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步步惊唐TXT下载步步惊唐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步步惊唐全文阅读

作者:何昊远     步步惊唐txt下载     步步惊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434章 转移

    李昂和哥舒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一心想夺回失地、一雪前耻的吐蕃自然不会不知道,吐蕃人加派了许多细作潜入陇右,一份密报雪片般飞回逻些,越来越多的情报显示,李昂与哥舒翰确实闹翻了,而且已经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方。

    整个陇右的唐军已经分裂成三块,以葛成裕、李光弼、冯守节等人为代表的一派将领,站在了哥舒翰一边。李晟、华秋、马重赞、慕容和顺等一大批将领,则站在李昂一边。

    还有象曹彦等一些将领,勉强保持着中立的姿态,但也更倾向于李昂一方,比如李昂派人调兵时,曹彦和安道远就以不明就理为由服从了。

    哥舒翰在鄯州,李昂占据了廓州,双方都在集结兵马,大有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十二月初九,哥舒翰带七千大军企图围攻廓州,却在城下遭遇兵变,哥舒翰被迫狼狈逃回鄯州,葛成裕与尚青云等担心哥舒翰给自己扣上造反的罪名,控制住军队后,匆匆赶回鄯州向哥舒翰请罪。

    哥舒翰对二人各怒笞一百,然后将二人绑于使牙前的旗竿下,只是考虑到自己的处境艰难,担心再引发兵变,哥舒翰才没有将二人斩首,但却另派李光弼去统领那七千大军,另外又命冯守节的安人军上万人马全部出动,准备再次杀向鄯州。

    街上的老百姓议论纷纷,一个个忧心忡忡,虽然现在普通百姓还没有受到波及,但战乱一起,烧杀抢掠的事情只怕是在所难免啊!

    有人喜欢有人忧,对于吐蕃君臣而言,这些消息无疑是十分令人兴奋的。腿伤已经差不多痊愈的尺带珠丹,下令各部积极做好开春便进攻陇右的准备。

    廓州,往日波涛滚滚的黄河结冰了,冰面已经足以让人马通过。

    李昂闲来无事,带着护卫出城打猎,雪野茫茫,山林间留下许多野兽的足迹,顺着足迹追过去,往往就能找到猎物,何况还有小叮当带路;

    一上午时间,李昂一行便猎到了两只豹子、十六只岩羊,六头野猪,野鸡之类的小动物更是上百,可谓是满载而归。

    马蹄得得地敲打着河上的冰面,传来坚实的声音让人很放心,小叮当吃饱之后,围着前前后后的小跑着,东嗅嗅,西嗅嗅,还在冰面上撒了泡尿。

    李昂信马由缰,轻松地哼着歌儿:“雨后江岸天破晓,老舟新客知多少,远山见竹林芳草,晨风抚绿了芭蕉,寒梅落尽把冬了,衔春的燕想归巢。沿途的景,牵挂的人,两情迢迢。

    柳叶桨溅桃花浪,汀州里鹤眺远方,饮一盏岁月留香,唱一曲往事飞扬,山水间歌声回荡……”

    李昂唱到这,便见对岸一骑飞驰而来,他定睛一看,来者正是慕容和顺,马蹄溅起的雪泥飞溅着,慕容和顺直奔到李昂五步开外,才勒停战马。

    “和顺,出了什么事?哥舒翰又领兵前来了?”

    慕容和顺摇头道:“禀大夫,暂时还没有,不过哥舒翰把咱们粮草供应给断了,按照成例,三天之前鄯州就应该把下月的粮草发过来了,但现在迟迟没有动静,属下派去鄯州的人也回来了,哥舒翰正在集结兵马,想必是不会再给咱们粮草了。”

    李昂一皱眉头问道:“和顺,廓州粮草不能自给自足吗?”

    大唐在各个军镇基本都设有屯田使一职,军队除了打仗之外,闲时也需要耕种,以尽可能满足军队供给。

    正所谓天下富庶出陇右,陇右的物产是非常丰富的,大唐经营陇右越百年,开垦出了大量的良田,在李昂看来,廓州就算不能完全自给自足,但军用粮草至少能大部分自足才对,如此便不至于完全信赖朝廷供给,也就不用担心哥舒翰掐自己脖子了。

    慕容和顺答道:“大夫,要是往年,廓州也不会如此缺粮,但今年情况特殊,六月麦收之时,为了伏击吐蕃兵马,廓州放任吐蕃人前来抢粮,大夫您虽然在合川守捉把敌人挡了下来,但廓州的夏粮损失非常大,所以今年的粮草供给,主要得靠鄯州调拔。”

    李昂恍然道:“现在城中粮草还够供应多久?”

    “禀大夫,大概还够供应半个月,这大雪封山,道路难道,要是不及早想对策,到时大伙恐怕就要饿肚子了。”

    “城中百姓总还有些余粮吧?”

    “有是大概有一此地,可咱们没钱,总不能去抢百姓的粮吧?”

    “和顺,别急!别急,先回城,我来出面,先向百姓借粮试试,实在不行,再从其他地方调粮,最不济,咱们去吐蕃抢粮去,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不成?”

    “大概,本来我倒是不太担心,可哥舒翰正在集结兵马,用不了多久估计就会从新杀过来,大夫您就算想从别处调粮,肯定来不及了,现在也只有请大夫您回城,看看能从百姓手上借多少粮再说了。”

    “嗯,回城!”

    李昂一边打马回城,一边想着,如果一家一家去借粮,不但麻烦,恐怕也借不来多少,今年廓州军中缺粮,百姓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真有余粮的大概只是一部分人家而已。

    回到城中后,李昂打李泌一商量,李泌笑道:“此事不难,一方面李大夫立即从黄河九曲之地调粮,一方面,李大夫可以离开廓州,往石堡去住上一阵子。哥舒翰要的是李大夫您,您到哪里,他就会追到哪里去,暂时怕是顾不上理会廓州了,等粮调过来之后,李大夫再回廓州也不迟。”

    “哈哈哈……不错,不错,那我就先去华秋那混几顿饭去。嘶……泌,还有别的办法吗?”

    “怎么了?李大夫觉得这个办法行不通吗?”

    “不是行不通,只是这大冷的天,你让我跑石堡去,一路上不好受啊!”

    李泌真想翻白眼,他忍不住讽刺说道:“李大夫不是有美人相伴吗,左拥右抱,还会惧怕寒冷?”

    李昂嘿嘿笑道:“常言说得好,谓饱温思****,前提是先要饱和暖,要是冷得直发抖,美人在侧复奈何?”

    好吧,李泌彻底无语了!

    玩笑归玩笑,李昂还是迅速作出部署,先是从听自己号令的各城调粮,然后第二天便带着五轩等护卫,以及聂风的两百人马转往石堡而去。

    既然是要将哥舒翰的兵马吸引到石堡去,一路上自然是要弄出点动静来,好教哥舒翰第一时间知道目的已经转移。

    从廓州往石堡,中途要经过绥和守捉,绥和守捉在鄯州西南二百五十里,原来有上千兵马驻守,但自从大唐收复石堡入黄河九曲之后,绥和守捉已经不再是防备吐蕃的前沿,原来的驻军也大部分前调了,现在城中只剩下两百人马,由果毅校尉姚新圣统领。

    在李昂与哥舒翰的纷争中,姚新圣还没有明确表态站在哪一边,不过在李昂一系列的大捷中,他没沾到什么光。相反,在哥舒翰收复黄河九曲之地时,他累功升了校尉一职,因此,他更偏向哥舒翰一边是可以理解的。

    李昂带着人马,达到绥和守捉时,已将近黄昏,聂风直接冲到城门下大吼道:“银青光禄大夫,陇右节度府李长史驾到,还不快打开城门迎接!”

    姚新圣早得到禀报,知道李昂要来,所以一早便躲了起来,城上的士兵按他的吩咐答道:“我们姚校尉不在,小的不敢擅自打开城门!”

    “城中缺粮,姚校尉带人进山打猎,以充军用,已经进山两天了。”

    屁话,这样的借口,李昂会相信?好你个姚新圣,正好拿你来作样子。

    (未完待续。)

第0435章 各怀心思

    “破门!本大夫倒要看看,谁敢与我为敌!”

    李昂一声令下,两三百随从纷纷下马,砍来一株大树,二三十人合力抱着撞击城门。呯!呯!呯……一声声巨响,城头上的积雪被震得纷纷落下。

    李昂就驻马在城门下,看着聂风指挥着士兵奋力撞击着城门,城头上的守军没有一个人敢往下放箭,虽然他们轻易就能射到李昂;对面李昂强行破门的行为,他们反而慌神了!

    在猛烈的撞击下,只上闩的城门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眼看城门就快要被撞开时,声称不在城中里的校尉姚新圣终于出现了,他在城头急声大喊道:“李大夫,别撞了!别撞了!末将来迟,这就下令打开城门!”

    这会儿知道急了,想和老子玩躲猫猫,继续躲啊!

    “撞!”李昂大喝一声,根本不理会姚新圣。

    “一二三,撞!”

    “一二三,撞!”

    “……”

    士兵们喊着号子,继续奋力地撞击着,卡嚓一声,门闩断了,城门被轰声撞开,姚新圣惊慌失措地奔下城头,直趋李昂马前拜道:“李大夫,末将并非有意冒犯,是手下人有眼不识太泰山,末将代他们向李大夫赔罪,望李大夫大人不计小人过,饶恕他们这一回。”

    李昂冷哼道:“饶恕他们可以,饶你却是不得,来人,姚新圣藐视上官,目无法纪,绑了!”

    没等姚新圣辩解,聂风等人便一拥而上,把他给摁住在地,继续绑成了粽子。

    “李大夫,饶命啊!末将真的不是有心冒犯……”

    “嗯?”李昂把声音拉得长长的,两道目光像利剑一样盯着姚新圣。

    姚新圣说到一半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他咽了咽口水,改口道:“李大夫,末将………”

    “说呀!我真想听听你这瞎话怎么编下去。”李昂哈着热气,冷声说道,“怎么,你没话说了吧,我来帮你说吧,你跟着哥舒翰立过功、升了职,心里向着哥舒翰,所以瞎编个理由想将我拒之城外……”

    “不是,不是,末将哪有那个胆敢将李大夫拒之城外,李大夫误会了。”

    “胆子不小嘛,还敢睁眼说瞎话,来啊!将姚新圣吊到城楼上去!让他吃一晚上西北风,以儆效尤。”

    “李大夫!李大夫!末将冤枉啊!末将………”姚新圣叫到这,便被聂风用一块破布把嘴给堵上了。

    李昂对城门内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守军喊道:“副尉何在?”

    一个中等身材,脸色黎黑,大约三十上下的人连忙上前来施礼道:“卑下卫忠参见李大夫,不知李大夫有何吩咐?”

    “你就是副尉?”

    “回李大夫,正是。”

    “卫忠听令!绥和守捉就暂由你负责防卫,你若表现得好,本大夫会奏明朝廷,给你升官!”

    “卑下……”卫忠看了一眼被吊上城楼的姚新圣,连忙躬身道:“卑下遵命!”

    卫忠如此,谁还敢反抗?李昂入城之后,要吃要喝,还在城中休息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李昂再次启程,前往石堡,他同时把冻得半死的姚新圣给押上。

    李昂根本不走常规,姚新圣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下场是什么,这会儿真个是欲哭无泪,早知道谁来我迎着谁不就得了!

    马车上,李昂搂着黄四娘那柔软的腰肢,闻着她那幽幽的体香,显得心猿意马的。黄四娘有些担心地说道:“李郎,这到底是怎么了?你是不是和节度大使闹翻了?”

    “四娘,不用担心,我们只是在演戏而已。”

    “演戏?你把那校尉绑在城楼一整夜,冻死了怎么办?这也是演戏?”

    “当然。冻死了是他命不好,须知人生如戏,演戏有时也要付出代价的嘛!好了,四娘,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做事什么时候吃亏过?”

    黄四娘道:“我只知道,从来不肯吃亏的人,迟早会吃大亏。”

    “嘶!好吧,这次我吃亏点,让你在上面……”

    “你作死呀!这可是在车上!外头有人呢!”黄四娘脸色微红,一把拍开他那只坏手。

    但李昂却不因此气馁,手刚被拍开,立即又抚了上去,而且迅速钻进了黄四娘的外衣,准确地握住了她胸前那温软的大白兔。

    “四娘,你小声一点不就得了,谁会知道呢?再说了,咱们一男两女在这车里,大家会相信咱们什么也不做吗?”

    黄四娘真不知道怎么答他了,而且暂时也顾不上,李昂那坏手轻车熟路的,一下子就钻进了她的诃子里,再无阻碍地揉握着,还不时碰触一下顶端的小樱桃儿;

    那是黄四娘最为敏感的地方之一,一经挑逗,她整个身子顿时就软下来,像被抽掉了骨头似的,那酥酥麻麻的感觉,像电流一样传遍她的全身。

    这种情况下,她哪里还顾得上说什么,只知道下意识地扭动着身体,欲拒还迎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李郎,别……别脱衣裳好吗?”

    黄四娘年近二十六,象一个熟透的水蜜桃,充满了诱人的韵味。加上整整守寡了十年之久,哪里经得起李昂如此挑逗,生理上的渴求使她的身体迅速出卖了自己。只是在这车厢里,她心里上还是有些放不开而已。

    李昂一手探下去,沿着她的小腿慢慢的往上抚动,一点点的探入她的长裙内;

    随着他的手指不断的往上游动,黄四娘轻嗯了一声,忍不住用双腿夹住他的手,夹得紧紧的;

    她脸上一片嫣红,如桃晕染开,一双玉手不由自主的在他的胸口一遍一遍地抚动着。

    李昂握住一只大白兔,**了一下,中指突然在顶端那悄然变硬的小樱桃上轻弹一下,黄四娘就象打了个冷战,浑身为之战栗,紧紧夹着的双腿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李昂的手顺势游上去,发现她两腿之间已是一片湿热。

    “啊!李郎……”

    ***

    鄯州城里,哥舒翰调集了万余人马,正准备往廓州杀去,这时却接到消息:李昂逃了,逃往了石堡,途经绥和守捉时强行破门而入,驻守绥和守捉的果毅校尉姚新圣未敢反抗,被李昂吊在城门楼一夜,差点被冻死,第二天又被李昂押往了石堡。

    李昂这么干,和造反还有什么差别?哥舒翰满腔怒火,难以排解。李光弼提醒他道:“大使,石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其战略地位是廓州难以比拟的,而且是由李昂的心腹华秋把守,一旦李昂到了石堡,再想拿住他恐怕就难了。”

    李光弼说的,哥舒翰如何不知,天子当初不惜牺牲数万人,也要夺取石堡,可见对石堡有多重视,李昂占了石堡,就相当于有了和朝廷讨价还价的筹码。

    “不行,绝不能让李昂去石堡,李光弼听令!”

    “末将在!”

    “命你率五百精骑,立即启程,无论如何要截住李昂,不能让他到达石堡!”

    “喏!”

    到目前为止,李光弼还不十分明白这一系列事件的内情,但他选择听从哥舒翰的命令,是因为哥舒翰是陇右节度大使。

    同时,李光弼也隐隐感觉到其中有些不寻常,哥舒翰如此大动干戈,反应有些过度,这不像是一个节度大使应有的反应,除非哥舒翰真的被气昏头了。

    李光弼明智地选择了不去追根问底,只是一切按哥舒翰的意思去办。他出使牙后,立即点齐了五百精骑,亲自率领着去拦截李昂。

    哥舒翰也没闲着,他随后带着万余大军,准备杀往石堡,不过就在此时,鄯州东门驰来急马,刚好在使牙前遇上全副盔甲的哥舒翰。

    “报!哥舒大使,天子派遣使者前来,车驾离鄯州城还有十里!”

