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3章 冤家对头
公孙靖宇再次来到通义坊杨家时,正遇到杨男送咸宜公主出府。
咸宜公主二十六七岁年龄,长相艳美,雍容华贵,下嫁观国公杨慎交之子杨洄。从辈份上论,杨洄是杨男的堂叔,咸宜公主就是杨男的婶子。
只是杨洄与杨浄之间闹得很僵,两家一向少有来往,公孙靖宇估计,咸宜公主突然来登门拜访,恐怕是和自己的大哥在陇右捷报频传有关。
皇帝已经下旨,让王忠嗣和李昂回京南俘虏,整个陇右官职比李昂高的多的是,皇帝的旨意中却只点到王忠嗣和李昂二人,这足以表明皇帝对李昂的看重。
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当初杨男求上门去,杨洄都不予理会,现在咸宜公主却主动登门了。
对此,公孙靖宇有些不屑。他没有上去见礼,静待咸宜公主车驾去远,才上去向杨男施礼。
因为只有母女二人在家,即便公孙靖宇是李昂的义弟,每次他来,也都需要杨府的管家在厅中作陪才行。
重新见过礼后,公孙靖宇欣然道:“大嫂,事情办妥了,李林甫已经同意家父的建议。”
“这次多亏靖宇你了,你大哥有你这样的义弟,是他的福气啊。”杨男起身福了一福,算是代李昂答谢公孙靖宇的盛情。
公孙靖宇连忙回礼道:“大嫂且莫如此,我与大哥是过命的交情,他去陇右前,曾对我感叹道,这世上,什么样的交情才能托妻寄子呢?贤弟,我离开京城后,你嫂子家那边,就拜托你了。”
提起这些,公孙靖宇的情绪不禁有些感慨,李昂对他的影响之大。远胜于他的父母,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异数。
“嫂子,我一向不成器,大哥再清楚不过。可他还是把照顾嫂子的事托付给我了,冲着这份信任,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再说了,他可是我大哥,比亲大哥还亲。他的荣辱就是我的荣辱,我怎能不尽力呢?”
“总归是要谢谢靖宇你的,这次让令尊出面,令尊是担了风险的,你回去之后,先告诉令尊,大恩不言谢,我一个女子,也不方便登门。只能等李郎回京之后,再亲自登门道谢了。”
杨男显得成熟了不少。虽然还没真的过门,但已经有几分一家主妇的稳重,这次为了替李昂消除隐患,她擅作主将,通过公孙靖宇让公孙谨去游说李林甫。
这么重大的事情,事先没有和李昂商量过,她心里多少有些不安,但就算李昂生气,她仍会这么去做,除了这个办法。她已经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消除李林甫的敌意了。
“嫂子,你不要总是这么见外,我都说了,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对了,还有一件事,这次大哥回京献俘受封,我本想让家父活动一下,好让大哥能留京的。只是有点可惜,家父说了。这次大哥回京之后,还得回陇右去,我费尽口舌,不但没能说动家父,反而被他训斥了一顿。”公孙靖宇一脸的懊恼,他是真恨不得李昂能留京不走了。
杨男何尝不想李昂能留在京城呢,陇右兵凶战危,他又没个安生,带几十人就深入敌后,这怎能让人放心得下。不过有得必有失,他也知道,李昂现在是不可能留京的。
“除非王忠嗣留京,否则王忠嗣在哪里,你大哥现在就得去哪里,对于李林甫而言,这就是你大哥的价值所在。所以,靖宇你不必再去烦扰令尊。”
“啊?原来如此,难怪我一提这事,家父就骂我没脑子呢。”公孙靖宇讪讪地挠了挠头。
杨男本是心事重重,也被他的样子逗乐了。
“靖宇,你回去之后,就跟令尊说,李林甫这样的人,不管对谁都会存有戒心的,只要不时提醒李林甫他最大的威胁是谁,同时在这个问题上和李林甫保持一致,就暂时不用太过于担心。”
“好的,如果嫂子没有什么别的吩咐,那我先告辞了,对了,家父将派人赶往陇右面见我大哥,嫂子要是有信,可以交给我,我让人一并带去。”
“好,我这就去写信,回头马上让人送你到你府上。”
“那我就先告辞了,嫂子请留步。”
杨男让管家送公孙靖宇出府之后,便立即回到自己的闺房给李昂写信,因为这件事没有和李昂商量过,李昂会有什么反应连她也不敢肯定。
在信里,她详细分析了一下情况,以便能说服李昂接受她的这份好意。
***
陇右高原之上,来了一场秋雨,转眼间草木萧萧,轻寒着背。
鄯州城里,为石堡大捷举行的庆功宴上,将士的热情驱走了阵阵秋凉,雨后的天空清碧如洗。
大家都猜测,这次庆功宴董延光不会参加,结果他却来了。
董延光静静地坐在那里,冷眼看着众将给李昂灌酒。
毫无疑问,李昂再次成了庆功宴上的焦点,华秋、聂风、李光弼、李晟、马重骏等人轮番灌着李昂,一大碗一大碗酒和他拼。
哥舒翰因为他对王忠嗣有些不敬,上次找他比武,被李昂拒绝,索性上去和李昂拼酒,结果被李昂先放倒在一旁了。
李昂喝得满脸红光,乘着酒兴再次在席上唱起了《胡无人》来:
严风吹霜海草凋,筋干精坚胡马骄。
汉家战士三十万,将军兼领霍嫖姚。
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
天兵照雪下玉关,虏箭如沙射金甲。
云龙风虎尽交回,太白入月敌可摧。
敌可摧,旄头灭,履胡之肠涉胡血。
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傍。
胡无人,汉道昌!
陛下之寿三千霜,但歌大风云飞扬……
众将被他慷慨激昂的歌声感染,纷纷跟着高唱起来,雄浑的歌声充满了血性,听得人热血沸腾,庆功宴的气氛被推向了**。
董延光坐着冷眼旁观。一言不发。他的情绪是复杂的,这次他是真的想尽全力拿下石堡的,落到今天的结局,他心中充满了不甘。对王忠嗣和李昂的恨意,越发深了。
如果不是王忠嗣故意阻挠,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未尝不能拿下石堡。
如果不是李昂来这么一出,即便没拿下石堡。那也是王忠嗣的责任。
但现在石堡拿下来了,却不是他拿下的,皇帝高兴之下,恐怕不会再计较王忠嗣对他的阻挠了。老天跟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让他再次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现在唯有寄望于右相李林甫了,这样的结果,一定也是李林甫不愿看到的,李林甫还需要自己来对付王忠嗣,只要这一点没有改变,他就还有机会。
好。咱们等着瞧,看谁能笑到最后!
董延光想到这,突然身前的小几上传来“呯!”的一声大响,吓了他一跳,回过神来的他,看到李昂醉态可掬,手上的酒坛重重的拍在小几上,把董延光的酒碗都震得乱晃。
本来激昂的歌声,因为这突发的情况为之一静,众将无不吃惊地看着李昂。李昂似乎浑然不觉,他睁着醉眼,笑眯眯的,居高临下地看着董延光。
“董……董副使在想什么呢?是……是不是在总结自己战败的经验……经验教训。哈哈哈……”
李昂似乎在说醉话,但听到董延光耳里,顿时气得他脸都绿了。他忍不住拍案而起,大喝道:“李昂,你别得意……”
李昂不但没有被他的怒喝吓到,反而长笑打断他道:“哈哈哈……董副使未曾闻呼……呼!人生得意须尽欢。莫……莫使金樽空对月!石堡大捷,众将士无不开怀畅饮,独……独剩董副使一人闷闷不乐,何故耶?”
董延光真想拔刀给他捅上一百下,结果李昂突然重重一拍在他肩头上,“喝!!董副使,下官敬你!满上!满上!”
李昂这一拍,力道之重,几乎让董延光左臂没了知觉,整个人被拍得跌坐回位子上。
醉意朦胧的李昂,立即提到酒坛,就那么站着将酒高高的注入董延光的碗里,酒水在落在碗里后溅到董延光身上,把他浇得一身都是。
“啊!”董延光突然暴起,一拳击在李昂的酒坛上,啪的一声,酒坛尽碎,“李昂,拿命来!”董延光暴怒而起,再出一拳擂着李昂面门,这样的变故,令四座皆惊,众将纷纷抢上前来拉架。
李昂像是打醉拳一样,脚下一个踉跄,上身后向一仰,董延光一记重拳宣告落空。他左手后撑在地上,身体似乎经不住大角度的弯曲,右膝向前猛地提起,碰的一声撞在董延光的小腹上。
董延光猝不及防,发起一声痛呼,捂着小腹弯下了腰。这时众将冲到,一齐将二人拉开,李昂睁着醉眼,还在嚷嚷道:“你……你们拉我做甚,我要敬董副使!董副使来啊,干!谁不干谁是龟孙子!”
“够了!”坐在上首的王忠嗣终于看不下去了,一拍桌子站起来喝道:“把李昂押回去看住!打几桶冷水给他醒醒酒!”
“哈哈哈,我没醉,董副使,我敬你!”
“李昂,我要杀了你!”
董延光激烈的挣扎着,想上去收拾李昂,只是被数人一起拉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昂被华秋等人拉走,那无尽的愤怒,让他几乎失去了理智,不断的大骂着。
李昂的声音越去越远:“爽!哈哈哈,董副使,再来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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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0344章 嚣张有理
李昂本来就没有醉,自然不需要 醒酒。石堡大捷之后,他终于分到了一个**的小院作为官邸。
院里的葡萄架上,还挂着一串串的葡萄,伍轩摘了一小篮,清洗过后放在葡萄架下的石桌上。李昂、伍轩、李泌三人围着石桌吃得津津有味。
乍看上去三人都是吃葡萄,没什么分别,但实际 上三人的吃法各不相同。
一串葡萄拿上手,伍轩是逮到哪颗吃哪颗;李昂是选最好的先吃,李泌则刚好相反,总是选最差的先吃。
李昂看了,忍不住哈哈笑道:“泌,学着点,同一串葡萄,如果你总是先吃最好的那颗,你就永远能吃到最好的,因为你吃掉一颗最好的之后,本来第二好的那颗就变成最好的了。反之,先吃最差的,你就永远只能吃到最差的。”
李泌文雅的把葡萄嗯下,还用帕子擦了擦嘴巴才说道:“这只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而已,把最好的吃掉之后,次好就变成最好的,这没错;
但实际 次好的就是次好的,它就算变成了最好的选择,也还是比不上你已经吃掉的那颗好。即使你永远都能吃到最好的,但却无法掩盖你吃的葡萄越来越差的实质;
先吃最差的,看似永远都只能吃到最差的,但实际 上吃到的葡萄是越来越好。以你的吃法,是越吃越绝望,而我的吃法,是越吃越有盼头。”
李昂笑道:“泌,你忽略了一点,人生如朝露啊!你总觉得你还有更好的选择,但实际 上很可能这串葡萄吃到一半,你眼睛一闭,两腿一蹬。人就没了。如果咱们都是吃到一半人就没了,那我吃到的就是那一半好的,你呢,能吃到的就只是那一半差的………”
伍轩对他们的话丝毫不感兴趣,巴嗒巴嗒的把第四串葡萄吃完之后,黑手又伸向第五串葡萄的时候。突然来一句:“郎君,你们还吃吗?你们要是不吃,那这最后一串我也吃了……”
啪!李昂眼疾手快,一下子把伍轩的爪子打开,把仅剩的一串葡萄抢到手里。
他对李泌感叹道:“我算是明白了,甭管怎么吃,先吃进肚子里才是你的。”
李泌望着伍轩哈哈一笑,笑完之后,依旧从容地品味着自己剩下的半串葡萄。
等把葡萄吃完。去洗了手,重新回来坐下之后,李泌才问道:“李舍人,你为何要在庆功宴上故意 羞辱董延光?”
“他拿刀冲进我家要杀我,我羞辱他一下怎么了?我还要杀他呢?”
李泌摇头道:“若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已经无法调和,我不反对你杀他,甚至表示支持,但却不认为你应该当众羞辱他。这么做只会损害你个人的品格,让人轻视于你。”
李昂摊摊手笑道:“泌。别忘了,我还没满二十岁,我还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少年,我一时冲动,面对自己的仇人,忍不住就想羞辱他一下。就这么简单。”
从李昂那捉挟的笑意中,李泌若有所得,他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下来,笑道:“真的是如此吗?”
“泌,聪明人说话。不都是点到即止吗,问这么多干嘛?”
伍轩再次插嘴道:“郎君,我不是聪明人,真想不明白郎君当众羞辱董延光用意何在,郎君,能不能再给我些指点,不然我闷得慌!”
一向性格严谨的伍轩,偶尔也会有逗趣的时候。
李昂估计他真没想通其中的道理。于是笑道:“你郎君我本来就年未及冠,冲动一点这对于少年人来说算不上太大的毛病,过于深沉反而才会让人感觉奇怪,不是吗?”
跟在李昂身边久了,伍轩还真忽略了他的具体年龄,已经习惯了他老谋深算的形象了。
但李昂说的似乎也对,他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到是………嘶,也不对啊,为什么我觉得郎君深沉点才是正常的呢?”
“那是因为你不正常。”
“呃!是我不正常吗?”伍轩还真的被搞得有些糊涂了。
李泌忍不住失笑出声。
李昂终于不再逗他,正地说道:“如果不出我所料,石堡大捷之后,我应该是能入皇帝的眼了,皇帝不怕你有缺点,就怕你没没缺点;
有明显缺点,但瑕不掩瑜的人,才是皇帝最喜欢的,明白了吗?另外,我们拿下石堡,等于是坏了李林甫的好事,李林甫岂会善罢甘休?”
伍轩悄然大悟道:“郎君这是争取圣宠,同时在迷惑李林甫,让他以为郎君是个少不经事,容易对付的人。”
伍轩说的都对,可听在李昂耳里,却十分不舒服,什么叫争取圣宠,老子又不是皇宫佳丽,你能不能换个词啊!
***
午后荫长,秋草渐黄,湟水东来浩浩泱泱。
李昂和萧鸾牵着马,并肩走在湟水边的草地上,河对岸秋山疏朗,白云徘徊,河边开满了野菊花;
高原上的秋风吹动着萧鸾白的丝巾,两人就这样走了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来到江边一株红柳下,李昂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她,轻纱下的容颜,有些朦胧,自从见面以来,她就一直戴着白的轻纱,从未取下来过。
“我从没想过,会在陇右看到你。”
“你放心,我来鄯州,是因为吐蕃的生意出了些状况,不为别的,你不用为难。”萧鸾别开脸,望着泱泱湟水,涛声拍岸,起起落落,一如她的心潮。
“我没有那个意思,你知道 的。”李昂放开缰绳,坐在红柳边的石头上,拿出酒囊喝了两口酒,问道,“你在吐蕃的生意出了什么问题,跟我说说,没准我能帮上你的忙。”
萧鸾答道:“说来,这和你不无关系,这些年来,我们主要是与达延部交意 ,你把莽布支给俘虏了也就罢了,还用反奸计让吐蕃赞普对达延部大肆清洗,我们和达延部的生意也没得做了。”
李昂苦笑道:“这还真是阴差阳错。”
大唐很少使用“经济制裁”的手段对付周边的少数部族,比如一百多年来,大唐和吐蕃打打和和,除了一些军事物资,普通商品并不真的限制,即使有法令,也不可能完全禁止两国的贸易。
萧鸾瞥了他一眼说道:“你接连大败吐蕃,吐蕃人恨不能置你于死地,在这件事上,你能帮上什么忙?”
