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9章 买卖人口
成管那大车上,拉了一大车的钱,重达一千来斤,车轴扎扎地响着,拉车的马显得很吃力,不断地喷着热气。
一大车的钱啊!沉甸甸的跟在后面,真够土豪的!
嘿,别忙着得瑟,其实这一大车钱也就150贯。
以购买力来说,只相当于五万人民币这样。
那些富贵之家,用几个大仓库来装钱的大有人在。在东、西两市,拉几车钱来买东西的也不稀奇。
不过如果是买大宗商品,那些高官显贵之家赚麻烦,多数是来选好了商品,然后让商家送到府上,再付钱,这种现象也很普遍。
李昂与萧鸾,一个俊来一个俏,并骑踏入东市。
整个东市有数万家店铺,商品琳琅满目,从贵重的珠宝,到便宜的针头线脑,大唐的商品在这里几乎都能买得到。
拥挤的人流,喧嚣的人声,市上扑面而来的热浪让人明显感觉没那么冷了。
李昂和萧鸾找了一家酒肆,先饱餐一顿,饭后萧鸾笑道:“李郎,常言道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有锅碗瓢盘,酒器茶具,被褥帐幔等等,颇为繁杂,你一个大男人,怕是想不齐全,不如就交给他们分头去置办,这样也能节省一些时间。”
萧鸾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东西,李昂一听,好家伙,都由自己亲自去买的话,怕得累死。
“萧娘子说的在理,那就交由他们各自去置办吧。”
萧鸾得了话,立即对他带来的十个随从吩咐下去,她口齿伶俐,有条有理,谁买什么。应拿多少钱,很快就分派得清清楚楚。
李昂看了不禁感叹道:“萧娘子做事,干净利索。将来谁娶了你,那可真是有福了。”
萧鸾白茸茸的貂帽下。一张娇靥嫣然含笑,美绝人寰,她答了一句:“恐怕李郎心里,在笑奴像个庸俗的管家婆吧。”
“岂敢亵渎仙子。”李昂笑容可掬地答道。
萧鸾看了看天色说道:“李郎,现在该去选几个仆役了,这可是重中之重,选得不好,将来轻则侍候不周。重则家宅不宁,那也是烦人。”
“有萧娘子在,定不会有错。”李昂笑着,与萧鸾一起上马,往奴仆交易的地方去。
在长安东、西两市,以及天下各州府,都有奴仆买卖。
大唐的奴仆地位很低下,他们没有户籍,只能附籍于主人;
说不好听点,奴仆就像牲口一样。属于主人的财产一部分,主人不仅可以随意买卖,而且他们生下的孩子。也一样是主人的财产。
当然,朝廷也允许放还私属奴婢为良,但如果要放免,必须除去附籍,经过家长给手书,长子以下连署,再到官府去申牒除附等三种手续,才能放良。
奴仆的来源也有很多种,有的是家生的。有的是战俘,也有的是自卖为奴。也有各国贡献或从周边各国贩卖过来的,有的是被掠卖。有的是犯人的家眷被籍没为奴的。
奴仆又细分为仆、僮、仆隶、家奴、侍儿、侍婢等,普通的奴仆根据其自身的条件,几贯到几十贯钱不等。
李昂与萧鸾来到东市买卖奴仆一条街,但见两边的铺子的门口用半人高的栅栏围着,栅栏里少则三几个,数则二三十个奴仆站着,男女老少皆有,就如同被贩卖的牲口一般;
门外的卖奴人不断招呼过往的行人,称赞自家的奴仆如何如何好;
还有街口站着许多牙人,一见象李昂这样的人来,立即围上来,介绍哪家的奴仆好。他们是专门做中介帮人挑选奴仆从中赚取中介费的。这些牙人个个嘴巴油滑,说得天乱坠。
李昂听得有些心烦,一股脑把所有牙人都赶跑了。
没来之前,他觉得买几个奴仆是件很轻松的事,可看了这买卖奴仆的一条街,人被像牲口一样贩卖,心里莫名有些堵。
“李郎,怎么了?”萧鸾发现李昂神色有些不对,便问道。
李昂看她神态自若,自己不禁洒然一笑,什么道德正义,咱们还是入乡随俗吧,瞧瞧栅栏里那些人可怜是吧,买回去了,对这些人来说可能还是好事。
李昂最终挑选了2个十五六岁俏婢,了60贯;另有一个十二岁的小僮,2个比较老实的男仆,用来干些粗活,3个共54贯。
最后萧鸾提醒道:“李郎,还须挑一个厨艺好的仆妇才行。”
“也对!”李昂笑了笑,以后总不能自己下厨,指望刚买的这五个估计也做不出什么好菜来,那不是虐待自己嘛。
对街一个卖奴人听了二人的对答,立即跑过来说道:“这位郎君,我家有个三十来岁的仆妇,原是犯官家的厨娘,做得一手好菜,你过来瞧瞧,包你满意。”
李昂随口问道:“真的假的?”
那戴着软布幞头的买奴人立即答道:“郎君,咱们干这行,讲的就是一个信誉,您买回去,若是发现小人骗你,你回来抽小人,可好?”
“好,带我去看看。”
“郎君,您随我来。”那卖奴人生怕别人抢去生意,殷勤的上来帮李昂牵马。
到了他家的栅栏前,他指着一个三十来岁,相貌端庄的妇人说道:“郎君您看,就这个,身体健康,相貌周正,手脚利索,厨艺一流。郎君您瞧瞧满意吗?”
萧鸾说道:“让她过来,我来问她几句。”
“没问题,夫人您等着。”卖奴人立即拿一根竹竿,把其他的奴隶喝斥退后,让那位妇人站在栅栏边来。
随着一群奴仆往后退,李昂突然看到角落里,蹲着一个少女,相貌清秀,然这并不是吸引李昂的原因。她忧伤的神态中,有一种其他奴婢不同的气质。
李昂多看了她几眼,那少女似乎才注意到李昂在看她,也望过来,然后目光就没再移开。
“李郎,应该不假,就买她吧。”
萧鸾的声音传来,李昂才回过神来,先对萧鸾点点头,然后对卖奴人问道:“这个买多少钱?”
“这个一身厨艺实属难得,你走遍东西两市,恐怕也找不出一个来,这价钱嘛,也不要郎君的多,你给四十贯就行。”
“给你三十贯,你卖就卖,不卖免谈。”李昂直截了当地说道。
“郎君,郎君!您这价钱确实少了点,小的没骗你,这种精于厨艺的奴仆价钱向来要比其他的贵上一两倍,不信你去打听打听,小的若有半句虚言,您来抽小的嘴巴子。这样吧,看着郎君您有诚意,少两贯,三十八贯卖给你。”
对于买卖人口,李昂多少还有点心里障碍,再没心情砍价,随口道说道:“你不卖就算了,走!”
“郎君,这位郎君,您请留步,价钱咱们好商量,您别走呀!”
李昂最终以三十二贯的价钱,把那位厨娘买了下来,那厨娘眼看要被带走,突然一转身,向墙角那个少女扑去,紧紧抱着那少女悲呼:“小娘子……”
(未完待续。)( )
第0210章 长安居,大不易
那厨娘抱着墙角的少女哭喊了一会儿,在卖奴人的喝斥下,她放开少女跑出来跪在李昂面前哀求道:“郎君!您行行好,把我家小娘子也买了吧,郎君,您行行好,求求您了!奴婢做牛做马,也会报答郎君您的……”
厨娘声泪俱下,卖奴人见惯了这样的事情,根本无动于衷。
李昂朝墙角的少女望去,见她满脸是泪,绝望中带着一丝期盼,望着李昂。
“那女子卖钱几何?”李昂问道。
卖奴人立即笑道:“小郎君您真有眼光,此女的父亲柳中州原是转运使司判官,因贪污事发,其家被籍没,此女也算是官宦之女,自幼读书识字,知书达礼,实乃难得的上等货色,可惜小郎君来迟了一步,已经有人看中了……”
李昂见他说那么多,便不难猜到他的心思了,不就是奇货可居,想卖个好价钱嘛。
李昂对那不断哭求的厨娘说道:“你也听到了,你家小娘子已经被人买去,我也没办法,走吧。”
李昂转身便要走,那卖奴人连忙拉住他说道:“郎君,您请留步,这个嘛,如果郎君实在想买下此女,也不是不能商量。”
“商量什么呀,你不是说已经有人买去了吗?”
