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仇恨、弯刀、爵士
雷文自问自己不是个好人，却也不是什么大恶人。
他打小就在艾欧尼亚淳朴的村庄里长大，天生就被养了颗善良的心。可惜，他们村子避过了诸多天灾，到最后却没躲过**。
作为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他第一个念头当然是报仇。
于是他拜到了他师傅门下，代价是接近卖身契一样的东西，想赎回自己，付出金钱即可。
比尔吉沃特，就是他这个赏金猎人捞金的地方。
他一直以为，无缘无故的战争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仇恨则是人心中，最能带来力量的情绪。
直至他遇到厄运小姐，他才明白，世上最残忍、最歹毒的终归是人，是普朗克这种天生的大恶人。而最能带来力量的情绪，或许是发自内心的爱。
一个小女孩，是如何独自在孤岛上生存数年，并且坚持锻炼体魄，磨炼杀人技的？
一个未通人世、初次登岛的稚气少女，是如何仅凭匕首割下第一个恶人头颅的？不明白什么是男女关系的她，又是如何一步步变成如今这个绝世佳人的?
这些他都知道。
从前的厄运小姐隔不了多少天，就要找人诉说这些往事，好压抑自己的情绪，让她更理智的思考。
人们迷恋她的身体，崇拜她的武力。只有雷文，只有雷文觉得，自己是真心爱上了她，爱上她畸形又执着的恨意，爱上她不顾一切的风情万种。
“**是沼泽，仇恨却是深海旋涡，强者可以轻易爬出沼泽，可至今没有船能驶出旋涡。”雷文抬头看了一眼厄运小姐丰腴的下身，眼里无比清明。
只有深陷情绪之中的人，才能理解另一个，陷得更深的人。
说起来也好笑，他之所以陷得不彻底，是因为他毕竟有一个快乐且友善的同年，那些回忆屡次成为他抚平伤疤的良药。
虽然这些药有时也会刺痛伤口，但后来他还是想通了。诺克萨斯军人从来都不是一个整体，他去报复诺克萨斯的平民没有任何意义，那只会让他成为他最痛恨的那种人。
而厄运小姐呢？
除了幼年，只剩下仇恨。
可以这么说，存活至今，仇恨占据了莎拉的大部分人生，成为了她活下去并且努力的唯一动力，唯一目标。
就像是命运在背后推动这一切，没有人能逃出这种旋涡。
要么复仇成功，杀死普朗克。
要么复仇失败，葬身海底。
雷文清楚，莎拉只有两种结局，绝对不会出现第三种可能性。
而他，要为萨拉拼命了！
“不论你背负了什么，请让我也分担一点吧。”雷文念叨着，默默加快攀爬速度。
……
“要拼命了！”
张启东忽然意识到这个事实。
铁钩帮大量涌来，猩红爵士带人杀到，普朗克陷入无休止的暴怒，这一切都表明，战斗很难平息。
平息的唯一办法，恐怕是猩红爵士来到后果断做主，把他张启东送给普朗克。
他不会让这种可能性发生的。
“全体找角度，以击杀为主，无限制开火！”他怒吼一声，彻底将大蛇之力唤醒。
以他的**激发至阴之力其实还是有些勉强，本来乌黑亮丽的头发瞬间染上丝丝苍白，饱满丰盈的肉身变得稍微有些干枯。
但随着这些状态一起来的，还有强大到足以冻结身边暴雨的极致寒意，以及吹口气就能呼出数十米黑色冰晶的超级冰霜之力。
“哭喊可没有什么好处！”普朗克朝手上吐了两口唾沫。
面对此时的张启东，他终于找回了曾经那种热血战斗的感觉。他父亲就教他这些，无法避免的血腥、抗拒懦弱所以必要的残忍、斩草除根般的屠杀……这些就是他，普朗克！
“杂碎，来吧！”
两人再次激情碰撞。
天空中的暴雨似乎都集中到了他们头上，连绵不断，打在冰晶上，颇有些滴水石穿的意思。
可惜黑色冰晶不是石头。
雨水打在黑冰上甚至没能溅起来，码头上只有雨水拍打屠宰间，拍打地板和肉身的声音，这些声音正逐渐变弱，因为雨水即将尽数被染成黑色。
“怎么可能！”普朗克被一掌轰退数步，牙齿紧咬溢血。
他手里的烈火匕首已经沾染上墨色。对高级亡灵都无往不利的德玛西亚炎阳钢，已然遭到侵蚀。
“死！”张启东一进再进。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确实驾驭不住纯粹的大蛇之力。如同八神家的火焰被污染成苍炎，八神庵会陷入暴走一样，他的冰丹和脑子正在承受负面状态。
黑色的冰晶不断压迫着暴雨。
张启东渐渐把普朗克打回码头深处，每一拳都直取这位海盗王的要害，数次差点将其重伤。
“为什么他……算了，走吧！”一旁，顺利爬上悬崖的厄运小姐忽然有些后悔，她裹住血流不止的手指，随后消失在黑暗中。
她和雷文前脚刚走，一个穿着玫瑰色燕尾服的金发男子悍然杀到，他就是哈克爵士，也是猩红爵士。
猩红爵士带着数十亲卫，从摩肩擦踵的铁钩海盗长龙中杀出。
刀光剑影带起阵阵血光，漫天都是被他们斩断的臂膀和残躯。
张启东用余光瞥了一眼。这位爵士的发型还是一丝不苟，只是那狼一般的假笑，在他锋利的脸颊上消失了，只剩凝重。
“爵士帮主，这边！”认真考虑过后，张启东决定和他分功。
他单独斩杀普朗克，和两人联手斩杀普朗克不是一个概念。况且他还真没把握迅速斩杀普朗克，起码不能保证在暴走前斩杀。
猩红爵士在无尽血光和断臂中抽空朝他这探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他凝重的脸瞬间大变。
比瀑布还夸张的奇怪雨水，妖异到和世界格格不入的黑色冰晶，两种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爵士，快来啊！”
张启东再次放声大喊。
表情接近便秘一般的哈克爵士只用了两秒，就提着一把通体燃烧烈焰的弯刀飞速接近。
……
比尔吉沃特弯刀！
这个称号特指猩红爵士，也指他手上那把由顶级炎阳钢，融合数种极品珍惜材料打造的环柄弯刀。
这柄被誉为顶级魔法武器的弯刀舍弃了很多东西，比如魔法武器该有的宝石点缀，常规精品武器必备的精致刀纹……只剩下乌黑的刀身和一个封闭的半月形护手刀柄。
但这丝毫不影响这把刀的吸引力，只要这把刀被猩红爵士抽出，就会燃烧起永不熄灭的火焰。
符文精灵跳跃在火焰中，即使是高阶亡灵也不敢正面吃下一刀。
若是不出意料，在这个真实世界里，猩红爵士大概率会死在普朗克手上，这把弯刀到时自然也会成为普朗克的弯刀，不过现在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弯刀横空，火龙横穿人群。
威风凛凛的哈克爵士凿穿人群杀至码头，即将进入雨幕，或者说瀑布中。跟随他来的亲卫原地转身，拦截追来的铁钩海盗。
“有点酷啊！”张启东心底酸溜溜的。他知道这把刀有仿制品，纯德玛西亚钢造，售价一千八金海妖。
摇摇头，晃开心中不切实际的想法，他准备和爵士夹击普朗克，争取一锤定音。
“哈克！”
“我可以承认猩红之刃！”
“你也不想被一个外来的崽子随手阴死吧，谁知道他……”有些狼狈的普朗克一个后跳，与张启东和赶来的爵士站成三角位。
“海盗王，今天的你，有些狼狈呀。”没等焦急的张启东开口，笑眯眯的猩红爵士率先回答。他狭长的双眼带着笑意向两边勾起，像极了狡猾的野狼。
张启东心急如焚，但看爵士那个样子，催促可能带来反效果。毕竟对方是猩红之刃的老大，看这架势，一个聊不好三方之间谁联手打谁还说不准呢。
两个是成名多年的大海贼，一个是初来乍到，甚至前不久在爵士面前唯唯诺诺的怪异青年。
换位思考一下，若自己是爵士，肯定也会怀疑自己另有目的。
即使是一个傻子也不会相信，张启东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一个普通人摇身一变就变成足以对抗普朗克的强者。
“狼狈？”普朗克缓过一口气后，终于挤出三分怒笑，“海盗可不知道什么是狼狈，而且我听神庙的祭祀说，这次亡灵之潮的规模十分庞大，港口有城市被彻底毁灭了。”
他这是在暗示，比尔吉沃特的蚀魂夜即将到来。而他这位海盗王，一直是抵抗蚀魂夜的次要主力。
还有，神庙根本不管比尔吉沃特人的死活，他们只是在群岛上布下绝对防线。对海盗来说，普朗克和死亡舰队就是第一主力。
果不其然，猩红爵士微眯着双眼看向张启东，脸上似笑非笑，眉宇间神色耐人寻味。
张启东轻笑两声，果断开口道：“爵士，这次蚀魂夜是不简单，铁水城沦陷，楚希多伤亡惨重，但是瓦罗兰有强**师出手，用灭世级魔法轰炸了亡灵潮，估计今年的蚀魂夜反倒要比往年轻松。”
“而且实不相瞒，夜鸦号回来时偶遇小团黑雾，我侥幸成为了一名真者，虽然可能比不上普朗克船长在神庙那的关系，但主持一下特殊职业与海兽去抵抗蚀魂夜还是没问题的。”
在比尔吉沃特，抵抗蚀魂夜不能仅靠坚船利炮，还有一些比较特殊且必须用到的人和东西。
听了张启东半真半假的忽悠后，爵士额头间的不解反而加重了。他看了一眼普朗克，道：“你是说，在比尔吉沃特诞生真者？”
张启东不顾普朗克的笑声，沉声点头：“当然，真的不能再真那种，而且我唤来了霸王鱿！”
他说着转头抬了抬下巴，示意猩红爵士看向观察这里已久的高级帮众。他们手持冲锋枪护在战场周边很久了，此时纷纷点头回应，为他在爵士这儿作证。
“呵呵，这怎么可能？”普朗克不死心地发出狞笑，“哈克，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
“我已经想清楚了，倒是你，想办法保住自己的位置吧。”猩红爵士举起燃烧的比尔吉沃特弯刀，一点点钻进雨幕中。
玫瑰色的紧身燕尾服瞬间湿透，但他的身体和弯刀手柄处发出淡红色蒙蒙之光。
猩红爵士，参战！
早已迫不及待的张启东抢先攻去，蓄势待发的黑冰一个刹那便冻结小半暴雨，深沉黑暗的能量如同巨口，即将淹没普朗克。
另一侧的猩红局势一步踏出，手中弯刀引而不发，完全封住普朗克的全部退路。
“该死的，给老子开炮！”
普朗克长啸一声，毅然选择从猩红爵士的方向突围。
他的命令让众人惊讶。
此时码头外已经来了一万多人，其中有一万多个是铁钩帮的，还夹杂着不少精锐。
一直在战场外围周旋的刺青脸面色一变，想高声阻止这个命令，但死亡舰队已经开炮。
炮火轰鸣，数十声巨响重叠在一起，弱一点的人差点被震碎耳膜。
下一秒，码头焰火弥漫。
数十颗死亡之女同时爆炸，普通海盗就像稻草人、纸片人，被强大的冲击波震飞震晕。
他们飞在半空尚未落地，便被蔓延数里的冲天火光彻底吞噬。
“他已经疯了，拿下他！”
张启东挥手造出一扇冰墙，顶住了瞄准这里的数十发火炮。没错，死亡舰队瞄准的就是这里。
围着他们的人死伤大半。
他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但他知道自己顶不了多少轮了。
“还真是看不起我呀！”猩红爵士嘴角一弯，手上长刃闪电般消失，划出一轮火红明月。
普朗克以匕首相击，铿锵之声不绝于耳。一下，两下……短短一秒，他仿佛陷入无休止的攻势中。
“不行，我斩不掉！”猩红爵士很快就确定自己对他无可奈何。
“那你就想办法护住自己！”张启东心一狠，把一滴大蛇之力彻底融到身体里，融到血液中的赤炎里，然后激发冰火金身。
金身浅显的花纹一在体表浮现，他就立马放开冰墙，转身扑向普朗克，一脸以命换命的样子。
“你这个疯子，你死定了！”普朗克涨红的脸彻底被引爆，仿佛有鲜血从每个毛孔溢出。他不闪不避，抓起匕首，纵身相迎。
“噗呲！”
“轰！”
两人对撞的同时，数十颗死亡之女在他们四周爆炸……
七、后患、神庙、动荡
“我斩！”猩红爵士一声大喝。
他挥着手上的比尔吉沃特弯刀迅猛出击。符文流转，鲜翠欲滴的赤色霞光在刀身上绽放，如同完美的无暇宝石在闪耀，光芒瞬间压住火焰，笼罩普朗克。
漫天大火中，普朗克身形一顿，整个人如遭雷击，不能移动。
一个金光闪闪的身影扛着炮火冲到他身前，一拳贯穿其腹部，不过金色的面孔上反而露出几分懊恼。
“应该打爆头或心脏才对！”
自认漫画电影看多了的张启东瞬间醒悟。如果是实力相当的正常搏杀，普朗克现在一刀就能砍掉他的脑袋，幸亏爵士发力了。
不过在他刚想打出第二拳之时，普朗克身上传来莫名伟力。
被大蛇之力沾染的暴雨重新焕发出奇异力量，浇熄火焰，淋在张启东的金身和普朗克身上。
奄奄一息，几乎半条腿迈过鬼门关的普朗克手臂发出巨力，狠狠一推，把张启东退开数米。
“徒劳无功，这只能延长你的死……不！”张启东刚刚稳住身形，便看到几枚炮弹在他身前爆炸，普朗克顺势起跳，被接连的焰火直接炸到空中。
金身激发，火焰被吞噬驱散！
他双目中透出两道明亮的光线，如同改装过的车头灯一般。
但没等他重新找回视野锁定目标，新一轮的爆炸再次袭来。
“别找了，你师傅老蛇要不行了。”猩红爵士用弯刀护住自己，开口提醒张启东。
满脸不甘的张启东回头，却看到老蛇被几名高级帮众护在坑中。
这些坑，是刚才激发大蛇之力时遗留的，坑内满是冰霜能量。
在他们上面，是诸多临时填上来的泥土，勉强保住了他们性命。
“我！我！我！”
张启东数次想爆粗口，脑海中换了几个词汇都被强行咽下。他可不信普朗克会死在爆炸里，今日放走了这位海洋之灾，将来必定后患无穷。
“趁着还有几分力气，我去试试毁掉这些战舰，爵士，请你……”
“去吧，我会调动所有战舰，派出所有人手的。”猩红爵士第一时间摆手，示意他放心前去。
“不对，我的意思是请你帮我护一下老蛇，别让他受伤了。”
张启东无奈地做完补充后，快速离去。此时炮火遍地，他又无法完美的控制力量，想护着老蛇走是不可能的，只能留在坑里。
“倒是有点意思。”
猩红爵士一愣后，三两步来到大坑上方，稳稳站着不动。
不久后，码头边缘的黑色舰队一艘接着一艘，沉入海底。
……
十来分钟后，满身疲惫，背部焦黑的张启东缓缓走回码头。
老蛇和几个剩余的高级帮众正在埋头回收冲锋枪残骸，见了他，众人迅速地围过来。
其中脸上还算淡定的老蛇第一个开口道：“告诉你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由于开炮时，枪手们都在围绕着你打，所以大多数人都死了，死透了。”
“不过连同他们手上的冲锋枪也被炸烂了，基本上没留下什么完整部件，全都毁了。”
他的意思张启东明白，坏消息是人死了，好消息是枪也没了，基本上不会被捡走或者复制。
张启东暂时没心情去思考老蛇想法的对错，他只想好好地睡一觉，但很显然，他还不能休息。
在场除了他们二人，只剩下七个高级帮众，有两个躺在地上，还有三个断了手脚。
“你们放心！”张启东郑重诚恳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特别是五个伤重的。
他用眼神示意自己会做出保障后，才把视线缓缓移到老蛇身上道：“爵士呢？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和他商量一下。”
老蛇低下头随手扒拉着枪支残骸，道：“爵士赶去铁钩帮的主码头了，那里停着普朗克的冥渊号，别看这次他们死了很多精锐和帮众，实际上只要舰队不毁，铁钩帮随时可以东山再起。”
“你们杀掉普朗克了吗？”他紧接着问，“还有，死亡舰队那儿？”
“没能杀掉，跑了！”
“那边的死亡舰队跑了一艘利维坦，它居然拥有能笼罩整个船身的屏……哼，放心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估计有人直接去端普朗克的老巢了！”
张启东满脸的烦躁，不过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冷哼一声。
他有充足的信心，此时普朗克的舰队一定不会好过，说不准已经不剩几艘了。那他要防的地方似乎只剩下一处，那就是神庙！
那位成为了英雄的神庙大祭司——俄洛伊，不是什么善茬！
她被誉为是有史以来，蟒行群岛几百代真者当中，最为强大也最受尊敬的真者！
手持圣物“神悉”，雄伟的神力甚至能比肩群岛上的弱小神明。
以一人之力对抗数位暗影君王不落下风，甚至可以说是游刃有余。这些都表明了她或许有能力单杀大蛇，更别提连几滴大蛇之力都控制不住的自己了。
“搞不好普朗克这货能逃走……老蛇，比尔吉沃特的胡子女士主神庙在哪来着了？”张启东忧愁地自语到一半，急匆匆发问。
比尔吉沃特这座海盗之城是蟒行群岛上唯一一处允许外人登陆的地方。但是海盗们的做派，让前几任真者完全无视了这地方。
在神庙人员眼中，海盗的地位可能只比亡灵高那么一点。
肮脏的血腥码头、乱搭乱建的破落下城区、基本上全员恶人的孱弱团体……比尔吉沃特寥寥的几座神庙里，供奉着数位祭祀，但他们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海盗。
而这一切的源头，还要追溯到俄洛伊头上。是她将神庙和教义带到了比尔吉沃特，其余祭祀和真者全为追随她而来，几座神庙存在的缘由仅仅是因为这位大祭司，再无其它。
“主神庙？”老蛇拍拍脑袋，蹲下来回忆，“特殊一点的神庙我倒是知道两个。”
“上城中心区有一个神庙，一个陡峭的海湾上存在一座神庙，它们之间就是大名鼎鼎的屠夫之桥，这两座神庙比其它的更神秘。”
“好，我知道了，你们别捡了。”张启东开始整理仪容，“去和其他帮众说一声，沿着这个码头搜遍整座海湾，帮我注意任何打捞人员，尤其是神庙的。”
他来不及回去换衣服了，他现在就要去神庙的门口蹲着。
不管是为了什么，总之他入局了，入局就得把局势彻底解决，不然以后老蛇等人在岛上没有半点生命保障。
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去神庙那蹲着能不能成事，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普朗克去度过试炼。连他这种人，勉强磨过试炼后得到的提升都那么可怕，那身为海洋之灾的普朗克呢？
最危险的才刚刚准备来临！
……
冷，海水冰冷刺骨。
不过这是普朗克早就知道的事情，他只是没想到海里那么黑。
原来比尔吉沃特夜晚的海，黑得那么彻底，黑得那么深沉，没有一丝光亮能穿透海面。
大海就像深渊，像无底地狱的幽暗大嘴，准备把他这个奄奄一息的亡魂吞下，彻底消化。
普朗克体验过沉尸大海那种感觉。他父亲从小就对他十分严厉，为了让他克服对大海的恐惧，三岁时就把他强制按到海里，每隔一段时间才给放上来换口气。
他一直以为他不会再有这种体验，窒息、压迫、无力……这让他出奇的激动、焦躁和愤怒。
他很想立马发泄这些情绪，但他忽然反应过来，或许他应该先保住性命再想其它的。
“噗～”尝试划动手脚的他一时没憋住气，海水从鼻子渗入，口中吐出几个泡泡。
背部传来奇异的灼烧感，让他整个躯干和四肢有些充血。
左腿和左手可能断了，完全没有知觉。感觉还正常的部位屈指可数，完全无法在海里游动。
火焰免疫、浅显的海洋控制、水中呼吸，这些都没了。回想起刚才跌落海面时，狂风和烈焰吹痛了自己，高空坠海拍痛了自己，他不禁有点想放声大笑。
他普朗克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年青的海贼时代，只有一个躯壳可以依仗。
而且这次是一个残破的躯壳。
一大群模样怪异的鱼类绕着他翩翩起舞，他只认得其中一种，那就是魔鬼鱼。他经常拿着这种鱼去啃活人，虽然疼痛感比不上用刀，但人们好像更怕这个。
“就这么甘心了吗？”忽然有人朝他发问，或许是他自己。
这里的黑暗太过深沉，怎么可能有人发出声音？他不再疑惑这件事，而是沉下心来质问自己。
“就这么甘心了吗？”
“不！我是这里的王，永恒的海盗王！”他猛然睁眼，残存的意志强行接管身体，心脏擂鼓般疯狂跳动，血液渐渐发烫，试图榨取出这个身体的所有力气。
他划水的姿势很可笑，跟一只溺水后垂死挣扎的鸭子差不多。
而且不出所料，这种游法没能让他往上钻，反而沉得更快了。
“果然，徒劳的无用功……”
……
“嘟～”
一声鸣笛。
远离码头的利维坦号抛下重重的精铁大锚，船腹大开，数艘还算精致的快艇被放到水面上。
早早回船主持事物的刀疤脸和侥幸逃生的刺青脸相对而坐，两人在第一艘快艇上，准备带领数十人搜寻普朗克的行踪。
“你确定要找？”刀疤脸忽然小声发问，表情有些怪异。
普朗克被炸飞那一幕他们没看到，他们只知道这位霸主爆炸前岌岌可危，爆炸后踪影全无。
“找，当然是要找的，仅凭我们两个，不找不足以服众，而且船长身上还带着……”刺青脸露出同样莫名的笑容，“只是找不找得到，找到尸体还是活人，那就另说了。”
“也是，就这么回去其他人不会放过我们的。”刀疤脸长叹一口气，满脸无奈。
不论是为了立威还是为了平复怨气，其他副帮主都不会放过他们，而且说不准还会抢着抓他们开刀。毕竟指挥这场惨败战役的是他们，是还没死去的他们！
如果他们回去，不会有安慰，不会有解释机会，只有枪与刀招呼他们。这就是海盗，没有什么和平与爱，只有利益和暴力。
若是换成其它势力组织，两位副帮主肯定是能转投他人的，但在这座岛上，他们只会人人喊打。
除非他们手里捏点东西，捏点能保障自身安全和利益的东西。
“那边怎么了？”快艇一靠近比尔吉沃特，身为枪手的刀疤脸立马指着远处不解道。
