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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何昊远     步步惊唐txt下载     步步惊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419章 浸猪笼

    “你不是来求和的?那你来做甚?”

    兀论样郭不卑不亢地答道:“我是来议和的。”

    求和与议和,一字之差而已,对吐蕃来说似乎确实好听多了。

    不过到了这份上,玩这种文字游戏还有意思吗?

    李昂不禁莞尔道:“如果是议,事先要经过双方同意才谈得上议,现在我大唐同意与你们议了吗?兀论样郭,本官告诉你,战败者就要拿出战败者的态度来,事到如今,你还想在本官面前充胖子,那就别怪我把你打成猪头了!”

    大堂里的小吏和李昂那群护卫听到这,都忍不住哄笑起来,一阵阵刺耳的笑声充斥着兀论样郭的双耳,强烈的耻辱感让他恨不得立即冲上去掐死李昂。

    恨!恨之入骨,吐蕃之所以有今日,岂不全是拜李昂所赐?

    以前兀论样郭对此还没有太深的感受,但此刻当他直接面对李昂的傲慢和满堂的耻笑,兀论样郭总算有了切肤之痛的感觉,他从没有一刻这么恨过一个人。

    李昂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浓浓的恨意,他很清楚,如此耻笑对手,并不高明,难以让人心服口服。

    但李昂的目的就是让吐蕃不服,让兀论样郭以及尺带珠丹在羞辱中失去理智,怒而兴师继续发兵来攻打陇右,最好能让尺带珠丹来个御驾亲征,这样才有机会实施他平定吐蕃的终极计划。

    上次他驱逐朗梅色,引来了达扎路恭七万大军来攻,这次呢?李昂很期待啊!

    “兀论样郭,你这连名字都不敢报的鼠辈,你这么瞪着我干嘛?想用你的目光把我杀死吗?哈哈哈……再瞪你也是一双鼠眼。这样吧,本官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有胆就上来,咱们就在这堂上比划比划,你要是赢得了我,我把整个大非川送给你,要是你输了,就象狗一样爬回逻些,怎么样?”

    “哈哈哈……”

    “哈哈哈……”

    李昂那群护卫再次发出阵阵的哄堂大笑,大家象看傻子似的看着兀论样郭。

    兀论样郭忍不住反饥道:“我还道李大夫进士出身,一定是个有涵养的人,如今看来,李大夫倒象个贩夫走卒,粗鄙夫浅,真是见面不如闻名,着实让人大失所望。”

    一听这话,堂里的护卫顿时变了颜色,李昂文武双全,是大唐一颗璀璨的明星,是大家的崇拜的偶像,被兀论样郭如此诋毁,那还得了!大家顿时怒气冲冲地大喊起来:

    “打死他!”

    “这吐蕃狗战败了还这么嚣张,竟敢污辱李大夫,剁了他!”

    “李大夫,让我提这吐蕃狗出去溜溜吧,小的保证很快让他服服帖帖的!”

    “费那么事干嘛!直接拉出去浸猪笼……”

    “浸猪笼不对,他又没****老妹,浸猪笼不适合,还是……”

    “还是什么?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干过他妹?照我看,这狗娘养的一脸猥琐,一定和他妹上过床,就应该浸猪笼!”

    “对对对!我们说他有,他就有!浸猪笼最适合!”

    一群护卫很快达成了统一意见,也不管兀论样郭脸都变成了猪肝色,一个二个就等着李昂发话了。

    “哈哈哈………”李昂指着兀论样郭,大笑不止,“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哈……一个沐猴而冠的家伙,竟然指着别人说你没涵养,你不文明!我很失望!哈哈哈……”

    李昂的大笑声至此戛然而止,他突然换上一副冷脸,对兀论样郭斥道:“你现怪我没礼貌了?他娘的,我大唐将公主下嫁,两位公主带去无数珍奇异宝以及先进技术,这才有了吐蕃空前的发展,你们回过头来,却不断袭扰我大唐;

    别的不说,陇右与吐蕃之间,明明已经以赤岭为界,双方立了界碑,你们却年年纵兵来烧杀抢掠,将我军民辛辛苦苦开垦出来的田地当成你‘吐蕃田庄’;

    这就是你们文明?这就是你们的礼貌?事到如今,废话少说,有本事就发兵来再战,没本事就让尺带珠丹象狗一样爬到长安去请罪!”

    “你……你你你……”

    “你你妈个头,来啊!把这家伙提出去,你们不是想玩浸猪笼吗?今个儿就把他浸粪坑里!”

    李昂一发话,一群早已虎视眈眈的护卫立即一拥而上,把兀论样郭拿下,戏天喜地的押了出去。

    很快整个节度使牙都听说这件事了,大家哪里还有心机做事,纷纷跑来看热闹。

    哥舒翰听到消息后,匆匆赶过来,先是阻止了那些已经将兀论样郭装进猪笼里的护卫,然后对边上看热闹的李昂喝道:“李大夫,你这是要干嘛!”

    看着哥舒翰一脸不快的神色,李昂暗暗皱了皱眉头反问道:“哥舒大使找我有事?”

    “李昂,你这是要干嘛!两国交兵,不杀来使……”

    “哥舒大使言重了吧,我什么时候要杀来使了?”

    “你这么做,倒不如一刀杀了他干脆。我大唐乃礼仪之邦,为天下各国表率,你将吐蕃使者装猪笼浸粪坑,此事传出去之后,天下诸国会如今看待我大唐?你堂堂的探花郎,银青光禄大夫,做出这样的事来,岂不让天下人齿冷?”

    哥舒翰一口气说了一大通,他强压着满腔怒火,真是很辛苦,要是换了别人这么干,哥舒翰早就大发雷霆了。但这人偏偏是李昂,他不得不让着几分。

    李昂淡淡地说道:“哥舒大使让我负责接待吐蕃使者,既然是全权负责,那具体怎么做,似乎就不用再事事请示哥舒大使了吧?”

    自从哥舒翰就任陇右节度大使开始,陇右的官员和将领就预计李昂与哥舒翰之间会有激烈的冲突,大家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只是这些天两人一直相安无事,大家几乎忘了这个。

    今天,因为吐蕃使者的事,两人突然发生了正面冲突,这话里话外都充满了火药味,在场的陇右官员的心一下子都提了起来,来了,终于还是来了!一场冲突看来是在所难免了!

    果然,哥舒翰忍无可忍,怒道:“李昂!你不要仗着有些战功就肆意妄为,如何对待吐蕃自有圣上、自有朝廷来定夺,还轮不到你越俎代庖。你如此妄为,有损我大唐威望,本官作为陇右节度使,今天管定这事了,本官命令你,立即放人!”

    哥舒翰如此当众怒斥,大家都觉得以李昂的性格,一定不会忍气吞声。

    陇右现在的情况很特别,哥舒翰官职虽然比李昂高,但李昂的战功却是哥舒翰望尘莫及的,在军中的威望李昂也比哥舒翰要高;

    加上有传言说李昂是嫡皇孙,所以陇右的官员多数站在李昂这一边,就算不站在李昂这边的,也是怀着壁上观的态度,真正站在哥舒翰这一边的人少之又少。

    李昂那群护卫更是护主心切,个个对哥舒翰怒目而视,似乎只要李昂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冲上去对哥舒翰动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李昂身上,等待着他的反应,李昂此时却没有再和哥舒翰打口水仗的意思,他淡淡一笑,迈开大步向兀论样郭走去。

    兀论样郭被反绑了双手关在猪笼里,正在大声抗议着,那样子狼狈无比。只是在大唐的地盘上,他虽贵为吐蕃内相,又能怎么样呢?

    李昂在猪笼边弯下腰看了看兀论样郭,就象在看一只刚捕获的猎物,旁边的粪坑散发着阵阵臭味,李昂用大袖捂住鼻子,笑吟吟地说道:“你要是老老实实报上名,拿出战败者的态度,又何至于落到这样的境地呢?你不承认战败,就是不服,知道吗?老子来陇右就是专治各种不服的!”

    李昂说完,冷不防一脚踢在猪笼上,扑通一声,猪笼带着兀论样郭滚到了粪坑里,李昂一个闪身急退,避免了粪坑里那些粘稠的液体溅到自己身上。

    这下子,所以人无不目瞪口呆,李昂他还真敢这么干,不顾节度大使的怒斥,硬是把吐蕃来使踢进了粪坑了。

    “还愣着干什么!真把人弄死就没意思了,快拿竹竿过来挑挑,好歹让人家透口气!哈哈哈……”

    李昂对自己那群护卫大喊着,大家反应过来,连忙拿着竹竿把猪笼挑到水面,让兀论样郭透气。

    “你……好你个李昂!你……”哥舒翰怒不可遏,李昂不顾他的阻止,甚至不屑于与他多说一句话,直接用行动打了他的脸,这让他难堪之极,如果就这么忍了,今后他在陇右说话还有人听吗?“拿下!给本使拿下李昂!”

    哥舒翰那些亲兵稍一犹豫之后,只得硬着头皮向李昂冲上来。

    “谁敢乱来!”伍轩霍然拔出刀,大喝道,“保护李大夫!”在他的喝令下,李昂的护卫也纷纷拔刀,护住李昂。

    见这架势,哥舒翰的亲兵更加犹豫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停下了前冲的脚步。

    伍轩他们也没有进一步行动,双方共计四五十人就那么对峙着,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哥舒翰这下真是忍不住暴走了,连自己的亲兵对自己的命令都迟疑了,如此下去如何得了?他大怒之下,拔刀亲自冲了上去!

    (未完待续。)

第0420章 粪坑里的哥舒翰

    哥舒翰这下真是忍不住暴走了,连自己的亲兵对自己的命令都迟疑了,这样下去他这个陇右节度大使还有什么威严可言?他大怒之下,拔刀亲自冲了上去!

    “拿下李昂!谁敢抗命,以军法论处!”

    哥舒翰的亲兵不敢再犹豫,跟着冲了上去。李昂的护卫与哥舒翰的亲兵人数相当,丝毫没有因为哥舒翰是陇右节大度使而畏缩。

    “哥舒大使因为一个敌人受辱而要拿我,我倒要问问哥舒大使,你到底是站在吐蕃一边还是大唐一边了?”

    哥舒翰听了李昂大喊,更加恼怒,教训李昂的心思更切了。“李昂,你再怎么混淆视听也没用,本使要拿你,是因为你居功自傲,抗命不遵,你若束手就擒也就罢了,你若敢反抗,那是罪上加罪,休怪本使军法无情!”

    “哥舒大使真是欲加其罪何患无词,既然这样,你也休怪我冒犯了!”

    李昂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必须发话了,不知手下的护卫对上哥舒翰本人时,动起手来没个分寸,真把哥舒翰给做了,那就麻烦了!

    “儿郎们,本官有圣旨在身,全权负责对吐蕃的外交事务,接待吐蕃使节完全在本官的职权之内,但凡有人横加干涉,就是违抗圣旨!对抗旨妄为之人,你们无须畏惧!”

    李昂喊完,向伍轩使了个眼色,然后双双向哥舒翰迎去,这样的械斗,如果出现了大量伤亡将很难收拾,所以李昂准备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哥舒翰,以迅速结束这场械斗。

    伍轩心领神会,跟着李昂向哥舒翰夹击上去,刀光如电,直取哥舒翰下盘,李昂则是腾身一跃,整个人翻过哥舒翰头顶,横刀当头劈下,哥舒翰上下同时受到攻击,险象环生。

    好一个哥舒翰,只见他身形一矮,避过李昂当头一刀的同时,手上的大刀横削而出,当!一声大响,火花四溅,伍轩攻向哥舒翰下盘的一刀被他化解掉了!

    陇右的一把手和二把手,带着手下的亲兵多达数十人当众大打出手,这冲突来得比所有人预料的都激烈,这是直接要白刀见红了啊!在场的官员和将领反应过来,纷纷大喊着劝架,只是喊归喊,却没有一个真源冲上来动手拉架。

    李昂和伍轩默契的配合,被哥舒翰迅速化解,充分体现出了哥舒翰猛将之名并非虚得,在挡住伍轩一刀之后,只见他暴吼一声,身体倒弹而起,刀光向正在下落的李昂撩来。

    “郎君小心!”伍轩大惊地叫道,一闪向再次向哥舒翰逼上去,狂刀如怒,不管不顾地向哥舒翰劈落。

    李昂人在空中,力道已尽,身体正在下坠,这时是最难躲避攻击的时候,围观的大众也无不大哗,惊叫阵阵。

    说时迟,那时快,李昂人在半空,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握住刀背,身体一卷一翻,变成头下脚上,当!他硬生生架住哥舒翰一刀,身体借力再次翻出,同时一双脚一蹬,狠狠向哥舒翰踢去!

    此时伍轩的刀光已近,哥舒翰顾不得再追击李昂,匆匆闪身避开。李昂普一落地,立即吐气开声,踢翻一个不敢真的向他下刀的亲兵,然后回身再向哥舒翰扑回,与伍轩再次形成了对哥舒翰的合击之势。

    哥舒翰暴吼如雷,手上的大刀不断的劈出,当当当!一连串的金铁交鸣之声刺人耳豉,哥舒翰接连挡住李昂与伍轩密如雨点的刀光,他名不虚传,着实是能得一见的猛将,对面李昂与伍轩的猛烈夹击,竟不落下风;

    双方激战了二十多个回合,打得火星四溅,刀刀惊心动魄,看得人头皮发麻。

    李昂的护卫们则在外围组成了一道人墙,阻挡哥舒翰的亲兵冲进来求援,在李昂精心的算计下,哥舒翰被单独隔开了。

    “李昂,你以下犯上,好大的胆!”

    “哥舒翰,你滥用职权,违背圣旨,该当何罪!”

    李昂与哥舒翰互不相让,一边挥刀拼杀一边对骂!哥舒翰平时冲锋陷阵都是用长枪,习惯了大开大阖的套路,现在用刀与李昂二人对战,多少有点不顺手。

    伍轩见这么久没能拿下哥舒翰,开始采取两败俱伤的打法,逼得哥舒翰不断后退。

    李昂抓住哥舒翰一个空挡,一边挥刀劈向他的左肩,一边起脚疾踢,哥舒翰仓促间抬膝来挡李昂的飞腿,呯的一声,李昂踢在哥舒翰的小腿骨上;

    哥舒翰单腿站立,哪里顶得住这么凶狠的一踢,那魁梧的身体被踢得连连后退;

    本来这也没什么,哥舒翰疾退几步卸去李昂的力道后,也就能重新站稳了,但他忘了,他已经无路可退,他身后就是兀论样郭掉下去的粪坑,外围的亲兵看得真切,纷纷大叫起来:

    “大使小心!”

    “身后有粪坑!大使小心啊!”

    不管亲兵们怎么喊,都晚了!哥舒翰疾退中突然一脚踩空,扑嗵一声,粪坑再次水花四溅,伍轩冲得太猛,没来得及避开,被那些溅起的粘稠液体溅了一身,李昂机灵得很,往伍轩身后一闪,躲过了一截。

    这下好了!吐蕃来使和陇右节度大使,双双被李昂踢进了薰人谷呕的粪坑里,这下子所有人都停止了械斗,一个个瞪圆了眼望着翻涌激荡的粪坑,仿佛粪坑里有金子似的。

    说实话,李昂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看着哥舒翰带着一泡泡的那啥浮上来,他真个是哭笑不得,这下子苦也!