李昂将酒壶递给她,萧鸾没有接,他便收回接着喝,“两国的战争,那是国与国之间的矛盾。做生意是私人之间的互利互惠行为,和战争没有多大的关系。吐蕃人恨不恨我,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 ,只要有利可图,一定有人愿意和我交意 。”
这些不用他说,萧鸾也知道 ,她这次来鄯州,就是想另寻与吐蕃的贸易渠道。
“生意上的事你不用太担心,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会帮你留意的,说不定能帮你找到更好的交意 门路。好了,咱们之间,总谈生意未免有些煞风景,萧娘子,坐,别总是站着。”
萧鸾身材高挑,站在那里,绰约动人,高原上的风不时把她那白的丝巾掀起来,那美丽的容颜刹那显现,樱唇红润,肌肤如玉,眸光似水。
萧鸾沉默着,和李昂之间,不谈正事,她已经不知道 说什么了。
瞧她这样子,李昂只得苦笑道:“好,咱们继xu 谈生意,在吐蕃另找贸易对象的事,你不用担心,交给我来办就行了。你来陇右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倒是有件事想托付给你。”
有关另在吐蕃寻找贸易对象,萧鸾虽然不知道 他何以如此自信,但却相信他真能做到,这种毫无理由的信任源于对他的能力的了解,她甚至相信,李昂想要办的事,没有办不成的。
萧鸾宽下心来后,寻问道:“你有什么事?”
“你帮我查查乐三川这个人,他是鲜于仲通的谋士,相信你也认识。月前,乐三川来找过我,声称鲜于家的生意受到赵上益和董延光的挤压,要寻求与我合zuo 。但此人行踪颇为诡异,自那次会面之后一直没有再出现过;
我让人查过,鲜于家在陇右的生意,确实受到一些挤压,但受挤压程度似乎并没有乐三川说的那么严重;
我在陇右可用之人不多,军中士卒也不太擅长这些,所以,想把这事托付给你,尽快帮我查清楚乐三川这个人的底细,越详细越好;
另外,就是收集赵上益在陇右的不法交意 证据,我在拔延山被人伏击,此事很可能就是他干的。这厮现在也不见了踪影,大概是离开鄯州了。”
“赵上益?”萧鸾有些惊讶地说道,“伏击你?这不太可能?”
李昂郑重地说道:“萧娘子,千万不要小看赵上益此人,否则会吃亏的,如果现在能找到他,我会毫不犹豫的弄死他,否则此人将来必成大患。”
萧鸾没想到李昂会这么重视赵上益,以两人现在身份和地位,赵上益一个小小的贱商,而李昂已快成身着紫袍的人物了。
李昂加了一句:“萧娘子,记住一点,真能坏你大事的,往往是不起眼的角。你最好能快点找到他,趁着石堡大捷,我再耍次横,以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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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5章 杀董延光(求月票)
当初霍去病也曾一怒之下,射杀过李敢。汉武帝爱其才,同时念及这是年轻人一时冲动,不仅没有追究,反而还帮霍去病掩饰此事。
以现在李昂的功劳,真的杀个人的话,即便李林甫等人拿这个来攻击他,估计李隆基也会为他开脱。
李隆基这个人,从小敢作敢当,在他七岁那年,一次在朝堂举行祭祀仪式,当时的金吾大将军武懿宗大声训斥侍从护卫,李隆基马上怒目而视,喝道:“这里是我李家的朝堂,干你何事?!竟敢如此训斥我家骑士护卫!”
当时武则天称帝,武氏当权,李唐宗室被杀害的人多不胜数,别人都不敢顶撞武氏,李隆基这样的举动可谓是“鲁莽”。
另外,现在李隆基觉得自己的文治方面已经前无古人,所以一心想在武功方面有更多的建树,对边功极为重视。
李昂觉得,要投皇帝所好,除了在军功方面,让皇帝认可你的能力外。在性格方面,也要尽量趋近李隆基年轻时的行事风格才行,只要让皇帝觉得你像他年轻时的模样,即便鲁莽些也不要紧。
安禄山为什么特别受李隆基宠爱,有一定的战功,又表现得鲁莽憨直,给了皇帝这种印象,即便别人怎么攻击安禄山,皇帝都不信,对安禄山也特别宽容。
因此,李昂很想趁现在,“鲁莽”一下,一刀砍了赵上益以绝后患。
可惜,萧鸾追查了两天,也没查到赵上益的行踪。这厮大概真的已经离开鄯州了。
不过嘛,正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根据萧鸾追查所得,赵家在鄯州是有商辅的,而且还是城中最大的商辅之一。经营的范围有茶叶、马匹、丝绸、瓷器、铁器、皮货等等。
这回李昂可不客气,带着聂风、林大域、王光照、慕容和顺、李七等一群兄弟,背弓挎刀,全副武装突然杀到赵家的商辅前;
赵家商辅非常大,位于坊市最繁华的地段。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市上的人见李昂几十人来势汹汹,不禁大感诧异。纷纷询问李舍人这是怎么了?
赵家的吴掌柜陪着笑脸迎出来问道:“李舍人大驾光临,敝店真是蓬荜生辉,李舍人您需要点什么?小的给您……”
李昂不待他说完,立即一鞭子甩过去,大喝道:“你们东家赵上益呢?叫他出来!”
“李舍人原来是找我们东主。其实对不起,我们赵东主不在鄯州……”
“跑了?”李昂大怒,打马直闯台阶之上,大喝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届,赵上益勾结吐蕃人,私下交易违禁品也就罢了,竟然还敢私下派人在拔延山伏击本官,如今想一走了之,没门!”
李昂是鄯州名人。几乎没人不认识他,他的事也一直为人所津津乐道,他在拔延山被人伏击的事,早已传得人尽皆知,王忠嗣也答应过要追查此事,但至今没有一个结果。
现在李昂突然带人闯到赵家商铺,明指其东主赵上益就是伏击李昂的幕后主谋,四周围观的百姓无不大哗,纷纷议论道:
“原来是赵家伏击了李舍人,难怪啊!”
“难怪什么?”
“你傻啊!赵家几乎垄断了与吐蕃人的茶马贸易。如果他们不和吐蕃人勾结,怎么可能在短短时日内做到这一点?”
“还真是呢,照我说啊,一定是李舍人连败吐蕃。吐蕃人便找赵上益伏击李舍人。”
“这赵上益里通外国,真是该死!”
人们议论纷纷,李昂打马大吼道:“给我搜,把赵上益给搜出来!”
“喏!”聂风等人轰然应了一声,立即如狼似虎的冲进去。
店里的客人早已跑了出来,剩下吴掌柜和一些小伙计。哪里敢阻拦聂风他们,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聂风一干人冲进去大肆搜查,见东西就砸。
市上的群众见了,纷纷打着捉拿吐蕃奸细的口号跟着冲进去打砸抢,李昂也不管,这使得冲进去的人越来越多,趁机抢了东西就走的大有人在。
吴掌柜呼天抢地,被李昂踢翻在货架下,李昂狠狠地说道:“你们东家如果还在陇右,你就去告诉他,你们店里的损失,我来赔,让他去找我好了。”
赵上益不见人,董延光却刚好经过,他再次被李昂的行为激怒了,因为这铺子表面上是赵上益的,实际上董延光在里面占着一半的股份;
眼看铺子被打砸抢,而李昂就在台阶上耀武扬威,董延光觉得李昂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昨天在庆功宴上所受的屈辱再次浮上心头,那无尽的愤恨让他两眼血红。
“李昂!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董延光大怒之下,摘下弓箭,嗖的一声,一箭向李昂射去。
还好李昂躲得快,劲箭擦着他的脑袋飞过,这下他也不禁大怒,立即也摘下弓箭回射,因为担心董延光躲开会射到外头围观的百姓,李昂这一箭射在了董延光的坐骑身上。
战马脖子中箭之后,悲鸣着人立而起,带着董延光一起摔倒在地。董延光从地上一弹而起,拔出刀来便向李昂冲去。
“李昂,你这狗贼,欺人太甚!今日不要你这狗命,我就不姓董!”
“去你妈的!”李昂也拔出横刀,破口大骂,伍轩要上来挡住他,被他用力推开,“滚开!”
刚到鄯州时,董延光要夺他的马,夺马不成就派他去赤岭筑烽火台,想借吐蕃人他弄死。董延光那么做,虽然可恨,但总算还在游戏规则之内。
第二次,董延光带人直闯他的住处要杀他,这已经走出了游戏的范围。
这一次,董延光再次当街放箭,要射死他,这就更不用说了,什么律法,什么游戏规则,都******扔一边去了。
既然是这样,李昂还客气个鬼。
他怒火中烧。提着横刀迎上去,“你******一个节度副使,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子舍人,你好意思说我欺你?董延光你这个狗娘养的。当初是谁要夺我的马?是谁要派我去赤岭送死?是谁带人闯到我的住处要杀我?有本事你上来,老子怕你不成!”
“少他娘的废话,今日不杀你,我董字倒着写!”董延光一面黑须,根根竖起如钢针。双手握刀冲到,呼的一声劈下。
四周围观的百姓不禁纷纷惊叫起来,董延光的护卫也冲了上来,伍轩等人怕李昂有失,也纷纷冲上来,双方就这么战成一团。
当!李昂硬碰硬的架住了董延光当头一刀,他臂力过人,董延光也不赖,这一交锋,火花四溅。董延光厉吼不绝。一抽刀又连劈而来,刀刀追命。
李昂连挡了他三刀,后退了三步,右脚撞在一只倒地的小几上,他顺一勾一踢,把小几踢向董延光,董延光大吼一声,狂刀如电,啪的一声,瞬间把小几劈成两段。
李昂趁机抢攻上去。横刀如怒,连劈了数刀,把董延光逼得不断后退,最后退到台阶边。
“去你妈的!”李昂趁机突然飞起一脚。董延光用手臂一挡,被踢得再度后退,他身后的台阶虽然只有三级,但他急退而下时打了个跄踉,样子狼狈不堪。
李昂得势不饶人,疾冲到台阶下。横刀再次猛劈而出,董延光脚下不稳,哪里能挡,只得滚地躲过这一刀,“将军!”他的亲兵大惊着要冲上来,却被伍轩他们死死的挡住。
“董延光!明年今日才是你的忌日!”李昂狂冲而上,再次挥刀,董延光只得再次如滚地葫芦似避开,结果撞到刚才被他劈成两段的小几上,滚不动了。
李昂趁机猛劈一刀,噗的一声,翻滚中的董延光两条退瞬间被齐膝劈断,“啊!”钻心的疼痛顿时让董延光惨叫不已,两条断腿就落在他身边,大腿上鲜血狂喷。
无论是四周围观的百姓,还是董延光的护卫,都禁不住发出阵阵惊叫,李昂脸上染着血,持刀一步步地向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的董延光走过去。
“冤有头,债有主,董延光要杀我,我奋起还击,你们都看到了,谁他娘的再敢动一下,老子就把他一起屠尽!”
李昂的吼声,加上他那逼人的杀气,让董延光那些护卫纷纷停下手来,伍轩他们也跟着停手,警惕地戒备着。
李昂走到董延光三步之外,冷冷地说道:“董延光,你为了一匹马,一再要杀我,可曾想到过今日?你这两条腿没了,这鄯州城没人能救得了你,我要是你,就一刀割掉自己的咽喉,求个痛快!”
李昂说着,把董延光的刀踢到他身边,李昂心存一个理念,要嘛不做,要嘛做绝!
今日董延光一定得死,如果他不愿自杀,李昂会毫不犹豫地上去给他补上一刀。
董延光因失血失多和极度的疼痛,整张脸苍白,扭曲,有如厉鬼。“李昂!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李昂冷笑道:“我知道,你从未打算放过我,我真的好怕你变成厉鬼来找我。你要做厉鬼就赶紧去吧,别在这世上丢人现眼了。”
董延光没有自杀,但两条腿被齐膝砍断,失血的速度是惊人的,很快就没有力气喊了,脸色也越来越惨白……
李昂冷冷地看着他的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流逝,董延光今日必须死,不则李昂也不敢保证明天还能躲过他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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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6章 天使驾到
李昂杀陇右节度副使董延光,震惊了整个陇右。
一个太子舍人,当街杀死一个官职比自己大得多的节度副使,这样的事,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王忠嗣勃然大怒,命人将李昂押上使衙正堂,劈头盖脸地冲他喝道:“李昂!你眼里还有朝廷律法吗?董延光有再多的不是,也是堂堂的陇右节度副使,你仗着立了点战功,竟当街杀了他,你好大的胆子!”
王忠嗣不吼还好,他这一吼,李昂也炸毛了!
他大脚踹开押着自己的士兵,对王忠嗣冷笑道:“好个王大使!董延光几次三番要杀我,上次提刀破门而入,你看到了,拔延山伏击我的幕后之人是谁,你也应该心知肚明;
今天我去搜查吐蕃奸细,碍得着董延光什么鸟事来着?他一见面就用箭射我,要不是我躲得快,早就横尸街头了;
你身为陇右大使,董延光几次三番要杀我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提朝廷律法?难道就因为他官大几级,就可以随意杀人了吗?”
王忠嗣怒不可遏,猛拍桌子道:“本使只问你,现在死的是你还是董延光?”
李昂冷哼道:“我只问王大使,带刀破门而入见人就砍,这算不算犯法?董延光犯法在先,你身为节度大使,没有给予任何处罚;
如果不是你的姑息纵容,董延光能一再的当众要杀我吗?他没有杀得了我,那是我命大,并不代表他没有犯罪,你王大使姑息罪犯在先,现在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谈朝廷律法?
再说了,今日是董延光先放箭射我不中,又提刀冲上来向我连连劈砍,事情的经过,成千上万的鄯州百姓看着,你大可去问一问;
照王大使这意思。我官小,就应该站在那里让董延光砍死不成?真是笑话!真的犯法之人你不去拿问,反而来责怪我这个自卫之人,真是岂有此理!”
面对口若悬河的李昂。王忠嗣被驳得哑口无言,客观而论,李昂到陇右之后,确实处处受到董延光刁难,甚至董延光曾带人破门而入要杀李昂。这也是事实,如果是换了别人,恐怕早死在董延光手下了。
而对二人纠纷的处理,王忠嗣确实有些理亏。如果当初他果断处置,事情可能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从这一点上来说,王忠嗣也是有责任的。
而这也正是他如此暴怒的原因之一。
人的愤怒,往往都源自于对自身的不满,或不自信。
“李昂!你不用狡辩,董延光毕竟是你的上司。你一再故意激怒他,羞辱他,他才会有如此过激的行为!”
“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董延光身为朝廷命官,夺马不成,便公报私仇,派我去赤岭送死,我出生入死立些战功回来,却成了他的功劳,这是上司该做的事情吗?
难道我就该忍气吞声。任他欺凌吗?我报怨几句,他就带着人破门而入要杀我,王大使身为陇右主官,又可曾为我主持过一回公道?
这些都可以撇开不论。你王大使扪心自问,如果没有我李昂,你现在的处境如何?恐怕已经没有资格在这里教训我了吧?
我出于自卫,失手杀了董延光,你不问青红皂白,使指责我的不是。要不你站着,我给你几箭,砍你几刀,看你还不还手!”
在这大堂之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李昂毫不讳言,毫不避让,每一句都直戳王忠嗣的脊梁骨,王忠嗣到底是堂堂的节度大使,如何受得了他如此顶撞,气得脸都青了。
行军司马崔乾佑适时出来和稀泥道:“王大使请息怒,李昂年少轻狂,而董延光确实有错在先,王大使不必与之计较。董副使在械斗中丧命,事关重大,咱们还是赶紧上报朝廷,是非曲直,自有朝廷来定夺。”
堂堂节度副使被杀了,这件事岂是上报朝廷就能了结的?
王忠嗣身为陇右主官,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李林甫等人也一定会抓住这一点攻击他,后果如何,实为难料啊!