为了逃避张启东，利维坦开得有点远，他们绕的路有点歪。
“那是我们的附属码头，叫什么帮派来着了，总之只是杂鱼，为了靠近……他们似乎，似乎在乱战？”刺青脸说着说着愕然起身，准备发信号呼叫利维坦，转身后却发现船已开走。
他们放慢航速，数十秒后，一艘快艇从后面追了上来。
“两位副帮主，主码头遭到不明袭击，为了冥渊号，利维坦已经在全速返回的路上，请两位……”船上的小弟语气战战兢兢。
“袭击？”刺青脸面色一变，“猩红之刃能打的船就那么二三十艘，前些天沉了一些，他们哪里来的勇气发动袭击？”
“不是猩红之刃！该死！”
刀疤脸忽然指着海面上怒吼，瞳孔中倒映出熊熊火光。
有一批船正沿着海岸无限制开炮，打完就走，大战在他们的附属码头上彻底爆发。
其实比尔吉沃特这个孤岛四面都是码头。丧心病狂，利益为上的大胆海盗们连悬崖都想改成码头，用绳索和吊轮搬运货物。
一些小一点的或者十分危险的，平日里根本没人去在乎。
如今一炸，这里要乱！
这种伤敌一千，被认出来要自损好几千的事，谁敢做呢？
普朗克和其他大海贼也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谁都不会。
“我们？”刺青脸看向同伴。
“没了，看那边天空中的微弱红光。”刀疤脸朝海面伸出一根手指，“那种火势，要是放在我们面前，比刚才的爆炸……”
刺青脸顿时明白他的意思。
那边也打起来了，而且打的更猛，说不定已经爆发了全面海战。
“那我们现在应该？”刺青脸再次发问，只是这回语气有些不同。
“回去，毕竟我们的身家都在帮里！”刀疤脸调转快艇，眼中闪过充满血腥味的寒芒。
被普朗克这种喜怒无常的帮主压了太久，他差点忘了自己是谁，今天或许是个好机会……
八、混乱、洗牌、神庙
夜，群星黯淡。
这种天气在比尔吉沃特其实十分罕见。毕竟这是一座大海上的孤岛，也没有什么pm2.5和灰霾搞事，往日里抬头就是星辰满天，璀璨的大星与城市交相辉映。
今晚的夜虽然黑暗，地上那不甘寂寞的焰火却照亮了。
它们点燃了半边天空。
“轰！轰！轰！”
一声声爆炸围绕整座岛响起。
外城区和下城区的海盗、帮派成员纷纷抓起枕头旁或床边的武器，像只惊弓之鸟一样冲出房门。
只有少部分不吃这碗饭的人，拿起武器，对着紧锁的房门加强了戒备，准备静候事情结束。
“什么情况？蚀魂夜提前了还是哪边在大战？”裤子都没穿好的大汉一边跑一边问，还时不时被巨响震得身子微抖。
这种情形在每个外城区上演。
各帮各派的人都在迅速集合，朝地区据点蜂拥而去，防止毫无还手之力或者莫名其妙被灭。
“出大事了！”
一个住在外城区的海盗头目聚拢一定的帮众后，静下心来，眯起眼睛，眺望远方。
这儿的视野虽然没上城区开阔，却也能看到七八分之一沿海。
这部分他能看见的海岸线，竟然全部燃起了战火！天空被映成浅浅的橘红色，像用纱布盖着的阴沉灯笼，那是码头、屠宰间或海面在燃烧，这是一场惊世骇俗的大战。
平常的帮派战争分几个档次。
单纯的用刀枪冲杀是一种，小到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到个别帮派高层间的矛盾，都会用这种血与火的方式来分对错。
冲击码头，就意味着战争升级，是帮派间的全面开战。这种级别的战争死个几百几千人很正常，而且敌对双方会经常发生摩擦，为海岛的内需和环保做贡献。
动用船只，意味着战争白热化，到了这个地步，随时可能有帮派会覆灭。一个不小心，舰队打输那一方，就会被胜利者伙同周边的帮派分而食之。
当炮火轰到码头上面，连海盗们赖以吃饭的滑轮绞车、货物仓库和屠宰间都受到波及之时，意味着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必定有帮派因此灭亡。
打输那一方一个都跑不掉，他们的人和一切财产都会被其他人夺走，用以重建码头。
“我的天，帮主，那片码头好像有一半是普朗克大人的！”一旁的鱼头军师呢喃道。
他们鲨鱼帮也是普朗克的附属，按理说应该前去支援。
“听，这炮声可不是从一个方向传来的啊，我要再想想！”披着鱼头大帽，鲨皮大衣的海盗头目犹豫着不敢妄下决定。
“报，报，大消息！”就在众人都不知所措时，一个手脚麻利的矮个子快速接近。
“猩红之刃和铁钩帮打疯了，猩红爵士和一个外来强者联手暗算了普朗克大人，听说，听说……听说普朗克大人危在旦夕，可能已经死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完消息便立马离去。
“怎么办？”
“怎么办？”鲨鱼帮头目和军师第一时间互相对视发问。
底下的人亦是一片茫然。
海盗王被掀翻了，这种大战意味着比尔吉沃特即将重新洗牌！但是这种事情已经很久没发生过了，似乎在魅影文森特一统海岛后，就没人成功掀起过大风浪。
“到底打不打，打又该帮谁？”头目抓起军师就是一大堆唾沫。
他自认是个聪明海盗，毕竟像他这种给自己配军师的人可不多。
“这，这我怎么知道啊！”军师欲哭无泪，“猩红爵士和普朗克大人都不是什么好东—家，万一帮错了兄弟们没一个能活！”
海盗们刀头舔血的勇气是有的，但这种二选一，选错就团灭的选择题，还真没人敢随便做。
“我有话说！”
就在众人急得像一团热锅上的蚂蚁又无计可施时，一个断了半只手掌的强壮海盗站出来道：
“猩红之刃和铁钩帮爆发大战，其它帮派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我可以领着一些不怕死的兄弟率先加入支援，这样帮主你就可以看清楚局势再动手。”
“到时普朗克大人赢，我们也算加入了支援，到时要是普朗克大人输了，帮主你尽管推到我头上。”
鲨鱼帮头目眉头紧皱，疑惑地问：“好是好，但你就……”
“我早就想死了。”断掌海盗没等头目问完就抢着说到，“自从断手后，我就在等一个机会，帮主你也是知道的，我就好酒和女人，如今这个样子，又在九头响蛇欠了一大笔账，不拼，活着更难受。”
头目先是愕然，随后点头。
这个断掌海盗他是知道的，以前极其能打，极其强壮，敢打敢拼，是为数不多能去九头响蛇消费的海盗，可惜运气一言难尽。
他还疑惑呢，自从降级后，这个断掌海盗凭什么还能去九头响蛇喝酒，原来是欠了账。
在最漂亮的女人那里欠了账，对某些海盗来说，确实生不如死。
“行，你去吧！”头目断然决定，“不怕死的，想拼一把的可以报名了，武器随便挑……”
数分钟后，断掌海盗带着一支数百人的队伍，朝城外冲去。
只是断掌海盗领着他们出了城区，就立马转道，变了方向。
“我们不是要去支援码头吗？”
“这是要去哪？”底下立马有人对断掌海盗发出质疑。
“你们听我说！”断掌海盗凶狠地盯着发起质疑之人，“那边的码头打起来了是不错，但我听炮声，似乎连普朗克大人的主码头也打起来了，要支援，我们就选最重要的去！”
一个反对者发出嘲笑：“开什么玩笑，主码头可是有轨道炮的，除非三大帮派围……”
断掌海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人群中，按住反对者即将拔刀的手，将他一掌拍死。
“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他凶光毕露，而且带有几分讥讽。
“没有了……”提问者讪讪道。
一群人不要命的狂奔，专挑捷径走，很快就到了普朗克的主码头，也是比尔吉沃特第一大码头——血腥弯宰码头。
全称比尔吉沃特湾第一屠宰码头，比尔吉沃特湾主港口，血腥二字是普朗克后来加的。
……
血腥弯宰码头，让每一个强壮男人都闻之变色的地方。
码头绵延十几公里，占据整个比尔吉沃特湾最平稳安全那一段，整体呈两边略微弯曲的口袋状。
码头上大棚林立，每一个屠宰棚都有一条对应的延伸通道，通道上有各种滑轮起重机和高吊台。
每隔几条通道，就有一个超大的平台，平台的尽头是一扇扇大门，门后才是铁钩帮的真正据点。
无数老旧的深色木头，组成了数十甚至数百米高的房屋平台。
这些高大建筑有的在顶端巩固着巨型牙齿，有的把顶端改成了船头，还有的直接用了巨兽的骨架，总之风格迥异。
房屋平台外面，是一条条横贯数公里的空中走道，走道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无数火炮。
这些火炮下边都装了滑轮，可以随时移动，任意瞄准。
“能掌控局面的人不多了，还有两个，再来两个人把他们引走，就该轮到我登场了。”
房屋平台下方，一个铁钩帮的独眼海盗正搂着两个美艳女子，双手不断揉搓捏抓。
在他对面，是厄运小姐。
“普朗克的宝库暂时别想了，那个水中仓库三面都有他不知从哪找来的海兽，另外一侧有无数陷进，基本上没人能进去。”
“还有冥渊号，不知我们的海盗王弄了什么鬼东西，现在一般人上去根本开不了，还有……”独眼海盗笑眯眯地打量着莎拉。
“你应该知道的，我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呢。”他舔了舔嘴唇，手上做出挑逗性动作。
没等厄运小姐回话，一个铁钩海盗急匆匆地敲响大门。
“说！”独眼不耐烦地大喝。
“独眼帮主，刚才又有强者杀进来，三帮主已经追出去了，现在毒龙帮主催促您……”
“知道了，别再为这点小事烦劳资，再吵到劳资快活，劳资让你们想死都不行！”独眼海盗厉声大骂，手上的动作猛然加重。
两个美艳女子发出娇喝。
门外的海盗识趣退走。
厄运小姐后退两步躲过伸来的大手，轻声笑道：“我的好哥哥，两个还不够吗？不过只要取代了普朗克，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想要得到谁，就能得到谁。”
她眉眼带笑时本就摄人心魂，说出这句话时还刻意卖弄了一下风情万种的双眸，连那两个美艳女子都有些自觉惭愧。
“哼，那些蠢蛋还说我迟早会死在女人肚皮上，没想到是我们敬爱的船长大人要死在女人手上。”
独眼海盗发出怪笑：“炸了整个比尔吉沃特的码头，调走一部分死亡舰队和全部的屠宰者舰队去平乱，再策反两个副帮主，一个夺船一个抢码头，你为了复仇考虑得真周到啊。”
“没办法，谁让他杀我父母，欺负我是一个弱女子呢？他们都是可怜我才会……”厄运小姐哽咽，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好了好了，别哭了！”独眼海盗骂骂咧咧的，“报仇！听你念叨了那么久，今天爷就替你报仇，只要外面一开炮，我就应声杀出抢下码头，到时普朗克没死最好，我亲自把他……”
他话说到一半，门外传来巨响，死亡之女在码头上彻底炸开！
……
“好狠的女人，我绝对玩不过她！”
已经来到上城区数分钟的张启东抽空朝下面张望。
三百六十度，基本上处处都有火光。还有几个地方，数团比蚂蚁还小的黑点密密麻麻乱在一块，应该是大批人马在近身厮杀。
有仇的、有野心的、有病凑热闹的……乱了，海盗们都打疯了，整个比尔吉沃特都乱了一锅粥！
这下就算普朗克没死，他的势力也绝对大不如前。
不过女枪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别的不提，就她那一手绕岛轰炸，传出去谁也保不住她
收回思绪，他三两步跨上最后一排阶梯，遥望着顶端的神庙。
神庙没有他想象中的金碧辉煌，甚至也没有所谓的古朴大气。
颜色斑驳的石头混在一起，铸造了比尔吉沃特最高的建筑。
阶梯上到一半，四周已是云雾涌动，两根没怎么修过，却像柱子一样的小峰屹立在阶梯两边，上面端坐着两个老人。
左边的老人眼都没睁，道：“供奉若是少于百枚金海妖，在这留下即可，祭祀需先通报祭品。”
“咳咳，两位老先生应该是唤蛇者吧。”张启东尴尬地打招呼。
唤蛇者并不是只能召唤海蛇，而是特指召唤海兽的特殊职业。
两个老头身上的粗麻绳长袍薄厚不均，毛糙卷曲，斑驳褪色的海怪墨汁形同触手，一看就是业余人士手工编的。加上他们脸上的独特刺青，答案呼之欲出。
胡子女士的神庙也是有正规教团的，里面各种神职者，祭祀的、打架的、甚至看门的、扫地的那是一应俱全。虽然张启东也不知道在岛上讲究这些干嘛。
“原来是一位真者，失敬失礼了，实在是这个岛上的居民太……”右边的老头听到招呼后睁开眼，“对了，奥考祭祀已在上面等候多时，请您自行上去。”
“奥考祭祀？”
张启东绞尽脑汁开始回忆。
奥考，一位强大的真者，神庙祭祀。起初十分反对俄洛伊登录比尔吉沃特，但最后还是跟着来了。
右边的唤蛇者见他疑惑，干脆明着把话说出来：“俄洛伊大人是数千年来最优秀的真者，奥考祭祀不希望她耗在这个岛上，因此祭祀宁愿污浊自身，还有，他尤其不喜欢那位海盗王。”
“不喜欢？”张启东一愣，“难不成是因为恋爱问题？我懂了！”
这里虽然不禁止自由恋爱，但俄洛伊和普朗克的爱情还是太扯了。
如果看成古代的宫斗剧，俄洛伊就是皇家长女，不对，应该说是太子，而普朗克是一个边缘山区的首富之子，或者说之女。
虽然这件事已经过了很多年，但奥考……等一下，奥考为什么会忽然想起这件事，莫不是俄洛伊真的为普朗克出手了？
张启东立马想到刚才的事。
他朝两个唤蛇者道谢后，急匆匆地踏着阶梯深入云端……
九、庙里的祭祀与猫
“好一座高高在上的神庙，云根盘地三千丈，石徇参天第一峰。”
张启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大蛇之力消散，冰火之力全部受损，又在接连的大战耗尽体能后，强撑着一口气从码头爬到比尔吉沃特的最高处，这种事只有他这种强壮的猛男才能做到。
换猩红爵士来恐怕都不行，瘦的跟麻杆似的，说不定还会被这里的风吹跑。即将进门的张启东因寒风抖了抖身子，发出感慨。
等下感冒流鼻涕就好玩了。
“为何不进？”没想到他在门外一耽搁，里边的人居然发话了。
“头一次来，被神庙的气势震住了。”张启东随意口胡道。
此时他就站在门口，面对着两扇一推就可能倒下的木门。
他满怀恶意的想，说不定这是一种新的碰瓷手段。神庙的门，一扇收个七八百金不过分吧。
再次确认过，这墙壁就是一般的石头，门也是普通的木门后，张启东毅然推门而进。
不料他的双脚刚跨过门槛，一种奇异的感觉就包裹了他。
温暖、舒畅，驱散疲惫，仿佛在被窝里躺了整整好几天。
这种感觉，很久没有过了！
“这么孱弱，还通过了二次洗礼？”那道可恶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即将进入梦乡的他。
张启东恍惚着睁开眼。
庙的最中心好像是一团火焰，只是光亮奇异的收缩成一团，只笼罩了它附近三尺。火焰的后侧方分别是一根法杖和一个锤子。
它们和火焰一同漂浮在空中，有一种神器的既视感。
张启东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把注意力放到了右边的人身上。
这里只有一个人，想必他就是所谓的奥考祭祀。心里思索着，他将目光移到奥考的眼睛上。
俗话说得好，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是现在张启东不信，他不信奥考的心里也是一团火焰。
明亮，那双眼睛太明亮了。
明亮到仿佛可以照亮天地，他忍不住想避开，却又强行顶住。
大家都是真者，也是第一次见面，这种丢脸的事他不能做。
“并不是每个信徒都是真者。”奥考忽然开口，“真者，也是被选中者，要么对灵魂的要求极高，要么必定有信奉的专属神明，通过二次洗礼的真者寥寥无几，你是其中最弱的。”
“我根本不会去质疑众神的选择，正如我不会打扰唯一一个通过三次洗礼的大祭司，俄洛伊一样。”
“不过真者也是人，而且我们是最纯粹的人，每个灵魂生来就是宇宙的仆人；所有生命的**都由宇宙所植；宇宙涌动前行，全因万物汲汲追索各自的**。”
“希望你能理解。”
奥考说完，张启东已经无语。他刚才想开口问，是不是俄洛伊救了普朗克，理由又是什么。
但对方解释的很透彻了。
因为想做，所以便做了。
正如奥考开口就质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孱弱一样，因为想问，所以问了，问完还顺手撒了点盐。
……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成为真者，有的人灵魂中藏有恐怖巨兽，有的人灵魂中藏有救世之花，但大多数人都是俗人，是脱离不了低级趣味的庸俗者。
至于自己，心中可能藏了只哈士奇，要不就是高坚果之类的。
有资格的人经过试炼后得到神力，他们能给荒芜的沙漠带来生命，能让沸腾的海洋恢复平静，能使燃烧的大火温和消散……而自己，得到了精神力增幅和些许特权，特权狗石锤了。
而且必须要提的是，虽然真者比一般的神职人员地位稍高，但本质上并无根本差距。
也就是说，即使是俄洛伊，也无法对神职者下达“命令”，不过大多数时候结果没差。
“所以这是读心术吗？还有，我想知道俄洛伊大祭司有多强，奥考祭祀您又有多强。”张启东搓搓手，用精神力做了个屏障。
“没错，你太弱了，所以我能读到你心中所想之大概，虽然不多。”奥考微笑，“至于大祭司的实力——当年要不是那些暗影君王跑得快，他们一个个或许会被彻底杀死在这岛上。”
“不过那是因为它们来到了我们的主场作战，而且面对的是手持至高神物的大祭司，至于我嘛，或许和你刚才使用的那种邪异力量差不多，可能稍逊一筹。”
“你和大蛇差不多？”
“您也是二次洗礼的真者，但您说您的实力，和大蛇差不多？”张启东恍惚间露出一个微笑，事情的真相只有两个，要么就是奥考不知道大蛇的厉害，要么就是自己确实不厉害！
【滴滴】
“系统你来的刚好，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我现在真的弱吗？”
【弱】
张启东：“……”
【通过试炼的时间太早也不是好事，就像一级到九十九级，如果每一级需要的经验都按十倍十倍来算，那试炼就像直接提高等级一样，越强时通过，效果越好】
“？？？”
“那你不早说！”
他悲愤，他恨！
【滴！在这时本系统的运作信号十分良好，很多功能需要的神力大大减少，所以特意通知一下宿主，你有几条信息和来自不知火舞的通话请求未处理】
“我这不是刚离开吗！”张启东看了一眼平静的奥考，“算了，居然还一个两个的轮流来烦我，干脆弄完这边的事再处理吧。”
面对奥考这位祭祀他不想分心，更不可能沉浸到系统中看信息。
……
经过系统这么一搞，他的意识清醒多了，起码和常人无异。
刚才的他，更像是在半梦半醒间，所有的行动都不加思考。
“咦，奥考祭祀你还养了猫？”恢复正常的张启东立马注意到了神庙里的另一只生命。
神庙似乎分为前后两部分，因为中间那儿有一扇未封死的墙，左右两侧是几根古老的柱子。
墙上是无数看不清的壁画，墙前不远就是火焰和神器，除了这三个显眼的东西，这里只剩下几个摆件。左边的老旧桌椅，右边奥考身后的蒲团和猫。
猫咪这种东西在比尔吉沃特实在罕见，高冷傲娇的野猫都是独行侠，一只猫打赢三五只码头硕鼠已是极限，但硕鼠们规模最小的也有十几只，能轻易咬死猫咪。
它们和赏金猎人其实还挺像的，强大却只能在暗处战斗，所以有不少猎人喜欢私下里喂喂猫。
只是大多数野猫都是吃完就走，丝毫不留恋凭空得来的食物，像奥考背后这只还是挺罕见的。
“这不是我养的。”奥考看着身子微微起伏的猫咪笑道，“它叫悠米，是一只强大的魔法生物，经常来这边找鱼吃，见多了也就默许了，还有，幸亏它睡着了。”
奥考这是话中有话呀！
“那如果它没睡着呢？”张启东试探着问，双脚朝猫咪挪动。
嘿嘿，这可是悠米啊，一只活的魔法猫咪在他前面睡着了。
想想往里日被“它”蹂躏的时光，想想那些人形坐骑的屈辱，张启东觉得他有必要先报个仇。
这种机会，失不再来！
奥考看着他的小动作平静道：“那它听到养和主人这些字眼，就会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把我打得满地找牙？”张启东强行憋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原来奥考还是个幽默大师。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他悍然伸出罪恶的大手，朝趴在蒲团上的猫咪慢慢薅去。
“噗！”
一只毛绒绒的肉爪抬起，稳稳抵住了张启东的罪恶之手。
趴在蒲团上的猫咪举着爪子缓缓起身，两只黑曜石般璀璨的眼珠子不断缩放，时而宽敞，时而被填满的眼白仿佛在表示疑惑。
魔法猫咪十分漂亮。暖红色的耳朵和鼻子外是一圈洁白的绒毛，和它的四只小脚一样，像云像雪，堪称天底下最纯洁的毛色。
但洁白的绒毛四周和它的身体则是紫色，而且颜色由浅变深，像是纯白的纸张沾染上了浓郁的薰衣草花汁，由纯洁美丽向着神秘高贵转变，中途则代表了浪漫。
最为显眼的，还是猫咪的金色发须、尾巴和头饰。在闪耀和黯淡之间随意转换的金色点缀了猫咪的高贵和神秘，尤其是在它起床时，平添了几分贵妇般的慵懒。