    堂堂的陇右节度大使,被踢进了粪坑里,对于哥舒翰来说,这或许比一刀杀了他还难以忍受吧,完了,完了,这回真的是玩过头了,说到天,说到地,哥舒翰恐怕都咽不下这口气了。

    陇右的一、二把手成了生死大敌,也不用去想怎么打吐蕃人了,自己人就先得打得你死我活。李昂心如电转,一时却也想不出好法子来应付这局面。

    其实,办法倒是有一个,那就是李昂自己也跳进粪坑里去,与哥舒翰“同甘共苦”,或许这样哥舒翰心里会痛快点,这道梁子还有可能揭过去。

    只是粪坑里的那些液体真的很粘稠,黄的、黑的、混色的、阵年累月的、早上刚新鲜出炉的,应有尽有,在接受兀论样郭和哥舒翰的“投怀送抱”之后,已经快溢出来了,阵阵的恶臭味差点没让在场的人把刚吃下去的东西全吐出来。

    就这,让李昂主动跳下去与哥舒翰“同甘共苦”?算了吧,他宁愿哥舒翰找自己拼命。

    李昂的护卫全部停手了,全都看着李昂,等着他下一步的指令。哥舒翰的亲兵也没心机再打,纷纷跑到粪坑边捞人。

    事情的了这地步,李昂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好吧,先让哥舒翰冷静冷静,如果他能冷静的话。

    “这儿太臭了,走,回去!”李昂说完,收起横刀当先离开。

    陇右使牙所有的官吏都在看着,这个时候,暂时也还没有人愿再往李昂根前凑,哥舒翰毕竟是陇右节度大使,被踢进了粪坑里,事情最后会发展到哪一步,还需要继续观察,现在还不到明确表明自己立场的时候啊!

    李昂回到自己的官邸,立即把李泌找来商议对策,他盘腿在米米榻上坐下来后,轻咳一两声,说道:“泌,把我哥舒翰踢粪坑里去了,想想办法,怎么将这把稀泥和过去。”

    李泌一向深居简出,对刚刚发生在使牙的事情还不得而知,他本来在从容地喝着茶,听了李昂的话,顿时“噗!”的一声,把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

    “李大夫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李泌一边抹着嘴巴,一边追问。

    “还说一遍?我说得不够清楚吗?我把哥舒翰踢到粪坑里去了,当然,我不是有意这么做,但哥舒翰肯定不会相信,说不定马上就要带着人杀上门来了。嗯,但愿他能先沐个浴,更套衣服,不然那味道真是薰死人!”李昂说着忍不住用袖子扇了扇,仿佛哥舒翰正一身是屎的站在面前似的。

    “踢……踢进……粪坑里去了?李大夫,你说你把哥舒翰踢进粪坑里去了?何时发生之事?在何处……”

    “就在刚才发生在使牙里,大伙都在着,好了,好了,你就别问那么多了,说说,怎么应对?”

    “应对?除非你也往粪坑里跳!”李泌仍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两眼瞪大,紧紧盯着李昂,仿佛要重新认识他似的。

    把堂堂节度一方的大使踢进粪坑里,亘古未有啊!仓促之间,李泌还在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呢,哪里就能立即想出什么应对的妙策来。

    李昂抢过他的茶壶,牛饮了几口,然后说道:“少他娘说那些没用的,能跳的话我还真愿跳下去,这回真比要了哥舒翰的老命还棘手,我就你这么一个军师,这当口,你不想办法谁来想办法?”

    李泌见他赖上了自己,又好气又好笑,心道你也知道把哥舒翰踢进粪坑比要了他的命还棘手,早干嘛去了?

    这回李泌很光棍地说道:“这事太离谱,我也没办法,李大夫还是自己想办法应对吧。”

    “你!”(未完待续。)

第0421章 棘手

    李昂把吐蕃来使和陇右节度大使双双踢进粪坑的事情,爆炸式的在陇右风传,街头巷尾的老百姓,军营里的士兵,无不对此热议不休。

    有人不相信:“不会,不会,我看这事分明是谣传,李大夫对吐蕃一向强硬,他把吐蕃使者扔进粪坑还有可能,把陇右节度大使也扔进粪坑,这没理由啊!”

    有人言之凿凿:“你还没不信,我二舅的小姨的三娃子在使牙里当差,这事可是他亲眼所见,据说当时使牙里所有官吏都在边上看着呢!”

    “你就吹吧,你二舅的小姨的三娃子每次两杯酒下肚,不是吹得天花乱坠,上次他还说他得王大使看重,准备升他做大使亲兵队正呢?现在怎么着,还不是在使牙里扫茅厕?”

    “张老头,瞧你这话说的,王大使这不是获罪了嘛!再说了,在使牙里扫茅厕怎么了?这不更证明我二舅的小姨的三娃子是李大夫把吐蕃使者和节度大使双双扔进粪坑里的最好见证人吗?把人扔进粪坑这事,扫茅厕的不刚好在边上吗?他要是没看见谁还能有谁看得见?”

    “哎哎哎!张老头,你还别说,我看这事是真的,如今整个鄯州城都传遍了。要是谣言能传得这么疯吗?再说了,这样的事,李七他二舅的小姨子的三娃子也未必敢胡说八道,你想啊,把节度大使扔茅厕里,这跟杀了节度大使有什么分别?”

    “对对对,要是我是哥舒大使,真被人扔进粪坑里的话,还真不如一头撞死了呢!丢人啊,以后这官还怎么做?”

    “怎么做?俸禄照领呗!嘿嘿……”

    “人活着总要一张脸面吧,要是你走到哪里都被人指着脊梁骨叫粪坑大使,你还有脸在陇右呆下去?”

    “那也得你敢叫才行啊,你试试,去指着哥舒大使脊梁骨叫他粪坑大使试试,借你水缸做胆,你敢吗?”

    “我是不敢,可指不定你敢啊!”

    “哎哎哎!你们别扯到一边去,说说,如果李大夫真的把哥舒大使扔粪坑里去了,你们说,李大夫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还用说吗?哥舒大使功劳远远不太李大夫,官却升得比李大夫快,这事搁谁身上谁不窝火?两人之间不起冲突才奇怪呢?”

    “说的是,你说朝廷也真是的,李大夫这么大的功劳,把吐蕃打得闻风丧胆,还是探花郎呢,那可是正宗的进士出身,怎么比都比哥舒大使强,朝廷却没让李大夫做大使,还让个功劳不及他的人来做李大夫的顶头上司,李大夫能心服口服?这不明摆着不想让陇右消停吗?”

    “是啊,朝中有奸臣啊!”

    “得了,你们就吹吧,小心祸从口出,我这青菜还没卖完呢,卖青菜去喽!”

    哥舒翰从粪坑里爬起来后,赶回到后衙反复冼了几回澡,身上的臭味倒是洗去了,但心头的怒火却更加旺盛,他当即就要带人杀上李昂的官邸去。

    李光弼拼命拉住他,苦口婆心地劝道:“哥舒大使先请息怒!请先听我说几句可好?就几句!”

    哥舒翰怒不可遏地吼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与他李昂势不两立,你让开!”

    “哥舒大使,你想想,如果是王大使在,他会怎么做?照我说,一开始你就错了!”

    “什么?你竟敢说是我的错?李光弼!我算是明白在大莫门城李昂为什么会让你出任前军主帅了,原来你是找到新的靠山了,哼!”

    哥舒翰喷了李光弼一脸,眼中充满了鄙夷之色,像看叛徒一样看着李光弼。李光弼也不与他计较这些,接着说道:“难道哥舒大使真的没有错吗?如果是王大使在,他会冲动到亲自拔刀去拿一个手下的官员吗?因一时之意气,做出这样有**份的事来,你还真不配当这个节度大使!”

    哥舒翰被李光弼呛了一下,他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确实,没听说过哪个节度大使亲自拔刀拿人的。

    李昂把吐蕃使者踢下粪坑,自己上奏朝廷,由朝廷来处置就是了,干嘛要亲自拔刀去拿人呢,这确实很掉价儿!

    回想起来,在面对李昂时,自己似乎特别容易愤怒,甚至失去理智。哥舒翰突然想起李昂说过的一句话来:一个人的愤怒,往往是源于对自己的不满或者不自信。

    现在细想来,自己在李昂面前突然容易冲动,岂不是一种不自信的体现?

    李光弼见他若有所思,认为是自己点醒了哥舒翰,便接着说道:“哥舒大使身为陇右主官,就应该有主官的气量,然而你一遇上李昂就变得特别冲动,乃至有今日之辱,人必先自辱,而后人辱之,古人诚不欺我也!事到如今,哥舒大使再带人去拿李昂,即便你把李昂杀了,也难以再挽回自己的威望,相反,只会让你变得更加被动。”

    李光弼的话越来越刺耳,哥舒翰也越听越反感,他寒声道:“李光弼,照你的意思,我堂堂节度大使被人逼进粪坑里,便就此忍气吞声,不与计较了?真是岂有此理!滚开!”

    “哥舒大使真想错上加错吗?李昂有圣旨在身,全权负责对吐蕃的交涉和离间,如何接待吐蕃来使,确实在李昂职权范围之内,他把吐蕃使者扔进粪坑里,是非错对,自应交由圣上及朝廷来公论,你强行阻止,本已是越权,紧接着恼羞成怒,先拔刀相向,械斗之中你被踢中,失足掉入粪坑,你道这完全是李昂的错吗?

    再者说了,李昂又刚大败吐蕃,夺取了大非川等大片土地,圣上接到捷报,必是龙颜大悦,对李昂赞赏有加。另外,哥舒大使别忘了,朝中还有右相李林甫在力挺李昂,这件事经李林甫上奏到圣上面前时,一定会变成你哥舒大使忌妒李昂功战功高于你,你因而蓄意挑衅,引发冲突,最后,所有的不是一定都会落到你头上。”

    李光弼的话,就象给哥舒翰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他心头熊熊的怒火一下子几乎被浇灭了。上次回京受封,对京城的形势他了解得比李光弼还深。

    可不是,现在京可谓是李林甫只手遮天,连战功赫赫的王忠嗣也因与李林甫不合而险些冤死狱中,堂堂的太子被李林甫打压得朝不保夕,战战兢兢。

    而他为了救王忠嗣,本来就得罪了李林甫,如果与李昂的冲突进一步扩大,岂不正好给了李林甫可乘之机?到时自己还会有什么果子吃?

    然而要是别的事情,哥舒翰也就忍了,可这回当众被李昂逼入粪坑,要是不找回个场子,以后他又怎么还有脸在陇右呆下去?

    心里那难言的痛苦,让哥舒翰五官一阵阵的扭曲,对他来说,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忍不住喃喃地说道:“难道……难道真让我哥舒翰忍下这样的耻辱吗?不!我一定要杀了李昂那贼厮鸟!”

    李光弼见他还是犹疑不定,便接着劝道:“哥舒大使,要相信李昂并不是蓄意要把你逼入粪坑,这件事对他来说,也是棘手之事。现在他一定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补救此事造成的影响。在这当口,对于哥舒大使你来说,一动不如一静,把难题留给李昂,让他先伤神去吧。再者,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就算哥舒大使真的想杀了李昂,又何必图一时之痛快,马上去找李昂拼命呢?”

    “说得轻巧,换了是你,你肯就这么咽下这口气吗?”

    “我肯!”

    “你!”

    “因为我知道,这个时候去,不但杀不了李昂,反而会让主动变成被动。”

    因为预计哥舒翰随后会作出激烈的反应,伍轩已经派人去通知李晟、华秋、慕容和顺等人早做准备了。李昂的官邸里,更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只是预料中的事情没有到来,哥舒翰并没有带着人马很快杀过来,对此就连李昂也觉得有些意外。“南门!派人去打探哥舒翰的动静没有?”

    “郎君,已经派人去了,使牙暂时没什么动静。”

    李昂吸了吸鼻子,喃喃地说道:“这是怎么了?难道哥舒翰屎吃多了?”

    李昂并不太害怕哥舒翰,哥舒翰真要来打自己的话,除了他那些亲兵,恐怕指使动多少人。就算碍于军令,士兵们来了,但又有几个会真的出力呢?

    不怕归不怕,事情闻成这样,终究是要解决才行,他绞尽脑汁地想了许久,对伍轩说道:“南门,你亲自跑一趟使牙,就跟哥舒翰说,把他踢入粪坑这事我是无心的,如果他肯原谅,我愿携酒去向他赔罪……嘶!不行,不行,要不我也来个负荆请罪,显得有诚意些?不妥,不妥,万一哥舒翰觉得我是服软了,岂不得寸进尺,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再者说了,这样也难以消除哥舒翰被踢入粪坑所产生的臭名啊!”

    李昂说到一半,就负着手转过来转过去,象只热祸上的蚂蚁,这事情真不好解决啊!

    突然,李昂一击掌,叫道:“有了,南门,有了,周瑜打黄盖,哈哈哈……”(未完待续。)

第0422章 内斗

    李昂和哥舒翰各带手下打群架时,哪里还有人顾得上兀论样郭?他被绑在猪笼里,饱餐了一顿,差点没呛死。

    还好,李昂他们打群架的时间并不久,堂堂的陇右大使也很快被踢进粪坑里,这是哥舒翰的不幸,却是兀论样郭的大幸,他好歹因此得救了一命。

    作为吐蕃内相,一到陇右就被装进猪笼,浸粪坑,这样的污辱是兀论郭难以接受的,他在鄯州一刻也呆不下,当即返回了逻些。

    所谓的议和,也就此无疾而终。

    这件事在吐蕃风传一时,兀论样郭这一路回去,感觉别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在心里他不知道骂了李昂多少回,但这有什么用呢?别人还是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

    逻些快到了,兀论样郭心却越来越沉重,颇有些“近乡情更怯”的味道。

    整个逻些城,或许最开心的要数大论朗梅色了。他在心里忍不住小小感谢了一下李昂,和兀论样郭的遭遇相比,自己当初只是被驱逐出境,简单可以算是享受了上宾待遇啊!

    尺带珠丹的腿还没有完全好,现在大小事务几乎都交给了朗梅色来处理,加上这些时间没有兀论样郭的掣肘,朗梅色自我感觉非常好,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更长点、再长点。

    只是兀论样郭不但没能与大唐达成和议,还被套猪笼浸粪坑,发生了这样的事,别说是断了一条腿,就算只剩下一口气,尺带珠丹也只能让人把自己抬出来。

    吐蕃大殿之上,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兀论样郭一走进大殿,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仿佛大家要看清楚他身上还有没有残留屎尿一样。

    兀论样郭一脸悲愤,对尺带珠丹大礼参拜道:“赞普!臣有辱使命,请赞普降罪!”

    大家眼看着兀论样郭拜下去,谁也没有出声,尺带珠丹亲自向兀论样郭求证道:“内相到鄯州后,真的被李昂浸猪笼了?”

    毫无疑问,这又一次刺痛了兀论样郭的心,他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地说道:“赞普啊!李昂此人空有其表,实则野蛮无比,臣代表吐蕃出使唐国,与李昂私下并无怨愁,他将臣关进猪笼,浸入粪坑,这实际上是在污辱我吐蕃啊!臣个人受辱事小,但我们吐蕃受此大辱,实在是不能忍受啊!”

    兀论样郭声音一落,大论朗梅色立即出来说道:“赞普,果然不出所我所料,唐国接连大胜,这个时候根本没有论和的诚意,内相当初不听臣的劝告,执意与唐国议和,若不是这样,也不至于受此污辱,内相自己受辱不要紧,然而他在会面时故意刺激李昂,使我们整个吐蕃跟着他受此大辱,实在是罪不可恕。”

    兀论样郭饱受外辱刚一回来,受伤的心灵还没有得到一丝安慰,立即又要面对自己人落井下石的行径,真是忍无可忍。

    他立即指着朗梅色怒吼道:“朗梅色!你才真是罪不可恕,你身为大论,不但毫无作为,还导致骆驼桥之败,若非如此,李昂又怎么敢这般肆无忌惮的污辱我吐蕃?赞普啊!朗梅色反复无常,一开始力主议和,讨好赞普,得了大论一职后,明知我吐蕃已不堪再战,他却极力反对议和,分明是想让我吐蕃亡国啊!赞普!朗梅色才是最大的****,此贼不灭,吐蕃迟早要葬送在他手里!”

    朗梅色哪甘示弱,立即回应道:“兀论样郭!你说我是靠讨好赞普才得到大论一职,岂不是在骂赞普是昏君?处理国家大政,理应审时度势,根据实际情况的变化制定相应的政策,岂能一成不变?