    哥舒翰听了,只得停下脚步。天使驾临,作为节度大使不留下来接待,仍旧带兵去打李昂的话,那就说不过去了。

    更何况,天子派来使者,一定是来查究真相的,他和李昂谁先与朝廷来使接触,对谁就更有利,哥舒翰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来人!把本使战马牵来,本使要亲自出城迎接天使!”

    哥舒翰也不召集陇右官员一道,只带着自己的亲兵便迎出东门去,雪野茫茫,路上行人商旅稀少,哥舒翰一行放蹄狂奔,雪花飞溅,奔出五六里,终于看到一队人马在雪野中行来,让哥舒翰意外的是,车队行进的速度之快,超出了他的想象。

    “哎哟,可总算是到地头了,我这身骨头都快散架了。”鱼朝恩掀开厚厚的车帘,望着隐隐可见鄯州城墙,不停地叫苦。

    其实当初他去益州,路途不比来陇右短,路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当时的心情是充满了期待的,现在他心里不情不愿,自然是叫苦连天。

    杨慎矜也累,他们这一路紧赶慢赶,跟急行军似的,天又这么冷,他一个文官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只不过他不会像鱼朝恩那样大叫小叫,以免失了身份。同时他一心想着尽快了结陇右之事,好回长安去。

    长安城里,李林甫会怎么使坏不好说啊!不快点回去,杨慎矜是寝食难安。为此,他已暗暗决定,哪怕是以雷霆手段,也要尽快解决陇右之事,早日回京。

    **************(未完待续。)

第0436章 风风火火

    进了鄯州之后,杨慎矜感觉这里的形势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得多,哥舒翰集结了万余大军,正准备去征讨“造反”的李昂,哥舒翰摆开如此大的阵仗,这可不像不是闹着玩的。

    难道李昂真的反了?

    “杨中丞,鱼公公,此事无须怀疑,李昂乘夜作乱,突出鄯州,本使追之不及。廓州、石堡等地守将皆乃李昂心腹,一呼百应,李昂先是占据了廓州,本使亲自前往劝降未果,只好集结兵力,准备前去平叛,李昂得知这一消息后,又逃往石堡,企图以石堡天险顽抗到底,二位入城之前,我已派李光弼领精骑前去堵截,但李昂狡诈无比,李光弼能否截得住他尚未可知,一旦让李昂占据了石堡,后果不堪设想……”

    “这……这……”鱼朝恩吃惊之极,他和李昂有些交情,这是连皇帝都知道的事,李昂造反,会不会牵连到他这可难说啊,“怎么会是这样?天子派咱家前来,还准备册封李昂为云阳侯呢,他……他怎么就反了呢?”

    杨慎矜同样是一脸凝重,他接口问道:“哥舒大使,李昂深得天子宠信,前途无量,本官不得不问清楚,李昂为何还要造反?”

    哥舒翰满脸恨意地说道:“李昂生来就是一身反骨,当初他还是一介庶民时就敢殴打县令,到了陇右之后,更是不得了,小小的兵曹参军,竟把堂堂的节度副使杀了,试问杨中丞,亘古以来可曾有过这等事?

    李昂目无尊长,蔑视律法,不受约束,到陇右之后,他连败吐蕃几仗,自以为天下无敌,自然是更加肆无忌惮。其时常口出怨言,说圣上赏赐不公,以他的功劳,理应封王,但朝廷只封了他一个银青光禄大夫,其心中十分不满,是以悍然造反。”

    哥舒翰言之凿凿,而且听起来很有些道理,鱼朝恩心里急啊,朝廷让他来给陇右有功将士宣读封赏,其中主要就是对李昂的封赏,云阳侯啊,这旨还要不要宣读呢?当然,这都是其次,他怕李昂真个造反自己会被连累啊。

    “哥舒大使,李昂造反是什么时候的事?有多少兵马随他造反?这件事可曾上奏朝廷?”鱼朝恩发出一连串的询问,神色有些慌张。

    “李昂对圣上,对朝廷早有不满,常常口出怨言,于半月之前起兵造反,本使已经上奏朝廷,眼下鱼监军来得正好,还请鱼监军与本使联名再奏,请朝廷赶紧调兵平叛!”

    “啊?哥舒大使无力平叛?”这下鱼朝恩更加担心了。

    哥舒翰叹道:“鱼监军有所不知,之前李昂连败吐蕃,在陇右威望颇高,军中不少将士被受其蛊惑,从者甚众。李昂诡计多端,造反之后还四处散布谣言,说本使暗通吐蕃,乱我军心,让陇右兵将无所适从。若不从别处调兵,迅速平叛,待李昂站稳脚跟,成了气候,再想平叛可就难了!”

    鱼朝恩虽然年轻,心里也有些惊慌,但哥舒翰一让他联名上奏,他就犹豫了,“哥舒大使,咱家刚到鄯州,连口热茶也没喝上,你便让咱家联名上奏,咱家也不知道该如何上奏呀?此事还是哥舒大使自己拿主意吧。”

    作为御史中丞,杨慎矜当然也不能听只听哥舒翰一家之言,就妄下定论。他顺着鱼朝恩的意思说道:“平叛之事,我等虽责无旁贷,但陇右情况不熟,这也是实情,哥舒大使何不将判官、支使以及军中将佐一并叫来合议,大家群策群力,指不定有什么妙策迅速平定叛乱也未可知。”

    哥舒翰暗皱了一下眉头,这才让人去把判官郭运振、任平寅、支使郎铭、掌书记费冠清、安人军使冯守节等人叫来。

    杨慎矜以钦使的身份,接受任平寅等人的拜见之后,神色一整说道:“前些日子,哥舒大使与李昂相互弹劾的奏疏同时到达长安,圣上对此事非常重视,命本官兼程赶来陇右调查此事,本官圣命在身,只能依旨办事,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各位莫怪。”客气话说完之后,杨慎矜转头对哥舒翰说道,“哥舒大使,得罪了,本官有些话要询问大家,作为当事人一方,还请哥舒大使先行回避。”

    哥舒翰没想到在自己说明李昂已经造反之后,杨慎矜还立即摆出这样一副公事公办的做派来,这明摆着是不相信自己所说的呀!

    他有些恼火地说道:“杨中丞,李昂造反这已是明摆着的事,还需要调查吗?”

    杨慎矜答道:“李昂是否已反,本官总不能光听哥舒大使一人所言。就算李昂真的反了,平叛之事,哥舒大使也应找鱼公公商议,本官奉命前来,是调查哥舒大使与李昂相互弹劾的罪名真伪,其他军政事务,本官岂敢胡乱置噱!”

    哥舒翰被杨慎矜驳得哑口无言,可不是,鱼朝恩是朝廷派来的监军,平叛事宜要商量也应该是找鱼朝恩商议才对,硬要拉上杨慎矜去打李昂,这还真说不通。

    “既然杨中丞这么说,本使就先告退了。”哥舒翰满心不快,一抱拳就退了出去。

    剩下的郭振运等人面面相觑,心中惴惴。杨慎矜急着回京,一刻也不想耽搁,他连气也顾不得歇上一口,就说道:“本官想听点真话,这样吧,咱们一个一个来,郭判官,你先随本使到里面来吧。”

    郭运振一怔,杨慎矜要逐个询问,他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这话可不好答呀,怎么办?郭运振心如电转,一时却没有好办法。

    “郭判官!”

    在杨慎矜再次催促之下,郭运振只得长身一揖,跟着杨慎矜到里间去。杨慎矜打量了一眼房间,然后把门一关。

    “郭判官,请坐。”

    “多谢杨中丞。”

    两人落坐之后,杨慎矜徐徐说道:“前些天,哥舒翰弹劾李昂意图谋逆,李昂弹劾哥舒翰私通吐蕃,奏疏送达朝中,天子为之震怒,是以才派本官亲自前来调查二人,郭判官,我接下来所问的每一个问题,希望你都能如实回答,否则就是欺君之罪,你可明白?”

    郭运振心头凛然,连忙答道:“下官一定如实作答。”

    (未完待续。)

第0437章 真假难辨

    “李昂真的反了吗?”杨慎矜神情凝重地盯着郭运振问道,这个问题是一切问题的先决条件,如果李昂真的反了,那么所谓的调查,也就没任何必要了。

    见郭运振有些犹豫,杨慎矜再次提醒道:“郭判官,事关重大,你的回答直接关系到你的身家性命,若有谎报或隐瞒,将来朝廷必定会追究于你,你可想好了。”

    郭运振轻吁了一口气,说道:“杨中丞,此事一言难尽,从某些行为来看,李昂李大夫确实与造反无异,比如,他突然连夜突出鄯州,占据廓州,与节度使府相抗衡;

    但到目前为止,李昂并没有打起反旗,更没有任何反唐口号或言论;相反,他坚称哥舒大使私通吐蕃,说哥舒大使才是真的背叛大唐;

    但二人又都没有拿出切实有力的证据,我等这些做下属的,也被弄糊涂了,孰是孰非,一时难以辨清,下官只能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如实告诉杨中丞,由杨中丞来判断了。”

    杨慎矜蹙着双眉,颔了颔首道:“郭判官请说。”

    “杨中丞,这事情还得从哥舒大使到任时说起,客观而言,哥舒大使的功劳确实不如李大夫,是以大家当时就觉得,由哥舒大使来做李大夫的顶头上司,李大夫心里一定不服气,两人恐怕免不了要有一番明争暗斗;

    但出人意料的是,哥舒大使到任之后,大家料想中的明争暗斗并没有立即发生,李大夫在那段时间极少过问军政事务,一切都由哥舒大使定夺,二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相安无事,直到吐蕃派内相兀论样廓出使大唐,哥舒大使让李大夫负责接待……”

    郭运振将李昂与哥舒翰纷争的经过原原本本叙述了一遍,杨慎矜听完之后,没有作任何表态,他让郭运振先退出去,又分别把任平寅、支使郎铭、掌书记费冠清等人叫进来,单独询问。

    虽然由于各人的立场和叙事方式不同,杨慎矜从各人口中得到的结果有些差异,但总体上出入不大。

    询问过几个人后,杨慎矜反而更加为难了,在他看来,李昂将吐蕃来使笼猪笼当然不对,但哥舒翰堂堂的节度大使,为此竟拔刀相向,同样不对;接下来的事,更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李昂说哥舒翰私通吐蕃,哥舒翰说李昂反叛大唐,各执一词。

    如果哥舒翰真的有私通吐蕃,那么李昂一系列的行为不但不是背叛大唐,相反是在维护大唐,避免了哥舒翰将整个陇右送给吐蕃。

    如果李昂真的造反了,哥舒翰调兵平叛,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最终,还是回到了那两个老问题身上:李昂有没有反唐?哥舒翰有没有私通吐蕃?

    要直接查哥舒翰或李昂,这都是不容易的事,杨慎矜感觉自己就象被笼罩在一团浓密的阴云之中,看不清方向,一着不慎,很可能连自己的命都得搭在陇右。

    所以,必须慢慢抽丝剥茧才行。这需要时间,但杨慎矜缺的恰恰就是时间,相比而言,长安城里的李林甫更让他寝食不安啊!

    为了尽快理清实情,杨慎矜决定冒一个险,亲自去找李昂对证,如果李昂真的已经叛唐,自己就算是死,也只是死一个,不会累及家人;如果不早点了结陇右之事回京,让李林甫钻了空子,那时就不光是自己一个人要遭殃了,那必定是累及满门。

    两害相权取其轻,因此杨慎矜决定冒险去找李昂,如果李昂没有反唐,那么到时他就可以要求李昂与自己一起回京;

    一旦李昂同意,剩下就是哥舒翰的问题了,他会同样要求哥舒翰随自己回京,与李昂来个御前对证,孰是孰非自有天子来裁定,到时就没他什么事了。

    ***

    “什么?杨中丞要去石堡?不行!”

    杨慎矜一向哥舒翰提出自己要去见李昂的想法,立即就遭到了哥舒翰强烈反对。

    他一脸严肃地说道:“李昂已反,这是事实,杨中丞乃朝之重臣,为了您的安危着想,本使绝不能眼看着杨中丞往虎口里钻。杨中丞要见李昂,可在鄯州稍等,待本使平定叛乱,把李昂押回鄯州,杨中丞不愁见不着他!”

    对哥舒翰的反应,杨慎矜似乎早有准备,他轻拂一下官袖,平静地说道:“据本官所知,虽然哥舒大使认定李昂已经反了,但李昂至今没有打出反唐旗号,他要反的,是哥舒大使你,原因是他认为哥舒大使私通吐蕃。

    既然如此,本官去了,他能把本官怎么样?他若真杀了本官,岂不等于承认了自己背叛大唐的事实?所以,本官去会会李昂,不会有什么危险。哥舒大使要是执意反对,反而会让人觉得哥舒大使心虚。”

    “我心虚?我哥舒翰行得正,站得直,何来心虚之说,真是荒谬!”

    “既然心不虚,哥舒大使就不应该阻止本官去见李昂!”

    “不行!”哥舒翰再次斩钉截铁地说道,“作为陇右节度大使,我必须对杨中丞的安危负责,杨中丞可以不相信李昂已反,但要单独去见他却是不行,来日杨中丞自会明白本使的一番好意。”

    面对哥舒翰强硬的态度,杨慎矜保持着相当冷静态度,他淡然地说道:“本官圣命在身,不仅不受哥舒大使节制,还有权就地罢免陇右大官官员的职务,也包括哥舒大使在内。”

    哥舒翰毫不退让地答道:“在杨中丞没有罢免本使职务之前,还请杨中丞留在鄯州!”

    “你!”杨慎矜终于失去了耐心,冷声对哥舒翰说道,“哥舒大使看来是真要逼本官行此下策了。”

    哥舒翰定睛看着杨慎矜,捏紧了拳头,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杨中丞要见李昂,倒也不是行,本使这就发兵石堡,杨中丞可与本使同行。若杨中丞执意要单独去见李昂,那杨中丞还是先把本使罢免了吧。”

    杨慎矜确实有罢免哥舒翰官职的权力,但这权力却不能随意使用,万一李昂造反属实,这个时候罢免哥舒翰,陇右群龙无首,等于是帮了李昂一个大忙,后果不堪设想。

    有此顾虑在,哥舒翰退一步之后,杨慎矜也只好顺坡下驴,同意了哥舒翰的提议。

    ***

    再说李光弼受命率五百精骑前去拦截李昂,他刚走到半路,天就下起了大风雪,寒风夹杂着大片的雪花,呼啸着扑面而来,几丈外的景物都难以看清楚;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继续行军,人马会累得半死却赶不了几里路,士兵们就不算不累死冻死,也必然怨声载道,而且很容易迷路。

    无奈之下,李光弼只得找个个背风的地方,让大家停下来休息。

    李昂此时离石堡已经不远,华秋接报之后派车马来迎接,李昂他们就在风雪中赶了一程,平安地到达了石堡。

    往日铁血色的山体,此刻已经被皑皑白雪所覆盖,大小方台上只能驻守几百人,振武军大部分兵马是驻扎在药水河北岸的定戎城内,定戎城与石堡隔河相望,相去七里,一旦石堡遭到攻击,定戎城随时可以增兵支援。

    振武军有一千五百人,多为兵步,华秋出任军使以来,从未放松对士兵的训练,因此李昂进城时,看到城头上的士兵即便是在风雪之中,也是身姿挺拔,没有瑟缩之态,他不禁连连夸赞!

    陪着他进城的华秋,却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哥舒翰真的私通吐蕃了?若是如此,你还等什么?立即招集兄弟们把他给灭了呀!这样的祸害岂能留着?”

    “什么你呀你的,知道礼貌二字怎么写吗?本官现在是银青光禄大夫,从三品的大官,知否?”