这种猫要是放在主宇宙，拿出去勾引哪个小姑娘都可以！
呸！不对，是诱惑！
呸！不对，是吸引。
就是吸引！
张启东手上没舍得继续发力。
起床的猫咪眼睛定了定，在眼珠子集中且仿佛注意到他之后，悠米忽然发出一声尖啸。
置于他体表的精神力屏障被瞬间打破，但当尖啸即将淹没他时，身后的奥考发出低鸣。
两种声音对消，夹在中间的张启东仿佛被强风吹扁了身子。
“流！氓！”
这是悠米开口的第一句话。
……
魔法猫咪，悠米，一只强大的猫，来自精神领域——班德尔城。
已经明白精神力之强大的张启东对精神领域早有几分推测，只是他没想到，那么离谱。
悠米确实是一只强大的精灵，但它天生拥有的，应该是庇护性魔法力量，也就是加盾。
真正让它不断强大的，可能是它的主人，一位名为诺拉的约德尔魔女。在班德尔城，在约德尔人这个奇异种族中，能被称为魔女的法师，实力应该极强才对。
据张启东那些老套的了解，这位名为诺拉的魔女可以随意进出物质和精神领域，翻译过来，就是这位魔女可以在班德尔城和瓦罗兰之间随意来回穿梭。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来这里这么久，他还没见过所谓的空间魔法和传说阵，这种东西据说**师级只能入门，传奇法师才有资格一窥空间之面目。
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约德尔人，进出班德尔城和瓦罗兰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等。
等自然或随机的传送门开启。
这些门有的靠特定的星辰激发、有的靠特定的手势和咒语激活、有的会在特定的时间随机出现。
他知道的这么多班德尔人中，唯有魔女诺拉，拥有一本可以随意穿梭两个世界的《门扉魔典》。
《门扉魔典》有上千页，每一页都沿着魔法的丝线，穿越物质与精神领域，通往不同的地方。
至于猫咪的主人诺拉。
她在某个群星暗淡的夜晚，走进魔典后再也没有回到班德尔。而且那几页也被这位魔女撕走了，据说是去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危险到让她不得不在离开后毁掉传送门。
留在班德尔的猫咪和魔典，就这样踏上了寻找主人的旅途。
恐怕这也是悠米听到某些特定词汇后，会暴走揍人的原因。
话说这只猫的精神力也太扯淡了，张启东悻悻地收回手指。
穿上一套贴身小袄的悠米哼了一声，两只变成琥珀色的眼珠子看向奥考，仿佛在质问。
“这位也是真者，而这里，是神庙。”奥考没好气道。
“瘪、嘭、油米，烦、喵！”悠米听到他的话后胡须一颤，一字一顿说完后，还是乖乖趴回了蒲团上，只是两只明亮的大眼睛恶狠狠地瞪了张启东一眼。
“果然会说话。”张启东眼睛扫过蒲团后面，心中暗暗发笑。
他看到了一堆鱼骨头。
怪不得他听那些海盗说，神庙有时候也会接受一些珍贵的鱼做供奉品，想必都是这货的功劳。
等等，张启东忽然回头。养猫不知多久的奥考，难道是个猫奴？
他打量这位祭祀的眼睛里，忽然多出某种奇怪的光芒。
“没，我不喜欢猫咪，也不喜欢魔法，只是它的灵魂和精神力都很纯粹，你应该有感受。”奥考脸上的微笑忽然消失。
“考！”
张启东连忙把屏障续上。
他刚才脑子里闪过了很多奇怪的画面，可能全被奥考“看”到了。
奥考不是猫奴就好，他心中已经有了攻略悠米的想法，凭着华夏数千年的做鱼精华和他直通祖安的一手厨房资源，拿下一只馋嘴的猫定然不在话下。
那么多英雄里面，可能就这只猫最好搞，偏偏在这给他遇上了，缘分真是奇妙，一饮一啄……
“等会，我是来问普朗克之事的！”想到有失必有得的张启东，忽然记起了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迟了，下面的试炼已经开始了。”奥考脸上微笑重现。
“试炼开始了？”张启东内心一惊，看向悠米的眼神渐渐有些失去理智。有失必有得，他放走了一个大敌普朗克，想必命运会补偿自己一只猫，应该没错……
十、海盗王之影
“如何让一只猫喜欢上自己？”
“如何接近一只陌生的猫？”
“超必杀技，做到以下几点，让你轻松获得高冷猫咪的好感！”
张启东趁着系统信号好，及时查阅了网上很多和猫相关的秘籍。
总结起来就是行动要慢、声音要轻、先伸出手、不要对视、给它尊重和自由、和它一起玩耍、欲擒故纵、抚摸玩耍照顾，最后是超必杀，无限奉上小鱼干。
但看看悠米的模样，张启东觉得直接无限最后一步可能比较好。
“咳咳，试炼已经开始了！”奥考祭祀忽然打断他的吸猫思路。
“我知道，那祭祀您有办法打断阻止吗？”张启东翻了个白眼。
奥考脸上透露出一丝不快：“阻止是不可能的，除非你去拦下俄洛伊大祭司，给我争取点时间。”
张启东愕然地向他看去。这个意思是，只要自己肯出面阻拦俄洛伊，奥考还真能打断这个试炼？
看到张启东这般神态，他缓缓朝墙壁走去，正色道：“世人皆知真者服侍的是蟒行群岛众神，可众神的名讳却无人知晓。”
“这一位，平日里分管大海上的风暴，最喜欢坚韧的灵魂。”
“这一位，平日里催动深海下的暗流，最喜欢纯净的灵魂。”
“这一位，平日里掌控海面上的元素，最喜欢疯狂的灵魂。”
奥考的靠近点亮了墙壁上的画，只见数条游弋反复，仿佛盘旋世界之上的超级海兽，占据了以世界地图为底的整块石壁。
真者平时不会直呼众神名讳，所以奥考只随手在空气中划了划。
但张启东一个都没看懂，不知为何，系统没给他翻译。
“我先问一下，所谓的喜欢是什么意思。”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喜欢？”奥考终于露出一个比较实在的笑容，“喜欢就是喜欢，通过试炼则成为真者，通不过试炼也能成为最好的祭品。”
“最好的祭品？”张启东反复念到。
“没错，这一团，就是比尔吉沃特一整年献祭得到的成果，它会被用来对抗这儿的蚀魂夜。”
奥考眼睛看向壁前那团火。
这团火不是真者或祭祀的标配，一座优秀的神庙才会诞生一簇。
“灵魂、祭品、扭曲的深海巨兽、催动天空与海洋、让灵魂变得疯狂……怎么听着那么像克鲁苏。”
张启东想起了他见过的胡子女士画像，想起了失去理智的泰坦和派克，如今还证实了，这些神灵需要灵魂做祭品，这让他觉得胡子女士更像一位邪神。
只是真者这种玩意，看起来又不像什么坏东西，而且他们还是对抗亡者的主力。
当然，自己站的还不够高，看不穿这些事情的真相也是正常。
毕竟俯瞰世界时，才能一览无余。
……
奥考仿佛没注意到他的思考，继续说到：“这位海盗王平日里供奉的东西倒是不少，只是珍贵的不多，没能让众神记住，看他的灵魂，纯净度颇低，但坚韧度和疯狂性很高，或许他有希望通过二次洗礼。”
洗礼过坚韧度，人的身体就会变得更加强大，就是体质、防御力和生命力会有质的提高。
万一洗礼的是疯狂性，那普朗克大概率会变成第二个派克，小概率成为超级变态的真者。
“你能看到？”张启东一愣。
“当然可以。”奥考指了指那团火焰，“你还可以通过它去影响这次试炼，你要试试吗？”
要试试吗？张启东心里一突。
“纯净度和所谓的纯洁是两种不同概念，比如说，杀戮不会让灵魂的纯净度降低，但暴虐和疯狂就会，你的精神力能沿着雨水进入黑云，想必也能沿着这团火深入下方的试炼，你只要想办法激发试炼者的……”
奥考教会他如何破坏试炼。
精神力走后门，沿着信仰之火，把一点负面情绪送入普朗克的试炼中，应该就能引爆他。
负面情绪，大蛇之力里面有。
“你放心，这事即使是大祭司也不能说什么的。”奥考补充道。
张启东明白，俄洛伊不能说什么，不代表着不会说什么。
奥考在明着把他当枪使，因为他和普朗克算是有仇，所以身为真者的他报复普朗克是可以的，俄洛伊不能在道理上责怪他，但这并不意味着不能责怪他。
这就是不能说什么，和不会说什么的区别，着实让人头疼。
“我得想想。”张启东三两步坐到后面的椅子上开始思考。
普朗克的梦想是什么？
是当一个成功的海盗王。
参考不准确的信息，状态脆弱、愤怒至极、接近疯癫，甚至开始像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的普朗克经过试炼后，变得坚定坚毅且高傲，自信要成为最佳海盗王。
而这个梦想，暂时又和他张启东有什么关系呢？自己又不是追梦助理人，也不是什么梦想导师。
说破天，自己就是一个激发了某种特殊力量，再联合猩红爵士，才击败了普朗克的人。
说好听点，自己和普朗克一样也是某个惊天谋划的牺牲者。
想来只要操作得当，普朗克又按既定轨道发展，自己是可以把自己摘出去，坐看普朗克和厄运小姐、猩红爵士三个人斗的。
当然，这只是他说服自己的理由。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暂时不想惹上俄洛伊这位大祭司。在原著中，看到普朗格那个惨样，俄洛伊可是湿了眼眶的。
这位大祭司能忍着情绪，把基本上十死无生的普朗克拉进试炼，足以说明她的一部分性格。
若是自己出手破坏试炼，想必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我决定了，奥考祭祀。”张启东猛然起身，“我想试试，想来您不介意我看着这个试炼吧？”
他说着走到火焰面前。
“当然。”奥考点头。
……
张启东把挤出来的精神力搓成一条线，慢慢伸进明亮的火光中。
整个世界顿时清晰。
神庙的信仰之火仿佛一个庞大网络的中心至高交汇点，无数分支流向下方的比尔吉沃特。
另一团更加明亮的火焰赫然就在其中，它的坐标十分明显，张启东一探，顺利“看”到了下方场景，一场惊心动魄的试炼。
普朗克的模样比想象中还要凄凉。
左腿只剩几根大骨架，骨头上撑着一点泡到发白腐烂的肉，意志再强，都不可能用它走路。
他的左手也没了，只剩一截几十厘米长的漆黑焦炭挂在肩膀上，肩膀下也是腐白模糊的肉。
缠在头上的凌乱湿发，鼻子和嘴几乎帖在一起的扭曲面孔……张启东觉得普朗克应该少了嘶吼、埋怨和抗拒神职人员的过程。
而他的灵魂，也已经离体。
“曾经，是我放弃了他。”
就在张启东不知应该幸灾乐祸还是担忧之际，一道不太响亮，却如钢铁般坚硬，如火山爆发般汹涌彭拜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精神力往后探，一坨炽热、耀眼、能闪瞎灵魂的人形大灯泡如小山般站立。对方平静的目光投来，却让他感觉屁股好像着火。
神庙最强大祭司，
蟒行群岛第一真者，
真·比尔吉沃特扛把子，
吊打所有猛男的重装超级女神，海兽祭祀——俄洛伊！
“他的灵魂曾被大海选中，所以本该闪耀。”比尔吉沃特扛把子继续道，“他和他的父亲曾为这座城市奠定基础，只是残暴、憎恨和哀怨蒙住了他的双眼，让他误入歧途。”
“满足于杀人、抢劫，做一个真正的海盗，但却从未企望过达到自己父亲海盗之王的高度，如今，他不再是这座城市的主人，哪怕他为此掀起腥风血雨，但他或许还能完成试炼。”
俄洛伊持着“神悉”说完后，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儿。
“蛇皮，不是说开始了么，怎么都特么在等我？”张启东感觉心脏在疯狂跳动。
他好像**着自己的灵魂。
俄洛伊见他没出声，手里的耀世神器往前一挥，试炼就此开始。
灵魂之光从“神悉”上倾泻而出，一团团蓝绿色的雾气搅动成漩涡，包围在普朗克灵魂四周。
张启东看到这位英雄的灵魂开始颤抖，没有五官的面孔似乎在疯狂变换表情，恐惧、痛苦、不甘……像个即将被湮灭的恶灵。
忽然，普朗克的灵魂似乎看到了张启东和俄洛伊。他作仰天咆哮状，仿佛在嘶吼、嚎叫和哀求。
“证明你自己，普朗克！”
俄洛伊面无表情，将手中那已经绽放无尽光辉的“神悉”一砸。
旋涡开始缓缓转动，蓝绿色的光如同星火般旋转，在中间形成一个个幽暗深邃的黑洞，这洞无法直视，仿佛直通另一个宇宙。
寂静与混沌构成的黑洞中开始跳动星火，每一颗都好似镜中花、水中月，仿佛遥远宇宙中的星辰。
星辰越来越近，突然，一条条透明的灵魂触手从洞中钻出！
这些触手有些雄伟如燃烧的恒星，有些邪恶如深海里最扭曲的妖物，它们带着希望和恐惧疯狂生长，似乎从星辰间钻出黑洞。
一瞬间，触手以某种难以理解的数学规则增多，像风暴一样卷住了那个不断挣扎的痛苦灵魂。
普朗克的试炼，正式开始！
……
“噗！”
张启东脑补触手抽击灵魂的声音，面前的场景看得他头皮发麻。
触手包围了普朗克的灵魂，其上星辰闪烁，仿佛为他营造了一个宇宙，当然，同时也是牢笼。
海洋之灾的灵魂开始燃烧，耀眼的蓝色火焰不断转化着形态。
一个个看起来和他很像的面孔轮流闪过，且挨个被触手拍碎。
火焰反抗般跳动，但每次被抽击都会掉落一些蓝色能量，渐渐的，它越来越微弱，仿佛要熄灭。
“卸下了所有过去、所有伪装、所有意义，让最纯粹的灵魂，最纯粹的自己迎接试炼吧。”俄洛伊好像在解释，她从手中的武器上取下一缕光，投进试炼中。
已经奄奄一息的火焰又开始剧烈燃烧，一些画面在火焰中浮现。
“这个海盗是有资格侍奉蛇母的。”奥考的声音响起，“所以大祭司剥去了他的一切，只留下最原始的普朗克接受试炼，一旦失败，他的灵魂会彻底湮灭。”
“知道了。”张启东小声回应，他还以为俄洛伊刚才在开后门。
孱弱却疯狂的蓝色火焰被拍出一段段画面，那是普朗克记忆最深处的东西，也是灵魂的钥匙。
第一段是他出生时。
他的母亲因为难产出血，魅影文森特又不在岛上，于是几个留守比尔吉沃特的大海贼做主，用一把锋利的匕首替她母亲做了剖腹产，没能缝上那种。
这一次，一出生的普朗克就睁开了眼睛，他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死在刀下，没有任何动作。
第二段是他幼年时。
因为他有天赋，所以他的父亲用各种更凌厉残酷的手段对他进行训练，期待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从始至终，一直如此……
第三段第四段……没有记忆的普朗克不像张启东一样顺利，但他坚韧到完全不像一个正常人，十二岁时，肠子掉出来了还在陷阵冲锋，第一个登上敌船。
十五岁时，成为一名威名远播的大海贼，开始独自驰骋大海。
十六岁，在海上对决皮城。
十七岁，在海上对决帝国。
十八十九岁……直至普朗克战胜他的父亲，完成一次轮回。
但试炼还没完，触手依旧在抽打火焰，新一次的人生再度开始。
他成为一个破落海岛上捡垃圾的少年，因为梦想扬帆，最后经过曲折的历程，葬身大海。
他成为一个沙漠深处被领养的孤儿，因为种种机缘巧合，再次选择来到大海，最后埋尸海底。
不管成功的或是不成功的，普朗克总是一次次来到海上，或是成为亡魂，或是成为传奇。
“我不信，我不相信。”张启东对着身旁的奥考凝重嘀咕。
“我也不相信，但蛇母从来没……”奥考扫过平静的俄洛伊。
“或许是我做弊带来的影响……”张启东有些暴躁的想到。
身为大祭司，蛇母教派最强真者，俄洛伊或许能看出自己身上的异样，不管是哪些异样。所以她极有可能动点手脚，但不得不说，普朗克自己也很有本事。
归根结底，恐怕还是俄洛伊不想让比尔吉沃特落到外人手中，不论这个“外”是指哪种外。
所以这笔账自己是不认也得认，除非现在暴起翻脸，但以后在瓦罗兰可能就混不下去了……
十一、盛会的终奏
为一个励志要当海盗王的男人去放弃自己的前途，这种傻事张启东根本不会考虑。
看普朗克的状态，他通过试炼后，第一个要对付的恐怕是厄运小姐那一大批人，短时间内应该烦不到自己。毕竟好运姐加爵士这个组合还是很有看头的。
说不定还有一大批乱党。
“对了，试炼大概要多久？”张启东的精神力发问，毫不遮掩。
自己和奥考的对话是用身体在进行，现在则是用精神力，两者的区别就是俄洛伊能否听到。
他必须争取一定的时间，让好运姐先瓦解普朗克的势力。
别的不说，起码铁钩帮和舰队不能完整的还给普朗克，否则他们做的一切都是白给，报复会来的很快。
“试炼归试炼，岛上的一切，你们公平竞争。”俄洛伊的身影忽然变得伟岸起来。
“知道了。”被“盯”得十分难受的张启东讪讪应下。
大家的意思其实还挺明显。
俄洛伊不会给普朗克额外的治疗，张启东不会再用大蛇之力。
看船长的伤势，除非用极珍贵的药剂或接近神术的魔法，否则三两天之内他肯定无法痊愈。即使他通过了所谓的坚韧试炼。
一念至此，张启东收回心神。
而他的精神力在回归途中，感受到了下方某处的波动。
很多颇大的信号位置，纷纷聚集在传说中的比尔吉沃特湾主码头上，彼此还在不断碰撞。
没来得及看清楚他们是谁，意念已经被奥考彻底拉回神庙。
“或许，是个错误的选择。”奥考莫名其妙地感叹了一句，而后他就那么盯着张启东，眼神里清楚写出“送客”二字。
“可是我的猫……”张启东下意识地看向悠米，“不对，我是说，我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干。”
难不成对方真是猫奴？
“这只魔法猫咪会在这里睡上半个月，你还是下次再来吧。”奥考站到他身前挡住视线，“蚀魂夜马上就要来了，这可能是你们的机会，去准备吧，否则你其它心思再多也是白费。”
“蚀魂夜？那个黑潮大军？”
张启东的注意力顿时从猫身上移走，他可是亲眼见过那支大军的。
无边无际的黑雾，填满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大军行走雾中，好像永远都看不到尽头，十分恐怖。
没错了，这是个机会。
不过这也可能是普朗克和好运姐的机会。其他人既不是傻子也不是npc，扎根比尔吉沃特多年的他们更熟悉如何面对蚀魂夜，自己想要趁乱崛起，还要下很多额外的功夫。
“在比尔吉沃特想召唤圣兽，本就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奥考眼神看向火焰，“而且这次又是直面亡灵大潮，又有数人在同时召唤，只怕这次的信仰之火根本不够用。”
兽少，召唤师多。
召唤海兽的消耗就被提高了。
“我知道祭祀的意思，不过我必须要一两头圣兽。”张启东无奈摊手。
奥考的意思是让他别折腾，但他如果要立威，海洋巨兽是必不可少的，这也不是故意抬价。
“我这是为你好，我早就注意到了，你的消耗比我们的消耗还要额外增添……”奥考苦口婆心。
张启东摆摆手：“奥考祭祀，您别说了，其实我也不——”
他话没说完，忽然间天旋地转，不解的大眼睛瞪得滚圆，眼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奥考大手一挥，石壁和火焰越来越小。
他倒着飞出了神庙。
……
“透！公平竞价！”
张启东偷偷比了个国际手势。
“好像忘了点啥。”他闭上眼，站直身体深深吸了一口气。
出了神庙的门，重新袭来的疲惫感瞬间占满他整个身躯。刚才，他两条毫无准备的腿一抖，差点直接滚下去。
“冰火加起来大概还剩百分之十，而且以后很长时间内……身体虽然没什么大伤，但虚弱还挺严重，这状态，恐怕比普朗克好不到哪去。”他检查完状态，鼓起气血，健步飞下阶梯。
此时已是晨曦。
远方海平面上，一轮柔和的朝阳正冉冉升起，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天空攀爬。
阳光射来，云雾中的神庙散发出淡淡金辉，这些光辉如潮湿的雾气，渗透云层，连他脚下的阶梯也一同变得神圣起来。
再次路过两位老者，张启东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毕竟下次再接触可能就是在竞价了。
一路跑出云雾，身下的比尔吉沃特如同缩小了千万倍的实景地图，被他尽数纳入眼帘。
高悬陡峭的山峰，石壁上一环接一环的不规则石木建筑。
依旧让他震撼的一条条天梯石栈，梯栈上横跨半岛的长桥。
此时大部分地区已经回归平静，曙光一路挥洒，给整个世界抹上了一层轻柔温暖的光晕。
只是当这温暖的光来到地面上，却映出血色的余光，这些余光带着未熄灭的红灯笼和阳光交融，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生命与死亡，同在。
厮杀向来都是很激烈的事情，死亡却不是。仅仅几个小时，疯狂的人们就会留下满地尸体，任由这些平静的事物去诉说经过。
诉说一个生命最激情的时刻，与激情过后永恒的沉寂。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现在看来，这里其实和双城很像。
上城区的富人们，或者说上等阶级的人们总是能安稳看戏，掌握财富和权柄。外城区，也就是中等和普通阶级参与厮杀，为更进一步或生存付出一切。
下城区的低等阶级不是被奴役就是无辜遭殃。彼此间的地位差距比主宇宙那儿的高楼大厦中明显更大，生命更拼搏且易碎。
两只眼睛看向下方，张启东立马锁定了炮声依旧的比尔吉沃特湾，他说不定还能赶上盛会的结尾。
……
