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8章 利益交换
“五杨。”
“五杨?”
“李相公,下官人微言轻,如今还是个待罪之身。董延光之死,圣上会怎么处置下官尚未可知,此时下官就算上表弹劾谁,恐怕也只会适得其反。再者,对李相公而言,下官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小卒子,岂能与五扬相比?如果李相公乐意,下官愿意促成李相公与五杨的合作。”
李昂侃侃而谈,神态极为认真,他也没有故意装傻充楞,在老奸巨渭的李林甫面前,装成那样不会有什么效果,徒惹人厌尔!
他的话,一下子就引起了李林甫的好奇之心,随着杨贵妃获宠,杨家满门皆荣,权势之盛,连他这个当朝宰相也十分忌惮。
如果能争取到五杨的支持,就等于得到了贵妃的支持,只要贵妃能不时吹点枕边风,对动摇东宫的储位将有难以估量的作用。
他拉拢杨钊,说到底就是想拉笼五杨以对付太子李亨。但杨钊毕竟不是贵妃亲兄长,血缘亲疏有别,杨钊对五杨的影响力目前还很有限。
连杨钊也办不到的事,李昂凭什么去左右五杨呢?这是李林甫诧异的地方。
他不动声色地说道:“要我相信你,你总得拿出足以让我相信的理由来吧。”
说实话,李林甫非常不喜欢李昂这种凡事想把自己摘出去的做法,但促成与五杨的合作,这对他的吸引力确实太大了,扳倒太子李亨的机率至少会因此增加一半,所以他还能忍住没有翻脸。
李昂正色地说道:“李相公,下官只能说,我与五杨有些交情,董延光要抢我的千里良驹,正是虢国夫人所赠,相信李相公也听说了,下官自信能说服杨家与李相公合作,有了这强强联合。李相公还有什么事办不成呢?”
李林甫不傻,李昂虽然屡建奇功,但杀董延光的行为,给他蒙上了污点。让皇帝很不高兴。
即便没有此事,他的影响力又岂能和五杨或者说和杨贵妃相比?
如果真能达成与杨家的合作,李林甫自然是非常满意。
他露出友善的微笑说道:“那我就静待李舍人的佳音了。”
“定不教李相公失望就是,董延光之事,下官也还要请李相公帮忙转寰一二。”
“好说。好说。董延光苛待下属,公报私仇,且动手行凶在先,李舍人只是自卫失手至其丧命,本相自会在朝堂之上替李舍人秉公直言,李舍人但可安心。”
李林甫被称为口蜜腹剑,不是没有道理的,一但发现对自己有利,他嘴上说得比谁都好听。
当然,他今天能说好听的。哪天就能说难听的,关键还要看李昂最终能不能给他满意的结果。对此,彼此心照不宣而已。
“我听说李舍人从小被遗弃在路边,但幸运的是,被一个异人收养,学得一身文武艺。能教出李舍人这样的高徒,想必令师必定不是无名之辈,不知李舍人可否告知令师名讳?”李林甫笑吟吟地问道。
这是要盘根问底了,李昂呵呵一笑道:“不瞒李相公,我从小被遗弃在路边一事。是在下的先师说的,至于是不是,我也不确定,我那先师姓丘。讳处机,他从来不对我提及他以前的事,李相公要是听过先师名讳,我倒想请教一下他当年的有什么事迹呢,下官对先师的生平事迹也好奇得紧啊!”
“丘处机?”李林甫努力地想了想,确定自己压根儿没听过这么一号人后。一双湛然的目光看着李昂笑道,“令先师名讳,本相未曾听过,不知令先师乃何方人氏?”
你要是听过那倒是见鬼了,李昂答道:“下官的先师自称是山东人氏,不过自我懂事起,他就带着我四海为家,后来隐居于剑南四姑娘山。”
“令先师不曾提及是在何处抱养李舍人吗?李舍人懂事之后不曾打听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之事?”
“打听过,先师就一句,在路边捡到我的,其他的也就无从查起了。”
“未必吧?我听说令先师抱养李舍人时,李舍人身上就带有一个玉扳板和一把金刀,有这么重要的线索在,要查找亲生父母也不见得很难吧?对了,本相一时好奇,李舍人可否借你的玉扳指和金刀一观,说不定本相看了之后还能给李舍人提供一些线索呢。”
李昂坦然地拿出玉扳指递给李林甫,说道:“李相公要看,自无不可,不可金刀携带不便,而且身带利器前来拜访李相公,多有不敬。因此下官并未把金刀带在身边。”
李林甫接过那个白玉扳指仔细看了起来,眼神中有些难明的意味,对于金刀,他倒没有再追问。
但李昂的身份关系到他是不是要推力将李昂推做皇嫡孙的计划,因此他看得很仔细。
对于皇嫡孙的事,李昂的态度是顺其自然。活着就意味着要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成了皇嫡孙,不过是面对的斗争对象不同而已。
不过在心里,李昂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皇嫡孙,俺只是个时光的流浪者,穿过了千年的岁月,来到这如梦的盛唐。
李林甫看过玉扳指之后,免不了又对李昂盘问了一番,李昂应对起来轻松自如,他那套说词留有很大的余地,可以随时加以修正,以便对自己更为有利。
离开相府时,已是二更时分,白天繁华的街道,此刻静悄悄的,只有巡罗的武侯往来于街上,遇到偶尔经过的高官显贵的车马,往往只是询问一声,谁也不敢真的来查车。
公孙谨在相府上很少说话,到了车上,才开口道:“贤侄,董延光之事,你太过鲁莽了,要在官场上站住脚,以后凡事还得三思而后行才是。”
李昂能觉得到他的语气中关爱多于训斥,他真诚地说道:“伯父教诲的是,多亏有伯父一直照应着,小侄心里感激不尽。说实话,董延光之事,一来我是迫不得已,二来也是顺势为之,留着董延光,我不但要时刻提防着刀箭加身,还要担心他与右相内外勾结算计,与其如此,不如杀了干脆。”
事情到了这一步,公孙谨也不好再说什么,现在,他一心要推动李昂做皇嫡孙的事情,如果李昂真的成了皇嫡孙,以李昂的文武之才,如果再加上李林甫和杨家的支持,那么,将来把李昂推上储君之位也并非不可能。
如果李昂真的成了大唐储君,那么公孙家的未来……这事情只要想想,就能让人兴奋得睡不着觉啊!
“右相已经决定,明天一早,就发动对王忠嗣的弹劾,这件事他虽然不要求你首先上表弹劾了,但关键的时候,圣上很可能会询问于你,在圣上面前怎么答对,你心里要先有个预案才行。”
“多谢伯父提示,小侄晓得了。”
公孙谨要送李昂回家,李昂婉拒了,出了右相府不远,他就独自下了车,公孙谨以为他是留恋平康坊的繁华,便也没多说什么。
大唐不禁止官员上青楼,这种事被视为风流雅事,毫不奇怪。
和坊外的冷清不同,坊内基本上是不宵禁的,二晚时分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街边的酒肆青楼灯火通明,笙歌袅袅。
李昂独自走着,心情很轻松,从北里到南里,到处是寻芳客,他没有上青楼,而是悄悄来到了虢国夫人的豪宅外,敲开了右侧门。
虢国夫人府上还传出阵阵的乐声,象她这样的权贵之家,夜夜笙歌是很正常的事。
听说李昂寅夜前来,虢国夫人惊喜之下,亲自跑到了右侧门来迎他。
右侧门这边灯火不多,进门就是一个精巧的大园子,假山亭台,在夜色中有种朦胧的美感。
那个叫明珠的侍女提着灯笼照路,虢国夫人穿着华丽的宫装,小跑而来,前面波澜起伏,晃得李昂有些眼花。
“冤家,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李昂一把接住小跑而来的她,抱住。
虢国夫人扭动着丰软的身体,不顾小跑而来气喘吁吁的,立即吻上来李昂的唇
靠!这荡妇……
李昂热烈回吻着她的同时,将她那丰腴的身体一把抱起来,大步走入路边的花丛,“冤家,你……唔……”虢国夫人欲拒还迎,李昂一言不发,直接撕开她身上华丽的宫妆,让她趴在假山上,便骑将上去。
虢国夫人的叫声在夜色中的花园里响起,如夜莺啼唱……
那位叫明珠的侍女听得脚儿发软,身儿发酥。
足足过了一柱香时间,才见李昂抱着瘫软无力的虢国夫人出来,她衣衫被撕破,只能遮住羞处,脸上嫣红一片,身体还不时会抽搐一下,喘息不止。
“你家夫人累了,快前头带路去她的寝室。”
“是。”明珠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双脚软得走起路来差点摔倒。
后院的乐声未止,李昂有些奇怪地问道:“除了你家夫人,还有人在吗?”
明珠咬着嘴唇答道:“回李郎君,秦国夫人也在。”
李昂微微一笑道:“你去让她一起到你家夫人寝室来吧,对了,别让舞乐停下,让他们继续。”
“喏。”
******************
PS:感谢往来如风、一叶扁舟601、caoji草鸡、飞渡三家村、不左不右选择走中间路线、红尘印等人的打赏,谢谢大家雪中送炭,谢谢!
.(未完待续。)
第0359章 杨家的未来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虢国夫人的寝室布置得跟皇宫一般,珍珠作帘,玉石屏风,紫檀木为榻,就连灯架都是纯金打造的,极尽奢华。
这奢华地寝室和她身上那被撕得破破烂烂的衣裳一比,相映成趣。
她索性把那遮丑的破衣裳脱掉,裹过一张薄衾腻到李昂怀里娇媚地说道:“冤家,你也真是否,那套衣裙可值万钱呢,就这么被你这么撕了,真是的。”
李昂伸手探进薄衾里,随意把玩着,嘴里嘿嘿地笑道:“也不知刚才是谁兴奋得叫成那样,那样刺激的滋味是万金能买到的吗?”
虢国夫人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他的坏手,也不想反抗,她软绵绵地说道:“冤家,真舍不得你离开了。”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再好的东西吃多了也没意思,不时吃一回,这才是最美的事。”
“哼,你这是嫌弃我了吧?”
“你说呢?”
李昂手上突然加力,挤面团似的,痛得虢国夫人娇呼了一声。见李昂又要扯开薄衾,虢国夫人吓得连忙求饶:“冤家轻点,疼。。。。奴不敢乱说了,冤家饶了奴吧。”
说什么只有牛死,没有田烂,其实不然,女人也有极限的,眼下李昂没事,她却感觉火辣辣的了。
这时刚好她八妹秦国夫人来了,虢国夫人立即说道:“冤家,你要收拾就收拾那个死妮子吧。”
风情潋艳,体态妖娆的秦国夫人听了,立即娇笑道:“三姐儿又想独占,又吃不消,这又要拿我来做挡箭牌了吧。”
“你这死妮子,别得了便宜还卖耍!”
秦国夫人嘻嘻地笑着,一下子扑到李昂怀里。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姐妹俩一起陪李昂颠鸾倒凤也不是一次了,彼此已毫无顾忌,她在李昂怀里扭动着妖娆的的身体。。。。。(此处删除一万字)
烛光轻轻晃动,一翻尽兴之后,李昂搂着姐妹俩靠在床榻上,虢国夫人已经恢复了几分气力,倒是秦国夫人。还是香汗淋漓,喘息未定。还沉浸在余韵中。
见李昂不象往常一样,完了还不时调戏她们,虢国夫人轻声问道:“冤家,你是不是有心事?还在为那什么董延光的事心烦吗?”
“算是吧?”
“冤家,你不用担心,今天高力士给贵妃送来了不少日常用度之物,杨钊说了,高力士跟在圣上身边几十年,善于揣摩圣意。虽然高力士这么做不是圣上授意,但如果没有圣上的默许,他是不会这做的的。冤家,这就好了,这表示圣上的气快消了。离贵妃回宫的日子也就不久了。。。。”虢国夫人说到这,怔怔地看了李昂一眼问道:“冤家,你不会是舍不得我那妹妹吧?”
李昂摇了摇头,脑海里却不禁浮现出昨日黄昏在青莲院的情景,那闭月羞花的容颜,如雪似玉一般的滑腻的肌肤。那款款摆动、欲拒还迎的身体。。。。
“冤家,你可不能再瞎想,她毕竟是贵妃,昨天她喝多了。咱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不然要是传出什么风声,咱们恐怕都要死无葬身之地啊,你要是不满足,我府上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随便你想要谁。我叫来服侍你就是。”
虢国夫人有些紧张,用力搂着李昂,软绵绵的胸脯紧紧贴上来到。
李昂说道:“你想多了,我是在想,你妹妹这次虽然有惊无险,但她的性格能改得了吗?以后怎么办?再说了,圣上毕竟已年过六旬,将来的事,谁知道呢?”
听了李昂的话,就连喘息未定的秦国夫人,也连忙贴上来问道:“李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杨家今日的荣华富贵全赖贵妃才得到,皇宫佳丽无数,自古谁见过皇帝从一而终了?贵妃今日圣宠正隆,可这种圣宠能持续多久,谁知道呢?
这次圣上一气之下,将贵妃遣送出宫,还不足以让你们警惕吗?就算圣上气消了,但人与人之间一旦出现了裂痕,就很难完全消除,就算表面上没事了,但今后的容忍度也必定会减弱,一旦再有不快的事情发生,裂痕很容易就会再次被撕开,而且是越撕越大。你们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虢国夫人和秦国夫人听得连连点头,开始担心了。
她们虽然不知道历史上的事,但作为女人,却知道男人的心易变这个简单的道理。
万一她们的妹妹失宠,杨家现在的荣光将不再有。想到这些,虢国夫人和秦国夫人双双问道:“冤家,那你说怎么办才好?”
“是啊,李郎,你文武双全,你总得给我们想个办法才是。”
李昂搂着姐妹俩安慰道:“你们先别急,要巩固贵妃的地位,光有圣上的恩宠是不够的,还要有外臣的支持才行。一方面,你们要利用眼下有利的时机,尽量安插杨家的人进入朝堂,但要注意一点,安插进去的人必须要有一定才能才行。要是什么阿狗阿猫都一股脑的塞进去,不但会引起朝野的不满,真到有事,这些庸才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只会坏事。”
“嗯嗯,冤家你快接着说,还有什么?”
“单是安插自家的人,是不够的,杨家不是世家大族,人才有限。而且刚安插进去的人,根基太浅。现在朝堂之上,几乎是李林甫的人,所以可以分两步走,安插自家人的同时,尽量与李林甫合作。有事之时,圣上一定会询问朝中重臣的意见,到时如果有人帮着说一句话,很可能就能左右圣意。”
“李林甫?”秦国夫人一边轻抚着李昂的身体,一边询问道。
“你们想过没有,现在李林甫最大的敌人是谁?”
虢国夫人抢着说道:“这个谁不知道,东宫太子呗。”
李昂轻啄了她一下,算是奖励,“说得没错,李林甫和东宫太子早已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绝无妥协的余地。但如果往深处想想,太子李亨何尝不是杨家潜在的敌人呢?”
虢国夫人若有所悟,追问道:“冤家,你有什么话就说,奴没你想得周详,你的意思可是一旦太子继位,对我们杨家会很不利。”
“没错,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后宫嫔妃亦然,贵妃毕竟只是贵妃,不是皇后,就算是皇后也没用,太子不是贵妃的儿子,若是太子继承了大统,贵妃最后的结局也不过是另外安置,到时杨家还有何恩宠可言?”
“李郎,可这不是……唉,有什么办法呢?只能祈祷圣上长命百岁了。”
“长命百岁?呵呵,这世上长命百岁的不是没有,但能有几个?尤其是皇帝,自古以来能活到五六十岁的已经是少之又少了,长命百岁的根本没听过。”
“八妹,你不知道就别乱插嘴,冤家,你快说,咱们该怎么办?奴奴姐妹俩什么都给了你,可是把你当心肝一样的对待,你想到办法可不用藏着掖着。”虢国夫人说着爬到他身上,用一对大木瓜轻轻厮磨着他的身体,极尽献媚之能。
李昂很享受这对姐妹的侍候,杨家几姐妹可以说都是脑大无脑的人,否则做人也不会如此嚣张跋扈,不顾后果了。以他和虢国夫人和秦国夫人的关系,要哄她们再简单不过。
何况他说的这些也不是瞎扯,如果李亨继续大统,对杨家这样的外戚无疑是最大的打击。
李昂抓住她的滑腻的翘殿,一边揉捏着一边说道:“要想改变这种结局,唯一的办法只有扳住太子李亨,另外立一个太子,只有这样,杨家凭借从龙之功,才可以在新君继位后,荣宠不衰。甚至更胜今日。”
虢国夫人和秦国夫人听了,觉得李昂的话十分有理,虢国夫人趴在他身上说道:“冤家,多亏你提醒,不然我们姐妹真想不了这么远,冤家,你真好,谢谢你。”
李昂一掌拍在她的臀上,啪的一声,雪臀上顿时留下一个红印,“说这样的话,你就是欠揍,我和你们姐妹俩虽然不能做夫妻,但好歹一起滚了这么多回床单。我早把你们当自己的女人了,自然要帮你们,不然你们当我是来卖身求荣的呀?”