    李昂的话,惹得伍轩和聂风等人哈哈大笑起来。华秋撇了撇嘴巴说道:“你不提这一茬还好,一提兄弟们就气,按功劳论,一个银青光禄大夫算个屁……”

    “住口!”李昂见他越说越不象话,连忙斥道,“饭可以乱吃,屁不可乱放。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给我记住,天子给你的,才是你的,不给你的,切莫妄想。”

    “何必这么当真呢,这都是自己人……”

    “你再这么胡说八道,自己人迟早都会被你害死光!你知不知道,哥舒翰现在给我扣上的罪名正是造反,你倒好,想替哥舒翰把这罪名给我坐实是吗?”

    华秋讪讪的干笑了一下,没敢再做声。

    他们这些人,哪怕是做了独当一面的将领,在李昂面前,仍然只有低头听训的份,这不仅是因为今日的荣耀地位皆拜李昂所赐,更因为他们已经和李昂捆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好了,多派些哨探出去,加强戒备,哥舒翰的大军只怕不久就会到来。”

    “喏!”

    李昂刚刚在定戎定安顿下来不久,华秋又匆匆跑进他的居所禀报:“刚刚抓到七八个吐蕃商人,对方竟点名要见你。”

    李昂一怔,问道:“你问清楚没有,这些吐蕃人来自哪个部族?”

    “说是来自苏毗部,有重要的事情要见你。”

    “重要的事情?你快把人带进来。”

    “喏!”(未完待续。)

第0438章 戏要演足

    华秋带进来的人,李昂见过,他双臂特别壮硕,看着极为有力,李昂还记得他曾随达瓦在拔延山帮自己对付过那些伏击者,只是不知道他叫什么而已。

    “华秋,你先退出去吧,我单独与他谈谈。”李昂随口吩咐道。

    华秋看了看自己带进来的那人,不放心地说道:“我还是在这儿看着吧,要问什么你尽管问,我保证什么也没听见。”

    “哪来那么多废话,出去!”

    “喏!”

    见李昂要发火,华秋才怏怏地退出。

    门一关上,那双臂壮硕的大汉立即跪倒在地,用颇为娴熟的汉话说道:“小的吉永嘉拜见少主人!”

    “你姓吉?”李昂有些好奇,这名字听上有些象汉人的名字,是以多问了一句。

    “回少主人,小的原本没有姓氏,后来公主给小的赐姓苏毗。”

    “也就是说你现在应该叫苏毗吉永嘉了。”

    “是的,少主人。”

    “你先起来吧。”李昂和颜悦色地说道,“咱们第二次见面了,我还要感谢你们上次在拔延山出手相助呢。”

    吉永嘉连忙道:“少主人客气了,小的可当不起。”

    李昂不愿再客套下去,转入正题道:“你这次是受你们公主所派,专程来见我的?有什么事?”

    “正是!”吉永嘉神色立即变得沉重了许多,他急切地说道,“少主人,咱们苏毗部如今处境越来越不妙,大王从逻些派人传信给公主,要尽快想好对策,普赞准备要对苏毗下手了;

    作为缓兵之计,大王也当着赞普的面答应来年开春,若赞普亲征,就把苏毗部的兵马交给赞普亲自指挥,赞普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彻底夺取苏毗部的兵马;

    公主又听说少主人和陇右节度使哥舒翰起了冲突,很担心少主人的安危,派小的来,一是了解少主人的处境如何,二是向少主人问计,咱们该怎么应对。是否要趁这次机会起兵反了?”

    李昂一听,精神为之一振,心道这机会总算要来了吗?

    他当即追问道:“吉永嘉,你刚才说来年开春,尺带珠丹准备亲征陇右?”

    “是的少主人,赞普已经传令各个部族,做好开春出征的准备,不过公主担心,赞普亲征陇右是假,借机控制各部的兵马是真。”

    “你们公主还说了些什么?”

    “公主说,吐蕃虽然号称有六十万大军,但剔除老弱之后,真正能征善战的不过十多万,今年接连大败在少主人手里,已经损失了足有十万精兵。吐蕃实在已经不堪再战;

    加上这次赞普不顾大臣们反对,坚持起用达扎路扎为主帅,结果七万大军再次被少主人击败,几乎是全军覆没,这对赞普的威望也是很大的打击;

    这种情况下,赞普敢不敢在开春后以全国之力亲征陇右实在不好说,即便要亲征陇右,赞普很可能也要先控制各部兵力。少主人,在今年几场战争中,咱们苏毗部损失最少,这让赞普更加忌惮,赞普肯定是首先对咱们苏毗部动手;

    加上大王出于不得已,已经答应到时把苏毗部兵马交给赞普,万一赞普亲征只是借口,目的是要控制咱们苏毗部兵马怎么办?”

    卓玛公主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站在尺带珠丹的位子上想,攘外必先安内,有这种想法很正常。

    再者,吐蕃占尽地利,尺带珠丹只要巩固了统治,内部不出乱子,就不用担心外敌攻上去,因此,他如果选择先解决内部的威胁,这也很明智的举措,尺带珠丹没有理由不这么做,除非他犯傻。

    指望尺带珠丹自己犯傻,这可不行,看来还是得使尽坑蒙拐骗的手段,只有在巨大的诱惑面前,才容易让人失去理智啊!

    李昂想了想说道:“吉永嘉,你回去之后,让你们公主多派人暗中散布消息,就说赞普有意剥夺各部首领的自治权,现在事实上尺带珠丹很可能真要这么干,所以消息一散布出去,一定很容易让各部首领相信,只要这个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尺带珠丹就会有所顾忌,不敢轻易乱来,明白了吗?”

    吉永嘉连连点头道:“少主人放心,我一定把你的办法告诉公主。”

    “另外,告诉你们公主,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尽量不要插手军政事务,不要违背尺带珠丹的旨意,同时在军队中下层将领中多安插亲信,尺带珠丹如果要控制苏毗部兵马,高级的将领一定会被换掉,但不可能连同中下层的军官也换掉,这些人将是你们公主在关键的时候重新控制军队的基础。还可以用些苦肉计,挑选个心腹将领,表面上和公主起冲突,然后让公主把他贬下去做小军官,甚至贬之为奴,万一尺带珠丹控制苏毗部兵马后,很可能会起用这样的将领,明白了吧?”

    “少主人,明白了。”

    “好了,你回去之后,还要告诉你们公主,我一切都好,陇右的情况让她也不用担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这段时间,如果没必要,你们尽量不要再派人来联系我,以免走露风声。”

    “是,少主人。”

    送走吉永嘉之后,李昂一个人思索了许久,看来这戏还得演足才行啊,不能把敌人都当傻子,把敌人都当傻子的人自己一定是傻子。

    随后,李昂又找李泌商议了一番,李泌沉吟道:“李大夫,要想把戏做得更足,恐怕得死些人才行,这必须上书请示圣上,由圣上来定夺。”

    李昂皱着眉头道:“是啊,看来真得死些人,而且死得还不能太少,否则未必能让尺带珠丹相信。泌,别忘了,咱们今年几场大捷,手上有很多战俘,拿他们来演这场戏如何?”

    “战俘?这倒不是不行,只是如何让他们心甘情愿的配合咱们戏,这不太好办,他们配合不好,明眼人不难看出破绽来,到时反而会弄巧成拙啊。”

    “容我想想,一定会有办法了。”

    *******************

    ps:祝各位亲中秋快乐,家庭美满幸福!(未完待续。)

第0439章 再战石堡

    巍峨的石堡,再次响起了轰轰的战鼓声,千军万马列阵于山下,金戈如林,旌旗如云,腾腾杀气直冲云霄。

    山上的守军也已严阵以待,刀枪箭矢,滚石礌木,样样齐备。

    李昂穿着一身明光铠,头盔左右护耳外沿向上翻卷,身甲向上伸出护颈。披膊呈龙首状。胸甲从中分成左右两部分,上面有凸起的圆形花饰,在上缘用带向后与背甲扣联。自颌下纵束甲带到胸甲处经一圆环与横带相交,腰带上半露出圆形的护腹,腹甲绘成山纹状,手握着寒光闪闪的横刀。

    他身材本就高大,这一身铠甲在身,更是英风扑面,如江东周郎再世,风采一时无二,加上他以往傲人的战绩,士兵们无不对他投以崇拜的目光。

    山风呼啸,雪岭飞烟,站在高高的石堡城上,李昂意气风发,手拄横刀高吟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飞流直下三万里。君不见,青海层云暗雪山,天兵欲下昆仑巅………嘶!”

    李昂突然皱着眉头轻嘶一声,聂风下意识地问道:“怎么了?李大夫可是拉肚子?”

    李昂听了,五官一阵扭曲,一脸黑线游走,对聂风吼道:“拉个屁!本大夫卡文了!”

    “卡文?何为卡文?”

    “就是便秘,懂了吗?”

    “噗!”李泌终于忍不住,笑喷出来,前俯后仰地说道,“李大夫只是便秘而已,不碍事。要是李翰林听了李大夫把他的诗改成这样子,只怕会当场吐血三升啊!”

    “可惜了,老白不在,哈哈哈……”李昂哈哈大笑,并不以为意,“对了,我得写封信让老白来陇右玩玩才行,本大夫西屠石堡,横行青海,没有老白的诗赋夸赞实乃人生一大憾事也!”

    李泌听了这话,十分无语,头也别开了,仿佛不认识他似的。

    “报!李大夫,哥舒翰的人要进攻了!”

    随时士兵的禀报,山下传来了隆隆的战鼓声,这回哥舒翰可不是闹着玩的,他驻马军前,对手下的将领大吼道:“冯守节,命你率三千人马为先锋,拿下石堡,生擒李昂!”

    安人军使冯守节心中不免有犹豫,毕竟石堡天险,易守难攻,当初董延光以五万大军强攻,牺牲了上万条性命,也没能把石堡攻下来;现在山道上积雪成冰,许多地方要手足并用才能攀爬上去,情况比董延光强攻石堡时恶劣多了。

    不过冯守节也知道哥舒翰心意已决,再推辞必定没什么好果子吃,他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末将遵命!”

    惊天动地的战鼓声响起,万山回应,让人荡气回肠,冯守节率领着三千士兵,在隆隆的战鼓声中冲向蜿蜒的山道,士兵们一阵阵的呐喊声,仿佛是在发泄心中的恐惧。

    石堡是兵家必争之地,百余年来,大唐与吐蕃在此反复争夺,大大小小的战役已经难以计数,但这次却极为特别,这次无论防守一方,还是进攻一方,穿的都是唐军的服饰,有些人可能两三个月前还是并肩作战的袍泽,今天却成了你死我活的敌人。

    山上的唐军占尽地利,不急不燥,一直等攻山的唐军快要爬到顶部时,才开始擂响战鼓,滚木礌石呼啸而下,一时间,惨叫连天,攻山的队伍被砸得人仰马翻,血肉横飞,山道上的积雪很快就被染成了红色,猩红刺目。

    礌石滚滚如天雷,震得山岩上的积雪纷纷下落,山谷中白蒙蒙一片,巨大的撞击声在山间回荡,其中夹杂着厉鬼般的惨叫嚎哭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药水河北岸,两个牧民装束的人隐伏在树丛里,望着山道上血肉横飞的景象,喜色满脸,其中一个兴奋地说道:“巴扎,看清楚了吧,这是真的!是真的!唐军狗咬狗,真打起来了。”

    “还用你说吗,我又没瞎,看得见!这次老天爷在帮咱们吐蕃,太好了!那日瓦,你在这儿盯着,我这就回去禀报将军。”

    “急什么,再看看,嘿嘿,看着唐军狗咬狗,心里真是爽啊!快看快看,攻山的唐军退下来了,真是的,不就死了百十人嘛,怎么就退了。”

    “废话!换你上去,你退不退?这山道上积雪成冰,滑不留脚,爬上去都难,哥舒翰看来真是气疯了,这一两万人也想攻下石堡。”

    “也是,要是我是哥舒翰,就不强攻了,只要困死石堡两边的山道,山上的李昂迟早得饿死。”

    “说什么呢,哥舒翰再疯点才好,两万大军全死在这铁刃城下那才叫痛快!”

    “啊!你看,哥舒翰真的疯了!快看!快看!”

    随着攻山的唐军败退下来,哥舒翰怒不可遏,命两千人马列阵于山道下,对那些擅自退下来的士兵毫不留情地射,以血腥的手段逼着那些人继续攻山。

    山道上的士兵一排排地倒下,在无路可退的情况下,只得转身又往山上冲上去。看到这,扎巴再没有怀疑,交待了那日瓦几句,就匆匆遁走,回吐蕃报信去了。

    大方台上,李昂神态自若,对攻山的敌人毫不在意,以石堡这样的天险,来个十万大军他也不怕。这不,被迫从新攻上来的敌人在新一轮的石雨打击下,又丢下上百具尸体,便再次被吓得往山下逃去,这回无论哥舒翰怎么射杀,也没人再愿攻山了,死在箭下,总比被砸得血肉模糊的好。

    恼火的哥舒翰也没办法,只得先鸣金收兵,在手下将领们的劝说下,他终于做出了一个比较明智的决定,放弃无望的强攻,转而围困通往石堡的山道,准备把李昂困死!

    杨慎矜和鱼朝恩都是第一次经历如此惨烈的战争场景,那巨石滚滚而下,血肉横飞的情景,看得二人脸色发白,差点吐出来。

    本来杨慎矜还想来会一会李昂,以便尽快了却陇右之事,血腥的战斗过后,他已不知所措,反了,李昂真的反了,不然他怎敢对同袍下此毒手?

    山道上尸骨相枕,血肉模糊,死了这么多人,李昂死罪难逃。

    鱼朝恩更是手脚冰冷,他十分担心被李昂连累,为了撇清关系,他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李昂反了!反了!一定要拿下这个反贼,五马分尸,抄家灭族………”

    (未完待续。)

第0440章 真真假假

    这个季节围困石堡,其实不是个好主意,石堡的弱点在于缺水,但这个季节山上覆盖着厚厚的冰雪,不愁没有水喝。

    只不过这个时候强攻石堡更不是好选择,六七里长的陡峭山道结了冰,滑不留脚,哥舒翰在强攻几次无果之后,除了采取围困的下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但监军鱼朝恩却不肯罢休,他过去和李昂关系很密切,生怕受到牵连,所以在剿灭李昂一事上,他表现得比谁都急切。

    中军大帐里,鱼朝恩口沫横飞地叫道:“哥舒大使!你要纵容叛贼吗?既然李昂已经反叛,就该不惜代价把他剿灭,否则时日一久,让李昂坐大之后,这样的责任你负得起吗?”

    哥舒翰对眼前这个年轻的太监打心眼里瞧不起,只是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他耐心地解释道:“鱼监军,山道冰雪封冻,难以攀爬,我军数次强攻皆无功而返,想必鱼监军也看到了,不是本使不想剿灭李昂,但现在强攻石堡确非良时。”

    鱼朝恩振振有词地反驳道:“正因为石堡易守难攻,才不能让叛军占着,天子念念不忘石堡,难道不是因为它重要的战略地位吗?哥舒大使,咱家来问你,再拖下去,万一李昂与吐蕃勾结,互相策应,到时后果不堪设想,哥舒大使没听过胜也萧何,败也萧何吗?李昂过去战功赫赫,这是不争的事实,他现在反叛大唐,若不能迅速剿灭,稍加时日,必成大患,到时可不光是丢失石堡的问题了,恐怕整个陇右都保不住,真到了那一步,试问哥舒大使有几个脑袋够砍?”