张启东走后，神庙里。
“那朵花，纯净，好看，喵。”一直闭着眼睛的悠米忽然跳下它的专属床位，朝着石壁走去。
“别傻了，那朵花可不是神明赐下的，一个残留的虚影而已，而且那一位你在正面也找不到。”奥考转身朝石壁后面走去，不多时，他拿着几条被串起来的新鲜稀有活鱼走出。
“这次还是烤着来吧，所以说这火不够用嘛，不过想来您是不会怪罪的。”他看向永恒燃烧的信仰之火，露出歉意的微笑。
神庙里，鱼香渐渐浓郁。
……
血腥弯宰码头。
这里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但尾声，往往代表着**。
小半夜的战斗让这里真真正正的血流漂橹，小河一般的猩黑血液甚至能浮起长刀和火枪。
人头滚滚，残尸满地。
近十个帮派的高级帮众战死在这，平日里能作威作福的壮汉如同普通人一样厮杀，然后死去，只能留下满脸的不甘。
轨道上的火炮掉了一半下来，散落的部位依旧整块整块的咬合在一起，捡起来组装就能继续用。剩下的一半正在不断开炮，轰炸对象是海湾外的黑色舰队。
不过即使有轨道炮相助，其它船只也没能彻底压住黑色舰队。
高矮不一，各种船型混杂的两百多艘帆船，是通过各种渠道硬生生凑出来的，打四五十艘黑色船只明显有些勉强。
海面上的打海面上的，码头上的杀码头上的，双方都红了眼。
初升的旭日不像休止符，反而更像号角，吹起最后一次冲锋的号角。而且众人心知肚明，这是一次不死不休的冲锋。
“嘭！”木门被推开。
厄运小姐看着闯进来的断掌海盗，自然地收起了璀璨笑容。
断掌海盗毫不意外，他知道，那是虚伪至极的笑容。丢下手里射空了的手炮，反手一刀捅死追上来的铁钩精锐，他低声喝到：“不出意外，应该要成功了。”
“铁钩帮的独眼老谋深算，他早早就收买了小半轨道炮手，我们突进去后迅速控制了轨道炮，拦住了死亡舰队靠近，如果不是铁钩帮有几个副帮主反应及时，我们已经……”
“别说了，擦擦脸上的血。”厄运小姐明媚一笑，绝美的面容灿烂如花，让人失神。
她将手伸进上衣里，把一条裹在胸口前的紫色丝巾抽出，递给断掌海盗。
断掌海盗喉咙鼓动，接过丝巾咧着嘴笑道：“莎拉船长，从今天开始您就不必再这样了，普朗克一死，您完全可以自立门户，取代一个四大黑帮的位置。”
“嘿嘿，当初无知时占过您的便宜，所以今天我宰了三十二个狗屁精锐才敢来见您，其他的弟兄在雷文首领那准备着，争取把铁钩帮的杂碎一网打尽。”
他说着把丝巾收回口袋。
“辛苦你们了。”厄运小姐不可置否地笑了笑，两条纤细的大长腿交错，朝门外走去。
断掌海盗连忙让开位置。
“好重，好纯的血腥味，像极了，像极了。”一出门，她便闭起眼睛狠狠抽了两下琼鼻，嘴角弯起，红唇上的血色愈发鲜活。
“那是，人的血终归没有畜生那般腥臭。”独掌海盗虽然疑惑，但还是绞尽脑汁的附和。
当年他也是一个喜欢被拍马屁的人，他很自信，论此中功力，十个雷文来也不够他一个。
同时他也是个识时务的人，或者说，这些年的生活让他变成了一个会思考的海盗。
……
莎拉一开始就目的明确。
九头响蛇是比尔吉沃特最高档的酒馆，只有往来的富商和一部分相当有钱的海盗消费得起。
海盗为什么会有钱？
答案百分之九十都是能打。
这些能打的海盗一入九头响蛇，就进了莎拉的眼。
是人就有**，**一天得不到满足，欲火就会燃烧人的躯壳，直至把整个脑子烧糊。
海盗更是如此！
稀有美酒，绝世美女，这两种东西就是大多数海盗的**。
不巧的是，莎拉本身就是个绝色美人，是比尔吉沃特最漂亮、最性感、最妩媚、最具风韵的女人。
这些海盗一入了她的瓮，基本上无法逃脱。当莎拉精心挑选后，刻意制造机会给他们，让他们试图用武力时，最精彩的一幕来了——他们打不赢莎拉！
但莎拉还是会挑出一部分幸运儿，给予他们想要的一切。
这些幸运儿一部分会彻底迷失在她的**阵里，觉得自己只要努力向上爬，就能娶到这个让她们梦寐以求的女人，顺便得到一个拥有无数好酒的顶级酒馆。
一部分会沉沦在感情中，希望帮莎拉复仇从而得到青睐和**。
还有大部分聪明如断掌海盗的，就是纯粹的失了势或者想往上爬，他们也是最关键的一环。
另外就是那些来历不明的船，他们都是流连酒馆的那些富商手底下的商船。每次进入大海的“愤怒期”，这些船就会开始偷偷改造，摇身变成强大战舰。
每一年，莎拉都在等候时机。
断掌海盗清楚地知道，这种女人不是他该想的，他只是想往上爬一爬，况且还是雷文让他这个残废的海盗重新捡回了战斗力。
或许副帮主那个级别能试试，跟在厄运小姐后面的他脑子里忍不住想到。他眼珠子转不开，毕竟前方的尤物真是，太诱人了！
“嘿嘿，绝美的小妞。”
“我的，是我的！”
黑色丝袜手套，酒红色紧身上衣，束腰的黑色短裙，烈焰红唇，露出大半香肩和美腿的好运姐一下子便成为众人焦点。
红了眼的铁钩海盗眼睛一扫，确认过她如玉的手臂上空无一物后，嗷嗷地叫着向她冲来。他们平时劫掠时亦是如此，战斗到一半时如果在船上抓到女人，他们就会瞬间进入另一种战斗。
这是铁钩帮才敢有的作风。
“毒龙三兄弟、刀疤刺青、老枪老炮，陆上还有三个地方难啃么。”厄运小姐速度不变，在铁钩海盗靠近时单脚撩起，瞬间将两颗血淋淋的脑袋踢爆。
“没错，打了那么久普朗克都没回来，铁钩帮的大部分人已经犯嘀咕了，只是这些副帮主……”断掌海盗挥手，一大票人马冲杀进场，手持刀枪，悍不畏死。
眼见还有敌人涌来，战斗小半夜的铁钩海盗终于开始节节败退。
他们要放弃这个根据地了。
一旦退到码头上，不是死就是投降，变态点的或许可以选跳海。
“实力差不多的情况下都怕死，没人敢带头冲，当然啃不下来。”
“天就快亮了，还是趁早结束这场血腥的闹剧吧。”厄运小姐明亮的眸子直视朝阳，背后两把造型独特的手枪慢慢滑落……
十二、无心插柳
当张启东来到血腥弯宰码头时，此处的大战刚好进入白热化。
从上方一处略高的山峰往下望，波光粼粼的淡金色海面正泛起朵朵小浪花。那是一发就足以炸沉普通船只的珍贵炮弹，只有实力较强的帮派有资格购买。
蚂蚁一样的人铺满下方大半码头，只是能跑能站的不多了。
剩下的人主要围着三个位置在打，一是庞大的怪异建筑群前方，源源不断涌来的小股部队正压着铁钩帮的主力大军缓缓前进。
第二处是血腥湾仔码头独有的右侧面码头尊贵偏道，那里有铁钩帮的拥护者从四面八方不断赶来，试图撕开一个口子杀进去。
第三处就是码头和船只的接轨处，此时尚有数十艘船停在那儿不得离岸，有黑色的死亡舰队船只，也有身份不明的商船战舰。
张启东观察着局势。
他手上是一个随手顺来的白色船帆，待会两只手往两边一抓，就能做成人肉降落伞。现在他缺的，只是风力和一个精准定位。
“嘶，好猛的女人。”看到老熟人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下方的好运姐已经加入战局，此时她双枪在手，意气风发。
裸露着大片雪白肌肤的她扳机连扣，不具名的深色魔力水晶涌动能量，枪口连连绽放火焰，射出一条无人能站着的笔直通道。
几十个不要命的海盗跟在她左右两边，以她为锋矢的中心点，向第一战场中间凿去。
“是她，九头响蛇的老板？”
“这，怎么会？”几个铁钩帮的副帮主和大海贼终于注意到了这个战场上的惊艳魅影。
“现在打得就是一个气势，不能让她杀过来，老三你快带人上去。”坐镇正面战场的大海贼，毒龙三兄弟的老大，毒龙亲自发话。
他们哥仨儿都是铁钩帮的副帮主，只要再联手实力最强的“三帮主”，他们就是普朗克死后铁钩帮最大的势力团体，到时接手铁钩帮是顺理成章之事，此时自然不愿意坐看帮派内讧覆灭。
“你们跟我来！”三兄弟的老三恶鲨领着一批人迅速前压。
厄运小姐微微一笑，此时她已是香汗淋漓，欺霜傲雪的洁白俏脸上泛着微红，汗珠沿着略显光滑的娇嫩肌肤滴落，让每个男人见了都忍不住一颗赛艇。
“md，打赢了女人要多少有多少，给劳资纳命来！”靠近的恶鲨连连大喊，惊醒前排的帮众。
眼见有副帮主亲自上来掠阵，有心立功的海盗们对视一眼，几十人同时提起刀便冲。欣赏归欣赏，该杀的还是得杀。
厄运小姐将滚烫的双枪插回腰间，右手轻摆，拦停身后作势欲冲的手下，扭着腰慢步迎上。
数个身法诡异，一手铁钩，一手持刀，且刀法凌厉的海盗飞速靠近。
她不慌不忙，单脚点起一把地上的普通枪械，握在手里一个转身，长发飘洒间将人头射爆在半空。
血雨伴随肉渣飘落，一些细碎的红点洒在宛若脂玉的洁白大腿上，让人害怕的同时气血翻涌。
真·避无可避·枪斗术。
除了爆头和打穿心脏，普通枪械根本无法对这些精锐造成伤害。但好运姐的枪口，他们看不到！
剩下的海盗铁青着脸拼死靠近，却纷纷化成血肉烟花死在路上。
好运姐杀完冲锋的海盗后对着前方妩媚一笑，挥手示意同伴进攻。
她宛如残酷战场上盛开的黑红玫瑰，充满着致命的诱惑。张启东自问，就算自己拿着狙击枪，恐怕也很难瞄准她的小脑袋。
尤其是自己还知道她的故事。
说句实话，一点感觉都没有是不可能的，人就是一个感性和理性掺杂的动物，而且是一个时而高级，时而低级的动物。
正想着这件事，下方的另一拨铁钩精锐朝好运姐动手了。
是码头战团处的副帮主，铁钩帮名义上掌管枪和炮的老枪老炮。
身为副帮主，他们精通此道。
同时手底下还有一大票类似神射手一样的精锐班底，比张启东的几个机枪手更强，人数更多。
“小心点，这是个惯用枪械的高手，你们的枪口先别对着她，听我的吩咐瞄准她周边。”远方观察着战况的老枪开始指挥道。
“你，瞄准她左边三四米处下方，防止她翻滚或跳趴；你瞄准左上方，虽然我觉得她不会傻到跳起来，你瞄准她后面那几个人，一旦有人想冲出来挡子就一起杀了；你右边……”
十来秒钟的时间，枪支就位。
高精尖魔法长筒枪、大口径炮枪、特制穿透型鱼头枪……几个枪手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就连枪声都是同时响起的，不差分毫。
这是一个专业的强者猎杀队，手持各式各样的顶级枪械，配合亲密无间，狙杀无往不利。
这也是比尔吉沃特的一大特色，足够的神射手加枪就有机会干掉高层次强者，尤其是孱弱的魔法师。而枪，其实也是财富的体现，真正顶级的好枪海盗们是抢不到的，大多数只能买。
枪声响起，张启东瞬间起跳。
……
被枪口瞄准的一刹那，厄运小姐不慌不忙，甚至有点预测了子弹落点，先知先觉的意思。
她一个风情万种，露出无限遐想的后腰挺身，躲过了瞄准她胸口的几道能量光束。
而后她身体骨头一软，整个人扭曲着趴下，避开了一发轰出大洞的大口径实弹，最后她一个鲤鱼打挺，踩在射来的锁链刺枪上，彻底化解了一切危机。
所有动作在一个眨眼间完成。
这一幕看呆了即将降落的张启东，他知道对面有枪手，所以等枪手瞄准厄运小姐的时候，他毅然起跳。只是结果和事情的走向似乎远超他的预料。
不过没等他担忧多久，数发轨道炮轰在临近码头的海面上。
“对啊，他们有炮啊，为什么不直接轰死对面这些小脑残！”张启东怎么想也想不到，轨道炮是被另一位铁钩副帮主控制着。
这就跟很多战争是同一个道理，小弟们可以打生打死，但不到必要时刻，双方都不能随意瞄准对方的大佬，特别是这些大佬还是“自己人”的情况下。
毕竟一旦分出个胜负了，大家还要笑着出来商量、和谈的。
这是厄运小姐想看到的吗？
她恐怕早就明白，这种局势是无法彻底摧毁铁钩帮根基的，那她还打算做点什么吗？
张启东觉得自己看穿了厄运小姐，但说难听点，实际上他每次都被对方玩弄在鼓掌之间。
这是影帝都无法达到的境界，不显眼的伪装自己，然后让人觉得自己被看穿了，实际上被看穿的伪装下还有n层面具。
“刀疤！刺青！”
毒龙看着自家老三和莎拉僵持，不由地看向另一边。也就是码头偏道处，带领众多附属帮派杀回来驰援的刀疤脸和刺青脸。
这不是实力问题或者担忧谁出力多，而是寻求一个确切的态度。
刺青和刀疤脸在看到比尔吉沃特湾，看到海面上的战船之时，他们就明白无法再靠近了。
于是他们派出了所有手下，去通知那些对铁钩帮一定忠心耿耿的人，从偏道处试图杀回。
此时战局中露面的副帮主有十三位。他们两个，码头处的老枪老炮两个，毒龙三兄弟三个，黑色舰队上一个，追出去的三帮主一个，总计九个还算铁钩帮的。
另外四个一个在和黑色舰队对战，独眼和另一个正坐在轨道炮上面交流，一个不知现在在哪，这四个应该就是背叛者。
在他们没有回来之前，三帮主还追出去了，所以背叛者和没背叛的副帮主分别是四个对六个，帮众们根本分不清谁对谁错，懵比了一下就彻底乱套了。
在不考虑三帮主能否返回的情况下，四比六和四比八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前者还能称作势均力敌，后者就是完全碾压。
“怎么办？”刺青脸照惯例地看向刀疤脸，两个壮汉猛男对视，丑陋的脸上写满犹豫。
“四位副帮主加莎拉，三帮主带领的六位老朋友，粗略的看，后者胜算比较大，可若是三帮主接手帮派，我们恐怕没有好下场。”刀疤脸粗糙的大手狂按自己脑袋，甚至开始敲打。
这是他学来的方法，只是按揉太阳穴对他这种人来说显得太矫揉造作。
“但是！”他忽然灵光一闪，“但是铁钩帮还有敌人，猩红爵士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若是三帮主输了，恐怕整个铁钩帮都要覆灭，所以我们还是……”
“我知道了。”
刺青脸恍然大悟，他抽出背后的双刀，呼啸着加入战团。
前来支援的铁钩帮死忠发出阵阵欢呼，撕裂面前的防线。
“既然这样，让手底下的崽子们都出点力，通知一下舰队上的二帮主，如果那个老独眼再发疯，就让他端掉轨道炮，大不了以后重建。”老炮指挥着身边亲信。
绞肉机大战正式打响。
双方这次对冲很猛烈，人聚在一起后便不再分开，只有前进或者成为尸体这两个选项。
……
刺青脸一动，毒龙三兄弟的老三恶鲨也忍不住了。
虽然莎拉的枪斗术让他有些心惊，但他在气势汹汹地来到第一线后必须出手，否则士气不升反降，众人绝对饶不了他。
“一起上！”恶鲨糙脸一红，干脆让众多亲信群拥而上。
好运姐略带挑衅的笑容顿时消失，她冷着眼，示意一直护着自己的近身好手迎上。
看来今天她宰不到副帮主了。
此时，一块白布在离里面数公里的高空飘荡，白布下有一个人正在左摇右晃，努力控制方向。
“啧啧，面对一个娇滴滴的酒吧老板娘也能干出这种事，毒龙三兄弟真是越混越回去了。”坐在高空横轨上的独眼冷笑一声。
他身旁的另一个副帮主面色微动，不可置否。忽然，他感觉头顶上方有东西在飘。
“那是什么？”他提醒独眼。
独眼先是狠狠盯着他，确定他没有耍自己后，才滑稽地眯起眼睛朝天上看去。
“那是……个人？”独眼看着白布的坠落速度飙升，不由发愣。
“哦夫阔死，是个人！”将白布冻结后飞速坠落的张启东竖起大拇指，人则是朝着轨道扑去。
他来了自然是想掺一脚的，但他也不想继续被当枪使。下面这个凸出来的大平台这么空旷，上面又只有两个孤零零的傻瓜，自然成了他第一时间奇袭的对象。
“喊人么？”
“不喊，让我来弄死他！”独眼有心立威，他抽出腰间的大钢刀，露出满口黄牙。
“好汉，我来也！”
张启东已经能听到对方说话，他随手拧断满是冰屑的布绳，像只老鹰一样俯掠而下。
出乎预料的是，独眼岿然不动，任由他降落在二人对面。
难不成是两个副帮主？
落地后，感受到对方气势的张启东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踩了坑。
对面两人一个独眼，身材不算特别壮，身上有一种诡异的血腥气。一个身材矮小，自带气势，却真的看不出任何厉害之处。
“你是？”矮小之人发问。
“如果我没记错，你们是铁钩帮的副帮主？”意识到自己瞬间卷进最麻烦处的张启东挠头。
他重伤在身，面对两个副帮主可能招架不住，得溜才行。
这两个副帮主好端端的却没参战，也不知是哪一边的，这打起来谁捞了好处都不知道。
“不管你是谁，来了就先跪下再说话吧。”独眼海盗忍不住了，他手上看起来中正凶猛的大钢刀抬手劈出，划破空气。
这一刀迅猛却未免太过平直，张启东刚想挺身空手夺白刃，却拉动了**的伤，急忙后退。
“好小子，或许你能站着说话！”独眼海盗嘿嘿一笑，直来直去的钢刀一扭，“唰”地弹出数条刀刃，遍布刀身两旁。
而后他的打法变得诡异无比。
所幸张启东本就是要退避的，此时干脆一招不接，只顾闪躲。
只是，这一幕被下方的人看到了。
“有人突袭独眼那儿了，发起全面反击！”老枪抬起手炮对天连轰，怒吼着发布命令。
“还真是，给我上！”
毒龙带着二弟直接杀向莎拉。
唯有另一头，已经冲到一半的刺青脸和刀疤脸反而停住了，他们在原地面面相觑，任由撕开的阵型缓缓后移愈合……
十三、大局初定
“现在怎么办？”刺青脸回头询问。
轨道炮上的独眼被突袭，地上的副帮主们操控着依旧忠于铁钩帮的帮众发动全面反击。
剧本看起来不错，但刀疤脸和刺青脸知道，这只是一个误会，一个绝不算美丽的误会。
铁钩帮只有精锐海盗才精通钩法，像独眼之流的小弟们就不会过多依赖铁钩。他们拆下铁钩就能化身背叛者，此时拦在他们前面的就是这种人。
独眼暂时无法抽身发布命令，底下又发起了全面反击，恐怕有一方很快就会被彻底杀败。
“我刚才就想说来着，我们还是走吧。”刀疤脸无奈低语。
“走？走去哪？”刺青脸大吃一惊，“刚才你不是说三帮主输了，整个铁钩帮都要覆灭吗？”
刀疤脸嘴角一抽：“对啊，所以我的想法是，趁现在铁钩帮余威还在，我们去弄点人，再搞点值钱的东西躲起来，撑过蚀魂夜后就离开这儿。
倒是你，什么都不问拔刀就冲，我看弟兄们热血沸腾就没拦。”
刺青脸看了一眼局势，又盯了几秒不断“戏耍”独眼的张启东，郑重的悄然点头。
在他眼里，那就是戏耍。
独眼的实力比他们强不到哪去，张启东一刀就能掀翻，此时说不定是在演戏，背后有大阴谋。
冷静下来的二人忽然大喝一声，震住了厮杀的双方。由于刺青加入战场，对方又没有强者压阵，早已是心惊胆战苦苦支撑。
刀疤脸用脚叠了几具尸体，站上去后，居高临下地沉声道：
“各位铁钩帮的兄弟，大家应该知道，这次帮主是和我们一起出去的，不是我们不够拼，只是敌人太强，猩红爵士联合了一个不下帮主的强者围杀他，我们只能亲眼看着他殒命……
“现如今，那个可以匹敌帮主的强者又来了，他就在那上面戏耍独眼副帮主！”他伸手一指，“说句不好听的，铁钩帮今日恐怕——人各有志，愿意和我们兄弟两一起走的，现在……”
待这里的帮众都看到了张启东后，他又三两句说明厉害关系，鼓动了一大票人和他离去。
当然，全部脱下了铁钩。
剩下的人看着身后堪比地狱的血腥战场，只能面面相觑。
如果不是刚才刺青脸那番话，他们肯定毫不犹豫地从侧翼戳进敌方阵营，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如今铁钩帮都要完蛋了，他们的效忠和拼命还有意义吗？
……
“来得好！”
看着毒龙三兄弟冲来，浑身散发致命诱惑的好运姐不惊反喜。
杂鱼杀再多也没有用，毕竟比尔吉沃特是著名的法外之地，每年都会有新鲜血液远道而来。
只有干掉强大、能主事的正副帮主，一个帮派才会被瓦解覆灭。而且毒龙等人也是常去九头响蛇的，为什么厄运小姐没能拿下他们？是因为他们的**不够深？
不是，而是因为毒龙等人只把女人当玩物，不可能为了一具美好的**去冒风险。
这种权势过人、小心谨慎实力还强之人，真心不容易杀。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魔法符文枪支的枪管过热后，再用就容易爆炸。但她这两把不同，加热只是激发威力的前置步骤。
“那边的两个副帮主跑了，雷文首领应该很快就能过来。”一直跟在好运姐后面的断掌海盗有些紧张，手掌和额头开始冒汗。
毒龙是闻名的大海贼，大海贼和常规副帮主还是有差别的。
前者驰骋大海闻名两大海域，后者只是在岛上作威作福的强者。
若以恶鲨、独眼等人的实力去估算毒龙，恐怕莎拉撑不过十个回合，实力应该参考猩红爵士。
“放心，我知道。”莎拉丢下手里的普通枪支，两只似秋水般的眼眸就那么望着敌人靠近。
远方的雷文已经急速赶来。
他被派去包抄刺青脸和刀疤，本来是跑都不会让他们跑的，谁料这边发起了全面反击。一瞬间的思考过后，雷文决定放走那两个副帮主，第一时间回来支援。
而他围杀两个副帮主的底气，当然不是一双大拳头啦。
“射！射！射！”
“快点！”眼见毒龙三兄弟靠近，雷文指挥着爬了半天才爬到半峰上的混编枪支大队射击。
这支大队是一群富人的私家财产，平日不计入任何战斗体系。
没有人知道，岛上还有一支集合后，枪支如此多，能力如此强悍的枪队，包括富人们自己。
一时间，枪林弹雨。
数不清的弹药，从尊贵偏道的几座入口小山峰上倾泻而下。
在厄运小姐前方形成子弹雨。
真正的骤雨如鞭，还是铁鞭。
子弹飞跃以公里为单位的高空后，落到地上仍有威力，甚至还能穿透骨头和鳞甲骨甲。
跟随毒龙等人冲来的亲卫队碰之即死，避无可避。能一打十的猛男团队瞬间死伤小半，非精锐单位更是无一幸免，通通倒地。
“毫无意义，没其它手段了么！”毒龙冷哼一声，速度暴涨。
“当然有，就看你有没有福气消受。”厄运小姐娇嗔一声，把手伸到后腰处，婀娜地摆动。