“不是,不是,奴从不敢这么想,那日奴还和妹妹说到这事,说冤家你这份骨气值得钦配呢。不信你问八妹。”
“好了,咱们言归正传,李亨进入东宫近十年,李林甫机关算尽,也没能扳倒李亨,如果光凭杨家的力量,恐怕也未必能做到这一点。所以,我建议你们最好先和李林甫强强联合,这样才有可能扳倒李亨。等扳倒了李亨,到时再抢立储之功,这样杨家的荣华富贵才能有长久的保障。”
“三姐,我觉得李郎说的句句在理,我看李亨阴沉沉的,每次看到他心里就不舒服,反正我就是看不惯他那阴人的模子。还是咱们李郎好,这才是真男人。”
李昂笑道:“我想到的都说了,我与你们姐妹之间,已不是外人,说这些是为你们杨家好,也是为自己好,以后在朝堂上彼此有个照应。你们兄弟姐妹几个商量一下吧,在他们面前,就不必说这事是我说的了。”
“冤家,都依你就是,你为我们好,我姐妹俩心里能不知道吗?”
********************
PS:求订阅,有订阅才有写下去,真心求订阅!
.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未完待续。)
第0360章 贵妃的甜言密语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长安百姓还在热议石堡大捷,贵妃被遣送出宫,李昂杀陇右节度副使董延光这些事情时候。御史雷英突然上表弹劾四镇节度大使王忠嗣七条大罪:
第一,统帅无方,治下不严,至手下官将屡屡当街行凶,乃至破门而入形如强梁。
第二,赏罚不明,任人为亲。手下将士屡建奇功,却视而未见,未予提拔赏赐,对亲信部属却连连提拔重用,令陇右军心涣散,民怨沸腾。
第三,阳奉阴违,公报私仇。石堡战役之时,鄯州府库中粮草财帛堆积如山,王忠嗣因忌恨副使代其出任大军主帅,前方请粮请赏,王忠嗣扣压不发,以至数万大军士气低迷,伤亡过万。
第四,藐视君上,目无法纪。董延光身为天子钦封的大军主帅,身怀圣旨,王忠嗣依仗军中亲信众多,悍然软禁董延光,强夺兵权,谋取军功。
第五,违抗圣意,拒不出兵。王忠嗣手控四镇重兵,天子下旨攻取石堡,却敷衍了事。
第六,拥兵自重,居功自傲。王忠嗣自恃有功,身兼四镇节度,控边万里,大唐强兵劲旅半纳其手,却不知谦让辞避,
第七,勾结东宫,图谋不轨。
雷英这道奏疏一递上去,顿时引发轩然大波,朝野震动。
普通老百姓多认为雷英是无中生有,忌贤妒能,冤枉王忠嗣。
朝中官员却不这么想,作为既得利益者群体,多数官员都不愿看到王忠嗣兵权过重,而且他掌控的四大军镇、河东、朔方、河西、陇右,正好环拱着长安。如果王忠嗣真有不臣之心,后果将不堪设想。
因此在这一点上,不管是李林甫一派的官员,还是其它派系的官员。不管是正直的,还是怀有私心的,都不愿看到这种局面持续下去。
而且,朝中官员多数清楚,雷英弹劾王忠嗣的七大罪状。并非完全是凭空捏造。多数还是有事实依据的。
你手控四镇劲兵,又违抗圣旨,不管你违抗圣旨有多么充分的理由,但在朝中大臣们看来,这都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现在王忠嗣出任四镇节度未久,还好说,如果让他再控制四镇一两年,提拔安插好自己的亲信部属之后,谁还能制约得了他?
紧随雷英之后,上表弹劾王忠嗣的人越来越多。弹章如雪片般飞到天子案头,弹劾王忠嗣的罪名也越来越多,形成了一场巨大的风潮。
皇帝李隆基正在为杨玉环的事心烦,这两天他茶饭不思,终夜辗转反侧,身边的太监宫女因为一些小事,多被鞭笞。
在这种情况下,李隆基见到这么多弹劾王忠嗣的奏疏,更是火大。他的怒火不知是冲王忠嗣还是冲上表弹劾王忠嗣的人发的。或者都有。吓得身边的近侍人人自危。
高力士见势不妙,连忙说道:“还请大家息怒。别气坏了龙体,昨日娘子还问及大家饮食起居可都如常,让老奴好生照顾着,国事纷繁。大家让大臣们前来商议解决就是,要是气坏了龙体,娘子岂不伤心?”
高力士知道李隆基的怒火缘何而起,所以一口一个娘子,这娘子指的就是杨贵妃,不仅是高力士这么称呼杨贵妃。宫人皆是如此,听上去就象普通的家庭一样,李三郎是一家之主,杨贵妃是一家主母,很亲切。李隆基喜欢这种感觉。高力士提起杨贵妃的关怀,无非是要暖暖他的心,刹刹他的火气。
李隆基听了,果然平静了不少,高力士立即趁热打铁说道:“大家,常言说的好,夫妻之间没有隔夜的仇。娘子触怒了大家,大家将其遣送出宫,加以惩戒一番也就是了,如今娘子已然知错,大家身为天子,胸襟如海,何不就此原谅娘子一回?老奴恳请大家下旨接娘子回宫,以安朝野之心。”
李隆基早已后悔,只是一时拉不下天子的脸面,高力士给了他一个台阶,他稍稍犹豫了一下便说道:“既然她已知错,高将军,你就去把她接回宫来吧。”
“老奴遵旨!”
高力士心中暗喜,连忙亲自带人前往杨铦府上接杨贵妃。李隆基在他走后,便开始急切地等待着。
用不了多久,高力士就把杨贵妃接回了大明宫,贵妃见了李隆基,伏地哭拜,李隆基望着她那梨花带雨的样子,什么气都消了,连忙上前扶起,抚慰良渥。
见这情形,殿里的太监宫女如蒙大赦,欣喜无比,终于不用担心皇帝心烦拿大家出气了。
待李隆基和杨玉环一起用过晚膳,瞧见李隆基心情不错,高士力趁机说道:“老奴恭喜大家和娘子重归于好,看着大家和娘子和和美美,老奴这心里啊,总算是舒展开来了。娘子你是不知,大家正为御史们弹劾王忠嗣心烦着呢。娘子回来了,大家就可以安心处理政事了。”
高力士本意是想慢慢把话题引到王忠嗣被弹劾一事上,杨贵妃平日除了帮着杨家要官讨赏,其他的政事很少插嘴。这回高力士一说完,她却罕见的开口了:“三郎,都是奴不好,让你没法安心理政,奴真是该死。”
她声音娇柔动听,情态楚楚可怜,李隆基心都化开了,连忙握着她的玉手安慰道:“玉娘,不必自责,不必自责,这事与你无关。大臣们斗来斗去,这是常有的事。”
李隆基的谈起这件事的口气,和杨贵妃回宫前完全不同了,心态平和多了。
杨贵妃巧笑嫣然地说道;“三郎,这件事恐怕是有人在陷害王忠嗣吧,妾身在外头听说,全长安城的百姓无不在替王忠嗣叫枉呢。百姓们说些什么,三郎要不要听听呢?”
为人机敏的高力士听到这,不禁暗暗皱起了眉头,但李隆基和杨贵妃正笑语焉焉,他又不好插嘴,一向不干政的贵妃突然为王忠嗣说话,这事有些不寻常,事有反常必为妖啊!
李隆基饶有兴趣地问道:“玉娘都听到些什么了,说来我听听。”
前面一个宫女把新鲜的荔枝剥好,放在玉盘中,杨贵妃伸出纤纤玉指,拈起一个果肉放到嘴里,边吃边说道:“外间的百姓无不在说,王忠嗣战功赫赫,无人能比,刚平了北边的突厥,又大败吐蕃于石堡,是千年不出世的奇才;
他统兵有方,深得手下将士爱戴,王忠嗣手控四镇劲兵,手下将士没有谁敢违抗他命令的,将令所到之处,将士们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这样的大帅,世间到哪里去找?
难得的是,王忠嗣不但深得士兵爱戴,对辖下百姓,也十分怜惜,他常常告诫手下的兵将不要擅起边衅,以免给百姓增加负担,因此,天下百姓也无不对王忠嗣敬爱有加,都夸他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呢。”
高力士听到这里,不禁暗暗吸了一口凉气,贵妃一向没什么心机,也从不干政,她这番话或许是无心,或许是真想为王忠嗣说话,可这这话听在皇帝耳里,只会适得其反啊。
这不,李隆基的表情已经没有方才那么轻松,变得很严肃了。他轻咳一声问道:“玉娘,百姓们还说别的吗?”
杨贵妃吃着她的荔枝,这可是她最喜欢的水果,北方没有荔枝,李隆基为了哄她开心,专门开了一条军驿,以快马从岭南运来荔枝,以供她食用。
万里迢迢,荔枝运到长安却还非常新鲜,杨贵妃吃得非常很开心,她亲昵地喂了李隆基一颗荔枝,才接着说道:“当然有了,大家都说王忠嗣是被冤枉的,三郎,你要是听那些御史言官的,拿王忠嗣问罪,说不准全长安的百姓都会来给王忠嗣求情呢;
妾身不知道是非曲直,反正这么多百姓都说王忠嗣是好人,妾身想他应该就是个好人吧。那些御吏说王忠嗣勾结太子,图谋废立,也不想想三郎何等英明,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再说了,王忠嗣手控四镇重兵,沉得三郎信赖,又长年领兵在外,怎么和太子勾结嘛?妾身觉得百姓说得对,这些都是捕风捉影的猜测吧了,根本当不得真。”
杨贵妃没有说王忠嗣一句坏话,可她的这番话,却让高力士心头阵阵发凉。
本来心情挺好的李隆基,听完之后,脸色越发阴沉了。
他本来是不打算顺着御史的意思问王忠嗣之罪的。他对王忠嗣一向十分信任,否则也不会把四镇重兵交给王忠嗣。
但现在,王忠嗣不但深得兵将拥护,还有这么多百姓爱戴,这样的人,向来是人主大忌。
王忠嗣和太子私交深厚,万一他真的支持太子。。。。越往下想,李基隆的心收得越紧。
“三郎,你怎么了?还在生贱妾的气吗?”见他脸色不好,杨贵妃懵然不知所措地问道。
李隆基连忙收起阴沉的表情,挤出一脸笑容来说道:“玉娘说什么呢,我哪里生气了,高将军,你去把雪花女提来,让玉娘逗乐一下。”
“喏!”
.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未完待续。)
第0361章 廷辩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清晨,随着巍峨的丹凤门缓缓打开,大明宫在晨曦中露出了它那无比壮丽恢弘的身影。巍峨的殿宇,有如天上的宫阙。
这座皇宫是全世界最辉煌壮丽的宫殿群,空前绝后,它的面积相当四个明清北京紫禁城,三个凡尔赛宫,十二个克里姆林宫,十三个卢浮宫,十五个白金汉宫。
皇宫正门外的丹凤门大街宽达176米,以丹凤门为中轴线,由南到北分别有含元殿、宣政殿、紫宸殿、蓬莱殿、含凉殿、玄武殿等,宫内的其他建筑,也大都沿着这条轴线分布。含元殿、宣政殿、紫宸殿三大殿中正殿为含元殿。
李昂随着朝中文武官员,绕过前面的含元殿,来到宣政殿前,宣政殿是举行常朝的地方。其西侧有中书省、殿中内省、集贤殿、命妇院等;东侧有门下省,弘文馆、亲王待制院、史馆、少阳院及昭德寺等。
今日的朝会,就在宣政殿举行,李林甫、****烈、公孙谨、杨慎矜、张垍、裴宽、裴敦复、王拱等高官排列于前,数以百计的各部官员罗列于后。
其中最惹眼莫过于太子李亨和一身盔甲的王忠嗣了。
李亨今年三十六岁,这个本命年他象是犯了太岁,注定不得安生。
开春时,被韦坚和皇甫惟明牵连,岌岌可危,最后被逼得把太子妃韦氏都休了,才勉强逃过一劫。
整个春夏季节,李林甫派官员巡视地方,各种不利于他的指控层出不穷,他的党羽如韦坚等,被一贬再贬,许多人死于杖下。积累下来的罪证越来越多。
这才入初不久,李林甫再次发动了对王忠嗣的攻击,很显然,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李林甫最终目的是要扳倒他这个太子啊。
与太子李亨凝重的神色不同,一身鲜明铠甲的王忠嗣,神色坦然,完全是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样子。
李昂是文官,与王忠嗣不同一列,远远能望见他的样子,对此,李昂不禁暗叹。王忠嗣打仗是位好手,但玩政治,似乎就有些刻板不知变通了。
所谓的政治,没什么绝对的对错,只有胜利和失败。
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只要你失败了,对也会变成错。
王忠嗣或许自觉没做什么亏心事,但谁相信你呢?正所谓三人成虎,到时候千夫所指,岂是由你“自我感觉良好”就能了事的?
三通鼓之后。百官在殿中侍御史的引领下,列队走上殿前的龙尾御阶,进入宣政大殿站好。
皇帝李隆基自殿后出来,百官参拜,场面隆重。
李昂这是第一次参加朝会,他跟着别人依样学样,没出什么差错。
参拜过后退回班列,他便准备作壁上观。结果事与愿违,李隆基不等朝臣开口,先一步喝道:“李昂何在?”
什么情况?李昂听到皇帝叫自己的名字。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那么多人弹劾王忠嗣,不是先处理王忠嗣的问题吗?
“臣,李昂参见陛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皇帝点名了,李昂就得赶紧出列稽首参拜,稽首之后没完,刚起身,李昂就在朝堂上猛跳起舞蹈来,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抖抖手啊抖抖脚啊…….
各位看观,千万别以为李昂脑子进水了,他这可是用最隆重的礼节在参拜皇帝。
在大唐,朝拜皇帝没有三跪九叩一说,最隆重的参拜礼仪是“再拜稽首”,第一次稽首之后,起身跳一段舞蹈,同时高喊“万岁,万岁,万万岁!”,跳完舞蹈,再拜稽首。
如果遇上正旦大朝会,你就会发现,庄严的皇宫大殿上呈现出一派“群魔乱舞”的景象,各位官员都在比谁跳舞跳得卖力,争取给皇帝陛下留个好印象。
而不仅是元旦大朝,凡是要表达激动兴奋情绪的时候,大臣都要对着皇帝开跳,而且一般是边跳舞一边高喊万岁。
李昂为了表达自己见到皇帝的“兴奋心情”,突然来上这么一段舞蹈,跳得那叫一个热情奔放、喜庆洋洋,满朝大臣楞楞地看着他,听他一边跳一边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连李隆基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会来一通“再拜稽首”的大礼,好吧,石堡大捷,是应该喜庆一下,再说了,大臣如此隆重的行礼,总不好中途叫停。
好不容易等李昂跳完舞蹈,再稽首之后,李隆基才开口道:“李昂,你屡建奇功,然居功自傲,悍然杀害自己的上官,你说,朕是应该封赏你还是应该治你的罪?”
这些天来,只有少数几人就李昂杀董延光一事上表弹劾他,他的事基本上已经被群臣弹劾王忠嗣的事所掩盖了。
“陛下,微臣冤枉啊!”
李昂怀疑李隆基是要把自己开刀,转移朝臣的注意力,他暗暗心惊,连忙叫冤道:“陛下,微臣刚到陇右,董延光便想强取微臣的坐骑,微臣拒绝他的无理要求之后,董延光便怀恨在心,处处为难微臣;
臣到鄯州的第二日,人生地不熟,董延光便要臣带着三十民夫去赤岭修烽火台、侦察敌情,陛下可知道,那赤岭上的烽火台向来被吐蕃人视为眼中钉,内中刺,微臣一介文弱书生带着三十个民夫去,绝无幸理,董延光这是在借刀杀人啊!
最后还是臣私下说动了安人军使冯守节,冯军使才派了五十兵马给臣做护卫。但三十民夫要在董延光规定的十日内修缮已完全被夷为平地的六座烽火台,根本是不可能完全的任务;
微臣当时寻思着,修缮烽火台的任务左右是不可能完成了,倒不如全力去完成另一贡任务,于是就带着五十骑兵深入吐蕃,侦察敌情,其间侥幸破了伏俟城,摛住了吐蕃大论,迫使达扎路恭退兵;
臣等九死一生,五十人壮烈牺牲了近一半,好不容易回到了鄯州,结果反而遭到董延光更强烈的忌恨。
随后,微臣受命外出巡察陇右屯田时,在拔延山遭到合川守捉数十边军伏击,又险些丧命。虽然微臣没有直接证据表明,这些边军是受命于董延光,但在陇右,与臣有怨且能指挥这些边军的只有董延光一个人。
在拔延山的伏击中,臣再次侥幸逃过一劫,前往合川守捉追查凶手时,又遇上吐蕃大军两面夹击,臣毅然放下个人恩怨,与合川守捉一百余将士死守待援,血战数万吐蕃大军,其间臣身中流矢,但情况危险,臣连伤口都顾不上包扎,一边流淌着鲜血,一边与敌人厮杀……..”