就在这时,外头有士兵急奔进来,大声禀报:“王大使!崔司马,有圣旨到,天使请王大使、崔司马、李舍人一同前去接旨。”
这下没得争了,迎接圣旨大于一切。王忠嗣、崔乾佑、李昂三人连忙出门迎接天使。
使衙外,上百皇宫禁卫军护送着一名宦官,打着天子所授的节旗,自东门而来,城中百姓纷纷避到路旁,望着威严的天子钦使队伍。
李昂远远一看,禁卫军护送前来的宦官不是鱼朝恩是谁?见到这厮,李昂嘴边不禁浮上了一抹微笑来。
鱼朝恩公事公办,捧着圣旨,直趋使衙正堂,宣读完了圣旨,等王忠嗣上去接过旨后,他才露出微笑与众人寒暄。
“鱼公公一路辛苦了。”王忠嗣收好圣旨,上前对鱼朝恩拱了拱手。
鱼朝恩回了一礼说道:“王大使不必客气,恭喜王大使再破吐蕃,圣上龙颜大悦,命王大使与李舍人立即回京献俘,王大使还是早做准备吧。”
鱼朝恩似乎不愿和王忠嗣沾上,和崔乾佑也只是礼节性的客气了两句。
等李昂上前施礼,他顿时受宠若惊地急步上前,扶住李昂笑道:“李舍人,折煞我也,圣上说了,李舍人可是大唐的福星,鱼朝恩岂敢受你的礼。”
“哈哈哈……鱼公公见外了不是,一别半年多,鱼公公越发精神了,瞧您这一脸红光,想必又高升了吧。”
“呵呵,还不是托李舍人的福,我那一官半职的就不提了,李舍人这次回京献俘,圣上金口玉言,已经许你一件紫袍了。鱼某初见李舍人时,就知道李舍人非同一般;
果然,这才到陇右大半年时间,只率五十骑,便大破伏俟城,生擒吐蕃宰相,一百多人守合川守捉,射杀吐蕃王子,歼敌数千,如今更是以五百轻骑,一举夺取石堡;
李舍人屡建奇功,连圣上听了,都不禁拍案而起,连连叫好,当众夸李舍人是大唐的福星。这次回京献俘,李舍人加官晋爵,那肯定是少不了的。”
鱼朝恩拉着李昂的手,那叫一个亲热,弄得李昂暗起鸡皮疙瘩。
他苦笑道:“鱼公公是故人,我也不瞒你,这次能不能回京还不好说,陇右节度副使董延光几番要杀我,今日更是刀箭加身,我出于自卫,失手把董延光给杀了,要不是鱼公公恰好到来,李昂还在这公堂之上受审呢。”
“啊?”鱼朝恩也不禁大吃一惊,毕竟杀死一镇节度副使,这可不是小事,他满脸惊诧地追问道:“李舍人,这是怎么回事,能不能给咱家说说。”
“自无不可。”李昂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和董延光结怨的经过说了一遍,没有隐瞒,也没有夸大其词,只在站在他的角度把事情阐述出来而已。
但这已经足够鱼朝恩不平的了,他安慰道:“李舍人不必担心,董延光太过分了,仗着自己官职高,一再仗势欺人,公报私仇,动不动就要拿刀杀人,他有今日,也是罪有应得。李舍人不必担心,天子圣明,一定会还李舍人一个公道的。”
李昂叹道:“借鱼公公吉言,现在我也只能寄望圣上为我主持公道了。”
“李舍人就放心吧,咱家在宫里这么久,从来没听圣上如此夸过谁,更何况这件事确实是董延光对李舍人刀箭加身在先,他这也是罪有应得。咱家回京后,一定如实禀报天子,以天子的圣明,定不会怪罪于李舍人。”
“那我就先谢过鱼公公了,鱼公公一路鞍马劳顿,到了这陇右,一定要让我尽尽地主之谊,请鱼公公小酌几杯。”
“咱家可不会跟李舍人客气,您不说,咱家也要蹭李舍人一顿,哈哈哈……”
鱼朝恩这个天子使节,和李昂如此亲密,看得王忠嗣和崔乾佑心头很不是滋味。
李昂杀董延光之事,如果由鱼朝恩先上奏天子,因阐述角度不同,皇帝听后的感受也一定不同。总之,有鱼朝恩帮着李昂说话,那这件事到了皇帝那里,很可能就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皇帝圣旨上点名要王忠嗣和李昂一同回京献俘,李昂可以拍拍屁股回京,王忠嗣却不行,总须要作一番妥善安排才能回京。
别的不说,有关吐谷浑部归附一事,就得先安排好,之前按李昂的策略,是让吐谷浑暂时不要声张,等配合唐军拿下黄河九曲之后,再正式归附大唐。
王忠嗣要回京,这么重要的事又耽误不得,只好把此事托附给崔乾佑和哥舒翰,让他们依计行事。
鱼朝恩婉拒了王忠嗣的接风宴,却在当天下午,去赴了李昂的宴。他这么做,主要是他和李林甫已经建立了不错的关系,不想沾上王忠嗣引起李林甫的误会。
李昂便不同了,现在李林甫已经准备要把李昂拉到自己的阵营里,鱼朝恩这次来,受了李林甫暗中指使,要试探李昂的心思的。
王忠嗣虽然没有收押李昂,但鉴于他杀了董延光,必须防着他有什么异动,王忠嗣派出二十个亲信全程监控着李昂。
对此,李昂也不在意,和鱼朝恩一起开怀畅饮,并借机通过鱼朝恩向李林甫递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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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0347章 李林甫的条件
公孙化吉受家主所遣,与鱼朝恩同一天赶到了鄯州。
当夜,李昂宴请鱼朝恩后,回到自已所住的小院,但看到公孙化吉等在门外。
李昂有些诧异地问道:“化吉,你怎么来了,是你家郎君出了什么事吗?”李昂见到公孙化吉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公孙靖宇又出了什么事,化解不了,派公孙化吉来向他求助。
公孙化吉连忙施礼道:“李郎君,我家小郎君没事,我是受家主所托来见李郎君的,还请李郎君借一步说话。”
“进去吧,你还没吃晚饭吧,南门,你去弄点酒菜来。”
“好的,郎君。”伍轩抱抱拳去了。
李昂将公孙化吉带到自己的书房,见李泌正在书房内看书,他连门也没进,说了句“没事,你继续看吧。”便离开。
李泌瞥了公孙化吉一眼,点点头又继续看自己的书去了。他很坦然,该让他知道的,李昂会说的。
李昂把公孙化吉带到自己的卧室,公孙化吉立即掏出三封信来交给李昂,这三封信中,杨男、公孙谨、公孙靖宇各一封。
“化吉,你先坐一下。”
李昂匆匆招呼了一声,拿着信来到桌边,先拆开杨男的信件看了起来。
“李郎金安,自君离京之后,妾尝闻陇右兵凶战危,李郎虽屡建奇功,然也屡冒奇险,妾甚为牵挂,望李朗善加珍重………”
杨男的信颇长,清楚地说明了她托公孙谨游说李林甫的初衷和目的。
看完之后,李昂不禁露出一抹苦笑,这丫头,想得倒是周到,只是真要与李林甫捆绑在一起的话,恐怕就要和他掉进同一个坑里去了。
不过现在李林甫势大,适当的向李林甫靠拢确实是明智的选择。
只是这丫头,把自己的身世弄成什么龙子凤孙。这也太过了………嘶,这不会是真的吧?李昂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玉扳指。
李昂一直没查到这个玉扳指的来历,当然,一直以来他也没太上心去查。不过家里有个鉴赏珍玩的专家,据柳飞絮所言,从这个玉扳指的用料和做工,应该是出自大唐宫廷的能工巧匠之手。
结合这一点,这玉扳指的原主人。很可能真是龙子凤孙呢。
但不管怎么说,李昂内心肯定是不认同自己是李唐宗室身份的。
事已到此,去怪杨男擅作主张已经没有意义,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紧接着,李昂拆开公孙靖宇的信,一如所料,他的信内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内容,主要是叙叙兄弟情谊,祝贺一下李昂屡建奇功,同时表达一下他想来陇右随李昂建功立业的愿望。
最后。李昂才打开公孙谨的信,公孙谨以贤侄相称,颇为客气,李昂很认真地把信看完之后,才问公孙化吉:“化吉,公孙伯父还让你传有什么口信吗?”
公孙化吉点头道:“李郎君,我家郎君说了,李郎君年纪轻轻,就屡建奇功,天下人无不称赞。但在朝堂之上,因而妒忌李郎君的官员一定也不在少数。如今暂时依附右相以保存自己是最明智的选择,以免别人群起而攻之。”
公孙化吉说到这,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是伍轩着人拿酒菜来了。
酒菜摆上之后,李昂斟了两杯酒,对公孙化吉说道:“化吉,来,咱们边喝边说。”
公孙化吉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也不多客气。坐下来一边吃一边说道:“李郎君,我家郎君说了,这次李林甫虽然同意拉拢郎君你一起对付王忠嗣,但对李郎君你还是戒心重重。王忠嗣倒下之日,便是李林甫将矛头对准李郎君之日,是以,万望李郎君你小心提防。”
“多谢公孙伯父提醒了,我会小心的,化吉慢点吃,公孙伯父他还有什么话?”
“李郎君,这次石堡战役,本来李林甫是借机对付王忠嗣的,但李郎君突然袭取石堡,让事情变得很复杂,如今也只有亡羊补牢了;
李林甫准备让人弹劾王忠嗣有意阻挠董延光攻打石堡,以致董延光五万大军伤亡惨重,而未竞其功;
董副使是钦命的主帅,然而在李郎君轻骑突袭石堡成功之后,王忠嗣又不顾董延光圣旨在身,悍然软禁李延光,夺取大军指挥权,进而抢夺石堡大捷的功劳。”
李昂听到这,眉头微微蹙了起来,首先,突然让他和李林甫合作,他还有点不适应。
再者,当初决定突袭石堡后,他曾提前写信告诉王忠嗣自己的计划,请王忠嗣及时相救。
现在立即要拿这件事来反咬王忠嗣一口,这确实让他有点为难。
不过王忠嗣身为陇右主官,对他确实很不公平,他几次出生入死,立下一连串功劳,王忠嗣竟没有给予应有的奖励和提拔。在和董延光的纠纷中,明明是董延光的错,王忠嗣却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如果他断然处置,又岂有董延光破门而入行凶等一系列的事情发生?
对王忠嗣,李昂当然是非常不满的。
现在李林甫要这般对付王忠嗣,也并非完全是无中生有,栽赃陷害。董延光是钦命的主帅,按法理而论,如果没有新的圣旨撤销董延光的主帅身份,王忠嗣当时是无权接近大军的。
王忠嗣强行软禁董延光,夺取大军指挥权,虽然是事急从权,但也确确实实有把圣旨不放在眼里的嫌疑。
李林甫要拿这一点来攻讦王忠嗣,对王忠嗣而言将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李昂自饮了一杯酒,问道:“化吉,李林甫想让我怎么做?”
公孙化吉小心地看了李昂一眼,轻声说道:“李林甫的意思是,让李郎君第一个上表弹劾王忠嗣故意阻挠石堡战役在先;无视钦命,强夺大军指挥权抢功于后。”
“他娘的!”
李昂忍不住骂了一句,李林甫还真够狠的,这是要俺纳投名状啊。
以李昂现在功劳,加上他身在陇右,亲历了石堡战役,如果由他首先上表弹劾王忠嗣。紧接着,李林甫再发动朝中官员,以铺天盖地的形式弹劾王忠嗣的话,所起到的效果。是由其他人率先弹劾难以比拟的。
不过现在情况变了,李林甫大概做梦也没想到,李昂会把董延光给杀了吧。
“化吉,你大老远地来到鄯州,我本该留你小住几日的。但现在事情有了变化,陇右节度副使董延光几度要杀我,这次更是对我刀箭加身,我出于自卫,把董延光给杀了……”
“啊!李郎君你把陇右节度副使给杀了?”公孙化吉惊得喷出一口酒,瞪着双眼望着李昂。
“是董延光先要杀我,我出于自卫……”李昂把自己和董延光结怨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和公孙靖宇说了一遍。“化吉,还得辛苦你赶一回路。王忠嗣想必已经将这件事以六百里加急上奏朝廷的。你得尽快赶回京城,把此事详述给你公孙伯父听……”
“那杨家小娘子那边呢?”
“自然也要如实告诉她。不过。这件事,不需要公孙伯父为我强出头,只须他在必要的时候,替我说几句好话就行了。我那未过门的娘子那边,你也转告她,切记不要擅自行动,让她放心,这件事,我另有安排,一定能安然渡过难关的。”
事关重大。公孙化吉郑重地答道:“李郎君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李郎君可还有其他的吩咐?”
“有,你顺便帮我送一封信给虢国夫人。记住,送信给虢国夫人之事,不可对任何人说起。”
“虢国夫人?”公孙靖宇狐疑地看了李昂一眼,连忙保证道,“李郎君放心,这事我对谁也不会说。”
“好。我相信你,我很快也要回京献俘了,等回京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李郎君您这是说哪里话,我哪能要你的好处?只是,李林甫要李郎君首先弹劾王忠嗣之事,李郎君打算怎么办?你给我个准信,我也好回复我家郎君。”
“事情有变,弹劾王忠嗣之事,只能回京之后再视情况而定了。”
“哦,好的。”
公孙化吉在鄯州休息一夜之后,第二天带着李昂的书信,又匆匆赶回长安去了。
鄯州城内,关于李昂杀死董延光的事,市井间热议不休,萧鸾顾不得矜持,主动找到了李昂的官邸。
一见面,她就心急如焚地说道:“李郎,你这是怎么了?你一向机智,这回怎么如此冲动?董延光到底是陇右节度副使,你把他给杀了,这可如何是好?”
李昂见她忧心如焚,那份发自内心的关怀根本难以掩饰,这让他感觉亏欠萧鸾的更多了。
他轻轻吁了一口气说道:“这次我杀董延光,既是情势所迫,也是故意为之。董延光就像疯狗一样,动辄放箭,或拿刀砍人,我不能时时提防着背后会不会有箭矢飞来,唯有趁这个机会杀了他,一了百了。你不用担心,我会找人帮忙了结此事,我本来就是出于自卫杀人,不会有事的。”
“你呀,杀人偿命,何况董延光是堂堂的陇右节度副使,这事哪有那么容易应付过去?”
“这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关键看你找什么人帮忙说情。”
“这么大的事,谁能帮你说情,公孙尚书吗?凭他恐怕不行的呀。”
“要是贵妃帮我说情呢?”
“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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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现在对杨贵妃宠爱有加,有求必应,如果真能求杨贵妃帮忙求情,加上李昂刚刚立下一连串大功,皇帝或许真会法外开恩。
“你真能求贵妃帮你说情吗?”萧鸾不放心地追问道,脸上的忧愁还是驱之不散。
李昂点头道:“差不多,你不用过于担心。”
“什么叫差不多?你倒是给我个准话呀!”
李昂脉脉地看着她,呡了呡跟说道:“谢谢你!”
萧鸾急道:“你谢我干嘛?你倒是说呀!如果你能求贵妃帮说情也就罢了。如果没有把握,你还是跟我走吧,门外就二十名看守,我动用鄯州全部人手,无论如何把你救出去,以后不做这个官也罢,这天下总有你施展才华的地方。”
李昂有些愕然,萧鸾见了他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别开脸,望着窗外的天空,忍不住微微叹息了一声。
也许,自己总是一厢情愿吧,李昂能赚钱,擅权谋,在军事方面的能力,更是让她震惊。
这样的人物,如果能加入升龙会,一定能让升龙会的境况有根本性的改变。
但这样的人物,又哪有那么容易拉拢。金钱美色,威胁利诱,对李昂都不会起作用,萧鸾很清楚,要打动李昂,只有真情换真心,但他却和杨男订亲了,订亲了………
想到这些,萧鸾一颗心空落落的,难受的感觉充斥着心头,眼眶有些发热。
李昂心中不忍。手伸出到一半,几乎忍不住要握住她那玉手,但又犹豫着缩了回来。
“你的盛情,我记下了。现在暂时还不用那样,再说了,我也不能让你为了我冒这样的险。我与杨钊有交情,我已经托人送信给他,让他帮游说虢国夫人、贵妃她们一起帮我说情。加上确实是董延光动手在先,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董延光毕竟是陇右节度副使,这么大的事,你确定杨钊一定会帮你吗?”