“这个嘛,小郎君您是知道的,咱们做生意,自然是谁出价高就卖给谁,前面一位出了一百贯,要是郎君您愿多出一点………”
“我没带那么多钱,如今只剩下九十贯,想必你也不会卖,就不必多费口舌了。”
李昂说完又要离开,那厨娘哭喊着拉住李昂的衣襟,眼泪哗哗的求道:“郎君,求求你了,买下我家小娘子吧,我家小娘子自幼聪明过人。知书达礼,您就一起买下她吧,奴婢来世经结草衔环报答您……”
那卖怒人贼兮兮地笑道:“贵人,您看这哭天抢地的。着实让人于心不忍,这样吧,您出个一百贯,就一百贯,人您带走。如何?”
萧鸾看了,真是有点不忍心,对李昂说道:“李郎,要不这样吧,奴来出钱,就算是给李郎入住新宅的贺礼,可好?”
李昂笑道:“萧娘子,你如今急于用钱,我哪能让你破费,好了。那就一起买下她吧。”
李昂开口了,那卖奴人把那少女带出来交给李昂,笑得合不拢嘴。那厨娘则对李昂和萧鸾千恩万谢。
买了奴婢,并不能就这么带走,朝廷在东市没有掌管买卖事宜的专门机构,叫市署。买卖双方必须到市署去办手续。
由市令、史等官吏进行“明立交券”。
具体的手续一是“立券”,二是“过贱”。
立券就是双方立下买卖契约,然后由市令、史等官吏“过贱”,也就是验明买卖的奴婢是贱籍身份,然后收取交易费。在契约上加盖公印,这样整个交易才算完成。
到市署办完这些手续之后,李昂名下多了七名仆人;柳飞絮,柳十九娘。立冬、小雪、吴小乐、王二、李七。
七个仆人一下子花去了他246贯,相当于半栋宅子了,难怪拐卖人口这么猖獗,其中真是有暴利啊!
买到了仆人,路过一家买文房四宝的店铺时,李昂刚下马。店里一个十来岁的小伙计立即迎出来招呼道:“贵人您可是要买文房四宝,本店各类文房用品一应俱全,端州的老坑砚,上等的歙砚和洮砚,益州的麻纸、桑皮纸、楮皮纸、竹纸,宣州的宣纸,兔毛笔、羊尾笔、狼毫笔、鼠须笔、石獾毫笔……”
小伙计滔滔不绝,你不得不佩服这个时代的人,开酒楼的,能把店里的菜名一口气念个遍,开店铺能把自家的商品一股脑介绍完,而且声音抑扬顿挫,如同唱曲,听着很悦耳。
李昂进店一看,确实是各类文房用品十分齐全,应有尽有。
他问了一下价钱,普通的纸50文一百张,上好的宣纸要3文钱一张,益州的麻纸也要1文钱一张,上好的宣笔要22文一管,墨15文一两,砚台则是一两贯到上百贯不等。
笔墨纸砚,笔洗,笔架、镇纸等文房用品,李昂都各买了一些,又花去了近50贯。
李昂没有铜钱了,只能拿出金叶来支付。
在大唐,银子数量很少,通常不用来支付,但金子往往用于大宗商品的支付。
为了方便携带,金子常常被打成薄薄金叶,象后世的奏折一个折叠起来,交易的时候,就用剪刀剪下一部分来称重。
目前长安的黄金与铜钱兑换比率是1两黄金兑换7贯铜钱。50贯的东西,李昂要付七两多的金子。
看看这个数字,李昂不禁感叹道:“读书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如今斗米才13文,这钱用来买粮食的话,可以买几万斤粮食了。”
萧鸾笑道:“李郎怎么能这么想呢,这学识是无价的,普通人家耕田种地,一年能赚到多少钱?读书识字,出将入相,世代富贵荣华,两者岂能相提并论。”
李昂哈哈一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就平衡多了。”
“好了,李郎,估计他们也买得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嗯,咱们走!”
“郎君,夫人,二位慢走!”店里的掌柜和伙计亲自送到门口来。
掌柜的这一声夫人叫出口,李昂看了萧鸾一眼,她俏脸顿时通红。
在买仆人时,那卖奴人也叫过一声夫人,当时李昂没在意,她也装着没听见。
现在李昂笑吟吟的看着她,让她实在尴尬,这事还不好解释,她索性上马带头离开了。
萧鸾那十个随从,以及成管都已在街口等着,各种生活用品足足买了几大车,那一大车铜钱也已经花光了。
大伙回到崇仁坊春风街李昂新宅,几大车东西直接拉了进去,然后各人分别给向李昂报帐:
铜镜两面,4200文。
大米一石,150文。
葡萄酒五坛,1800文。
剑南烧春五坛,1800文。
丝绢十匹,5000文。
粗布五匹,450文。
鸡蛋五十个,20文。
鸡两只,60文。
鹅两只,120文。
肉五斤,75文。
锅一口,350文。
碗五十个,750文。
碟五十个,2000文。
菜刀一把,80文。
大枣一升,5文。
杏仁一升,20文。
柴薪十束,50文。
两斤精盐,70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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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1章 奴愿嫁,君愿娶吗
没办法,自己虽然就是私盐贩子,但到了长安,你一样得跟别人买盐吃,而且过了几道贩子,这价格翻了好几倍。
另外还有好多家什,各人把价格一一上报后,李最合计一下,连同买仆人在内,这一天差不多花去了450贯。
李昂算完账,不禁感叹道:“唉!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这柴薪在火井县才一文钱一束,长安要五文钱一束,长安居,大不易,这钱真不经用啊。”
萧鸾含笑道:“李郎如今光是精盐一项,便是日进斗金,花这几百贯何至于如此心疼?”
李昂开玩笑道:“话不是这么说,我没有别的产业,连媳妇都还没娶,不存点钱,将来恐怕连聘礼都筹不出,岂不得打一辈子光棍。”
下人忙着摆设家什,打扫卫生去了。
厅里只剩下李昂和萧鸾,她刚脱下那白茸茸的貂帽,听了李昂这话,忍不住瞟了他一眼,想起在市上,她两度被人呼为夫人,俏脸儿又微微红了起来。
“照我看呀,李郎根本不用担心什么聘礼,以李郎之才,来年春闱定能高中,正所谓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象李郎这种年轻俊彦,一旦登榜,不知有多少将相豪门抢着拉李郎去做东床快婿,到时光是嫁妆,就够李郎享受不尽的了。”
李昂哈哈一笑,不忘拿萧鸾打趣道:“萧娘子貌若天仙,家资百万,昨日你一口气便要汇五万贯来长安,我光是听着这么大的数额,这心就扑嗵乱跳,谁要是娶了萧娘子,那才叫有福气呢。”
“奴愿嫁,君愿娶吗?”萧鸾笑语嫣嫣,突然反问一句。
李昂张着嘴,望着她。傻了!
好吧,就算大唐风气开放,宰相让女儿自己选婿的事也已不稀奇。可当一个女子当面面问出君愿娶吗,李昂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萧鸾那秋水明眸悠悠一眨。羞笑道:“就知道李郎看不上奴这蒲柳之姿和几贯家财,瞧把你吓的,嘻嘻……”
李昂尴尬地说道:“萧娘子您就别逗我玩了,象萧娘子这样貌若天仙的奇女子,岂是李某这样的凡夫俗子敢动念的。”
萧鸾宜嗔宜喜地瞪了他一眼。主动转开话题道:“李郎不是说今日要到左相府上赴宴吗?这时辰不早了,李郎梳洗一番也该动身了。奴就不在这碍您的眼了,告辞!”
萧鸾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也没有往时被委婉拒绝时的伤感,李昂看在眼里心里颇为诧异,但她如此,李昂心里倒是很轻松,就象朋友相处,没有太多的负担。挺好。
李昂将到送到门外,再次致谢,并邀她明日过来吃“入屋酒”,直到萧鸾与十来个随从消失在街角,李昂才回转。
李昂抓紧时间梳洗了一番,交待成管先帮着看顾家里,便带上伍轩赶往青龙坊的左相府。
相府门前,已经停着多辆豪华的马车,正门外道路两侧立着两个戟架,架上竖着的两排长戟。戟的顶端幡旗翻卷。
大唐三品以上的官员,不但可以从坊墙开大门,而且可以在外门和正门之间的道路上,树两排戟。官员品级越高,列戟越多,从十到十六戟不等。
李昂这个小土豪,往相府门面一站,立即就显得有些寒酸了,他递上烫金的请柬后。门房很快通报进去;
李适之的长子李霅亲自迎了出来,一脸春风地拱手道:“日之兄,前日送请柬,日之兄不在,未能亲自送达日之兄手上,还望海涵。”
“员外郎太客气了,劳员外郎亲自走一趟,在下实在担当不起。”李昂与之相对一揖,长袖飘飘。
“家父已在厅中恭候,日之兄快请!”