    “鱼监军不必着急,李昂已经被困在石堡……”

    “你不急咱家急!咱家就急!”鱼朝恩终于忍不住要翻脸了,尖声冷气地说道,“哥舒大使放着叛贼不剿,这是纵虎归山!休怪咱家参你一本!”

    两人吵成一团,独坐一旁的杨慎矜一直没说话,他本想见一见李昂,但现在死了这么多人,还有必要再见李昂吗?他现在只想早点回京,奏明天子。

    见鱼朝恩与哥舒翰吵个没完,他咳了两声,说道:“哥舒大使,情况已经明了,本官不宜久留,须得尽快回京上奏天子才行。”

    凭心而论,哥舒翰是不愿杨慎矜这么快回京的,有杨慎矜这个御史中丞在,无形中加强了他的威信。

    在杨慎矜和鱼朝恩来之前,他和李昂各说各执一词,士兵们甚至更愿意相信他“私通吐蕃”的谣言,因此他差点指挥不动陇右的军队。

    杨慎矜和鱼朝恩一到,无形中给人一种直觉:朝廷是支持他的。这让哥舒翰的处境大为好转。

    但另一方面,他又怕杨慎矜在陇右呆久了,会有什么无法预料的事情发生,李昂诡计多端,谁知道他接下来会弄出什么阴谋鬼计来,现在杨慎矜已经认同李昂造反,让他尽快回京不失为最好的选择。

    哥舒翰正要张嘴,就在此时,大帐外有士兵叫道:“禀哥舒大使,山上来人了,要见鱼监军以及哥舒大使以及杨中丞!”

    哥舒翰、杨慎矜、鱼朝恩三人都不禁为之一怔,哥舒翰最先反应过来,喝道:“叛贼有可好见的,斩了!”

    杨慎矜连忙阻止道:“哥舒大使,来者虽是叛逆,先见一见,看他们有何话要说又何妨。”

    “杨中丞有所不知,李昂诡计多端,善于蛊惑人心、颠倒黑白,他这个时候派人来,必定又是想耍什么诡计,本使岂能让他得逞?直接斩了省事!”

    刚才还一再催促哥舒翰立即剿灭李昂的鱼朝恩,眼时眼珠子急转两下,说道:“哥舒大使,咱家也觉得既然李昂派人来了,不妨见一见,咱们可不能长了他人志气,灭了自己威风,哥舒大使该不会连见一见来使都不敢吧。”

    鱼朝恩的态度有此转变,主要是刚才门外士兵禀报时,把他的名字放在了最前面,这看似不起眼的事情,却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之处。

    兵是哥舒翰的兵,如果不是转述李昂来使者的有的原话,出于尊敬,士兵哪怕是按习惯,也会把哥舒翰的名字说在最前头,就算是按官位高低排,也应该是杨慎矜的名字排在前头,怎么也轮不到他鱼朝恩。

    注意到这一点后,鱼朝恩心里不免有些忐忑,李昂这是什么意思?

    不管怎么样,杨慎矜和鱼朝恩都开口了,哥舒翰也不好再坚持已见立斩来使。

    作为李昂特使的李泌,很快被带进了大帐之中,杨慎矜对李泌是久闻大名,在长安也见过一两面,很难想象,这样的人物,竟然甘愿替李昂驱驰,甚至跟着他造反。

    李泌轻拂那身白袍长袖,长身一揖道:“在下李泌,受李大夫所遣,前来拜见鱼监军、杨中丞,这厢有礼了!”

    哥舒翰怒声道:“李泌,尔等一群叛逆,罪不可恕,竟然还敢自投罗网,真是不知死活!”

    李泌淡定地笑道:“哥舒大使,请稍安忽躁,如今鱼监军及杨中丞在场,谁是叛逆,咱们正好论上一论。”

    “大胆狂徒!找死!”

    “咦!哥舒大使连辩论也不敢吗?杨中丞,天子派你来彻查陇右将帅之间的矛盾,杨中丞总不能光听一家之言,就断定李大夫是反贼,而哥舒翰是忠臣吧。再者说了,就算你杨中丞偏听偏信,还有鱼监军呢,鱼监军,我家大夫有一隐情相告。”李泌说到这,身形突然一动,凑到鱼朝恩身边,飞速地耳语道,“鱼监军,哥舒翰用以攻山的人马,都是吐蕃人所扮,鱼监军若不相信,可暗中查验。不过哥舒翰还不想坐实反迹,鱼监军万不可当场道破,否则咱们绝无生理。”

    鱼朝恩听完,双眼不禁瞪得溜圆,惊骇莫名地看着哥舒翰,这是真的吗?如果哥舒翰用来攻山的人马都是吐蕃人,那岂不等于证实了他私通吐蕃的传言?

    “来人!把这叛贼拿下!”哥舒翰大吼一声。

    几名亲兵顿时向李泌扑去,李泌也不反抗,任他们拿住,脸上仍旧带着微笑,转头对杨慎矜说道:“杨中丞也相信李大夫会造反吗?在下请问杨中丞,李大夫为什么要造反呢?”

    是啊,李昂为什么要造反呢?难道仅仅因为对朝廷的封赏不满吗?真是笑话,李昂才入仕一年时间,已是从三品的银青光禄大夫,这升官的速度世所罕见,加上皇帝对他的宠爱,来日途不可限量,他有什么理由造反呢?何况,有传言说他还是嫡皇孙呢。

    “慢着!”杨慎矜终于忍不住叫道。

    接下来,一如李泌想要的一幕出现了,哥舒翰口口声声要斩了他,杨慎矜和鱼朝恩却极力维护着他,直到杨慎矜拿出了抖出了天使的威风,哥舒翰拂袖而去,才总算平息了这场口舌之争。

    哥舒翰的身影刚一消失在帐门外,鱼朝恩就急忙上来,小声地向李泌问道:“李泌,哥舒翰用来攻山的人马果真是吐蕃人?”

    “千真万确。”李泌淡淡一笑道,“哥舒翰很快就会回转,此事不宜细议,鱼监军还是过后再私下查证吧。”

    鱼朝恩脸色变幻不定,追问道:“这么说,哥舒翰私通吐蕃属实了?那咱们还坐在这里岂不是……”

    “鱼监军大可不必担心,你只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哥舒翰现在一定不会把你怎么样,他还想继续装下去呢。至于来日该怎么办,鱼监军也不必担心,李大夫自有妙计包鱼监军万全。对了,鱼监军,听说圣上册封李大夫为云阳侯,不知是否属实。”

    鱼朝恩还想再问,杨慎矜却插了一句:“李泌,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李昂没有反叛,那就让我随本官回京面见天子,说个清楚。”

    李泌答道:“李大夫时时刻刻都想着回京,但恐怕现在回不了,若不是有李大夫在,二位以为自己还能安然的坐在这里吗?”

    却见帐门一暗,果然不出李泌所料,气冲冲的哥舒翰又转了回来。

    鱼朝恩不敢再追问,只好说道:“天子赐李昂为云阳侯,实封一百户。”

    李泌立即说道:“既然是天子所赐,身为臣下自不敢辞之,李泌先代李大夫叩谢圣上天恩。”帮李昂揽下这封爵之后,李泌立即转换话题道,“此间事已了,在下告辞!”

    李泌说完,立即起身,哥舒翰大喝一声:“想走!没那么容易,来人!拿下!”

    李泌似乎早有所料,他的身形动如脱兔,突然向杨慎矜赴去,袖中寒光一闪,一把匕首顶在了杨慎矜的喉咙上。

    “谁敢造次,我就杀了杨中丞。”

    李泌看上去文文弱弱的,象个营养不良的书生,谁也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捷,一时间大帐内的人都愣住了!

    哥舒翰的亲兵反应过来之后,纷纷围上去,但却不敢乱来,杨慎矜不仅官居御使中丞,而已是皇帝派来的特使,真要有个三长两短,谁都没好果子吃。

    “哥舒大使!让你的手下让出道来,否则杨中丞若有个闪失,那就是你的责任了。”(未完待续。)

第0441章 金蝉脱壳

    弄了半天,杨慎矜是越弄越糊涂了,李泌离开后,他才发现事情又变得复杂了起来。

    李昂没反?

    李昂到底反了没有?

    要是李昂反了,他还会在乎一个云阳侯的爵位,特意让李泌来询问吗?

    要是李昂没反,那是不是意味着哥舒翰真是私通吐蕃了?

    一连串的问题让杨慎矜有些心烦意乱。

    试想,连杨慎矜都被弄糊涂了,吐蕃人就更不用说了,哥舒翰和李昂在石堡厮杀,死伤累累的消息传回到吐蕃后,尺带珠丹连最后的疑虑也被打消了,因为担心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他下令吐蕃各部进一步加快了战争的准备。

    在谈判桌上得不到的,难道不可以通过战争来获得吗?

    不过与此同时,尺带珠丹又派出使者,避开陇右,走蜀中入唐,希望能直接面见大唐皇帝。这是尺带珠丹做的两手准备,和谈与战争,哪一个能让吐蕃获得更大的好处,他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哪个。

    年关临近了,李昂可不打算在条件艰苦的石堡过年,他选择了一个风雪茫茫的夜晚,派兵去偷袭哥舒翰的营寨。

    当然,这只是他的金蝉脱壳计划的一部分,在哥舒翰忙于应付的时候,李昂已经带着两百护卫,在风雪迷茫的夜色中向廓州驰去。

    幸好有小叮当在,否则在这大风雪的夜晚急行,十有九会迷失方向。纷纷飘落的雪花很快就把蹄印盖住,根本不用担心引来追兵。

    前后用三天时间,李昂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回到了廓州城,城头虽然戒备森严,但城中的百姓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各家各户已经准备着年货,街上的欢笑声也多了。

    李昂的归来,慕容和顺十分欣喜,亲自将李昂迎进了城去。

    李昂一边翻身下马,一边问道:“和顺,调粮顺利吧?”

    慕容和顺笑道:“托侯爷的福,一切都还算顺利。”

    “那就好,年关就要到了,但是大家还不能放松,对吐蕃的侦察更不能懈怠。”

    “喏!”

    李昂带着黄四娘重新住进了州衙东侧的居所,尽管近来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但对于黄四娘来说,能和李昂一起过个年,还是非常高兴的事。

    刚一安顿下来,黄四娘便吩咐红杏去街上买东西,准备亲手做些年糕给李昂尝尝。

    李昂和李泌,以及伍轩、聂风、慕容和顺几人在书房沏了一壶茶,围着陇右的地图讨论起了吐蕃事宜。

    “在侯爷连翻打击下,吐蕃实则已是外强中干,没什么可怕的。若不是其占尽了地利,恐怕早就被咱们给灭了!”聂风意气飞扬地说道。

    李昂瞟了他一眼说道:“你这纯属废话,太宗朝名将如云,强大的突厥都被灭了,要不是吐蕃占据了天然的地理优势,恐怕也早被灭了,还会有咱们什么事?”

    李泌说道:“百余年来,吐蕃从来没有在一年之内经历这么多场大败,也从来没有这么虚弱过。但即便如此,吐蕃仍不容小觑,诸位万不可掉以轻心。另外,眼看着有利可图,目前哥舒翰配合得还不错,等吐蕃一旦上钩,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到时除非云阳侯您愿听从哥舒翰命令,否则主导权之争在所难免,极有可能会因此错失绝佳的良机,此事必须先做好预案才行。”

    “这确实是个问题。”李昂想了想说道,“实话说,我不相信哥舒翰,让他听令于我,他一定不肯,让我附从于他,一旦平定吐蕃,有此大功在身,他很可能会对我下手。”

    聂风急道:“侯爷说得对,绝对不能听哥舒翰的。”

    李泌叹道:“两虎相争,只怕终究难成大事啊!”

    李昂道:“李泌,你去和哥舒翰说清楚,到时我要现在驻守大非州的一万五千人马,另外再要吐谷浑的一万骑兵,其余的大军全由他指挥,两路大军相互呼应,各自挺进;再有,我之前奏请调来的封常清、郭子仪、李嗣业等人,皆归我统辖。”

    陇右有战兵七万五千,另外还有从其他各镇抽调过来的精锐近三万人。李昂只要一万五,表面上不多,但这一万五有讲头,不仅半数为骑兵,而且已经驻守在大非川一带好几个月,基本上适应了高原反应,这一点很重要。

    鄯州一带的海拔还不算太高,唐军在陇右驻防,不会有高原反应。但上了青藏高原那就不一样了,大非川一带的海拔已经有四千多米,还没有适应高原反应的军队,如果急速挺进青藏高原,很可能会病到一大片。

    至于吐谷浑的一万大军,长年生活在河源地区,早已经适应高原气候。另外,还有苏毗部作为内应,到时苏毗部的人马要是全部听令于卓玛公主指挥,少也有两三万人马。

    如此合计下来,自己也有五万以上的人马了,并不弱于哥舒翰。

    李泌应道:“此事我会亲自去办,还有一件事,就是后勤补给,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一点也要提前做好预案。当年朝廷命左威卫大将军薛仁贵为逻些道行军大总管,讨伐吐蕃,大非川一战,起初薛仁贵势如破竹,最后却因后勤不继,反遭大败。此前车之鉴,云阳侯不可不知,以免重蹈覆辙。”

    实际上,唐高宗也曾想一举灭掉吐蕃过,从他以薛仁贵为“逻些道行军大总管”这一点可见一斑。

    发生在总章三年的那场大非川之战,薛仁贵雄心勃勃,他留郭待封率2万人守护辎重、粮草,令其于大非岭上凭险置栅,构筑工事,使之成为进可攻退可守的前沿阵地。随后,薛仁贵即率主力,轻装奔袭。于河口与吐蕃大军遭遇,吐蕃军猝不及防,大败,伤亡甚众,损失牛羊万余头。

    薛仁贵乘胜进占乌海城,以待后援。但郭待封自恃名将郭孝恪之后,不服薛仁贵管制,擅自率后队继进,又未能及时与主帅会合。吐蕃军抓住战机,以20余万之众邀击其部,郭待封不能抵敌,辎重、粮草尽失。薛仁贵被迫退保大非川。

    八月,吐蕃号称40万大军军在钦陵指挥下,逼唐军决战。薛仁贵无险可据,更无粮草供应军需,大败,损失惨重。

    可以说大非川之战是唐朝开国以来对外作战中最大的一次失败。其后果是大唐失去对青海湖地区的控制权,同时不得不撤销安西四镇建制,安西都护府迁至西州。

    总的来说,这场战争失败的原因,最根本的还是后勤出了问题。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那么这次李昂是不是同样要面临最麻烦的后勤问题呢?在这一点上,李昂面对的情况比薛仁贵好太多了。

    有个便宜的妈作内适,吐蕃粮草半出苏毗,如果再能干掉尺带珠丹,吐蕃将群龙无首,这和薛仁贵面对的数十万吐蕃大军加上葛尔钦陵强有力的统帅完全是两回事。因此,对灭掉吐蕃,李昂还是很有信心的。

    当然,就算有苏毗部作为内应,也必须提前在粮草方面作些安排才行,吐蕃立国已久,如果不能抓住机会迅速灭掉他,只要让他留着一口气,都有可能给自己造成巨大的困境。

    同时吐蕃各部一旦趁机自立,要一个个去平定这些部族,也是极为困难的事情,在青藏高愿用兵,不比不得平原地带。

    让卓玛公主暂时把兵权交出,自己申请去管理后勤粮草吧,尺带珠丹在不明就理的情况下,为了控制苏毗部的兵马,一定很乐意如此。

    想通了这一点,李昂立即派人去联络卓玛公主,提前做准备。

    黄昏时,风雪停了,一缕夕阳映照在院落间,给人带温暖的感觉。

    李昂独自回到后院,后院里静悄悄的,黄四娘上身穿着白色的貂裘,下身穿着鹅黄色的长裙,正弯着腰在叠衣裳,那形如满月的**高高地翘着,柳腰儿纤纤欲折。

    她这个姿势让李昂突然有种冲动,忍不住大步走上去,从后面一把抱住她。

    黄四娘听到脚步声,刚一回头,就被他紧紧的抱住,她刚想直起身,却感觉臀沟已被硬邦邦的东西顶住,“李郎,你……”黄四娘身子一颤,有些发软。

    李昂的双手隔着衣服,握住她胸前两团绵软揉动起来,下身向前顶着,黄四娘捉住他的手,塞到自己的衣摆下,李昂说道:“四娘,不要,我的手冷。”