说到动情处,李昂眼眶发红,情绪激动,当着满殿君臣的面,他含着泪说道:“数以万计的敌人,凶悍无比,不计伤亡的冲上来,想救出他们的王子;
其时也,黑云压城城欲摧,流矢漫天,杀气凭陵,弓箭用尽,白刃相交,以相屠剪,臣身边不断有同袍倒下,壮烈牺牲;
臣只是一个文官啊!身上不断流淌着鲜血,但是为了大唐荣耀,为了捍卫陛下的尊严,臣义无反顾,带着余下的几十名壮士誓死坚守,杀得敌人的尸体都堆到了城头上,敌人就顺着尸体爬上来,臣等不知挥了多少次刀,杀了多少敌人,精疲力竭,全靠一股信念在支撑着。
经过血与火的鏖战,终于,敌人被打败了,微臣的身边,能活下来的每一个人都是伤痕累累,我以为我们胜利了,这样的胜利来之不易啊!我以为应该得到上司的嘉奖的,但是没有。
等待微臣的不是嘉奖,而是加陪的忌恨,是来自背后的刀箭。一回到鄯州,董延光就带着亲兵破门而入要杀微臣,幸好王忠嗣大使及陇右一干官员及时赶到,阻止了董延光;
石堡大捷之后,董延光更是丧心病狂,直接在街上,当着满街百姓的面,从背后向微臣放箭,臣滚落马下躲过他的暗箭之后,他又提着刀杀上来,对臣肆意的劈砍,刀刀直取臣的要害;
臣不得不拔刀反抗,在这种情况下,臣失手杀了董延光。陛下啊!臣并无害人之心啊,是董延光要杀臣在先,臣所言句句属实,陛下可询问前往陇右传旨的鱼朝恩。”
李昂这一番自辩,可谓是声情并茂,特别是说到血战合川守捉时,听得人荡气回肠,感慨不已。真难以想象,李昂带着一百多人,是怎么挡住数万吐蕃大军两面夹击的。
刑部尚书公孙谨出班,毫无避忌的替李昂说情:“陛下,李昂战功着著,然而功劳屡屡被董延光压下不报,这未免让守边将士寒心。这还是其次,董延光几次三番企图行凶杀人,暗杀不成,就明火执仗,当街砍人,这样的官员,何曾把我大唐的律法,把陛下的天威放在眼里?董延光的所作所为,实比强梁还甚;
退一步而言,就算李昂为了发泄被打压的怨气,在言语上有所不敬,罪也不至死,要治李昂之罪,也应由朝廷,由陛下查清是非曲直再行处置,岂能任由董延光想杀就杀?
董延光几次三番想要杀李昂,李昂在自卫中失手杀死他,董延光实在是罪有应得。若是朝廷因此治李昂之罪,岂不等于是认同了董延光目无法纪的行为?”
***********
PS:月中了,求月票!求订阅!
.(未完待续。)
第0362章 祸水东引
公孙谨为李昂辩护之后,朝中大臣不禁窃窃私语起来,宣政殿里响起嗡嗡的声音。就李昂杀董延光一事,确实有很多值得争议的地方。
如果不是李林甫发动了对王忠嗣的攻击,李昂杀董延光的事,一定会成为这次朝会讨论的焦点,但现在,多数大臣对这件事没那么热衷了。
毕竟一个李昂的去留,怎么能和四镇节度王忠嗣以及东宫太子的命运相比呢?
后者可能引起的风波,必将在朝野掀起一场惊涛骇浪,多少人会被牵连,多少人能从中得利,难以估量。
再者,李昂在朝中也没什么政敌,之前弹劾他的几个人,都是小角色,都是就事论事,并没有死仇。弹劾王忠嗣的风波一起,这些人也没有什么心思去理会李昂的事了。
更重要的是,公孙谨是李林甫的心腹之一,他已经站起来为李昂辩护,这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几个小角色怎么敢顶风而上,继续弹劾李昂?
殿中侍御史杨钊这时抢出班来,也为李昂辩护道:“陛下,董延光数度动刀在先,李昂出于自卫,失手伤人,情有可原。况且,李昂连番告捷,如今又奇袭石堡,令吐蕃闻风丧胆,天下百姓无不说这是冠军侯再世;
李昂有大功于朝,如果以董延光之事加罪李昂,只会让吐蕃人心大快,而夺我军之志,丧我万民之气。再者说了,李昂自卫伤人,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陛下若要治李昂之罪,何不让其戴罪立功,以免亲者痛,仇者快!”
李隆基不置可否,望向太子李亨,问道:“太子是储君,你觉得李昂该当如何处置?”
李亨显然没想到皇帝会问他。他一向谨小慎微,尽量避免在朝堂上发表自己的意见,因为他很清楚,说得越多。就越容易被人钻到漏洞。
但皇帝开口询问了,他又不能不回答,只得执笏出班拜道:“父皇,儿臣近来染了些风寒,在东宫养病读书。对陇右之事,不甚清楚,请父皇恕罪,儿臣实在不便就此事提出自己的看法。其中对错,还请父皇询问两个相公,以便能作出公正处置。”
李亨在朝堂上推托了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是常有的事。李隆基已经见怪不怪,他以前对这个谨小慎微的儿子还是很满意的,因为这不会影响到他这个皇帝的权威。
但今天。李隆基对他这种缩头乌龟的样子莫名有些反感,他眼神中的厌恶一闪而逝,转头问李林甫和****烈道:“二位宰相,对此有何见解?”
****烈根本就是个摆设,一向以李林甫马首是瞻,皇帝一问,他立即下意识地瞟了李林甫一眼,等待他先表态。
李林甫站起来,执笏一拜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李昂虽年轻气盛,做事不免有些冲动,然功大于过,这却是不争之事实。若非李昂奇袭石堡,我陇右大军空耗万条性命,乃以失败告终,甚至几万大军可能全军覆没,功过相抵,李昂理应得到宽免。”
李林甫一表态。****烈立即跟着说道:“臣附议!”
有些大臣见****烈这副样子,暗暗偷笑,这分明就是一个应声筒。
****烈接替李适之出任门下省长官,也就常说的左相,掌封驳大权,还兼兵部尚书一职。按制,无论是皇帝的旨意,还是政事堂的政令,都需要门下省复核,确认没有问题后才能发往尚书省执行,左相之权不可谓不重。
但****烈生性软弱,加上在朝堂上没有什么势力,自他出任左相以来,李林甫索性在家里处理公务,扔****烈一个人在政事堂,各部官员要办理公务都往平康坊的右相府跑,李林甫决定的事,不过是拿来给****烈签个名,应个景。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左、右相,加一个刑部尚书,一个殿中侍御史都认为李昂功大于过,不应治罪了。
尤其是李林甫的表态,让多数大臣不敢再执反对意见。
李隆基本以为就李昂功过一事,朝会上会有一番争论,却没料到,询问到的几个人都为李昂说话,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坚持治李昂之罪。
他只得回头望着李昂说道:“李昂,你自到陇右,屡建奇功,朕本想赐你一件紫袍,但你冒失轻狂,杀死自己的上司,虽是出于自卫,但仍难免罪。今功过相抵,朕便封你为通议大夫,陇右都督府长史,对此,你可心服?”
瞧这话问的,开什么玩笑,谁敢当着满朝大臣的面,对皇帝说不服啊?
李昂连忙拜道:“臣,李昂,叩谢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实话,李昂一时还真弄不清那个通议大夫是几品官,只知道这是一个散官衔,主要是用来给官员发俸禄的。
至于后面那个陇右都督府长史,这倒是一个实职,从四品上阶。各州刺史下亦设立长史一职,名为刺史佐官,却无实职,亦称为别驾;
但大都督府的长史则地位较高,为了和州长史有所区分,大都督府长史通常被称作将兵长史,可领军作战,甚至会充任节度使。
比如,有时军镇节度使是由亲王或朝中宰相遥领,不实际到任时,军镇日常事务就有可能以长史来主持。
具体来说,李昂这个得到的这个陇右都督府长史的职位,就类似于一个军区的参谋长。
按大唐官服制度,三品以上服紫,五品以上服朱,这次李昂虽然没有捞到紫袍,但董延光事件能如此顺利过关,还捞到了一件朱袍,这也是不错的了。
细算下来,他入仕还不到一年,就跨入了中高级官员的行列,许多官员熬了一辈子,也未能升到四品官,相比之下,李昂的升官的速度已经算是火箭一般的速度了。
好吧,知足常乐,一下子升太高,往往不是什么好事,就象树木,长得太快的木质往往比较疏松,容易被风吹断。
象龙眼之类的树木,生长比较缓慢,但木质坚韧,难以折断,树冠不是很高,但很大,树叶浓密,笼住一大片地方。而且树龄非常长,能活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相比之下,那些生长得太快的树木绝对不可能活这么长。
所以李昂对自己这个新的职位,还是很满意的。军区参谋长,挺拉风的了!
最重要的是,他终于可以摆脱太子属官的憋闷感,说实话,他打心眼里不喜欢李亨。
李亨这家伙太阴柔了,缺少男子汉大丈夫的那种朗朗大气的感觉,为了权位,连老婆也休了,也不想想当初韦家是怎么支撑着他的,韦家为了你,出了事,你就算不为韦家说话,至少也别做得这么绝啊。
身为男人,一点担当也没有,甚至可以说是忘恩负义。李昂和这种人混不到一块儿,做他的属官,哪怕只是挂个名,李昂心里也很不爽!
李昂的事一了,弹劾王忠嗣的浪潮立即便卷土重来,御史雷英再次充当了李林甫的急先锋,他抢先出班奏道:“陛下,王忠嗣统帅无方,治下不严,赏罚不明,任人为亲。阳奉阴违,公报私仇。藐视君上,目无法纪。违抗圣意,拒不出兵。拥兵自重,图谋不轨。若继续让其掌握四镇重兵,则长安危矣,天下危矣!陛下啊!若不立即将王忠嗣拿下治罪,则祸起萧墙为时不远矣!”
雷英大声疾呼,慷慨陈辞,显得大义凛然,一派忧国忧民的样子,所罗列出罪状,足以让王忠嗣灭族了。
宣政大殿内,再次响了起了百官的窃窃私语之声,嗡嗡的响成一片。李隆基示意雷英先退下之后,对王忠嗣说道:“王忠嗣,御史们弹劾你的罪状,你都听到了吗,你作何解释?”
王忠嗣乃显得比较淡定,他出班奏道:“陛下,雷御史弹劾臣的罪名,除了治下不严,赏罚不明这两条之外,其余的皆是对臣的恶意中伤,治下不严,是因为臣刚到陇右,对陇右军政人事不曾熟悉,又忙于出击吐蕃,是以才有董延光与李昂之争端。至于赏罚不明,也仅限于对李昂一人。李昂屡建奇功,本应给予重赏,拔任要职。但因其身世扑朔迷离,臣有所顾虑,不敢贸然委以要职。”
王忠嗣的话,一下子就引起了李隆基的好奇之心。李昂在底下暗叫不妙之时,他已经追问道:“王忠嗣,你说李昂身世扑朔迷离,这话是何意?”
“启奏陛下,李昂自称从小被遗弃在路边,为一乞丐所收养,其襁褓之中有一玉扳指和一把金刀。玉扳指上刻有“展翅雲霄,水遠天長”八字。落款为一个“鴻”字。
臣亲自查看过,这枚玉扳指用料上乘,雕工定是出自宫中大匠之手。陛下请再看看李昂的相貌,可是有几分废太子瑛的神韵?”
王忠嗣话声一落,宣政殿内顿时为之哗然,李隆基也怔了一下。
李昂心里已经把王忠嗣的妻女骂了个遍,这家伙,我手下留情,没有首先上表弹劾你,你却拿我来做挡箭牌,这也太不地道了。
“李昂,走上前来!”高坐龙椅上的李隆基,沉声大喝了声。
李昂避无可避,只得一边问候王忠嗣的妻女,一边出班。
*****************
PS:求月票,求订阅。
.(未完待续。)
第0363章 群狼战术
李昂一直觉得王忠嗣在政治方面不懂变通,但现在王忠嗣这一招祸水东引,却玩得相当漂亮,宣政殿里,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李昂身上,让他再一次成为了焦点。
李昂手执笏板走出班列,依旨走近丹墀。李隆基虽然已年过六旬,但目光依旧锐利,如两柄利剑一样投注在李昂身上。
“李昂,抬起头来!”等李昂站定,李隆基再次开声。
李昂只得抬起头来,目光平视。
李隆基看着他的脸,神情显得有些复杂,刚才离得远,加上没有人提醒的话,也不会刻意去比对。
现在一仔细观察,李隆基便发现,李昂的相貌还真有几分废太子瑛的神韵,甚至和他年轻时有几分相似。
“你的玉扳指呢?呈上来给朕看看。”
“是,陛下。”李昂心念电转,慢慢掏出那枚玉扳指呈上。
站在丹墀上的高力士快步下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过玉扳指后呈到御前,李隆基一看清那玉扳指,眉头顿时就皱了一下。
宣政殿里变得静悄悄的,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皇帝的反应。
“李昂,这枚玉扳指确实是在你襁褓之中发现的?”
李隆基抬起头来,望着李昂,往事一幕幕的掠过他的脑海,当年他身为临淄王,于景龙二年四年期间出任潞州别驾,在当地见到才貌双全、能歌善舞的赵氏,相当喜爱,便纳为侧室,宠极一时。
赵氏替他生了一个儿子,取名李嗣谦。李嗣谦聪明英朗,深得他的喜欢,他即皇帝位后,于开元三年立李嗣谦为皇太子。十三年,改名李鸿,后再改名李瑛。
从开元三年。到开元二十五年,李瑛整整做了二十二年的太子。直到被武惠妃和驸马都尉杨洄陷害谋反,连同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一起废为庶人,不久赐死。
正所谓虎毒不食子。三个亲生儿子,被自己赐死,而且经高力士所查,当年的三个皇子谋反一案疑点重重,每每想起此事。李隆基心里就不好受,对当年赐死三个儿子一事难免有些懊悔。
特别是随着年龄越大,对亲情的顾念之心越浓,懊悔之意也就越强烈。
本来李林甫他们就要推动这事,特别是公孙谨最为热衷,现在王忠嗣提起此事虽然机会不对,但公孙谨扔决定顺势推一把。
他出班奏道:“陛下,李昂的身世,确实有必要详加查核,这枚玉扳指臣也曾看过。刻工应该是出片宫中大匠之手,只要找宫中大匠核对一下,应该便能查到这枚玉扳指的出处。”
李隆基点了点头,对李昂说道:“李昂,你先退下吧。”
“是,陛下。”李昂再拜,他注意到李隆基看他的眼神很复杂,施完礼连忙退回班列。
监察御史罗希奭抢步出班奏道:“李昂的身世,可容后慢慢再查,王忠嗣罪行累累。到了朝堂之上,还妄想以李昂的身世来转移视线,足见其生性奸诈,其身为四镇节度。掌握我大唐半数精兵强将,陛下对其如此信任,命其出兵夺回石堡,然王忠嗣却以不愿牺牲士卒性命为由,抗旨不遵。王忠嗣这分明是在变相的抵毁陛下不爱惜将士性命,只有他才爱惜。以此来收买军心,其心可诛!”
罗希奭所说的,确实是李隆基很不爽王忠嗣的地方之一,对一个手控重兵,对敢于违抗圣旨的人,谁能放心?
殿中侍御史卢铉紧接着出班说道:“陛下,王忠嗣藐视圣旨,目无君上,已非一次了,除了罗御史所说的,王忠嗣竟敢带兵强行软禁董延光,夺取兵权。董延光是圣上钦定的大军主帅,王忠嗣如此妄为,何曾把陛下放在眼里?其行可诛!”