李霅热情的在前头引路,以相府的规矩,一般的客人,都由相府的下人或管家引进去。
如今李霅亲自相迎,这接待的规格已经很高了。通常只有那些品级相仿的高官显贵到访,李适之才会亲自出迎。
相府重楼高起,飞檐交叠,气派非凡,这些自不必多说。李昂随着李霅沿着砖石铺就的道路,来到正堂。
堂内,李适之正在和几位客人交谈,见儿子把李昂引进来,他立即起身含笑说道:“日之,快快请进,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益州解元李昂,字日之,实乃不可多得的年轻才俊。”
这给人介绍,也是有学问的,通常是先把位卑者介绍给位尊者,把晚辈介绍给长者。不用说,从李适之介绍的顺序,便可以得知,在场的人中,肯定是李昂的身份最低。
李昂施礼时环视了一圈,在场的有汝阳王李琎,中书舍人梁陟,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李昂在朱雀大街于见他。其他的几个人李昂就不认识了。
“汝阳王和梁舍人与日之吃过酒,老夫就不介绍了。”李适之说完,汝阳王李琎先豪爽地向他打招呼。
“日之啊,今日你来得正好,那日在状元楼,我和梁舍人被你双双灌醉,这面子可丢大了,今日有左相公在,我等非扳回一局不可,哈哈哈………”
李琎这个老帅哥,性格豪爽,待人随和,李昂对他很有好感,上前拜道:“汝阳王上,请受晚生一拜。”
“日之快别多礼。请起,请起。”
等李昂施完礼,李适之指向左首的一个四十来岁,眉眼细长的中年人说道:“日之,这位是新晋刑部韦尚书。”
“这位是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
“这位是礼部左侍郎达奚珣。”
“这位是户部郎中谢安邦。”
随着李适之的介绍,可知在坐在没一个是小人物,李昂只能上去一一施礼,除了达奚珣多看他两眼,寒暄几句外;韦坚、皇甫惟明对他一个小小的举子,都没有什么兴趣,随口的客气一句,又转过去接着交谈。
至于那位户部郎中谢安邦,他没太把李昂放在眼里,李昂也不太把他当一回事。
李昂刚刚落坐,就听皇甫惟明不满地说道:“李林甫这个奸相,这分明是在排除异己,明日我上表弹劾这奸相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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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2章 贵族舞会
皇甫惟明和韦坚的交情似乎不浅,两人不知不觉谈到了韦坚被李林甫奏请调任刑部尚书,明升暗降一事,皇甫惟明怒声喊出要弹劾李林甫。
皇甫惟明这次回京献俘,显然是得了皇帝的夸奖,否则恐怕是没有心思替韦坚去出头的。
这样的事情,李昂插不上嘴,也不想去掺和,他陪于末座,独自喝小酒。
通常这样的宴会,主人都会请来平康坊的艺妓来陪客,李昂有幸也分到了一位,名叫崔莺莺。听到这个名字,李昂差点把酒给喷出来。
他看了看身边的美人,娉娉婷婷十五六,发髻高挽,珠翠轻晃,光彩照人。
难道这就是那个在西厢里娇唱着“纱橱月上,并香肩相勾入房,顾不得鬓乱钗横,红绫被翻波滚浪。花娇难禁蝶峰狂,和叶连枝付与郎。张君瑞,休要忙,鸳鸯枕上少颠狂。旱久雨降,觑鲛绡腥红染妆,滴溜溜粉汗如珠,楚阳台梦魂飞上…”的崔莺莺?
一个名字,让李昂遐思无限,旁边的美人见了,呡嘴笑道:“郎君,你没事吧?”
李昂笑道:“当然有事,你的美,让我心碎!”
那崔莺莺往他身上一靠,笑靥如花的举杯喂他道:“郎君的嘴,甜得让奴心醉!”
李琎瞄见这一幕,朗声笑道:“日之,少在温柔乡里流连,今日定教你好看,哈哈哈……”
汝阳王显然也不是要在这样的场合谈政事,他这一出声,皇甫惟明和韦坚也谈不下去了,大家闻声一起向李昂望来。
李昂只得笑道:“主人未叫开宴,想必是客人尚未全到,晚生也不好贸然先敬诸公,失礼了!”
李适之大笑道:“看来汝阳王已经等不及要找日之报一箭之仇了,今日主客均已到,那就先开宴吧。”
李适之一发话。李霅便亲自去张罗,很快一道道美酒佳肴就端上来。相府的准备可谓周全,各种佳肴皆装在近似小蒸笼的小食盒里,小几上再放置一个小炭炉。桌上的佳肴一旦稍为变凉,侍候在侧的美人便会将佳肴放到小炉上热一热。这寒冷的冬天,客人却不愁吃到冷菜。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诸位。我借用日之的佳作,邀诸位共饮此杯!”爽朗的汝阳王当先端起爵杯邀饮。
众人共饮的同时,又纷纷把目光投向李昂。年近五旬的达奚珣抚着腭下的短须,闭着双目,轻摇着脑袋,把李琎诵过的小诗重念了一遍,然后赞道:“善!甚善!融情于境,情境皆得,此中温情如春风拂面。”
李昂连忙起身谦逊道:“多谢达公错爱!学生惶恐。”
汝阳王根本没打算放过他,立即揭李昂的老底道:“达侍郎别信他。他才不惶恐呢。第一次见面,他就敢把我与梁舍人双双灌醉,他会惶恐?哈哈哈……”
汝阳王这一番话,惹得大家纷纷大笑起来,李适之也跟着声讨道:“老夫何尝不是第一次见面,就着了他的道啊,哈哈哈……”
李昂颇为尴尬,心道你们这些老不羞,不就是喝倒你们一回嘛,一开宴就来声讨我一个后生小辈。至于嘛!
汝阳王朗笑道:“哈哈哈,日之不必难堪,善饮者,必大丈夫也!”
这还真是酒鬼的理论。李昂不好接话,只得向大家敬酒。
随后又陆续有些高官显贵到来,其中有驸马都尉张垍,龙武大将军陈玄礼,大理寺丞韦见素等。
厅中更加热闹,这些新来的宾客忙着向左相以及汝阳王等问候。一下子又没人理会李昂这个小人物了。
李昂一边喝酒,一边听着大家谈论,从中还是能听到不少小老百姓所难以听到的朝廷秘辛的。
李适之请到的是杏花楼的韩若素来献舞。在乐曲声中,但见她云鬓高挽,步摇交映,身着七宝翠羽衣,在悦耳的乐曲声中,水袖飞扬,绰约的身姿轻舒漫旋,引得厅中阵阵喝彩声起。
韩若素跳罢,汝阳王按耐不住,走入场中,扭肩旋身,且舞且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喝醉了呢,其实不然,在大唐贵族的宴会上,男人下场跳舞是很平常的事。
大唐的皇帝从太宗到今上,都是喜好音乐舞蹈的人,太宗曾御制《秦王破阵乐》,在重大喜庆的场合,常常亲自下场领舞。今上就更不用说了,自制《羽衣霓裳舞》,设梨园,有乐工舞伎数千人。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大唐的权贵之家,但凡宴会,主宾常会下场歌舞,被视为雅事。
汝阳王这个老帅哥先下场,赢得的喝彩声比韩若素还多。
干嘛呀?!干嘛呀?!眼看汝阳王越跳越靠近自己,李昂不由得暗叫不妙,但这是避不过去的,汝阳王已经在招手,若不“应招”,那将是很失礼的事。
旁边的崔莺莺笑嘻嘻地说道:“郎君快请吧!不然可就失礼了。”
嘿嘿,你们别以为俺就不会,我家南宫紫烟,那可是歌舞胜绝,这样交际场合必须会的岂会不教俺。
李昂豁出去了,随即起身拉着崔莺莺一起步入场中,随着汝阳王的节奏,脚下踏着简洁的步法,双手拍拍肩膀,拍拍胸口,拍拍胳膊……嘴里同时放声高歌:
黄钟应律好风催,阴伏阳升淑气回。
葵影便移长至日,梅花先趁小寒开。
八神表日占和岁,六管飞葭动细灰。
已有御街迎腊柳,参差又欲领春来。
李昂这首冬至诗,不但应景,而且清闲雅致,顿时赢得了满堂彩。李适之等人纷纷击节高赞,那主持礼部贡举的达奚珣也不住地抚须叫好。
李昂高歌罢了,移动舞步到李适之面前,邀他一起下场,李适之哈哈朗笑,长饮一杯酒后走下场来,左相献舞,免不了又是一阵喝彩之声。
不得不说,大唐人真会玩,连老胳膊老腿的李适之,跳起舞来都有模有样,节律娴熟,神态飞扬,仿佛年轻了十岁。
他身为主人,一边跳舞还一边向在坐的宾客敬酒,把这场宴会的气氛推向了**。
敬酒时主要吟诗,而宾客回敬时,也要自吟一首诗回应,这种即兴之作讲究的是应景,并不要求太高。
所有人的诗作比较下来,还是李昂且舞且歌时作的那首冬至诗最好,他也自然成了最受瞩目的一个。
………(未完待续。)
第0213章 双娇上门
冬至日之后,皇甫惟明果然上表弹劾李林甫,请皇帝罢免李林甫宰相之职。对此,李林甫自然是非常恼怒。
更让他难受的是,宫中传出消息,五杨这几天时常在皇帝面前说他的坏话,为此李林甫还被皇帝召见训斥了一顿。
这让李林甫感觉到了浓浓的危机感。
皇甫惟明的弹劾还是其次,如果让五杨这样不断地在皇帝耳边进谗言,恐怕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要大难临头了。
这天下朝之后,他立即将公孙谨、王鉷、吉温等人召到府上密议。
公孙谨先说道:“相公,眼下皇甫惟明回京献俘,圣宠正隆,若不能找出他的错处,恐怕一时奈何他不得。皇甫惟明早年与太子甚善,交往密切,此番弹劾相公,实则是担心相公动摇东宫储位也!”