    “所以奴才要帮你暖一暖。”黄四娘柔情万千,引着他的手往里探,终于,那极具弹性且十分火势的两只大白兔落到了李昂手里,随他肆意的揉握。

    “李郎……”黄四娘喃喃地轻吟着,款款摆动起**来,她扭着头看着李昂,半张粉脸泛着红晕,美态娇艳欲滴…

    李昂只感热血贲张,抽出一只手来,一把捞起黄四娘的长裙,扯下她的里裤。黄四娘刚感觉**一凉,立即着就感觉到有滚烫的东西撞了进来,直顶到了心尖上,“啊!”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娇呼,螓首高高扬起………

    (未完待续。)

第0442章 郭子仪的构想

    前年两天,李昂请求朝廷调派的几个官中,郭子仪先到了。虽说人不可冒相,但李昂第一眼看到他时,还是微微有些失望。

    郭子仪看上去已经有五十出头的年纪,中等身材,相貌说不上有什么特点,如果不是穿着官服,看上去和街上平凡的中老汉没什么分别,完全没有那种名将的慑人风采。

    或许是他后来的大名,让李昂对他的期望太高吧,反正第一眼李昂有些失望,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

    廓州府衙大堂上,只有李昂坐在上首,郭子仪在施礼时,出于好奇,不禁多看了李昂两眼。一来李昂是进士出身,一个文人带兵,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取得如此辉煌的战绩,着实让人好奇,李昂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而更让郭子仪奇怪的是,他本身名不见经传,只是一个小小的军使,李昂竟然知道他的名字,还特别向朝廷请求把他调到陇右来,这实在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李昂见他执礼甚恭,态度诚恳,起身上前扶起他道:“郭军使不必多礼,快快请起。这年关将至,一路风雪,让郭军使赶来陇右,还请郭军使不要骂我才好。”

    “云阳侯说哪里话,云阳侯特意向朝廷请调下官,这是下官的荣幸,云阳侯若有差遣,下官自当全力以赴。”郭子仪再次一揖,谨守下官本份。

    “我请朝廷把郭军使调过来,是想让郭军使共赴一场盛宴。当然了,正所谓宴无好宴,若是没那个本事,啃不下别人的肉不说,还会崩了牙的,郭军还有要个心里准备才行啊,哈哈哈……”

    郭子仪沉稳地说道:“下官愚鲁,还请云阳侯明示。”

    李昂扫了他一眼,徐徐说道:“天子有志踏平吐蕃,我等的使命便是要将大唐的战旗插到逻些的吐蕃王宫上去,郭军使觉得,这算不算一场盛宴?”

    听到这,郭子仪抱拳答道:“郭子仪愿为圣上效死,恭听云阳侯调遣。”

    李昂见他听到这,还显得非常平静,不禁暗暗点头,这才是名将的风范啊!换了等闲之人,突然听到这样的重大的事情,心情绝难如此平静。

    “好了,我准备了几个小菜,为郭军使接风洗尘,郭军使请随我来,咱们边吃边聊!”

    李昂将郭子仪带到了府衙东侧自己的住处,在前厅摆开了酒宴招待郭子仪,李昂把李泌和慕容和顺、伍轩、聂风几人也叫来了,大家分席落座。

    郭子仪在武则天当政时期,参加武举,以“异等”的成绩补任左卫长史,他在军中锤炼了二三十年了,但一直没有得到太大了重视,也没有什么耀眼的战绩,和李昂这种年少成名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这次李昂向皇帝点名要把他调到陇右来,郭子仪诧异的同时,感觉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毫无疑问,现在大唐的重心是放在了吐蕃身上,战功赫的王忠嗣被贬,对陇右的影响似乎并不大,李昂的表现,甚至已经比王忠嗣更为耀眼,把吐蕃打得惨败连连,有这样的战绩在,李昂虽然年轻,而且有传说说李昂还是嫡皇孙,因此,郭子仪却不敢对他有丝毫轻视,对他如此的礼遇,心里更颇为感动。

    一入席,郭子仪就首先端起酒说道:“承蒙云阳侯看得起,郭子仪在此借花献佛,敬云阳侯一杯。”

    “郭军使客气了,请!”

    感觉到郭子仪还有些拘谨,李昂主动和他聊起他的家人,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才切入如何平定吐蕃的话题。

    “郭军使,开春之后,吐蕃很可能会倾巢而出,来攻打陇右,郭军使认为咱们该如何应对方为妥善?”

    郭子仪放下筷子,略为沉吟了一下说道:“吐蕃在云阳侯打击之下,年来连遭惨败,元气大伤,就算真如云阳侯所言,开春后会倾巢而出,全力一博,其定然也会非常谨慎。在这种情况下,要小挫一下吐蕃不难,但若云阳侯想借机一举灭掉吐蕃,恐怕还用些手段才行,否则战事稍为不利,吐蕃很可能会立即撤走。”

    “愿闻郭军使高见。”

    “下官以为,可用诱敌深入之策,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可以暂时放弃石堡。石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以前一直是我大唐与吐蕃争夺的战略要塞,我们若以诈败的方式,将石堡让出,吐蕃一定信以为真,欣喜若狂……”

    不等郭子仪说说,聂风就喷道:“郭军使既然知道石堡是战略要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岂能轻言放弃,郭军使知不知道,是云阳侯率我等,冒着九死一个生的危险,才夺回石堡的?更何况一旦得到石堡,吐蕃大军便是进可攻,退可守,到时郭军使想让我们再用几万唐军的性命去换回石堡吗?”

    李昂示意聂风暂且不要急之后,对郭子仪道:“郭军使,石堡是一个标志性的战备要塞,以石堡诱敌,固然能让吐蕃上钩,若不能迅速夺回,在政治军事层面上,上对我军都也非常不利,到时不但对我军的士气会造成极大的大击,诸如吐谷浑等原属吐蕃的部族,恐怕也会离心离得,圣上与朝中大臣也会因此产生忧虑,说不定会以我等作战不利为由,将我与哥舒翰双双去职。”

    郭子仪胆子确实不小,一上来就敢拿石堡为饵,可见来的路上,他是经过一翻思考的,李昂提出其中风险之后,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郭子仪说道:“云阳侯,在实施这一作战计划之时,可先一步上奏圣上,以免朝中误会,至于刚归附大唐的各部,可预先把他们的首领集中到帅帐,如此他们就算心有疑虑,一时也没法倒戈。以石堡为饵,吐蕃定无怀疑,可将吐蕃大军牢牢钉在石堡,石堡以东,便是陇右腹地,因此占据石堡之后,吐蕃大军一定会集中兵力攻打绥戎城、鄯城,兵指鄯州。届时我军可层层阻击,慢慢消磨吐蕃大军士气,同时以重兵从黄河九曲、大非川这两翼包抄,将吐蕃大军合围于石堡城下。”

    果然不愧是名将,能为人所不敢为。李昂听了他的话,忍不住频频点头。以前黄河九曲以及赤岭以西,都在吐蕃控制之下,谁控制了石堡,都掌握了进攻的主动性,所以石堡在战略上有极为重要的地位。但现在石堡对唐军来说,实际已经没有那么重要,因为石堡南面的黄河九曲之地,西北面的青海地区,万至其西面的大非川一带,都已经在唐军的控制之下,石堡实际上已经成了腹地。

    放弃石堡,等于暂时打开中路,开门放吐蕃大军进来,到时可以绥戎城、鄯城县层层阻击,再派大军从石堡两翼,一路出黄河九曲,走大莫门城,一路走牛心堆,走大非川完成对吐蕃大军的合围,在这个过程中,石堡因为易守难攻,会像一根带肉的骨头,将吐蕃大军牢牢的吸引在此,让唐军赢得合围的时间。

    另外,石堡方圆近百里,都是崇山峻岭,吐蕃骑兵的优势难以发挥出来,反而过来,这样的战场对唐军也更为有利。唐军不用强攻,只要能完全合围,基本上就能锁定胜局了。

    对这个战略构想,李昂非常欣赏,看来郭子仪能成为平定安史之乱的主要人物,并非全靠运气,自己把他调过来,算是找到人了。

    当然,要真正实施这么一个大的战役,还有许多细节需要讨论,怎么诈败,怎么请君入瓮,如何才能完成合围,每一个步骤都需要反复讨论。

    李昂索性把大坐的人一分为二,他和聂风、伍轩表示吐蕃,李泌和郭子仪代表唐军,双方反复推演攻守,讨论各种可能性出现的情况,尽量完善整个作战计划。

    室外寒风呼呼,室内酒菜都冷了,没人再动筷子,全都投入了执掌的争论中。(未完待续。)

第0443章 势如破竹

    过大年了,哥舒翰和李昂却都没闲着,双方在不断的调兵遣将,似乎非要置对方于死地不可。

    李昂一方聚集了郭子仪、李晟、华秋等,加上刚调来的封常清、李嗣业等将领,麾下兵力达到了一万多人。

    听从哥翰舒调遣的有李义弼、曹彦、安道远、冯守节、王难得等大将,麾下的兵力更是多达五万余人。

    哥舒翰发现自己中了李昂的金蝉脱壳之计后,开始移师廓州,战争的阴云密布,整个陇右看眼就要陷入一场你死我的活的内战之中了。

    一份份情报像雪片一样传回吐蕃,吐蕃赞普尺带珠丹基本已经完成了出兵陇右的准备,他本人也离开了逻些,来到了玛多城。

    玛多城西侧,就是黄河的源头,分布着包括扎陵湖、鄂陵湖等四千多个湖泊。玛多城就处在通往逻些的重要位置上,当年文成公主入藏,松赞干布就是到玛多城来迎接的。

    这次尺带珠丹已经准备好倾力一博,他调集了二十万大军,对外号称四十万,作为主力的十五万大军就在玛多。

    其他五万偏师走青海湖西南,准备攻打被唐军控制的伏俟城,然后直接穿已经结冰的青海湖,从西侧进攻陇右,以呼应主力。

    年前哥舒翰和李昂在石堡血战,那隆隆而下的滚石檑木可不是假的,那血肉横飞,尸骨相枕的场面绝对做不了假,没有一个将领敢拿这么多人命来演戏。

    因此,尺带珠丹对哥舒翰和李昂已经闹翻一事再无怀疑,现在只是看什么时候才是最佳的进攻时机了。

    这次尺带珠丹亲征,手下有野荣秀、达布钦、巴扎达尔等大将,而苏毗部的卓玛公主主动放弃了兵权,调求去打理后勤粮草。

    对卓玛公主的请求,尺带珠丹欣然答应了,吐蕃粮草半数来自于苏毗部,由卓玛公主去征调后勤补给,效率高不说,还有另外一个好处,那就是让他能更好的控制苏毗部的兵马。

    苏毗部原来就是以女王为尊,卓玛公主从十多岁率军征战,战功赫赫,在苏毗部的威望远胜她的哥哥,如果有她在军中,对尺带珠丹真正控制苏毗部兵马会造成很大的阻力。

    现在好了,卓玛公主一把兵马交出来,尺带珠丹就以调整战争部署为名,更换了苏毗部的高级将领,换上了自己的人。

    至此,他才总算相信苏毗王没陵赞没有异心,赏赐了没陵赞很多财物,还让他跟随在御前为自己出谋划策。

    正月初六这天,细作回来禀报,说哥舒翰亲率三万大军,朝廓州去了。听到这个消息,尺带珠丹不禁欣然道:“真是天助我也!哥舒翰要去廓州攻打李昂,咱们就趁机夺取石堡,夺回大非川!”

    大将野荣秀说道:“赞普,汉人有句话叫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我们现在去攻打石堡,万一哥舒翰和李昂放下彼此的仇恨,重新聚合起来对抗我军,那就不好了。现在守卫石堡的是李昂的手下,咱们进攻石堡,李昂肯定会来救。哥舒翰是陇右节度使,如果他见死不救,事后一定会受到唐国皇帝的惩罚,所以他也很可能来救,这就促成了李昂和哥舒翰的联手。所以我觉得我们不能急,一定要等哥舒翰和李昂在廓州打得你死我活,不可收拾时,再突然出兵。”

    尺带珠丹说道:“玛多离石堡还远,我军必须再往前移,才能抓住最有利的时机,而且我们也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李昂和哥舒翰为敌,唐国朝廷不可能坐视不理,现在消息大概已经传回到长安了,等唐国朝廷作出反应,平息了李昂与哥舒翰的争斗,咱们就失去机会了。现在,布达钦你为先锋,带一万大军去攻打乌海,先一步打通大军前进和道路。”

    大论郎梅色最善于察言观色,讨好尺带珠丹,他见尺带珠丹急于求成,且心意已决,立即投其所好地说道:“赞普的担心很有道理,我们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不过野荣秀将军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要防止李昂和哥舒翰联合起来才行。”

    尺带珠丹看了他一看,说道:“朗梅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朗梅色连忙答道:“赞普,我的意思是,既然要打,就要发挥我军骑兵的优势,打陇右个猝不及防,我们应该直取石堡,先不要理会大非川,等拿下了石堡,趁李昂与哥舒翰还在狗咬狗的时候,以重兵攻取鄯州,直取唐军中枢。赞普,我敢肯定,一旦我们拿下石堡和鄯州,唐军必定惊慌失措,全部崩溃。”

    在吐蕃与唐军的战争中,以骑兵为主的吐蕃向来注重一个快字,朗梅色的建议看似冒险,但着重点也在一个快字,趁唐军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攻取石堡,再全力进攻鄯州。如果成功,侧迅速夺取整个陇右将不再是妄想。

    见尺带珠丹意动,苏毗王没陵赞立即跟着说道:“赞普,我觉得大论说的很有道理,现在我军为攻,唐军为守,按照正常的情况,唐军一定是拒险而守,我军一路打过去,不但耗费时日,而且往往要放弃我军骑兵的速度优势,放弃骑兵的速度优势去一个个的攻打险关,这实在不划算,按照大论的方法,虽然也要攻打石堡这样的险关,但只要能出其不意,就能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退一步说,就算我们无法迅速攻下石堡,到时再转攻大非川也不迟,不会对我军造成太大的影响。”

    按没陵赞的说法,那是进可攻,退可守,先尝试拿下石堡,拿得下就以重兵攻打进逼鄯州,拿不下就转攻大非川,这很合尺带珠丹的意,他当即下令,大军倾巢而出,杀向石堡。

    十五万大军,虽然大部分谈不上精锐,但摊开来足有数十里,旌旗遮日,人马喧腾,气势磅礴,茫茫雪野上尽是人马,见头不见尾。

    其中大将布达钦率领的一万前锋,如急流奔腾,滚滚地杀向乌海城。

    乌海乃是唐蕃古道上的一个城镇,原是吐谷浑王辖地,位于黄河西则,其北面隔鄂拉山与大非川相望。拿下了乌海城,就等于拿下了鄂拉山这道屏障,过去便可经大非川草原的东沿,直达莫离驿,过莫离驿向北六十里,就是石堡了,

    因此,可以说乌海就是大非川的大门,目前是唐军控制的最南端的一座城池,由李晟率两千人马驻守。

    李晟随李昂征战,在吐蕃颇有些名气,布达钦还以来要拿下乌海会有一场苦战,结果他刚攻打半日,天一放夜,李晟就带着城中守军逃之夭夭,给布达钦留下了一座完整的城池。

    首战告捷,尺带珠丹非常高兴,下令大军加快速度越过鄂拉山,杀入了大非川东沿。吐蕃大军浩浩荡荡,来势汹汹,大非川的唐军闻风色变,纷纷远遁,这样的结果,让吐蕃君臣兴奋不已,不管怎么说,就算拿不下石堡,取回大非川绝对不成问题了,唐军以兵马为主,在大非川这样的平原上,绝对是吐蕃骑兵的天下。

    去年还节节取胜,不可一世的唐军,如今却是望风而逃,这变化之大让人难以置信啊。

    当然,这也进一步印证了李昂与哥舒翰的内斗,给唐军造成了巨大的影响,试想一下,陇右的一把手和二把手自己打成了一团,其他唐军还有心应战吗?