在李林甫一派官员大肆攻击之下,可以看出太子李亨是多少的孤独,见风色不对,朝堂上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为他和王忠嗣说话。
尤其是御史台的言官,几乎都在李林甫控制之下,李林甫曾召集谏官,对他们说道:“如今圣明天子在上,群臣顺从圣意都来不及,还需要什么谏论?你们难道没见过那些立仗马吗?它们整日默不作声,就能得到上等的粮草饲养,但只要有一声嘶鸣,就会立即被剔除出去。就算后来想不乱叫,也不可能再被征用。”
不能说李林甫的话没有道理,特别是在他只手遮天的时候,谁违背了他的意思就没什么好下场,因此这个时候,即便同情太子和王忠嗣的官员,也不敢再出声了。
驸马都尉、户部尚书张垍见李亨和王忠嗣孤立无援,只得出班奏道:“陛下,王忠嗣自幼长于宫中,深受皇恩,自外出领兵以来,对陛下忠心耿耿,定北疆,战陇右,大败吐蕃,战功赫赫,堪比汉之卫青;
自古以来,这样的功臣良将,总免不了会被忌贤妨能之人攻奸抵毁。陛下圣明,自开元以来,每每力排众议,任用能臣良将,开创了前所未有的盛世,文治武功远迈古之帝王;
王忠嗣当日上书分析强攻石堡的利害,如今证明,王忠嗣所言非虚。董延光五万大军强攻十余日,伤亡过万,最后却落得铩羽而归,险些将五万精兵全部葬送于吐蕃铁骑之下。
幸有李昂在关键时刻奇袭石堡,王忠嗣及时接管大军,两相配合,才有夺回石堡,歼敌两万余人的大捷。
陛下,董延光是钦封的大军主帅不假,但当时大军已危在旦夕,王忠嗣身为陇右节度大使,审时度势,接手大军指挥权,以自己的威望稳住三军,避免了更大的失败,朝廷岂能因此加罪于王忠嗣?
陛下,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为将者不拘泥于一时一法,当初陛下设立十大军镇的初衷,赋予边帅更大的自主权,不正是为了让边帅有更大的自主权,能更灵活的根据情况加以应变吗?
今日朝廷若因此问王忠嗣之罪,岂不让其他边帅难以自处,将来再遇外敌入侵谁还敢放手反击……”
吉温听到这,不等张垍说完,立即出班打断他道:“陛下,驸马都尉所言避重就轻,颠倒黑白,大谬也!陛下设立十大军镇,赋予边帅更大的自主权,是为了让边帅更好的为朝廷效力,为陛下效忠,岂是让他们违抗圣旨?
今日若不严惩王忠嗣,其他边帅若纷纷效仿,抗旨不遵,则君威何在?我大唐社稷岂不危矣?陛下,为了大唐江山社稷,为了陛下圣命通达,王忠嗣必须严惩!”
罗希奭立即跟进,大声弹劾道:“陛下,夺取石堡之战,乃陛下亲自谋划,并颁旨命王忠嗣执行,王忠嗣却抗旨不遵,却不知道王忠嗣是觉得自己的军事谋略更胜陛下,还是根本无视陛下旨意?
董延光强攻石堡受挫,原因何在?还不是因为王忠嗣阳奉阴违,拒不拔发粮饷,导致军中士气不振。万作将士枉死于石堡城下,数万大军铩羽而归,这皆是王忠嗣阳奉阴违所至也!
李昂奇袭石堡之后,敌军大乱,我军士气大振,这种情况之下,即便是董延光为帅,率大军回击,同样能大败吐蕃;
王忠嗣为了抢功,不顾董延光圣命在身,强行将其软禁,却被驸马都尉说成是王忠嗣审时度势的英雄之举,如此混淆是非、颠倒黑白,为王忠嗣强词辩护,臣倒不禁想要问问,张垍身为户部主官,与边帅王忠嗣到底是什么关系?私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张垍是开元年间名相张说的次子,娶宁亲公主为妻,现为户部尚书,主理财政
他和高力士是太子李亨在朝中最大的擙援,李林甫早就想把他一起铲除了,只是张垍作为皇帝的乘龙快婿,深得恩宠,皇帝许于禁中置内宅,侍为文章,尝赐珍玩,不可胜数。李林甫一时也奈何不了他。
现在好了,罗希奭为了讨好李林甫,岂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即就攀咬上去,张垍主管户部,掌有财政,如果他和边帅勾结,有兵有钱,那就危险了啊!
朝堂之上,立即又站出一群御史言官,开始顺着罗希奭的思路,对张垍群起而攻之,一时间,声浪此起彼落,口沫横飞。
李昂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心里暗暗警惕,同样一件事,站在不同的角度,就会得出不同的结论,当千夫所指,对你口诛笔伐时,光是那气势就能让你百口莫辩。
就像此刻的张垍,面对一大群御史言官的车轮战,被弄得晕头转向,他刚要反驳这个,那边又有人站出来声讨了,理由层出不穷;
象吉温更是含沙射影地说他是太子安插在皇帝身边的暗子,用以掌握皇帝的一举一动。总之什么话攻击性更强,就来什么。
李昂看了心有戚戚焉,这种群狼战术,你便是一头猛虎,最后也只有被撕成碎片的下场,更何况李林甫这种真正的猛虎还隐而未发呢。
********************
ps:感谢神域毒刺740930、takzeng、红尘印、飞渡三家村等人的打赏,谢谢!
求订阅,求月票,大家的支持,才能让我继续写下去,求订阅啊!
(未完待续。)
第0364章 王忠嗣下狱
宣政殿的朝会上,针对王忠嗣的弹劾声浪一波接着一波,王忠嗣本人还能保持淡定,但太子李亨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了。
所有针对王忠嗣的弹劾,都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实际上要针对的都是他这个东宫太子。
御史言官们含沙射影,都在暗指王忠嗣是与他这个太子以及驸马都尉张垍等暗中勾结,企图篡位夺权。一浪浪的攻击层出不穷,而王忠嗣和张自已经有些百口莫辩,难以应付。
对此,李亨焦甚至求助的望向了丹墀上的高力士,只是高力士在这种朝会上,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
高力士对他求助的目光装着没看到,让李亨心里更加不安。
就在这时,李隆基突然转头问他道:“太子,你身为储君,对大臣们弹劾王忠嗣的罪名如何看待?”
李亨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诚惶诚恐的出班拜道:“父皇,儿臣……”
李亨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这个风高流急的时刻,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会变得非常敏感;
而且他一时摸不清自己父皇的心意,面对朝臣们浪潮般的弹劾,他父皇一直没有任何表示,似乎在放任臣子们对王忠嗣的弹劾,这就更让他难以自处了。
按说,无论如何他应该出面为王忠嗣说句话,但如果他父皇已经决定惩治王忠嗣,他这个时候出面替王忠嗣说话岂不等于是自己往刀口上撞?
可王忠嗣现在是他最重要的臂膀,如果不替王忠嗣说话,不仅会让所有支持他的人心寒,同时也可能会因此失掉这个最重要的臂助。
李隆基对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些不满,语气严肃地加了一句:“太子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大臣们的面说吗?”
李隆基这话说得可就有些重了,惊得李亨心肝儿发颤,额头隐隐见汗。
他连忙再拜道:“父皇,儿……儿臣事无不可对人言,御史们暗指儿臣与王忠嗣勾结,图谋篡逆。儿臣敢向父皇保证,绝无此事,儿臣自知愚鲁,自被立为储君以来。一直战战兢兢,深恐辜负父皇期望,为此,儿臣只愿多读一些圣贤书,多聆听一些父皇的教诲。岂敢有丝毫不轨之心?父皇,儿臣冤枉啊,还请父皇明察!”
李亨说到最后,跪地哭诉起来,他今年还不到四十岁,但因时刻担心李林甫的暗算,愁眉不展,夜不安寝,相貌显得比他的实际年龄苍老得多,看上去就象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两鬓甚至已经有些微微斑白了。
他这一番跪地哭诉,显得十分可怜,着实让人动容,发现儿子未满四十岁,竟已是两鬓微斑之后,李隆基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他缓和了语气,轻声抚慰道:“太子起来吧。”
“多谢父皇!”李亨再叩首,含泪起身退回班列。
李隆基看着他萧索的身影,心里又暗叹了一下。他一向对王忠嗣很信任,说王忠嗣有谋逆之心,李隆基是不信的,至少现在不信。
但大臣们的弹劾的事。也并非没有道理,经历过惨烈的宫廷斗争的他,深知要维护皇帝的权力是多么的重要。
他对王忠嗣的信任,结果却换来了王忠嗣的抗旨不遵,不管王忠嗣有多么个理由,对他而言。这都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身为皇帝,特别是象他这样文治武功赫赫的帝王,最容不得别人挑战自己的权威。对手握重兵的边帅,尤其希望他们能绝对的忠诚,对自己的旨意不打任何折扣。
王忠嗣的做法,等于是用他的正确来证明自己这个皇帝的过失,想到这些,李隆基里心又不禁有气,他望向王忠嗣冷声说道:“王忠嗣,对御史们的弹劾,你作何解释?”
王忠嗣铁甲铿锵,出班拜道:“陛下,臣自幼丧父,托天之幸,得陛下接入宫中亲自抚养,在臣心里,陛下不仅是君王,也是父亲……”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违抗圣旨?”李林甫一看李亨和王忠嗣配合默契,都想以亲情来打动皇帝的心,他不等王忠嗣说完,立即出班大声驳斥道,“陛下!自古以来,圣旨之所以称为圣旨,是因为它神圣不可抗拒,否则若是人人抗旨不遵,君王权威何在?政令如何颁行天下,如何号令天下臣民?
王忠嗣为陛下亲自扶养成人,岂能不明白不这道理?然却还给边帅开此抗旨不遵的先例,实在是不忠不孝,罪不可赦!
陛下,为了我大唐江山社稷,为了祖宗基业的传承,请陛下严惩王忠嗣,以儆效尤!”
李林甫一出面,朝堂上顿时站出大批官员,齐声疾呼:
“请陛下严惩王忠嗣,以儆效尤!”
“请陛下严惩王忠嗣,以儆效尤!”
“请陛下严惩王忠嗣,以儆效尤!”
至少有半数在上官员站了出去,黑压压一大片,同声请求严惩王忠嗣,根本没给王忠嗣自辩的机会。
即便是李隆基这样的皇帝,也不可能膜视这么多大臣的意见,更何况李隆基本身对王忠嗣抗旨不遵也相当不满。
在这种情况下,李隆基当廷下旨,将王忠嗣下狱,命刑部尚书公孙谨、御史中丞杨慎矜、大理寺卿吴尊儒一起,对王忠嗣进行会审。
王忠嗣,终于还是被下狱了,这个结果,有李林甫群起而攻之的原因,但谁又能说,杨贵妃那番话没有起作用呢?
在内外夹击之下,王忠嗣能扛过去才真是奇事。
这个结果,李林甫还算满意。
太子李亨则感觉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满心惶惶地回到东宫,这个时候,他什么也做不了,就象一只待宰羔羊。
李昂刚刚出了宣政殿,就有宫里的太监过来叫住他:“陛下有旨,宣通议大夫、陇右都督府长史李昂前往延英殿觐见。”
在朝会上站了半天,李昂两脚发麻,又累又饿,正准备回去大吃一顿,结果却被小太监叫住了。
他只得停下,跟着小太监转过宣政大殿,经中书省过延英门,进入延英门后便算是进入大明宫的后廷了。
延英门内有延英殿,因离中书省比较近,是皇帝接见大臣常用到的便殿。李昂被领进延英殿时,里面除了太监宫女,却不见李隆基的影子。
看来皇帝也饿,先用餐去了。
李昂在殿中等了许久,才有小太监拿着些点心来,说是御赐的。
李昂管它是谁赐的,先镇饱肚子再说。
堂堂的大唐皇帝,真是小气,拿来的点心才够李昂吃个半饱,好吧,总算肚子不再咕咕叫了。
他又在殿内等了许久,甚至还发现了殿角的一只蚂蚁,并经他仔细研究确定,唐朝的蚂蚁和后世的蚂蚁没有什么不同。
殿内的太监宫女象看新奇玩意的观察着他,李昂的名声可太响了,宫女太监们闲来没事总喜欢谈论他的英雄事迹,多少春心寂寞的宫女把他当成了梦中情郎。这下终于有机会见着真人了,哪能不多看见眼。
等得李昂快要睡着的时候,延英殿外才传来动静,李隆基带着一大群太监宫女和护卫,浩浩荡荡的来到殿外,李昂赶紧起身参见。
李隆基又仔细看了他一眼,才说道:“平身吧。”
“谢陛下!”
李隆基走到上首的坐床前,脱靴坐好,他的身体看上去还很健康,但终究敌不过岁月的风霜,脸上的肌肉松弛了,皱纹满脸,还长了几小块老年斑。
“李昂,你可知道朕为何要召见于你?”
“臣不知。”
“对王忠嗣抗旨之事,你怎么看?”
“此事关系重大,自有陛下与朝中相公定夺,臣职位卑微,不敢擅议。”
“朕让你说你就说,你也想抗旨不成?”李隆基突然加重语气,斥责了一句。
李昂连忙说道:“启奏陛下,石堡战役之前,微臣曾向王大使建言,石堡天险,不宜强攻,当以歼灭吐蕃有生力量为主,皆因存人失地,人地两存;存地失人,人地两失。与其以惨重的伤亡夺取石堡,不如调集精锐,精心部署,多歼灭一些敌人,是以,臣实则也是不赞同强攻石堡的。
但另一方面,正所谓军令如山,更何况圣旨呢?如果臣是王大使,进谏不成,定会依旨照办,全力以赴,因为陛下的圣旨重于一切,特别是作为边帅,抗旨不遵,损害了君威,所造成的影响甚至可能超过死伤数万士卒。”
李昂的话,让李隆基怔了一怔,诚然,王忠嗣抗旨不遵,保存了许多将士的性命,但此风一起,却损害了皇帝的权威。而皇帝之所以能统治天下,靠的就是无上的权威。
御史言官抗谏一下,那是皇帝赋予他们的特权。作为武将,就应该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管对错,必须做到指哪打哪。
王忠嗣的抗旨,确实开了一个很恶劣的先例,今后各镇节度使只要认为圣旨不合时宜,便拒不执行,那天下还不大乱?
李昂所说的此事造成的影响甚至可能超过死伤数万士卒,指的就是这个道理。
而李隆基所忌惮的何尝不是这个,李昂的话,简洁明了,却一下子说到了他的心坎上,让他对李昂的好感大增。
“来啊,给李昂赐坐。”
“谢陛下隆恩。”李昂坦然地坐下来。
李隆基示意高力士把李昂那枚玉扳指还给他,李昂接过轻声说了句:“多谢高将军。”
“给朕说说你这扳指的来历和自己的身世。”(未完待续。)
第0365章 延英对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给朕说说你这扳指的来历和自己的身世。”
李隆基没有再询问怎么处置王忠嗣,当然,李昂那番话其实已经很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看法。他把话题转到了李昂的身世上,或许这是他更关心的事情吧。
延英殿里静悄悄的,坐床边的龙涎香袅袅地升起成了一条直线,李昂跪坐着拜了一拜,说道:“启奏陛下,微臣的先帅姓丘,讳处机。据先师所言,他是在路边捡到微臣的;
十九年前,先师在剑南灌口镇一带,无意中看到路边草丛里一头狼叼着一个襁褓,先师便追赶上去打伤了那头狼,救下微臣,当时这枚玉扳指以及一把金刀,就放在微臣的襁褓之中;
先师自称是山东人,但自我懂事开始,从未见他回乡过,他带着微臣四处漂泊,有时以道士身份给人算命,没有生意上门时,便只能乞讨为生;
在微臣十三岁那年,先师老了,走不动了,就带着微臣归隐剑南四姑娘山,一直到先师去世,微臣才离开四姑娘山。”
或许是出于好奇,或许是出于别的原因,高力士这时插了一句:“李长史,我听说你识狼语,身边养有一头狼,非常听话,可有此事?”
李隆基听了很是好奇,民间有言,养不熟的白眼狼,宫中养虎养豹,并驯得很听话,可就没有养狼的。他忍不住问道:“竟有此事?”
李昂答道:“微臣或许和狼比较有缘,小时候被狼叼去没有死,随恩师归隐四姑娘山后,和山中狼群也能相安无事,而且时间久之后,狼群竟不时叼些野物送给微臣;
山中寂寞,微臣读书之余,不时模仿狼群的嗥叫,尝试与之交流。臣在山中那些年,全靠狼群叼来的野物以及采些野果野菜维生;
先师仙逝之后。微臣离开四姑娘山时,有一头小狼跟着臣,赶也赶不走,便一直把它带在身边。微臣带着五十轻骑深入敌后时。多靠这头狼在前头探路,才能避开吐蕃兵马;
攻破伏俟城后,我们被吐蕃五千大军围追堵截,被逼进了天峻山,在山林间休息时。被五百吐蕃兵马发现,拼命的追击;
在那最艰难的时刻,微臣身边那头狼于山间长嗥,很快招来上百头狼,对吐蕃兵马发起攻击。咬死咬伤上百吐蕃追兵,吓得几百吐蕃追兵落荒而逃;
后来臣带着几十人马向北突围,快要达到祁连山南麓时,再次被吐蕃追兵发现,当时敌人有一百多骑兵,臣身边只余下四十人。一旦被敌人缠住,恐将再难逃脱;
臣只得采取分兵战术,引敌人也不断的分兵,最终分成了五股。这个时候,微臣身边的那头狼再次长嗥召来狼群,缠咬住其中一股吐蕃追兵;
这样微臣才能摆脱出来,汇合另一股手下士兵合击其中一股吐蕃追兵,一番血战下来,击败了三倍之敌,顺利突入了祁连山。可以说微臣养的那头狼。已不止一次救了微臣的命了。”
朝廷的军报上,是没有这些细节的,即便李隆基身为皇帝,此刻听李昂娓娓道来。也不禁听得入神,殿内的那些太监宫女就更别提了,个个听得如痴如醉。
这也太神奇了,李昂难道真是神仙下凡不成?