公孙谨一下子就指出了问题的核心,当初李林甫支持武惠妃废掉太子李瑛,其后极力劝立武惠妃子寿王李瑁,然而皇帝却立了忠王李玙(后改名李亨)。
李林甫担心怕李亨继位后,对他不利,因此一直处心积虑,图谋废黜李亨。而皇甫惟明是太子李亨死党,这次借韦坚之事弹劾李林甫专权,排斥异己;实则是为了保护太子李亨。
李林甫抚须不语,这一点他何尝不知。李亨于他而言,就是一把悬在头顶上的利刃,这次与其说是在与皇甫惟明在斗,不如说是在和太子李亨在斗更确切一点。
公孙谨接着说道:“相公,皇甫惟明这次回京献俘,实则是在力挺东宫,想必接下来,他一定会与东宫联系,咱们可派人监视皇甫惟明和韦坚的一举一动,想必不难抓到他们的把柄。”
面容清癯的李林甫,沉沉地点了点头道:“好,就这么办。五杨日夜诋毁于我。此事诸位有何高见?”
吉温思索了一下,说道:“相公,圣上爱屋及乌,对五杨宠极一时。五杨一向与相公井水不犯河水,如今突然在圣上面前诋毁相公,其中必有内因。要是能找出其因,便好对症下药了。”
李林甫不说话,但实际上他心里比谁都有数。普通人往往是尽量去表现自己。而聪明人则会尽量让别人去表现。李林甫深谙此道,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位极人臣之事。
他在手下面前,寡于言语,并不代表他自己没有主意。他更多的让手下人来表现,一来是了解他们的心性和能力;二来,出了什么问题,还可以推到他们身上,弃卒保车。
吉温接着说道:“相公,金吾兵曹参军杨钊终日流连于五杨府下,四处钻营。相公若能提携杨钊一把,要打探五杨因何诋毁相公又有何难?到时还可以利用杨钊来影响五杨,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
不得不说,李林甫是个玩阴谋的专家,他的这些手下,也个个不赖,很快就制定出了应对的措施来。李林甫听后,很是满意,就嘱咐手下人马如是施行。
等公孙谨和吉温等人离开,留在后面的王鉷才对李林甫说道:“相公。昨日冬至,李适之设宴,汝阳王、皇甫惟明、韦坚、达奚珣、张垍、陈玄礼、韦见素等人都去了。”
李林甫眼中寒光一闪而没,淡淡地问道:“龙武大将军陈玄礼也去了?”
“相公。陈玄礼确实去了,但是不是与李适之相狎暂时不得而知。”
陈玄礼曾随今上诛韦后、安乐公主,从龙有功,深得皇帝信任,要是他也加入李适之的阵营,倒是一件让人头痛的事。李林甫听了这消息。双眉不禁蹙了起来。
“相公,让人费解的是,在众多宾客之中,李适之还请了一个益州举子,叫李昂。据说这李昂在宴会上,以一首冬至诗,赢得四座称赞。但尽管如此,一个小小的举子,能得李适之邀请参加这样的宴会,还是颇为不寻常。”
李林甫也认为此事不寻常,他想了想说道:“你派人去查一查这个李昂。”
“是,相公。”
***
今日,李昂乔迁新居,他比较低调,只请了唐宇、魏如良、狄远、吴自清四人,以及萧鸾一起过来。
萧鸾虽然换上了男装,但仍能一眼看出她是个倾城倾国的大美人,不过她落落大方,一点也不矫情。
厅**六人,各据一案对饮。在自己家中,李昂比较放松,盘腿坐着笑道:“诸位仁兄,安心喝酒吧,你们的行卷,在下已经呈给左相了,等左相看完之后,我再带着诸位前往相府聆听左相教诲,如何?”
唐宇四人大喜,一齐举杯道:“日之兄提携之恩,我等必定铭记于心,今日借花献佛,敬日之兄!”
几人正喝着,童子小乐跑进来禀报:“郎君,门外有客到,是位小娘子,自称姓杨。”
“小娘子?姓杨?”李昂下意识地望了坐在右首的萧鸾一眼,然后对唐宇等人说道,“诸位仁兄,你们先随意,我出去看看。”
“日之兄请便。”
李昂来到大门,只见杨男也穿着一身男装,带着四个随从,骑着马,还带了不少礼物,俏生生地等在阍室的廊下。
“丫头,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不欢迎?”杨男噘噘嘴,马鞭儿微微一甩,在空中打出了一个鞭花。
李昂连忙赔笑道:“哪能呢,我只是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的,这个嘛,我只是说我买栋小宅子暂住,不想惊动姑奶奶您,你看,你还带着礼物来,这多破费……”
杨男上前一步,侧着脑袋看着他,猜疑地问道:“咦,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呢?”
“我心虚什么?”李昂赶紧挺挺胸脯,作大义凛然状。
“那你怎么不请我进去呀,站在这大门说话,难道这就是贵府的待客之道?”
“呃,丫头快请!”
“什么丫头,难听死了,以后不许这么叫我。”杨男瞄了他一眼,提着马鞭,先行向前厅走去。李昂赶紧跟上,心里却在盘算着,等下该怎么应对。
果然,杨男一到厅门,目光顿时就落在了坐在右边上首的萧鸾身上,而萧鸾呢,目光也紧紧的锁定在杨男身上。
李昂一见这架势,暗道这下要糟!
天啊,喜迁新居的当天,不会上演一场妖精打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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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0214章 后院起火
唐宇、魏如良、狄远、吴自清四人也明显感觉到厅中有股杀气在流动,一个个停下言谈,厅中顿时静悄悄的。~
只有杨男和萧鸾的目光在无声地碰撞着……
李昂挤出一脸笑容说道:“各位都不是外人,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死丹丘的高徒,李谪仙的师侄,杨男。大家欢迎,欢迎!”
唐宇几人早就认识杨男,大家一起入京,一路上唐宇几人就差没叫她嫂子了,此时再见,几人纷纷起身作揖。
坐在右边上首的萧鸾也站起来,笑语嫣然地迎上来说道:“杨妹妹,今日可见着你了,以前就时常听李郎提起你,说妹妹聪明伶俐,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是天仙般的人儿,难怪李郎总是念叨着妹妹呢,妹妹快请!快请进来!”
萧鸾热情洋溢,脸上的微笑可亲切了,可李昂看在眼里,心里越发急了,我什么时候在她面前提起过杨男啊?看来萧鸾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她当着杨男的面,一口一个李郎叫着,这番话乍听来没什么,可细细体会,却有点女主人的味道。
换了别人,恐怕一气之下,转身就走了。
杨男却不以为意,眼中一抹狡黠的神一闪而逝,她转头看着李昂笑道:“咱们一起进京,同行近月,却不曾见你提起这位妹妹,你该不会是做贼心虚?”不等李昂答话,她又转向萧鸾说道,“妹妹长得真是俏丽。不知妹妹怎么称呼?”