她身后的断掌海盗咽了口口水。他眼睁睁地看着，莎拉背后的两支魔法枪被光速换了弹夹和枪管，只有水晶没变，那双娇嫩的小手快到连残影都没有。
……
“躲，躲，躲！”有些气喘的独眼海盗厉声道，“再躲我就……”
张启东挖了挖耳朵，站在轨道边缘轻笑着说：
“再躲你是不是就要把我的手脚打断，把钉子凿进我的骨头，再用铁丝吊起来，任由海风吹在我腐烂的伤口上流脓流血。
还是说，割开我的喉咙，让全身血液流干，剥开我的皮肤，把骨头和筋肉一点点全挑出来，让我想死却死不掉……”
独眼海盗滑稽地眯起小眼睛，一旁的矮小海盗则是悄悄退了几步。他们不傻而且消息灵通。
普通帮众和其他副帮主还不知道的事，他们全都知道。
“垃圾，吓你两句就不敢动了？”张启东提起一口气大声骂道。
“你个卑贱的臭老鼠，装腔作势！”独眼海盗先是一愣，脸色由微红变得涨红，感受到背后的视线，他终于忍不住提刀砍来。
那个矮小的副帮主掌管帮中财富，是普朗克的亲信却没什么实力。独眼就是想请他弄开那个宝库，所以有心立威。
“白痴，激你一句你就勇猛无畏了，让我们起飞吧。”
张启东笑骂一声，手上握出一团寒气，冻住袭来的刀锋和半条手臂后，拉着对方一起跳了下去。
他不想和这个白痴在这里缠斗了，可对方明显不会放他走。既然如此，就让这个独眼成为肉垫吧。
人在半空，尚未落地。
张启东把独眼垂直放在身下后，再次观察起下面的局势。
于是他看到了这一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运姐大笑着从背后掏出两把比手臂还粗，通体闪烁着白炽能量的符文枪支，瞄准了目前场上气势最强的海盗，也就是毒龙。
毒龙身后还跟着他的二弟三弟，以及他们三兄弟的班底。就像狂鲨之于猩红爵士，那些班底个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装腔作势！”毒龙冷笑着大喝，用的成语跟独眼一模一样。
只是没等他出手，厄运小姐的枪口已经开始无穷无尽的喷射。
一颗颗细碎如沙子般的铁石，携带着风雷之势从枪口呼啸而出。
以好运姐双枪处为出发点，一个角度不大的三角形弹道扩散蔓延，刚好覆盖冲来的全部精锐。
带着雷火的砂石显然不是凡物，因为那些精锐身上的铁甲和武器纷纷被砂石击穿融化，砂石本身却毫无影响，穿透一个又一个壮汉，不断收割性命人头。
不过张启东降落的地点，恰好在弹幕的笼罩范围之内！
……
“喂！喂！喂！”
天空中的张启东连连大喊。
只是好运姐魔性的笑声高亢嘹亮，哈哈声像是要覆盖整片大海。
底下没一个人听见他的呼唤。
“这个彪子竟然还有这种威力的枪支！”毒龙两只手一只护在头部，一只护在胸前，心里不断咒骂。
他的余光瞥到，他们哥仨的班底正不断倒下，心中疯狂滴血。
“顶级的肉身改造？”观察到毒龙身上变化的张启东心中惊疑。
此时的自己不可能硬抗厄运小姐的大招，想来想去，他只能松开手，一脚把独眼狠狠踢下去。
横飞的冰块和独眼犹如小陨石，撞向站立不动的好运姐。
她身后的海盗们刚准备出手击碎天上这块不明物体，就发现一张酷似自家副帮主的脸。
面相狂暴的副帮主手里握着一把看起来就很凶残的刀，刀身上居然还结了一块等人高的冰晶。
难道是——天外飞盗！？
好运姐一是相信自己身后的人，二是毒龙三兄弟和部分强大的精锐还在她的“弹幕”下坚持，所以她一步都没移动。
直到冰块投下的黑影笼罩她。
“这是……独眼？”她庆幸自己抬手崩人之前看了一眼。紧接着，她就看到了独眼上面的张启东。
对方居然无耻地和她打了个招呼！还是面带微笑那种！
紧要关头，好运姐还是选择避开了坠下来的冰晶和独眼。
毕竟这个副帮主是目前控制铁钩帮的唯一依仗，一旦他挂了，在场的一部分帮众极有可能反水。
功亏一篑之后，她目光闪烁。
坠地的独眼借冲击力碎掉了手上的冰块，刀身一弯一挺，整个人再次弹起后安稳落下。
“你们好好认一认吧，这一位，就是和爵士联手干掉普朗克的人。”好运姐一句话，让躁动不已的毒龙按住了再冲锋的**。
独眼和所有听到这句话的帮众连忙后退数步，诡异地让开了一个大空地给张启东降落。
这就导致了，张启东降落后，身旁莫名其妙地空了个几十米的圆，一大群人在圆外盯着他。
“呃～你们好！”
他弱弱地打了个招呼。
不是我方不努力，无奈敌人太狡猾。好运姐一句话他就成了众矢之的，而且他的伤势告诉他，自己应该是干不赢这票人的。
“就是你杀了帮主？”毒龙墨绿色的妖异瞳孔紧盯着他。
“这个问题——”张启东犹豫了。他很想直接说不是，毕竟普朗克没死，但这有损他的形象。
如果他说了是，那后果……
“没错，是我们联手杀的。”正当他无奈时，一道飘逸的淡红色身影从远方掠来。
是已经换了燕尾服的爵士！
他身后还跟着一大票人，和他并肩的，是一个戴着深红色帽子的，妖异大汉！
“爵士和红帽子？”毒龙和独眼等人嘀咕，码头上站着的铁钩海盗也纷纷调转刀口。
在全体铁钩帮众的眼里，猩红之刃的老大和红帽子帮的老大联袂而来，必定不是好事。
“来迟了，不好意思。”爵士和红帽子一路直直进来，无人敢拦。
“你们来干什么？”毒龙站出来说话，这里目前他最有资格。
一个二帮主正在死亡舰队上，一个三帮主追出去了没有回来。
铁钩帮的老二是普朗克的亲信，平时为他掌管舰队。老三也是一名大海贼，实力不在毒龙之下。
“商量一下吧，兄弟会已经没了，恰好码头今日也被别有用心之人毁了，不如我们重新划分一下吧。”爵士眼睛掠过莎拉，笑眯眯地放出重磅炸弹。
随着他的话语，一声声高亢的船笛声在海面上传来。两个战舰群从后方包围了黑色舰队。
“就凭你，想做海盗王？”毒龙忍不住“噗”地笑出声。
“如今都什么时代了，还王不王的，”爵士笑眯眯地推了一句，往前两步道，“大家现在都是靠码头为生，不如就按地图重新划一下海岸归属如何？”
众人都听出来了。
他的意思是，重划全部！
“可是，还有一些今日……”一个也是帮主的猛男挤进包围圈。
“今天帮主没亲自到的，份额就比实力给少一点，一个人都没来的，我们商量完再处理吧。”爵士站直身子，他身后的红帽子大汉也发出“嗯”表示同意。
他们两个早就通知了所有附属，来与不来，全看缘分吧。
毕竟码头在自己手上，比在附属手上赚的还多。趁着今日大部分势力在，把一些蠢的不愿站队的通通扫出局，净化一下海岛。
一旁的张启东眼神复杂，他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一抬头，厄运小姐的眼神也十分复杂，复杂中似乎还带着一丢丢委屈、不甘和求助……
十四、海岛三分
泫然欲泣的厄运小姐给人一种怜爱之感，哪怕她身上的血腥未消。
薄薄的透明黑丝手袜和黑色短裙，洁白娇嫩的修长玉臂和光滑白皙的大长腿上都带着斑斑血点。只是这代表杀戮的鲜血反倒和酒红色的紧身上衣很搭。
像是特意用来点缀这具美好**的细微花瓣，刺激了本就凶残，不抗拒血腥的海盗们。
微微喘气的波涛起伏，美艳到极致的血色魅惑，比只有身材的不知火舞强了n个档次。
若不是张启东经过火舞“锻炼”，此时也肯定移不开眼。
因为好运姐那双显露出娇柔可怜的眼眸，正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装的，肯定是装的！”
“天若冰清，心踏不惊！”
“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相者，红粉骷髅，白骨皮肉！”
他心中已经警铃大作。
多年不曾用过，已经生疏无比甚至背错了的“冰心诀”和“红粉骷髅法”猛地窜上心头，压抑不该有的想法和动作。
这里是瓦罗兰，不能浪！
看到张启东的反应，莎拉心中大定。她的眼睛微微眯起，以一个很好看却不妩媚的弧度扫过正在大声争议的爵士和毒龙等人，然后朝着张启东款款走去。
纤细的柳腰扭动，两条浑圆紧绷的美腿交互向前，身上两处力量之源不断颤抖，看得人眼睛直跳。
“看似偷偷摸摸地走过来，实际上爵士等人的眼珠子都放在这呢！”张启东心知肚明。
这一票人，都是老海贼了。
毫不客气的说。
不论是千人大战还是万人团战，不论是船只对轰还是舰队互殴，只要这票老海贼不发疯，不各自找上对方拼个你死我活，能留到最后的一定是他们。
不论是在海上还是岛上，大家都是移动的防御塔，谁也别想单杀谁，只有上头和被越。
察言观色、随机应变、指挥作战、高超的武力……这是一个成熟大海贼必备的条件。像普朗克，仗着武力忽视了其它重要因素，立马成了被越的典范。
像红帽子、毒龙之流，听到爵士和张启东合伙杀了普朗克，第一个反应就是爵士变强了。
看到爵士的状态后，第二个反应就是和他合伙的人不简单。
大家一副要争起来的样子，其实也是为了看看张启东的意见，还有这位藏了不知多久，推波助澜一下子掀起滔天巨浪的莎拉。
对海贼来说，他们两个都算陌生人，戒备他们比其它海贼重要。
换言之，如果不是忌惮张启东，此时他们已经联手格杀两人了。
“完成您的吩咐了呢！”
“我会，自己动哦！”
张启东眼睁睁地看着好运姐靠近，一只带着香风的精致小手搭到自己肩上，一双丰满的烈焰红唇抿起来，贴在自己耳边呼气。
伴随香气暖风撩动耳根的，还有让他寒毛几乎竖起来的……
诛心之言！
虎狼之词！
第一句声音不大，但人人都能听见，第二句倒是还好……
好个屁啊！
他第一个想法是否认，第一个动作却是抬头对视这群大海贼。
凶光，危险！
疑惑，考虑！
可笑，看戏
从对面的十来个海盗头目身上，张启东看到三种明显的情绪。
简单来说，对面应该分三派，普朗克派，中立派和倒普朗克派，前者的代表在他眼里是毒龙，后者的代表肯定是爵士，而目前的状况最为微妙，甚至妙不可言。
因为在场之人当中，只有自己知道普朗克还活着，而且通过了神庙赐予的试炼。
这个消息前半段一出，中立派估计会倒下一大半，后半段一出，爵士可能会立马跑路。
还有筹划了不知多少年的好运姐，不是心理崩溃就是亡命天涯。
而自己，又能怎么做呢？
……
“普朗克留下了多少亲信？”
沉默过后，张启东开口的第一句，是朝着猩红爵士问的。
爵士眉头微皱，看向红帽子，得到一个肯定的支持后，才将一双狡诈凶狠的眸子转向毒龙。
张启东看在眼里，心头微紧。
他已经想明白了，普朗克死不死无所谓，比尔吉沃特自己是一定要拿下的。以前他还觉得这里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有法子提高比尔吉沃特岛的地位了。
如今不说如何击溃普朗克，起码要压制他一段时间，给自己挣出恢复伤势和发育的机会。
那如何压制他呢？当然是靠海盗群众的汪洋大海啦！
抓出普朗克的亲信，想办法让中立党对他们下手，万事皆休。
即使通过试炼的普朗克忽然有了王霸之气，愿意放下这些弯弯绕绕的仇恨，那些中立党也不会信的。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尚未痊愈的普朗克找出来打死。
一路想到这儿，张启东再次朝大海贼毒龙看去。
不料毒龙却是盯着自己身后。
转身，刚才轨道上，和独眼交谈的那个矮小海盗赫然在后面。
带着丝丝犹豫，毒龙发话了：
“普朗克真正的亲信不多，交代一下吧，你说出普朗克那个金库的打开方法，我们不为难你。”
身为铁钩帮在场最强之人，毒龙有资格，也有底气这样说话。他都直呼普朗克名字了！
“只有一个？”张启东意识到事情的发展不对头。
如果没看错，独眼是背叛了铁钩帮的，这个矮子又和独眼混在一起，拉他下水没意义。
猩红爵士示意张启东看向远方海面，补充道：“还有一个铁钩帮的二帮主，他在控制死亡舰队，估计不会轻易下来。”
张启东顿时无语，他只能和众人一起看向十分紧张的矮子海盗。
“我、我也不知道——帮主大人平日里只让我管数，开关从不让我靠近。”矮子结结巴巴道，“我只知道，一旦打开的方法有误，且解救不及时，宝库就会被大旋涡自动卷入海底。”
铁钩帮的副帮主们目目相觑，似乎相信这个矮海盗不会说谎。
“既然你没用了—”
爵士笑意盈盈地摸出身后匕首，在手上快速翻转，宛若蝴蝶。
看着匕首，张启东很期待他接下来的话语。让中立党杀亲信有必要，但不能是自己出头。
万万没想到，爵士脸上璀璨的笑容未减分毫，手上的匕首却突然朝着矮子海盗射去。
这是，斩草除根！
道理张启东都懂，只是这件事不能由他们来做！一念至此，他呼出一口浊气冻住了匕首。
心中松了口气后，他抬头，看到爵士那对是笑非笑的双眼。
哦豁，白给！
世界之大，竟然全是猪队友！
看来合连纵横什么的不适合自己，万事还是靠拳头说话吧。
虽然有风险，但自己还是得想办法，快速治愈自己并提高实力。
……
“算了，不装了！”
“明人不说暗话，各位现在很危险呐。”张启东站直身子，拍了拍身旁呆了很久的厄运小姐腰部，露出几分自信张狂的笑容。
“今儿，这个比尔吉沃特湾我要定了，谁也拦不住，我说的。”
他单手一撕，将刚才顺路穿上的修身劲装撕开一个口子，露出平平无奇，啥也没有的腹部。
而后另一只手“噗”的一拍。
一颗散发着浓郁暗光的黑色冰晶之丹，在他小腹中隐约可见。
“瞧瞧，正面弄死普朗克的力量！”他激发冰丹，黑色的结晶有朝着四周空间钻入蔓延的趋势。
惊得诸多海盗下意识后退。
“上次我只不过用了一滴！”
“还有，想必爵士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一位洗礼过的真者。”
“别管我这力量从哪里来，借来的力量也是力量，况且我还是真者，今日大家都聚在这里，我一个不高兴，拼着几十年重伤把你们一起灭了，谁吃亏更大？”
他话说完，一群人齐齐皱眉。
张启东无奈。
他知道，现在这群人肯定觉得自己失了智，但自己或许真的失了，呸！自己也是深谋远虑。
普朗克没死，且通过了试炼。
普朗克的二帮主和大管家没死，且前者控制着一部分死亡舰队，后者替他“保管”着财库。
但，普朗克的手下打起来了，不管是服他的还是不服他的。
舰队铁定拿不走，不要了。财库打不开也不能还回去，就让自己守着吧。而且自己还说明了自己的“强势”，想必普朗克不会脑残到伤没好就杀回来。
剩下的也是最紧要的，把铁钩帮全都赶出去。
他们在外面自立门户也好，加入别人也好，挤掉附属帮派也好，怎么样都好，就是不能在这个老窝里重温旧情，回忆往昔。
把这一步做到位，再把普朗克还活着的消息告诉猩红爵士和厄运小姐，想必他们会替自己省下很多力气。
没错，就是这样！
张启东陆续对这两个强援露出标准的“八牙之笑”，看得爵士一阵恶寒，好运姐一脸懵圈。
“你是说，你要一个人独占比尔吉沃特湾？”实在看不下去的恶鲨，也就是毒龙三弟怒问道。
“nonono！”
“当然不是我一个。”张启东用精神力刺了一下猩红爵士，“我有一点弟兄和一艘船还留在猩红之刃，想必爵士不会舍不得。”
“当然，如果这位美丽的莎拉小姐愿意入股，我也可以给你留个位置，你看帮主夫人怎么样？”
暗示完爵士，他干脆花里胡哨地“明示”厄运小姐。
不过这也是在撇清关系，撇清之前她乱七八糟的污蔑。
“入股？没听说过呢！”
好运姐双手抱胸一挤。
呵呵，要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美好且丰满的**！
张启东内心抽搐一笑，将目光看向有些不解的猩红爵士。
“我只要这个海湾和目前海湾上的一切东西，不包括人，剩下的你们该怎么分就怎么分。”他对着爵士和毒龙等人再次强调。
“宝库是吧？”毒龙恍然大悟，转过头和兄弟们开始商量。
张启东则是借着兄弟和船的由头，把爵士拉到一旁，直接告诉他普朗克被神庙救下了。
“什么？”爵士满脸震惊。
惊讶程度比看到自己和普朗克对拼不差分毫，甚至犹有过之。
“真是那一位的爱情故事？”
“嗯，我惹不起的那一位。”
张启东继续飞快说道：“还有，别想着和解投降什么的，普朗克开启了名为霸主之路的试炼，杀掉你我和这些背叛他的人是必要过程，但也有好消息。
因为我也是真者，所以神庙不会治愈他的伤势，他目前的状态奇差无比，走路都难。
我镇住他的老家，你要想办法弄死他，最不济也得弄垮他的势力，别让他的伤势回复太快，起码不能比我快，否则我能自保，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猩红爵士听完一句话也没问。他脸上恢复了平静的笑容，仿佛他们达成了很友好的协议。
张启东也不知效果如何，只能同样微笑着走回头目堆里。
这些话都是他斟酌过的，半真半假，反正他们也不知道神庙的试炼和自己的伤是个什么情况。借爵士之手，他和一部分铁钩帮叛徒肯定会拼命拉其他人下水。
至于厄运小姐，张启东不打算在众人面前和她有过多的亲密行为，待会偷偷说好了。
接下来的时光漫长且有些乏味，张启东看着太阳从海平面升到了“船平面”上，毒龙等一大票子铁钩帮众才商量好。
“行！”
他答应得很干脆，干脆到张启东有些怀疑人生，然而毒龙的下一句让自己彻底无语。
“只不过蚀魂夜我们都不会来支援你，你也不能跑，必须顶住！”毒龙满脸凝重认真。
比尔吉沃特湾，正是迎接蚀魂夜的第一阵线！说句实话，少了帮主，毒龙本人也没多大信心守住，多半也是得放弃的。
尼玛大事一件接着一件来，说好的安心苟发育呢？
不过就在张启东犹豫之时，爵士给了一个轻微的眼神暗示。
他顿时明白，普朗克那边爵士已经有谱，只好无奈应下。
大家无非觉得普朗克得了神庙关照，所以每年都有海兽在正面阻拦亡灵，如今他也是真者，想来该有的待遇不会落下。
况且这个信仰之火还是比尔吉沃特的，比尔吉沃特的终究是自己的，虽然不多。
“我和老红废了那么大的力气才将兄弟会铲掉，照我看，以后海岛上只留三大帮派就行。”这是事成后，爵士的第一句话……
十五、自由的心
猩红爵士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要斩掉铁钩帮的“顽固”势力。
猩红之刃和红帽子帮两大帮派统一战线，逼迫被端掉最高层的兄弟会和目前乱作一团的铁钩帮互相残杀，这确实是一步妙棋。
张启东先是微微点头，又叹了口气。这种棋，只能由猩红爵士和红帽子这种大海贼来下。
希望他们能成功吧，压住普朗克，替自己挤一点时间发育。
回来的时候他就被提醒了，在岛上无法随意穿越，开启系统的任何功能消耗翻n倍，直到不属于胡子女士的神力彻底用完。
换言之，如果他此时拥有的神力从根源上属于胡子女士，消耗远远没有那么夸张。
说好的转换成功呢？
还是吃了中间商的亏！
他不想主动去问自己还剩多少，在没有可靠的进账项目前，多看一眼信仰值都受罪。
只是系统的信息也要处理了，压个半天希望没耽误事。
张启东就那么静静地晒着太阳，吹着带有浓重腥味的海风，看一大群海盗头目在那讨论。
作为比尔吉沃特的排面码头，湾仔码头倒是比自家、不对，比猩红之刃的九号码头干净得多。
没有那种能钻进鼻孔、口腔里的湿重海腥气息，也没有堪比垃圾堆了十年腐烂融化而成的那种积臭味，现在他终于知道以前的乌鸦帮主为什么下台了。
码头毕竟是接待外来商人、客人的门面，虽然铁钩帮这个门面远比九号码头重要，但这差距实在太远了。连自家的门面都不爱护，那只傻乌鸦活该下台。
“不如今天就把全部事情都解决吧，现在太阳刚刚升起，我们三方同时行动，在日落之前解决这场战争，如何？”猩红爵士笑着将行动一锤定音。
也不知谁跟着谁，谁又和谁联手行动，总之乌泱泱的码头顿时离开了十之**。
只剩一直没出声的好运姐，和一大票望着她的人停在了这。
其中有几个好手默默走到了前面，眼神中带着询问和不知所措。
他们今天干的事，决定了他们无法再回归原帮派，比如断掌。
回去估计不是死就是被一撸到底，“喂鱼”和喂鱼两种选择。
“放心，我们九头响蛇其实也有船队，只是主要工作是去附近的海岛和艾欧尼亚收集材料，钱多酒多，活轻还容易干。”雷文站出来拍手鼓舞士气。
实际上采摘材料没那么简单。
以这群海盗的天赋，学个三五年勉强能做，十年可以回本出师。
只是雷文也不慌，他带着几个领头的，领头的又带动了剩下的人径直离开，只留下莎拉和张启东在码头上独处。
“出乎意料的懂事呀！”
张启东赞了一句，不仅赞雷文，也赞他乖巧的好运姐。
刚才那种情况，没有当着众人的面来烦扰他，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不然张启东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做无情……
莎拉翻了个微微有些可爱的白眼，伸了个波澜壮阔的懒腰后，一屁股坐到地上，将两条**横陈，轻笑着道：“你想怎么样？
要不来点刺激的？”
“刺激的？”张启东两只眼珠子不由自主地，从莎拉缓缓舒展的脚尖慢慢往上滑。
不堪一握的青葱玉足、小巧秀美的脚踝和凝脂般洁白细嫩，甚至有点反光的匀称大长腿，还有若隐若现的圆润……魔鬼般的身材，完美的色泽和比例、妩媚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性感诱惑！
真就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张启东一时不慎，鼻子一热。
两行鼻血竟然想从洞中杀出。
吸溜～
又回去了。