能让狼群帮着自己作战,这样的事听起来就象神话一般,大家看向他的目光更是充满了崇拜感。
李隆基啧啧称奇道:“连朕也不禁想看看这头神奇的狼了。”
“陛下若想看。等陛下闲暇之时,臣再带它它进宫来就是。”
李隆基颔了颔首,接着问道:“李昂,你就从未找过你的亲生父母吗?”
“回禀陛下,自然是找过,只是人海茫茫,光任一枚玉扳指和一把刀,又哪有那么容易找到?先师曾说过,从当年的襁褓以及这枚玉扳指和金刀来看,微臣当是出生于富贵人家;
说实话,微臣跟着先师四海飘零,饥一顿饱一顿的时候,也曾幻想过,能找到自己的父母,能有个富足的家庭,不用再忍饥挨冻,不用再忍受别人的白眼,不用每天被人骂做小乞丐,不会再被别人家的看门狗狂追乱咬;
好几回,微臣饿得不行,差点忍不住要把这玉扳指和金刀当了换吃的。但心里总还存着那么一丝念想,希望能通过仅有的两样东西,能找到自己的父母,才强忍住没有当掉;只是时间过去这么多年,微臣也查问过很多地方,却一无所获。”
说到这些,李昂情绪显得很低落,犹如一个彷徨无助的孤儿,让人看了心酸。有殿中的小宫女听完后,甚至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了。
李隆基看着他,慨然一叹,从相貌上看,李昂确实和自己那次子有几分相似,甚至有几分自己年轻时的神韵。
刚刚他已经让高力士去查过了,那玉扳指确实是出自宫中,雕刻这枚玉扳指的工匠叫许大仓,虽然人已经死了,但还能清楚的查到,正是这个叫许大仓玉匠在开元十三年,为他那刚刚改名为李鸿的次子雕琢的。
从玉扳指上的两句话,不难看出当时自己那身为太子的儿子是何等的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只可惜……往事不堪回首啊!
每每想起赐死三个儿子的事情,李隆基心里就有些发堵。
他已经让高力士接着去查,看看这枚玉扳指怎么会落在李昂的襁褓之中,如果李昂真是自己的孙子,怎么又会被遗弃在剑南路边。
还有太多的疑问,让他无法确定李昂就是家自的骨血,但光从相貌上看,那种亲切感却已油然而生了。
“李昂,令师姓丘,捡到你时,你尚在襁褓之中,他为何没有让你跟着他姓丘,而让你姓李?”
“据臣的先师所言,让我姓李,是因为当时襁褓上绣有一个李字。所以后来我们在剑南道寻亲时,重点打听的也是李姓人家。只是没有哪家十九年前丢失过婴儿的。”
“李昂,王忠嗣在朝堂上的话你也听到了,你的身世恐怕非同一般,你对朕所说的每一次话,都不能夹有谎话,否则就是欺君大罪,朕定不轻饶!”
李隆基的脸色突然凌厉起来,身为九五之尊,他的气势非同一般,李昂立即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感。
他连忙说道:“陛下,王大使所提到的关于微臣相貌之事,微臣以为,那只是王大使错误的猜测,当不得真。微臣的先师是在剑南道灌口镇外的山道边捡到我的,若真如王大使所猜测的那样,微臣当时根本不可能被遗弃在那样的地方;
再说了,单凭襁褓上的一个李字,微臣到底是不是姓李都难以断定。更何况,这世上相貌长得近似的人多的是,这一点更不足为凭;
臣以为,陛下不可把此事当真。臣就是一个弃子,从小四处飘零,饥一顿饱一顿,时常被人骂做小乞丐的孤儿,身份卑微,有如草芥,和皇家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牵连;
现在蒙陛下天恩,赐臣以进士出身,不管臣的生身父亲是谁,臣生是大唐的人,死是大唐的鬼,其他非分之想,臣不敢有。臣一心只想为陛下尽忠,为大唐尽我的绵薄之力。”
李昂疾口否认自己是皇家血脉的可能,态度非常坚决,这是李隆基没有想到的,他这是要自己争一口气吗?或者对当年三庶人之事,还有忌惮?又或者根本不愿再和皇家沾上什么关系?
李昂似乎不愿在自己的身世上多作纠缠,他随即转开话题道:“陛下,吐蕃向来是我大唐的心腹大患,其拥兵六十万,虎踞于高原绝域之上,我大唐即便举全国之力,恐怕也难以真正奈何得了他,否则以太宗皇帝的英明神武,也不会送文成公主前去高原和亲了。
不过时过境迁,在臣看来,吐蕃虽地处绝域,占尽地利,但也并非完全拿他没有办法。陛下,光凭我大唐的外力,确实难以根除吐蕃这个心腹之患,但这世间再坚固的堡垒,也抵御不了来自内部的破坏;
如果我们能从内部着手,分化吐蕃各部,然后再来个里应外合,便有可能彻底平定吐蕃,除此心腹大患。”
如果是别人说这些话,李隆基最多是一笑置之,认为是臣子为了讨赏而夸夸其谈罢了。
但李昂说出来,却又不同。
李昂曾带着五十人深入吐蕃,生擒吐蕃大论,并成功离间了吐蕃赞普与达延部,使吐蕃赞普最终对达延部大肆清洗。
有这样精彩的案例在,李昂说出的话给人的感觉就可信多了。
他的话题转变得虽然有些突兀,李隆基的兴趣还是立即被吸引了过来,随即问道:“李昂,针对吐蕃你有何良策,不妨向朕细细道来,若是可行,朕定会采纳。”
李昂成功转开了话题,反而不急了,关于怎么才能平定吐蕃,他虽然有过构想,但在皇帝面前说话,必须掌握好分寸才行;
说得少了,引不起皇帝的重视,说多了,万一做不到,那就是给自己挖坑。(未完待续。)
第0366章 平蕃策
一边面,李昂经杨男劝告,想尽快躲开长安这个政治漩涡,避到陇右去,现在对他来说,陇右是最好的所在。
因为连番大捷,在陇右他有极高的威望,董延光这个敌人又没了,可以放开手脚来干。
另一方面,吐蕃这个大唐最大的威胁其内部有苏毗部这个内应在,在陇右他可以有更大的作为。
所以李昂趁这个时候,抛出平蕃策。
当然,他说话非常审慎,只是给李隆基提供一个可能,绝不夸口说自己一定能平定吐蕃。
要知道吐蕃那可是拥有六十万大军的强大国家,而且地处高原,易守难攻,哪怕苏毗部真的愿意全力合作,也不能保证就一定能平定吐蕃。
延英殿内,静悄悄的,宫女们沏上了新茶,李昂接过谢恩之后,认真地说道:“陛下,臣率兵深入吐蕃时,曾连破多个吐蕃部族,从这些部族酋长口中讯问出不少吐蕃的内情。因为吐蕃各部成份复杂,加上地广人稀,且多是以游牧为生,因此吐蕃比较难象我大唐一样,采用中央垂直统治的郡县制。实际上吐蕃的政治体制相当于各个部族的联盟。赞普之下,各部族皆有首领,这些部族首领世袭罔替,对本族有着高主的自治权,类似于春秋战国时期的诸侯国。这种政治体制在其赞普实力雄厚时还能维持,一旦其赞普的控制力下降,必定会分崩离析。
吐蕃四大部族苏毗、羊同、党项、吐谷浑,无不是被吐蕃打败之后不得不臣服于吐蕃的。
其中苏毗在其女王当国时,实力比吐蕃本部还强大,文明程度也更高,臣在吐蕃时打听到,苏毗部之中有很多人内心并不甘愿受吐蕃统治;
苏毗部实力雄厚,吐蕃兵马粮草,半出苏毗。因此吐蕃赞普对苏毗王也极为忌惮,长年以各种理由将苏毗王滞留在逻些。不让其返回苏毗本部;
这次臣以离间计,促使吐蕃赞普对达延部大肆清洗之后,表面上看似事情很快平静了,但此事对吐蕃各部所造成的影响。其余波远远没有平息。吐蕃赞普对各部族的猜忌之心愈发强烈了,这必然会让各部更加离心离德。
臣在吐蕃时,曾抓到一个出身苏毗部的番将,他向臣声称,只要臣放了他。他回去一定会尽力说服苏毗王来投我大唐。当时臣以为他只是为求活命才这么说,不过臣当时觉得,一个番将而已,杀之亦无多大作用,便怀着试试看的心里,放他回去;
不想臣回到鄯州后不久,苏毗部有一位卓玛公主还真派那名番将前来联络微臣,虽然这位番将非常谨慎,但其冒险前来鄯州本身就说明了苏毗部确实有投唐之心……”
李昂说到这里,李隆基已为之动容。忍不住打断他道:“李昂,此事当真?”
李昂拱手答道:“陛下,这等大事,微臣岂敢信口开河?只是当时微臣只是一个小小的兵曹参军,不敢向对方许诺什么。由于事关苏毗部生死存亡,那位番将又过于谨慎,因为臣曾饶他一命,他只相信臣,却不愿与我去面见王忠嗣王大使;
臣也办法,只得告诉他。如果苏毗部真的诚意归附大唐,让他回去之后,请苏毗部的卓玛公主暗中遣人到长安面君。到时候陛下金口玉言,给出的许诺自不会有假;
苏毗来使说这事他做不了主。要遣使长安需要回去请示他们的卓玛公主才行。随后接连发了了合川守捉大战、石堡大战,两国陈兵边境,交通阻断,至今也未见苏毗部再有来使。”
李隆基听到这不免有些失望,吐蕃是大唐最强大的敌人之一,时刻威胁着剑南、陇右、河西、安西万里疆域。李隆基踌躇满志,想打下前所未有的功业,对吐蕃的情况自然仔细了解过。
苏毗部是吐蕃最大的部族,如果能挑动苏毗部举族来投,或是和大唐里应外合,对吐蕃不难形成巨大的打击,甚至是致命的打击。
李昂让他看到了希望,但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当然,李昂肯定不会让他完全失望,于是接着说道:“陛下,以臣的观察,苏毗部有心归附大唐,应该不假。;
除了苏毗部中很多人对吐蕃的统治心存不服之外,吐蕃赞普对苏毗王的猜忌之心也越来越强烈;
尤其是达延部被清洗的事件发生后,吐蕃内部政治环境越来越不稳定,苏毗部担心自己会成为下一个被清洗的目标这是人之常情;
苏毗部的来使谨慎一些,是可以理解的,如果苏毗来使一口答应立即归附大唐,那才是真的不可信呢。
毕竟此事关系重大,双方必然要经过多次接触试探,摸清对方的诚意之后,才会有实质性进展。”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李隆基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实在不行,我方也可以主动派人去联络苏毗部,示之以诚,以便打消他们部分顾虑。”
“陛下,如果您信得过臣,臣回到陇右后便立即派人前去苏毗部,联络那位苏毗部卓玛公主。据臣所知,这位卓玛公主从十五六岁便开始领兵征战,少有败绩,在苏毗部声望极高,苏毗王滞留逻些之时,其部中事务,多由这位卓玛公主在处理,联系上了她,就相当于联系上了苏毗王。”
“好,朕赐你一道圣旨,此事就由你全权负责了,你在长安再歇息几日,就赶回陇右去吧。”
“多谢陛下信任,臣定会全力以赴。”李昂再次施礼,说道,“陛下,臣料想经过石堡等连番大败,吐蕃很快就会遣使前来求和。臣以为,要打击吐蕃赞普的威望,进而促使吐蕃各部人心崩离,这次我大唐绝不能接受吐蕃求和,一旦我大唐接受吐蕃求和,吐蕃就有了**之机,可以停下来舔平伤口,捋顺内部矛盾;
若让吐蕃再休养生息几年,元气很快又能恢复。反之,如果我大唐挟大胜之威,不断的施以重压,吐蕃内部矛盾一定会进一步激化,这样也更有利于分化吐蕃各部。”
之前李昂的话,主要是偏重于军事的角度,而后面这一番话,那就是从政治的角度加以完善了。
这是另一个高度,李昂年纪轻轻,就有这般见识,李隆基听了不禁频频点头表示赞许,觉得他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李昂,此事朕也依你,你还有何建议,不妨全部道来。”
李昂接着说道:“陛下,臣以为苏毗部的价值,不在于他有多少人来归附大唐,而在于它能对吐蕃造成多大的破坏。因此,臣以为只要苏毗部有心,倒不必要他立即来附;
臣曾作过这样的设想,待时机成熟之时,我大唐汇集重兵,大举进攻吐蕃,若能逼得吐蕃赞普率大军亲征,届时两军对垒,或是陷入鏖战之时,苏毗部的人马突然倒戈,我军乘势猛攻而上,那会是何样的情景?”
李昂所描绘的情景,让李隆基为之怦然心动,想想吧,如果真能形成那样的局面,即便不能把一举平定吐蕃,至少也能把吐蕃打得奄奄一息。
这事情说难也不难,吐蕃和大唐不同,赞普亲征是常有的事,只要是大型的战役,赞普多数会亲征。
关键就在于,能不能说服苏毗部,哪怕不能令苏毗部全部人马倒戈,在两军血战之时,只要有几千人马选好时机突然倒戈,就足够让敌方大军阵脚大乱的了。
总之,李昂给李隆基所描绘出来的蓝图,已经让他欲罢不能,若不是念在李昂回京才几天,连新的官服都没拿倒,他估计已经忍不住下旨让李昂赶回陇右着手联络苏毗部了。
“陛下,还有一件事,要让苏毗部甘愿配合我朝平定吐蕃,少不了要许以一些好处。而且这好处要是许得少了,苏毗部未必肯答应。”
李基隆颔首道:“这是自然,朕贵为天子,岂会吝啬封赏,事成之后,朕定不会亏待苏毗部就是。”
“陛下,恕臣直言,光是空泛的许诺是不够的,我们必须给出具体的条件,才有可能说服苏毗部,毕竟此举对于苏毗部而言,是要冒巨大风险的。”
“嗯,这样吧,容朕好好想想,事成之后应该给苏毗部何样的封赏,你回陇右之时,再给你具体的旨意。”
“陛下,微臣还有一个建议,游说苏毗部之事,目前知道的人不宜太多,以免泄露出去。”
“哈哈哈……”李隆基看着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李昂,这个你不用担心,朕心里有数。”
“呵呵,臣太想把这件事办成了,不免有些啰嗦,还望陛下恕罪。”
“李昂,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朕心甚慰,此次你若能说服苏毗部归附,重挫吐蕃,朕必定重重有赏。”
“臣一定竭尽全力,为大唐效命,为陛下尽忠。”
李昂离开延英殿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他吃的那几个点心早就消化完,肚子早又咕咕直叫了。
他一边出宫一边暗骂,屁的李隆基,忒小气,还说什么封赏,老子饿着肚子给你出谋划策,也不说留个吃顿饭什么的。
(未完待续。)
第0367章 新贵
李昂刚出大明宫,就听到街上传来阵阵的欢呼声,有人欢欣鼓舞,当然,也有人如丧孝妣。
原来啊,京里一早就有人开出了盘口,赌李昂这次回京是获封还是获罪。
现在结果出来了,李昂没有获罪,被封为了通议大夫(为文官第七阶,正四品下),陇右都督府长史。虽然李昂没有捞到紫袍,但确实升官了。
买李昂获封的人自然是欣喜若狂,有的甚至在家门口燃起了爆竹。
李昂刚回到家,宫里就来人了,鱼朝恩带着数十人,拉着御赐的五大车的金珍财帛来到李昂家门前,李昂赶紧迎出去。
鱼朝恩拿出中旨,就站在门前的台阶上大声念起来,街上的百姓纷纷围过来听。
皇帝的赏赐十分丰厚,一样样的念出来,听得围观的百姓羡慕不已。就连李昂也没想到,连个午餐都没让吃饱的李隆基,变得这么慷慨,一下子赐了这么多好东西。
鱼朝恩念完中旨,一脸带笑的上来亲热地说道:“李长史,咱家给李长史道贺了,恭喜,恭喜!”