李昂一看她露出那拐骗小孩子的甜美微笑来,心里就发毛。他连忙抢上前说道:“来来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萧娘子,是……”
“是什么呀?”杨男的笑容更甜美了,他堵住李昂的话头道,“你乔迁新宅,我与萧妹妹来道贺,你理应别室设宴款待我俩,如此男女同宴,要是传出去,萧妹妹这名声岂不让你毁了?”
李昂头皮阵阵发麻。杨男这话一方面是在批评他,另一方面,也是在说萧鸾不知羞耻,与男子同宴。
其实在大唐,风气开放,象过去的太平公主等人,经常在自己宅中设宴款待男宾;
王维是靠在公主的宴会上弹琵琶,才中的状元。
李白也是拜会玉真公主,得到推荐才有供奉翰林之事。
有这些公主开风气之先。现在的贵族女子与男子同饮,也是说得过去的。
不过这男女同席的事,一般只存在于上层贵族,普通老百姓还是相对保守的;
李昂现在还算不上贵族。如果没人说,那也算是走的灰路线。
但杨男之么一挑明,等于是将李昂和萧鸾置于阳光之下。没有灰地带可遁形了。
而且她高明就高明在不但没有明着指责萧鸾,听起来还象是在维护萧鸾的名声似的。
李昂连忙一拍脑门道:“是我疏忽了。是我疏忽了,来人。把二位小娘子领到二堂去,另开一席!”
“是,郎君。”那柳飞絮敛衽一礼,请杨男和萧鸾往二堂。
李昂吩咐道:“飞絮,就由你来招待二位小娘子,万不可怠慢了。”
“婢子遵命。”
李昂就像送瘟神一样,把两个妖精送入二堂,这下子前厅里清静了,李昂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唐宇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有戚戚焉!
吴自清举杯笑道:“来,请日之兄满饮此杯,压压惊,压压惊,哈哈哈………”
魏如良也跟着打趣道:“日之兄,看来这齐人之福不好享啊!”
狄远则道:“这顿酒日之兄怕是没法安心吃了,我算看出来了,这两位小娘子皆是才智不凡,这进了二堂,只怕还是刀光剑影,不得消停啊。日之兄,你就不去瞧瞧?”
李昂哈哈笑道:“我去瞧什么呀?她们还能把我的二堂拆了不成?她们要斗,由她们斗去,这叫内部矛盾内部解决,诸位仁兄,来来来,继续吃咱们的酒!”
唐宇也笑道:“日之兄这心胸,非一般人可比也!来来来,喝!”
几人在前堂畅饮着,过了一会儿,二堂方向突然传来轻微的叮当声,唐宇坚起耳朵听了听说道:“日之兄,不妙啊,这好象是兵器撞击的声音,莫非真被狄兄说对了,两位小娘子真打起来了!”
李昂的耳朵比他的灵得多,早听出来了。
这下子他笑不出来了,不至于,真打起来了?
他两眼呆板地从唐宇、魏如良、狄远、吴自清四人身上一一移过,他每望向一人,人家便点点头。
“不好!真打起来了!”李昂连忙扔下酒杯,冲向二堂。
唐宇四人见李昂跑得比兔子还快,扔下的酒杯在几案上乱滚,几人顿时忍俊不禁,暴笑如雷。
李昂风风火火的冲到二门,但见二堂前的空地上,两个大美人惊若翩鸿,宛若游龙,剑光交错,斗得难解难分。
李昂这是第一次见到萧鸾的武功,但见她有如紫燕穿帘,人剑合一,凌空向杨男射去……
“来得好!”杨男娇叱一声,脚下碎步急退,手上的宝剑挽出一个个旋转的剑花,搅动着萧鸾那凌厉的一刺。
萧鸾刚一落地,杨男脚下便如走梅花桩一般,闪腾而上,剑刃削向萧鸾的胸口……靠!真要被削中,萧鸾那巍峨的峰峦不被削成飞机场不可。
“住手!住手!”李昂大喊起来,但场中两个大美人如同未闻,萧鸾那柳腰柔若无骨,向后一折,宝剑向后点在地上,那长长的美腿同时前踢而出,逼退了杨男。
“住手啊!你们这是演的那一出啊!快住手,刀剑无眼,别打了!两位姑奶奶,当我求你们了,别打了……”李昂大喊着,向场中冲去。
结果杨男又是一个剑花,那寒气森森的宝剑就从他发髻边掠过,李昂吓得惊呼一声,连忙后退,几缕发丝飘下来,落在他的脸上。
这下他怒了,左看看,右看看,看到墙边有一根两三丈长的晾衣竿,立即跑过去,扛起晾衣竿又冲过来。
长长的晾竿往中间一劈,嘴里大喊道:“挡我者………”
者什么者啊?那晾衣竿刚劈下,杨男和萧鸾就像说好了似的,双双挥剑,几道剑光掠过,他那晾衣竿便被削去了一大截。
“反了!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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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蓝√√
第0215章 他是吐蕃奸细
李昂一怒之下,扔下晾衣竿,空手就冲入杨男与萧鸾中间,两个美人自然不会真的伤他,被逼得双双退开。
见李昂一副火大的模样,杨男收剑嘻嘻地笑道:“我与萧妹妹切磋一下剑术,你气冲冲的跑进来挡着干嘛呀?”
萧鸾也笑道:“李郎,我们确实是在切磋剑术………”
“切什么切?”李大板着脸吼道,“万一伤着了谁怎么办?就算没伤到谁,伤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对的!两个没出阁的黄花大闺女,不比女红,舞刀弄剑的象话吗?”
杨男和萧鸾两个大美人,一个眸子瞪得溜圆,一个樱唇半张着,像是不认识似的看着李昂。
李昂一发不可收拾,指着这个,指着那个,气急败坏,最后他指着杨男吼道:“尤其是你!最是调皮捣蛋!常言说得好,身体发肤,授之父母,不敢毁伤。你倒好,竟敢削我的发,反了你!”
杨男噘噘嘴哼道:“你别不讲理,我与萧妹妹比武,谁让你冲进来打乱我们的,不就是削你几根头发吗?你吼什么吼?”
“几根就不是头发了吗?你今天你就敢削我发,来日你还不得上户揭瓦?”
“你!”
“噗!”萧鸾忍俊不禁,那倾城的笑靥足以闭月羞花,纤纤杨柳腰儿弯之欲折。
“你也一样,还笑!她调皮你也跟着胡闹,你们是生怕这个家不够乱是吗?”李昂就象举着**包的董存瑞,昂首挺胸。大义凛然地教xun 着两个娇娃。
这年头确实很重视身体发肤,杨男刚才一时性起。伤了他几根发丝,虽然只是几根。但到底是理亏。
这还只是其次,更重要 的是有萧鸾在场,她有意让着李昂,免得他下不了台;是以尽管李昂像训小媳妇似的训着她们两个,杨男也没有象以往那样继xu 顶嘴。
旁边的柳飞絮看着这一幕,低着头,想笑又不敢,忍得很辛苦。
李昂突然喊道:“飞絮,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带两位小娘子进去。好好招待。”
的是,杨男和萧鸾也不再忤逆他,两人乖乖地跟着柳飞絮进堂去了。
李昂站在后面,低声嘟嚷道:“两个败家婆娘,生怕吃不穷我似的,饭前还要上串下跳开胃,真是的……”
幸好这一声嘟囔没被杨男和萧鸾听到,不然不知道 又会引发什么样的反应呢。
李家现在还没有女主人,柳飞絮的身份只是一个婢女。不能上桌,堂内就杨男与萧鸾对坐,论美貌两人各有胜场,论武功。因为李昂的介入,未分输赢。
但常言说得好,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即便没有李昂打断。两人估计也很难分出胜负。
那只有比别的了。
“萧妹妹今年贵庚?”杨男还是那抹甜美的微笑。
萧鸾知道 ,一旦自己说出年龄。杨男肯定会说她比自己大几天或几个月。
但杨男抢去了先机,若是不答,那就等于自己落了下风。
他嫣然一笑道:“我与李郎都是自幼失去双亲,不知道 自己的具体出生年月。杨妹妹呢?可曾及笄?”
萧鸾连削带打,把球又踢回给了杨男。
杨男立即一脸同情地问道:“难道萧妹妹也是从小被遗弃在路边的?”
“那倒不是……”萧鸾说到一半,发现 杨男的脸容有玩味的味道,怕她继xu 这个话题,自己难以自圆其说,连忙转开话头道,“杨妹妹是怎么认识李郎的?”
杨男随意地说道:“边军说他是吐蕃奸细,把他抓了,我一时性想救了他一命,到了邛州,万芳楼失火,他又救了我一命,其他的也没什么了,对了,萧妹妹可曾见过他身上的金刀?”