果然，体质大幅度下降石锤。
莎拉捂嘴偷笑后也不乘胜追击，她轻叹一口气后，上半身一趟，压在了不算干净的码头地面上。
“要不，就帮帮我吧——”斜看夕阳，好运姐嘴里呓语。
幽幽的哀求犹如杜鹃初啼，虽然轻声细语、温柔婉转，却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悲凉。
“终极御男术·欲擒故纵？”
张启东也发出幽幽地疑问。
车是好车，就是有点费油。
对方换套路太快了，明显就不走心，一个面具拆了又是一个。
好运姐无所谓地翻了个身，两条腿交叉着踮起脚尖，双手捧着小脸眺望海面，道：
“虽然你说的很小声，但我都听到了，这样他都没死……
我，没办法了！”
“是挺扯淡的，或许，是纯洁的爱情也说不定。”张启东沉默过后只能这样解释。
想起无意中瞥到的那位，他只能默默附和好运姐——身材差太远了，实在是想不通也无法理解！
“爱情？”好运姐摇晃的两条小腿一僵，整个人一反常态的绷紧，“他凭什么？”
“凭什么……”
好运姐回过头，艳冶的神态如烟云消散，时刻含笑的大眼睛中媚意不存，只剩冰霜。
张启东被问得一懵，只能支吾着道：“这个嘛，做人确实是讲究一点运气的，应该是吧……”
努力或许能让一个远程兵变成炮车兵，但只有运气这种虚无缥缈的鬼东西，能成就英雄！
“帮我！你不是还缺一个压寨夫人吗～”好运姐轻咬嘴唇，被遮掩大半的红唇上是一双雾水朦胧的双眼，犹如西湖那一场恰逢时节的春雨，情动后引人入胜。
张启东只能再次后退两步：
“你真觉得我是个心慈手软，没办法拒绝别人的人？
还是说，你觉得我好糊弄？
而且我和你实话实说吧，我无法再动用那种力量压制普朗克，作为条件，神庙不会提供任何额外帮助给普朗克，他断了一条手臂和一条腿，如果你现在——”
话没说话，好运姐已经利落地爬了起来，撩好裙子准备走人。
熟练得让人有些害怕和心疼。
“喂，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张启东在后面忽然喊了一句。
“不。”莎拉像是撇下了所有伪装，两只略带恨意，又不自觉染了几分妖娆的双眼直视着他，“我只是隐约觉得，你可能是个好人，像我的父亲和母亲一样！”
说完，她大步流星离开。
“尼玛，连爸爸妈妈都出来了！”张启东战术后仰，暗骂一声。
友情、亲情、爱情，终究是世界上大多数之人的软肋。他自问以前没有软肋，可如今……
这边的事情差不多了，而自己的下一个任务就是，等待爵士通知老蛇，老蛇通知夜鸦号靠岸，然后布防此处，再外出寻找靠近暗影岛的强大海兽过来。
他想通了，与其竞争，不如共赢。这附近的海兽价格被抬高了，他就跑去另一头碰碰运气。
不求强大，只求量多。
这都是为日后做准备！
……
屠夫之桥另一端，也就是比尔吉沃特湾这一面的悬崖，一个被隐藏气息的神庙缓缓散去门前雾气。
这座神庙的形状就像一只深海巨怪的巨口和利齿。
入口高悬在海湾之上，从上往下可以鸟瞰蔚蓝的大海，底下直通破落不堪的下城区。
人们都知道这边还有一个神庙，但极少有人能亲自到来，除了接到命令，专门来这里献上普朗克之供奉的铁钩亲信。
当湾仔码头上百废待兴，新的一轮战火即将点燃之时，一道身影沿着神庙悬崖爬出。
是普朗克！
失去一条手臂，一条腿完全没有知觉的他就那么轻松地攀附在墙壁上，丝毫不吃力。
“我的码头，看来暂时回不去了。”他望着隐约可见的湾仔码头笑了笑，干脆放开手脚，让自己径直往下掉，直至接近底层。
在掉落的过程中，他又想起了刚才的画面，那个肩上扛着半人高金色神像，无时无刻都穿着一身盔甲的高大身影，俄洛伊。
醒来后，他们什么也没说，只是对视了一眼。
很深的一眼。
俄洛伊的眼睛就像黑夜下的大海，淡然平静，又像蕴敛着滔天风暴和超级旋涡，无法对抗。
是了，对方救了自己，肯定是因为自己对这座城的贡献。
他父亲魅影文森特将海盗发扬光大，甚至可以说是推到了巅峰。而比尔吉沃特这座岛，也因为活人的骤然增多，引来了成规模甚至已经固定的蚀魂夜。
亡灵大军对一些人数较少的海岛从来都是十几二十年扫荡一次，碰上聪明的君王，还会给岛上的活人一个生育机会。
比尔吉沃特本来仗着蓝焰群岛的神奇文明，能轻松挺过扫荡，如今却变成了亡灵一定会成建制的冲击一次这个岛。
这也是他勾搭上俄洛伊的原因。或许，冥冥中一切真有天命，一饮一啄都在命运的掌控下。
他父亲一手将海盗推到瓦罗兰的巅峰，他只能在这巅峰过后，守护苟延残喘的破岛。
普朗克扪心自问，这不是自己想要的，他的脑子从未如此清晰，断手断脚丝毫不影响他继续前行。
“我必将为王！”
……
下落到一定高度，他“嘭”的一声，将整条右手插入布满苔藓的峭壁中，硬生生锁住身形。
再往下，就是下城区了。
这里污水横流，堆了数十年乃至上百年的垃圾没人清理。
真正的下城区居民沿着海湾内的每一片滩涂搭建起永久的锚地。
他们不会去羡慕所谓的外城区，每日只是安心捕鱼求生。
哪怕是一些恶心的食腐鱼。
因为他们都是被海岛，被海盗淘汰了的人，要不然就是其家属。
“权力、法律、暴政……自由！”普朗克锐利的眼神扫过下方，一些起得早的下城区居民纷纷感到身体僵硬，无法动弹。
“大人，我就知道你没死！”
一道极其兴奋的声音响起。
刀疤脸和刺青脸从角落阴影处走出，一人激动，一人面色复杂。
“我不会怪罪你们。”普朗克开口第一句就让两人一惊，“我的码头，是被谁占去了，爵士吗？”
“不是！”满脸悲愤的刺青脸回应，“是那个艾欧尼亚人。”
“哼，艾欧尼亚人！”普朗克不知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
俄洛伊没有对他开口，通过试炼的他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只是在他临走前，神庙里的其他人还是出来告诫了他，张启东是一位经过二次洗礼的真者。
所以他们之间的战争，神庙从头到尾都不会再次插手。
张启东守住了他的宝库确实让他感到愤怒和难受，毕竟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有今天，狡兔三窟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扶我去医生那里。”
普朗克看向自己已经长出粉嫩肉条的左臂，又拍了拍勉强连在身上的左腿，眼神闪烁。
“是！”刀疤和刺青应和一声，两人对视过后，一起上前搀扶起普朗克，往下城区里边走去。
肮脏混乱的地方，自然有见不得人的生意，世道一贯如此。
“你们还记得，一开始当海贼的时候吗？”普朗克忽然提出一个让两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这是在打感情牌？
沉默过后，还是脑子转得快的刀疤开了口：“记得，那时我刚追随文森特大人，就在对皮城的战斗中立下了一个不小的功劳，得到了一对双枪和……”
有了示范，刺青脸也兴奋地张嘴说到：“我也记得你那时候的样子，该死，那时候的我们太威风了，看谁不顺眼就弄沉谁，肆意的饮酒，无数的女人……”
刀疤脸沉默。
这样的猪队友怎么救！
他觉得普朗克的本意可能是让他们忆苦思甜，最差也是个表忠心，而不是在伤疤上撒盐。
还抬出普朗克的父亲一起撒，这是在暗中逼他动手吧……
不料普朗克面带笑意的听完，用夸奖的语气开了口：
“刺青，你是对的，你的追求也是对的，海盗本应如此，大海也是这样，我们追逐自由！”
“今日起，我会带着你们，一步步重夺这个岛，然后追逐真正的自由，成为真正的海盗！”
普朗克的话让刀疤一阵眩晕。
刺青脸是个二愣子，这他是知道的。刺青的脸上本无任何痕迹，因为追求吓人，看起来和他刀疤般配点，自己在脸上刺了画。
今日普朗克这一手追求自由又是哪一出？追求随意杀人？随意劫掠？随意弄沉烧光别人？
彼之蜜糖，他人之砒霜。
海盗们都是为了生存，生存的目标达到后，刀头舔血的人就会开始追求享受。
湾仔码头那儿的事他都知道了，今天的大战，必定会将整个岛彻底洗牌，洗脱皮那种。
海盗们怕死，怕的却是毫无意义的死，因为实力碾压太明显。
当这种大洗牌出现，真正有血性的海盗都会不顾一切往上爬，抓起同层次的就是砍……
十六、卷土、下海
满脸心事重重，就差写上“我是不是在做梦”七个大字的刀疤脸扶着普朗克走进了下城区。
这里是真正意义上的“下”城区，不受帮派束缚管教，也没人特意跑来这里作威作福。
因为环境实在是太差了。
比任何人能想象到的都差。
清晨的朝阳没能给这里带来任何色彩，反倒是整夜的杀戮，让底下流淌着的海水有些泛红。
也仅仅是有些而已。
这里本身堆积的各种生活垃圾，也就是排泄物、各种鱼类骨头、老鼠尸体、少见却真实存在的残破人身连皮白骨……
总之肉眼可见的各种恶心之物，覆盖了小半个内湾的分流暗河。
人们生活在这水流上面，洗澡却要跑到另外的地方，不得不说是个讽刺。
年复一年的摩擦让两边的石壁有些光滑，不然就是长满青苔。因为炮火，上方倒是时不时倾泻下来大堆尘土，这些尘土打在光滑湿润的峭壁上，混杂进空气中。
三人走在由破烂木板靠着一些凸出的石头搭建的“道路”上。
“这样的空气，令人作呕。”普朗克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
他虽然不注重这些东西，但太臭太脏了也不行，这些堪比化学武器的臭味正常人都顶不住。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潮湿。
空气中无处不在的水分会将所有气味放大，混杂成难以言喻的东西钻入人的鼻孔，比如说……
岛民们数十上百年不曾清洗的“房屋”酸臭和汗臭；
受奇异力量束缚，无法污染海洋，只能流淌在水面上的薄脂；
油脂中腐烂到一半的各种不知名尸身，窝藏在各个角落的食腐老鼠和恶心的“海洋小生物”；
还有被当做口粮藏起来的，这些生物的尸体……
数种单独抽出来就能熏死人的东西，在一些积年烟尘和潮湿空气的携裹下，组合成超级炸弹。
酸臭、腐朽、干腥、湿灰……刺鼻的恶心味道完全忽视人的嘴巴，直击鼻子深处和咽喉。
一些正常人来到这儿恐怕会第一时间吐完胃袋里的所有东西，再干呕到器官出血。
普朗克走了两步，停下来扫视着两边、下方、以及下下方的比尔吉沃特最底层居民。
他们无处不在，这是真的。
左右被挖空的石洞，或者凸出来的巨石上绑满“帐篷”，这些是相对来说较弱的居民。
下方悬挂在两侧礁石上，靠木板和一部分船身搭建起来的小屋中，住着有能力“下湾捕鱼”的正常居民，多为孱弱的男性和独身女性，也有老人和瘦高孩童。
最底下那些，就是还有一艘小木船、帆船的。
他们用绳子固定好船体，看好天气和时节，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外出钓鱼捕鱼。大船无法在比尔吉沃特附近捕鱼，这让他们从来都不缺食物，供应着大半下城。
这群人大多数是得罪了人，又没人敢收留的“退役”海盗或船工。
破烂的老旧脏布条完全裹不住他们的身体，这些人就像被圈养在垃圾堆里的猪猡。不，普兰克觉得用猪猡形容不合适，应该用老鼠才对，毕竟猪猡还有人喂食。
这些老鼠都在直视自己。
虽然三人中刀疤和刺青身体完好，一看就实力惊人，但被搀扶着的普朗克依旧成了焦点。
“刀疤，将这里整合一下，做一点必要的改造。”
“一定要像我的码头一样。”
扫视了老半天，确定没人会避开自己的视线后，普朗克无奈地嘱咐了一句。或许这些人不认识自己，或许残废的自己看起来失去了气势。
看来是时候让这个岛重新认识一下海盗王普朗克了！
话说以前真的是一个死结。
身为海盗之王，比尔吉沃特之主的自己丝毫不关心这些情况，只管享福和无意义的杀戮。
导致一大群精锐的手下和有心人也从不在乎这些东西，只知道一味地奉承自己，用以稳固他们的力量、权势和地位。
再下面的普通海盗和人只有竞争，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长期以往，一个个被淘汰的人没办法在外城继续生活，只能沦落到这里，委屈求生。
归根结底，是自上而下的。
若海盗仍旧是以前那个模样，他也就不计较了，可如今，这岛上又有多少人能算做海盗呢？
刀疤猜不到普朗克的想法，他满脑子不解但依旧沉声应下。
反倒是刺青忍不住发问：
“帮主，这些……”
“这些都是比尔吉沃特的人，也就是我的人，迟早都是！”
普朗克直接堵住他的问题。
“环境太差，养伤都不舒服，让他们自己收拾收拾，有心加入铁——算了，有心加入我普朗克的就都收了，不想的就教他们做点杂活，以后或许用的到。”
“我明白了，不过这个改造可以暂缓一下，如果得知您还没死，想必有些人会……”刀疤脸一副心中已有计较的样子。
“你看着办吧，我修养几天就可以先见一些老朋友了。”
普朗克心底浮现过一个又一个老部下，这些亲信有留在帮里的，也有自己成立了小帮派的。而当年真正立了功的，大多数选了后者，自己建立帮派去享福。
卷土重来，确实不是难事！
只要自己够强！
归根结底，还是实力问题！
……
“归根结底，还是实力问题啊。”张启东注视着平静的海面。
他的“猩红夜鸦号”已经顺利停靠湾仔码头，爵士没要走一个人，一支枪。这也在意料之内。
毕竟这些东西还是不行，拦不住一个强者去杀另一个强者。
真正的好货色，兰纳尔肯定是有的，但是没给自己。
“就这么点人，只能守住一两栋主建筑。”老蛇安排完事宜后，走了过来，“我们是不是应该？”
张启东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风和日丽的暗影岛方向道：
“没那个必要，想办法弄一批优秀的猎海者上船，我准备出去一趟，那个方向。
一是看看有没有头铁不怕死又便宜的海妖，二是有点私事必须处理，三是趁着这种时节，看看能不能捞一票大的。”
海妖和海兽，就是张启东对帮手和金海妖的区分。
两者的差异大概体现在智慧上吧，他也不是很懂。
反正不是每个海兽都能听到并响应召唤的，这和体型没关系。
老蛇盯着他叹了口气，什么也没问，直接去想办法了。
这种时候，比尔吉沃特看起来风平浪静，实际上外面的大海是个什么鬼情况，人们心知肚明。
张启东当然没有疯。
他想到一个简单容易的作弊方式，离开瓦罗兰，用道具恢复伤势后再回来，简直美滋滋。
对一般的轮回者来说，这种穿越会亏到爆炸，对他来说，就是掉九撮头发和十撮的区别。
既然要穿，就没必要回神庙沟通信息了，在海上一并解决吧。
静静地等待中，老蛇匆忙回来，提出一个问题和一个困难。
问题是小鱼等人怎么办，带上还是把她们安置在这？
困难则来自舵手方面。
为什么主宇宙的帆船最大只有四五十米？
因为如果再大，就会有很多很多问题没法解决。即使能解决，付出的代价和收益也不成正比。
在船身材料过硬、普通人体质大幅度强化的瓦罗兰，仍有一个问题是普通人没办法解决的。
那就是控制问题。
两百多米，偏属于龙骨帆艇的夜鸦号体大却不够灵活，属于稳定性好，帆力强，适合在深水大洋中行驶的海上堡垒。
优秀的舵手需要根据海风、洋流、航速、载重量等，分别调节船上的前帆、主帆和数不清的三角、四角甚至是不规则控制帆。
全速直行、全速倒退、平滑左右转弯，极速左右转弯……各种操作用到的帆都不一样，一般还要考虑角度和风力等相关影响。
比如正逆风四十五度角时，主帆是无法产生有效推进力的。
“若不是祖安给咱们装上了超强力的推进器，又有胡子女士的神像庇护，这个时期出海和找死是一样的，不过如果往暗影岛去，那就是找死。”老蛇面露困难之色道，“这是舵手的原话。”
神像有作用，却不是万能的，而且越是靠近暗影岛方向，神像或者说神庙道具的作用越小。
这是经过实践的。
往返祖安的路线舵手熟记于心，即使有各种旋涡风暴拦路，舵手也能找到“安全”的航线。
而且后期那条厚道的鱿鱼还直接把他们扛回来了。
若是开去暗影岛方向，舵手就没什么把握了。遇到大一点的暴雨、旋涡、龙卷风什么的，他不能保证稳定性和灵活性。
“若是没有其它动力，开帆船出海还是个技术活？”张启东理解到问题根源了。
相比三十四米的小帆船，二百多米的夜鸦号无疑是个巨无霸，操作难度呈指数级上升。
“早知道从皮城弄一点快艇回来，话说游轮和潜艇这些个玩意是不是应该早点提上日程。”张启东示意老蛇先去忙，他试试看能不能解决问题。
思来想去，还是只有去神庙看看，很多事不方便在下面做，因为奥考和俄洛伊这些家伙说不定就在暗中偷窥自己。借助那团信仰之火。
看了一眼不知正常人要爬多久的云端深处，张启东长吸一口气，而后决定还是先睡一觉。
……
“小鱼，走吧，让你哥好好睡一觉，我和你去玩一会，这个码头好大吖，你就不想……”
“好吧～”
迷迷糊糊中，张启东好像听到两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在耳边说话。
再次睁开眼，已近黄昏。
“本来只打算休息一两个小时的啊！”张启东打着哈欠从极软的床上爬起。睡觉多浪费时间啊，如果等下能顺利恢复状态，这些时间就算白白浪费的。
这里是普朗克的独栋别墅，当然，床垫被褥什么的都是新的。
一些风格太过重口的道具摆饰也被撤下了，毕竟不是人人都喜欢骷髅和带血的奇葩物件。
想继续睡，
想巡视码头，
想玩点激情的，
想好好吃些东西……
晃了晃脑袋，张启东提起一口气，从门口窜出后直奔上边而去。
不给自己留恋凡尘的机会。
顶着呼啸的风跑了不知多久，熟悉的阶梯终于再次出现在眼里。
跑到一半，他发现云雾深处的两座小峰上已是空无一人。难不成那两个老者只是装个门面，并非常驻在这里看门的？
没有多想，他直奔神庙。
扣门、推门、进门。
一气呵成。
“你来了。”奥考一脸淡定。
他背后的火光摇曳，法杖和锤子似乎黯淡了一点，空气中还有淡淡的香气，是那种食物香。
张启东狐疑的小眼睛扫过猫和奥考，这位祭祀一看就很不正常。
那种一看就是得道高人的人，如果不是高人，就是伪装能力极强的顶级骗子，没有第三种可能。
僵了好一会儿，气氛都有点尴尬后，张启东终于开口问到：
“祭祀，不介意我待一会吧。”
“当然介意，请你快离开吧。”奥考十分诚恳地看着他。
“咳……”张启东往里走，假装什么也没听见，笑着道，“没事，我很快就走，这次来主要是想问问奥考祭祀，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让船只出海，你懂的。”
他暗示的很明显，就是类似胡子女士神像的那种东西。
“有，冥渊号上就有，理论上只要供奉的东西足够多就能换到。”奥考老神在在、答非所问。
“自家人还谈供奉？”张启东先是诧异，随后立马理解。
谁说的真者不分家，恐怕祭祀和外面那些唤蛇者都是分家的！
“供奉暂时没有，我可以先打欠条么。”张启东搓搓手，“这对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呀，我这边进展顺利的话，既能轻松阻挡蚀魂夜，也能按住普朗克……”
“行吧。”
“再不济，还……什么？”
“我说行吧，我去给你拿，你就站在此地不要走动。”
奥考不耐烦地快步走回后面，提着一个灯笼走了出来。
“就这？”张启东接过灯笼。
“就这！挂在船头，能减少一半大海对船的影响，当然也包括海风，不过你那艘……”
“我的夜鸦号是动力船。”张启东确定了，奥考果然有偷窥自己，这个老变态！
偷窥自己不要紧，就是不知道偷窥好运姐会不会被发笑，有机会自己也得试试。
得了压船头的宝物，张启东心满意足地离去，留下庙里的奥考和悠米悄然对视。
一人一猫望着不断摇曳的信仰之火，脸上挂满微笑……
十七、概况、荷兰人号
“减少一半大海对船的影响。”
张启东把原话对老蛇和舵手说了一遍，换来两个更疑惑的眼神。
“额，奥考祭祀说了包括海风，就是不知道海水的浮力、推力有没有受影响……”他大概说明了一下，虽然他也不是很肯定。
若是换在主宇宙，船只出海远航要考虑的因素有很多。
收听天气预报，掌握航行、作业海域的天气情况；检査航海仪器设备，确保通信、导航、求援等设备能正常运行；给船员买保险、办证；再给自己的船办证……
然而在瓦罗兰，在比尔吉沃特这里，讲究一点的人多带几条裤衩，不讲究的甚至可以光膀子上船。
天气肯定是极差的，设备之类的只有一个推进器还比较重要，但推进器大部分是装在船体内的。
至于船员，就更随意了。话说这里从来就没什么棉袄，那些薄薄的衣衫有和没有差别不大。
真正强大的海盗拍拍心脏、气血一鼓，在狂风暴雨中搏斗半个小时不算什么。赢了就是回舱休息，输了就去海底休息，没差。
“那些武器？”老蛇忽然发问。
“武器——搬一半下来吧，分开藏，藏隐秘一点就好。”张启东看向远方的建筑群，“还有，老蛇你也别去了，陪小鱼她们留在这儿，不然我还是不放心。”
他很清楚，只要自己不死，爵士和好运姐应该是不敢动她们的，但就怕有一些小智障，被人怂恿或者求生无望后，冲着喊着要为普朗克和铁钩帮报仇。
爵士掀起的战争估计一两天是打不完的，他们只能清理个大概。
胜利方还要花时间追杀失败方，可能回来就有结果了。