“我确定,因为杨钊的心很大,董延光这样的人是生是死,杨钊不会在乎,而他帮我,就能让我欠下一个天大的人情。杨钊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听了李昂这番话,萧鸾终于放心一些了,现在的李昂非同一般,谁能让他欠下一个天大的人情,其价值将难以估量,萧鸾自问,如果自己是杨钊,也一定会让李昂欠下这个人情的。
李昂动手沏了两杯茶,将一杯端给萧鸾,自己端起一杯慢慢品味起来。
“忘了问你了。咱们的明前玉女茶销量如何?”
“前段时间,汝阳王入宫与圣上演乐时,把明前玉女茶推荐给圣上和贵妃,圣上品过一次后。很是喜欢,已经把明前玉女茶列为皇宫贡茶之一。这也使得京中权贵之家,饮明前玉女茶蔚然成风,咱们的销量也大增,这些你就不担心了,还是先把董延光的事应付过去再说吧。”
李昂放下茶杯。静静地看了萧鸾一眼,那美丽的容颜,淡淡的忧愁,令人心疼,只是如今还能说什么呢?
他选择了杨男,就只能放弃萧鸾这份感情,或许有亏欠,但感情或许从来就没有对等的吧。
“萧娘子,有一件事,我对任何人都没说过,因为这件事会威胁到我的性命,我与吐蕃苏毗部的卓玛公主……有联系,你要另寻与吐蕃的贸易渠道,便派人拿着我的信物去见卓玛公主,就能与苏毗部建立起贸易渠道,苏毗是吐蕃最大的部族,和他们贸易,应该比你原来和达延部贸易要强上不少。”
萧鸾先是惊讶,紧接着她便想起李昂身上那把用吐蕃文字刻着“苏毗卓玛”四字的金刀,难道李昂和那卓玛公主之间,真的存在什么特殊的关系?
很快,萧鸾开始意识到这件事对李昂的重要性,难怪他说从未对人提起。
不管他和苏毗部的卓玛公主是什么关系,一旦传出去,对他将会非常不利。
而他现在却把这事告诉了我,他这是在弥补我吗?他可以把自己的安危交给我,奈何此生无缘……
想着,想着,萧鸾忍不住吸了吸琼鼻,然后连忙把头别往一边,不让李昂看到自己发红的双眼。
“谢谢你,你……你放心,你与苏毗部之间的关系,我也不会向任何人提起。”
“我要是不相信你,就不会和你说这个了。”
以前每一次合作,李昂从不吃亏,这次他却绝口不提贸易分成的事,这让萧鸾心里更是发酸,他这真是在补偿自己了,可萧鸾宁愿他欠着自己些什么,哪怕所欠的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在他面前,萧鸾发现自己越来越脆弱了,眼泪已以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和苏毗部的贸易盈利,我会分你三成,你……你保重,我先走了!”
萧鸾说完,匆匆起身离开,自始至终不敢再回头,不敢让李昂看到她的眼睛。
李昂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神色怅然地叹息了一声: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自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两天之后,王忠嗣安排好了陇右事宜后,便押着数百名吐蕃战俘回京献俘。
在长长的返京队伍中,李昂的身份颇为特殊,他既是石堡战役的功臣,同时又因杀了陇右副节度使董延光,被王忠嗣派二十名亲信时刻监控着,防止他脱逃。
好在王忠嗣没有做得太过分,除了限制他私自离队外,并没有将他关入囚车。跟在他左右的二十名士兵,不明情况的人还以为是他的护卫呢。
一路上,秋意渐浓,凛冽的西北风日夜在黄土高原上刮着,四野的景色雄浑而又苍凉。白天气温还只是微凉,可入夜之后,却已是寒气逼人。
李泌一身白袍。在长长的队伍中很显眼,他和李昂走了个并肩,马蹄声得得。
不管出了什么事,李泌似乎都是那么淡定从容。不惊不乱。
“泌,回京之后,如果我被推出午门斩首,你就自由了。”
李泌哈哈一笑,转头对李昂说道:“我大唐没有推出午门斩首一说。”
“你不是说将来我的成就。超出我的想象吗?要是我成为大唐第一个被推出午门斩首的大臣,那就创造历史了。”
“李舍人现在已经成就历史了,无须再来这一出成就历史。”
“你倒是淡定,自董延光死后,你没有帮我想过一个对策,作为我的首席参谋,在这件事上你严重失职。”李昂不满地说道。
“这件事李舍人已胸有成竹,又何须我画蛇添足?”李泌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失职,一派自在。
李昂不再开玩笑,正色地说道:“说实话。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应付过去,这世间的事,发展脉络往往和你预想的有出入,回京之后,事情会变得很复杂,我难以面面俱到,你有什么建议就说吧。”
李泌见他认真了,便也正色地说道:“第一,稳住右相。第二,求助杨家。第三。投圣上所好。做到这三点,李舍人将安然无恙。”
“详细点。”
“李林甫如今在朝廷可谓是只手遮天,只要能稳住他,就不会出现朝臣对你群起而攻之的局面。而要稳住李林甫。无非是利益交换,李林甫需要什么,李舍人应该非常清楚。”
“如果我给不了他想要的呢?”
“你当然不能给他全部他想要的,只需要暂时稳住他就行了。”
“嗯!”李昂望着天边的白云,开始思量着拿什么和李林甫交换。
“李舍人与杨钊是故交,要走杨家门径当不难。贵妃如今虽然宠冠于后宫,但杨家在朝堂上依然势弱,杨钊如果足够聪明,在这件事上一定会力挺李舍人,只是杨钊自己的力量太小,难以断定他能否说动五杨。如果能得五杨帮说情,而同时又能稳住李林甫,董延光事情当能迎刃而解矣!”
“那最后一招岂不是画蛇添足了?”
“哈哈哈,李舍人不是一直在投圣上所好吗?如果是画蛇添足,李舍人会这么做?”
对李昂在长安的关系,李泌只是一知半解,未窥全貌,然而他提出的策略,和李昂暗中布置的步骤高度吻合,而且主次更分明,条理更清晰,实在难得。
李昂看了他一眼,叹道:“**************,可惜了!”
李泌微笑道:“在我看来,李舍人拥有的可不是池,而是海。而所谓的金鳞,亦非我,而是你。”
李昂虽然经常威胁李泌,说他若不能为自己所用,就杀了他,如果感觉到李泌的威胁时,李昂可能真会这么干,但总不可能现在就下手。
“突袭石堡的策略,是你提出的,我会如实上奏天子,为你请功,以天子对你的赞赏,这回定少不了你一顶乌纱帽。可惜了,今后想再留你在身边出谋划策是不能了。”
听了李昂的话,李泌非常认真地说道:“功名于我如浮云,我说过了,突袭石堡之事,不要说是我之策,我是认真的。而且人贵自知,诸如我者,谋事尚可,然也正因凡事思虑再三,往往不善于断事,这也是为何郭嘉、诸葛亮之流,只能为人谋,而未能为人主的原因所在。李舍人这片海,于我而言,足够宽阔了。”
“这真是你的心里话?”李昂注视着他问道。
李泌坦然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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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9章 枕边风
李泌有许多异于常人之处,幼时就已通老庄学说,他淡泊名利,醉心道学,一心想出家修道,只是家中父母阻止,才未能如愿。
这样的人,难以常理度之,他要求李昂不要说出是他献策突袭石堡,不管他是出于什么考虑,李昂反正是同意了。
能留这样一个人才在身边,对李昂来说,再好不过。
李昂与王忠嗣一行,押着吐蕃俘虏穿州过府,至少要走上一个月,才能回到长安。
此时的长安已经是深秋时节,阵阵秋风吹送着落叶,但繁华的景象却一如往昔。
而有关李昂破石堡,杀陇右节度副使董延光的消息,早已在长安市井间疯传一时。
有人说李昂居功自傲,不将朝廷律法放在眼里,竟敢悍然杀死一镇节度副使。
也有人在替李昂辩护,说董延光夺马不成,公报私仇,先动刀箭要杀人,是罪有应得。
为了这件事,长安市上每天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大有人在,甚至有人开出了赌局,赌李昂回京之后是获封还是获罪,参赌之人多不胜数。
而作为李昂未过门的妻子,杨男真是愁坏了。李昂的信上让她暂时不要插手这件事,但她又如何放心得下。每天为了这件事四处奔走。然而前些天还争相登门拜访的亲朋,却多变了另一张嘴脸,杨男四处碰壁,心里愁坏了。
相反是公孙靖宇比较淡定,他对李昂有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总觉得无论什么事,李昂总有办法解决。他既然让公孙化吉传话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为此,他不时还跑去劝解杨男。
虢国夫人那豪华的府邸里,终日有些病恹恹的虢国夫人,一接到李昂的信,顿时换了个人似的,精神焕发。
信中李昂的几句撩拔之语。不禁想起往日俩人在一起颠鸾倒凤时的情景,李昂带给她的那种死去活来的滋味,让她刻骨铭心,每每想起便浑身发酥。
斜靠在罗床上的她。绞着两条腿,骂了一句:“这个没良心的,一去半年,要不是有事求我,还没个信呢。”
刚好这时秦国夫人闯了进来。她来自家姐姐这,向来不需要通报,否则也不会有当初把李昂和虢国夫人堵在床上的事情发生了。
她风情潋滟地走到床边,笑道:“三姐这是在跟谁置气呢?”
“除了那个家伙,还有谁能气得到我。”虢国夫人把信一扔,抱过软枕趴着。
秦国夫人坐到她身边,捡起信来一看,不禁说道:“原来是他呀,我说呢,姐姐近来茶饭不思的。原来是念着他,咯咯……”
“笑什么笑?你这狐狸精就不念着他吗?当初非要来跟我抢,还叫得那么浪!”
“三姐瞧你说的,我那是在替你分担一下,你不感谢我也就罢了,还说这种话,当初是谁一个劲地叫我要死了,要死了,八妹快救我…”
“你!”
私房之中,姐妹俩也不忌讳什么。李昂就像头野牛似的,每次都喜欢把姐妹叠在一起,弄得两人死去活来,不断求饶。想起那些情景。姐妹俩身体都不禁酥了。
“三姐,这回他摊上的事可不小,坊间都传遍了,你打算帮他吗?”
虢国夫人又绞了绞大腿,哼道:“这家伙以前硬气得很,我说向圣上给他求个一官半职。他不屑一顾,硬要自己去考科举,这回要不是摊上这么大的事,他也不会求上我。”
秦国夫人伸手在她三姐身上轻抚着,笑道:“这才叫男人,如果他是那种为了功名富贵才跟姐姐**的男人,姐姐还会瞧得起他,还会念着他吗?”
“只要有他那床上的本事,念倒是念着,瞧就未必瞧得起了,咯咯咯……”
“三姐,要是帮了他,他这次奉命回京献俘,就让他每天住在三姐这儿好了,嘿嘿,如果三姐肯的话,让他住我那儿去也行。”
“你倒想得美!明珠,让人备车,本夫人要进宫。”
站在门边的侍女连忙应声退出,她长相俏丽动人,就是当初秦国夫人从史敬忠手上买来的那个婢女,名叫明珠。
秦国夫人把手从她三姐身上收回,埋怨道:“三姐,你这是要撵我走还是怎的?我这才刚来,你便嚷着要进宫。”
虢国夫人没好气地说道:“我不去向三郎求个情,万一那家伙一回京就被下大狱的话,那你只有到大狱里浪去了。”
“哈哈……大狱就大狱,只要三姐去得,我也去得!”秦国夫人抱着虢国夫人的腰,央求道,“三姐,我听说明天圣上赐了你一样稀罕物,让人瞧瞧行吗?”
“想都别想!”
虢国夫人一把推开自家八妹,起身出门而去,她自恃容貌美艳,嫌胭脂污颜色,惯常入宫多是不施胭脂,素面朝天,这让她出门倒也方便。
在大明宫壮丽恢弘的宫殿群中,麟德殿位于整个宫殿群的西北部,是宫内规模最大的别殿,
是皇帝举行宴会、观看乐舞和接见外国使节的场所。
殿基用夯土砌筑,四壁铺砖,高台上有前中后毗连的三座大殿,分上下两层。东西侧分别有对称的郁仪楼和结邻楼以飞廊与主殿上层连通,楼前有亭,全都建在夯土高台上。
虢国夫人来到麟德殿时,大唐皇帝李隆基正和贵妃在此观赏舞乐,雷海青、李龟年等梨园音律大家皆在。
坐在李隆基身边的是一个雍容华贵,云鬓花颜金步摇,体态丰盈恰到好处的绝色女子,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宫裙,晶莹如脂的肌肤弹指可破。见虢国夫人到来,她转头含笑招呼道:“三姐来了!”
那悦耳的声音如黄莺呖呖,动人的姿态真个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在这皇宫里,虢国夫人看上去跟在自己家里没有什么差别,一点也不拘束,她巧笑嫣然,上去向李隆基和杨玉环见过礼后,坐到李隆基左边说道:“三郎,如今长安城里都在传说新科探花郎李昂的事,对这这个李昂,三郎准备拿他怎么样呢?”
虢国夫人娇声媚态,说话间越靠越近,几乎靠在李隆基身上,那诃子被撑得几欲裂开,盈盈双堆玉半露在外,雪腻如脂。
李隆基忍不住朝她胸前瞄了一眼,因担心身边的杨玉环吃醋,又连忙把目光移开,虢国夫人把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更甜更媚了。
“三郎,你倒是说嘛,李昂屡建奇功,那叫董延光的节度副使又一再要杀他,他不过是自卫时失手杀了董延光,以三郎的英明,应该不是加罪给李昂吧?”
李基隆摇了摇头说道:“李昂有功不假,然杀人尝命,况且他杀的是自己的上司,若不予惩治,军中将卒,朝野百官岂不皆效仿之,届时我大唐江山还怎么治理?”
李基隆不愧是开创了开元盛世的君主,一下子就点到了问题的关键之处。
李昂杀董延光这件事,具体谁对谁错还是其次,重要的是李昂杀的是他的上司。
自古以来,中国主要是靠一套君臣父子,长幼尊卑的**体系维持整个社会的秩序。
皇帝有错,臣子代过。做父亲的不管做得是对是错,身为儿子都不能顶撞,长者的权威不容挑战。
上司和下属之间,虽然没有规定要绝对服从,但象李昂这样,因为自己的上司错了,就悍然杀掉上司,总让人感觉心里很别扭。
李隆基担心这样的行为如果不加惩治,天下人会依样学样,那到时天下可就乱了。
李隆基想得是不错,结果虢国夫人一听他的话,顿时炸了:“三郎!你不能加罪李昂!”
“三姐,你这是怎么了?”坐在李隆基另一边的杨玉环见自家三姐失态,连忙问道。
李隆基对虢国夫人的语气倒没有生气,虢国夫人拉住他的手臂,一个劲的撒娇道:“三郎,我不是有意冒犯你,只是李昂之事,城中已经有人开出了赌局,赌李昂回京后是获封还是获罪,我把自己全部的钱都买了李昂无罪,三郎你要是治李昂的罪,那我的钱可就全赔光了。”
李隆基听了,又好气又好笑:“三姐,你就算要下注,也要先问问我的意思嘛,你怎么就断定我会不问李昂之罪了?”