“好象李郎是有一把金刀,只是他贴身收藏,轻易不显人。”萧鸾有些疑惑,杨男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那就对了,这把金刀镶着名贵的宝石,价值连城,他从不轻易显人,因为这与他的身世有关。”杨男就像哄骗小孩子一样,一点点的哄着萧鸾,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温和,那么的亲切,充满了阳光,和母性的光辉。
“与他的身世有关?”
“没错,我可以告诉 萧妹妹一个天大的秘密,但你要先保证不能泄露出去。”杨男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一脸认真。
萧鸾被他勾起了好奇心,立即保证不会泄漏出去。
杨男向她招了招手,萧鸾走了过来,杨男贴近她耳边轻声说道:“萧妹妹,告诉 你,李昂是吐蕃人,很可能就是吐蕃派来的卧底,你千万不要上当。”
“吐蕃人?”萧鸾一惊讶,美丽的眸子张得很大,瞅着杨男,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窥出一丝端倪。
杨男一本正经地说道:“萧妹妹,我知道 ,姊姊这么说,你一定不信,有机会的话,你拔出他那把金刀来看看,刀身上用吐蕃文刻着四个字,苏毗卓玛。”
“苏毗卓玛?”
“一点没错,我也是无意中发现 的,这苏毗指的就是吐蕃苏毗部,苏毗部的公主就叫卓玛,是个巾帼英雄,时常带兵征战,她的金刀在李昂身上,你知道 意味着什么吗?”
萧鸾忍不住问追问道:“意味着什么?”
“萧妹妹你没听说过吗?少数部族的人都喜欢把自己的名字刻在金刀上,这种金刀绝不会轻易赠人,一旦赠出,往往代表着定情之意。是以少数部族的驸马又常常叫金刀驸马,萧妹妹明白了?”
“啊!杨妹妹是说………李郎是………是苏毗部的金刀驸马?”
杨男语重心长地劝道:“你呀,年纪还小,不知道 世情险恶,以后什么事呀多留着个心眼,别被人给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当然了,我知道 你一时不会相会我,你若有机会,不妨悄悄拔出他那把金刀来看看,就知道 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萧鸾将信将疑,她曾动用过升龙会的人手,暗中查过李昂的来历,但毫无所获,李昂就象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从这一点上说,李昂的身份确实很可疑。
如果杨男说的是真的,李昂是吐蕃人,那原来的疑惑反而可以解释的通了。
可这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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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6章 不寻常
李昂不知道杨男在背后把他说成了吐蕃奸细,他发现杨男和萧鸾告辞时,两人的关系似乎融洽了不少,杨男临了还对他扮了个鬼脸。
李昂看着老怀大慰,嗯,不错!虽然左拥右抱的场面还不敢想像,但至少二堂算是保住了。
李昂站在大门外,送走二人,正准备转身入院,突然感觉有些不对,他没有停留,进院后让看门的王二把院门掩了起来。
李昂径直往前面的厢房,“南门!南门!”李昂叫了两声。伍轩开门出来问道:“郎君有什么吩咐?”
“门外有人鬼鬼祟祟的,似乎是在监视咱们,你出去摸摸这些人的底,看看是哪路神仙。”
“不会吧?”伍轩疑惑地说道:“郎君刚刚进京,又不曾与人结怨………嘶,会不会是右相之子李嵘派来的?”
自到了京城,李昂只在杏花楼下与李林甫的儿子李嵘结过怨,是以伍轩一转念就想到了李嵘身上。
李昂点点头道:“很可能,你小心一点,先把对方的底细摸清再说。”
“是,郎君!”
伍轩随手拿上一把横刀,这种横刀不出鞘时,看上去很像剑,因为刀身窄而直,后世东洋刀就是由横刀演变而成的,只不过东洋刀的刀身稍稍有些弧度。
大唐是允许携带这样横刀的,李昂用的也是这样的横刀。伍轩向他一抱拳,便从侧门出去。
过了没多久,成管前来禀报,说萧鸾已经决定通过汇丰钱柜将五万缗钱汇到长安。这对李昂来说,是个大好的消息,他连忙写了一封信,让成管派人送回成都交给李侠子。
一方面,让李侠子立即组建一支商队,采办益州物产运往长安。
一方面,让南宫紫烟尽快进京来。
这宅子买下来后。没个女人打理,总不是个事。柳飞絮虽说是大家闺秀出身,但了解不多,总不如南宫紫烟让李昂放心。
这次李昂入京。除了想谋个一官半职之外,还想布置长安到扬州的异地汇兑,同时组建自己的商业网络,以便与钱柜相辅相成。
就像萧鸾的这一大单生意,如果光靠柜坊是接不下来的。
但像这么大笔的汇兑。肯定又不是时时都有。平时商队怎么养活自己,怎么自我完善壮大,这些都是需要有一个可行的规划才行。
大唐不准官员经商,然而无商不富,暗地里很多权贵之家都在经商。
这些权贵从事的多是特权贸易。自己现在无权无势,暂时难以得这条路子,那就只有取巧了。
李昂思索着回到二堂,堂中的碗筷已经收拾去,柳飞絮站在书架边,和立冬、小雪两个俏丫头正摊开一匹绢。正商量着帮李昂缝制一套衣服。
市上有现成的衣服买,但比较贵,一件上好的长衫得要一贯钱,绫罗制的幞头也要一百文,鞋子也要一百多文一双。
所以各家的女眷多会针黹女红。
见主人回来,柳飞絮先一步赶到门边,替李昂脱去鞋子,齐整地摆在门边。李昂进屋时随口问道:“你会裁缝衣服?”
“婢子学过一些,会一点。”柳飞絮低头答道。
对李昂她还很陌生,只知道他是进京赶考的举子。还是个解元。
家里原来没有下人,她们七个都是李昂临时从东市上买来了,也没法向其他下人打听更多。
柳飞絮虽然算不上绝色,但也很秀丽。
而且她到底是出身官宦之家。自幼读书识字,学过琴棋书画,正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她虽然穿着婢女的服饰,但自有一股动人的气质,非一般的婢女可比。
李昂突然想到。大唐豪迈放开,对外来文化接受力很强,特别是胡服因便于骑马,在大唐极为盛行。
李昂一时兴起,对柳飞絮说道:“你去铺纸研墨,我来画些衣样,你们再看能不能试着缝制出来。”
“啊?”
不光是柳飞絮,就连立冬、小雪两个俏婢,也都惊讶地张着小嘴。堂堂的解元,做裁缝活,这样的事还真是闻所未闻。
李昂呵呵笑道:“还愣着干嘛?本郎君就当是消遣一下,你们至于这样大惊小怪吗?还不快去铺纸研墨。”
“是!”柳飞絮如西子抱心,盈盈一福。
等她研好墨,李昂提笔把礼帽、燕尾服,衬衫,西裤的样子大致画出来,然后解说说道:“飞絮,这燕尾服呢,外层用黑色的厚布料缝制,里层呢,用薄丝绸就行了。至于这件衬衫,用纯白色的丝绸缝制就行,衣领、袖口、襟边这些地方是双层的……”
李昂想像着,戴着黑色的礼帽,穿着白衬衫、燕尾衣以及笔挺的西裤,走在长安城的大街上,想必一定能引来很高的回头率吧。
嘶,好像还缺点什么?
李昂看了看刚才柳飞絮摆放在门边的那双布鞋,嘿,要是穿着一套燕尾服,配一双布鞋,岂不是太二了。
皮鞋嘛,柳飞絮肯定不会做,还是自己找个时间上东市去找皮货店定制两双吧。
“郎君,这衣裳的样式……”
“你们就按我说的先缝着,一次做不好,咱们再改进,别怕浪费料子,这衣服制出来后说不定能赚笔钱。”
吩咐完这件事,李昂到窗下卧着看书。前世他读书不少,但没有全面读过中国古典经史著作,这些经典著作凝聚了古人大量的智慧,用心去读的话,还真是受益匪浅。
再者,来到了这个时代,就得对这个时代的知识多了解一些,不然像李林甫那样搞出个“弄獐之喜”那就遗笑千年了。是以,李昂读书还是很认真的。
到了黄昏时分,伍轩回来了。
李昂来到前堂,伍轩立即向他禀报道:“郎君,监视咱们府上的人,最后进了御史中丞王鉷的宅子。”
“御史中丞王鉷?”