    兀论样郭劝尺带珠丹说,战事太过顺利,小心唐军有诈,话没说完就被尺带珠丹给吼了回去:“把整个大非川让给我们,这是使诈?李昂若是使诈,我倒原他多使几回,把陇右也让出来。”

    兀论样郭被说得哑口无言,朗梅色等人则是一片阿谀奉承之声:

    “赞普亲征,唐军岂能不闻风丧胆!”

    “吐蕃必胜,赞普万岁!”

    “……”

    尺带珠丹在一片赞美声中,下令大军全速向石堡杀去,力求在唐军回过神之前,拿下这座陇右门户。

    莫离圣本来就没有多少唐军驻守,此时更是早逃光了,布达钦的前锋呼啸而过,毫无阻碍,他想一鼓作气拿下石堡,大军一杀到石堡城下,便迫不及待的发起进攻。

    在这里,布达钦遇到了唐军顽强的抵抗,布达钦一万大军猛攻一日,被唐军击退了五次,死伤超过千人。

    布达钦非常着急,能否攻下石堡这将关系到整个战役的成败,只是石堡易守难攻,如果山上的唐军意志坚定,继续强攻只会徒增伤亡。

    布达钦经过一番考虑之后,决定暂时收兵,到了晚上,天空又开始下起了大雪,当山上的唐军认为他在付出巨大伤亡之后,不会在这样的夜里攻山时,他却身先士卒,在半夜发动了夜袭战。

    吐蕃士兵在大雪和夜色的掩护下,悄悄摸到了石堡的台基下,山上的守军才发现。布达钦挥舞着马刀,厉声大吼:“杀………”(未完待续。)

第0444章 风雪夜行

    一夜之间,易守难攻的石堡再次易手,吐蕃四十万大军如洪流一般滚滚而来,振武军使华秋被迫带着守军从拉脊山撤向廓州……这样的突变,让整个陇右为之振动。

    而更让人绝望的是,陇右节度大使哥舒翰带着几万大军还在廓州围攻云阳侯李昂,本应同心协力抗击外敌的两个人正在自相残杀。

    尺带珠丹在成功夺取石堡之后,大喜过望!命大将布达钦率两万大军为前锋,野荣秀率五万大军于后向北疾奔绥戎城,想趁这大好的机会迅速攻破鄯城县以及鄯州府城。

    另外,他又命大将巴扎达尔率两万大军向东攻打绥和守捉,防止哥舒翰或李昂驰援绥戎城。

    尺带珠丹采取黑虎掏心的招数,只要够快,唐军分布在黄河九曲以及青海湖一带的兵力根本来不及回援,如果成功拿下鄯州,甚至可以把这两翼的唐军切断,让二者陷入各自为战的状态。

    对于陇右的百姓来说,真是好景不长。去年李昂才把吐蕃打得满地找牙,今年一开春,吐蕃几十万大军又来了,而且是长驱直入,这个时候哥舒翰还在忙着攻打李昂呢。

    在这种情况下,陇右的百姓极为恐慌,甚至鄯州城里的许多大户人家已经在悄悄收拾细软,准备逃往兰州了。

    在巨大的压力下,哥舒翰不得不暂时撤了廓州之围,回师鄯州,准备抗击吐蕃大军,这才让民心稍为安定了一些。

    然而很快又传来了一个坏消息,李昂在哥舒翰撤围后,派将领聂风去支援绥和守捉,不想援军未到,绥和守捉已经被吐蕃大将巴扎达尔攻破。

    聂风率部逃回廓州,巴扎达尔紧追不舍,李昂率五千人马与巴扎达尔战于廓州城外,不敌,退守城中不出,廓州再次被围。

    一向战无不胜的李昂,竟然败了,陇右军民几乎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悲观失望的情绪弥漫在人们的心头,挥之不去。

    ***

    黄河南岸的女儿山,李昂带着李泌和伍轩及封常清、李嗣业等人伫立在山顶,天空又下了纷纷的白雪,透过纷飞的雪花向北望去,河对岸廓州城的灯火一片朦胧。

    李嗣业带着三百陌刀手,风尘仆仆从安西赶来,才刚歇上几天,吐蕃大军就到了。他听说过许多李昂的事迹,外间人人在说李昂文堪比李白,武堪比李靖,把李昂描绘得神乎其神;但真见了李昂之后,几天来他真看不出李昂有什么特别之处。

    眼看吐蕃几十万大军汹涌而来,李昂似乎也没当回事,在城北诈败一场之后,便穿城而过,悄悄退到了黄河南岸来。

    此时但见李昂摊开手掌,看着雪花飘落,满带情怀的吟了一句:一片一片又一片。

    聂风等人立即纷纷说好诗,就连李泌也笑道:“看来云阳侯是诗兴大发了,我等洗耳恭听……”

    李泌话没说完,只听李最又吟道:三片四片五六片。

    这下子聂风等人都噎住了,脸皮再厚的人,这下也赞不出口了啊!

    你们脸皮薄,人家李大诗人脸皮却厚着呢,只听他继续吟道:七片八片九十片。

    终于,吟完这句李大诗人没声了,想是卡住了,这数来数去,一到十都数完了,难道接句十片百片千万片?

    李泌第一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聂风等人强憋着不敢笑,憋得脸都红了。

    李嗣业暗道,这也叫诗,从一数到十,这样的诗恐怕三岁小孩子一天也能作几百首吧。看来李昂也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

    这时只听李昂轻咳两声,接着吟道:飞入梅花总不见。

    这句一出,李泌的笑声戛然而止,就像被人捏住了喉咙一样,看他呛得不轻的样子,轮到李昂哈哈大笑了起来。

    聂风悄悄地问李泌道:“李军师,这最后一句怎么样?”

    李泌点了点头,聂风立即欢欣地赞道:“好诗!好!太好了!”众人于是也纷纷跟着叫好起来。李嗣业虽然不太懂诗,但听了最好一句,也觉得很不简单。封常清更是暗暗感叹:这最后一句,还真是化腐朽为神奇啊!

    李昂收住笑声,望了望河对岸的火光说道:“好了,各位,尺带珠丹已经入进咱们的口袋,现在就看各位的了,赶紧把袋口扎牢,别让煮熟的鸭子给飞了,错过了这次机会,咱们都是大唐的罪人。”

    聂风答道:“有云阳侯在,我们只会成为大唐的功臣,不会是罪人。”

    李昂不能打击他们的信心,但又必须提醒道:“你们对我有信心,这是好事。但我们的每一场胜利,最终都是要靠大家用命换来的,光是我一个人,什么也做不了。这一次也不例外,大家同样要时刻做好与敌人拼命的准备,临战莫退,退则必斩!”

    “喏!”

    李昂随后带着大家下山,雪还在飞飞扬扬,夜色一片苍茫,山下的马车上,黄四娘万般不舍,但大战将至,她又不敢再缠着李昂。

    李昂下山后,走到车边对她轻声说道:“四娘,军情紧急,不容多说,我会派十个人送你到河州,到了河州之后,你要尽快回益州,不要在陇右多作逗留。”

    “李郎……”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黄四娘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这样的苍茫的夜色,这样寒冷的风雪,就这样匆匆的离别,除了腮边滑落的泪水,她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尽量挤出一丝笑容,虽然是那么的勉强,但总算是挤出来了,李昂顾不得去想她往日的万般柔情,轻轻抹了抹她腮边的泪水,然后转身跃上战马。

    “四娘,珍重,走!”一声沉喝,蹄声渐起,李昂带着人向夜色茫茫的黄河九曲方向驰去。

    望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黄四娘肝肠欲断,在他快要消失在夜色中那一刻,终于高喊出一声:“愿李郎早日凯旋!”

    她的声音被夜风撕扯着,李昂已难听到,风雪飞扬,谁想到会离别在这样的夜晚?而何日再见,一切无凭。

    前段时间,李昂和哥舒翰不断的调兵遣将,看上去俩人就像是准备来一场你死我活的内战,但其实这些部署对是为尺带珠丹准备的。

    李昂这一路过去,不断的收拢兵马,包括吐谷浑部的一万骑兵,这一万骑兵,李昂早早就派郭子仪过来接手指挥了,为保万存,李昂反而把吐谷浑王子卡钦带在了身边,实际上就是架空他。

    卡钦只有二十七岁,他别人不服,但对李昂,却是打心眼里佩服。对于他们这些游牧民族来说,只会屈服于强者,而李昂不仅战绩辉煌,而且还能指挥神秘的狼群,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强者。

    李昂把他带在身边,他也清楚其中的含义,却不敢有一句埋怨,对李昂的尊敬,比李嗣业他们强好几倍。

    这一路过去,快到大莫门城时,李昂手上掌握的兵力已经有两万人,而在河对岸,还有李晟率领的五千人马在抗击吐蕃大军。

    尺带珠丹在派主力杀奔鄯州的同时,自然也不会忘了黄河九曲之地,派了两万大军来攻打骆驼桥,这个时候,黄河已经结冰,大军要过河不必依仗骆驼桥,但有李晟五千人马在此,若不先拔除,吐蕃人就要担心后路不保,更何况李晟一直在放水,一退再退,吐蕃人也觉得他好欺负。

    北岸的战斗还在连夜进行着,南面的大莫门城,也被吐蕃兵马围住了,夜色茫茫,吐蕃主将扎玛赤离接到侦骑禀报,说有唐军来援,只是一时看不清楚来了多少人马,唐军主将是谁。

    出于谨慎,扎玛赤离这才撤回围攻大莫门城的人马,依北岸设防,同时加派人马去打探军情。

    李昂同样派出了大量的游骑,专门猎杀敌军的侦骑,他率大军在停在大莫门城南门十里的山谷背风处,然后把众将招来,对他们说道:“我们的实情,瞒不了敌人多久,所以,必须尽快干掉扎玛赤离这两万人马,而且要全歼,尽可能延缓尺带珠丹收到消息的时间。为咱们截断敌军主力争取时间。”

    李昂的话,让大家心头一凛,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要知道敌军有两万人马,而自己这边也只有两万五千人,要击败敌人已经不易,要全歼敌人,还不让消息传出去,这却是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大家都在沉默,封常清先开口了。他身材瘦小,长相丑陋,还有点跛足,这些天李昂身边的将领都对他有些看不上眼,想不通李昂为什么点名要朝廷调这样的人过来,还给了他一个节度府推官的职位。

    只听封常清说道:“云阳侯,下官有一计,或许可行。”

    李昂转头望着他问道:“封推官有何妙策,不防说出来大家讨论讨论。”

    封常清抱拳答道:“按云阳侯的意思,要全歼两万敌军,下官以为有一策可以试试,那就是把敌人引过河来,然后两面夹击,再断其后路。”

    “你的意思是………”(未完待续。)

第0445章 谨慎的敌人

    唐军两万五,吐蕃兵马两万,在数量优势并不明显的情况下,能击败对方已经不容易,要全歼敌军更难。

    现在唐军最大的优势在于,敌方还弄不清自己具体来了多少人马,谁为主将。

    但这一点可能也隐瞒不了多久,天亮之后,便不容易隐藏了,己方的兵力数量很可能会被敌人侦查得一清二楚。到那时扎玛赤离就会变得更加谨慎,要全歼他两万大军将难上加难。

    时间不多,李昂只能采用封常清的计策,一方面命李成五千人马弃守对岸的工事,退回大莫门城,这一行动大张旗鼓的进行,以吸引敌军的注意力,要是能把敌军都引追来,那更好。

    另一方面,命封常清率一万大军绕道红柳滩,连夜挺进敌后,通常后方是一支军队侦察和警戒最薄弱的方向,便于隐藏。

    同时,李昂还命吐谷浑王子卡钦派人去见扎玛赤离,假意投诚。

    对于卡钦派来使者,扎玛赤离先是感到惊讶,回头一想又在情理之中,吐谷浑这样的部族就像是墙头草,哪边风大就向哪边倒,这是很平常的事。

    当初吐蕃接连大败,吐谷浑一看吐蕃连石堡都丢了,立即背叛吐蕃,倒向大唐;如今陇右的唐军忙于内斗,吐蕃赞普亲征,势如破竹,一举夺回了石堡,兵锋直指鄯州,眼看形势逆转过来,吐谷浑这样的墙头草急于改换门庭也就不奇怪了。

    扎玛赤离盯着卡钦的使者冷笑道:“当初吐谷浑背叛吐蕃,让我们丢失了黄河九曲之地,卡钦该杀。现在一看形势逆转,你们又想回来摇尾乞怜,那有那么容易。”

    使者阿禄苦着脸答道:“扎玛赤离将军,我们吐谷浑也是被逼无奈啊,上百年来,哪一次唐军来犯,不是我们吐谷浑顶在最前面?赞普对吐谷浑的恩德,我们自然不会忘记,可我们也要生存啊!上次我们王子受到小人蛊惑,做出了对不起赞普的事情,现在卡钦王子愿将功赎罪,以弥补自己的过错,还望扎玛赤离将军给我们王子一个改过的机会。”

    “将功赎罪?卡钦要是真的这份诚意,自己为什么不来见本将,哼!”

    “扎玛赤离将军有所不知,我们王子不是不想来,是来不了啊,我们王子被软禁了,一万大军由一个名叫郭子仪的唐将指挥,唐军将看守犯人一样看着我们王子。”

    扎玛赤离继续冷笑道:“既然是这样,那卡钦还怎么将功赎罪?”

    阿禄答道:“回扎玛赤离将军,由于仓促出兵,我们一万大军还没有被拆散,只要我们王子适时站出来,立即就能夺回指挥权,配合扎玛赤离将军将对岸的唐军歼灭。”

    “对岸的唐军有多少人马,主将是谁?”

    “回扎玛亦离将军的话,对岸的唐军主帅叫郭子仪,听说是李昂刚从朔方调过来的将领,现在李昂与巴扎达尔将军的人马在廓州交战,便派这个郭子仪调我们吐谷浑的人马来增援李晟,现在连同李晟退回去的人马,唐军只有六千人,这是难得的机会,只要扎玛赤离将军同意,我们王子愿意先对唐军发难,等我们把唐军击溃,扎玛赤离将军再带手下人马过去一同追杀就是。”

    “就凭你几句话,就让我我相信你?真是笑话。”

    阿禄的话虽然让扎玛赤离很心动,但他也不会傻到就这么相信吐谷浑人,毕竟吐谷浑刚刚背叛过吐蕃。

    “扎玛赤离将军,请你相信我,哥舒翰和李昂已经放弃了内讧,很快还会有唐军赶来增援,要是等等郭子仪把我们一万人马拆散,我们就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扎玛赤离将军要是还不放心,就等我们先发难,等我们击溃了对岸的唐军,你再过河也行。”

    扎玛赤离想了想,感觉这对自己没什么坏处。如果能让吐谷浑倒戈,对于吐蕃来说,无异于如虎添翼,至少自己迅速夺回黄河九曲之地将不再有什么困难。

    反之,如果吐谷浑铁了心跟着唐军,自己要夺回黄河九曲之地将极有可能成为泡影,这两天光是李晟五千人马,已经让他难有寸进了,且不说唐军还会有后续的援军,光是吐谷浑这一万人马的加入,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对面夺回黄河九曲之地的巨大功劳,扎玛赤离难抑心动,对阿禄说道:“你们王子要是真想得到赞普的谅解,就要先拿出行动来证明。”

    阿禄听了一喜,连忙拜道:“多谢扎玛赤离将军,小的这就把话带回去给我们王子,让王子立即行动,扎玛赤离将军尽管静待我们的好消息。”

    阿禄离开后不到一个时辰,大莫门城那边就乱了起来,夜色中喊声一片,火光四起,接到禀报的扎玛赤离,亲自上山去察看,放眼望去,河对面的大莫门城几乎全部笼罩在了火光中。

    “报!扎玛赤离将军,唐军溃败了,吐谷浑人正在追击。”

    “再探!”