    当初我主将与唐国议和,是因为我吐蕃还议和的本钱,现在我反对议和,是因为我吐蕃已经没有议和的本钱,强要去议和,只能任唐国漫天要价,而我们连落地还钱的机会都没有,这样的议和,还不如不议。

    现在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兀论样郭你身为内相,却连这些基本的道理都不知道,到了鄯州,还故意刺激李昂,使整个吐蕃都因你遭受这样的奇耻大辱,到了这份上,你还有脸走进这朝堂?赞普,臣请治兀论样郭辱没国家之罪!”

    九大政务大臣中,包括法务准事大相未东则布、苏毗王没陵赞在内,有半数出来支持朗梅色,议处兀论样郭之罪,大殿内眼看吵成一团。

    尺带珠丹躺在病榻上,看着手下这群外战外行,内战内行的家伙争吵不休,心里的怒火噌噌直往上窜,他一拍病榻,发出呯的一声!“住口!通通住口!事到如今,你们不思对策,还争吵不休,要尔等何用?饭桶!通通都是饭桶!”

    尺带珠丹大怒,殿中大臣顿时噤若寒蝉,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

    过了好一会儿,尺带珠丹的目光落到苏毗王没陵赞身上,问道:“没陵赞,你说,唐国如此无礼,现在该怎么办?”

    苏毗没陵赞心中一惊,暗念一声阿修罗神保佑,谨慎地答道:“赞普,李昂接连大败我们吐蕃,心气正高,现在我们去议和,李昂肯定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给我们,臣觉得,这次李昂如此肆意污辱我吐蕃使节,现在我们不妨等一等,看看唐国皇帝怎么处理这件事,如果唐国皇帝加罪李昂,咱们与唐国之间就还有议和的希望,如果唐国皇帝不问罪于李昂,咱们也就不用再想议和之事了,还是上下同心,准备与唐国再战吧。”

    “上下同心,说得好,但是没陵赞你觉得这能做到吗?”

    这次骆驼桥惨败,只有苏毗卓玛的人马安然撤了回来,苏毗部本来就是吐蕃内四族中最强大部族,如今此消彼涨,苏毗部的实力在吐蕃就更加突显出来了。

    相对于大唐的威胁,现在尺带珠丹更担心的是内部的叛乱,毕竟吐谷浑部的背叛刚发生没多久,前车之鉴不远啊!

    没陵赞自然知道尺带珠丹在担心什么,他连忙表态道:“赞普,臣随时听候赞普差遣,只要赞普有命,臣绝对没有二话。”

    没陵赞这般表态,尺带珠丹会相信吗?(未完待续。)

第0423章 亲自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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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尺带珠丹当然不会那么轻易相信苏毗没陵赞的忠心,他从来没有相信过没陵赞,所以长年让没陵赞滞留逻些,不让其返回苏毗部。

    现在苏毗部的实力在吐蕃内部,已逐渐显现出干弱枝强,尾大不掉之势。高原气候特别,唐军一时攻不上来,但苏毗部反叛却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这比唐军的威胁大的多。

    如果能和大唐达成和议,尺带珠丹还有时间来慢慢解决苏毗部的问题,但李昂将兀论样郭浸猪笼、扔粪坑,如此污辱吐蕃,不愿议和的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

    外部的巨大压力,要嘛会让内部变得更团结,要嘛会让内部分崩离析,这个道理尺带珠丹是懂的。

    而对于吐蕃这种部族联盟的政治体制而言,分崩离析的可能性会大得多。吐蕃在地理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只要内部团结,外部的力量就很难占领吐蕃。因此,最大的威胁实则不来自于外部,而来自于内部。

    和大唐的议和失败,加剧了尺带珠丹彻底整合内部各部的迫切感,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尺带珠丹此时就盯上了实力最强的苏毗部。

    没陵赞意识到很可能自己一句话说错,就会引来杀身之祸,他心房一阵揪紧,谨慎地说道:“赞普自登基以来,我吐蕃国势蒸蒸日上,足见赞普英明,今年与大唐的战争连番失利,主要是达扎路恭等人轻敌少谋所至。臣以为,等赞普养好腿伤,若能御驾亲征,必定能让我军士气大振,李昂年纪轻轻,侥幸赢了几仗,难免心高气傲,这从他肆意污辱我吐蕃使节足见一斑。正所谓骄兵必败,再加上赞普睿智的指挥,一定能大败唐军,夺回大非川和黄河九曲之地。到时候,臣愿将苏比部所以兵马,交由赞普亲自指挥,臣但求能替赞普牵马提靴就知足了。”

    没陵赞急中生智,以尺带珠丹御驾亲征为前提,答应到时交出苏毗部所有的兵马,表面上既显示了忠心,同时又是不错的缓兵之计,毕竟冬天到了,尺带珠丹的腿伤又没好,不可能立即御驾亲征,这就给苏毗部留出了一段缓冲的时间。

    “很好,苏毗部忠心耿耿,来啊,赐没陵赞宝石一斗,丝绸五十匹。”尺带珠丹听了没陵赞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

    没陵赞的能这么表态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治下的吐蕃,是部落联盟式的政治体制,各部首领有着很大的自治权,如果没有说得过去的理由,实际上尺带珠丹也不敢随意拿苏毗部开刀,否则其他诸部难免会产生唇亡齿寒、兔死狐悲的心里。

    见没陵赞获赐,朗梅色眼神一闪,立即说道:“赞普,我觉得苏毗王的话非常有理,达扎路恭一败再败,使我军士气大损,看来也只有赞普御驾亲征,才能提升我军士气了。另外,李昂自恃有功,变得非常骄横,谁也没放在眼里,这也是事实,这次除了内相故意挑衅,被李昂浸粪坑外,听说李昂连陇右节度使哥舒翰也没放在眼里,把哥舒翰也踢进了粪坑;

    发生这样的事,李昂很可能会被唐国皇帝严惩,就算唐国皇帝不严惩李昂,哥舒翰与李昂之间的愁恨也不可能化解得了了,李昂功劳比哥舒翰大,在陇右军事也更有威望,偏偏哥舒翰才是节度使,权力比李昂大;

    这肯定会让陇右分裂成两派,内斗不休,双方甚至会发生血战,这毫无疑问对我们非常有利,赞普先安心把伤养好,臣料想,过不了多久,陇右必定生变,到时就是咱们一洗前耻的最好机会。”

    准事大相末东则布等人纷纷附和,在李昂如此污辱兀论样郭,污辱吐蕃之后,谁也不敢再提和大唐议和的事。当然,也没有谁敢嚷嚷着立即出兵攻打大唐,嗯,等赞普腿伤好了再说吧!

    别的事情可以容后再说,但收拾兀论样郭这件事,朗梅色可是一刻不能稍等,等大家声音一落,他又立即说道:“赞普,李昂污辱我吐蕃使节自然不对,不过兀论样郭言行不当,刺激了李昂乃至自取其辱却也是不争的事实,赞普,此事已经传为天下笑柄,兀论样郭罪责难逃……”

    不等朗梅色说完,兀论样郭就忍不住怒吼一声:“朗梅色!你不要忘了,不久之前你才刚被李昂驱逐而回,这难道不是让我吐蕃受辱吗?要治罪应该先治你的罪!”

    “住口!都住口!有本事去和李昂吵!谁去?”尺带珠丹再次大吼,他本来是想向大臣们问问对策,但结果从见面开始,大臣中两派人就争吵个不停,还里还顾得上商议正事?

    尺带珠丹这一吼,大殿内顿时又没声了,或许不是他有多威严,而是没人敢去找李昂,别说去和李昂吵了,听到李昂这个名字都吓得不轻啊!

    看来李昂这个名字在吐蕃不但可止小儿夜啼,还可止大臣银掐架啊。

    尺带珠丹里心烦着呢,想和大臣们商议对策,大家只知道内斗,无奈之下,他只好让大家散了,然后单独召见大论朗梅色,无他,朗梅色指提到李昂将陇右节度使哥舒翰踢入粪坑,势必会造成陇右两位主要人物的恶斗,这是尺带珠丹这阵子听到的唯一的好消息,就像在黑暗中摸索了很久的人,终于看到了一线亮光似的,而这丝亮光是朗梅色指给他看的。

    其他大臣各自散去,最难过的莫过于内相兀论样郭了,在鄯州受尽羞辱,回到逻些来又遭到如此冷落,赞普连句安慰的话也没有,以后他还有脸在吐蕃朝堂上呆下去吗?

    和心丧欲死的兀论样郭不同,苏毗王没陵赞脚步匆匆,一赶回自己的住所后,立即差遣心腹手下给自己的女儿送信。

    尺带珠丹对苏毗部的猜忌之心越来越重,他虽然用缓兵之计暂时应付了过去,但这样绝对不是长久之计,必须及早做好万全准备才行。

    ***

    又是一场大雪,给鄯州再添了一件厚厚的雪衣,黄昏时间,呼啸的西北风从城头刮过,吹落雪花片片,城上守卫的唐军士兵不时跺着脚、呵着热气,远远见李昂从城下骑马经过,一个个连忙挺直身体,站得象一棵棵青松般挺拔。

    不过李昂不是来巡城的,他是到东门内的陈家来买酒的,这么冷的天,天色又快黑了,他还得亲自跑一趟,心里不禁埋怨起陈老头来,这家伙自酿的高粱酒劲儿足,最适合这样的风雪天气喝,但陈老头一向只是自给自足,并未开酒坊,只有好友上门,才会赠送一两斤,李昂让亲兵来买,人家硬是不卖,这不,他只得亲自出马了。

    “我就不信了,不卖老子就抢!我看你给脸不要脸!”李昂一边大步走上陈家的台阶,一边恶狠狠地宣泄着心头的不满。

    他刚要踢门,大门吱呀一声,先打开了。门内站着一个老头儿,须发尽白,笑吟吟地说道:“李大夫的脸子,谁敢不给啊!哈哈哈……”

    李昂愣了一愣,才说道:“既然如此,陈老先生开个价吧,卖我十坛。”

    陈老头抚着白胡子,呵呵笑道:“老朽这酒,只送不卖,李大夫亲自登门,老巧自不能驳了这面子,来人!取两坛高粱美酒来!”

    “不不不,两坛不够,至少十坛!”李昂直摇手道。

    陈老头还是一脸耐人寻味的笑意,不疾不徐地说道:“李大夫,老巧这酒,向来不卖,送人最多也不过两坛,李大夫若要十坛……”

    “不行吗?”李昂怨念再起。

    “呵呵,也不是不行,只要李大夫只要为老巧这高粱酒赋诗一首,别说是十坛,把老巧准备过冬的高粱酒全部拿去也无妨。”

    “湿?我嘴巴干着呢,这酒还没喝,哪来的湿?”

    “呃……李大夫说的是,老巧失礼了,李大夫请,我听说李大夫是海量,今日在老巧这儿尽管开怀畅饮,这酒,老巧包够!李大夫快请!”

    “陈老先生,不瞒你说,这酒我是拿来请人吃的,今日实际没空,若陈老先生有心邀请,明日我再叨扰,可好?”

    陈老头话中有话地笑道:“李大夫请人吃酒?哈哈哈……只怕我这酒效用不够,无法帮李大夫化解烦心事啊!”

    靠!这老头莫非是妖精,我这才一说请人吃酒,他就猜到是请谁了不成?李昂试探地问道:“那敢问陈老先生,除了您这酒之外,还有何物可化解我心中烦忧?”

    “周瑜打黄盖!”

    “周瑜打黄盖?”李昂瞥了陈老头一眼,心头,我道你有什么高明的招儿呢,还不是跟我想的一样。“多谢陈老先生赐教,来日李昂一定亲自上门道谢。

    这下轮到陈老头愣住了,他好奇地看着李昂,不知道他是一点就通,还是根本没理解自己的意思,“李大夫,你……”

    “陈老先生快让人拿酒来,这风雪之夜,正好请黄盖吃酒,然否?”

    “啊!”陈老头惊叹一声,不再废话,连忙吩咐家里人去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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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4章 还打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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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昂带护卫,抬着十坛酒,直闯节度使衙门后衙。

    风雪黄昏后,哥舒翰的亲兵都躲在廊下避风寒,夜色早临,视线已经有些模糊,后衙廊下两盏灯笼在风中摇曳着。

    等看清闯进来的人是李昂,廊下的亲兵人人诧异不已,李昂把哥舒翰踢进粪坑虽然过去将近十天了,但双方的死结并没有解开,相反,整个鄯州因为这件事一直笼罩着一种不安的气氛,每天人们连走路都会下意识地放轻脚步,生怕自己发出的声音成了引发双方火拼的因素。

    这种情况下,李昂带人突然闯入后衙,这是不是意味着流血冲突终于还是要发生了?

    “李……李大夫,你要干嘛?”哥舒翰的亲兵看了看李昂他们带来的酒坛子,很紧张地询问道。

    李昂哈哈一笑道:“放心,都是酒,没毒,就算我想干掉哥舒大使,也会堂堂正正地拔刀,不会干那种酒里下毒的事情,南门,天气寒冷,留下两坛给这些兄弟暖暖身子。”

    那些看门的亲兵连忙摇手说道:“多谢李大夫美意,我等正在当值,不能饮酒。”

    “你们傻啊,喝吧,算是给你们哥舒大使验毒,这理由充分吧!”

    那些亲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那酒,嘶!那可是东门老陈家的高粱酒,等闲可喝不着,这寒冷的夜,要是能痛快地喝上几碗,那感觉……看门的亲兵无不暗暗咽着口水。

    “验毒!验毒!赶紧验毒!”李昂笑着补了一句,然后直往后衙里去。

    看门的亲兵终于经不住诱惑,何况李昂还给他们找到了一个充分的理由,于是收下了两坛酒,同时赶紧派人禀报哥舒翰去了。

    李昂刚进入后衙的院子,就见哥舒翰带着人迎出来,手上拿着刀,脸上杀气腾腾,一见面就见他怒道:“李昂!今日你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本使……”

    “不怪、不怪!”李昂不等对方说完,就打断他道,“哥舒大使不怪我就好了,我哪里还敢怪哥舒大使,这说不通啊!那日真是一场误会……”

    “误会?”这下轮到哥舒翰忍不住打断他了,这些天,他忍得好辛苦,啥正事也没干成,就憋忍着了。这可好,李昂竟然还敢说那是一场误会,“真是岂有岂此理,李昂!你虽有些战功,但如此蔑视上官,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看刀!”

    “慢来!慢来!”李昂连连后退,摇着手道,“哥舒大使先别急着动手,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到时要杀要刮,随你的便,这总行了吧?”

    哥舒翰为突骑施哥舒部落首领的后裔。他的祖父名为哥舒沮,曾任左清道率,父亲名叫哥舒道元,曾任安西都护府副都护、赤水军使。他的母亲尉迟氏是于阗公主,家境豪富。

    38岁之前,哥舒翰一直在长安架鹰溜狗,赌钱打架,直到他爹死了,他才到西北从军。可以说,几年之前他还是跟公谨靖宇差不多,这样的人,就算收了些脾性,又怎么咽得下被人逼入粪坑的污辱?

    他冷然道:“李昂,纵你巧舌如簧,今日也休想讨得好去!”

    李昂淡定地说道:“正所谓相斗无好手,那日实际上是哥舒大使自己退入……停停停!哥舒大使说话不算话吗?不是说好等我把话说完吗?”

    “你说!接着说!”

    “哥舒大使别不承认,那日打斗之中,确实是你自己退入粪坑里去的,那那那!又冲动了不是?不管怎么说,和哥舒大使动手我是有错的,现在我愿来弥补这过错,怎么弥补呢,站着让哥舒大使砍一刀?当然不行,这样别人更会说哥舒大使的不是,我也会疼不是?要想真正挽回哥舒大使的声誉,这办法倒也不是没有?”

    “哼哼!你继续,我倒要看看你死到临头还有放出什么屁来!”

    “正所谓话不传六耳,事关重大,还请哥舒大使屏退左右,咱们俩人边喝不聊……那那那!就当是给我一个死到临头的人喝几碗断头酒,这不过分吧?”