李昂爽朗地笑道:“鱼公公太客气了,快快屋里请,我立即让人备些酒菜,今日一定要请鱼公公喝几杯。”
鱼朝恩一边和他往里走,一边笑道:“咱家还得赶回宫复旨,这酒今日是渴不成了,不过李长史府上定有好茶,给咱家来杯茶就成了。”
“鱼公公,就不能耽误片刻吗?咱们是什么交情,您来到寒舍,若是连杯水酒也没喝就走,教我于心何安?”李昂诚意拘留着。
鱼朝恩答道:“李长史步步高升,这喜酒我本当讨几杯的,奈何圣命在身,不克久留,李长史当能理解,过两日。等咱家抽出空来,一定登门。”
“既然鱼公公圣命在身,那就不好强留了。说真的,这次回京。多亏鱼公公照应着,李某才能顺利度过难关,鱼公公这份恩情,李昂记下了。”
“李长史客气了,咱家其实也能帮上什么。不过是回京复旨时,如实向圣上禀报上了陇右的情况。”
“鱼公公太自谦了,快请入内奉茶。”李昂将鱼朝恩引到正堂,命家里下人沏上茶来。
鱼朝恩心里活络得很,对李昂不敢再托大,甚至在态度上有些献媚。李昂可能是皇嫡孙的事情已经传开,他自然是听说了。
废太子李瑛虽然只是皇帝的次子,但曾被立为太子,皇帝的长子李琮膝下没有子嗣,这样算下来。如果李昂真是废太子李瑛的长子,那可以说就是嫡皇孙了。
皇帝李基隆对当年赐死三个皇子的事,已心生懊悔,加上李昂文武双全,屡建奇功,深得李隆基喜欢,这次不但没有问李昂杀董延光之罪,延英殿召见之后,立即赐下如此丰厚的赏赐,皇帝的喜爱之意已经表露无遗。
就算李昂不是嫡皇孙。将来前途也难以限量,如果李昂真是嫡皇孙,那就更加不得了了。这样的人,鱼朝恩自然是小心巴结着。
“李长史。圣上对李长史那可真是赞誉有加,当初听说李长史奇袭石堡,圣上也忍不住拍案而起,大声叫好,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有圣上的恩宠在。李长史来日前途难以限量啊,咱家与李长史也算是有缘,今后还指望李长史能多多照顾啊。”
鱼朝恩也不客气,坦然地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李昂立即答道:“鱼公公这就见外了不是?以咱们之间的交情,还用得着说这种见外的话吗?而且话说回来,以鱼公公之能,将来前途才真的是不可限量呢,我何尝不指望着鱼公公今后多多照顾呢?”
鱼朝恩欣然笑道:“好说,好说,咱家和李长史之间,这些自不待言。”
俩人聊了一会儿,鱼朝恩喝完一杯茶,便要回宫复旨去了。李昂让李侠子准备了一份丰厚的礼物他,与他同来的人也具有打赏。
李家下人纷纷来给李昂道贺,南宫紫烟、柳飞絮以及波斯王子送的四个异域美人,无不是喜色满脸。
“恭喜郎君!贺喜郎君!”
“同喜!同喜!”李昂豪气地说道:“本郎君我今日升官发财,大家皆有赏赐,以示同乐,李先生,这事就由你来办,不必吝啬,通通有赏,哈哈哈!”
“多谢郎君!”
家中美人,也是个个丽色天成,美艳娇婉,且风情各异,袅袅婷婷的身姿款款下拜,让人赏心悦目。
巍如良和狄远也赶了过来,一见面就长揖道:“恭喜李兄!贺喜李兄!”
“二位仁兄来得正好,今日且与我共谋一醉,哈哈哈!”李昂大笑之余,才突然发现,巍如良和狄远身后,还跟着一个读书人,不是杜甫是谁?
他三十来岁,脸型有些消瘦,腭下留着三寸长的胡须,他今日的穿的衣裳布料不差,只是洗得有些发白。
杜甫本也是出身官宦之家,他的父亲杜闲开元五年为郾城尉,开元二十年左右擢为奉天令,开元二十五年前后擢为朝议大夫兖州司马。开元二十九年才病故。
杜闲生前先娶清河崔氏,在杜甫十一岁时又与继室卢氏再婚。共生五子一女。杜甫为崔氏所生,算是后妈养大的。
现在他老爹已经过世了六七年,显然家道开始中落了,从他身上洗得发白的衣裳都能看得出来。
杜甫跟着上来拜道:“杜甫拜见李长史,恭贺李长史升迁之喜!”
李昂热情的迎上去,扶起他道:“杜兄快快请起,这些天我百事缠身,怠慢了杜兄,还望杜兄多多包涵。”
李昂年初才作探花郎,不到一年来就屡建奇功,受到皇帝盛赞,如今更是做到了四品的高官,加上皇帝刚给这么丰厚的赏赐,照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做到方节度了。
杜甫准备参加科举,他四处奔走,希望能得到高官显贵的推荐,但入京以来四处碰避,饱受冷眼。对比之下,李昂如此热情,着实让他受宠若惊。
他连忙说道:“李长史高义,杜甫一介白身,能入得李长史门已是感激不尽,李长史再客气,倒教杜甫无地自容了。”
“都是自己人,都别客气!来来来,杜兄、魏兄、狄兄,大家快请进厅,今日咱们不醉不休。”
李昂拉着杜甫刚进入大厅,钱实、公孙谨便双双到来,钱实没得说,带了好几车贺礼,没办法,人家什么没有,就是钱多。
俩人不必李昂迎接,就直接闯进了正堂来,尤其是公孙靖宇,哪会跟你客气,还没进门就大笑道:“小弟恭贺大哥连升八级!恭喜大哥!贺喜大哥!哈哈哈………”
李昂笑着起身招呼道:“二位贤弟快快请进,到了我这里,自己找位子坐,要是客气,就站着也行,那样喝得多,哈哈哈……”
钱实挺着一身肥肉,抖着三层下巴笑道:“李兄,没说的,我请了几位北里名花,很快就到,今日必须给李兄好好庆贺一下。”
李昂道:“不瞒诸位兄弟,我在陇右过得那叫一个苦啊,终日闻着将士们身上的汗臭味,这还也就罢了,遇到血战之时,尸填巨壑之野,血满城垣之窟,不忍直视啊,这次能安然回京,一定要和各位仁兄贤弟大醉一场……”
李昂话没说完,外头又禀报进来,又有贺客到了,今日李昂不但升了官,皇帝还特别让中官拉着几大车金珠锦帛赐下,消息传开之后,但凡能和李昂扯得上点关系的,谁不争相前来道贺?
杨钊、李霅、还有留京的羊袭吉等几个同年,甚至汝阳王李琎、中书舍人梁陟也来了。除此之外,一些只有一面之缘,甚至从未谋面的官员,也纷纷登门道贺;
一下子涌来了数十名贺客,让李昂有些应接不暇,李侠子更是忙得脚不沾地。紧接着是几个北里名花,带着乐工舞姬到来。更是热闹非凡。
前厅容纳不下这到多客人,李昂索性让大家移步堂外宴乐,好在钱实想得周到,不但请了北里名花,还让状元楼直接把做好的酒菜送了过来,避免了酒菜不够招呼客人的尴尬。
这季节秋高气爽,在堂外宴饮倒也别有情趣。
李霅心里感慨万端,这才多久啊,李昂就从他家的一个座上客变成了今日的高官显贵。而他的父亲却被贬为了宜春太守,远离京城也未能安生,李林甫的人还在不断的搜集他父亲的罪证。
他今日前来道贺,本想请李昂帮着说句话的,但这样的场合又哪里适合提这些事情?除是强颜欢笑,陪着大家喝酒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酒过三巡之后,李昂站起身,把杜甫推荐给汝阳王李琎道:“王爷,这位是巩县才子杜甫杜子美,乃是不可多见的人才,与李学士是知交,今后还请王爷多多关照。正所谓有酒无诗不成宴,便请杜兄一展惊世之才,即兴来上一两首佳作如何?”
历史上,杜甫郁郁不得志,李昂自己很快会回陇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京,他把杜甫介绍给汝阳王,是真希望汝阳王能帮他一把。
但这总得杜甫拿出自己的佳作来,先打动大家才行。
这个道理杜甫当然懂,李昂这是在给他创造机会,必须好好珍惜才行。
************
ps:求订阅,求订阅,没有订阅啊!?(未完待续。)
第0368章 新曲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
这个时候,李昂把杜甫郑重介绍给汝阳王,并请杜甫出来赋诗,这等于是给杜甫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机会,让他出来展示自己的才华。
杜甫心里非常感激,他向李昂谦逊了几句,才上前正式拜见汝阳王,随即对在场的宾客团团作揖道:“杜甫才疏学浅,蒙李长史不弃,便冒昧呈上自己的陋作,还请汝阳王以及各们贵人斧正。”
经李昂如此郑重介绍,李琎也想看看杜甫是否真的有才,他微笑地说道:“子美不必客气,李长史如此推崇于你,子美必是才华横溢之人。李长史说得好,有酒无诗不成宴,就请子美把自己的佳作赋来,以助大家酒兴吧。”
“多谢王爷抬举,那杜甫就恭敬不如从命,以劣作一首,抛砖引玉。”杜甫再拜,然后起身稍一沉吟,便朗声吟道:
特进群公表,天人夙德升。霜蹄千里骏,风翮九霄鹏。
服礼求毫发,惟忠忘寝兴。圣情常有眷,朝退若无凭。
仙醴来浮蚁,奇毛或赐鹰。清关尘不杂,中使日相乘。
晚节嬉游简,平居孝义称。自多亲棣萼,谁敢问山陵。
学业醇儒富,辞华哲匠能。笔飞鸾耸立,章霸凤骞腾。
精理通谈笑,忘形向友朋。寸长堪缱绻,一诺岂骄矜。
已忝归曹植,何如对李膺。招要恩屡至,崇重力难胜。
披雾初欢夕,高秋爽气澄。樽罍临极浦,凫雁宿张灯。
花月穷游宴,炎天避郁蒸。砚寒金井水,檐动玉壶冰。
瓢饮惟三径,岩栖在百层。谬持蠡测海,况挹酒如渑。
鸿宝宁全秘。丹梯庶可凌。淮王门有客,终不愧孙登。
杜甫这首诗,对汝阳王李琎充满了溢美之词,说白了就是在拍汝阳王的马屁。但其遣词华丽,文采斐然,其中还用到了不少典故,夸一个人能夸到这份上,也足见杜甫确实是有心了。
满庭宾客听了纷纷喝彩。汝阳王不得不含笑谦逊道:“子美果然是才华出众,只是本王实在当不得子美这番夸赞啊!”
李昂哈哈笑道:“淮王门有客,终不愧孙登。王爷,好诗啊!”
那么多句诗,李昂特意哈哈大笑着提及最后两句,自是希望李琎接受杜甫的自荐。
这两句诗里包含了两个典故。其一是,淮南王刘安,好方术,养士数千人,有八公诣门。皆须眉皓白。王薄其老,八公俄变为童子。
其二是,孙登居汲郡北山,好读《易》,抚一弦琴,嵇康从之游,三年,问其所图,终不答。将别,乃曰:“子才多识寡。难免于今之世矣。”康不能用,果遭非命,乃作《幽愤》诗曰:“昔惭柳下,今愧孙登。”
杜甫用这两个典故来表示:如果我能成为您的的客卿。定不教您失望。
李昂特意提这两句,也是希望李琎看在杜甫一片拳拳之心下,能对他提携一二。
见李昂如此卖力的推荐杜甫,汝阳王也不好不做些表示,他又夸了杜甫几句:“子美之才,确实是难得一见。难怪日之对你如此推崇,想必子美一定还有其他上佳之作,来日若是方便,可要借我拜读一番哦。”
汝阳郡王的话说得很客气,杜甫听了喜不自胜,李进的意思已经再清楚过,那就是改日把自己的行卷送到王府去,对于杜甫来说这真是可遇不可求的事。
入京准备参加科举的人,谁都会准备一些行卷,抄录自己的得意之作,呈送给高官显贵,以求推荐。
果你本身没有一点名气,又没有什么门路,谁有闲功夫看你的行卷?
因此要把行卷送到高官显贵手上,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象汝阳郡王这样的人物,如果不是看在李昂的面子上,根本不可能主动向杜甫索要行卷。
“多谢郡王,多谢李长史关照。”杜甫少不了又是团团作揖拜谢。
等杜甫归座,李进转而对李昂笑道:“你一到陇右,就连番告捷,五十骑便能大破伏俟城,生擒吐蕃大论,百余人守合川守捉,射杀吐蕃王子,歼敌上万。最后带五百人奇袭石堡,令吐蕃闻风丧胆。实在没想到,日之不仅诗词文章冠绝一时,连军事才能也是无人能比,真是令人赞叹啊。”
在坐的数十宾客纷纷附和,赞誉之声不绝于耳。要知道连当今皇帝听了李昂的战报,也不禁拍案而起,大声叫好。大伙能不大肆赞美吗?
李昂笑道:“汝阳王谬赞了,各位太抬举李昂了,说实话,我侥幸取得几场胜利,不过是被逼出来的,当时没了退路,什么也没多想。侥幸,确实是侥幸。”
汝阳郡王大笑道:“日之不必自谦,我今日除了来讨杯喜酒喝,主要就是来听你说说几番大捷经过的,坊间无人不在谈论你的事迹,说法不一,我要听听日之亲口道来,那才叫精彩,大伙说是吧?”
“就是,就是,李长史快给我们说说。”
李昂也不禁想起了在陇右的那些****夜夜,那些浴血奋战的情景。在众人高叫的时候,他突然拍案而起,提起酒坛将酒往地上一洒,然后狂饮几口。
本来兴高采烈宾客,被他这异常的举动弄得一愣一愣的,就在此时,但见鲸饮之后的李昂,仰首长歌道:
五十铁骑半不归,
黑云压城城欲摧。
绝岭腥风翻赤浪,
英魂愿随凯歌回!
李昂所歌,就是他轻骑敌后、死守合川守捉、以及石堡战役的高度概括,二十八字中包含了多少艰苦卓绝,包含了多少激越和悲壮,让人仿佛看到了黑云般的敌人,看到了白刃相交、血海为红的鏖战,看到了生而为英,死而为灵的精神。
数十宾客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大声赞叹起来。汝阳郡王李琎感慨地说道:“日之有勇有谋,有情有义,实乃大丈夫也!”
“是啊!李长史文武双绝,忠义两全,真是让人钦佩!”
“我等敬李长史!”
大家纷纷起身敬李昂酒,李昂也够豪气,来者不拒,当然,也没法拒绝,象公孙靖宇等人,根本容不得你不喝。李琎也是“三斗始朝天”的人,向来豪气,酒兴一来,不醉不归!
几个北里名花带来的乐伎,轮流上演歌舞目的,精彩纷呈。多数舞乐充满典雅喜庆的色彩。鼓乐的乐器分为旋律乐器和节奏乐器。
旋律乐器一般应有笛、笙、管、双云锣、双匣子等;节奏乐器有鼓、锣、铙、钹、铰、梆子、木鱼、水铃等,演奏人员少则二十,多则过四十。各司其器,场面宏大,配合默契。
更有一名叫胡终南的乐师,当场将李昂吟诵的诗句谱上乐曲,取名《战陇右》,在宴席上演奏:
随着低沉的鼓声响起,让人感觉到了一片萧杀的同时,热血也渐渐上涌;
紧接着一串胡笳由低而高,由远而近,让人想起了边塞的风沙,晓风冷月。
随即金铁之声响起,犹如铁骑争驰,各种乐器跟着奏响,节拍渐快,扣人心弦,直到把人的心绷得紧紧的时候,所有的乐器突然沉寂下来。
在场的宾客都不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就在这时,一个苍哑的声音响声:“五十铁骑……半不归……”金鼓之声再起,忧伤的二胡跟着节奏高低回响,悲壮如许,让人仿佛看到了数十精骑驰骋在雪域高原之上,西风正紧,铁蹄如雨,山岚倒退。
“黑云压城……城欲摧……”唱到这一句时,重鼓如雷,惊心动魄,各种乐器再次合奏,犹如千军万马压来,为让血气翻腾,毛发直竖!
“绝岭腥风翻血浪…”唱到这一句时,达到了整首乐章的高潮,乐声跌宕起伏,仿佛无数在呐喊,无数人在厮杀,战云滚滚,让人荡气回肠。
“英魂愿随……凯歌回……”唱到最后一句,箫声悠远,琴声叮咚,天地为之久低昂。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个叫胡终南的乐师能创作出这样精彩的乐曲,一气呵成,气势磅礴,由此便可看出,大唐乐师的水平有多高。
一个繁荣的时代,一定会催生出很多艺术天才,究其原因,是有社会的土壤。
在繁荣安定的生活环境下,人们才有闲情去追求艺术品味,追求精神上的享受。
另外,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李世民、李隆基等在音乐方面都极有天份,《秦王破阵乐》、《霓裳羽衣舞》等著名的大型歌舞,都有皇帝亲自参予创作整编,李隆基更设了梨园,有乐工数千人,他自己经常与乐师一起演乐。
皇帝的爱好和重视,让大唐的歌舞音乐方面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
胡终南即兴编曲的这首《战陇右》让在场的宾客听得荡气回肠,势必会迅速传播出去,这会让李昂的声望再度提高,为人们争相传诵的人物。
李昂当然十分高兴,当场赏赐了胡终南,很是豪气!