    扎玛赤离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是他手下的将领有些坐不住了,向扎玛赤离请战道:“将军,我们是不是该追过去了。”

    扎玛赤离冷静地说道:“夜色茫茫,看不真切,不必着急。”

    “可是将军,现在唐军溃败,正是咱们追击的最好时机啊。”

    “你们给我记住,和唐军作战,还是小心一些为妙,这夜色茫茫的,万一中了别人的埋伏,后果不堪设想。再说了,这不是有卡钦在追击吗?卡钦足有一万大军,由他去追够了。现在大家小心戒备,一切等天亮了再说。”

    扎玛赤离的谨慎,超出了李昂他们的预料,两万吐蕃大军并没有剩夜追过来,李昂他们只能继续把戏演下去。

    唐军一夜“溃逃”三十里,扎玛赤离接到的禀报都是吐谷浑人在追杀的溃败的唐军,整个大莫门城付之一炬,直到天亮时,城中大火还在熊熊燃烧着,黑色的浓烟笼罩了四野,而城内外已再看不到唐军的影子。

    面对这样的情景,扎玛赤离再不犹豫,下令两万大军过河,急追而去………(未完待续。)

第0446章 困兽

    再狡猾的狐狸里,终究都难逃过猎人的圈套。

    虽然扎玛赤离刚过河不久,就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下令两万大军停了下来,等待侦骑对前方的情况进一步确认。

    但他谨慎的行为不但没能救得了手下的两万大军,反而让这两万大军陷入了进退无门的绝境。

    如果他一鼓作气杀过去,唐军将很难迅速完成包围。

    他这一停,反而让封常清有充足的时间来关门了。

    到中午时,前方报来的的情况越来越不对劲,扎玛赤离感觉到自己上当了,连忙下令撤军。本来是要追敌,却突然撤退,两万吐蕃大军不免有些疑神疑鬼,变得忐忑不安不起,这对士气的打击非常大。

    他们刚退回到大莫门城,骆驼桥北岸忽然响起隆隆的战鼓声,无数的旌旗插满了黄河北岸,挡住了吐蕃人的退路。

    大莫门城里的大火还没有完全息灭,烟雾弥漫,身处这样的环境,让人更加不安。大莫门城不大,夹在两山之间,整座城的东西两面都是悬崖峭壁,难以攀登,城的北面就是黄河。一旦南北两面被堵死,城里的人只有等死的份。

    以前北面只有一道骆驼桥沟通黄河两岸,现在河面上冰层未化,随便可过人马,要挡住两万吐蕃人似乎不容易。

    不过北面的唐军大造成势,锣鼓喧天,一时间弄不清情况的扎玛赤离不敢贸然杀过去,出于谨慎他再次命人先去打探河北岸的情况,才能决定。

    谨慎,谨慎,扎玛赤离最终将不可避免的死在他的谨慎上。

    就在此时,封常清一声令下,成千上万的唐军士兵抱着柴草,奔到河面的冰层上,把柴草一字排开,然后迅速点燃。

    看到这一幕,南岸的吐蕃士兵惊恐万状,纷纷大叫起来,情况已经再明显不过,唐这是要用火烧化河面的冰层,断了他们的归路。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来,城南方向,万余唐军杀了回来,布阵于山口处,把两万吐蕃大军墙在了大莫门城所在的山峡谷中。

    望着还在余火未息的大莫门城,扎玛赤离终于明白,这是唐军精心为自己两万大军准备的坟场,如果自己不退回来,或许还可以与墙住南面山口的唐军放手一搏;如果自己退回到大莫门城,不理对面的锣鼓声,直接从冰面杀过河去,或许也能与河北面的唐军一较长短……

    可惜已经没有如果,随着大火在冰面上熊熊燃烧着,这个时候谁还敢从冰面冲过去?而一道只能并行两匹马的桥,成了他们唯一撤退的希望。

    “冲过去!冲过去!”扎玛赤离拔刀大吼起来。

    成百上千的吐蕃人下了马,举着盾牌,冲上了骆驼桥,或许,这道桥应该改名叫奈何桥了,如同瓮中之鳖的吐蕃人,拼命的冲上去。桥的另一面,唐军好整以暇的等着,一排排的强弩手沿着北岸一字排开,一支支冰冷的弩箭指着桥面。

    吐蕃人不断的嚎叫着,给自己打气,他们的盾牌层层叠叠,把自己护住,等他们冲到一半,北桥头的唐军突然一分,露出两架床弩来,床弩上的弩箭足有丈余长,臂儿粗,只见两个力士大喝一声,举着的大锤重重砸下,呯!呯!两支巨型弩箭飞射而出,呼啸着向桥上的吐蕃人射去,这种弩箭劲道惊人,足以射透砖石,吐蕃人举着的盾牌如何承受得住,瞬间两支弩箭便洞穿一个个盾牌,洞穿一个个吐蕃人的身体,巨大的血洞中鲜血狂喷,一声声惨厉的嚎叫传来,让人发悚。

    桥上的吐蕃人大乱,北岸的唐军等的就是这一刻,成百上千的弓弩同时射出,箭矢如同狂风骤雨一般,把挤在桥上的吐蕃人射得根刺猬似的,汩汩流下的鲜血把桥下的冰面染红了一大片,猩红刺目。

    扎玛赤离有些绝望,如此狭窄的桥,再多的人马也没用,一批批的冲上去,除了送死之外,要冲破北岸唐军的封锁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南面的谷口,李昂也没闲着,他让人赶制了大量的拒马桩,一排排的布开,然后开始步步向里推进,压缩着吐蕃人的生存空间。

    扎玛赤离派手下的将领阿巴赫率领一万大军前来冲阵,这样的山谷,只有二三十骑并行的宽度,唐军的拒马桩以三排为一道防线,每道防线后还有长枪兵,弓箭手,跳荡兵。

    吐蕃人的铁蹄滚滚而来,整个山谷被震得瑟瑟抖动,在这生而死的时刻,吐蕃人在无路可退的情况下,逼出了一身的血勇,一排排的骑兵象山间的洪流,向唐军冲去。

    唐军前排人马向后退了十步,露出那些一排排的拒马桩来,那一排排的拒马桩都是用大腿粗的原木制成,扎着巨大的尖刺,发狂的吐蕃骑兵冲来,前面看看到这些粗大的拒马桩后,惊恐万状,拼命的想勒停战马,后面的骑兵不明所以,却还在拼命的前冲,根本停不下来。

    一匹匹战马相互撞在一起,轰隆倒地,人仰马翻,唐军站在拒马桩后,一排排的劲弩呼啸着射出,弩箭如云,遮天蔽日,嗖嗖的射入吐蕃人的阵中,将一匹匹战马,一个个吐蕃人叮在地上,死伤累累。

    后续的吐蕃骑兵还在狂冲着,终于撞上了那一排排巨大的拒马桩上,一匹匹战马的胸口被刺穿,如同烤全羊一个被穿在木桩上,滚滚的烟尘中,人叫马嘶,血光四溅,惨不忍睹。

    李昂站交战处不远的一个山坡上,看着遮天的箭矢打击下,吐蕃骑兵被挡在柜马桩前,死伤惨重,他不禁冷笑着对左右说道:“要是这样也能让敌人冲过来,老子也不跑了,直接做吐蕃俘虏去。”

    华秋接口道:“要是敌人真能冲过来,你想跑也跑不了。”

    开玩笑,李昂准备了五道防线,每道都有巨大的拒马桩阻挡,加上拒上拒马桩后完善的士兵搭配,就算一道防线被冲破,仍可以退守第一道、第三道,现在吐蕃人在第一道防线前,就伤亡如此惨重,人尸马尸堆积如墙,还谈什么冲过来。

    李昂轻松地说道:“这样的狭路相逢,要是挡不住敌军,咱们确实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咱们只能进,不能退!就这样先挫挫吐蕃人的锐气再说吧。”

    吐谷浑王子佩服地说道:“云阳侯用兵如神,扎玛赤离遇上云阳侯,只有死路一条。能追随云阳侯征战,是我天大的福气,以后云阳侯但有所命,吐谷浑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如果说以前卡钦心里还有些许别的想法的话,现在真是花**思也不敢有了,他只希望这次追随李昂征战吐蕃,能给吐谷浑多捞点战利品。

    李昂自然不忘夸他几句,以安他之心。

    战争还在继续着,两万吐蕃人马被因在大莫门城,北面一道“奈何桥”,冲上去就是送死,南面的山谷也不宽,要冲开李昂的封锁也难似登天。

    随着死伤的人数越来越惨重,吐蕃士气也越来越低迷,甚至可以用绝望来形容。不死心的扎玛赤离派人去察看冰面,确认冰面已经被大火融化了几丈宽,根本不可能再过人。

    扎玛赤离明白,再继续强攻下去,只会白白增加伤亡,因此他决定放弃强攻,坚守待援。

    以南北两面的地形,吐蕃人冲不出来,但唐军想要杀进去,同样也不容易,扎玛赤离命人分别在桥头及南面山谷构筑防线,与唐军对峙了起来。

    这样的如果李昂他们早想到了,扎玛赤离铁了心坚守待援的话,一时还真奈何不了他,扎玛赤离虽然没带多少粮草,大莫门城也在大火中被烧光了,但他两万人马主要是骑兵,就算杀马充饥,也能撑个把月。

    而真要硬攻进去的话,李昂两万多人恐怕要付出非常惨重的伤亡才行。所以,他一开始就没准备强攻,就这样与扎玛赤离僵持一天之后,李昂在南面的谷口留在两千人马,在北面的桥头也只留下两千人马,拒险继续围困扎玛赤离,其余的大军则乘夜悄悄撤离,绕道红柳滩从冰面过河,迅速向莫离驿方向杀去。

    快,一定要快,扎到莫离这两马人马虽然被困住了,但战前他散布出去的侦骑难免有漏网之鱼,这边的消息封锁不了多久,恐怕很快就会转到石堡。

    因此这个时候,只有快速挺进,在尺带珠丹接到消息前,夺回莫离驿,汇同大非川方向的人马,完成对尺带珠丹主力的合围。

    在大非川方向,曹彦、安道远、李重赞等人原先望风而逃,实际上是在以另一种方式集结起来,按照约定,现在也必须不顾一切杀向莫离驿,与李昂会师于敌后。

    在莽莽的青藏高原上,万马奔腾,夜色茫茫,寒风呼啸,两万余唐军不顾严寒驰过起伏的草原,坚冰在须,寒风如刀割,每个人都在默默地忍受着,只盼着早点杀到莫离驿。(未完待续。)

第0447章 夜色奇兵

    在莽莽的青藏高原上,夜色茫茫,寒风呼啸,两万余唐军不顾严寒驰过起伏的草原,坚冰在须,寒风如刀割,每个士兵都在默默地忍受着,只盼着早点杀到莫离驿。

    小叮不时奔上附近的小山包,发出一阵阵的长嗥,在夜色中显得神秘而苍凉。

    半夜大军停下稍为休息一下,吃点干粮喝点水,李昂身边围着郭子仪、封常清、李嗣业、卡钦、伍轩、华秋、聂风、李泌等一大批手下。

    郭子仪带着一丝疑虑地说道:“云阳侯,咱们迅速挺进,固然能抢到先机,但终究不可能完全瞒过敌军,吐蕃留驻莫离驿的人马足有六万之数,而且石堡相去只有数十里,尺带珠丹随时可派军回援;

    而我军加上大非川方向的人马,亦不足四万,为了速度完成包括合围,都没有带辎重,难以持久,敌人若是针对这一点,坚守营寨不出战,只要拖上一两日,咱们便不得不因缺粮而退军啊!”

    几万大军不只带几日干粮,没有后继的辎重,要包括合围吐蕃大军,而吐蕃大军不是豆腐做的,一碰能就碰碎,这样的军事行动实在太过于弄险了,心存疑虑的不光是郭子仪,封常清、李嗣业、卡钦等人都有相似的怀疑。

    只有伍轩、华秋、聂风等追随李昂惯了的将领,出于对他的崇拜,根本不去想这样做合不合理。

    李嗣业也接口说道:“云阳侯,咱们进军过快,哥舒节度使那边恐怕还没完成部署,咱们这边一旦战事不利,便会陷入孤军奋战的困境,这实对咱们非常不利。”

    这些将军的顾虑李昂都能理解,毕竟他这次指挥的是几万大军,而不是几百人,像以前李昂带少量人马杀入敌后,靠抢掠敌人也不难填饱肚子。几万人那则完全是另一回事,吐蕃地广人稀,单靠抢掠根本不可能满足大军的嚼用。

    至于李嗣业的顾虑,李昂却不好说,其实他根本没打算等哥舒翰,正所谓兵贵精不贵多,再说加上苏毗部的人马的话,他也有六七万大军了,够了,只是现在还不宜把苏毗部的事说出来,以免万一走漏风声,功亏一篑。

    为了打消大家的疑虑,李昂说道:“各位将军不必担心,莫离驿是敌人的后勤补给基地,只要咱们够快,打他个措手不及,等拿下了莫离驿,咱们还用担心没有粮草补给吗?另外,石堡地势狭窄,敌人的粮草都存放在莫离驿,一旦我们拿下莫离驿,粮草不继的就是敌人了。”

    “云阳侯,我军在大非川虽然溃逃,但敌军未及清扫,敌人留驻六万大军在莫离驿,想必就是为了确保后勤粮草的安全,因而敌人的防守一定很严密,我们两万大军如此杀去,肯定瞒不过敌人,想要出其不意拿下莫离驿很难。”郭子仪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哈哈……各位将军放心吧,正所谓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只要到了莫离驿,我自有妙计迅速破敌。大概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半年时辰之后继续行军。”

    “喏!”

    郭子仪等人只能将信将疑,期待到了莫离驿李昂真有妙计破敌。

    与此同时,在大非川的黑泥岭,曹彦、李重赞、安道远三路人马汇合于此,计有一万七千人,与李昂两万大军呈东西对进,夹击莫离驿之势。

    “报!曹军使,敌将阿奴率一万骑兵已到伏乌山麓,我军东进之路受阻。”

    “再探!”

    “喏!”