    哥舒翰见他花样百出,真是恨不得立即砍得他的脑袋做酒杯,自己喝个疼快。这回不等他再开口,李昂就拍开封泥,一缕酒香顿时弥漫开来,哥舒翰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李昂不由分说,将酒坛向他扔了过来,哥舒舒下意识的接住,李昂另拍开一坛酒,大灌了一口,满足地呵着气嚷道:“好酒!果真是好酒!哥舒大使请!”

    哥舒翰不禁有些尴尬,这酒接在手上了,扔了?多可惜,多浪费!喝了?多尴尬,多难为情!

    “把酒留下,你们都先退下吧,我和哥舒大使私下有话要谈,快退下!哥舒大使,你总不会害怕单独与我相对吧?”

    “好!就如你的意,你们都先退下吧!”

    哥舒翰也有些好奇,想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他抬起酒坛子,大口喝了几口酒,等两人的亲兵都退下去,他接着冷笑道:“李昂,你还有什么屁要放?”

    李昂笑道:“哥舒大使要动手,这回我一定不会还手,哥舒大使必须清楚,这种情况下,你即便杀了我,也不可能挽回你的丝毫声誉?只会让人对你更不鄙视。换若真想挽回自己的声誉,办法只有一个!”

    “哈哈哈……真是笑话……”

    “不!哥舒大使应该清楚,这不是笑话,哥舒大使试想,如果你有一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哥舒大使掉粪坑里,是为了大唐,为了灭掉吐蕃,而不计自身的名誉,甘愿做出这种自污的事情来,到时还会有人因此瞧不起哥舒大使吗?恐怕正好相反,天下人将对哥舒将军肃然起敬吧!”

    “为了大唐?为了灭掉吐蕃?”

    “不错,一点没错,哥舒大使请想,如果你是尺带珠丹或吐蕃大臣,当证实是我把你踢进粪坑里之后,他们会怎么想?”

    哥舒翰听到这里,隐隐猜到了李昂的意思,他不禁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后衙的门外,伍轩带着八个人,哥舒翰的亲兵队正吴思潮带着二十多人,双方大眼瞪小眼,不时倾听院内的动静。

    说实话,没人愿意看到李昂和哥舒翰再打起来,特别是吴思潮等人,虽然作为哥舒翰的亲兵,必须站在哥舒翰一边,但在心里,也都认为哥舒翰真要与李昂斗个你死我活的话,实际没有多少胜算可言。

    李昂不仅有一道圣旨在身,而且相传还是嫡皇孙,连朝中的权相李林甫也在力挺李昂,他自己又立下那么多赫赫的战功,军中士卒也多向着他。如果哥舒翰从军营调兵去对付李昂的话,军中将士多半真不会听令行事。

    更何况这一连串的胜仗打下来,李昂在军中的亲信比哥舒翰多得多,总之一句入,李昂虽然官职稍低于哥舒翰,但在军中的威望绝对比哥舒翰高几倍。

    “喝起来了!哥舒大使和李大夫喝起来了!”在门口窥探的人突然欣喜地说道。

    吴思潮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看了看伍轩,刚好伍轩也望向他,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尴尬,毕竟刚才还在防贼一样防着对方,随时准备动手。

    “伍兄,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还有酒吗?这鬼天气,冷得毛都掉了,有酒的话赶紧拿来,大伙也解解馋。”吴思潮主动开口道。

    伍轩还真有几坛酒,眼看院内李昂和哥舒翰已经喝上了,应该已经冰释前嫌。伍轩也放松下来,笑道:“酒还有几坛,不过我们李大夫和你们哥舒大使都是酒量,院里的酒未必够他们喝,咱们只能开两坛解解馋,改日我再请兄弟们喝个痛快,如何?”

    “这可是伍兄说的,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哈哈哈……”

    伍轩立即吩咐手下拿两坛酒上来,也不要什么碗的,直接拍开封泥,你一口我一口,大家正喝得起瘾,突然听到院“哐啷!”“哐啷!”接连两声大响,李昂与哥舒翰双双把喝空的酒坛砸在了地上。

    吴思潮一大口酒还没喝下去,吓得全喷了出来,这是怎么了这是,喝酒就喝酒,砸酒坛子干嘛呀?

    很快,吴思潮就有了答案,只听哥舒翰冷声道:“李昂,这断头酒你也喝了,现在该是你纳命之时了!”

    李昂不甘示弱了吼道:“哥舒翰!你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为了陇右的团结,老子请你喝酒,给你道歉,你还蹬鼻子上眼了?他娘的,你技不如人,那天自己退进了粪坑,反而怪到我头上来,真是笑话!你当老子怕你不成,有种你就放马过来……”

    “少他娘的废话!今夜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看刀!”

    当!院内随即传出一声金铁交鸣之声,火星四溅,哥舒翰与李昂咆哮如雷,又一次拼杀在了一起。

    哥舒翰一名亲兵赶紧把酒咽下去后,一抹嘴巴问吴思潮道:“吴队正,咱们呢?还打不打!”

    吴思潮瞥了伍轩一眼,这酒还没喝完呢,又要拔刀相向?

    “伍兄,咱们和为其主,得罪了!”

    伍轩担心李昂有失,哪里还会客气,他一使眼色,一名手下立即向衙门外冲出去,毫无疑问,那是搬救兵去了!

    伍轩顾不得和吴思潮废话,霍然拔刀便向院内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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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5章 冤家宜结不宜解

    哥舒翰一方人多,李昂一方人少,好在吴思潮他们刚喝了伍轩的酒,加上心里多少有些顾虑,没真个下死手,所以李昂他们还能且战且退,跑出了节度使衙。

    哥舒翰咆哮着,不依不饶,一路追杀出来,他手握大刀,奋力劈砍着,刀刀催命!

    当当当!一连窜的刀剑碰撞声,夜色中火星乱溅,咆哮如雷。

    巡城的兵丁,附近的民户,全部惊动了,赶过来的兵丁见是陇右的一把手和二把手带着亲兵在激烈打斗,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李昂犯上作乱,立即拿下,违令者以军法处置!”哥舒翰一边挥刀劈砍,一边怒吼,火光中,但见他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威势逼人。

    李昂一点也不甘示弱,一边挥刀还击,一边大喝道:“哥舒翰违抗圣旨,藐视王法,当众行凶,你们还愣着做甚?还不快阻止他!”

    赶到的将领和士兵越来越多,但谁也不知道该帮谁?按理,哥舒翰是陇右节度大使,职位最高,士兵们自然应该听令于他。

    但这事不能按常理来啊!如果真要按常理来,李昂功劳比哥舒翰高得多,又是进士出身,威望也更高,这个节度大使应该是由他来做才对。

    更何况听说李昂是嫡皇孙,又有圣旨在身,刚刚扫平大非川的捷报送达长安后,不知道又升多大的官呢,这个时候如果真帮哥舒翰拿下李昂,将来李昂找自己算账怎么办?

    再者,李昂将吐蕃使者浸猪笼,大家都觉得解气,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按士兵们的意思,把吐蕃赞普尺带珠丹也抓来浸猪笼那才叫解气,一个吐蕃使者算什么?

    为了一个敌国使者,哥舒翰竟对李昂拔刀相向,这不是帮着外敌吗?

    在这种情况下,士兵们对哥舒翰的命令多装着没听到。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作壁上观,累功升为了校尉的聂风,带着手下的士兵一赶到,二话不说,立即加入了对哥舒翰围攻。

    形势迅速逆转过来,本来仗着人多占尽上风的哥舒翰一方,反而被逼得节节后退,最后退上了节度使衙门前的台阶上,居高抵御,还是岌岌可危。

    “聂风!你这狗娘养的,竟敢带兵攻打本使,你要造反吗?”哥舒翰怒不可遏,但又无可奈何,普通士兵不敢和他动手,但李昂和伍轩敢啊!在二人的围攻下,他被逼得不断后退,样子有些狼狈。

    街上火光一片,人影绰绰,胆小的百姓吓得躲到了自家的床底下,胆子稍大的微推开窗窥视着街上的动静,打斗声,脚步声、叫喊声,响彻满城,许多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是吐蕃人打进城来了呢!

    终于,驻守鄯州的临洮军副将葛成裕带着数百人马也赶到了,他远远就大喊道:“住手!住手!有话好说,哥舒大使!李大夫,请先住手!”

    “葛成裕!你他娘的叫谁住手?本使命令你,立即带兵平乱,拿下李昂!”哥舒翰纵身一跃,跃到了使衙大门前的石狮子上,挥刀大喊着。

    葛成裕稍一犹豫,还命令手下的士兵依哥舒翰之令行事。李昂大怒,指着葛成裕骂道:“好你个葛成裕,哥舒翰违背圣旨,里通外国,你竟然还帮着他,你不要命了吗?”

    “李昂,你说谁里通外国?”见李昂又给自己扣了一个里通外国的罪名,哥舒翰气得怒发冲冠,从石狮上猛跃而下,如饿虎扑食般扑向李昂。

    李昂急退两步,举刀架住哥舒翰当头劈来的一刀,大声冷笑道:“吐蕃连年侵犯我大唐,我大唐多少百姓惨死在吐蕃人手上,又有多少百姓被吐蕃掠去为奴,如今我好不容易把吐蕃打得遣使来求和,我替死难的百姓出一口气,你竟像维护亲爹一样维护着吐蕃使者,你如果不是暗通吐蕃,怎会如此?你少拿什么礼仪之邦,丢大唐的脸来搪塞,打了败仗那才叫丢脸,被浸猪笼的人那才叫丢脸!”

    李昂这番话,可以说是说到了每个士兵的心坎里去了,如果不是为了防备吐蕃,大家用得着背井离乡,到这苦寒之地来守边吗?

    以前吐蕃仗着地利,嚣张无比,想来就来,烧杀掳掠,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庄稼,最后却被吐蕃人来抢掠一空,多少美满的家庭,在吐蕃的铁蹄下破碎不堪?

    就在去年冬,皇甫惟明还败下石堡城下,今年董延光强攻石堡,又有近万唐军士卒葬身石堡城下,血流成河,白骨累累。

    好不容易出了个李昂,把吐蕃打得哭爹喊娘,闻风丧胆,为大家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吐蕃接连惨败之下,来求和的使者还不肯服软,摆出一副自以为是的嘴脸来,李大夫将他浸猪笼怎么了?照大家的意识,不光浸他猪笼,还应该把他剥光了游街。

    哥舒翰因此迁怒于李昂,真是没道理的事,难道他真的和吐蕃暗中有勾结?要不然怎么解释他这样维护吐蕃使者的行为?

    “李昂!你……”哥舒翰一时也为之语塞,怒红了脸。

    李昂得理不饶人,一边挥刀反攻,一边大喊道:“哥舒翰,你没话说了吧?我大唐待你哥舒家不薄啊,你家数代为官,饱受皇恩,你一个突骑施人,才立几分功劳?圣上德披天下,不分内外,对你破格提拔,委你节度一方,你哥舒翰竟然私通敌国,还真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对得起大唐吗?对得起圣上的隆恩吗?对得起陇右那些死在吐蕃人刀下的百姓和将士吗?”

    “李昂,你休要血口喷人!我哥舒翰行得正,站得直,岂会做那通敌之事?纵你巧舌如簧……”

    “你行得正?站得直?少他娘的自命君子,你活脱脱就是一个小人,一个奸贼,你不用对我解释,你应该去向圣上,向那些死在吐蕃人手下的百姓和将士解释,你为什么要维护吐蕃使者!”

    李昂和哥舒翰一边对骂,一边拼命,刀光霍霍,口沫横飞,李昂动辄搬出死难的将士和皇帝来压哥舒翰,在舌战方面,哥舒翰完全落了下风,气势大减。

    赶到的士兵不禁议论纷纷,有的恍然大悟,终于找到了哥舒翰维护吐蕃使者的原因。有的还存有疑虑,觉得哥舒翰不至于暗通吐蕃。更多的人觉得哥舒翰是妒忌李昂的战功,所以借题发挥,在吐蕃使者一事上故意找李昂的麻烦。

    不管怀着什么样的看法,但有一点,大家都不愿看到大好的局面被内斗破坏掉,这倒是真的。许多人虽然迫于上头的命令,不得不加入战团,但多数是出工不出力,做个样子应付了事,所以那么多人打了半天,除了少部分人受伤之外,竟没一个丧命的。

    “别打了!别打了!”葛成裕再次大吼起来,他同时命令自己带来的士兵,尽快把李昂和哥舒翰的人马隔开。

    最终,葛成裕成功了。

    士兵们本就不想打自己人,就连吴思潮他们,也巴不得早点平息这样的械斗,他们也不愿与李昂为敌啊!所以葛成裕很快把双方隔开了。

    最后只剩下李昂、伍轩、哥舒翰三人还在战成一团,这三个可不象普通士兵做做样子,那可是真打,刀光耀眼,每一刀劈出,都带着逼人的劲风,极为吓人,稍有疏忽,就有可能被劈成两段。

    葛成裕急得团团乱转,围着拼斗中的三人不断地大喊道:“哥舒大使,李大夫!别打了!别打了,有话咱们好好说,何必做这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快停下吧!末将求你们了!”

    “屁的亲者痛仇者快,哥舒翰里通外国,比吐蕃人还该死,谁跟他亲了!”

    “李昂!你这黄口小儿!仗着立了几分战功,目中无人,肆无忌惮,圣上没有用你做节度大使,还真是英明,要是真用你为节度,你尾巴还不得翘上天去!象你这样狂妄之徒,今日不把上司放在眼里,明日就敢起兵造反,今日我哥舒翰就为大唐除了你这个祸根,纳命来吧!”

    当!哥舒翰再次狂劈出一刀,李昂闪得快,他这一刀差点误砍到了围着他们劝架的葛成裕,葛成裕被劈得头盔一歪,心肝儿乱颤,连忙后退了好多步,才收住势,哭丧着脸喊道:“哥舒大使,李大夫,你们………你们就别打了!”

    李昂和哥舒翰打得正激烈,哪里会听他的,葛成裕左看看,右看看,突然灵机一动,大喊道:“拆门板,快拆门板!”

    他手下的士兵连忙一拥而上,把节度使衙门的大门给拆下来。

    “快!用门板把哥舒大使和李大夫隔开,快隔开!”

    大唐的建筑风格,就讲究一个大气,节度使衙的大门更是高大宽敞,十几个士兵合力各抬着一块门板,分左右两侧,同时隔到李昂和哥舒翰中间,这下好了,那门板砍也砍不破,往中间一隔,甚至对手都看不到,眼前就剩下一块巨大的门板,还怎么打?

    这下你在门那边,我在门这边,终于安静了!

    (未完待续。)

第0426章 皇帝不争急死太监

    鄯州城总算重新安定下来了,只是受了惊吓的百姓,有几个人能睡得着觉,就不好说了。

    李昂回到自己的官邸时,已是二更时分。

    黄四娘和红杏满脸惊慌,在门口左顾右盼,见了李昂,黄四娘长松了一口气,拍着自己的****问道:“李郎,外头怎么了?可是发生了兵变?奴怎么听到满城都是喊打喊杀的,好生吓人!”

    李昂看了看她那被拍得乱颤的胸脯,安慰道:“四娘放心吧,鄯州是边城,所以城中守军不定期要举行一些敌袭的演练,以便做到有备无患,今夜只是军中临时演习,没事的。这大冷的天,快回后院去!”

    “真的吗?我怎么听府里的人说是……”黄四娘还有些怀疑。

    “别听他们瞎说,我的话你都不信?”李昂不由分说,上前牵着她的手,便往后院行去。

    黄四娘见他神情自若,不像发生大事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到了卧室,李昂把门一关,对跟在身后的红杏说道:“这大冷天的还要搞演习,真是累死我了,杏儿,来,帮我揉揉。”

    黄四娘连忙说道:“李郎,我来吧!”