虢国夫人抱着他的手臂乱晃,一脸不高兴地说道:“我以为三郎是个明君嘛,这就买李昂无罪了。这事不明摆着嘛,李昂刚到陇右,董延光就想夺他的马,李昂不答应,董延光就公报私仇,派李昂带几十人去赤岭筑烽火台;
我可打听过,赤岭上的烽火台,每次筑起不久,就被吐蕃兵马摧毁,吐蕃兵马出没无常,董延光明明知道的,派李昂一个文官带那点人去筑烽火台,不是让他去送死是什么,这董延光真不是个东西。”
虢国夫人说到这,雍容华贵的杨玉环也来兴趣了,她说道:“这倒真是董延光的不是,三姐,你还听到些什么,快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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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0章 贵妃吃醋(求月票!)
“三郎,董延光是个无能之辈,只知道贪下属的军功。李昂大破伏俟城,生擒吐蕃宰相归来,结果功劳全被董延光贪去了,李昂自己只得了太子舍人的虚衔;
我听说鄯州军民都为李昂鸣不平,李昂在合川守捉再获大胜归来,鄯州军民在迎接大军凯旋时,出于义愤,成千上万的人一起骂董延光;
董延光犯了众怒,却把气撒到李昂身上,当天下午就带着亲兵冲到李昂住处,破门而入要杀李昂,李昂拼命支挡,幸亏王忠嗣及时赶到,才救了李昂一命;
这次石堡战役,董延光五万大军伤亡惨重,却无可奈何,在吐蕃大军的夹击下仓皇逃窜,李昂带着五百人突然奇袭石堡,为三郎夺下了这个险关;
结果董延光对李昂再加忌恨,回到鄯州后,竟当街放箭射李昂,李昂险险射过他的箭后,董延光又拿着刀,带着亲兵冲上去乱砍;
李昂只得拔刀自卫,老天爷开眼,在董延光带人行凶时,反而被李昂砍断了双腿,失血而死。”
虢国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搂着李隆基的手臂,仿佛生怕他突然离开,不听自己说完似的。李隆基手臂压在她饱满的双堆玉上,那柔软而富有弹性的感觉十分刺激。
论美貌,杨玉环自然比他三姐更美一些,但虢国夫人也不差多少,而且性格更为放浪。
而且对于男人来说,没有得到的,才是最好的,加上虢国夫人又是杨玉环的姐姐,这种身份多少也会让李隆基心里上感觉更刺激。
他不时瞄杨玉环一眼,见她被虢国夫人所说的事吸引住,没有注意到,心里痒痒的他,终于忍不住用手臂顺势在虢国夫人怀里轻轻蹭了蹭。
“三郎,你说。这董延光是不是罪有应得?李昂只是自卫,有什么过错?我买他无罪,那是理所当然,三郎你是个明君。总不会在这件事上犯糊涂吧?
你要是定李昂有罪,我可不依你~三郎,真的,我全部家当可都押进去了,你可不能定他的罪……”
虢国夫人一边晃着李隆基的手臂。一边软语相求,那娇声媚态,让李隆基心都软了。
“妹妹,这事明摆着董延光咎由自取,你也帮我劝劝三郎嘛,姐姐要是赔光了,就搬进宫来跟你住,天天缠着你。”
杨玉环倒不怕她天天缠着自己,而是怕她天天缠着李三郎。再说了,这件事听起来。确实是董延光的错,加上李昂文武双全,是一个传奇人物,哪个女子不爱英雄呢?
她轻启檀口,跟着劝说道:“三郎,三姐说的在理,李昂错手杀了上官,这虽然不好,但凡事总得讲是非曲直,董延光带兵打仗不行。带兵杀自己人倒是内行。李昂自卫时失手杀了他,那他是罪有应得,怎么能怪李昂呢?”
姐妹两一左一右挨着李隆基,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她们在语言的组织方面并没有多高明,但这已经够了。
同一句话,丑女和美人说出来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李三郎这个多情天子,如今在国色天香的杨玉环面前,就像个初恋的毛头小子,把杨玉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着,杨玉环但有所求,无不应允。
现在加上一个放浪形骸,媚骨天生的虢国夫人,李三郎夹在千娇百媚,无比动人的杨玉环姐妹俩中间,哪里招架得住?
“好好好!我答应你们,不问李昂之罪了。此子文韬武略,着实不凡,我也不忍心失去这样的良才啊!”
“三郎,你金口玉言,可反悔不得,我这就回去再多押点注,我那宅子越看越闷气,等赚了钱,我要好好翻修一下……”虢国夫人得了李隆基的准话,高兴地走了。
李隆基望着她的背影,还有些不舍,他的小动作这回没能逃过杨玉环的眼睛,“哼!”杨玉环立即**一声,一甩彩袖,起身便走。
李隆基一惊,这一刻,他完全没有一个六十老者的稳重,更没有一个君王的威严,竟立即走起来,追上去叫道:“玉娘!玉娘!你怎么了?”
杨玉环醋劲不小,头也不回地说道:“怎么了?三郎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身子不舒服,回宫睡觉去,你一个万乘之尊,追我做甚?想追你追我三姐去呀!”
“玉娘!玉娘!你误会了,我只是……只是……”李隆基做贼心虚,一时答不上话来,十分尴尬。
杨玉环如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平时相处,不是她对李隆基百依百顺,而是李隆基对她百依百顺,她都习惯了,这会儿醋劲一上来,一点面子也没给李隆基。
“你没话说了吧?吃了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要是想,把我那几个姐姐都招进宫来侍奉你好了~你是皇帝,谁敢不从?只是我这命苦,当初说要一生一世对我好,现在才多久时间,哼!男人喜新厌旧,没一个好东西,我这苦命的人,死了算了……”
如果是平常的夫妻,杨玉环说这些也就没什么,可李基隆毕竟是大唐皇帝,杨玉环如果是私下里闹点别扭,李隆基也不会在意;
可当着那么多梨园弟子的面,李隆基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一赌气,没再继续追上去,回头一脚把小几给踢翻了,吓得在场的所有人跪了一地,纷纷磕头请罪。
虢国夫人出宫后,还真派人去押了大笔的注,准备大赚一笔,结果赌注刚买好,大明宫里就传出消息,她妹妹因醋意和皇帝闹起了别扭,惹得皇帝很不高兴。
虢国夫人担心会因此导致皇帝答应她的事生变,不管是为了她下的重注,还是为了李昂,这可都不能有变啊!
虢国夫人想进宫去劝劝自己的妹妹,奈何黄昏之后,皇宫已落锁。
五杨以及杨钊也都被惊动了,虽然皇宫他们暂时进不去了,但街上的宵禁对他们可不会有任何影响,巡夜的武侯铺士兵谁敢拦他们。
杨贵妃是杨家显贵的保证,如果贵妃失宠,杨家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这些基本的道理五杨还是明白的,所以宫中传出的消息才让她们如此担心。
五杨都是没什么主意的人,平时仗势欺人倒也在行,真出了事,便一个个慌了神,反而还得问计于杨钊。
杨钊安慰五人道:“圣上眼下对贵妃恩宠正隆,贵妃失语顶撞几句,圣上一时不快,想必过上一两日,圣上气消了就好了。明日一早,咱们一起进宫去劝劝贵妃,向圣上认个错,估计就好了。”
杨钊也只能这么安慰五杨,毕竟杨玉环和李隆基之间的感情问题,他们还真帮不上忙。
几人都以为事情会像杨钊说的那样,一两日便好,但第二天传来的消息,却让五杨如遭雷击。
大清早的,虢国夫人听到这个消息,连梳洗都顾不上,便匆匆忙忙向自家东侧门跑去。
她的宅子和杨銛的豪宅本不相连,但这几年兄弟姐妹几人争相攀比,大兴土木。如今她的宅子东侧已经和杨銛的豪宅连在一起;
虢国夫人通过东侧门进入杨銛宅,就看到高力士带着一群太监宫女,用御辇把杨玉环送了回来。
这可不是贵妃回家省亲,虢国夫人向宫人打听了一下,原来昨天贵妃因触发醋意,当众顶撞李隆基,让李隆基损了脸面,本来就让他很不高兴。
到了晚上,李隆基腆下面,再去哄她,结果醋意未消的杨贵妃就是不予理会,李隆基无可奈何,只得宿别的嫔妃寝宫去。
结果,杨贵妃知道之后,醋劲就更烈了,大半夜的跑到李隆基留宿的寝宫去闹,还直接把那一丝不挂的嫔妃拉下床榻摔伤了。
这下子李隆基火大了,再让杨玉环这么闹下去,他皇帝的脸面何存?于是一怒之下,李隆基命高力士一大清早就将杨玉环撵出了大明宫,遣送归其堂兄杨銛宅。
杨玉环还在气头上,见了虢国夫人,冷哼一声后,过头去不再理会她。
虢国夫人暂时也顾不上去理会她,匆匆把高士力拉到一边,小心询问起具体情况来。
高士力轻声说道:“夫人,现在圣上正在头上,此事得等圣上气消了,才好劝说。你们先劝劝贵妃,如果能让贵妃先向圣上赔个不是,圣上面子上过得去之后,事情也就好办了。”
“高将军放心,我们一定会劝说贵妃的,圣上那边,还望高将军能帮着美言几句。”
“那是自然。”
高士力与杨家之间并没有冲突,而且他非常清楚皇帝对杨贵妃有多宠爱。他看来,皇帝只是一时之气,等气消了,应该就会再接贵妃回宫,因此,他对杨家的态度并没有因为贵妃被遣送回家而改变。
听了高士力的话,虢国夫人心中稍定,但很快心又提了起来,皇帝如今正在气头上,答应不惩治李昂的事会不会有变呢?
现在这可不仅关系到李昂的生死荣辱,同时也关系到她一大笔身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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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1章 虎头蛇尾
李昂他们自鄯州出发,走了一个多月才到达长安。因为皇帝有旨,要献俘大军走明德门入城,到了长安城外,李昂他们还要花上半天时间绕着南面的明德门入城。
明德门内,便是宽达一百五十多米的朱雀大街。宽阔的街道上,早已是人山人海,而作为最有争议性的人物——李昂,倍受关注。
长安城里的赌庄开出了盘口,那些买了李昂回京后获罪的人,恨不得刑部立即来人把李昂押入大牢去,有些下了大注的人,甚至大肆鼓噪起来:
“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
他们一起竖起拳头,有节奏地齐声喊着,双拳上下运动的同时,上身左右来回转动,就像在舞蹈,他们通过这种方式,企图制造舆论压力,以便事情朝李昂获罪方向发展。
买李昂获封的人不干了,就你们知道喊吗?据说皇帝说过,要送李昂一件紫袍的,于是大家一边跳起踏歌舞,一边大喊起来:
“君不见,霍骠姚!横行青海夜带刀,西屠石堡取紫袍!”
“君不见,霍骠姚!横行青海夜带刀,西屠石堡取紫袍!”
“君不见,霍骠姚!横行青海夜带刀,西屠石堡取紫袍!”
喊偿命的人和喊取紫袍的人势均力敌,东山压不倒西风,西风也压不倒东风,这种相持不下的场面,让双方的人喊得更为卖力。谁都想把对方的气势压下去。
因为开出的赌局,李昂获罪还是获封。已经不是他个人的事,这已经关系到成千上万的长安老百姓的切身利益。
宽敞的朱雀大街上。人潮汹涌,叫喊声一浪高过一浪,作为当事人,李昂看得直皱眉头。
那些开出赌局的人,都不会是简单的人物,有的甚至可能是皇亲国戚。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很可能会想方设法左右李昂的命运。本来已经够很复杂的情况会变得更加复杂。
驾临朱雀门的李隆基,正因和杨贵妃闹别扭心烦着呢,听到朱雀大街上浪潮般的大喊声。心里更加烦躁,于是下令金吾卫士兵沿街弹压,驱逐喊得正欢的百姓,这下总算安静多了。
所谓的献俘,指的并不是臣子把带回的俘虏献给皇帝,其真正指的是皇帝将战俘押到太庙进献给自己的祖宗。
在古代,献俘仪式比较血腥,那些战俘往往被杀掉,当成祭祀用的祭品。现在的献俘仪式已经很少有杀俘的现象。主要是让战俘赤着上身,拉到太庙前跪下做做样子而已。
皇帝会亲往太庙焚香祷告,把自己功劳告诉祖宗。
当然,告诉祖宗是假。告知天下人,留之于史册才是真。
如果是在往常,李隆基一定会派人代祭。不过和杨贵妃闹别扭后,在宫里正烦得慌。他便亲自来太庙主持献俘仪式了。
恢弘的太庙前,身甲鲜明的卫士森严排列。旌旗飘扬。数百名俘虏赤着身子,被绑成一串串的,跪在太庙前。
在一阵阵礼乐声中,皇帝一身衮,冕庄严大气,在礼官和侍从地拱卫下,走入大庙,排场之大,看得人荡气回肠。
李昂和王忠嗣有幸一起跟着皇帝进了太庙参加祭祀仪式中最重要的部分,这对于一个臣子而言,是很荣耀的事情。
李昂本以为,李隆基在献俘过后,会接见他和王忠嗣,至少也要走走过场嘛!
然而令李昂没想到的是,李隆基在献俘之后就回大明宫去了,只是让高力士来宽慰了王忠嗣和李昂几句,具体的封赏,也要到三日后的早朝才宣布。
李隆基这虎头蛇尾的做派,多少让人有些寒心。
李昂还不知道这是因为李隆基和杨贵妃闹别扭,心情很烦闷所致,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杀董延光的事,让皇帝不高兴了呢。
不管怎么样,至少皇帝没有直接把自己扔到大牢里,对李昂来说,这就是好事。
献俘之后,李昂回到崇仁坊春风街家中,南宫紫烟、李侠子等人是又喜又忧,免不了一番嘘寒问暖。
随后李昂就对李侠子吩咐道:“先生,派个人去通义坊给小娘子送个信,明日辰时,约她到玄都观,我有事要与她商议。”
“好的,郎君。”李侠子说完,立即转身吩咐下人去了。
李昂望了望天色,已经不早,快要关坊门了,南宫紫烟福道:“李郎,你一路鞍马劳顿,奴已准备好了热水,李郎先去沐浴更衣吧。”
李昂牵着她的手,柔声说道:“再等等,趁着宵禁之前,我要派人帮我再送封信。”
南宫紫烟见还有事,自不敢勉强,李昂到了自己的书房,匆匆给杨钊写了封信,着人送去。
李昂独自在书房思索了一下,这次的事情似乎有点失控了,但不管怎么样,他并不后悔杀董延光,因为董延光已经失去了理智,随时都有可能给你一箭,哪里防得了那么多。
李昂之所以担心事情失控,是因为他刚刚得知,杨贵妃竟然被撵出宫了。
李昂原本是指望杨家能助自己一把的,现在杨贵妃被撵出宫来,五杨现在只怕也是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吧。
如果没有杨家帮着说情,那这回就真的危险了。
李昂这么急着派人给杨钊送信约见,就是希望改变这个局面。
院外传来阵阵街鼓响声,这是坊门要关了。鼓声惊醒了李昂,他这才起身准备去沐浴,这时吴小乐进来禀报道:“郎君,门外来了一辆马车,说是虢国夫人府上派来的,要接郎君过去议事。”
虢国夫人?李昂心道,这娘们倒是心急,也罢,就先过去瞧瞧。他对侍奉在旁的南宫紫烟说道:“紫烟,我得去虢国夫人府上一趟,我杀董延光一事,还要请她帮忙说情。”
南宫紫烟见他一回到家,就联系这个联系那个,心知事情紧急,杨家圣宠正隆,贵妃虽然被遣送出宫了,但并没有废去封号,这就意味道皇帝还念着贵妃,如果能请虢国夫人说情,是十分难能可贵的。
“李郎快去吧,奴等着李郎的好消息。”
“嗯,你们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
李昂说完,直接出到前院,前院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以及七八个虢国夫人府上的仆从。李昂上了车后,马车立即往虢国夫人府驶去。
(未完待续。)
第0352章 贵妃醉酒
秋日的黄昏,街鼓声尽,长安各坊的坊门开始继续关闭,坊外的大街上少见行人,只有一些三品以上高官显贵之家的车驾,还能通行。
李昂坐着虢国夫人的马车,进入了楼阁连云,碧瓦层层叠叠的虢国夫人府,那个叫明珠的俏丽侍女早已等在前院,李昂一到,她便将李昂引到后院去。
李昂已经来虢国夫人府上多次,对这座庞大的府邸总算是可以分清方向了。明珠将他一直带到了后面的青莲院。
院内一池风荷只剩下一些残叶擎霜,不过岸边的桂花已然开放,一院清香弥漫,沁人肺腑,虢国夫人穿着华丽的宫装,等在池边水榭之中。
水榭的里轻纱曼舞,朦朦胧胧,虢国夫人那拽地的宫装把她衬得雍容华贵,她脸上不施脂粉,媚色天成,交领罗衣下,穿着一袭绣着牡丹的诃子,两堆雪腻半露着,盈盈如玉,浑身**着潋滟的风情。
看着这个艳治的妇人,李昂就不禁想起来了在草原上骑马奔腾的画面。
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同样,**不羁的女人,也更容易引发男人的征服感。
一遇上李昂那满带掠夺性质的目光,虢国夫人不禁媚然一笑说道:“冤家,算你识相,快进来,我准好了酒菜。”
水榭外,数十名婢女端着酒菜鱼贯而来,一阵阵醇酒佳肴的香味飘来,引人食欲。
李昂走上去一把搂住虢国夫人那柔软的腰肢,拥着她坐下,别有所指地说道:“我自打去了陇右,就没闻到过肉味,今日一定要狠狠吃一顿!”