留下老蛇和一半武器，自己出去也能有个心里保障。
老蛇估计也明白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嘱咐小心些。
“放心，让他们集合吧。”
很快，一大群为了金海妖敢于拼命的船员齐聚码头。
时值乱战，很多船工属性大于海盗属性的船舰鱼叉手、吊钩猎鱼者、自由潜水人、打捞者纷纷响应老蛇的邀请，从岛上各个帮派集结到湾仔码头上。
个个都是精锐，在普通船只都是能当上优秀员工的顶级猎海人。
爵士等一票人知道是他要出行猎海，还是往暗影岛方向去，爆了几句当地粗口后也没阻拦。
“你说还是我说？
大概就是讲讲我们的船、航行路线和目标之类的。”老蛇看着跃跃欲试的张启东悄悄问。
“额，还是你说吧。”张启东忽然想起来自己只是下了命令，具体要去哪儿自己还不知道。
“行，咳咳！”老蛇咳了两声，将众人注意力集中，“大家静一静，我将用一点时间，快速解说一下此次猎海概况。”
“这次我们只出一艘船，那就是目前比尔吉沃特最顶级，速度最快的‘猩红夜鸦号’。”
此话一出，底下的人懵了。
没等他们开始议论，老蛇紧接着道：“大家别慌，夜鸦号经过来自祖安的顶级科技改造，目前已经可以完全靠能源水晶推动，摒弃了以往落后的动力形式。
多出来的空间，我们加装了八台顶级符文炮弩，八台黑钢锁链弩，备了各种针对性的生物毒素……此次出去的目标是东南方向，收获够了立马返程。
另外，船上有两件神庙物品庇护，安全问题不用担心。”
底下的人稍微安静之后，老蛇示意张启东带着众人上船。
“全帆全速，我要先估算估算这个灯笼。”舵手打量着挂在船头的灯笼，发出第一个指令。
“嘭！”
船上的人伴着一声巨响剧烈摇晃。
弱一点的老海贼直接没站稳。
“快，好快！”
“这是什么船！”
全速启航的猩红夜鸦号仿佛根本没有加速过程，速度从婴儿车直接飙成一辆跑车。
喷涌而出的魔法能量轰在背后的岛体上，又转瞬消散。
“不好啦，不好啦，一颗标准的能源水晶已经没了一半！”消息从船的最底下一路传上来。
标准的能源水晶其实不是很贵，这种东西还要看纯净度，船只用的自然没那么讲究。
不过如果要在比尔吉沃特买的话，十个金海妖起步。
消息让震惊的众人面色一抽，特别是上面眉开眼笑的舵手。
“匀速航行，找一个速度最快且消耗不那么高的均衡点，以速度为主。”张启东让人去给舵手传话，自己则是立在船头沟通起了系统，浏览久违的系统信息。
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四个人先后请求直接通话，请求失败后，他们留下了四条信息。
还挺巧，有求救的，有汇报情况的，有找到了道具希望能够交易的，还有希望合作的。
四个人分别是亚历山大、不知火舞、坑了社稷图的老道士和已经进军三国的始皇帝。
……
【亚历山大：我们已经找到了黑光，但事情变得愈发艰难了。他成功加入了名为“灭世者联盟”的神秘堕落者组织，快速吸收并融合了多种奇怪的病毒和细胞。
其中“怪形”世界的外太空生物给了他拟态万物的能力，这种生物个体弱点很多，但被黑光融合后……目前他的身体裂成了数万块，每一块都可以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拥有三星战斗力。
目前我把他引进了“雪国列车”的北极圈，希望能借取“黑魔导”，动用领域的力量……】
亚历山大的求救信息很直接，说明麻烦，说明自己解决不了，再说明了如何解决后，发出求救。
看来上次“黑魔导”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张启东想着干脆看完再说，反正船上也是无聊，若有空自己去一趟也是可以的。
【不知火舞：嘻嘻，那个人把第一次收上来的东西分了，我想送过去给你，却被告知……既然这样，那我就自己用掉咯，我会让自己尽快变强的，飞吻mua～】
【欠了自己巨款的老道士：福生无量天尊，老道听闻施主概况，托好友寻来道具数件，希望施主不要拒绝，从中挑选。
道具清单：飞翔的荷兰人号、沉默玛丽号、黑珍珠号、升级版仿制定海珠（加送定海针）、成套避水珠……】
【始皇帝：仙友，朕从你的好友“大师兄”处要到了你的联系方式，叨扰勿怪，听闻你有意成就自己的势力……】
始皇帝的信息最多，张启东虽然感兴趣，但要留到最后处理。
不知火舞要开视频的原因他已经猜到了，可能只是想单纯的聊天，嗯，吃果子那种。
老道士给了清单，却没给具体的数据，果然够猥琐。所谓的从中挑选，怕是只能挑一件。
什么定海珠、定海针、避水珠之类的，张启东看都没看。
他不想向胡子女士“夺权”。
剩下能挑的只有三艘船了。
这三艘船都出自同一个世界，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加勒比。
主角船黑珍珠号，全船结构设计合理，流线形的船身及巨大的动力使其速度极快，船上有大炮数门，火力强大，据说是加勒比海上最快的船，但那只是据说。
反派船沉默玛丽号，搬牙海军一线战舰，续航强且火炮过百，后来受到诅咒，染上了奇异力量。
反派船飞翔的荷兰人号，因为船长和海洋女神的爱恨情仇及种种原因，船员受诅咒变化成海洋生物，属于非常规船只。
张启东第一手就“ban”了黑珍珠号，毕竟是艘普通的船。
这种船来到比尔吉沃特没有任何作用，甚至可能活不过一天。
剩下的沉默玛丽和飞翔的荷兰人号，他就得好好斟酌一下了。
其实沉默玛丽号是战列舰，飞翔的荷兰人号是护卫舰，常规情况下前者肯定要比后者好，但这里需要考虑的是非常规力量。
在记忆片段中，飞翔的荷兰人号是全员怪物化，船员死后可以源源不断的涌出，勉强算不死之身。
沉默玛丽号则是亡灵化，船员就算只剩手臂和大腿的骨头，也能做出奔跑、跳跃、砍人等动作。
荷兰人号的船长本身在怪物化的同时受到了无法登上陆地的诅咒，不过心脏可以挖出来藏住，只有破坏掉心脏才能杀死荷兰人号的船长，等于大半个不死之身。
沉默玛丽号则是全员无法上岸，过线则死，不过船上能储存亡灵化的鲨鱼，听船长命令杀敌。
再一个，荷兰人号能像潜艇一样，直接沉下去在海底航行。不仅如此，这艘船还可以利用船员的身体去修补船身，只要融进去就行，随时随地，十分方便。
至于那个海怪克拉肯，想都不用想，应该是莫得了。
而沉默玛丽号，船头有一个巨大的亡灵怪物随时能用，船身还可以像上鄂一样向上弯曲张开，咬住别人的船身，不过这招在比尔吉沃特可能就是单纯的送温暖。
总结一下。
如果选飞翔的荷兰人号，只要加装推进器，他就有了一艘不怕死的超级生物潜艇，运运货搞搞突袭什么的不在话下。
如果选沉默玛丽号，他就可以拥有一艘亡灵化的大船，到时候说不准还能混进敌人内部……
“等一下，这些船能用吗？”张启东忽然想到一个大问题。
【询问了解中……】
【请耐心等候……】
【放进信仰之火中“洗练”过后便可使用，不担保功能完整】
“不担保功能完整？”张启东顿时皱着眉冷静下来。
沉默玛丽号是亡灵，应该是真正意义上的诅咒。
飞翔的荷兰人号是海洋生物化，是“海神”下的诅咒。
相比之下，荷兰人号“洗练”后保留能力的可能性要大很多。
况且飞翔的荷兰人号在主宇宙中也留下了传说，它的最前身是一个中世纪海洋传奇故事。
传说有一个福肯·伯格船长以自己的灵魂为赌注，与魔鬼掷骰子，最后被诅咒在北海不停往返直到“审判日”。它是一艘永远无法返乡的幽灵船，注定在海上漂泊航行。
“那就选它了！”
张启东把信息给老道士发过去后等了好一会。
“既然没有回应，‘邮费’就自己出吧。”他嘿嘿一笑，彻底封闭老道士的通话信息。
接下来便是亚历山大和始皇帝的事情。
亚历山大提及，黑光加入神秘组织后迅速变强，不是硬实力暴涨，而是整体实力飞跃式大幅度上涨，各种手段、各种花样层出不穷，全方位拔尖到无懈可击。
按他的话说，黑光不应该算人了，应该算“超级病毒生命体”，是病毒有了质的飞跃。
靠着身处北极，再用各种科技武器封锁，他才勉强在黑光的追杀下得以存活。要知道，他可是领悟了界王拳的智慧轮回者。
而始皇帝这边就有趣了，断水流等人跟着他去了三国战场。
那里的场面远超他们想象。
两个世界的边缘在不断挤压、破碎、碰撞、融合，双方都无法正式见面，但无处不在的时空裂缝已经开始将魔兵源源不断的输入三国，就像无规则空投一样。
世界交界处的超级战场绵延万里，总体分几个部分，每个部分都有顶尖人物和主城镇压。
实力越强的城池压的越深，敌人的质量和数量也会随之上涨，目前最深处的城池有五座，连兵卒的平均战斗力都在二星以上。
除了足够强的高手和足够多的精锐，建城还需要宝物镇压气运，免得被裂缝直接撕裂。
一旦成功建立自己的城池，就可以开始大规模收割功勋。
据考证，这都是两边溢散的世界之力，可以在三国自己设立的功勋兑换处换取很多东西。
基本上能想到的低星道具都有，中高星的也多，还有强力武将、宠物坐骑、兵书兵阵、阵法仙法等一大堆三国的专属物品。
不出一年，那里将成为一个超级大战场，如果能在此时找一个好位置建城，将来好处无穷无尽。
始皇帝的言下之意是，如果社稷图修不好了，可以直接拿去他那里入股，他不甘心在外围建城，目前缺一个镇压城池的道具。
“先去亚历山大那边看看吧。”再三思索后，张启东决定帮一手这位老哥，而且是亲自去。
【滴！滴！滴！】
“什么情况？”头晕目眩站在原地的张启东一阵懵。
【信息来源空间已遭封锁，强行降临会损失大量神力】
“还能玩这一手？”系统不提张启东都忘了，一般情况下，没有任务也没有邀请，普通轮回者是做不到随便乱穿的。
“那可以把东西塞给他吗？”
张启东开始有些紧张……
十八、还有谁能救一下
祖安，“涅槃”码头。
这片破落不堪的战后之地在兰纳尔爵士手里重新焕发生机，犹如浴火重生，故而被取名“涅槃”。
在一些极其强大，没在乱战中受伤的冒险家、护卫、游侠、法师、战士和闻风而来的，全瓦罗兰的吟游诗人、密探间谍等笼笼统统一大批人的见证下。
兰纳尔，或者说维克托，用机械化团队缔造了一个奇迹。
在无强大魔法师、没有熟练的土系魔法建筑团队的情况下，花三天重建了整片码头。
两边的码头本来就各自绵延数十里，天神战士和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东西乱战后，更是打出了很多个不规则缺口，但这些全被机械部队迅速修补好了。
说句公道话，还挺美观。
码头没有继续沿用皮城的审美，也就是掺杂巴洛克等风格的贵族风。
反而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半朴实无华的货物码头，一部分充满未来机械感的宾客码头，一部分神秘码头。
再三天，一大堆飞行机器人在码头的中心点，也就是那条大运河的中心点上，造出了一台永不坠落的浮空圆盘，圆盘上面就是当初维克托投出的混乱风暴“奇点”。
“这能让他们重拾信心，不出两个月，这里就会恢复以前的盛景，商船一艘接着一艘驶来，财富不断朝这里，也就是我们汇聚。”巡视着码头的兰纳尔朝身后的一群人介绍。
他们一行二十来人，有十几个一看就是不凡的护卫。
“夫人不必这样客套，以这些商人的性子，怕是半个月都用不到。”一个皮肤黝黑，穿金戴银的恕瑞玛贵族接话，“但您如何保证这一切不再发生呢？要知道……”
兰纳尔一直保持着友善的微笑，但她身边的狗腿子及时出声打断道：
“要知道沙漠深处的传言最近传得满天飞，大部分人已经信以为真是吧？听说已经有虔诚的朝圣者向圣城出发了，还有人捐出了全部家产，就是为了迎接那一位……”
狗腿子自然就是蒙德，只是他没能说完，就被另一个身材瘦弱，后面跟着几个强者的男子打断。
“大家说了半天，还是坦诚一点吧。”一直默默走在后方的瘦弱男子抬起头，露出脸上的烙印道，“这里的几位不说有头有脸，起码也算是能主宰一方的大商人，想必消息还是灵通的。
大统领统治诺克萨斯后，停止战争，收兵裁军，看似代表着和平，实际上数支更精锐的部队已经诞生。
他们直属大统领，每一个都是战场上的恶魔、刽子手，每一个都强大无比，而且还能接受命令统一作战，完全脱离了诺克萨斯兵团以往的风格，堪称无敌军团。
沙漠深处又蠢蠢欲动，不管那一位传说中的皇帝回来也好，回不来也好，这种趋势代表着恕瑞玛一定会有动作，两个大帝国同时……呵呵，富裕的皮城刚准备成为目标，祖安又凭什么冒出来？”
瘦弱的刀疤商人每说一句就往前走两步，很快来到了兰纳尔身后，眼中质询之意浓浓。
“不愧是能在诺克萨斯那种地方做生意的人，有一说一，从不废话，不过这样倒是刚好，不用我多费心机。”蒙德心中暗道。
今天兰纳尔爵士召集这些或是贵族、或是部落掌权者的大商人来，就是为了促成一个联盟。
一个相对来说比较松散的，泛联盟。
……
沙漠不对劲，诺克萨斯动了小心机，这些事情兰纳尔早已知晓。
不管艾欧尼亚有没有参与进来，在她和维克托的规划中，祖安必然会在这几年间崛起，必然！
不曾想，这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到她准备好的诸多手段根本来不及施展。应该不会有人觉得那些机械部队和机器人只是建筑工吧？蠢也要有个限度，太过了很容易狗带。
但未能和上面那位灰夫人交锋，是她此时的一大遗憾。
脸上微笑不变，体态妖娆的兰纳尔纤腰一扭，转过身轻声道：
“财富，是需要积累的。
皮城积累的数百年家底，码头建成后，那些家族疯狂敛取的巨额财富，才是诺克萨斯或者恕瑞玛需要的。
我们只是刚刚开始，就算有人打我们的注意也不会是那几位，况且……总之大家放心，我不会拿你们和自己的性命做赌注的。
如今皮城遭劫只是个开始，后续还不知有多少麻烦，码头又在我手中，大家……”
见诺克萨斯商人帮她点题，兰纳尔干脆把话说开了。
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在那些商人心中仍未转变，他们仍觉得自己是个炼金爵士，而不是一位“夫人”，一位代表祖安的夫人。
若此时此刻站在这里和他们说话的是卡蜜尔，这群大商人跪下来接受“命令”也是有可能的。
“我无意现在就纠正你们的想法，你们可以各自归去考虑，两个月内答复就好。”兰纳尔看着远方靠近的人，话中有话的说了两句后大步离去，留下蒙德招呼众人。
“也是去比尔吉沃特？”
快速靠近的人还没说话，面露温暖笑容的兰纳尔率先柔声问到。
“嗯！”戴着宽大兜帽，面容冷峻到像个机器人的男子沉声应和。
说话间，他微微抬头。
兰纳尔从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中，看到了一抹极其凶狠的锋利。藏的很深了，却还是看得出。
兜帽男赫然是离开祖安没几天，却又马上折返的“圣枪”卢锡安。
“有办法吗？”
“当然有，只是这种船不多，目前只有一艘实验过两次的成品能马上投入使用，你可能得等。”
“等？”卢锡安不解地问。
他忽然意识到，兰纳尔前面用了个“也”字，这意味着还有人要去比尔吉沃特！会是谁呢？在这种风暴时刻，去即将面临蚀魂夜的比尔吉沃特。
亡灵大潮攻击了两个沿海城市后，诡异地没有离去，而是转向，朝着弗雷尔卓德再度进发。
所以他来兰纳尔这儿看看，有没有船能先亡灵大潮一步去到比尔吉沃特，让他迎接蚀魂夜。
“你是第三批来这儿问船的，我怕后面还有人要来，就再等两天吧，你放心，一定比黑雾快。”兰纳尔没有过多解释。
“好！”卢锡安也没多问，他压低兜帽，紧了紧喉咙处的衣服，把脸低下后快步离去。
在祖安，兰纳尔找他很容易。
“这次亡灵潮不是没有那位典狱长么？”安排好众商人后，好奇的蒙德终于忍不住问了。
卢锡安的事情他是“不经意”间了解到的，毕竟是第一腿子。
“我也不知道，不过皮城上面那个应该不会骗他，也只有寥寥几个怪物才能隔着那么远就‘嗅’到君主们的味道。”
蒙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数十秒后，他忍不住又问：
“不是一次只出一支大部队吗？难不成暗影君王还会独自行动？”
“最近十几年都是一支。”青钢影略微思考后，饶有兴趣地答道，“不过，我记得很久以前的某次蚀魂夜，几位君王陆续出征，最后集体围攻比尔吉沃特，败在了那位大祭司手里。”
“从那以后，蚀魂夜的强度才维持在海盗们可以抵抗的水准。”
“几个君王陆续出征，这支大部队里没有典狱长，而卢锡安却接到了典狱长出行的情报？难不成……”蒙德脑袋发热，他感觉自己已经摸到了真相。
不过那些亡灵凭什么呢？而且让德玛西亚的知名强者和诺克萨斯的将军同乘一船真的好吗？蒙德在心里有点懵圈。
“希望我们的盟友得到真神的庇护吧。”兰纳尔看向海面。
祖安的格局，很快就要变了。
“对了，夫人。”震惊完的蒙德一拍脑袋，“有好几位炼金男爵都说要投靠咱们，还有很多地沟……”
“不收，最好想办法找一下他们的位置，让那些人待在祖安也不是什么好事，下面的人整天提心吊胆的。”兰纳尔不知想起什么，皱着眉头吩咐完后转身离开。
她要去催一下她的几个流水线工厂，待那里彻底完工，才代表着她，或者他们的开始。
蒙德咽了口口水，仔细地盯了一会自己的影子后，才迈开步伐，去安排人手寻找男爵。
双城还要再变一次天！
……
此刻，遥远的海面上。
一艘乘风破浪的“堡垒”船，沿着很少有人走过的航道逐渐驶离比尔吉沃特，深入大海。
没错，来到这边才算深入大海。
传说中的远古海洋国度、体积堪比小岛的超级海兽、无人不知却极少有人见过的深海一族……所有传说都在大海的这一边。
不同于航海故事的是，这一望无际的海洋上根本没有岛屿，能主动找上门的不是海怪就是亡灵。
来这儿的人不能称作探险家、冒险家、航海家，而是应该被称作白痴、傻子、一心送死的脑残。
此时，整艘白痴的首脑，一个黑发黑眼的年青人正站在甲板上摇头叹气，不知如何是好。
“连一个三星道具也送不进去，只能让他只求多福了。”和系统再三确认，硬要送会暴露很多东西，传送又会让自己倾家荡产后，张启东只剩“无能叹气”这个选项。
应该第一时间回复亚历山大的，那时候他的消息还能传出来，想必自己送个道具轻而易举。
一个大意，居然可能导致他死亡！
三国那边暂时也没法考虑了。
这件事结果不出来，张启东觉得自己可能觉也睡不好，吃啥都不香。
“算了，闲着也是闲着，抓紧时间恢复点能力吧，看看这两天能得结果吗，得不到再随便找个世界彻底修复自己。”张启东落寞地走回房，盘腿坐到床上。
深呼吸、静心、运气。
被束缚已久的冰丹和身体里流淌的赤炎微微颤动，一阵阵酥麻和刺痛在身体各处轮流交替。
还有一丝丝近乎感觉不到的，尚未彻底消散的大蛇之力随着刺痛被排出，溢散在房间里。
不知不觉，大半天过去。
“还没有消息！”完成大部分前置工作的张启东睁开眼。
不知道还有谁能救一下亚历山大！
“奇怪，我好像忽略了什么。”静心过后的他又开始多想，多想完之后，又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多想。
……
船的极远方，一个被黑雾笼盖的岛屿上，立着几道遮天蔽日的魔影。
“我又闻到了，出发！”
锁链挥舞，弯钩横空。
一个仿佛砾石在墓碑上摩擦的嘶哑声音响彻天地。
随着声音开始涌动的黑雾蔓延出岛屿，无数死灵大军从岛上冲入黑雾中，开始在海面上行走。
持着锁链的魔影也缓缓飞入雾中，他身上散发着世间最纯粹的恶意，带角的头颅四周萦绕着翠绿色的火焰，手上提着灯笼。
“不够！”地下传来声音。
一个端坐在神座上，身旁萦绕着无数漆黑“光”点，光点中不断传出挽歌诵念的身影淡淡发话。
魔影周围瞬间扭曲。
“吾之战士何在？”又一个弯曲了空间，头上顶着一对犄角的魔影走出小岛，领着奇形怪状的死灵大军融入黑雾。
“不够。”
“信徒，祭祀！”
一个看起来平淡无奇，全身笼罩在修长神职袍下，飘浮时身下燃烧暗紫色火焰的君王迈出暗影岛。
许多穿着修身袍子，模样还算整洁，看着就不简单的施法者亡灵从一个个建筑中走出，飞入黑雾。
“既然这样，我也去玩玩吧，我闻到了铁血的味道。”一道光是听着就让人浴血喷张的声音响起。
玉口朱唇、明眸黑瞳。
一个眼神里含着魅惑、含着妖艳、含着荡漾的半赤美女飞跃而起。她红唇微张，沾着晶莹液体的嘴角微微翘起，完美的躯体透露着神圣和邪恶，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集于一身，矛盾无比。
随着她融入黑雾的，还有无数昆虫类亡灵，大小不一狰狞恐怖。
端坐在神座上的身影一阵思索后，将一本置于怀里的破旧书籍拿出，伸手一递，递到了穿着修长神职袍的君王面前。
“有必要吗？”半赤美女噗呲一笑，眼睛却死死盯着书籍。
“谁，都不能救走他。”穿着神职袍的魔影接过书籍后轻声道。
黑雾弥漫，大军正式开拔……
十九、深海狩猎（上）
深夜，狂风暴雨。
一艘二百多米的，形似堡垒的大船迎着风雨渐渐驶入深海。
船的速度很快，本来一票从没来过深海的海盗还兴趣浓浓地赖在甲板上不愿下去，想看看深海的风浪有何不同，结果……
呼啸的海风尚未形成规模，便有了基础魔法的雏形和威力。
这风刮在海盗们粗糙干硬的脸上，就像有人用石头砸木板一样，震起一阵阵狂颤。