    李昂呵呵一笑,话里有话道:“终归得你们一起来,就不分谁跟谁了。”

    李昂摆开一个大字,往软绵绵的榻上一躺,顺势把黄四娘搂到胸前,外头天冷,黄四娘穿着厚厚的貂裘,即便这样,也没能掩住她迷人的曲线,胸前鼓腾腾的,随着跌坐下来的动作晃动不已。

    卧房内早生了火,暖融融的,黄四娘见他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胸脯上,满带侵略的意味,她媚然一笑,以一种迷死人不偿命的柔婉姿态,轻轻扯开自己的衣带;

    散开的貂裘下,还有一件交领襦衫,但随着她上身俯下来,已经可以看到襦衫下一道深深的沟壑,以及两只半露的大白兔。

    红杏也主动脱去了外衣,十**岁的人儿,她的美貌虽不及黄四娘,但身材可不差,前凸后拱,月臀挺翘,腰儿纤纤欲折。她主动将李昂双脚搂到自己怀里,娴熟地**着,舒服得李昂直哼哼。

    李昂不时勾动脚指,压在她那两团极具弹性的软肉上,甚至还能隔着她的小衣,夹住顶端的小樱桃。

    杏儿红着脸,亦嗔亦喜,**起来更加卖力。

    黄四娘伏在他胸口上,媚态万千地问道:“李郎,我哥哥的差使,都安排好了吗?”

    李昂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捉挟道:“你哥哥的差使安排得好不好,就全看你的了。”

    这一夜,黄四娘被外头声浪吓得不轻,但自从见到李昂那一刻起,她的心就莫名的安定了下来;

    这么多年来,她所渴望的正是这种有一个男人可以依靠的安全感,或许李昂不是她的永远,但至少现在能给她这样的安全感。

    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个时刻,黄四娘都十分珍惜,愿意交出所有,与他共渡最美的时光,她温柔地亲吻着李昂的脸,牵着他的手塞进自己的领口内,让他捉住领口内那温比玉、腻比膏的大白兔。

    李昂有力的揉握让她感觉有点痛,但也很快乐,顶端的两颗樱桃迅速硬了起来,身体却变得越发的柔软。

    李昂就象剥春笋一样,把她身上的衣裳一件件的剥下来,露出那珠圆玉润,妖娆动人的身体。

    风有点冷,黄四娘尽量缠在他的身上,用一对大白兔在他胸前轻轻厮磨着,室内的温度迅速在攀升;

    黄四娘那温润的双唇一路往下亲吻着他的身体,他那雄壮的体魄让她的呼吸莫名的变得急促;

    “嘶!”李昂突然发出一声轻嘶,身体某个敏感的部位被黄四娘**,亲吻着,吮吸着,莲舌缭绕,檀口吞吐……(此处省略三万字!)

    前院里,伍轩等人着急啊,李昂一回来就牵着黄四娘的手回后院快活去了,真搞不懂他,都这个份上了,还有心思和女人**。

    今晚这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虽然暂时平静了,哥舒翰也被葛成裕、李光弼等人强架回了使衙,但看样子,哥舒翰可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万一他连夜调来兵马围攻李昂官邸怎么办?

    “伍大哥,这脸已经撕破了,咱们总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吧?”聂风着急地来回踱着步。

    伍轩摇头道:“郎君他这样,我能有什么办法?”

    聂风和伍轩不一样,伍轩是李昂亲卫,时刻跟在李昂身边,他却是军中校尉,今夜和节度使干上了。退一步说,就算节度使一时不能拿李昂怎么样,但拿他开刀却是极有可能的事,哥舒翰现在可不正缺个拿来立威的人吗?

    “为了李大夫,我死也不怕,只是不能死在敌人的手上,却被哥舒翰以军法论处的话,我真不甘心,李大夫他怎么这样呢!”聂风忍不住埋怨了一句,紧接着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连忙说道,“伍兄,怎么忘了这茬呢,咱们没办法,去问李泌啊!李泌这厮到现在都没露面,这又是怎么回事?”

    聂风这一提,伍轩也想起来了,可不,今晚闹得满城皆惊,李泌不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出事了,他这个时候还不露面,倒真是反常。

    “聂兄,走,咱们找李先生去!”

    “走!”

    伍轩回头吩咐了府中护卫,加强戒备之后,带着聂风匆匆赶到东厢,李泌所住的房间还亮着灯,透过纸窗,可看到一个人影拿着书正在灯下看着。

    呯!呯!呯!聂风心急,敲门不免急了一点,整个寂静的东厢全都被震动了。

    “李先生快开门!我等有急事相商,李先生快开门……

    吱呀一声,李泌把门打开,手上还拿着一卷书册,神态淡定,仿佛真的不知道今晚李昂和哥舒翰从衙门内一直打到衙门外,差点引发鄯州驻军大炎拼似的。

    “李先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看书,你和李大夫一个样,真是……”

    “呵呵!李大夫不急,你们急甚?”

    “他当然不急,他……对了,李大夫为什么不着急呢?他应该着急啊,这不对,不对,李大夫可不是这等被女色迷得忘乎所以之人,想当初我等五十骑深入吐蕃,俘获形形色色的女人不计其数,想玩随便玩,李大夫却从未因色误事,后来带个女子在身边,还是要利用那女子误导追兵。李先生,你一定知道其中的缘故吧,快给我们说说,不然真是急死我等了。”

    李泌摇头笑道:“其中的缘故,我亦不知。不过命是李大夫的,他不急,咱们又何须着急呢?”

    “这算什么话?”聂风不满地说道,“正所谓智者千虑,难免有一失,李大夫也可能有犯糊涂的时候,咱们与李大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自应为李大夫尽心尽力,尤其是你李泌,身为李大夫的谋士,难道不应该及时劝谏李大夫,让他少犯过错吗?”

    “呵呵………聂校尉大有长进啊!来日定是栋梁之材。”

    “少扯什么狗屁栋梁之材,李泌,你给我句实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然李大夫万一有个闪失,别怪老子第一个砍了你!”聂风恼了,凶相比露。

    真是秀才遇到兵,惹不起啊!李泌连忙说道:“你们都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们,我猜想李大夫很可能是在布一个很大的局,所以难免要冒点风险,你们也不必多问,现在你们觉得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若是你们知道得太多,言行上反而容易露出破绽,我能说的就这多,正常情况下,你们觉得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李泌说完,放下书册,疑目沉思了起来。

    聂风和伍轩对视一眼,他们曾跟着李昂出生入死,李昂用兵诡异,智计不出,几乎每次都能在不利的情况下以少胜多,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想想李昂的过往,再看看现在,李昂当不至于急色到连命也不要了,聂风心中稍定,拉着伍轩出门后问道:“伍兄,你跟着李大夫进使衙的,当时的情况怎样?你跟我说说吧。”

    “当时的情况?当时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们一进府衙,哥舒翰就提着刀带着亲兵冲出来要拼命,郎君对他说,犯人还能喝顿断头酒再行刑呢,哥舒大使你就算想要我的命,也应该让我喝点再说吧。唉,反正大至就是这样,接着他就屏退我等,两人在院内喝酒,结果酒没喝完,两人又打了起来,我等且战且退,退到了衙门外,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

    “嘶……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李大夫要喝断头酒也不用跑去哥舒翰面前喝呀……呸!呸!呸!什么断头酒,李大夫这一定是在耍哥舒翰,可这是怎么回事呢?”

    “别瞎想了,李先生不是说了吗,让咱们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为保万全,当务之急,还是立即通知华秋、李晟、慕容和顺他们做好接应准备吧。”

    “****娘的,就这么办,哥舒翰若是真敢来硬的,大不了咱们就和他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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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0427章 夜奔廓州

    半夜里,李昂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有关哥舒翰的一些事迹,天宝年间,安禄山的堂兄弟安思顺曾数度上奏,称安禄山来日“必反”,果然,后来安禄山打着清君侧的借口起兵反唐。

    朝廷先是以封常清与高芝仙御敌,因战事不利,加上太监边令诚陷害,封常清和高仙芝两员名将双双被李隆基赐死。

    据守潼关的三军没了主帅,朝廷只能起用已经双腿残疾在家的哥舒翰。

    哥舒翰素来与安思顺不和,这哥们挂帅之后,干的第一件事不是想着如何退敌,而是清算旧怨。

    前往潼关的半道上,他就伪造了一封书信,诬陷安思顺与反贼安禄山私下勾结。

    此时李隆基把平叛的希望全寄托在了哥舒翰身上,对他自是言听计从,很快赐死安思顺与其弟安元贞,家属徙于岭外。

    想起这件事,李昂觉得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黄四娘和红杏二人正一左一右地拥着他,身上不着寸缕,峰高腰细,曲线玲珑,那画面着实令为喷血。刚刚经历了风狂雨骤,二女睡得正甜,李昂虽有些不忍,但为保万全,还是叫醒了他们。

    “四娘,红杏,快起床,咱们踏雪寻梅去!”

    黄四娘睁开迷糊的眸子,看了看窗口,喃喃地说道:“李郎,天还没亮呢,让我再睡会儿吧?”

    李昂双手一把抓住她胸前两只大白兔,用力一**,笑道:“四娘,你若不愿踏雪寻梅,那咱们就在床上梅开二度。”

    “不行,不行,奴真的不行了……”黄四娘吓得连忙爬起来,冷风一吹,整个人顿时也就清醒了,连忙穿起衣裳来。

    李昂又在红杏那粉嫩的月臀上拍了一巴掌,哈哈笑道:“杏儿,你再不起来,郎君我可就要大棒侍候了!”

    一说到大棒,红杏心儿呯呯直跳,也连忙爬下床去,引得李昂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鄯州城里的老百姓,因受了惊吓,很多人还没能入睡,还好,一个时辰过去了,城中再没有异样,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大家的心也慢慢松了下来,正准备接着睡一觉;

    就在此时,城中再次传来阵阵马蹄声和嘈杂的人声,只听街上有人不时地喊道:“快!往西门!往西门!小心伏击!”

    “李大夫,快走!哥舒翰又带人追来了!”

    “聂风,带你的人马断后,我去夺取西门,兄弟们,跟我走,快!”

    马蹄隆隆,在夜色中特别震撼人心,城中的百姓吓得再次爬起床,纷纷透过窗户、门缝向外张望,但见街上灯火通明,一队队战马向西门飞奔而去,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纷纷往下掉。

    马上的士兵无不戴盔披甲,刀枪齐出,一时间,整个鄯州城又被吓醒了,女人惊叫,孩子啼哭,乱声四起。

    李昂带着护卫,以及聂风的三百人马,迅速夺取了西门,飞驰而去。哥舒翰带人追出去,直追了十里,夜色茫茫,眼看没法追上李昂,这才不得不作罢。

    第二天,鄯州城内的秩序虽然恢复了,但人们仍心有余悸,私下里窃窃私语,议论着昨夜的事件:

    “真是的,为了一个吐蕃使者,哥舒大使竟然要杀李大夫,这还有天理吗?”

    “还大使呢,我看他根本就不配做大使,我可听说了,那天为了给吐蕃使者出头,哥舒翰拔刀相向,李大夫当然不能伸着脖子让他砍啊,在打斗的过程中,是哥舒翰自己掉粪坑里去的,怪得了谁呢?”

    “听说他和吐蕃人私下有勾结呢!”

    “不至于吧,哥舒翰也曾几度打败吐蕃人的呀!”

    “我看呀,那只是哥舒翰和吐蕃人在演双簧,哼哼!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天啊!要是哥舒翰真的暗中勾结吐蕃,那咱们鄯州岂不是危险了,逃吧,赶紧逃吧!”

    “我看就算是这样,也不用太着急,前边有李大夫的亲信部卒守着呢,吐蕃人要打过来没那么容易。”

    “对对对,昨晚李大夫已经突围出城,现在想必已经在招集亲信部下了,你们想啊,以李大夫的威望,他登高一呼,陇右的兵马还不得全听他的,哥舒翰就算要投敌,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这可难说,万一他带着手下人烧杀抢掠,把鄯州给祸害了,咱们可不就惨了吗?”

    “牛老七,你逃啊!你去看看,这鄯州四门可都关得严实呢,你往哪里逃?”

    “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

    “大伙先别慌,我看哥舒翰私通吐蕃未必是真,李大夫刚刚把吐蕃打得奄奄一息,我大唐如今威服四海,万众归心,哥舒翰身为陇右节度大使还能调动兵马。如果他真的叛唐投敌,陇右的将士有几个人愿听从于他?更何况李大夫已经安全出城,想必正在集结大军,很快就能回师鄯州,到时只要李大夫登高一呼,所有的士兵还不都得放下武器,听令于李大夫!”

    “说真的,就不该让哥舒翰出任这节度大使,李大夫打得吐蕃闻风丧胆,这陇右节度大使由李大夫来做才是,真不知道朝廷是怎么想的。”

    “这还用说,朝中出奸臣了呗!”

    “……”

    节度使衙门里,哥舒翰正在大发雷霆,在场的官员和将领一个个噤若寒蝉,相互之间不时交换着眼色。

    “查!立即给我查出李昂的去向!葛成裕,这事就由你负责,天黑之前查不到李昂行踪,我拿你是问!”

    “喏!”

    节度判官郭运振小心地问道:“大使,此事要不要立即上奏朝廷?”

    另一个判官任平寅也跟着说道:“是啊,大使,李昂毕竟是银青光禄大夫,又刚刚平定了大非川,在陇右军中威望很高,若是其真要叛乱,后果不堪设想,咱们还是赶紧奏报朝廷,早做应对才是。”

    哥舒翰满腔怒火地说道:“郭判官,这奏疏就由你来写,就说李昂桀骜不驯,肆意妄为,拉帮结派,意图反叛!”

    “这……”郭运振一脸为难,皆因这叛逆可是十不赦的重罪,一旦坐实,那可是要抄家灭族的。

    “这什么?让你写你就写,你也想公然抗命不成?”哥舒翰更加恼怒,目光象刀子一样射向郭运振。

    郭运振只得连忙道:“下官遵命!”

    ***

    此时李昂三百余人马,已经快到拔延山了,他此去的目的地是廓州,廓州乃宁塞军驻地,宁塞军使马重赞率军讨伐大非川,现驻守防于伏俟城,廓州城由慕容和顺率一千五百人留守。

    廓州南临黄河,有津渡通黄河九曲之地,东邻合川守捉,北靠拔延山,原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要冲。

    黄河九曲之地收复之后,大量商人蜂拥而来,与吐谷浑人交易商品,廓州变得越发繁华了。

    李昂一行奔驰了一整夜,人困马乏,便在山脚停下休息,李泌吃了个馍馍,喝了几口水,笑道:“李大夫占了廓州,东有合川守捉一同出生入死过的旧部,西有华秋华军使驻守的石堡,南面是广阔的黄河九曲之地为战略纵深,再有李晟、马重赞等可驰援,也算是占据陇右半壁了,如此可安枕无忧矣!”

    “泌!什么占了廓州,你说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起兵造反呢,真是的!”李昂一边啃着烤羊肉,一边不满地说道。

    李泌呵呵一笑,调侃道:“至少哥舒翰现在一定已经上奏朝廷,说李大夫反了。”

    “呸!”李昂吐出一块软骨,接过黄四娘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说道,“就他会上疏吗?李泌,少废话,你也立即给我写份奏疏,就说哥舒翰枉顾君恩,私通吐蕃,给我狠狠的弹劾他!我倒要看看,圣上是信他的还是信我的。”

    聂风杀气腾腾地说道:“李大夫,照我说,不如立即招集人马杀回鄯州,以您的威望,谁敢不从?先把哥舒翰这厮给干掉,看他还怎么造谣?”

    李泌笑吟吟地说道:“李大夫刚斩了一个节度副使,紧接着又斩一个节度大使,到那时,李大夫恐怕不想反也不成了。”

    “反就……”

    “住口!”李昂及时阻止了聂风,斥道,“哪儿凉快哪儿呆去,别净说屁话!”

    聂风见李昂怒了,顿时灰溜溜的跑开,跑了几步,又折回头,飞快地撕了个烤羊腿,才一溜烟地跑出数十步外,靠在一株松树下猛啃羊腿,仿佛那羊腿是哥舒翰似的。

    接下来,李昂屏退了左右,只剩下他和李泌二人。

    李泌沉吟了一下问道:“李大夫半夜突然逃离鄯州,可是发觉哥舒翰真有心置大夫于死地?”