*****************
ps:求订阅,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0369章 远虑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曾经荣极一时的四镇节度大使王忠嗣下了大狱,其罪名是抗旨不遵、图谋不轨等等,正由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
昨日还是大捷归来献俘的英雄,今日就成了阶下囚,这巨大的反差,让人嘘唏不已。
李昂家里,满庭宾客散去之后,留下寂寞空庭,黄昏渐近,鸟雀归巢,李昂在李侠子的搀扶下,回到书房。
李泌是个爱好清静的人,没有出席前院的宴席,正在窗下就着清茶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看书。
李昂已有七分醉意,口正渴着,上去拿起茶壶直接将茶水倾入口中,将剩下的半壶茶喝光之后,才在旁边的坐床上坐下。
“今日的荣宠不可恃啊!”李昂长长的感叹了一声。
李侠子和李泌自然知道他为何有此感慨,王忠嗣为忠烈之后,从小被皇帝接入宫中扶养,如同养子。
这些年来,王忠嗣屡立战功,稳定了大唐北疆,到陇右之后,又连败吐蕃,功劳不可谓不大。
但那又怎么样呢?转眼之间还不是成了阶下囚?
李泌微笑道:“李长史刚刚连升八级,御赐财帛无数,满庭贺客奉承如潮,还能保持清醒,实属难得。”
李昂笑道:“早年我终日与狼为伍,你们听说过狼在睡梦中被袭击的事情发生过吗?”
李泌和李侠子相视一笑,没有接他们一茬。
李侠子起初见李昂如此器重李泌,心里颇有点危机感。但经过这些天接触,李泌不仅才华让他折服,同时李泌这与世无争的淡泊个性,也让他心中的芥蒂不知不觉中消除了,与李泌相处得很不错。
他动手把茶壶中的旧茶叶倒掉后,换上新茶,从炉上取下开水,重新泡上了一壶,“郎君,王忠嗣下狱,陇右节度大使空缺,这对郎君而言,有利有弊,王忠嗣在陇右,虽然没有力挺郎君,但也没的掣肘,对郎君所提出的各种策略及建言,多有采纳;
如果这次王忠嗣定罪,朝廷换上新的节度大使,秉性如何尚未可知,能否与郎君密切配合更是未知数。若是再来一个董延光那样的上司,对郎君反而不利;
不过,如果朝廷以亲王遥领陇右节度大使一职的话,对郎君倒是非常有利。为此,卑下觉得,郎君应该利用自身的关系,尽力促成亲王遥领陇右的局面。”
如果是亲王遥领陇右,就是不实际到任,那么李昂在陇右就有很大的自主权。这对他而言,毫无疑问是最为有利的。
“很难!”李昂摇了摇头,说道,“我最大的缺陷是入仕时间太短,资历太浅,虽然取得了几场胜利,但不足以弥补这个缺陷,圣上及朝中百官未必对我放心,陇右那些骄兵悍将更未必心服;
而接下来,陇右仍将是我大唐对外战略的重点所在,因此,若王忠嗣真的坐实了罪名,朝廷也必然会另外派人前往陇右出任节度大使一职。”
李泌想了想说道:“当年冠军侯为帅,率大军远征匈奴之时,资历也很浅。今上之雄才大略,不亚于汉武帝,破格重用李长史并非不可能。朝中大臣中,只要李林甫不反对,阻力也就不会很大;
要担心的倒是陇右的骄兵悍将,连翻大捷之后,李长史在普通士卒心中的威望确实很高,但那些身经百战的悍将未必会心服李长史,真要统御他们,着实不易。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李长史皇嫡孙的身份得到了圣上的承认。”
如果李昂真成了皇嫡孙,这特殊的身份加上他之前的战功,随便放到哪个军镇,恐怕都没有人敢因他资历浅而敢于轻慢他了。
“什么嫡皇孙,泌,你是个聪明人,也相信这样的谣言?”李昂不以为然地说道。
谁知李泌却淡然答道:“我相信!”
“什么?你相信?”
李泌含笑点了点头。
李昂不禁苦笑道:“看来聪明人也有犯糊涂的时候,你爱信不信,反正指望这个是不行了。你有这份闲心,倒不如帮我想想,万一王忠嗣真的坐实罪名,朝廷派谁接任陇右节度大使的可能性最大。”
李侠子说道:“王忠嗣一旦获罪,朝廷就要另外委任四个军镇节度大使,最终谁会出任陇右节度大使,这还真不好推测。”
李泌沉吟道:“接下来,十大军镇之中,陇右将是重中之重,必须有实战经验,且对陇右情况比较了解的名将坐镇,在我看来,最适合的人选有两个。”
李昂追问道:“哪两个?”
“其一,正是李长史!”
“泌!你一向不开玩笑的,今天准备一次开个够?”
“如果我是李林甫,一定会力推李长史领陇右帅印,如果李长史再立新功,对李林甫的计划将更为有利。”
李泌的意思不难理解,李林甫要把李昂变成嫡皇孙的目的,最终是为了让他来对付太子李亨,而李昂功劳越大,声望越高,将来对李亨的威胁也就越大。
按此推论,李林甫还真有可能力推李昂出任陇右节度大使一职,李昂自身的条件中,最不利的是他入仕时间太短,资历太浅。
但如果李隆基信任李昂,这些缺陷便不成问题了。
不过李昂是自家知自家事,他带小股人马玩点投机取巧的把戏还行,真让他帅统领陇右,率数万大军作战,他心里还真没底。
“算了吧,说说这其二是谁?”
“哥舒翰。”
“哥舒翰?”李侠子不予赞同地说道,“哥舒翰虽然也立了不少战功,但尚不足以出任陇右节度大使一职吧?”
“以现在哥舒翰的战功,确实还不足以出任陇右节度大使一职,不过,要是哥舒翰拿下了河曲之地,那就不成问题了。”
李昂不禁点了点头,王忠嗣在回京献俘之前,曾令行军司马崔乾佑全力配合哥舒翰,尽快夺取河曲,吐蕃刚刚经历连番惨败,加上有吐谷浑王作为内适,哥舒翰成功拿下河曲的可能性非常大。
真到那时,哥舒翰的声望进一步攀高,就真的够分量出任陇右节度大使一职了。
李泌所说的是河曲,指的是积石山以北的黄河第一湾,黄河婉蜒折北而流,以积石山以北孕育出了巨大的草甸草原和沼泽。草原地势平坦,草连水,水连天,苍苍茫茫,是天然的优良牧场。
同时,这片地区也是吐蕃进攻剑南、陇右等地的跳板,战略位置非常重要。如果能夺取这片地区,其意义将大于夺取石堡。
哥舒翰与李昂的关系,起初还不错,但后来因为李昂对王忠嗣颇有不满,使得哥舒翰对李昂也有些不爽。
如果到时真是哥舒翰出任陇右节度大使,只怕免不了会出现一山难容二虎的局面。
“郎君,现在及早布局的话,要阻止哥舒翰出任陇右节度大使,应该是有希望的。”
李昂品着清茶,摇头道:“哥舒翰对我虽然不满,但此人好古风,在朝中也没有什么的根基,到时真要出现彼此相争的局面的话,对付起来也不算难。如果换了一个心思阴沉的人出任陇右节度大使,反而不利。且看着吧,此事将来再说。”
李泌笑道:“李长史对陇右节度大使一职,似乎不甚感兴趣?”
“不是不感兴趣,是我有自知之明。”
陇右节度大使,是封疆大吏。上马要管军,下马要管民,百事纷繁。李昂缺乏这样的经验,贸然接下这么重的担子,一旦出了差错,反而不美。
加上他太年轻了,陇右的官员将领必难心服,产生羡慕妒忌恨的心态在所难免,他们如果采取阳奉阴违的态度,让你处处出纰漏,又抓不住把柄,岂不焦头烂额?
现在这个长史的职位,再加上李隆基给道圣旨的话,反而对他有利,这样不容易遭人忌恨,又可以专心对付吐蕃。
三人商议了许久,直到初更时分,李昂才回到后院,安琪拉、百丽儿、布兰丝特、唐娜四个异域美人已经为他放好了热水。
李昂虽然回京几天了,但这些天一直在忙碌,晚上回家后也多是让南宫紫烟陪伴。四个异域美人好不容易有此机会,自然是百般讨好。
李昂在她们的的服侍下,脱下衣裳,泡在温热的浴池内,四美纷纷退下丽服,就如白云流去的山岚,露出无限潋滟的风景。
百丽儿有着一头粟发,眼睛如蓝宝石般迷人,微笑起来能让人意乱神迷,还擅长媚术,她最先滑到池里。
布兰斯特长着一张天使面孔,两个梨窝浅浅,看上去似乎只有十三四岁,最是惹人怜;然而她却有着魔鬼的身材,蜂腰纤细,山峦怒峙,美好的曲线能令人疯狂,她入池之后,轻唤一声郎君,便贴上来,用一对怒峙的雪腻在李昂身上轻轻滑动着。
李昂的火气一下子就被挑动起来,他抱过旁边的安琪拉,她唇含豆蔻,舌吐丁香,李昂狂吻上去,一手从她的细腰滑下去,滑向那形态动人的臀沟儿…
*********************
ps:求订阅,求正版订阅。
(未完待续。)
第0370章 纽带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
****烈说了不少,但实际上又什么也没说,李林甫淡淡一笑说道:“陈相公所言极是。”说完,李林甫将刑部尚书公孙谨、巡察御史吉温召进了自己的公事房。
吉温不等李林甫询问,就先一步说道:“李相公,小勃律大捷,对咱们而言很有利,李相公提倡重用蕃将,高仙芝是高句丽人,他这番告捷,再次印证了李相公的远见卓识。另一方面,也可以证明我大唐人才济济,缺了王忠嗣,边疆一样是捷报连传。”
一直以来,大唐都是比较开放的,从唐太宗李世民开始,军中就有不少异族将领,不过当时大唐没有设立军镇,将领的权限没有那么大。而且那些异族将领也不少能出任主帅镇守一方。
但从开元后期始,李林甫鉴于开元年间张嘉贞、王晙、张说等文臣以边将入相的先例,欲杜绝出将入相的根源,以巩固自己的相权。他请求辞去兼任的朔方节度使之职,举荐安思顺继任,并奏道:“文臣为将,怯于战阵,不如用寒族、蕃人。蕃人骁勇善战,而寒族在朝中没有党援。”唐玄宗采纳了他的建议。
李林甫提倡重用蕃将,使得安禄山等人得已不断升迁,最终成为撑控一方军政财大权节度大使。
吉温善于奉承,所说的一番话正中李林甫下怀。
李林甫转头问公孙谨道:“公孙尚书怎么看?”
公孙谨说道:“安西孤悬于万里之外,狄夷环伺,若是安西将帅之间不合,难免会给狄夷可乘之机。但同时也因为其孤悬在外,若主帅所任非人,朝廷难以掣肘,时日稍久,恐会生变。高仙芝虽然善战,但其乃高句丽人,若没有朝廷的支持,他在西域难有作为,下官以为,以高仙芝镇守西安很适合。”
公孙谨心里也明镜似的,李林甫扶起高仙芝取代夫蒙灵的心思已经很明显,既然如此,不如直接推一把。
李林甫没有表露自己的态度,转开话题道:“公孙尚书,王忠嗣的案子有何进展?”
“禀相公,不出所料,王忠嗣并没有否认自己违抗圣旨,拒不出兵的事实,但对和太子勾结,图谋废立的指控却疾口否认。”
李林甫冷哼一声说道:“那就派人搜查王忠嗣府上,看看有没有谶书之类的罪证?”
所谓的谶书是记载预言应验的书,谶书向来很流行,很多人对此深信不疑,有很大的影响力。比如汉代王充《论衡?实知》中就有这样的记载:“孔子将死,遗谶书曰:‘不知何一男子,自谓秦始皇,上我之堂,踞我之牀,颠倒我衣裳,至沙邱而亡。’”
因为谶书影响大,而且多被用来预言政权更迭,向来为帝王所忌。
李林甫的意思很明白,王忠嗣不是否认和太子有勾结、图谋篡位的事情的吗?如果从王忠嗣府上搜出有这方面预言的谶书来,看你王忠嗣还怎么狡辩?
公孙谨有些为难地说道:“相公,此事恐怕不好办,大理寺清吴尊儒自命清高,办案之时,对下官造成了极大的掣肘。御史中丞杨慎矜在这件事上,态度暧昧不清,时而帮着下官说话,时而帮着吴尊儒打圆场,他们不配合,谶书之事恐怕会弄巧成拙啊。”
吴尊儒是个迂腐的老家伙,又臭又硬,偏偏他孙女嫁给皇六子荣王李琬,和九公主李持盈的关系也很好,加上平时没大理寺什么事,李林甫没有动他,却不想在关键时刻,吴尊儒倒成了个大麻烦。
在这件事上,如果是吴尊儒让李林甫恼火,那杨慎矜的态度简直就是让他无比愤怒了。因此杨慎矜可以说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当初为了对付韦坚,李林甫采取明升暗降的策略,升韦坚为刑部尚书,以杨慎矜代替韦坚的水陆转运使这个肥差;
随后,因为杨慎矜首先上表弹劾韦坚和皇甫惟明私会景龙观。扳倒韦坚后,李林甫投桃报李,又让杨慎矜兼了御史中丞一职。
然而自从那之后,杨慎矜就开始刻意的和他保持距离,凡事虽然没有明着反正,但总会找些借口推脱,平时杨慎矜这么做,李林甫也就忍了。
利用王忠嗣扳倒太子李亨,这是的终极目标,关乎他全家的性命,杨慎矜在这件事上打马虎眼,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现在王忠嗣一案已到了紧要关头,要收拾杨慎矜总得找个时机,可以说是远水难解近渴啊。
李林甫暗呼失算的同时,心里暗暗决定,今晚就找杨慎矜聊聊,给点颜色他瞧瞧,希望让他在此案上全力配合吧。
这时吉温说道:“相公,下官以为王忠嗣一案,关键是看圣上的态度,在朝堂上太子和王忠嗣都有意以亲情感动圣上,接下来在这方面,他们一定还会有动作。如果能杜绝此事,坐实王忠嗣的罪名就容易得多了。”
“高力士!高力士啊!”李林甫叹了一句,高力士从李隆基没登基之前就开始追随,深得李隆基信任,对李隆基的影响力就连李林甫也自叹不如。
偏偏高力士一直有意无意的护着李亨。否则李亨能撑到今日吗?有高力士在,就等于是在李隆基和太子李亨之间形成了一条牢固的纽带,看来不斩断这条纽带,要扳倒李亨真是很难。
但要斩断这条纽带,更难。或许唯一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杨贵妃了。
除了让公孙谨和吉温多去搜集一些王忠嗣的罪证外,当天散朝之后,李林甫便派人去请御史中丞杨慎矜,以及杨钊和李昂请到自己府上。
杨慎矜最先到右相府,李林甫却故意晾着他,就那么让杨慎矜一个人偏厅里枯等着。
李林甫先是接见了杨钊,谈了一柱香时间,然后才接见李昂。
李昂和杨钊关系很不错,李林甫没有同时接见,定是另有考量。
李昂一边跟着相府的管家前往正堂,一边暗暗琢磨李林甫请自己过府的用意。
半道上,刚好遇上相府的六郎李嵘,李嵘吃过李昂几次亏,对他很不爽,一见面就忍不住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唷!这不是李探花嘛,真没想到,李探花有一天也要跑到我家来,怎么?想让家父提携是吧?别不承认,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
李昂嘿嘿笑道:“六郎推断得真准,您要是到街上摆个摊儿给人算命,一定很赚钱,六郎不妨考虑考虑。”
李六郎一听,便要发作,李府管家连忙说道:“六郎,李长史是相公请来的客人,相公正在正堂等着,耽搁不得。”
李嵘很怕自己的父亲,一听管家这么说,便不敢发作了,一口气憋着,把他憋成了一脸猪肝色。
李昂接着笑道:“六郎,都是自己人,开个玩笑而已,千万别当真,你要是赚摆摊算命不好玩,要不改天与我到陇右去,一起找吐蕃人消遣消遣?”
“哼!”李六郎一肚子火不能发,只得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
ps:感谢神域毒刺740930等人的
打赏,谢谢!
一直以来,每天订阅量都非常少,撑得很辛苦,而且因为成绩不好,两三个月没有版面推荐了,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今年就象是犯太岁,流年不利,自己身体多病,家父刚住院二十天回来,可没几天冠心病犯又叫痛了。
加上这惨淡的成绩,一个月的订阅收入不过三几百块,还不够一天的住院费用,昊子可谓是心力憔悴。
求订阅,求打赏,求月票,现在什么都求,期待大家的支持,让我撑过这最艰难的日子。
(未完待续。) 第0371章 相府千金李腾空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相府的豪奢,李昂已经见识过,听说李林甫家中美妾多达一两百人,共生有二十五子、二十五女。¥f,
不过之前除了其六子李嵘和长子李岫之外,李林甫其他子女李昂都没见过。
在相府管家的引领下,李昂来到相府正堂,却见正堂之内,李林甫正在和一个穿着道袍的女子说话,状态很亲密;
那女子抱着李林甫的左臂轻晃着,似是在央求什么,只是她声音不高,加上相府的正堂太深广,李昂没法听清她说什么。
面容清癯,鬓发微斑的李林甫,脸上充满了宠爱的味道,捏了捏那女子的鼻子哈哈笑道:“腾空,不许胡闹,你平日一向乖巧听话的,今日非要闹着见一个外客,像话吗?”