硬邦邦的木板随时会被砸破！
可怕的魔力之风——若不是神像加灯笼的庇护效果确实给力，大部分人已经要求返航了。
伴随一阵强烈的心悸，张启东独自一人走上船头，瞭望四周。
“外面没问题啊！”他疑惑。
远方确实有滔天巨浪，站在船上看去，仿佛黑夜中的连天山峰，拍下来就是崩山裂地。
但随着船只靠近，这如山般的巨浪会渐渐平息，直至变成小波浪，打在船身上最多能让船小幅度摇晃，屁事都没有。
“船外面没什么问题，而我刚从比尔吉沃特出来，那里应该也不会出问题，会不会是祖安出事了？”张启东给自己点了个赞。
脑子像自己这般灵活的人不多了。
到了他这种程度，心悸感是一个值得警惕的事情，而他和瓦罗兰有关联的人和事就那么点。
说句实话，这段时间到处蹿来蹿去的，瓦罗兰在他心中的归属感弱了几分，所以这种心悸感肯定和人有关，还是他熟悉的人。
“什么也没有，咱们来凭空推测吧……”他嘟囔着闭起眼睛。
皮城和祖安是真正的四战之地，现在东北有暗藏阴谋的艾欧尼亚、西北有谋划更深的诺克萨斯、西南有准备崛起的恕瑞玛、东南有目前一问三不知的以绪塔尔。
再说内部，皮城的势力不团结，就自己看到的起码分成三部分，一部分以青钢影为主，一部分以大家族为主，还有一部分神秘势力暂时没露头，应该是“奸细”。
祖安好一点，但直到他离开时，炼金男爵的首领，“炼金术士”辛吉德都没有任何动作，脑子正常的都知道，这事不正常。
内忧外患，敌人强大且目的明确，内部的混乱暂时很难解决……
这怎么看都是“亡国”之兆啊！
四大势力里边只要有一部分人对双城动了歪心思，加加起来就是远超一个势力的力量。
祖安的维克托确实强，但也不是无敌的，而且祖安排面够格的就只有那么寥寥几个。
目前看来够资格“撑场子”的有：
“风暴之怒”迦娜，妥妥的跟“神”沾边，实力应该不会差。
“机械先驱”维克托，大招能放倒“天神战士”，虽然那可能是他的顶级技能，但他只要不死，迟早有资格自称“机械神灵”。
“时间刺客”艾克，能力很bug，成长值相当高，成长速度也快，或许很快就能独当一面。
皮城虽然只有一位“青钢影”，但惊人的巨额财富带来了足够的加成。别的不说，就说“爆裂魔棒”这种强力的魔法违禁品肯定不少，一根魔棒就是一个威力惊人的魔法，逮谁炸谁。
还有数不清的各式药剂，压箱底的各种科技武器，比如那天忽然出现的“机甲”……
“想歪了想歪了，拉回来——”
张启东开始清点自己认识的人，“想来想去，要真的出事，也只能是兰纳尔爵士和维克托一起出事了，除非是德玛西亚发生政变，连累到了身为贵族的……”
想不通！
不想了！
他强由他强，我刷我三狼，就算基地爆炸问题也不大，情况不对赶紧撤退就是了。
迎着风雨，张启东躺倒在特意搬来的摇椅上，开始挑选适合自己恢复伤势又不无聊的世界。
……
“嘭——”
船身摇晃。
“怦怦——”
船身剧烈摇晃。
“有大鱼，有大鱼！”瞭望台上的人朝船里发出指令后，扯着嗓子对张启东放声大喊。
可惜风雨交加，一切白给。
“砰砰…砰砰砰…”摇晃随着相对密集的撞击声愈演愈烈。
意识到问题不对的张启东果然睁开眼，然而瞭望台上的人嗓子已经哑了，只能对看过来的他指了指船，又指了指汹涌的海面。
张启东一个冲刺，扒着隐约可见的船沿朝下面探出头——毫无意外的昏暗，什么也看不到。
不是什么大型海怪！
“是鱼群！”
“是某种凶猛的鱼群！”
张启东连忙给瞭望台打信号。
他两只手在空气中疯狂比划，划出来的冰圈大概有半米长——这是在告诉他们鱼的体积。
嗯，推测的那种。
实战经验虽然为零，但他的预习工作还是做得挺到位的。
对夜鸦号造成这种程度的撞击，不是大型海怪，就是凶猛的，头铁不怕死而且吃过人的鱼群。它们知道这种东西上面是一个个鲜嫩美味、可口易消化的“软皮肉”。
对夜鸦号来说，对付前者显然比较容易，弩炮这种东西张启东见过了，就是刻满符文，附魔了各种杀伤属性的超硬材料配上炮筒，一弩箭能射穿大多数鱼类。
对付鱼群就没那么简单了。
脑子里闪过几种方案，张启东最终决定，亲自下去探明鱼的种类。
这里不是现代社会，想探明是什么鬼东西在下面攻击船身，得派人亲自去探，跟拿“肉包子喂鱼”差不多，且危险性很大。
“挂了神庙的灯笼，不知道鱼群对船身的冲击是不是也减半，如果减，那这个鱼群就太可怕了，如果鱼群的冲击不减而浮力重力减了，那这个鱼群……”
颇有“文化”的瞭望手和一旁的资深航海员交流着鱼的种类。
负责猎海的主事人已经开始下达他认为正确的指令。
船的中部，也就是海水之上数米的地方打开一个个口子，全副武装的探水人员已经就位。
这群比尔吉沃特的优秀猎海人们已经迫不及待了，他们期待着和深海的第一次正式“交锋”。
为了快速被拉回，他们身上的全封闭式护身航海服不算太硬，手上也没拿过多的武器，都是一些容易上手的水下锯齿匕首，简单的动力鱼叉、保命为主的“绳网枪”。
“等一下，等一下，让我来！”急忙跑来的张启东想叫停他们，呼喊声却被大风和巨浪“带走”。
他速度很快，但是跑到这儿之后，只有瞭望台上的人能听到他喊什么，底下接近海面的人……
这里是深海，他虽然压制了身上的真者气息和海神像气息，但总归还是有点余威的，一般的鱼群怎么敢袭击他们？
事有不对，必须谨慎！
只是他晚了一步。
“放！”
狂风中传来充满激情的号令。
……
敢第一批下水的，都是比尔吉沃特最勇猛的猎海人，当然也能称得上“最优秀”。在一大群同行面前表现自己的勇猛，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享受和荣誉。
基森就是这样想的。
他来自红帽子帮，是主动要求加入这次猎海的，原因有很多，比如帮主的暗示、探索深海的渴望、参加盛会“秀”出自己的念头……
但这些都不妨碍他是一个既勇猛又谨慎，必要时刻能打能拼，也能退能苟的全能型猎海人。
猩红之刃发生内战，连老蛇都成为了首席，其他船工和猎海人自然也有折损，总体大不如前。
而铁钩帮和兄弟会又惨遭打击，一时半会透不过气，只剩红帽子帮从头到尾置身事外，最后还捡了点便宜。
身为红帽子帮公认的优秀猎海人之一，基森想趁这个时机奠定自己“最优秀”猎海人的地位。
这样不论以后是谁上位，他都能成为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之一。
目光扫过左右两边的同行，基森淡定一笑，气血翻涌，绑在手腕的匕首、拿在手里的网枪渐渐发热。
适合水下滑击的锯齿匕首外形虽然雷同，材料却大有讲究，即使是最优秀的钢铁，也比不上趁手的鱼骨头或者鱼齿。
当然，有钱附魔的另说……
这种武器是用来水下近身搏杀的，只有对海洋、对自己都有深刻认知的猎海人敢用。其他的只能用用水下叉枪等威力大射程远，却没有续航和保命能力的东西。
“网枪”就是用来保命的，小扳机一扣，坚韧的大网会覆盖身前数米，网住那些因为围绕船身游动，所以冲击力不够大的鱼类，给自己制造逃跑的机会和时间。
双保命武器，外加机智的头脑、过人的身手、绝对的勇气和冷静……基森觉得这些就是自己爬上比尔吉沃特顶峰的“依仗”。
“大家都是老手，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夜鸦号的主事人大声吼道，“只是必须强调一点，我们的规矩是，绳子拉一下继续放，拉两下收回，猛的狂拉，我们就会用机器直接把你吊起……”
“祝大家掉进金币中。”
“放！”
……
“汹涌与平静交替、危险与机遇共存，这就是大海！”
基森闭上双眼，双脚立定，任由身体往前落下，直到头部完全对准大海，缓缓坠落。
他闭着眼睛，也知道身旁的同行是怎样下去的。
“wahoo！”这是同属红帽子帮的另一位“勇士”，总是喜欢怪吼怪叫，仿佛能平添几分血勇。
“胡子女士在上！”这是一个小帮派的顶梁柱，整天妄想着能掉进琢珥鱼群中，那都不叫金币堆，应该叫金山了，做梦都梦不到。
十个人各有各的姿势。
或是标准的教科书“蜷缩”式、或是来自蟒行群岛的无惧飞扑式、或是踏着船身的帅气冲锋势……自己的倒悬式也是有讲究的。
此时是深夜，海面波涛汹涌，离水面一米后才能往下看穿几十公分……基森按着以往的经验，飞到海面上两米处，猛然眯着睁开双眼，从无尽黑暗中，看到了藏在海面下的凶恶身影。
“该死！”
他想厉声尖叫，想现在就拉住绳子，可那全都是徒劳。
密封、确保一定的防护性且灵活的潜水服造价可不便宜，声音什么的就别想传出去了。
在不到半秒的时间里，心神大震的他做出第一个正确反映。
扣动手上的扳机！
他的“网枪”在枪头刚刚没入海面时，就射出一张纯黑的大网。
这是来自祖安的黑科技，自带麻痹性能的黑网坚韧不说，还有越挣扎越紧的功能，堪称捕鱼利器。
“噗！”
黑网在水面中像收缩的长爪巨蛛一样，猛然撑开“身体”，密密麻麻的黑色网格瞬间笼罩敌人。
而他的敌人是，海洋杀手，水面下的魔鬼，以牙齿锋利、模样可怕、团队行动、生命力惊人且价值不大著称的锯齿蛇头乌鳢！
基森努力使自己冷静……
这种鱼骨骼坚硬、肌肉强健、肥大的嘴里满布锋利的牙齿，具备一切凶猛捕食者该有的特征。
而且乌鳢这种鱼性格和他一样，能屈能伸，有猥琐在码头附近的食腐品种，也有驰骋大海人见人怕、鱼见鱼遭殃的恐怖品种。
锯齿蛇头乌鳢就是后者中的极品，生命力顽强，生性凶猛，胃口奇大，来什么都能吃，都敢吃！
它们的胃容量最大可达其体重的一半以上，必要时，甚至会捕杀吃掉体型三分之二大小的同类，所以一旦遇到这种鱼必然是不死不休，不要妄想着逃跑或者等对方吃饱什么的……
还有不得不提的就是它们的繁殖能力。
两条成年的锯齿蛇头乌鳢，能在数月内清空一个普通帮派的养鱼场，吃光以万为单位的，不敌它们的其它鱼类，并繁殖出数千条同类，继而捕杀来抓鱼的人。
没错，它们能在岸上存活。
普遍的期限是一到二天！
一下水就遇到这种海洋杀手，基森的第一反应是“深海不亏是深海，连这种鱼也被压迫到需要在夜晚来海面上躲避或捕食”。
第二个反应是，我落水了！
落水的第一时间，基森左边就爆出一片血红。手持叉枪，期待在海中捕获第一条鱼的同帮派同行阵亡，没有遗言，没留痕迹，蜂拥而至的锯齿蛇头乌鳢瞬间将他淹没。
不过这为自己争取了一点点时间！
庆幸的基森抬起稍微颤抖的手攥住绳子，试图狂拉……没有用，绳子居然不受力，被他一拉就尽数扯到面前。
扯到面前？
基森愕然，心脏疯狂擂鼓。
他绝望地注意到，足足有三根手指粗，里边夹着细钢丝的特殊绳索已经被咬断，平整的裂口了说明这个过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这是狩猎过捕鱼船的鱼队，猎人和猎物的位置，互换了……
二十、深海狩猎（中）
“‘深海’里的鱼群，为什么会懂得如何狩猎捕鱼船？”
基森愕然过后，很快冷静。
“游动极有可能让自己成为攻击目标，趁着鱼群被血腥味吸引，必须找到能帮自己的同行或者东西。”
他轻微转身观察四周，幅度小到像是水在拨弄他的身体一般。
宁静的海面下，涌动着疯狂。
借助潜水服玻璃处自带的微光，基森看到了那个小帮派的“顶梁柱”。
胆小怕……不对，那位谨慎过人的同行也是第一时间发射了手里的“网枪”，凭大网撑过了第一次“喂鱼”，又借着弱智队友的牺牲活到了现在……
对方手里也握着一截断绳，玻璃不偏不倚，正朝着他这边。
幽静到让人窒息的海面下，两人在黑暗中默默“对视”了。
“恐怕那下面也是一双惊恐慌乱的眼！”基森意识到这位同病相怜的“病友”没有任何办法。
他刚准备转头，却忽然看到了一个让他后背发凉的可怕画面。
那把普通“网枪”射出的大网，被撕碎了！比漆黑海水颜色更深的鱼影占满了那位同行的身后。
基森的瞳孔极致收缩，身躯微颤。目睹这一切的他想抬手提醒对方，却立马意识到，这并不能给他们带来任何好处。
他必须冷静！
这位同行，会帮到他的！
“不！啊！”
“不要！救我！”
第一抹微弱的淡红色在“顶梁柱”周围溢散，好似不小心被泼到天空上的染料，一瞬间后只剩印子，再过几秒……
对方由静止不动变成疯狂抽搐，两条胳膊朝他伸来，五根手指头摊开，一切似乎清晰可见。
基森甚至能想象到对方疯狂求救时的神请。
这种死法并不罕见，大多数时候，他们的五官会扭在一起，宛如一团奇丑无比的人脸肉虫。
紧跟而来的疼痛会死死咬住被袭击者的每一处血肉，再猛的海盗也会眼泪鼻涕一起流。当然，如果在海里，痛苦还会翻倍……
他不要这样！
死，他也得含笑死去。
如果太痛，就保持愤怒、激情和不甘，得像个爷们。
“得像个爷们。”基森不动声色地把小臂处的匕首缓缓拉出。
这次自己是真的没办法了，他们注定是十朵转瞬即逝的浪花。
就算上面的人及时发现，拉上去的也只能是十条断绳子，见鬼！
趁着“顶梁柱”献祭牺牲，打定主意的基森双手摊开划动，两脚上下打摆，整个人朝黑色巨网游去。
黑色巨网外围那些被捆得越来越紧，甚至被勒出半颗眼珠子的锯齿圆头乌鳢正在疯狂啃噬绳网，但这刚好会中一手来自祖安的，专门针对鱼类的麻痹性“毒”药。
“不怎么可爱的小宝贝，以后有机会再好好招……”基森狰狞一笑，露出两排深黄中带点黑斑的牙齿。
“还是爷爷厉害！”
“啊！还特么的狗屁猩红之刃，绑人的绳子还没爷爷的网枪硬！”
他愤怒地吼出心中想法，同时把拉出的锯齿匕首反握，对准堪比足球大小的鱼头狠狠“凿”去。
拔出，再戳！
拔出，再戳！
机械的动作在瞬间被他反复七八遍，那头脑袋上满是伤口的锯齿圆头乌鳢终于不再挣扎，只是血腥味让其它的乌鳢变得更为疯狂，整张黑网结成的“鱼球”开始狂舞。
绝对能恶心死某些症状患者。
……
人一下海，张启东就感到不对劲。
他认为这是心悸感的源头，故而没有一丝松懈，把不多的精神力浓缩凝结后，朝着海里探去。
没想到精神力一入海面就被迅速分解，跟石沉大海差不多。
“这莫名其妙的……”精神方面尚未治愈的张启东力不从心。
船帮上的他其实可以第一时间跳下去，但他此刻还抱有一定的“侥幸”心理和一点点戒备。
毕竟这票人他自己清楚，个个都是比尔吉沃特的优秀员工。
说不准以后自己外出猎海，或是搞什么“比尔吉沃特猎海七日游”就要用到这些员工。
所以趁这次遇袭验验这些人的成色也挺好，看谁可堪一用。
这批水手身上吊着特制绳索，身上穿着由一半“软金属”，一小半骨头、一小半坚韧皮料和玻璃制成的特殊潜水服，统一发放的骨刀等武器是常规器具中最上乘的。
探个海面，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至于现在这种情况嘛……张启东勉强能感受到他们的气息，如果他们出事了，且不是数秒内全部死光的话，自己就下去救人。
“拉升！”
“拉升！”
毒辣老到的主事人在十人刚刚没入海面时，便大声指挥着往回拉，结果只剩十根断绳被甩上来。
“武器就位，给我抛几桶生肉下去，小铁锚瞄准刚才的位置……”
主事人依旧有条不紊地发号施令，但张启东知道已经于事无补了。
水面下的气息在落水那瞬间没了五个，五秒钟不到，又消失三个。
此时被倒出的生肉刚碰到海面，下方只剩两个“燃烧”着生命的在死撑，或许是疼得太厉害了。
“啪啪啪——”
“啪啪啪啪——”
生肉落水，海面一阵“沸腾”。
争食的鱼群密集到让人心慌，被拍起的浪花声像无数鞭炮齐响。
众人见到这种场面，手上的动作不知不觉放缓，表情只剩哀悼。
“别动，铁索晃了！”
张启东忽然一声大喝。
聚精会神再次确认铁索的摇晃是人为的之后，他一步跨出，踩着船身，与海面平行着冲刺下去。
他心中已有猜测。
读过派克的故事后，他有认真思索过这种事情，想过很多种情况。
先前他心里的两个猜测是，这种波动或许代表着一条能指挥同类的鱼王，要不然就只能是海怪了！
前者他不怕，冰丹在海里打普通小鱼就跟开无双清杂兵似的，比扫垃圾还容易点。他就怕是后者。
生肉入水后，他有了答案。
……
“完了，炸胡！”
张启东蕴满冰霜之力的双手没入海水后，凝聚出了够添半份奶茶的冰块，或者应该形容为冰渣子。
他将船身踩得一摇一晃的，双手轰进水面时也掀起了巨浪。
无奈雷声大，雨点小。
这声响反而吸引了大多数锯齿圆头乌鳢的目光。四面八方的死鱼眼齐齐对准张启东的落水位置。
“怎么这么像我的下酒菜？”
“就是长的凶了点。”他定了定神，心里有了个大概。
这里其实有两种乌鳢，一种典型的前部呈圆筒，后部椭圆急转侧扁，一种体型较为修长。
前者体色呈灰褐色，全身遍布不规则的黑色斑块和条纹，两只硕大的眼珠和一张大嘴能占去正面的五分之四还有余。
后者数量极少，体色灰黑，身上有细微的青黑色斑点，尖细密集的牙齿挤满整张小嘴巴。
两个截然不同的种类，背后必定有一条鱼王无疑。
愣了不到半秒的鱼群疯狂摆动尾鳍，真正的铺天盖地。
张启东被鱼群四面八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包住，像挤海绵一样，连海水都差点被挤干。
两种鱼的嘴巴霎时间啃过他全身，圆头乌鳢强劲有力、修长的乌鳢牙齿锋利，其中隐约带着毒素的味道，毒性不算强。
他无法更具体的分辨。
因为这两种牙齿都只是让他感到刺痛而已，除了那一撮撮被咬掉的头发外，护住上下重要部位的他手脚齐甩，暂时还顶得住。
只是在水下被鱼群包成一团后，身体根本不由自己控制。
“一巴掌竟然拍不死一条蠢咸鱼！”张启东感觉到不适应。
海水好像不待见自己了，莫非是用过一次大蛇之力的原因？
能力出乎意料地被按住了，匆忙跳下来救人的他暂时别无他法，只能一只手护在脸前，一只手护在身下，任由鱼群“推搡”自己。
“拉出来一个！”
“拉出来一个！”
水面上传来惊喜，一个最靠边的猎海人凭借超人一等的眼力，价值不菲的数种武器，成功顶过了最初那几秒钟，被救上船。
最后一点声音被完全堵住，鱼群的外围越裹越大，很快，一个数米宽的“实心鱼球”出现。
有些鱼的嘴巴咬进了同伴的身子里，一副铁了心的模样。
“再怎么说，真者也是可以水下呼吸的呀……”张启东很想好心地提醒对方一句，他，或者说它的意图自己已经猜到了，可惜这个计划是天生就有漏洞的！
……
与此同时，黑雾潮中。
“太慢了。”
“太慢了！！！”
头颅萦绕着翠绿火焰，手上提着一盏古朴灯笼，枯朽的身躯充斥着荒芜破败，身上却带着一股狂热气息的魔影吐露心中不满。
手持破旧典籍，着神职长袍的魔影望了他一眼，没有任何表示。
躺在一只巨大昆虫身上，半个身体融入昆虫中的人身少女轻声发笑，她慵懒地娇嗔道：
“神官大人的意思是，尊敬的锤石典狱长自然是不必等候大部队的，只是待会您要是被围了，可千万别自讨没趣地发信号哟。”
“卡尔萨斯阁下把它赐下来，不就是为了……”一手提着灯笼，一手轻摇锁链的锤石看向破旧书籍，眼里乌光闪烁。
持着典籍的魔影再次瞥了一眼锤石，堪称古老的神职长袍微微激荡。
气氛顿时僵住。
“打不赢的。”头上顶着一对犄角，身形极其“庞大”壮硕的魔影闷声道，“只要在岛上，多少个我们都打不赢。”
“若是离了黑雾，即使在海面上遇到也会有危险，至少要三个一起行动，才能保证不被祂杀死。”手持典籍的魔影终于发声。
黑雾的速度相对普通亡灵来说是非常快的，但对他们这些君王来说，基本上等于绑住了两条腿。
但是一两个暗影君王独自出行，遇到战斗是无法长时间维持黑雾的，特别是敌人不弱的情况下，随便拖就能拖垮他们。
而离了黑雾，世界各地的传奇法师都有法子针对他们。
不打不杀，只是困住。
遇上极个别变态的，连暗影岛之力也无法保住他们的灵魂。
比如说俄洛伊或是瑞兹这种。
“哼，别忘了任务是什么！”锤石裂开干枯腐朽的大嘴，露出几根锋利无比的墨绿色针牙。
“说的也是，这样走过去，目标是只乌龟都跑掉了。”
头上顶着犄角的魔影点头附和。他知道锤石一直记挂着，让现在的暗影岛再次集结全力去征伐比尔吉沃特，这次机会说起来还是那个神秘目标给的。
想必这位典狱长会好好珍惜这次出征，将所有的谋划和本事全用上的。
“那这样吧，神官大人手里拿着典籍呢，应该足以坐镇这团黑雾，我们三个……”融在昆虫体内的半赤少女露出微笑。
她和锤石隐晦地对视。
“不行！”手持典籍的神官果断反对，“即使拿着它，我也不敌那个祭司，我可以死，但典籍不能丢，你们当中只能去两个。”
俄洛伊一旦发现它独自行动且身怀暗影岛要物，只要不是神庙塌了，必定会立马摸过来截杀它。
“那我先走了。”锤石满意地笑了笑，二话不说，召来一团黑雾笼罩魔躯后，以黑雾本体十倍以上的速度脱离大部队。
“那——”半赤少女嘟囔。
“你也去吧。”神官“冷漠”无比地凝视着她，仿佛对方在他这个亡灵的眼中是个“死人”。
“很快就会结束的……”
半赤少女在阴森可怖的黑雾中留下一声娇喝，从天空极速遁走。
坐镇千里亡灵大潮的君王顿时只剩两位，一位拿了典籍的“神官”，一位体质惊人的“战士”。
“漫长的岁月，居然无法抹平他心中的愤恨和嫉妒……”
“这很正常，不然他也不会从一个无名的卑微看守者，一跃成为暗影岛的典狱长，与你我……”
“这样的人为什么能看守……”
“他的魔法天赋极差，差到最顶级的魔法道具放在他身边，他也感应不到，只是没想到……”
断断续续的对话在磅礴无边的黑暗能量和亡灵大军上空响起。
远方的夜鸦号此时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