    “那倒没有?”李昂认真地说道,“我只是防范于未然,哥舒翰此人肚量有限,他落入粪坑之事,一定会视为终生之耻,对我怀恨在心是必然之事,卧榻之旁,伏着一头随时可能伤人的猛虎,我这觉睡得不安稳啊!”

    哥舒翰平时为人颇为豪爽,李泌没想到他会给哥舒翰这样的评价,他思索一下说道:“既然如此,李大夫出守廓州也不是长久之计。”

    “你的意思是,设个局把哥舒翰干掉?”

    (未完待续。)

第0428章 孰是孰非

    李泌瞥了李昂一眼,说道:“若李大夫真想杀哥舒翰,倒也不难。”

    “哦?然计将安出?”

    “假戏真做!”

    “什么假戏真做,泌,你能不能说清楚点?”

    “杀了哥舒翰,让李光弼、葛成裕等人假意叛乱,引吐蕃赞普亲征陇右,坐实哥舒翰与吐蕃私通的罪名……”

    李泌笑吟吟的,仿佛在说一件无关轻重的小事,真按他这么干的话,以牺牲哥舒翰一个节度大使为代价,要让吐蕃相信陇右确实发生了内乱似乎不难;

    而对求和无望的吐蕃来说,陇右内乱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吐蕃很有可能会倾巢而出,全力一博。等尺带珠丹发现落圈套时,苏毗部再突然发难,平定吐蕃指日可待啊!

    李昂感叹道:“泌,你这一招真馊!”

    李泌呵呵一笑,对他的话也没往心里去。

    李昂接着说道:“咱们刚刚在大莫门城杀了个马重赞,这招如出一辙,吐蕃人还会上当?再说了,吐蕃人还没缓过气来,时值寒冬,就算陇右真发生了内乱,吐蕃也未必能出兵啊!最后只怕吐蕃大军还没来,朝廷问罪的使者先到了。”

    “牺牲一个节度使,成就平定吐蕃的大业,倒也值!”李泌又加了一句,或许,这不再是玩笑话了。

    李昂想了想说道:“就算真要牺牲哥舒翰,现在也不是最佳时节,总得让吐蕃准备准备,要不然孩子舍出去了,狼没引来,那岂不是白折腾?”

    说实话,如果牺牲一个哥舒翰,能换来平定吐蕃的机会,李昂倒真愿干,只是哥舒翰毕竟是节度大使,要干掉他本身就不是容易的事,更难的是善后工作,之前杀董延光,是董延光先当街动刀子,自己还险些获罪,而且有了这个案底,再杀哥舒翰,就算找到什么借口,别人也未必相信了。

    ***

    李昂哥舒翰同时上奏疏弹劾对方,两人的奏疏也几乎同时送达长安。

    哥舒翰弹劾李昂意图谋逆;李昂弹劾哥舒翰私通吐蕃,这下子热闹了,鄯州离长安迢迢千里,除了二人的加急奏疏之外,还没有别的消息传回,朝廷也无从判断二人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但无论是李昂企图起兵谋反,还是哥舒翰私通吐蕃,只要有一个是真的,那都是捅破了天的重大事情,就连李林甫也不敢隐而不报。

    这些日子,李隆基正高兴着呢,李昂不负所望,在骆驼桥再次大败吐蕃,歼敌数万,进而夺取了一直被吐蕃控制的大非川,俘获吐蕃数万帐,马牛羊数百万头。这可是大唐开国以来数得上号的大捷啊!

    市上无数文人墨客为此狂饮高歌,就连李白也有诗云:

    君不见,李日之,单枪匹马入陇西。

    胸藏甲兵三十万,雷为战鼓电为旗。

    奇兵忽出昆仑巅,狄夷惊诧谓神仙。

    ……

    李隆基深感没有看错人,用李昂对付吐蕃,加上一个能征善战的哥舒翰,平定吐蕃看来是有希望的!然而现在,被他寄予了厚望的二人,一个说对方谋反,一个说对方通敌。不管谁说的是真的,对陇右而言,恐怕都是一场灾难啊!

    李隆基突然有种被人坏了好事的感觉,心里很是恼火,侍候在旁的高力士垂着眉眼,轻声劝道:“大家不必过于苦恼,依老奴看来,哥舒翰和李昂所弹劾对方的罪名,都未必是真的。”

    李隆基转头看着高力士,问道:“高将军,你是说二人只是在打嘴仗?”

    “回大家,这只是老奴的猜测,二人的奏疏之中,虽然弹劾了对方的重罪,但又都没有附上确凿的证据,看起来更像是两个人在打嘴仗斗气。”

    李隆基松了一口气,他这一生文治武功足以夸耀古今,如今唯一未了的心愿就是平定吐蕃,解除这个心腹大患。哥舒翰和李昂都是他看好的人才,他把平定吐蕃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二人身上,如果二人真有一个出了问题,变生肘腋,那平定吐蕃的宏愿恐怕也就无从谈起了。

    高力士见他有所意动,便接着说道:“大家,李昂和哥舒翰都是难得的虎将,这样的人难免有些傲气,互不心服乃是寻常之事。而且老奴听到一些传言,当初李忠嗣为节度时,李昂对王忠嗣提拔重哥舒翰等人曾口出怨言,为此哥舒翰还曾找李昂比试过,二人早就有嫌隙,如今同在陇右,相互弹劾对方也就不足为奇了。”

    “胡闹!”听了高力士的话,李隆基气不打一处来,敢不得立即把李昂和哥舒翰叫到跟前来,指着鼻子狠狠训上一顿,“真是胡闹!朕对他们寄予了如此厚望,他们不想着如何对付吐蕃,却忙于内斗,真是岂有此理!”

    “大家,二人同时上表弹劾对方,而且罪名重大,这些罪名虽不见得一定是真的,但也不能不彻查清楚,再者,不管二人的名罪真假如何,但老奴猜测二人想必已经发生了激烈冲突,否则也不至于双双上表弹劾对方这样的大罪。”

    高力士不愿再多说,更没有给出处理意见,这话的深浅刚好。李隆基眉头又蹙了起来,当初他询问李昂和哥舒翰时,发现两人平定吐蕃的策略比较接近,以为他们需要面和心不和,在这条事上还能达成一致,默契配合。

    同时也正因为二人不和,所以他没有派宦官去监军。现在看来,二人真是不让人省心,这监军也不能不派了,否则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也不知道该信谁了。

    鉴于事关重大,李隆基很快召集了三省六部高官议事。

    李林甫、****烈、裴宽、公孙谨、裴敦复、杨慎矜、王鉷等人来到紫宸殿,参拜过后,李隆基让太监当场宣读了李昂与哥舒翰弹劾对方的奏疏,然后问道:“诸位大臣,这事该如何处理啊?”

    李林甫胸有成竹地说道:“陛下,李昂到陇右未满一年,屡立战功,深得陛下宠爱,可谓是前途无量,臣细细想来,实在找不到李昂谋反的动机何在。再者说了,李昂刚到陇右未满一年,虽有战功,但根基尚浅,其若谋逆,定无几人从之,李昂岂会不知这个道理?由此可见,哥舒翰说李昂谋反,未必可信。”

    李昂是李林甫力推出来,准备用于取代太子李亨的人选,他岂能让李昂背上一个谋逆的罪名?

    公孙谨可就更不能看着别人给李昂扣上这样的罪名了,公孙家和李昂的关系,几乎已是人尽知,如果李昂谋反罪名真的成立,公孙家肯定会受到牵连。

    出于这种利害关系,公孙谨自然是责无旁贷地为李昂出头,只听他说道:“陛下,臣主理刑部,只认一个理,那就是所有罪名必须有相应的人证物证为凭,方能定罪。如今哥舒翰弹劾李昂谋逆,并无其他人证物证来证明此事属实,光凭他一人所言实不足为信。当然,李昂弹劾哥舒翰私通吐蕃,亦无旁证,同样不可轻信。二人孰是孰非,臣以为还虽派人前往陇右说加查证,方能下定论。”

    公孙谨这番话听起来非常公允,谁也挑不出毛病来。不过他心里另有盘算,朝廷要派人去陇右详回查证,这是必然的,那么派谁去,这才是关键。

    李林甫已经表态力挺李昂了,以李林甫现在的权势,派谁去陇右还不是他说了算。

    李隆基颔首道:“诸位大臣以为,派谁去陇右查核合适?”

    一直没说话的裴宽这时开口道:“陛下,李昂与哥舒翰掌控陇右七万余精兵,事关重大,臣以为派御史中丞杨慎矜前往陇右为宜。”

    杨慎矜是御史台主官,本身就是管纠察百官的,而且杨慎矜为人一向比较正直,李隆基对他很信任,裴宽提议让杨慎矜去陇右,正合李隆基的心意。

    李林甫不甘让裴宽抢了风头,而且现在杨慎矜越来越不听话,派杨慎矜去陇右,李林甫实在不放心。李隆基刚要点头,李林甫就说道:“陛下,臣以为派杨慎矜去不适合。”

    李隆基转头望着李林甫问道:“那右相以为派谁去适合?”

    “陛下,眼下李昂与哥舒翰互相弹劾对方,所弹劾的罪名都是死罪,不管孰是孰非,二人起了冲突这是必然的,臣以为不如按例派个中官去陇右为监军,一来,查核二人弹劾对方的罪名是否属实,二来,可留在陇右监军,调和李昂与哥舒翰之间的矛盾。”

    李隆基听了点头道:“右相所言有理,右相以为派谁去合适?”

    “臣以为,派谁去陛下可自行定夺,关键是要忠于陛下,且能办事即可。”

    这就是李林甫做事让李隆基舒服的地方,他不直接说人选,如果李隆基派的人是对他有利的,他自然会顺水推舟。如果李隆基派去的人对他不利,他再让手下的御史言官提出疑议不迟。

    有些事,别以为皇帝问你的意见,就真的想听你的意见,这方面的分寸李林甫把握得炉火纯青,这也是他出相这么多年,深得李隆基信任的原因。

    李隆基果然不再询问他人的意思,他想了想,便想到了一个人。(未完待续。)

第0429章 圣意

    有关李昂与哥舒翰相互弹劾对方的事,大臣们都支持先派人去陇右查核,再作定夺,这场相互弹劾的风波暂时也就先搁着了。

    不过紧随二人的奏疏之后,有越来越多的消息从陇右传回,比如李昂大败吐蕃,荡平大非川的英雄事迹;再比如李昂将吐蕃内相兀论样郭装猪笼、浸粪坑的闹剧;还包括哥舒翰与李昂动手时,一起被逼进粪坑等等……

    当高力士把这些传言转告李隆基时,大唐皇帝一脸怪异,本是一副慵懒之态的贵妃娘娘更是一下子坐了起来,瞪大了那双柔媚的眼睛问道:“高将军,你从哪里听到这些事情的?不会是真的吧?”

    将一国使者装猪笼、浸粪坑,这已经够离奇的了,随后还把节度大使也踢到粪坑里去,这事情着实让人难以置信。

    高力士躬着身答道:“回娘子,这都是坊间的传言,不知真假。不过老奴想来,此事关系重大,特别是银青光禄大夫李昂屡败吐蕃,誉满天下,同时涉及一方节度荣辱,这些事若不是有些依据,等闲人等未必敢捏造这样的谣言。”

    李隆基觉得高力士说的有几分道理,便说道:“高将军,你让人去查查,看看这些传言从何而起,可真属实。”

    “回大家,老奴派人查过了,这些事大致是从陇右传过来的,具体由谁先传出,却是无从查起,请大家恕罪。”

    “哼!这李昂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李隆基有些恼火,吐蕃虽然可恨,但把吐蕃使者浸猪笼这样的事,有损大唐形象,教天下各国如今看待大唐?李隆基极好面子,因而对此很是不满。

    杨贵妃今天穿着白色的貂裘,里面是绣着牡丹的宫装,把她整个人衬得白里透红,妩媚无比。见李隆基恼火,她不假思索地说道:“三郎,这些天你可没少夸李昂,这是怎么了?一会儿又生起气来,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君威难测?”

    这个世上,大概也就只有杨贵妃敢这么说李隆基了,偏偏李隆基还就吃她这一套,见她脸上露不高兴的神色,李隆基连忙换上笑脸说道:“玉娘,李昂将吐蕃使者浸猪笼,这也太放肆了,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天下各国如何看待我大唐,李昂如此胆大妄为,朕有些恼火也属平常吗?玉娘,朕这火不是冲你发的,你别往心里去。”

    杨贵妃接着说道:“李昂确实是胆大妄为,三郎现在才知道吗?他若不胆大妄为,敢带五十人就深入敌后,大破伏俟城?他若不胆大妄为,敢带五百人就去夜袭别人动用十万大军也打不下来的石堡?正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如果李昂是个唯唯诺诺的臣子,哪来的一份份捷报让三郎龙颜大悦?”

    李隆基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在他印象中,自己的玉娘一向是个略带娇憨的女人,真没想到她突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李贵妃仗得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也不管皇帝的反应,接着说道:“照我说,就算真把吐蕃使者浸了猪笼也没什么,这事听着就有趣,妾身倒恨不得能一睹为快呢!至于天下各国说些什么,大唐有三郎这样的圣贤天子在位,量他们也不敢胡说八道,哼!”

    “哈哈哈………”李隆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被杨玉环这么一夸,他骨头都轻了四两,心里那叫一个畅快,什么浸猪笼的事都忘了。

    ***

    被派往陇右任监军的太监叫鱼朝恩,对于这个人选,李林甫没有反对,鱼朝恩动身前往陇右的前一天晚上,李林甫把他请到了自己的府上,鱼朝恩受宠若惊,一入厅堂便趋前施礼。

    李林甫随口说道:“鱼公公不必多礼,请坐!”

    “不敢,不敢!”鱼朝恩连忙谦逊着。

    “鱼公公客气了,请坐!”

    “多谢李相公!”在李林甫再次客气的请座后,鱼朝恩才敢落坐。

    李林甫轻捋着须子说道:“李昂与哥舒翰相互弹劾对方的事情,想必鱼公公也知道了。”

    “知道,知道。”在李林甫面前,鱼朝恩莫名感受到一股压力,让他显得有些唯唯诺诺。

    “鱼公公此去陇右监军,责任重大啊!”李林甫感叹地说道,“今上英明神武,文治武功傲视古今,如今放眼大唐周边,唯余吐蕃这一大患在侧,今上已发下宏愿,要在有生之年平定吐蕃,以保大唐万世之平宁。然如今陇右两位主官起了冲突,相互弹劾对方死罪,如此下去,岂不坏了圣上的大事?有鉴于此,圣上决定派鱼公公去陇右监军,对鱼公公可谓是寄予了厚望啊!”

    鱼朝恩连忙说道:“圣上将此重任托予奴婢,奴婢当万死以报圣上之隆恩。”

    李林甫淡淡地说道:“鱼公公到了陇右,想必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回李相公,待到了陇右,某家自当秉公而断,察明事情的原委……”

    不等鱼朝恩说完,李林甫便摇头打断他道:“鱼公公有心报圣上之隆恩,自是好事,只是我担心鱼公公到了陇右,会好心办坏事啊!”

    “此话怎么讲?”鱼朝恩一愣之后,连忙请教道,“还望李相公指点。”

    “鱼公公可知,圣上要的不是什么真相。”

    “啊?那圣上要的是什么?”

    “吐蕃!圣上要的是平定吐蕃,鱼公公明白了吗?”

    “这………”

    “若是没有李昂,便没有陇右连番大捷,这一点圣上心里有数,这些天圣上对李昂可谓是赞不绝口。只是李昂年轻气盛,有时不免做出些莽撞之事来,圣上是天下共主,总不能明着偏袒李昂,鱼公公你说是吧?”

    “那是,那是。”

    “鱼公公曾向圣上进献过李昂的诗作,你与李昂是故交,这一点圣上心里也有数,或许这就是圣上选中了鱼公公前往陇右监军的原因之所在。”

    李林甫话说到这,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鱼朝恩心里一咯噔,连忙说道:“多谢李相公提点,多谢李相公提点,某家知道该怎么做了。”

    “鱼公公知道该怎么做就好,圣上要的是吐蕃,鱼公公只要始终记住这一点,到了陇右,就不会好心办坏事。”

    (未完待续。)

第0430章 李广难封

    “大家,派往吐蕃的人回来了。”趁杨贵妃跳舞之际,高力士奏近李隆基小声禀报。

    “哦?”李隆基转头望向高力士,有些急切地问道,“高将军,查得怎么样了?”

