愣的。
……
香胎鱼，海洋奇珍，名副其实。
张启东差点流出口水，他费了很大的劲才忍住抢一条吃的想法。
因为一共只有六条鱼，菲兹它们按人头分刚好合适，虽然皮克斯和菲兹都是吃一条，后者好像很亏。
“诶！”眼见众人纷纷咬下第一口，张启东才叹息一声。
“怎么了，你也想吃吗？”璐璐犹豫地看向手中的烤鱼。
“不是。”张启东低下头，“或许奥考没有和你们说，这簇火焰中用来烤鱼的那种神秘物质，其实是比尔吉沃特抵抗蚀魂夜的关键。”
“每当亡灵来犯，那些神秘物质就会自神庙散发，庇护整个海岛，给那些为生存而战的人带去力量，使他们免遭暗影和死亡的侵袭。”
“以往这座岛的王都会在战前大量供奉神明，以求火焰中的神秘物质能多点，可我前几天刚接任王的位置，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
“总之，是我对不起大家。”张启东感觉演技到达了巅峰。
他将颤抖的右手张开，捂在自己那张懊恼、不甘、无助，隐约还能看见点自责的脸上，眼眶几乎湿润。
几只淳朴的约德尔人你看我我看你，没能继续动口。
“这件事……”一旁的奥考开口，声音呈由小及大的趋势。
“这件事不怪你！”张启东左手猛地一拍大腿，“朋友来了，请它们吃点好吃的是应该的，怪就怪我无能，赚不到钱还不够强，拦不住那些亡灵。”
奥考语塞……
他把剩下的话吞回肚子里。
他很奇怪，世界上，或者说比尔吉沃特怎么就有张启东这种人呢？
一只手按大腿，一只手按脸颊的张启东也沉默了，这些约德尔人应该不会反应不过来吧。
“有了！”库奇高兴地跳起来，“我们可以帮你击退亡灵！”
“鱼已经烤了，这是最好的方法。”他拍拍胸脯，信誓旦旦。
上道！有眼力见儿！
张启东差点笑出声来。
说出来可能没人信、
班德尔城有一群吃饱了撑着的约德尔人，他们不够大胆又追求新颖，于是在库奇、提莫和崔丝塔娜的带领下，组成了“空军”、“斥候队”和“特种突击炮手营”。
虽然这支军队目前还是玩票性质的，但潜力真的很大。退一万步说，起码比他手底下的黑铁青铜强。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不论最后能不能弄到部队，先把库奇和炮娘绑上船总没错。
至于露露和悠米，他反倒不在意了。前者是约德尔女巫，后者是有地狱级目标的猫咪，没那么容易“收服”。
系统搞定了给卢锡安的传音，他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于是再闲聊两句后，他提出告辞：
“不见不散，等你们哟～”
“包在库奇身上！”
“包在我身上！”崔丝塔娜的声音和库奇的重叠在一起。
张启东飘然离去。
……
出了门，天色微亮。
徐徐的清风拂面而过，不该有的莫名凉意随风缠绕着他的身体。
“是暗影的味道。”
“保守估计还有一天。”张启东先是朝瓦罗兰方向深深地凝视了一眼，而后面朝大海，踏着阶梯和山峰加速朝海面直直坠去。
他得给蛟龙加封印了。
若不是神庙的约德尔人有点多，要留下菲兹在那联络感情，他会拉上它一起，好省点力气。
带着略微得意的心情，将满肚子骚话吐露给蛟龙后，张启东重新回到他的湾仔码头。
此时的码头已经焕然一新。
老杰克和他的新马仔效率非常高，管理局现在的规模已经逼近两千人，而且黑铁中上级占了大半。
海盗们也不傻。
比尔吉沃特湾摆明了是迎接亡灵潮的第一道防线。
在他们眼里，张启东再强，还能一个人护住那么那么长的海岸线？现在加入是双高，收益高风险也高。
只有对自己真的很自信，在蚀魂夜一线战斗过数次的，各个帮派的强大高级帮众才敢加入。
不过说句实话，这点人对主湾来说的确是杯水车薪。
老蛇早就开始召集人手修复轨道炮，如今工程只是堪堪完工，而且和往年的布置相比，有点寒酸。
也怪张启东，来去如风，又说要出海找帮手，搞得自认为对他的家产知根知底的老蛇没开口提这件事。
现在倒还好。
接到请求的矮人王邓肯动作非常迅速。
一门又一门火炮，一箱又一箱的炮弹和各种物资从上层区运到湾仔码头，老蛇和老杰克正在安排管理局的所有人加班加点干活。
他们在卢锡安那得知了，这是张启东要来给其它帮派布置码头的，可是自家码头还这个鬼样子呢，他们哪有空在乎别人。
“你们两个！”上了码头的张启东径直找到两个老头，“算了，正在搞的地方就别停了，我又找到了一批帮手，主湾这边肯定没问题了。”
“你们快安排一下，让其它帮派过来领走这些物资，还要派人监督，保证他们用在码头的防御建设上。”
张启东没好气道。
开玩笑，进攻方都算半个自己人，难不成还能让这里沦陷？
有了约德尔阵营的助力，备好的荷兰人号就肯定不用登场了。
张启东已经开始呼唤他们，准备把他们放到菲兹的宝藏小岛上，防止德莱文等人被亡灵大军一锅端。
那个岛也在蟒行群岛的边缘，必定逃不过黑雾的侵袭，不过以德莱文等人的实力……重点就看有没有暗影君王对他们感兴趣了。
“那个……”对视了好一阵的老蛇和老杰克欲言又止。
“还愣着干嘛，我说守得住就守得住，不是盲目自信，你们只管去安排吧。”张启东摆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只剩一天，效率不高的黑帮可能还不够时间布置码头呢。
“好，我们两去监督红帽子和猩红之刃，再让他们派人一起监督剩下的帮派。”老蛇看到张启东的态度很坚决，只好一锤定音道。
至于新铁钩，选择性遗忘吧。
不说他们，就连张启东也没在意，高阶亡灵不是说诞生就能诞生的，而且收复新铁钩的优先度可以往后顺一顺，毕竟普朗克还活着。
有风险他就不想考虑。
布置完的他心神一震，海底的荷兰人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