“郎君,我悄悄尾随其后,绝对没有错。”
这下子李昂感觉事态有点不寻常了。按理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子,御史中丞可是权力极大的高官,两者根本不沾边。
堂堂的御史中丞,竟然派人来盯着自己,这让李昂心中甚是不安,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华山金矿的事暴露了自己。
(未完待续。)
第0217章 波斯王子
华山金矿一事,李昂将朝中两位宰相玩弄于股掌之间,如果这件事暴露了,只怕会死得很惨。
不过李昂回头一想,这又不太像是东窗事发。
王鉷虽然是李林甫的人,但如果金矿的事情真让李林甫知道是自己在背后捣鬼的话,恐怕就不是派几个人来查探这么简单了,自己现在很可能已经成了阶下囚。
那么与自己毫无瓜葛的王鉷为什么为派人来打探自己呢?李昂一时也不得要领。
伍轩询问道:“郎君,对方目的不明,御史中丞位高权重,咱们还得提前作些防备才行。”
“怎么防备?”李昂问道。
“这………”伍轩不觉挠了挠头,说道,“这动脑子的事,应该由郎君你来,郎君你一向都有办法的。”
李昂撇了撇嘴说道:“就你这样,还想加薪水?”
“这个……属下真不敢想。”
“算你有自知之明。”李昂说完便离开,走到门口又加了一句,“你盯着王鉷府上的动静,但别打草惊蛇。”
要说防备,李昂当然知道需要防备,但现在情况不明,总不能一溜烟跑回剑南去;在这长安城里,又防不胜防。如果官府要拿人,难道你还能公然反抗?
李昂想了想,随后写了一封短信,让家僮吴小乐送到公孙侍郎府上,约公孙靖宇第二日于布政坊的袄祠见面,先打听一下情况再说。
第二天早上,李昂带着伍轩朝着春明大街,过朱雀门,来到皇城西侧的布政坊。
袄祠也就是袄教的寺庙,被长安百姓称之波斯胡寺。袄教,亦拜火教,由波斯人琐罗亚斯所创立,波斯萨珊王朝时被奉为国教。
唐初,随着大食入侵波斯。其伊斯兰教亦随之涌进波斯,因而波斯本土袄教中的忠实信徒被迫大量迁徙唐朝。沿丝绸之路东行入唐的袄教徒,颇受唐朝的保护,所以丝绸之路上的哈蜜、敦煌、张掖、长安、洛阳等地均置有袄祠。
仅长安城一地。就设了多所袄祠,如布政、礼泉、普宁、靖恭、崇化等坊里均设袄祠,其中礼泉坊内两处设置,朝廷还设置了萨宝府和祀官管理袄教事务。
大唐无论是文化方面,还是在宗教、经济、军事、政治等方面。都秉承着一种开放的态度,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袄教在波斯本土已经被摧毁,却在大唐得已传承下来。
公孙靖宇还没到,李昂在袄祠里仔细参观。以前他十分喜欢倚天屠龙记里那个温柔可人的小昭,因此对袄教也产生了兴趣。不知这波斯胡寺里有没有圣火令,有没有乾坤大挪移的武功秘笈呢?
来波斯胡寺参礼的,多数是波斯人,不时能看到一些眼眶比较深,粟发高鼻梁的粟特女人。充满了异国风情;也有不少像李昂这样,纯粹是来游玩的唐人。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公孙靖宇才带着几个随从匆匆赶到。
一见面公孙靖宇就解释道:“大哥,小弟忙着帮大哥去打听情况,所以来迟了,大哥莫怪!”
李昂把他单独带着袄祠西侧人比较少的梅园内,才问道:“贤弟,打听清楚了吗?御史中丞王鉷到底为什么派人打探于我,是不是你把华山金矿是我的主意给泄露出去了?”
公孙靖宇连忙说道:“大哥,哪能呢。小弟是那种口没遮拦的人吗?答应大哥的事,就算死,我也不会说的。大哥您别急,这事我打听清楚了。其实没什么,只是因为大哥被左相奉为上宾,右相觉得有些奇怪,是以派人打探一下大哥的底细。”
“就这么简单?”李昂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大哥,您小看我了不是?”公孙靖宇大为不怼。
“行了!行了!我不是小看你,是和朝中那些老狐狸相比。咱们都太嫩了。你今后凡事啊,也要多留个心眼,莫被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才好。”
“大哥说得是,我记下了。”公孙靖宇天王老子都不服,就服李昂,这还真是个异数。
园里的十来株腊梅刚刚抽出花苞,还没有开放,来赏梅的人不多。
李昂靠在一株梅树下思索着,要一脚踏两船,还是左相和右相的船,不容易啊!一不小心就会死得很惨。
公孙靖宇满不在乎地说道:“大哥放心吧,真要有什么事,我让我父亲帮大哥您说句话就行了,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嗯,我先谢谢贤弟了。你记住,无论如何华山金矿的事,跟任何人都不能说是我的注意,否则李林甫一准会猜出是我在背后搞鬼。”
“大哥放心吧,我向您保证,绝不泄露半句。”
两人在梅园中聊着天,见有人进园来,便停下交谈,却听进来的人说道:“王子殿下不必气馁,光明神终有一天会重现人间,驱除黑暗。”
“只是那要等到哪一天呢?现在黑衣大食日渐强大,我波斯遗民或是被迫改变了信仰,或是游离失所,光明神何日才会将黑暗的魔鬼驱走?”
“光明神无所不在,王子殿下这次万里西行,能安全归来,不正是光明神在庇护吗?”
“归来?不!长安不是我们的家,波斯才是我们的故土。”说这话的人有些激动,声音突然变高了许多。
李昂循声望去,见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波斯人,有着一头微卷的黑发,鼻梁高而直,身材高大笔挺,腰间配着宝刀。
跟在他旁边的是一位老者,一头白发,大概已经有六十岁,他还在安慰道:“是的,是的,波斯才是我们的故土。王子殿下,如今大唐也日渐强大,兵锋已经直到河中地区,王子殿下不必心急,再过几年,等唐军打到波斯,那时就是波斯光复之日了。”
“什么人?”那位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突然看到李昂和公孙靖宇在梅树后,于是警惕地询问道。
李昂转出来,笑道:“王子殿下,在我大唐的长安城内,你大可不必担心黑衣大食人的追杀。”
那位年轻年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乃大唐左威卫将军,你是何人?”
“大唐左威卫将军?”李昂这下有些诧异了。波斯王子成了大唐左威卫将军?
(未完待续。)
第0218章 复国大业
波斯和中国长期以来,有着良好的交往历史。
唐太宗贞观十一年,白衣大食入侵波斯,经过五年血战,波斯萨珊王朝倾覆,末代国王伊嗣俟三世带着残部一路向东逃亡,并曾遣使来到大唐,向太宗皇帝请求军事上的支援。
当时的大唐认为葱岭以西,路途遥远,鞭长莫及,太宗皇帝拒绝了出兵支援伊嗣俟三世。十年之后,四处逃难的伊嗣俟三世在中亚木鹿城被一个磨坊主杀死。
其子卑路斯继续东奔长安求助于唐,唐高宗任命卑路斯为右武卫将军,随后又曾以卑路斯为波斯都督府都督,并允许在大唐建立袄祠。
唐朝祠部还设有管理火祆教的祀官萨宝府官,主持祭祀。萨宝府官分为萨宝(中国史籍也称萨甫)祆正、祆祝、率府、府史等,自四品至七品不等,由波斯人或袄教信徒担任。
因为唐朝对波斯的同情和收容,卑路斯的姐妹又嫁入大唐皇室,使萨珊王朝的难民得以涌入大唐定居。
而当时,大唐面临着突厥和吐蕃两大威胁,无力出兵帮助波斯,卑路斯最终未能请得援兵,客死长安。
卑路斯死后,大唐又封卑路斯之子泥涅师左威卫将军,高宗调露元年(679年),吏部侍郎裴行俭奉命送泥涅师返回波斯。
但是裴行俭到达碎叶后,迫在眉睫的任务是平定西突厥匐延都督阿史那都支及李遮訇的叛乱,复置安西四镇。
当时若不平定西突厥的叛乱,后路不保,还谈什么远征波斯。
在没有唐军的支持下,泥涅师率领的几千人,没有什么大作为,泥涅师在吐火罗逗留了超过20年。之后返回长安,最终也病死于长安。
如今泥涅师的儿子普尚还留在吐火罗一带,谋求复国,普尚便是目前得到大唐承认的波斯王。
现在大唐的势力已经延伸到了河中地区。普尚深知要想复国。只有依靠大唐,是以不断遣使来长安求援。
他的儿子之一塞路斯,当年随爷爷泥涅师回到长安,便一直在长安居住。研文习武,在泥涅师死后,继封了左威卫将军一职。
也就是李昂遇到的这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
李昂对这位波斯王子颇为感兴趣,他想了想笑道:“在下益州解元李昂,对波斯的事很感兴趣。王子殿下如果有时间,咱们聊聊如何?”