    “回大家,那位苏毗卓玛这几个月一直领兵在外,前阵子还参加了骆驼桥之战,老奴派去的人难以接近她,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尺带珠丹对苏毗部的猜忌之心越来越重,在骆驼桥之战中,苏毗卓玛也似乎和李昂配合得很默契。”

    “怎么个默契法?”

    “回大家,两军即将交战,李昂尚未完成兵力部署,那苏毗卓玛就极力反对达扎路恭出兵;而等李昂一完成兵力部署,那苏毗卓玛就另找理由,支持出兵;

    开战之后,苏毗卓玛受命带领本部人马围攻树敦城,也是围而不攻,达扎路恭大败之后,吐蕃各路大军皆溃,唯有苏毗卓玛所部安然撤退,而李昂也没有派兵追击于她。”

    李隆基欣然说道,“如此说来,至少李昂已经和苏毗部取得了联系了。”

    “此事应该不会有错,只要有关李昂的身世,还得当面向苏毗卓玛求证方能确定。”

    拉拢苏毗部,分化吐蕃,这事李昂已经向他隆基提过,也得到了李隆基的认可,吐蕃在地利上得天独厚,如果不从内部分化,很难平定吐蕃,见李昂做得不错,李隆基心里自然很欣慰。他接着问道:“有关李昂与哥舒翰之争,实情如何?”

    高力士派去的人刚从陇右回来,自然应该掌握有第一手的情况,这一点高力士不会不闻不问,他躬身答道:“大家,陇右的情况确实有些不妙,哥舒翰为了阻止李昂将吐蕃使者浸猪笼,对李昂拔刀相向,李昂不甘示弱,双方在打斗的过程中,哥舒翰被逼入粪坑,十一月初七夜,李昂与哥舒翰再起冲突,双方数百人马打成一团,随后李昂带着两三百人连夜突出鄯州,奔廓州而去。在陇右,李昂威望较哥舒翰要高上不少,加上有传言说李昂是嫡皇孙,是以陇右将士多站在李昂一边,如今两派人马僵持着,暂时虽未再起冲突,但已成水火不容之势。”

    “胡闹!简直是胡闹!”李隆基听到这,不禁很恼怒,“李昂年少轻狂,做事莽撞也就摆了,朕以为哥舒翰会稳重一些,是以才命其节度陇右,不曾想哥舒翰竟也如此不识大体,太让朕失望了!”

    “陛下,如今陇右两虎相争,大好的局势恐将会反复,鱼朝恩年纪太轻,且未涉足过边事,到了陇右之后,未必能迅速妥善的平息纷争啊!”

    “嗯,高将军言之有理。”之前,李基隆以为李昂与哥舒之间,只是起些口角,派个人去查清情况,调解一下也就行了,谁曾相到,二人都已经刀兵相见了。

    他没有心思再看歌舞,在没有再和大臣们商量的情况下,下旨让御史中丞杨慎矜前往陇右,处理李昂与哥舒翰之间的纷争。

    御史台也称兰台,负责监察百官,理论上不仅能弹劾宰相,而且还能进谏君主得失。御史台主官为御史大夫,但不常设,御史中丞往往就成为御史台最高官员。

    等闲的州郡官员有问题,派个巡察御史去已经足以让地方官点头哈腰,陪尽笑脸的了。这回皇帝把御史中丞亲自派往陇右,足以显示他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李林甫一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很是警惕,朝会上说得好好的,派个宦官去就行了,结果第二天皇帝就变卦,把御史中丞也派去了陇右,这么大的事,竟没和他这个宰相相商。

    当初为了对付李适之、皇甫惟明、韦坚等人,李林甫极力拉拢过杨慎矜,为此,他不惜把杨慎矜放到了御史中丞的高位上,还让他兼着水陆转运使一职,其实权已不亚于宰相。

    但实际上,杨慎矜从来不能算是李林甫的人,成功上位之后,加上皇帝对其越来越宠信,杨慎矜对李林甫更是若即若离,李林甫对此非常不满,一时却又找到不好的由头把杨慎矜弄下来。

    现在皇帝不与他相商,就把杨慎矜派到陇右去,这让李林甫感受到了更强烈的威胁。

    刑部尚书公孙谨同样感觉不妙,匆匆赶到右相府求见。

    “相公,不知圣上为何又要加派杨慎矜前往陇右?”刚一落座,公孙谨就直奔主题问道。

    公孙谨本是李林甫心腹之一,但是因为李昂的原因,李林甫对他的戒心也越来越重,皆因一旦成功把李昂扶上位,取代了太子李亨,公孙谨极可能会成为最大的受益者,李林甫当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只不过除了扶起李昂取代李亨,他现在确实没有别的好法子除去李亨这个要命的威胁,要扶李昂,暂时就不能动公孙谨,至少目前为止,他和公孙谨的利益是一致的。

    “圣意难测啊!”李林甫感叹了一句。

    公孙谨道:“相公,杨慎矜靠不住,一旦他到了陇右,难保不会坏了咱们的大事。”

    “然圣旨已下,公孙尚书有办法让圣上收回成命吗?”

    “这……”公孙谨发现李林甫的反应有些不对,心中不禁一凛。

    李林甫适可而止,没有再继续敲打公孙谨,他抚着长须说道:“现在圣旨已下,若再强行阻止杨慎矜前往陇右,恐怕反而会让圣上心有疑虑。当务之急,我们要做需要做三件事,其一,骆驼桥大捷,开拓大非川之功不能不赏,你们立即上书,以此为由,请封李昂为郡王。其二,尽快确立李昂嫡皇孙的身份。其三,正如你所说,杨慎矜靠不住,不能再他久居御史中丞之位,必须尽快把他贬出朝堂,最好是赶在他从陇右回京之前。”

    不得不说,李林甫能稳坐宰相之位这么多年,绝非幸至。他这三招,都是针对眼前的局面使出的釜底抽薪之策。

    只要朝廷先一步肯定了李昂的功劳,这等于是对李昂与哥舒翰之争定了调子,这样一来,不管谁去陇右,都不好打朝廷的脸。

    尽快确定李昂嫡皇孙的身份,更是一步大棋,这不光是为李昂加一块护身符,同时把李昂往上这么一拱,一来解除了李昂对李林甫的威胁,二来很快就能让李昂变成李亨的威胁,为最终取代李亨奠定了基础。

    这第三招,趁杨慎矜前往陇右之机,给他扣上一顶大帽,让杨慎矜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如此不但能消除他去陇右的影响,还顺便解决了这个不听话潜在威胁。

    公孙谨心有戚戚焉,连忙答道:“相公高明,下官等这就抓紧去办。”

    于是乎,杨慎矜和鱼朝恩尚未成行,朝中就有官员上表,请朝廷封赏骆驼桥大捷、开拓大非川之功。捷报比李昂他们相互弹劾的奏章早到半个月有余,有功则赏,天经地义,大臣们上表请封功臣,无可非议。

    其中,李昂作为最大的功臣,不少官员认为,不封郡王,不足以酬其功,就连坊间的老百姓,也认为这是李昂该得的。

    有功者的名单以及应给予何样的封赏,政事堂的高官本就商讨了几次,只是一直没有定案而已,这天李林甫再次召集三省六部高官商讨封赏事宜,只用了一个多时辰,便高效率地通过了封赏草案。

    李林甫赶到午膳前,把草拟的方案亲手交给了李隆基,其他人都是其次,李隆基接过草案,第一眼就到了李昂名字,大臣们给李昂草拟的封赏是定城郡王、开府仪同三司、实封五百户等一系列封赏,可谓丰厚之极。

    李隆基对边功的封赏一向很慷慨,而且以李昂所立的一连串大功而言,封一个郡王确实不为过。

    但这次,李隆基却似乎另打算,他脸色一整,望着李林甫说道:“有关李昂的封赏,可容后再定。”

    李林甫哪里肯,立即拜道:“陛下,有功必赏,方能激励边将勇于进取,报效大唐,骆驼桥大捷,拓土千里,扬我大唐国威,李昂身为此战最大功臣,若封赏迟迟未定,恐其他边将心生疑虑,实为不妥。”

    李林甫的话,让李隆基无从反驳,当初王忠嗣就是因为压下李昂的封赏,致使李昂心生埋怨,守边将士,天下百姓,也多为李昂抱不平,前车之鉴不远。

    李隆基有些为难,只得退一步说道:“李昂还年轻,入仕时间未久,封赏不宜过重,否则年轻人难免心生骄气,同时也会失去进取之心,是以朕以为郡王之赏,不尽适宜。这样吧,就封李昂为云阳侯,实授一百户,加御史中丞衔。”

    李林甫心中大失所望,但皇帝已经退了一步,他不好逼之太甚,否则只怕适得其反。于是只得再拜道:“陛下英明,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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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本书写到这,非常不容易,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看,正版订阅的人太少了,生活实在无以为继啊!

    (未完待续。)

第0431章 威望

    杨慎矜与鱼朝恩同时出发前往陇右,只是鱼朝恩的职责已有所改变,他如今是要作为天子的使者前去宣读对有功将士的封赏,然后便要留在陇右作监军。

    而杨慎矜这个御史中丞的任务,是去彻查“李昂意图谋逆”、“哥舒翰私通吐蕃”的真假,平息陇右的纷争。

    为了便于杨慎矜行事,皇帝甚至赋予了杨慎矜生杀大权,除了李昂和哥舒翰两个当事人之外,谁敢阻挠查案,杨慎矜可请出圣旨,先斩后奏。

    至于李昂与哥舒翰二人若不配合,杨慎矜也可以视情况先行罢免二人的职务。

    杨慎矜手握如此大权,把鱼朝恩比得有些酸酸的,两人同行这一路上,鱼朝恩总是忍不住说些酸言冷语来刺杨慎矜,只不过杨慎矜满腹心事,没心思搭理他罢了。

    边帅节度一方,手握生杀大权,统帅着数万骄兵悍将,可不是地方上那些文官可比的。杨慎矜心里清楚,名义上皇帝虽然赐予了自己生杀大权,实际上这所谓的生杀大权也只能用来吓吓人,如果你以为有了这道圣旨就能随心所欲,谁阻挠就斩了谁,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真那么干的话,一旦引起士兵哗变,你不但要赔上性命,朝廷为了安抚哗变的将卒,甚至还会给你扣上各种罪名,以平息众怒;所以,要查边帅哪有那么容易啊!

    另外,杨慎矜这次前往陇右,李林甫对他没有任何表示,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有,如此反常,让杨慎矜感觉大为不妙,因此,一路上他可谓是忧心忡忡,双眉不展。

    鱼朝恩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除了被杨慎矜抢去最威风的差使之外,其实上他现在根本不想去陇右做监军。

    太监去做监军,在大唐已经是比较常见的事,作为天子安插在军中的耳目,就连节度大使也得对这些监军的太监礼让几分,能出任监军,不仅很威风,而且油水很足,对于一般的太监而言,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要是换在一个月之前,得到这样的肥差鱼朝恩也一样会非常开心,但前不久他私下刚刚勾搭上了太子李亨;同时他之前和李林甫又建立了不错的关系,两面讨好。

    鱼朝恩虽然年轻,但心却不小,对于太子李亨,鱼朝恩反复盘算过,李林甫什么手段都用过了,也没能奈何李亨,这样下去,笑到最后的迟早是李亨。

    有什么比雪中送炭更能让李亨感激的呢?有什么比从龙之功更吸引人的呢?

    鱼朝恩都计划好了,他准备争取到东宫去,表面上,他会给李林甫提供一些消息,让李林甫相信他是潜伏在李亨身边的耳目,但在关键时刻,他会暗中帮着李亨,以便将来能成为高力士那样的人物。

    现在,突然让他来陇右做监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长安,他的计划全被打乱了,所渴望的从龙之功,也变得越来越遥远,也就不怪他一路上满心幽怨了。

    ***

    陇右的情况,看上去比长安君臣估计的糟糕得多,占据了廓州的李昂,不听鄯州节度使府号令,俨然一副“划江而治”的样子。

    作为陇右节度大使,哥舒翰岂能容许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他派葛成裕为将,率五千人马进逼廓州,摆出要强攻廓州,拿下李昂的样子。

    李昂不甘未弱,命慕容和顺紧闭四门,严阵以待,要是葛成裕敢强攻廓州城,就****娘的。

    另一方面,李昂紧急传令安道远和曹彦从大非川前线各抽调三千骑兵,即刻回防廓州,还派人给李晟、华秋、马重赞等人传令,让他们做好准备,随时驰援廓州。

    让哥舒翰无比愤怒的是,安道远、曹彦等人还真李昂命令,抽调兵马回廓州了。

    反了!反了!陇右诸将,还把他这个节度大使放在眼里吗?

    没有盖他节度大使官印的调令,安道远、曹彦等人对李昂的命令竟然还像以前一样,不折不扣的执行。

    以前哥舒翰没有到任,也就罢了,可他这个节度大使明明已经到任,掌握了官印,安道远、曹彦等人还听李昂的,这不光是无视他这个节度大使,也是藐视朝廷啊!

    打!必须立即打下廓州,除掉李昂这个反贼!哥舒翰立即传令葛成裕,限其半月之内打下廓州,活捉李昂。

    葛成裕接了军令,心里那叫一个苦,这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呢?不打,自己恐怕会被哥舒翰给斩了。这打嘛,怎么打?他只有五千人马,廓州城高墙厚,城中足有两千守军,没有十陪的兵力,谈何攻城?

    何况城中还有一个用兵如神的李昂坐镇,与李昂作战,先不问他手下的五千士卒愿不愿意,得先问有几人有那个胆才行啊。

    这一年来,李昂接连大败吐蕃,有冠军侯再世、天宝第一名将之喻。陇右七万大军倾巢而出也未必破得了的伏俟城,李昂带五十人就能破城。董延光数万大军拼死血战也没能摸到城头的石堡,李昂带五百人就拿下了。另外,李昂在合川守捉,以一百多人就挡住了数万吐蕃大军两面夹击,歼敌过万。至于骆驼桥之战,那就不必多说了。

    想想吧,刚刚创造了那么多神话般的战绩、令将士们尊崇无比的人物坐镇廓州,你让城外的五千唐军怎么愿意、又怎么敢去攻城?

    葛成裕被逼无奈,强令五千士兵推到城下,结果还没打,李昂就出现在了城头,顿时引起了城下五千唐军大哗。

    “看!李大夫!是李大夫!”

    “看到了!看到了!那就是李大夫!”

    “真是的,将军下的这是什么命令,让咱们来攻打李大夫,疯了吗?”

    “就是,谁爱打谁打,我不干!”

    “哥舒大使不会真是暗中和吐蕃勾结吧,让咱们来攻打李大夫,这不是在帮吐蕃人吗?”

    “吐蕃人要是听说这事,肯定乐坏了!”

    “不打了!不打了!大不了回家种田去!”

    士兵们的反应,并不出乎葛成裕的预料,只是他骑虎难下,正准备硬着头皮喝令士兵,无论如何也要冲上去做做样子,这样他对哥舒翰也好有些交待。

    结果城头上突然响起了隆隆的鼓声,城下的唐军将士无不为之大惊,就在此时,城头的鼓声突然停了,城上城下顿时静悄悄的。

    城头上的李昂趁机大喊道:“城下的兄弟们,我就是李昂!今天,我要告诉大家的是,我李昂生是大唐的人,死是大唐的魂,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说我图谋叛逆的,全他娘的是放屁!

    城下的兄弟,咱们自己人不打自己人,有力气打吐蕃人去!莫让亲者痛,仇之快!兄弟们,我曾深入吐蕃,看到大量被掳去的同胞惨遭吐蕃人奴役,衣不遮体,食不果腹,悲惨之极,因此,我恨透了吐蕃人,并立下誓言,不平吐蕃,誓不还京!