虢国夫人被他紧紧地搂着腰肢,闻到他身上的男子汉味道,身体顿时就酥了。
她妖娆地说道:“冤家,都是给你准备的,今日你爱怎么吃就怎么吃。”
李昂自然不会和她客气。舒心地享受起美酒佳肴来,虢国夫人还让家中舞伎献上歌舞,然后坐在身边给斟酒布菜。
李昂一边吃一边说道:“说说,贵妃被遣送出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些这事,虢国夫便有些不高兴地答道:“还能为什么?我那好妹妹吃圣上的干醋,你说说,这后宫佳丽三千,她吃这干醋吃得过来吗?如今倒好。被遣送出宫来了,我们几个劝她向圣上认个错,人家还犟着呢,就是不肯,我们也没办法了。”
李昂放下筷子追问道:“我托你帮我说情的事,你有没有找圣上提过?”
“冤家你的事,我还能不帮吗?我为这事专门进了一回宫,圣上也答应不治你的罪了,可是…………”
“可是贵妃突然被遣送出宫,可能会让圣上改变想法?”
“冤家。你倒是聪明,本来好好的,我那宝贝妹妹突然来这么一出,如今圣上正在气头上,连我们也不见,我能不担心吗?”
虢国夫人确实有些担心,不光是在担心李昂,更是在担心杨家未来的命运,当然,也心痛他投下的巨注。
李昂也不免担心。毕竟皇帝心情不好,谁也不敢保证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万一拿自己来出气,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你们五个人都劝不动贵妃?”李昂当然知道。劝不劝杨贵妃都会重新回到大明宫,只是回去得晚了,对他不利啊。
虢国夫人斜靠在他的腿上哼道:“你能你去劝啊!”
李最往她那形如满月的臀上拍了巴掌说道:“你这是什么话?你们是一家人,荣辱与共,都到这个份上了,还说这种话。”
“你不也是荣辱与共吗?冤家。别忘了我那宝贝妹妹要是不肯认错,圣上怒火难平,一直不见我们的话,你也有大麻烦。”
虢国夫人臀上被拍得酥酥麻麻的,眼里波光随之**起来,那丰腴的身体开始不停的往李昂身上粘。
侍候在旁的明珠见了,连忙挥挥手,府上的歌舞伎纷纷退下,水榭外很快静了下来。
说正事呢,虢国夫人便急不可奈,李昂不禁又好气又好笑,隔着诃子捏住她的微凸轻轻一挪,虢国夫人身体立即一颤,轻哦一声,玉臂搂住他的腰不放。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这两天必须劝贵妃回宫,听到没有?”李昂两指加了点力道,威胁道。
虢国夫人眼里**的波光仿佛快溢出来了,她的手一边在李昂身上摸索着,一边娇声哼道:“我那宝贝妹妹犟得很,早上被遣送出宫后,我们都去劝过,可谁劝她也不听,一直在饮酒,喝醉了就招来乐伎跳舞,放纵不羁,跳完了继续喝,我们的话都成了耳边风。谁拿她也没办法。”
“放纵不羁?”
虢国夫人的话,让李昂有些诧异,杨玉环虽然只是贵妃,但因皇帝现在没有皇后,她实际上就相当于皇后,皇后给人的感觉不都是很端庄的吗?怎么连虢国夫人都说她放纵不羁?
不过回头想想,李昂也就释然了,杨玉环和安禄山后来都传出绯闻,她肯定不是那种道貌岸然的女人。
“冤家,你当我们不急吗?我们是真没办法了,冤家你也不用太着急,过两天等她那股劲过了,我们再去劝劝。”
虢国夫人象条水蛇一样缠上来,在李昂怀里挪动着,那华丽的宫装有些散乱,发鬓钗横,“冤家,别想那些烦心的事了,现在想也没用,先好好爱奴家好吗?”
“怎么才算好好爱?”李昂嘿嘿笑道。
波光**的虢国夫人,那如脂的肌肤已经泛上了一层粉红色的桃晕,越发艳媚了,她从李昂怀里挺起身子,春葱似的手指从他胸膛慢慢抚上来,一直抚到他的脸颊,再抚到脑后,最后一用力便把他的脸捂到自己的胸口上。
李昂的下巴勾住她那绣着牡丹花的诃子边沿,把诃子往下勾,两团雪光顿时弹出来,晃晃悠悠,粉腻如脂,酥香阵阵。
就在这个时候,院门处传来一串嬉笑声,已是媚眼如丝的虢国夫人抬眼望去,只见自己那八妹云裳绮丽,莲步轻盈的走进来……
***
虢国夫人府邸东侧,只有一墙之隔的杨銛府上,阵阵乐声在黄昏中飘出,后院的亭台楼阁间,奇花异草飘香,一个八角凉亭前的空地上,全铺上了名贵的波斯地毯,上百乐伎在奏乐。
被遣送出宫的杨玉环,脸上一片嫣红,看上去显然是喝了不少酒,半醉半醒的,在音乐的伴奏声中,她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跳起了霓裳羽衣舞。
她穿着华丽的宫裙,身材凹凸有致,丰盈但绝不肥胖,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这样的描写用在她身上,真是恰如其分,那白嫩的肌肤仿佛能掐出水来,充满了女人柔软的味道。
乐声缈缈,她水袖招摇,裙裾飞扬,跳起舞来那身体就象没有骨头一样柔软,她这支舞,非为帝王而跳,纯粹是在宣泄心中烦乱的情绪。
长生殿上,华清池畔,多少海誓山盟……
杨玉环虽然也知道帝王的情话不可信,她只是没想到李三郎的心变得这么快,竟当着她和那么多人的面,跟她三姐眉来眼去,这让她这个贵妃情何以堪?
她对自己的容貌一向是自信的,但这两天发生的事,让她的自信大受打击,还是那句话,人的愤怒,往往都源自于对自身的不满,或不自信。
李三郎的行为,不只是和她三姐眉来眼去,不只是夜宿其他嫔妃的寝殿,而是在打击她的自信心,所以她这回才如此气恼。
朦胧的醉意,纷乱的情绪,让她一支舞才跳到一半,就一个趄趔栽倒在地毯上,“娘娘!”周围的侍女大惊失色,纷纷跑上去扶她。
杨玉环只是**微疼,并无大碍,但这让她更加气恼,只觉得就连地毯也在欺负她,她甩开惊乱的侍女,斥道:“走开!不要你们管,快滚开!”
“娘娘,你没事吧?要不要传太医来看看?”
“不看,我死……死不了!”杨玉环挣扎着站起来,上去扶她的侍女被打了一个巴掌,吓得其他人跪了一地。
杨玉环拿着半壶酒,一边喝一边走,步态摇摇晃晃,上演了一出贵妃醉酒,侍女们担心她再摔倒,又连忙跟上去。
杨玉环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们别跟着,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一大群侍女哪里真敢留她一个人啊,还是一边跟一边劝,这惹坏了已有七分醉意的贵妃娘娘,她回身又打了一个侍女一巴掌,然后气道:“谁再敢……敢跟着,立即杖毙!”
这下侍女们终于不敢动了,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远,其中几个才远远地缀着。
杨铦的府邸占地半里有余,亭台相连,花木扶苏,杨玉环踉踉跄跄地走在花木间,没有方向,没有目的,行行重行行,最后走到一道门前,看门人一见她,吓得连忙施礼。
杨玉环醉态可掬地问道:“为……什么关着门,快开门!”
“娘娘,这是西侧门,再过去就是虢国夫人府上了。”
“我三姐……姐的底邸?开……开门,我要过去看看……”
(未完待续。)
第0353章 闭月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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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暮色笼罩上长安城上空,街鼓声止,繁华的人流已散去;
各坊门继续关闭,坊内各家的炊烟袅袅升起,一派平静而安详。
虢国夫人的府邸和杨铦的府邸东西相连,占去了一坊的四分之一还多,两家中间只隔着一道小巷。
因为没有别的人家,暮色中的小巷十分静谧,夕阳的残照洒在高高的院墙上,摇动的树影斑斑驳驳。
已有七分醉意的杨玉环,通过西面的侧门,进入了虢国夫人的东院,她的府邸在五杨之中是占地最大,也是最奢华的。
院内亭台楼阁连接,飞檐碧瓦层层叠叠,院中的奇花异草,假山池塘,布置得不下于皇宫的御花园。
虢国夫人府上的下人见贵妃醉酒,独自踉踉跄跄过府而来,吓得不轻,连忙上去施礼,杨玉环对自己的三姐多少还有些气,对她府上的下人自然更没好脸色。
“滚开!都……都滚开!”
“娘娘!”
杨玉环头上的发钗也掉了,衣衫也有些不整,胸前大片的雪腻露出来,大概因为饮酒的原因,显得白里透红,随着她踉跄的脚步,波涛起伏不定。
“我说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没听到吗?杖毙……你们不怕杖毙?”杨玉环真是醉了,把虢国夫人府上的下人当成刚才跟着自己的宫女了。
“娘娘,你醉了。”
“娘娘,婢子这就去通知夫人来迎驾……”
“不许去!通知她做……做什么?怕我撞破她的好事是吗?她在外头勾搭男人我不管,偏要到宫里去勾引三郎,我………我今天倒要看看……总之,你们不许去通知她,不然…全都杖毙!”
听到贵妃说出这样的话,虢国夫人府上的下人全都吓得不轻。作为下人,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往往会引来杀身之祸。
“你……你叫什么?”
“回娘娘。我叫香草。”
“你家夫人在何处?你带我去,其他人都散了,不许跟着,否则………”杨玉环的声音听上去不象是在训斥,因为太娇气了。加上已有七八分醉意,听起来反而容易让男人想入非非。
但她毕竟是贵妃,虢国夫人府上的下人不敢违背,除了那个香草的婢女忐忑不安的在前头引路之外,其他人都不敢跟随。
穿过千门万户,一路上杨玉环差点又摔倒了几回,香草上来扶她,她这回没有拒绝,丰盈的身体几乎都压在了香草身上,小丫环累得不轻。也只能强撑着。
两人来到后头的青莲院时,夕阳刚刚落下,余光反射在天空中,霞光绚丽多彩,花木间归巢的鸟儿在鸣叫着,清脆悦耳。
但最悦耳的是青莲院里传出的阵阵啼唱声,那不是鸟啼,是女人的叫声,从声音上听,院里的女人象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又象是在享受极度的快乐,依稀可以分辨出那是虢国夫人发出来的啼声。
未经人事的香草一听这婉转的啼声,脸蛋顿时就红了。杨玉环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这声音意味着什么。她轻哼道:“果然是在偷汉子,哼……”杨玉环轻啐了一口,示意香草扶她离开。
结果才走几步,杨玉环就发现有些不对,刚才的叫声明明是她三姐发出的,这会儿听起来怎么又象是自己的八姐了?
杨玉环停下脚步。静听了一下,果然隐约听到她八姐在向人求饶:“冤家,我……我不行了,你饶了我吧……哦!饶……饶了我吧……啊!”
听到自己八姐那垂死挣扎般的叫声,杨玉环心头不禁扑嗵直跳,充满了好奇,这明明是她三姐的府邸,怎么反而是她八姐在发出这样的叫声呢?
她转身就往院里行去,香草不安地叫道:“娘娘……娘娘!”
杨玉环一把推开她道:“不………不要你管!”她走入拱门便闻到阵阵的桂花香味,这时院内的叫声又换成了她三姐,只是因为花木挡着,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模糊的人影。
她便循着声音从花木间的小径转过去,这才看到一个水榭上,轻纱曼飘,她八姐和三姐外加一个男人在水榭中,身影交错。
其中他的八姐已经瘫在红毯上,大口地喘着气。而她三姐则俯趴在水榭边的栏杆上,那男人站在她三姐身后,双手握着她三姐的腰,就象草原上的骑士,正在跃马扬鞭,任意地驰骋。
这一幕看得杨玉环目瞪口呆,她三姐在猛烈的撞击下,那痛并快乐着的叫声如此的扣人心弦,让人难以自已。
杨玉环只感口干舌燥,手脚酥软,却又不忍移开目光,她甚至忍不住在想,如果自己受到那样猛烈的撞击,会不会死去……
***
虢国夫人和秦国夫人几乎连穿衣裳的力气也没有,只是草草披上了外衣,脸上意韵未退,红潮犹在。
在这样场合见面,起初秦国夫人面对自己的妹妹还有些不自然,却见虢国夫人毫不在意,就连李昂也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她也就释然了。
“在下李昂,见过贵妃娘娘。”李昂理好的衣衫,向杨玉环拱手施礼的同时,打量了这个这个被喻为古代四大美人的女子一眼。
她看上去二十多岁,国色天香,妩媚无比,真个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雪腻的肌肤因为酒精的作用,隐隐泛着粉红的颜色,身材丰盈,充满了肉感,让人忍不住想捏一下。露在诃子外的雪沟深不见底,惹人遐思。尤其是醉眼迷离,鬓乱钗横的样子,那风韵着实迷人无比。
听到李昂自报姓名。杨玉环微微怔了一下,她晃了晃发沉的脑袋,然后盯着李昂看,仿佛要把他的样子看清楚些。
这些天。整个长安城都在议论李昂的事,就连皇宫里的宫女太监也不例外,李昂这个名字杨玉环已经不知听过多少回了。
“你………你就是那个夺回石堡的李昂?”