    曹彦类似于一位儒将,平时不怎么爱说话,这次受命为三支兵马的主帅,李重赞和安道远都要听命于他。

    尺带珠丹几十万大军攻下石堡后,曹彦等人佯装向清海湖一带溃逃,尺带珠丹便撇下枝枝节节,主力直取鄯州,企图一举拿下唐军的中枢之地,一战定乾坤。所以大非川一带还来不及扫荡。

    但是大非川位于石堡左翼,随时可能威胁到莫离驿这个吐蕃后勤粮草基地的安全,所以尺带珠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对此毫不设防。

    东进路上遇到敌人,曹彦三人对此早有心里准备,他们这一万七千人马,只有五千是骑兵,要摆脱敌将阿奴一万骑兵可不容易。

    李重赞问道:“曹将军,敌军堵在伏乌山麓,咱们要过去就得绕达伏乌山,这样至于要多花两天时间,何况敌军很可能尾追而来,到时更加麻烦。”

    安道远也点头道:“若真如此,恐怕咱们很难按时与云阳侯,不如这样,由我率五千骑兵绕过伏乌山,先与云阳侯会师,你们率领步兵先跟敌军周旋着。”

    曹彦摇头说道:“咱们此去,主要负责阻击石堡方向的援军,光是五千骑兵过去,恐怕难以完成阻击任务,不妥!”

    莫离驿离石堡只有六十里,从石堡向北三十多里,就到达赤岭山口,按事先约定,曹彦他们要负责迅速击败守在赤岭山口的几千敌军,并在此构建防御工事,阻击石堡方向的敌来增援莫离驿,同时敌军主力挡在山口以北,只有做到了这一点,才谈得上把口袋扎紧。

    骑兵利于长途奔袭和冲阵,但下马阻敌,还是得用兵力才行,因此,如果步兵无法及时赶到,问题可能会很严重。

    “这样吧,安军使你带两千骑兵到伏乌山麓与敌激战一场,然后诈败,争取把敌人引开。”

    “曹将军,要是敌人不上当呢?”

    “若是敌人不上当,到时你再带五千大军绕过伏乌山先去和云阳侯会师也不迟。”

    安道远一想也对,便应道:“好,本将这就去会一会那个阿奴。”

    时间紧迫,安道远当即点齐两千骑兵,连夜向伏乌山麓杀去。

    总的来说,尺带珠丹的战术并不复杂,迅速攻下石堡这个战略要隘之后,主力直扑鄯州,攻打唐军心脏所在。然后派扎玛赤离和阿奴各率仿偏师,扫荡黄河九曲之地和大非川这左右两翼,就算他们不能一举扫清这些地方,至少也有护住左右两翼的安全,至少一心想迅速拿下鄯州城的尺带珠丹是这么想的。

    阿奴出身苏毗部,原是卓玛公主手下的得力将领,因与别人的妻子有染,惹怒卓玛公主,被当众鞭笞,并降为百夫长。

    尺带珠丹为了更好地控制苏毗部的兵马,出征之后,招阿奴御前奏对,并提拔重用,命其率军独挡一面。

    阿奴率一万大军刚到伏乌山麓时已经是黄昏,夜里行军很辛苦,也很危险,于是便在伏乌山麓过夜,二更时分,突然有侦骑回报:“将军,发现唐军了!”

    “太好了,唐军在哪里?共有多少人马?”

    “回将军的话,唐军大概有步骑两万,正朝伏乌山而来。”

    “来得好!继续打探。来人,传我命令,备战!”

    副将达旺是尺带珠丹派来监视阿奴的,他此时说道:“阿奴将军,情况有些不对。”

    阿奴一挺那雄壮的身体,问道:“哪里不对。”

    “阿奴将军,之前大非川一带的唐军望风而逃,现在突然集结成两万的大军,还敢主动来战,这其中的变化也太大了。”

    阿奴冷笑道:“我有什么好奇怪的,先前我军号称四十万杀来,大非川的唐军不到两万,还是分散驻防,敢硬抗我军吗?如果我军主力已经杀过石堡,大非川的唐军一定以为有机可趁,所以想偷偷袭击我军后方,这一点赞普早已想到,不然派咱们来干什么?”

    达旺一想也对,换了是自己,也会来看看能不能捡个便宜,于是便没再说什么。

    一万大军很快准备停当,杀出了山麓。草原上夜风呼啸,寒气逼人,伏击的山峦在夜色中如魔兽蛰伏在大地上。

    就在此时,西面的高原上,一片火光飞掠而来,如同大火燎原。沉闷的马蹄声随即传到,紧接着又有哨探回报:“将军,唐军数千前锋杀过来了!”

    “数千前锋?哈哈哈………来得好,看本将先把他杀来片甲不留。”

    很快,呜呜的角号声在夜色中传开,一万吐蕃大军在阿奴的率领下,向西面的火光迎去,夜风嘶吼,铁蹄隆隆,战争就在这样的夜色中打响。

    唐军似乎很急,毫不不停留,他们不断催动着战马,齐声呐喊着直冲而来,阿奴一万大军岂能避让,一旦避让,气势上立即便被压一头。

    就这样,两军在夜色中对冲而去,很快隆然碰撞在一起,一时间,石破天惊,杀声盈野,火光中,无数的刀影飞舞,乱箭暴射,敌我之间,不断有人悲嚎倒地,在这种的夜色中,谁也看不到他们的脸,谁死了,谁活着,各安天命。

    经过一番战争,唐军兵力不足的缺点就暴露了出来,在吐蕃五陪人马的围攻之下,败势渐露,安道远不敢再恋战,带着剩下的人马离开了战斗,向西逃了回去。

    吐蕃大军获胜之下,欢呼不断,阿奴不依不饶,下令大军紧追不舍,达旺好不容易冲到阿奴身边,提醒道:“将军,小心唐军有埋伏,不能再追了。”

    “唐军也是刚到,在这草原之上,他们还能有什么埋伏?这几千前锋被咱们杀溃回去,咱们正好顺势冲过去,把唐军主力一举冲溃,你少再啰嗦!”(未完待续。)

第0448章 一鼓作气

    阿奴率领一万吐蕃大军,追出二十多里,也没有遇到唐军的主力,更没有什么伏击。

    唐军带着他们一直绕到了伏乌山南侧,副将达旺感觉不对,对阿奴说道:“将军,不好了,唐军这是要把咱们引开,好让主力通过,咱们中唐军的奸计了。”

    正追得兴起的阿奴如梦初醒,大叫道:“不好,快回去!”

    这样的寒冷的夜晚,一万大军追了这么久,又冷又饿,跨下的战马也累了,阿奴心中再急,速度也不可能太快了。

    到了四更时分,好不容易赶回到伏乌山口,但见夜色中静悄悄的,起伏的山岚乌深深一片,只有一些野兽在夜色中嚎叫,放眼望去,不见一点火光。

    寒风刮动着树林,沙沙地响个不停,一万吐蕃骑兵不禁有些草木皆兵的感觉,他们在山口刚停下来,突然只听战鼓齐鸣,杀声四起,一片片的火光在山上摇动。

    “有埋伏!有埋伏!快退!快退!”达旺首先大叫起来。

    吐蕃士兵无不大惊失色,纷纷掉转战马,争先恐后向草原上逃去,阿奴大怒,对达旺吼道:“唐军分明是虚张声势,你这个胆小鬼,乱我军心,我砍了你!”

    阿奴说砍就砍,不等达旺反应过来,便一刀把达旺的脑袋砍飞马下,阿奴接着大吼道:“大家不要乱,不要乱,敌人只是虚张声势,不要乱!”

    在这样的夜里,寒风呼啸,马蹄狂乱,一万骑兵一旦乱起来,还有几个能听到阿奴的叫声?大家只知道拼命的抽打着战马,向开阔的草原上逃。

    埋伏在山口的李重赞没想到敌人逃得这么快,望着吐蕃人远去的火光,也只能望洋兴叹。

    突然,南面响起了阵阵的喊杀起,却是悄悄跟着吐蕃大军回转的安道远所部,趁吐蕃人乱蓬蓬一片,突然杀了出来。

    他突然来上这一下子,差点被把一万吐蕃士兵的魂给吓掉,一个二个使出了吃奶的劲,逃啊!逃啊!浑然忘了上半夜还是他们追着唐军打的,战况的转变让人匪夷所思。

    安道远他们跑了一夜,人和马也累得不行,追杀起两三里之后,见吐蕃人逃得那么快,无奈也只能放弃追杀。

    等他们回到伏乌山口,重新与李重赞部汇合,所有唐军战士不禁发出阵阵的欢呼声,看似强大的敌人,如此不堪一击,接下来的战争,定有无数功劳等着大家去捞啊!

    此时曹彦带着主力,已经连夜穿过了伏乌山,李重赞留下安道远的骑兵断后,自己带着所部争分夺秒的追曹彦去了。

    莫离驿,二十万吐蕃大军的后勤基地,尺带珠丹留下了整整六万人马,由大将野赞珠率领,守卫大军的后勤粮草。

    这一整夜,坏消息不断传来,前去攻打黄河九曲之地的扎玛赤离被唐军包围了,大股的唐军——有的说五万,有的说十万,野赞珠一时也弄不清有多少唐军,反正已经民惊人的速度向莫离驿杀来。

    手下的将军阿则布提议,派两万大军去阻击骆驼桥方向杀来的唐军,至少也要把唐军的兵力摸清楚。

    野赞珠对手下几员将领说道:“去不得,从莫离驿到骆驼桥地势平坦,无险可守,要是唐军真来了十万大军,派两万人马去阻击,恐怕又会被唐军包围,万一到时唐军绕道过来攻打莫离驿,那就不妙了。”

    野赞珠手下多数将领相信唐军没有十万也有五万,不然不可能把扎玛赤离两万骑兵包围之后,还有余力来攻打莫离驿。所以野赞珠说完之后,多数将领表示赞同。

    另一个东岱落梅乞说道:“野赞珠将军,莫离驿没有城墙,四周也也不可以防守的地形,唐军如果真来十万大军,咱们恐怕很难保住这里的粮草,必须尽快向赞普求援才行啊!”

    野赞珠立即说道:“嗯,落梅乞,你立即派人去向赞普求援,另外,告诉赞普,铁刃城呆不得了,唐军能突然调动这么多人马来攻打莫离驿,一定是事先做好了周密的安排…”

    “对对对,野赞珠将军说得说,我说铁刃城为什么这么好打,一下子就打下来了,唐军一定是想把我军主力引过去,然后派重兵切断我军后断,毁了我军的粮草补给……天啊!赞普有危险,唐军太阴险毒辣了,快让赞普撤军,不然……”

    “闭嘴!阿则布你要是到处胡说八道扰乱军心,本将先砍了你!”野赞珠刚郑重警告完手下的将领,突然帐门外又传来惊慌失措的叫声:“大将军,不好了,不好了!西面大非川方向有唐军杀来,传说苏毗部的阿奴将军已经被唐军击溃………”

    “什么?击溃阿奴的唐军有多少人马,快说!”

    “回大将军,听说有好几万人……”

    “胡说!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唐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调来这么多人马,快去打探清楚,到底有多少唐军,谁是主将!”

    “是将军!”

    野赞珠感觉自己就象一只兔子,被狼群盯上了,但他不能跑,再惊心也不能跑,吐蕃大军的粮草和后路全在这儿,莫离驿完了,二十万大军就全完了,连赞普恐怕也要完蛋。

    “大家听着,传我命令,立即把所有粮草集中到一处,然后在四周布防,本将军现在先把话说在前头,等唐军来袭的时候,谁要是先退,我就砍谁的脑袋,绝不饶恕!”

    本来形势一片大好,谁也没料到会如此急转而下,如今唐军两面夹击而来,兵力多少都还弄不清楚,但从扎玛赤离两万人马被困,阿奴一万大军被击溃,这足以证明唐军拥有可怕的实力了。

    野赞珠心头惴惴不安,一边派人紧急向尺带珠丹求援,一边让手下的士兵把莫离驿的存放的粮草搬运到一处堆放,以便于防御。

    整个莫离驿火光一片,六万吐蕃士兵在寒夜里拼命的搬运粮草、驱赶着牛羊,挥汗如雨,等到天亮时,终于搬好了,很多人也已经累得趴下了。

    这时候随着太阳升起,东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黑线,黑线越来越近,如黑浪滚滚而来,大地开始颤动,围在圈中的牛羊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来了,唐军来了!

    没错,只见一面面旌旗,在朝阳下争驰,一望不到边的骑兵呼啸而至,滚滚的黄尘被寒风吹卷着直扬天际,远远望去,根本看不清到底有多少唐军,但光是这气势,就够惊人的了。

    但这还没完,东边的如雷的铁蹄声还没有平息,西面的大非川方向,也有阵阵烟尘直卷天际,遮天蔽日,惊得莫离驿的吐蕃士兵胆差点破了。

    李昂骑着千里马,冲上一个小山包上,四周是滚滚飞驰而过的骑兵,蹄声撼天动地,看得人热血沸腾,他拔出横刀向莫离驿一指,大吼道:“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丧,三而歇!李晟、郭子仪听令!”

    “末将在!”

    “命你二人各率五千大军,分左右立即对莫离驿发起进攻,此战必须速战速决,不能有丝毫拖延,日落之前,不破莫离驿,二位将军就提头来见吧!”

    “喏!”

    郭子仪和李晟一个五十出头,一个才二十出头,在这一刻都没有多一句废话,带着本部人马,立即向莫离驿杀去,李昂在山包上命上架起了军鼓,整整十八面牛皮大鼓同时雷响,声震天地,让人头皮发麻。

    两路唐军从坡下杀出,大地上如怒海奔涛,天空中烟法如乌云翻滚,李晟与郭子仪皆是一马当先,义无反顾的向莫离驿冲去。

    莫离驿只是由于处于唐蕃古道的三岔路口,地理位置比较重要,但在这种草原上,吐蕃人并没有建城,只有一些石屋,其他的都是由临时帐蓬组成。

    六万吐蕃大军分四面防御,每一面15000人马,也没有什么象样的防御工事,只在外围挖出了一道壕沟,把挖出的泥土堆在壕沟里侧,用来阻挡骑兵的冲击,然后在中间留出十来丈宽的通道,以便让自己的骑兵出击。

    曾几何时,以骑兵纵横捭阖的吐蕃人,竟然反过来成了防守一方,偏偏防御工事如此简单,郭子仪他们带着人马,向吐蕃人留出的通道狂冲而去,一队冲击南面,一队冲击东面。吐蕃人列阵于壕沟内,一排排弓箭摇指着唐军,只等唐军进入射程,便会同时射出漫天箭雨。

    然而郭子仪耍了个花枪,在快冲入弓箭射程时,突然转向,沿着壕沟飞掠,寻找吐蕃人布防薄弱的地方,然后佯装要填壕沟杀入,等原先布防于通道口的吐蕃人匆匆赶来防御,站在山坡上的李昂看得真切,立即命要转变鼓点,正在强攻东面的李晟听到鼓声后,立即抛下东面的敌人,率军向南狂冲而去,等吐蕃人反应过来,李晟这支人马已经离南面的通道不离,而那里布防的人马已经被郭子仪引走过半,变得薄弱多了。

    “杀!有我无敌!”李晟大喜,大声咆哮着,不断摧动着战马狂冲而去。(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943/ 第一时间欣赏步步惊唐最新章节! 作者:何昊远所写的《步步惊唐》为转载作品,步步惊唐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步步惊唐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步步惊唐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步步惊唐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步步惊唐介绍:
李昂,穿越到由狼群养大的弃子身上,身世扑朔迷离,从踏入盛唐的剑南道开始,便卷入一系列家族斗争、地方官场斗争,长安庙堂之争、夺嫡之争,最终在安史之乱中左右天下。各种权术、策反、谋害、叛变、投机取巧、上下其手、明争暗斗层出不穷。
这也是一个开放豪迈的时代,美人如月,江山如画,诗情磅礴,意气如虹。各种可托生死的友情,温暖人心的亲情,荡气回肠的爱情贯穿全书,从各个角度,为您展现一幅妙趣横生、壮丽豪迈的盛唐画卷。
本人已有三部完本作品,人品保证,更新稳定,请放心收藏,点击推荐!
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步步惊唐》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步步惊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步步惊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步步惊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