    我将吐蕃使者浸猪笼,那是他应得的惩罚,兄弟们想想,为了防范吐蕃入侵,朝廷每年要花掉一半的岁入,各位兄弟要背井离乡,来到这里守边,多少兄弟死在了战争中,多少人已经两鬓斑白,还不得还乡,家中妻儿老小无人照顾,这是为什么?难道不是吐蕃人造成的吗?

    我把吐蕃使者浸猪笼怎么了?我李昂就是要和吐蕃势不两立,这难道有错吗?哥舒翰说咱们是礼仪之邦,不应该这样对待吐蕃使者,我倒要问问了,对于敌人,甚至对于畜生,我们也要讲礼仪吗?就算我们讲礼仪,别人一来就烧杀抢掠,可曾跟我们讲过礼仪?

    为了一个吐蕃使者,哥舒翰竟然要杀了我,我便不禁要问了,他哥舒翰是大唐的节度使还是吐蕃的节度使?他在鄯州杀我不成,如今又派你们来攻打廓州,这难道是一个大唐的节度使该做的事吗?

    兄弟们,在我看来,哥舒翰这么干,分明是在帮吐蕃的忙,所以我怀疑他与吐蕃暗中有勾结,各位兄弟难道要服从这样的乱命吗?难道真要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吗?难道真要把陇右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毁于一旦吗?

    兄弟们,我李昂已经上奏朝廷,相信圣上很快就会派人来撤哥舒翰的职,将其押回京绳之以法,在这之前,我恳请兄弟们不要自相残杀,不要自毁防线,让吐蕃人有可趁之机!”

    李昂这一阵大喊,声情并茂,听得城下的五千唐军心潮澎湃,有些人忍不住大喊起来:

    “李大夫说的对,咱们自己人不打自己人!”

    “李大夫是英雄,是我大唐的英雄,我们愿意听李大夫的!”

    “哥舒翰是内奸!”

    “去他娘的哥舒翰,死也不听他的!”

    作为主帅,葛成裕见自己手下的士兵被李昂一番话说得群情鼎沸,大有掉头回鄯州杀哥舒翰之势,别提了,这仗没法打了,葛成裕甚至怀疑,要是他继续强令士兵攻城,士兵们会先把他干掉!

    这就是威望,这就是威望啊!

    在陇右,论威望,谁能与李昂相比?李昂如果真的登高一呼,很快打回鄯州去并非不可能啊!

    (未完待续。)

第0432章 对酒城头

    士兵不听令,葛成裕就是想做做样子也不成了。

    在进退两难的情况下,他一赌气,不干了!你们神仙打架,倒让我们这些小的遭这份罪,有本事你哥舒翰自己来攻城吧。

    葛成裕正准备给哥舒翰写份“战报”诉苦,并假意辞官,大帐外头便有亲兵跑进来禀报:“将军!李大夫请你进城喝酒!”

    葛成裕停下笔,好奇地问道:“李昂请我喝酒?”

    “回将军,李大夫派来的马车,已到营门外,说是李大夫保证,绝对不会为难将军您,李大夫还说,知道将军眼下十分为难,请将军您进城喝酒,一是叙叙旧,二是给将军出个主意,免得将军你还这么为难。”

    “给我出主意?”

    这倒真的很让葛成裕心动,他现在能想到的就是假意辞官,但这一招实在不怎么样,万一弄巧成拙,真丢了官那可就衰到姥姥家去了。

    李昂一向智计百出,若说他有什么良策解决自己眼前的窘境实不足为奇,不过心动归心动,只是李昂这酒不能喝啊!否则让哥舒翰知道了,还不得砍了俺才怪。

    “你赶紧去回了李大夫的人,就说本将军领军在外,不能饮酒,李大夫美意本将军心领了。”

    “喏!”

    李昂遭到了葛成裕的回绝,却也并不生气,他就和李泌在城头上摆了张小几对饮,雪野初晴,银妆素裹,高原起伏,莽莽苍苍。李昂披着紫貂大氅,头戴铁盔,铁盔上一束红色的盔缨足有一尺高,随风飞拂着,平添了几分威严和气势。

    李泌还是一身白衣,朴素但飘逸,他手执秘色瓷酒壶,替李昂斟好酒后,小声说道:“李大夫,如此下去,恐至陇右军心大乱啊!”

    李昂无所谓地答道:“军心和民意一样,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今日乱了,来日再收拾起来就是,量他吐蕃这个时候也无力来犯。”

    见他如此自信,李泌便也没再劝说,或许吧,以李昂在陇右军中的威望,他确实有这个自信。

    “我担心的倒是哥舒翰,此人表面豪爽,实则肚量不大,这样玩下去,就怕他玩不起啊!”

    李泌淡淡一笑道:“看来李大夫对哥舒翰的戒心很重啊!在我看来,李大夫现在要担心的不是哥舒翰,以你的声望,他再不甘心也威胁不到李大夫你的安全了,李大夫现在要担心的,应该是朝廷的反应。眼下陇右这形势,两派纷争,兵戎相见,长安君臣不明就理,定是寝食难安,说不定天子一怒之下,下旨将李大夫与哥舒翰双双押回京去问罪也不定,真到了那时,李大夫再去解释,未必能让天子谅解呢。”

    李昂捏着酒杯想了想说道:“你之所言,不无道理,这样吧,现在朝廷该派的人应该也派出来了,你赶紧帮我写份奏疏,将事情的原委密奏天子,可别真玩过火了才好。”

    “嗯,回头我就去写。”李泌见他从善如流,欣慰地说道,“李大夫认为这次朝廷会派谁来陇右?”

    李昂很干脆地说道:“这种费脑子猜猜猜的事,是你的分内之事,要是让我来猜,要你这军师何用?赶紧猜,猜到了把答案告诉我,我也好早做准备。”

    李昂这话不光让李泌直翻白眼,连一旁的伍轩等人,都为之失笑起来。

    李泌说道:“以我的推测,派来陇右的人选大致出自两个部门,其一,内侍省;其二,兰台;若出自内侍省,极有可能是高力士在角力中占了上风,李大夫还得小心应付才行。若出自兰台,则多半意味着右相李林甫占了上风,李大夫可高枕无忧矣!”

    如今朝中能与李林甫抗衡的,大概也就是高力士了,从这个角度来说,李泌的推测不无道理。

    李昂呵呵笑道:“其实谁来我也不怕,这边有你小泌,朝中有他老李,我何惧之有哉?”

    现在李林甫肯定不会眼看着李昂倒下,这可是他扳倒太子李亨的重要举措,这一点李昂心里很清楚,所以他才敢这样玩。这还真应了那句话,朝中有人好当官啊!

    李昂酒到酣处,一时诗兴大发,拍案长啸起来:“观花匪禁,吞吐大荒。由道反气,处得以狂。天风浪浪,海山苍苍。真力弥满,万象在旁。前招三辰,后引凤凰。晓策六鳌,濯足扶桑。”

    李昂以前偶尔也会来上几句,但李泌未没表示过惊奇,这回听了这首诗,却不禁惊咦一声,脱口赞道:“好诗!山海无限,吞吐八荒,万象由心,意态飞扬,李大夫果然非同凡响!实在妙不可言!”

    “既然是妙不可言,你何来这么多马屁?”李昂喷完他,仰首哈哈大笑起来。

    李泌被噎了一下,不过他反应也快,随即笑吟吟地答道:“正因妙不可言,唯有送上一通马屁耳!”

    这下子轮到李昂被噎住了,好吧,拍马屁拍得如此振振有词,李泌当为古今第一人也!

    远在鄯州的哥舒翰,可没有李昂这么畅快,他这个节度大使,已经没有多少人当一回事了,市井间,各种谣言肆起,说得最多就是他私通吐蕃,哥舒翰走过大街,背后不知被多少人指着脊梁骨骂呢,就连使牙里的小吏,看他的眼神都是闪烁不定的,这一切让哥舒翰难受之极。

    就在这个时候,葛成裕的急信送到了鄯州,哥舒翰打开一看,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反了!反了!全反了!来人,备马!”

    哥舒翰一边大喊,一边穿戴衣甲,吴思潮忍不住问道:“大使,您这是要去哪儿?”

    “去哪儿?”哥舒翰咬牙切齿地喝道,“本使要点齐人马,亲自去廓州拿下李昂那狗贼!”

    “大使,这恐怕有些欠妥,先不说大使这一去,军政事务无人处理,只说大使这一离开鄯州,万一李昂杀个回马枪,这鄯州恐怕大使也回不来了啊!”

    你还别说,以李昂的威望,还真有这种可能,但气晕了头的哥舒翰不管这些,一心只想去拿下李昂,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少费话!立即随本使往营中点兵,这次不拿下李昂,誓不罢休!”

    (未完待续。)

第0433章 逃跑的大使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要是答应吧,那双方也就打不成了。

    再说回京吧,身为节度一方的大使,可不是说回京就能回京的,你甩手走了,陇右的军政事务交给谁来处理啊?没有朝廷的准许,你擅离职守,万一出了什么变故,岂不是罪责难逃?

    骑虎难下的哥舒翰只得硬着头皮道:“李昂,你不用假惺惺的说这些,你明知我身为陇右节度大使,未经朝廷同志,不能擅离职守……”

    “我就知道你会找这个理由作借口,哥舒翰,我也不为难你,这样吧,咱们现在就一同上奏疏,请圣上同意我们一起回京,是非对错,由圣上来裁决,这总强过让陇右的兄弟自相残杀吧!”

    “李昂,你休想避重就轻,你身为下属,不遵军令,光凭这一条本官就有权以军法处置你!”

    “哥舒翰,你他娘的少胡扯,我虽然领过兵,打过仗,还是几场让你眼红的大胜仗,但你不要忘了,我是文官!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银青光禄大夫,老子不受你的军法管治………”

    李昂吼到这,站在他身边的李泌小声的提醒道:“李大夫,严格来说,你身为陇右节度府长史,还真得受哥舒翰的军法管治。”

    李昂转头问道:“当真?”

    李泌连连点头。

    “靠!该死的李泌,你怎么不早说,成心看我笑话是吗?”

    “哈哈哈……李昂,你身为节度府长史,我身为节度大使,节度府属官无分文武,皆须听令行事,否则本使可以军法处治,你连这个都不懂,还在此大言不惭,真是遗笑大方,现在还不快快出城束手就擒……”

    李昂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愤怒,老子功劳明明高过哥舒翰,还要受他这份鸟气,这狗屁长史,俺不干了!

    不管怎么样,当着上万唐军兵士的面,李昂可不愿示弱,他强辩道:“哥舒翰,你少他娘的得意,老子还就不听你这私通吐蕃的奸贼的命令,怎么着?我气你个奸贼!论战功,你他娘的连给老子提鞋都不配,所谓的黄河九曲之捷,要不是老子拿下了石堡,迫使吐谷浑暗中归附,你有本事收复吗?

    更重要的是,老子有圣旨在身,全权负责对吐蕃的外交和离间事宜,老子将吐蕃使者浸猪笼,那是为了离间吐蕃,你横加干涉,便是抗旨不遵,你违背圣旨在先,罪大恶极,还想让我听令于你,哥舒翰,有本事别拖累城外的兄弟,上来和我单挑,你敢吗?”

    李昂说话越来越难近,而且他让哥舒翰上城单挑,却又不见开城门,你让人家怎么上去啊?

    哥舒翰被他气得七窍生烟,大吼道:“李昂,你若有胆,就下来,待本使亲自将你斩于马下!”

    “有本事你上来!”

    “你下来!”

    “你上来!”

    “你下来!”

    “下你妈个头,城外的将士们,你们听着,哥舒翰这个私通吐蕃的奸贼,既不敢与我回京找天子评理,又不敢与我单挑,一心只想让你们来攻城,你们听好了,这是哥舒翰这个奸贼的诡计,他就是想让咱们自相残杀,这样吐蕃才有可乘之机。兄弟们听我说,我们陇右今日大好的局面来之不易,绝不能葬送在这奸贼手里,兄弟们,回去吧,别听这奸贼的,做出那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

    在李昂大肆游说之下,城外的唐军士兵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哥舒翰一看,再让李昂这么鼓动下去,他恐怕根本指挥不动军队了,于是连忙纵马回阵,命人擂响了战鼓。

    鼓声隆隆,盖住了李昂的声音,城外的士兵再也听不到他喊些什么,怒火中烧的哥舒翰下令立即攻城,鼓声旗语齐施,然而总攻命令下达之后,三军却是不动。

    寒风啸啸,白雪茫茫,近万唐军肃立城外,对哥舒翰的命令竟然无动于衷,这样的情景,让哥舒翰这个节度大使情何以堪?

    怒不可遏的哥舒翰对亲兵下令道:“谁若抗命,立斩不饶!”

    吴思潮可为难了,七千将士没有一个听令攻城,也就是说这么多人全部在抗命,难道全斩了?那也得斩得过来才行啊!

    哥舒翰纵马于军阵前面,霍然拔刀指着偏将尚青云大喝道:“你!立即率领你手下人马攻城,若不从命,本使就先拿你祭刀!”

    那名叫尚青云的偏将苦着脸答道:“哥舒大使,这风雪交加,湿滑无比,实在不适合攻城啊!要不等风雪停之后……”

    哥舒翰一听他找借口,不等他说完,便大喝一声:“来啊,将其拿下,斩首示众!”

    吴思潮等人冲上去,将尚青云拉出军阵,尚青云大声喊道:“末将冤枉啊!末将说的是事实,这风雪天气本来就不适合攻城,哥舒大使堵一时之气,硬要让我等攻城,末将不过分辩一句,便要斩首,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

    尚青云的喊冤声,激起了他手下士兵的不满,这大雪纷纷,确实不适合攻城,何况是打自己人,哥舒翰这么干,真是想大家自相残杀吗?

    终于,军阵中也不知是谁,突然大喊道:“兄弟们,李大夫说的对,咱们自己人就不应该打自己人!”

    真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人第一个喊出来之后,军阵之中顿时跟着此起彼落的响起大喊声:

    “就是!这算什么节度大使,让我们自相残杀!”

    “太过分了,放开我们尚将军,尚将军没有错!”

    “李大夫说的没错,哥舒翰分明是在帮着吐蕃,他是吐蕃的奸贼!”

    “杀了这奸贼!”

    “杀了他!”

    “大家一起上,快救尚将军!”

    “上啊,先把尚将军救下来!”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最终汇成一片汪洋大海,激动的士兵纷纷往前涌,风雪茫茫,众怒如山,哥舒翰大惊,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们谁敢!要造反吗?站住!通通给本使站住……”

    尽管哥舒翰吼得脸红脖子粗,但他个人的声音掩没在海潮般的声浪中,除了他自己,根本没人能听得清,成百上千的士兵蜂拥而上,吴思潮等人见势不妙,纷纷掉头就跑,哪里还顾得上尚青云。

    激愤的人群在救下尚青云之后,仍不肯罢休,继续怒吼着向前涌去,“打死哥舒翰这个奸贼!”“打死他!”

    吴思潮等人急红了眼,对哥舒翰大叫道:“大使快走,士兵们造反了!快走啊!”

    哥舒翰做梦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眼看愤怒的人群就要冲到,他只得匆匆拔转马头,带着亲兵狼狈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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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943/ 第一时间欣赏步步惊唐最新章节! 作者:何昊远所写的《步步惊唐》为转载作品,步步惊唐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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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惊唐介绍:
李昂,穿越到由狼群养大的弃子身上,身世扑朔迷离,从踏入盛唐的剑南道开始,便卷入一系列家族斗争、地方官场斗争,长安庙堂之争、夺嫡之争,最终在安史之乱中左右天下。各种权术、策反、谋害、叛变、投机取巧、上下其手、明争暗斗层出不穷。
这也是一个开放豪迈的时代,美人如月,江山如画,诗情磅礴,意气如虹。各种可托生死的友情,温暖人心的亲情,荡气回肠的爱情贯穿全书,从各个角度,为您展现一幅妙趣横生、壮丽豪迈的盛唐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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