“正是。”李昂不卑不亢,再次躬身施了一礼,就在此时。突然听到秦国夫人和虢国夫人同声惊呼起来:“小心……”
李昂抬头一看,只见前面的杨玉环站立不稳,摇晃着向栏杆倒去,李昂不及多想,抢前一步,一把抱住醉态可掬的她。
杨玉环就象抓住了救命稻草,下意识地紧紧回抱着他,那千娇百媚的脸蛋仰视着他,醉眼中有些余悸,就象一只受惊的兔子。两团温软紧紧贴着他的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不止。
软玉温香抱满怀,那雪腻的肌肤泛着桃晕,醉人的幽香直透肺腑,因为杨玉环突然闯进来,还没得到满足的李昂,身体瞬间又反应了起来。
杨玉环感觉到身下被东西顶着,下意识地伸手一握,“啊!”她就象受了惊吓,整个人顿时酥了。软得跟没有骨头一样。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秦国夫人和虢国夫人,把这一幕看得真切,一时也呆住了。
她妹妹是贵妃,和她们可不一样。她们可以和起李昂一起颠鸾倒凤,不会有人管。但万一她小妹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去,不光是李昂难逃一死,就连她们恐怕也难以幸免,毕竟这可是在她府上发生的事情。
“冤家,你快放开她………”虢国夫人轻呼了一声。顾不得浑身酥软无力,匆匆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院门奔去。
院门外除了她自己府上的四个下人,还有从杨铦府上跟着杨玉环过来的四个宫女。自家的下人还好说,那四个宫女实在让虢国夫人心里难安。
今日的事,无论如何不能有一点口风传出去,想到其中的严重性,虢国夫人把心一横,说道:“你们跟我来。”
八个人不敢不从,跟着虢国夫人来到后面的深院,虢国夫人立即招来家中男仆,以八人冒犯了贵妃的由头,当即杖毙,竟是丝毫不留情。
几个宫女而已,等自己的妹妹酒醒,向她申明利害,让她揽下杖毙几个宫女的负责,皇帝肯定不会因为死了几个宫女怪罪她妹妹,最多只以为是那妹妹被遣送出宫,正在气头上的行为而已。
青莲院里,李昂还不知道虢国夫人去做什么,他也顾不得去想,因为美艳天生,媚色撩人的的杨玉环竟是紧紧握着他不放。
李昂被她握得血脉暴涨,“贵妃娘娘……”他呼吸急促地叫了一声。
杨玉环的意识有些混乱,不但没有放开他,被他口中喷出的热气喷到脸上后,更是不停地往他身上缠,丰软的身体柔若无骨,千娇百媚的脸蛋艳光照人,阵阵幽香薰**醉;
这个绝世尤物,那欲拒还迎的风情,难以用笔墨来形容,面对她闭月羞花的媚态,每个男人恐怕都忍不住要发狂。
“冤家,你不能……不能……”感觉到事情越来越不妙的秦国夫人,爬起来要把自己的妹妹拉开。
结果杨玉环紧紧抱着李昂不放,气恼地说道:“什么……什么不能,就………就许你们跟…跟我抢男人吗?我也抢你…你们的男人,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她说着仰头向李昂热烈的吻去,还主动要扯开自己身上的云裳,一时间,雪光摇晃,闭月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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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4章 步步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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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贵妃突然被遣送出宫,这对于大唐朝野而言,绝对是一个爆炸 性的事件,包括右相李林甫在内,也需要 认真评估此事对朝廷的影响。
平时李林甫对皇帝的一言一行,喜怒哀乐都十分留心,更不用说贵妃被遣送出宫这样的大事了?
因为此事,本来隆重的献俘仪式也变得虎头蛇尾,王忠嗣的封赏也推到了三天之后的朝会上才公布,这对李林甫来说,是个机会。
如果皇帝在献俘仪式上就封赏王忠嗣,这就等于肯定了王忠嗣之前的所作所为。在王忠嗣又没有犯什么新的过错的情况下,想拿前事攻击他就难得多了。
皇帝总不能今天刚刚封赏完一个大臣,明天就问这个大臣的罪,虽然皇帝有这样的权力,但总难免给天下人朝令夕改,出尔反尔的感觉。
封赏推到三天之后,这就给李林甫留出了几天宝贵的时间。
各坊的坊门关了,但关住的只是普通长安百姓,朝中三shuyaya内也难了。”
公孙谨一直在帮李昂说话,但这一句,几乎是等于把李昂推向死地,谁不知道 ,李林甫不容许任何人威胁到他的权势和地位,只要让他感受到一丝威胁,他就会想尽办法把对方整下去。
李林甫一向心思缜密,此时也有些糊涂了,弄不清楚公孙谨到底是什么意思。
“相公,对付一个潜在的威胁,通常有两种办法,一是把他踩下去,让他难以翻身。再者是把他捧上去,同样能达到想要效果。就李昂而论,把他捧上去,绝对比把他踩下去对咱们有利。”
这次公孙谨点到即止,心思缜密的李林甫自己就会想到了很多。
李昂允文允武,深得皇帝赞赏,而且皇帝对边功的渴慕程度越来越强烈,所以即使自己这次落井下石,也未必能真的把李昂整死;
如果只是贬谪出去,李昂还这么年轻,恐怕过不了几年,皇帝想起他的文韬武略,很快又把他召回来了。自己白白多了一个强敌。
如果把李昂捧上去,那就不一样了,试想,一旦李昂真成了嫡皇孙,加上皇帝对他的赞赏,自己再发动朝臣适当的推波助澜,李昂就成了太子李亨天然的强敌。
在皇位面前,自古谁见过仁慈?要嘛他被李亨干掉,要嘛他把李亨干掉,自己更进一步。
到那时,李昂要争的是皇位,对他的相位还有什么威胁呢?
有了共同的敌人,那就不难迫使李昂乖乖的合zuo 了。
而要达成这一切,首先得弄清李昂的真实身份,否则一切无从谈起。
“公孙尚书,你有几分把握认定李昂是李瑛长子?”
“相公,我至少有五成把握,除了那个玉扳指之外,李昂的相貌和当年的废太子也有几分神似,以前李昂还有些稚嫩,但经过陇右血火洗礼之后,看上去就象好了;
下官正在全力追查其中的真相,目前刑部已经查到,当年瑶王有一名心腹谋士流落在益州,现改名为乐三川,此人当年在瑶王身边达十年之久,常随瑶王与废太子瑛从游,对当年之事,应该有所了解。”
“那尽快把此人押入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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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5章 机会和风险
当年废掉太子瑛时,李隆基还询问过李林甫的意见,李林甫回答此乃陛下家事,臣等不便干预。因此,李林甫对废太子瑛再熟悉不过。
以他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发现李昂的长相确实有几分废太子瑛神韵,光凭一个玉扳指,让他去推动李昂是什么嫡皇孙的事,想都别想。
另一方面,正如公孙谨所说,把李昂推上去,让他去扳动东宫李亨的储位,确实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这些年,他费尽心机,也未能扳倒李亨,根本原因可能还真是皇帝的诸多皇子中,没有一个让皇帝更满意的人选。
但将李昂推上去,这事能不能成,鬼才知道。李林甫可以推动此事,但绝不会因为此事,而放弃眼前的机会。
无论如何,李昂必须拿出让他满意的筹码来,才能让他甘愿这么去做。
关于这一点,公孙谨也非常清楚,他今夜前来,不敢奢求一下子说服李林甫顺着自己的意思去走,只要能让他不逼得太紧,目的就达到了。
“还请相公宽限一日,明夜下官一定会带着李昂登门,到时无论如何会让李昂给相公一个明确的答复。”公孙谨正色地说道,他不敢拖得太久,一天在他看来已经是极限了。
对此,李林甫还是挺满意的,他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有劳公孙尚书,另外,贵妃娘娘被遣送出宫,此事公孙尚书怎么看?”
公孙谨想了想说道:“此事对咱们而言,有利有弊。当此之时,陛下因贵妃之事或有喜怒无常之举,这增加了咱们的风险,一着不慎,万一触怒了圣上,很可能便是满盘皆输。但另一面,这对东宫和王忠嗣而言,同样不利。只要咱们拿捏得当,也有可能促使陛下在盛怒之下,行非常之事。”
没错,李隆基对杨贵妃恩宠有加。现在突然闹成这样,心情一定遭透了,这个时候,谁要是再去触皇帝的霉头,那恐怕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不过机会和风险总是并存的。皇帝已经够烦的了,万一觉得你个时候还来添乱,那后果也将非常严重。
这也是李林甫既急于发动对王忠嗣和李亨的攻击,内心又有些犹豫的原因所在。
总之,这事情实在不好拿捏啊!
皇帝,关键时刻掌握皇帝的心里动向,只有做到这一点,才能掌握好最佳的时间点。
“公孙尚书,除了明夜带李昂过来之外,别的事你先不必理会。尽快把乐三川这个人找到,押入京来再说。”
“下官遵命!”
说完了这事,公孙谨告辞出府,车驾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而随后,王鉷、吉温等人的车马,却纷至沓来,其中很多人,还是右相府亲自派车去接来的。
这一夜,右相府的灯火通宵达旦,有心人从中便不难觉察到长安里中暗流汹涌。
每二天一早。李昂刚回到自己家中,李侠子就上来禀报:“郎君,说昨夜刑部尚书府派人来过,公孙尚书请您今日务必过府一趟。”
李昂点头道:“嗯。知道了,先生您让人准备好车马,到时劳烦先生随我一起去吧。”
“卑下遵命。”
李侠子非常称职,昨日黄昏,李昂刚回到家中不久,就被虢国夫人府上的马车接走。此事不比寻常,李昂虽然没有刻意交待,但他还是吩咐府上的人,对谁也不准出说出。包括公孙尚书府来人询问李昂去向时,李侠子也是含糊了过去。这些是身为一个幕僚兼管家最基本的要求。李侠子自然不会不懂。
李昂来到书房,李泌正斜卧在窗下看书,见他进来,立即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说道:“李舍人的人脉之深,令在下也不得不惊叹啊!”
可不,李昂暗暗自嘲,这回人脉是够深的了,都深到贵妃的温柔乡里去了。
“泌,你误会了,这次贵妃被遣送出宫,关系的杨家所有人的前程和命运,五杨和杨钊都有些慌神了,聚在虢国夫人府上商议对策,一天也没商议出个子卯丁丑来,我与杨钊有些交情,他这是死马当活马医,便让虢国夫人派车过来接我过去问计去了。”
李泌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放下书悠闲自在地说道:“这有什么不同吗?总归杨家有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李舍人,足见李舍人在他们心中的分量。有这样的关系在,李舍人无忧矣!”
“这可未必,贵妃被遣送出宫后,圣上连五杨也不见。以圣上对贵妃的宠爱,气消之后接贵妃回宫应该是可以预见的,但我未必能等到那时候啊。”
“李舍人担心什么呢?至少昨日之前还没有人上表弹劾你,这说明李舍人已经把右相那边暂时稳住了,不是吗?”
“那也只是暂时啊,我还欠李林甫一个确切的答复,照我估计,拖不过今晚了,否则明日一早,弹劾我的奏疏很快就会堆满圣上的案头。”
“哈哈哈!”李泌轻松地笑道,“如果我所料不差,今晚公孙尚书就会带着你光临右相府,李舍人只要拿出李林甫心动的条件,一切皆迎刃而解了。”
李昂连坐也不坐,就一直那么站着问道:“泌,除了首先上表弹劾王忠嗣这份投名状,你觉得还有什么足以让李林甫心动呢?”
“五杨!”李泌答得很干脆,说完他又拿起书,继续靠在凉枕上看了起来。
李昂回到后院,在南宫紫烟的服侍下沐了个浴,换上了一件崭新的圆领包服,戴上文官的展脚幞头,然后亲了南宫紫烟一下,便匆匆出门,赶往玄都观。
这个季节,玄都观那大片的桃林别说桃花了,连桃子都一个不剩了。
杨男上身穿着黄色交领襦衫,下着浅色束腰长裙,肩上加披帛,典型的官宦女子打扮,身姿袅袅婷婷,曲线婉约动人,发髻上还系着五色绳绥,用以表示已经是待嫁之身。
按世俗礼仪,这个时候,她是不能和李昂见面的,但因为眼下情况特殊,接到李昂的邀约后,她还是来了。
本来她有一肚子的话要劝李昂,可真见了面,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来了。她就那么怔怔地看着李昂出神了许久。
“丫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李昂从她的外表就能看出,这个丫头成熟多了,这才短短大半年时间,她有这样的变化,足以说明她所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杨男站在桃树下,眼眶竟微微的红了,李昂不在京城时,她是那么的坚强,可不知为什么,一见到李昂,她所有智慧和坚强都就象轻冰见到烈日一般迅速消融,只剩下一种感觉,那就是想哭。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吸了吸发酸的琼鼻问道。
李昂有些心虚,上去握着她的双肩道:“丫头,你不是说好男儿当建功立业吗?我那么做,看似冒险,其实不然,丫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未来的夫君我在吐蕃有内应,所以,我深入敌后其实一点也不危险。”
“你你有内应?”
“嘘!小声点,这是咱们夫妻之间的秘密,别这么大声。”
“谁跟你是夫妻了?”杨男挣脱他的双手,拉下一枝桃叶挡着他道,“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当众杀董延光,你就算有不得以的原因一定要杀他,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为什么非要陷自己于众矢之的下?”
“丫头,董延光已两度带着人明目张胆的要杀我,那厮已经疯了,我不趁机杀他,死的很可能就是我。好了,事情的经过以后我再和你细细述说,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你不用担心,你夫君我又不傻,自己有分寸,这件事我已经应付得差不多了,丫头你真的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没事的。”
“你约我出来就是为了叫我放心?”
“那还能怎么样?咱们说个话,你还用树枝挡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我怎么说呀?”
杨男又吸了吸琼鼻,放开了树枝,这个家伙,在他面前,你就是想生气也生不出来。
“这才乖嘛,来来来,跟我说说,这些天你都做了些什么安排,说实话,真是难为你了。”
杨男见他一副不着急的样子,不禁有气,伸手想打他,可顾及俩人现在的身份,又连忙缩手,那动人的樱桃小嘴忍不住噘了起来。
“我除了通过公孙尚书暂时稳住李林甫,还能做什么?自你出京以来,多亏公孙尚书父子照应着,否则我就是想到些什么,也无从着手。”
李昂呵呵一笑,牵起她的玉手放到自己的手心里握着,然后说道:“家有贤妻,夫不遭祸。有娘子在,为夫无忧矣。”
“你再口没遮拦的,我真不理你了”李昂得寸进尺,一口一个娘子、为夫的,听得她极不自在。
“好吧,等把你娶进门,我再叫娘子行了吧。丫头,别气了,瞧你,本来多美的一个人,气得脸都歪了,多难看啊!”
“你知道就好,我迟早会被你气死。”
“哈哈哈。”
“好了,你真想让我放心,就给我说说你的计划,你打算拿什么应付李林甫,又凭什么保证圣上不会治你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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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0356章 桃林相会
“好了,你真想让我放心,就给我说说你的计划,你打算拿什么应付李林甫,又凭什么保证圣上不会治你的罪?”
在内心里,杨男此刻真的很想往李昂怀里靠一靠,天大的事,这家伙也能谈笑自若,这即让她有些气恼,同时又让她心情莫名的放松下来。
花果皆已落尽的桃树林里少有人来,十分幽静,李昂知道她担心,便也不忍再隐瞒,他牵着杨男的手,在林间凉亭的石凳上坐下来,正色地说道:“丫头,我与杨钊有交情,这个你应该是知道的,通过杨钊,我还认识了虢国夫人,并帮过她一次忙,那匹千里马便是虢国夫人用以答谢我的。。。。”
虢国夫人这个寡妇长得既美艳,又**不羁,李昂一提起她,杨男立即就忍不住追问道:“你帮过她什么忙?能让她把御赐的千里马送给你?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丫头,你冰雪聪明的人,怎么也跟那些小妇人一样,小气巴啦的,你这样,那我可就不说了。”
“你!哼!爱说不说。”杨男气鼓鼓的小嘴,着实可爱。
李昂忍不住轻刮了她香腮一下,笑道:“虢国夫人在她三姐妹中,得到圣上的赏赐最多,知道原因吗?那是因为我给她出了一个主意。”
“你出什么主意?”