“阿耶……”
那女子刚说到这,领路的相府管家连忙大声禀报道:“相公,李长史到了!”
听到堂外的声音,那女子连忙站起身来,向堂外望了一眼,就这一眼,让李昂看清了她的容貌。
这个女子年轻不大,尚不足二十岁,她长相俏丽,水为骨,玉为肌,特别是脸上流动的那种灵气和杨男有得一比,让人第一眼便印象十分深刻。
她那张着水雾空蒙的大眼睛,看了李昂一眼,便匆匆退入后面的屏风去。
李昂进厅,长身一揖道:“下官李昂,见过李相公。”
李林甫指着他下首的一张坐床说道:“李长史不必多礼,请坐。”
李林甫还算客气,脸上挂着微笑,很有亲和力。
不过考虑到有关他口蜜腹剑的传言,李昂可不会被他亲切的笑容所迷惑,坐下后再次抱圆施了一礼,谦恭地说道:“不知李相公相召,有何吩咐?”
李林甫不急不忙地说道:“李长史应该能猜到老夫请李长史过府的用意,李长史志向高远,想必心中定存有平定吐蕃之志……”
李林甫说到这顿了一顿,李昂眉头微微一挑,李林甫说这话绝非无意,所谓的平定吐蕃,他只有昨天在延英殿和李隆基提过,这事情今天李林甫就知道了,说明李林甫在皇帝身边一定安插了很多耳目。
“李长史若有志平定吐蕃,老夫是一定会全力支持李长史的,不过李长史应该也清楚,要平定吐蕃并非易事,需要我大唐上下一心,内外一致齐心协力才行。”
说到内外一致四个字时,李林甫加重了一些语气,李昂闻弦歌知雅意,慎重地说道:“李相公说的在理,下官虽然不敢妄言定能平定吐蕃,但一定会竭尽全力。请李相公放心,下官很清楚,若不能做到上下一心,内外一致,很难有所作为,下官此心和李相公一样,希望我大唐越来越好,越来越团结。”
李昂的回答,让李林甫有些不放心,他干脆直接说道:“王忠嗣还在狡辩其罪,拒不承认与太子勾结,图谋不轨的事实,若继续让王忠嗣逍遥法外,朝廷就谈不上内外一致,上下一心。李长史明白老夫的意思了吗?”
李昂点头答道:“下官明白,下官回头就去求见虢国夫人。”
这样的回答,李林甫终于满意了。
李昂听觉比普通人敏锐,他能感觉到,有人藏在堂中的落地屏风后,这让他有些奇怪,难道是刚才那位穿着道装的女子未曾离开?
他和李林甫又聊了一会儿,才告辞出来。
这时候大概是下午四点多钟,街上人流如织,车水马龙。相府外等待接见的官员的车马排成了长龙,光凭这一点,便不难看出李林甫权势之盛。
李昂出门后沿街往南,然后再沿着平康坊南侧大街向西走,准备前往虢国夫人府上。
一路上,有不少人对他指指点点,李昂刚在陇右取得连番大捷,震动了整个大唐,让他成为了人们心中的传奇英雄。
现在有关他是嫡皇孙的传言又迅速传开来,坊间正对此热议不休。他这一现身,自然非常引人著目。有人指指点点,有人上来和他打招呼,等闲人等纷纷让路。
这倒让李昂有些为难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前往虢国夫人府上总是有些不便,只是出门前,他为图方便,骑了匹马就出来,早知道坐车就好了。
就在这时,街角突然驰出一骑,惊得街上行人惊叫不已,连忙走避,马上之人穿着一身道装,却更显婀娜多姿,李昂一看,不是自己在李林甫府上看到的那个女子是谁?
只见她脸上灵气流转,双眸顾盼生辉,手上的马鞭一挽,拍的一声抽向李最的马头。惊得李昂的坐骑嘶嘶人立而起,李昂连忙抱住马脖子,才没有被掀翻下马。
那少女见了李昂狼狈的样子,不禁咯咯娇笑起来,“人人都说你是了不得的大英雄,冠军侯再世,却被我一个小女子惊成这样,你丢不丢人?哈哈哈……”
这少女穿着道装,偏偏一副调皮的样子,人长得又美丽,让人生发不起火来。
李昂的坐骑一双前蹄重重地踏在地上,他皱了皱眉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少女笑道:“你刚才去拜见我阿耶的时候,不是见过我了吗?不说这些,九公主要见你,跟我走吧。”
“九公主?”
“少装模作样的,你难道不知道九公主就是玉真公主?”
李昂这才释然,皇家公主太多,因为都有封号,所以谁排第几李昂还真不太清楚,不过玉真公主李持盈很出名,其地位尊崇,为诸位公主之首,李昂自然是听说过的。
据说开元年间,大诗人王维就是靠给玉真公主“弹琴”才中的状元,李白也是靠玉真公主推荐,才成为翰林学士。
玉真公主身边从不缺文人雅士及道教人物,偶尔还会传出一些绯闻,以前张说、高适、司马承桢、元丹丘等人都跟他关系密切。
李昂入京以来,从没想过要走女人的路子,以免被人说是靠做入幕之宾得到的功名,这种人难免会被朝中官员看不起,很难有什么大的作为。
李昂不明白,素无交集的玉真公主为什么突然要见自己。
“快跟我走呀!不知多少人想见玉真公主却没那个福份,现在玉真公主主动要见你,你还犹豫什么?”少女白了他一眼,打马而去。
李昂虽然不想和玉真公主扯上什么关系,但她地位尊崇,主动要见李昂,李昂也只得跟着少女前去拜会。
李昂跟着少女顺着大街往曲江方向行去,半道上李昂突然问道:“你叫李腾空?”
“真是个冒失鬼!”。少女回头瞪了他一眼。
李昂呵呵地笑道:“女孩子叫腾空,从名字上就能感觉到你是个调皮捣蛋的人。”
“你才调皮捣蛋呢?”少女被他逗得气鼓鼓的,很可爱。
“真没想到,右相有你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早知道的话我就……”
“你就怎么样?”
“我就多拍点右相的马屁了。”
“那你以后多拍点,补上就行了。”
“晚了,本人已经订亲了。”
“你………登徒子!”
“咦,我只是说出一个事实,说我订亲了,怎么就成登徒子了?”李昂无辜地笑道,“对了,玉真公主有什么事要见我?”
“就是不告诉你这个登徒子。”少女正气着呢。
李昂耍了一通花枪,才问出自己真正想问的问题,结果这一招没奏效。
他只得苦笑道:“腾空啊!我和你阿耶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蚱蜢,玉真公主地位尊崇,你告诉我玉真公主见我的用意,我提前有个准备,说不定到时还能帮上你阿耶的大忙呢。”
这下少女更气了,不客气地说道:“腾空是你叫的吗?真是……”
“起名字不就是用来叫的吗?再说了,刚才你惊了我的马,我叫你一声腾空,不过扯平了而已,你气什么气,你再气我不去了。”
“你要是不愿去,请便,反正又不是我要见你。”
李昂嘿嘿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刚才在你家正堂,是谁躲在屏风后听我和你阿耶说话的,还有,玉真公主要见我,随便派人小厮来就行了,用得着你这相府千金亲自出马吗?很显然你是主动请缨……”
“住口!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少女大窘,一张俏脸红扑扑的,那模样儿煞是可爱。
“你不告诉我玉真公主为什么要见我,要就一直说下去。”李昂暗笑,论道行,这李腾空可比自家娘子嫩多了。
李腾空真怕他继续说下去,连忙说道:“外间纷纷在传言你是嫡皇孙,玉真公主要见你,大概是因为这件事。”
“这才乖嘛,腾空啊,以后不许再这么淘气,你要是早把事情说清楚,也不至于逼得我把你的小心思给说出来。”李昂哈哈大笑起来,引得路人为之侧目。
“你还胡说八道,我有什么小心思了?”
“真要我说?”
“不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腾空啊!别崇拜哥,哥只是个传说!”
************************
ps:感谢神域毒刺740930等人的,谢谢雪中送炭,求订阅,求!
(未完待续。) 第0372章 玉真公主
李昂只得跟着李腾空,来到玉真公主位于曲江畔的别馆。
别馆依水而建,馆内翠竹成林,亭台楼阁都掩映在一派翠绿之中,显得十分幽静,往来的女子多穿着道袍,但容貌姣美,身材动人,想必多是宫女出身。
进入别馆之后,李腾空带着他七绕八拐,来到后面一处小楼前,小楼面向曲池,水波澹荡,水鸟群飞,水边的竹林上栖息着上百只白鹤,竹枝都被压弯了,不时传出悦耳的清鸣。
小楼雕梁画栋,倒映在粼粼的波光里,开放式的栏杆内,一个身着道装的女子,正在和一个中年文士对弈。
那中年文士四十来岁,长相儒雅,看上去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很安静。
李腾空将李昂带了进去,先施礼道:“公主,李昂带到了。”
手持白子正举棋不定的玉真公主抬头看了李昂一眼,李昂连忙上前长揖道:“下官李昂,拜见公主殿下。”
玉真公主看上去象个四十岁出头的女人,但李昂知道,她的真实年龄肯定不止四十岁,只不过因为保养得好,才显得比较年轻。
她身上虽然穿着道装,但却掩不住那雍容华贵之态。
玉真公主的目光停留在李昂脸上许久,都没说话,倒是和她对弈的中年帅哥起身一拜道:“下官王维,见过李长史。”
王维?李昂对这个名字可太熟悉了,小时候可是读着他的诗长大的,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这些诗句谁不是耳熟能详?没想到在这儿见着真人了。
现在王维任吏部郎中,除主管本司事务外,掌流外官选补。从五品上阶。
李昂的都督府长史是从四品上阶,而且他还有个正四品下的通议大夫虚衔在身。品级上比王维高了好几级。所以他先起身向李昂施礼。
“王郎中客气了!”李昂回了他一礼,王维虽然是靠玉真公主上位,为官也没有多出色,但在文学方面,确实是造诣不凡。
实际上,玉真公主的别馆,就象一个文化沙龙,汇集了大量各方面的人才,她可以说是为皇家在挑选人才。
所以,能被玉真公主看上的,都不光是长得帅就行,至少也要在某方面有出色的才华,才有可能得到她的推荐。
“李昂,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想见你吗?”玉真公主打量了李昂一番,才含笑问道。
李昂拱手答道:“公主是仙子,所思所想,实非李昂这等凡夫俗子所能揣度。”
玉真公主嫣然一笑道:“你呀,这嘴还真甜。”她说到这突然转头问李腾空,“腾空,这一路上,你没有被他哄骗吧?”
李腾空不禁露出一丝窘态,嘴里连声否认道:“才没有呢,公主,这家伙傲得很,我跟他说公主你要见他,他还不情不愿的,公主你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他!”
玉真公主失笑道:“腾空,一向只有你欺负别人,何曾见过别人欺负你,瞧你迫不及待的找我告状,该不会是一路上被欺负惨了吧?”
这下李腾空掩饰不住了,整张脸一片通红,玉真公主说得一点没错,在这长安城里,她可从来没告过别人的状,因为没那个必要。可这回……她下意识地瞟了李昂一眼,竟跺了跺脚跑了。
玉真公主笑得更开心,好一会儿才收住笑声对李昂说道:“坐吧,你的浣花溪诗集我读过,每首都是上佳之作。摩诘在诗书画方面造诣深厚,今日你们俩在此,不妨好好切磋一下。”
李昂一听,感觉有些不对,玉真公主这似乎是有考校之意,而且还是请王维这等人物来主考,这哪行啊!
他立即答道:“公主殿下,王郎中状元出身,学富五车,才华横溢,在下岂敢言切磋,若能得王郎中指教一二,已是荣幸了。说实话,文墨实非在下所长,偶得两句诗,不过是凑巧,让公主殿下和王郎中见笑了。”
李昂说的是实话,但别人只当他是谦虚,不会当真。
王维有些不喜欢他这种做派,感觉他有些虚伪,所以只是淡淡一笑,没说话。
玉真公主却掩嘴笑道:“摩诘,我看过他的字,确实……呵呵!”
确实呵呵?李昂暗暗苦笑,感情“呵呵”这流行语是从真玉公主这传承下去的。
他轻咳了一声叹道:“让公主见笑了,我的字确实上不了台面,小时候我跟着先师四处漂泊,饥一顿,饱一顿,没钱买笔墨,先师教我识字,都是用树枝在地上画出来的。这两年才有机会使用笔墨。”
他这么一说,王维才稍为释然。
玉真公主心有同情,同时也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生活。
别看她出生在皇家,但小时候武家当权,大肆迫害李氏宗室,她父亲李旦被迫两让皇位,她的生母被迫害致死,连尸骨都找不到;
她们早年都是在战战兢兢中度过,虽然不至于象李昂一样吃不上饭,但生命时刻受到威胁,日子并不比李昂好过。
想起这些,玉真公主多少有点同病相怜的感慨,不过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她让人送上茶来,和李昂闲聊起来。
李昂已经从李腾空嘴里探知,玉真公主这次见他是因为外间传言他是嫡皇孙的原因,大概她是帮着皇帝多了解一点情况,以定真假吧。李昂故作不知,和玉真公主海阔天空地闲聊起来。
果然,玉真公主不久便将话题转到他的身世上,和声问道:“外间都在传说你在陇右大败吐蕃的事迹,这些事,我一个出家人不感兴趣。但眼下又有传说你是我那侄儿的孩子,我便不能不问问了。”
李昂一听这话,立即正色地说道:“公主殿下,外间的谣言岂可轻信?我一个从小游离失所的孤儿,怎么可能和皇家扯上什么关系,外间的传言,实因王忠嗣而起,前两日在朝堂之上,王忠嗣受众多御史弹劾,他大概是被逼急了,所以想以此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而已。”
玉真公主神色平静地说道:“王忠嗣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他再急,也不会信口开河。”
“这……”李昂这下还真不好再说什么了。
玉真公主接着说道:“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你时想起了谁吗?”
李昂老实地摇头道:“下官不知。”
玉真公主却没有直说自己想起谁,而是接着说道:“把你小时候的事情,都和我说说吧。”
她的态度,就象对待自家子侄辈,没有高高在上的公主姿态,倒象是自家人在拉家常。
李昂按照以前的说词,把自己所谓的经历又简略地说了一遍,想就此应付过去。
结果玉真公主却没这么好打发,她听完之后,开始往细里问,比如以前都去过什么地方,有什么见闻,甚至去过那些城池有几个城门都问到了。
李昂回答起来看似很随意,实际很谨慎,侃侃而谈时尽量避开州县,虽然没有露出什么明显的马脚,但玉真公主听了之后,还是有些怀疑。
“公主殿下,我十二岁之后,便随我那先师归隐四姑娘山了,以前的事,由于时日久远,加上年纪不大,难以事无巨细记得。不过有一点,我想再次强调一下,公主殿下不必费心了,我和大唐皇家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外间的传言实不足信。”
李昂不管在什么场合,一率否认自己和皇室有关系,他这态度反而让玉真公主放心多了,李昂自己并不承认和大唐室有血缘关系,态度坚定,照此看来,他就没有必要说假来说骗人了。
只是当年她是看着废太子瑛长大的,李昂的模样,确实有些神似当年的废太子瑛。而且那枚玉扳指已经查明,确实是废太子瑛当年之物。两想印证,如果还说这是单纯的巧合,就教人难以置信了。
只是如果李昂真是废太子瑛的孩子,又为什么会被遗弃在剑南那么偏远的地方?
见玉真公主还有疑虑,李昂索性说道:“公主殿下如果是要查我是不是和皇家有关系,那大可不必再费这个事,我就是一个从小被遗弃在路边的孤儿,不可能和皇家有任何关系。公主若没有别的事,那李昂就先告辞了。”
玉真公主露一抹苦笑道:“李昂,你是不是对当年三庶人之事,还耿耿于怀?”玉真公主觉得,大概是这个原因,让李昂对和皇家扯上关系很反感。
李昂神色一变,立即正色地说道:“公主殿下,冒充皇家血脉那可是死罪,李昂再次声明,我只是一名弃婴,和皇家不可能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我和圣上自然会查,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你便一味的否认,是否已经打算拒绝认祖归宗了?”玉真公主说到这,微微蹙起了眉头。
“下官没那个意思,只是下官认为,自己不可能是皇家血脉,公主您自己想想,如果我真是皇家血脉,怎么可能被弃于唐蕃交界的荒野?这根本说不通。”
“如果你的母亲是吐蕃苏毗部的卓玛公主,或许那就说得通了。”
“公主,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