“素面朝天。”
“素面朝天?这算什么主意?”
“丫头,你发现没有,在我面前,你变傻了,嘿嘿,这是好事,要是在我面前,你还一肚子的弯绕绕儿,那才叫悲摧呢……
好了,好了。别气,别气,我接着说,丫头。你想啊,皇帝身边的女人,谁不是整天涂脂抹粉,皇帝看多了,自然腻了;
我让虢国夫人素面朝天。她本来长相就美艳,加上如此一来让皇帝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自然得到的赏赐也就多了;
你大概不知道吧,贵妃这次被遣送出宫,就是因为吃虢国夫人的醋引起的,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的一个主意,能让虢国夫人高兴得把御赐千里马都送我了吧?
这次你就放心吧,她押了重注买我获封,为了她自己的好处。她自然会在圣上面前帮我说话。有她帮着吹风,咱们再稳住李林甫那边,便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杨男听完,终于放心多了,不过她还是气道:“虢国夫人的那样的女人,以后不许你再与她来往。”
李昂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杨男立即抬手把他的爪子拍开,李昂哈哈笑道:“丫头,我只是想摸摸看,你是不是发烧了。虢国夫人的名声虽然不好。但和她保持一点联系,紧要时是可以用来救命的;
所以,我不会答应你这个要求,我只能答应你。尽少和她有交集,但必要的交情,还是得维持着。你呀,我正想着,等这次风波一过,就利用杨家的关系。把你父亲调回长安呢。”
杨男噘着嘴不说话,从理智的角度说,她也知道和虢国夫人拉点关系是非常有用的,就象这次,李昂杀董延光之事,如果不是虢国夫人帮着说情,事情只怕是另一翻光景呢。
但作为李昂未过门的妻子,她又实在不愿意李昂和虢国夫人这种人往来。
好吧,至少眼前得靠着虢国夫人,只要还稍稍有一点理智,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强迫李昂和她断绝往来。
杨男无可奈何,便索性轻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理他。
“好了丫头,晚上我就和公孙尚书去拜访李林甫,把李林甫也稳下来,事情就成大半了。”
提到李林甫,杨男想起一件事,她扭头小意地瞄了李昂一眼,然后喏喏地说道:“有……有一件事,我擅作主张了,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你在陇右,消息不通,我担心李林甫对你不利,只得……”
李昂第一次见他如此唯唯喏喏的,不禁好笑,他哈哈笑道:“好了臭丫头,我相信你,不管你做了什么,我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我不怪你就是,快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你真的不许生气哦?”
李昂翻了翻白眼道:“就算我生气还有用吗?难不成把你休了不成?”
“你敢!”杨男突然跳起来,就象被踩了尾巴的猫儿。
李昂吓了一跳,紧接哈哈大笑道:“娘子息怒,息怒!为夫不敢,不敢,就算敢也舍不得呀,休了你,我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娘子,哈哈哈……”
“算你识相,哼!”
李昂玩味地看着她,笑道:“好了,现在你可以说说你做了什么了吧?”
杨男顿时又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低眉顺眼的瞄着他说道:“为了稳住李林甫,我以你的身世为饵,让他们相信你是皇嫡孙,把你扶起来,对付太子……”
“什么!!”
这下轮到李昂变成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了,他一蹦三尺高指着杨男说不出话来。
“你……你答应过我不生气的,哼!男子汉大丈夫,刚答应过的事,你不会立即反悔吧?”杨男也吓了一跳,但还是强撑着。
“我不生气,我只是要疯了,不,是你疯了,冰雪聪明个人儿,怎么也干这样的傻事?就凭那个玉扳指是吗?你别说不是,你以为光凭一个玉扳指就能让老奸巨滑的李林甫相信我是什么皇孙,你这是赚事情不够乱,再来添一把火啊!”
“臭男人,说话不算话,明明答应不生气了的,你答应了的。”杨男死死抓住这一点不放。
“呼!算了,生气也没用,真不生气了,乱就乱吧,大不了这官不做了,咱们一起归隐山林,有你在身边就好,管他世上洪水滔天。”
李昂说完,深呼吸了几下,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杨男听了他的话,心头却不禁有一股电流淌过,那种感觉说不清楚,全身都麻麻的。
“当……当然不光是凭那枚玉扳指,我私问过我娘亲,她说,你的相貌,和当年的太子瑛确实有几分神似。我才不管你是什么人,反正能暂时把李林甫应付过去就好;
李林甫与东宫太子水火不容,在这方面,他就象一个落水之人,哪怕给他一根稻草,他也会死死的抓着不放。再聪明的人,也有他的死**,只要点到他的死**,再聪明也会乱了分寸。”
“丫头,李林甫的死**在哪我不知道,但现在我知道了,我就是你的死**。”
“哼,难道我就不是你的死**吗?”
“是。”
“你还是不相信我是吗?我告诉你,反正在公孙尚书的游说下,李林甫已经按着我的意思走了。”
李最叹气道:“丫头,这才是问题所在啊,假作真来真亦假,我又不是真的皇嫡孙,你想过将来这事怎么收场了吗?这可不是开笑的。”
杨男自信地说道:“只要你不在人前亲口承认自己是皇嫡孙就行了,这事要收场说难也不难。再说了,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大不了带着我归隐山林,你难道在说假话?”
李昂苦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事情没法妥善解决的话,哪里真的山林以让咱们归隐啊!”
“那咱们就跑王土外去好了,你不是说你在吐蕃有内适吗?你老实交待,是不是那位苏毗公主?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杨男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哪里还有点智慧女人的形象,看上去就象个只会撒娇使诈的小女人而已。
当然,李昂自不会轻易被她的模样所迷惑,他很清楚,杨男这是在变相的询问他的身世,身为未婚妻,杨男对他的身边好奇,这是很正常的事。
关于苏毗部的事,李昂也没打算瞒着她,他对桃树林四周了望一眼,确定没人之后对杨男说道:“丫头,坐过来一点。”
杨男警惕地问道:“你想干嘛?”
李昂无奈地说道:“丫头,在我面前你真的变傻了,有关苏毗公主的事,是能随便入得第二人耳的吗?”
“啊!”杨男又惊又喜,赶紧乖乖的坐近些,那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一眨也不眨,“快说,你和那位苏毗公主,真的是……是什么关系?”
李昂一脸沉重,点了点头道:“丫头,这回让你猜着了,至少她认为她是我的母亲,如果是真的,那我生母就是一个异族公主,这事也太荒谬了。”
“不荒谬,不荒谬。”杨男就象掘到了宝库一样,立即追根刨底地问道,“那他说你的生父是谁了吗?说没有?是不是……”
“是什么是,她没说。我带人破伏俟城后,隔河与她见过一面,后面她派人来陇右找我,我问过,也没有得到答案。更何况现在我还不确定她是我生母,我可不是有奶就是娘的人。”
杨男听完之后,看着他不说话,她以前就有所猜测,现在一切似乎要变成真的,那位卓玛公主和废太子瑛之间有过一段风流音速,难道李昂成是他们的俩人的孩子,这让杨男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李昂真是皇嫡孙,那该怎么办?杨男一时有些难以接受李昂的这个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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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7章 李昂的礼物
如果李昂真是皇嫡孙,那该怎么办?杨男一时有些难以接受李昂的这个身份。
她曾查过,二十年前,当时还是一个少女的卓玛公主,率部大败南昭之后,在吐蕃名动一时,并于当年随吐蕃使团出使大唐,在长安逗留了七八个月之久。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杨男查不到,但卓玛公主既然认定李昂是她的孩子,相信自有她的道理。或许李昂身上有什么特征,让她一眼便能确认吧。
杨男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李郎,如果你真是皇嫡孙,你准备怎么办?”
李昂呵呵笑道:“准备给你家多送一些彩礼,赶紧把你娶过门,然后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本来心事重重的杨男,顿时被他逗得又好气又好笑。
“丫头,别多想,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先应付眼前的难关再说,至于什么皇嫡孙的事,以后再说。”
“但是你要记住,现在不管对谁,你都不能主动承认自己是皇嫡孙的身份。李林甫为了对付东宫太子。已经决定将你推出来,相信很快他们就会大造舆论。你若有机会,董延光的事情一解决,你就立即先回陇右,避开这个风头。”
李昂看着她那精致无比的脸蛋,认真地说道:“丫头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也想早点回陇右。其实这次除了稳住李林甫、让杨家帮着求情外。我自己还有一着后手,这一后手若使出,一定能化险为夷。”
杨男知道自己这个未来的夫君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以前她还经常在他面前吃些小亏呢。
当众杀死陇右节度副使董延光,这样鲁莽的事情确实不象是他干的。他干了,事前就应该想好应对之策,这才象是他做事的风格。
只是杨男也思索过,就这件事而言,他实在想不出李昂不有什么应对之策。所以,她才那么紧张。连皇嫡孙的计策都使出来了。
“你快说,你到底还有什么后手?也好让我真的放下心来。”
“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
“不错!吐蕃一直是大唐的心腹大患,吐蕃拥兵六十万,又地处高原。占尽了天时地利。所以,大唐可以灭掉原来更强大的突厥,可以让葱岭以西的各国纷纷臣服,却拿吐蕃没有办法。我剑南、陇右、河西、安西还时刻面临着吐蕃强大的威胁,为此。大唐每年要将近半的岁入花在防备吐蕃上。如果我能平定吐蕃,你说圣上会怎么样?别说杀一个董延光,多杀几个圣上也可以原谅。”
杨男一听,立即急道:“你可别乱来,吐蕃岂是那么好平定的,你虽然打了几场胜仗,但那不过是取巧罢了,吐蕃要是真那么好平定,也不会到今天了。你要是夸下这样的海口,将来可怎么收场?”
李昂笑道:“丫头别急。你听我说。我不会傻到去向谁保证一定能平定吐蕃。我只须向圣上提供一种可能就够了。”
“什么可能?”
“丫头,再坚固的堡垒,也难以承受来自内部的破坏。苏毗是吐蕃四大部族中最强大的一个,吐蕃兵马粮草,半出苏毗。而苏毗内部,一直不怎么甘心接受吐蕃的统治。吐蕃赞普对苏毗部的猜忌之心也很强烈。现在,在苏毗部威信最高的卓玛公主认为我是她儿子,这样我们之间就有了互信的基础,也就有了合作的可能。丫头,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杨男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还能不明白吗?李昂这个后手,对大唐皇帝毫无疑问会有巨大的吸引力,皇帝现在极重边功。何况吐蕃是大唐的心腹大患,正如李昂所言,大唐每年的军费有近半是花在防备吐蕃上。真能平定吐蕃的话,对大唐将有难以估量的好处。
因此,哪怕李昂只是提供一个平定吐蕃的可能,也足以说动皇帝让他“戴罪立功”了。
难怪。这家伙敢悍然杀死董延光,原本看似鲁莽的行为背后,他还有这手准备,看来自己白替他担心了。
杨男看着自己未来的夫君,终于露出了一抹轻松的微笑。
“好了,你笑了,那就好了,以后多笑一点,我最喜欢看到你开心的笑容。来,让我亲一个。。。。。啊!你要谋杀亲夫啊,下这么重的手。。。。”
杨男收回纤纤玉指,调皮地笑道:“害我担心这么久,你活该!”
“我又不是故意的,这么重要的事,要不是当着你的面我怎么能说?我在信上跟你说得很清楚,董延光的事我能应付得了,你不相信,我有什么办法。”
“照你这么说,感情我担心你担心错了?”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对啊!我是什么意思来着?我忘了,哈哈哈!别动手,别动手,姑奶奶,下雨了,快回家收衣服。。。”
当天中午,李昂抓紧时间与公孙靖宇、钱实、以及还滞留在京城的狄远、魏如良聚了一聚。
宴席刚散,家里的小厮吴小乐跑进来禀报:“郎君,院外来了个叫杜甫的读书人,自称是李白李翰林故交,求见郎君,这是他的拜贴。”
“杜甫?”李昂惊诧地接过拜贴看了一遍,好吧,诗圣也来了,还恭恭敬敬的递上了拜贴,李昂自嘲道,“可惜现在不是吟诗作赋的时候啊!”
“哦,郎君,那我这就打发他走。”
“你等等,李学士的朋友来访,就这么打发走了,别人岂不说我寡情薄义,这样吧,小乐,你把这个叫杜甫的人领进家来好生招待着,就说我现在有急事要办,等事情办完,回来再当面致歉。嗯,让巍郎君和狄郎君先陪着他吧。”
“是,郎君。”
李昂吩咐过小乐后,立即上了公孙靖宇的马车,与他一同回府。
大街上,宝马香车川流不息,公孙靖宇叹道:“大哥,你不在京城,真没意思,说真的,我真想和你到陇右去,随大哥一起建功立业,那是何等的快意!”
李昂正色地说道:“贤弟,战场上不是那么好混的,听起来风光,其实每天都是提着脑袋在拼命,一将功成万骨枯啊,你哪里知道,石堡城下白骨累累,堆积成山,其中多少英雄好汉,都烟没在了野草之下。你是公孙家的独苗,除非你已经娶亲生子,不然我可不敢带你去冒那个险。”
“大哥这是什么话?你还不是独苗?嫂子这还没过门了,你还不是轻骑敌后?到我这就不行了,大哥你这是瞧不起我。”
“说什么屁话呢你!瞧不起你我会把京里的一切托付给你?至于什么轻骑敌后,就别提了,你当我想啊,我那是被逼无奈,不那么做就会被董延光整死,明白了吗?”
“你总是有理,我说不过你,反正我就是想去陇右。”
“想去也行,赶紧娶个娘们生个蛙,到时我就带你去。”
“大哥,这条件也太苛刻了吧,娶妻又不是上青楼耍乐子,哪能说娶就娶的?”
“放心,我等下就跟伯父说这事,你等媳妇娶进门,你努力生娃就是。”
“别别别,大哥你还是饶了我吧。”
俩人闲扯着,来到公孙府上后,李昂先与公孙谨长谈了一番,待到黄昏来临,街鼓声摧之时,李昂才与公孙谨同车前往平康坊的右相府。
这是李昂第一次进入李林甫的府邸,虽然已是薄暮朦胧,仍可感受到整个相府的恢弘和气派。一盏盏灯笼次第亮起,把宏大的府邸照得一片通明。
公孙谨和李昂被相府的下人引进了一处偏厅,连杯茶也没有,就那么枯坐了许久,李林甫才姗姗来迟。
李昂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李林甫,那清癯的面容饱含着精明强干,让李昂印象深刻。
他随着公孙谨一齐起身施礼,李林甫打量了他一眼,才说道:“坐吧。”
“多谢相公。”
等李昂两人重新落坐,李林甫淡淡地说道:“李舍人文韬武略非凡,时人无不喻为冠军侯再世,而且李舍人总是喜欢给人惊喜,不知这次李舍人给本相带来了什么惊喜呐?”
李林甫这种直奔主题的方式,让李昂有些诧异,他微微一证之后,立即含笑答道:“李相公过奖了,下官初入仕途,莽撞无知,日后还请李相公多多提点。”
李昂说完,又是抱圆一揖,对他谦恭的态度,李林甫还算满意,但他不想在李昂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所以一开始就直奔主题,这也是对李昂一拖再拖,一直没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的一种不满。
他再次淡然问道:“照李舍人的意思,是不打算给本相惊喜咯?”
“李相公见多识广,下官还真不敢说有什么惊喜献给相公。”李昂和公孙谨交流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不必担心之后接着说道,“不过下官确实给李相公准备了些东西,只是不知李相公看不看得上眼。”
“你说!”
“五杨。”
“五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