塞路斯从小在长安长大,听说他是益州解元,立即拱手道:“李解元请了。”
“王子殿下太客气了。”李昂笑道,“方才无意中听到二位的谈话,让我很是感慨。身为波斯王族后裔,如果都不相信光明神能把黑暗驱逐,怎么指望其他人相信呢?如果失去了信仰,王子殿下以为还能光复波斯王朝吗?”
李昂真是一点也没客气,塞路斯回想自己刚才的抱怨。不禁脸红耳赤,无地自容。他长身向李昂拜了一拜,诚意地说道:“多谢李解元点醒,如蒙不弃,还请李解元与贵友移步偏殿奉茶。”
“王子殿下请!”
李昂随后与塞路斯来到一间清静的殿舍中,房内摆设精美,地上铺着华贵的波斯地毯,李昂看了暗暗摇头。
不想这个轻微的动作落到了塞路斯的眼中,“李解元摇头,可是嫌此间简陋。怠慢了贵客?”
李昂笑着说道:“恰恰相反,此间奢华程度,远超于我的想象。从王子殿下的口音,便不难猜到王子殿下已经在长安居住了很长时间。想必王子殿下应该听过越王勾践卧薪尝胆。韩信忍胯下之辱这些故事吧?”
双方落座之后,塞路斯很谦虚地说道:“还望李解元指教。”
房内炉火熊熊,整个屋子都暖融融的,李昂和公孙靖宇很惬意地在床上盘腿坐下来,那位波斯老者施了一礼,亲自煮茶去了。
李昂望着塞路斯说道:“首先。我衷心祝愿王子殿下能早日光复波斯。”
“多谢李解元。”
“当然,光有美好的愿望是不够的,凡事还得从点滴做起,积跬步以至千里。从王子殿下曾祖开始,已有四代人前赴后继,但仍未达成心愿,可见要光复波斯何其困难。
在这种情况下,若没有卧薪尝胆的毅力,一切皆是空谈。王子殿下可知一张波斯地毯,在长安价值几何?从这房间的奢华程度来看,王子殿下显然没有做好卧薪尝胆的准备。”
正所谓见微知著,这位塞路斯抱怨光明神的同时,自己内心的壮志恐怕已经在长安的盛世繁华之中消磨得差不多了。
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故事塞路斯是读过的,他看看室内奢华的摆设,李昂的话就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的身上。他望着李昂,神情激动,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昂接着说道:“我中土向来推崇信仰自由,从不强迫百姓信教;但大食人所过之处,强迫所有人信奉他们的教派,否则就会被处死;
对此,我大唐是十分忌惮的,我本人对此更是怀有深深的忧虑。是以,王子殿下不必怀疑我帮助你的诚意。”
塞路斯自幼长在长安,深知大唐人才辈出,李昂能成为益州解元,本就不简单,更何况刚才他这番话,如同鞭子一样。
经过一番心理上的天人交战,塞路斯起身,向李昂深深一拜,恭敬地说道:“李解元所言,振聋发聩、发人深省!塞路斯恭请李先生赐教。”
“王子殿下,你们全指望大唐是不行的。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大唐帮你们打下了波斯,你们也未必守得住。
《周易》有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一切还得靠自己啊!具体到军事上,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王子殿下你一心想光复波斯,那么请问,你为波斯光复大业积攒了多少粮草呢?”
被李昂这么一问,塞路斯又是难堪,又是悔恨,他老实地答道:“没有。”
李昂笑道:“正所谓皇帝不差饿兵,没有粮草,王子殿下拿什么招募军队?拿什么作为粮饷,难道王子殿下以为登高一呼,别人就会饿着肚子跟你打回波斯去吗?”
(未完待续。)
第0219章 有志者,事竟成
在李昂面前,塞路斯突然发现,自己之前所谓的光复波斯王朝,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李昂的一番话,让他心内产生了巨大的震动。
交谈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他已经被李昂批得体无完肤,无地自容。
但也因此,使他对李昂深深地敬服,至少终于有一个人,为他指出了光复波斯王朝所存在的问题。
他再次深深地拜道:“请李先生教我!”
毫无疑问,李昂内心是支持波斯复国的。现在的伊斯兰教还没有传入西域,如果波斯能复国,西域就等于有了一道屏障。
反正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李昂左右无事,就跟塞路斯说道:“王子殿下,你们波斯人在经商方面很有天赋,很多波斯人东迁大唐之后,成了富甲一方的商人。所以这第一步,王子殿下要取得他们的拥护,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有可能重新夺回波斯故土。
而要取得别人的拥护,王子殿下就必须从自己做起,定下卧薪尝胆的决心,过节俭的生活,把一切资源腾出来,用于光复大业。
另外还要有韩信忍胯下之辱的勇气,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到西市上给人下跪,也要寻求更多人的同情,特别是流落大唐的波斯人。
有了钱之后,那便是组建军队了。不管他们是波斯人,还是粟特人,抑或突厥人,只要他愿意为王子殿下效力,你都先招募进来。
王子殿下稍安勿燥,请听我把话说完。组建军队的事,你可以向大唐皇帝奏明,由你自己来供养。大唐一向支持你们复国,相信你奏请组建三五千骑兵,是不难得到我大唐皇帝的支持。
只要大唐皇帝同意你组建军队后,你就可以奏请派一两员能征善战的将领,帮你训练军队。我大唐战将如云,相信这件事皇帝也会同意的。
当然。光是训练是不够,所有能征善战的军队,无不是打出来的。因此,你还要不怕牺牲。让你这支军队协助唐军,至少征战一年以上,让他们见多了血,将来才能担负起光复波斯的重任。”
塞路斯的祖父泥涅师在唐高宗年间,也得到皇帝允许。招募了一支两三千人的军队,由吏部侍郎裴行俭率兵护送返国,只是那次裴行俭只护送至安西碎叶城,就让泥涅师独自回吐火罗。
泥涅师那两三千人的军队,没有经过什么训练,手下更没有什么得力的干将,泥涅师在吐火罗空耗了20年,一事无成,只得返回长安。
从这一点上说,只要塞路斯出钱。大唐皇帝确实有可能允许他组建自己的军队用于复国。
李昂这番话,就像一道亮光,给塞路斯照出了一条道路来,他激动之余,现学现用地竟向李昂跪下道:“多谢李先生指教,还请李先生收我为徒,授我志业。”
此举大出李昂意料之外,他连忙上去扶起塞路斯,“王子殿下请起,你是大唐左威卫将军。我只是普通的举子,岂能受你拜礼,王子殿下快请起来。”
“李先生若不收我为徒,我便不起。”塞路斯坚持跪着。
公孙靖宇看得有趣。插嘴道:“大哥,不如就收下他吧…….嘶,对了,大哥不是说想养几个胡姬吗?不然让他送你几个也行,嘿嘿!”
“贤弟,别胡说八道!”
“大哥。我有什么,想要你就说嘛,他不给,我给大哥弄几个又何妨!”
李昂索性懒得理会公孙靖宇,他把塞路斯扶起来说道:“王子殿下,我还有话要说,你先起来。”
塞路斯只得起来,再拜道:“先生请说。”
李昂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现在统治波斯地区的是白衣大食;而就他所知,历史上奠定河中地区霸权的著名战役——怛罗斯战役,高仙芝对阵的是黑衣大食。
李昂记不得怛罗斯战役发生在哪年了,估计也就在接下来的几年吧。换而言之,黑衣大食取代白衣大食,就在这几年之内。
如此重大的政权更迭,铁定会有一番战乱,塞路斯如果真想恢复波斯帝国的话,这倒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机会。
李昂当即说道:“王子殿下,据我所知,如今的白衣大食内部教派斗争日趋激烈,政权已经摇摇欲坠,如果不出我所料,白衣大食在这几年内就会灭亡。
换而言之,留给王子殿下的时间不多了,在这几年之内,你若是能组建一支善战之师,到时趁乱而起,再有大唐的支持,这将是你光复波斯的唯一机会。”
“先生,真的吗?”塞路斯激动地问道。如果李昂一开始就说这些话,他肯定不信,但现在,他已经被李昂深深的折服,对他的预测也就没有多少怀疑了。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王子殿下,咱们先不管白衣大食会不会在这几年灭亡,你尽快打造一支善战之师才是正理, 第一步就是聚财,第二步是募兵,而要想迅速募集到大笔财富,真靠你到西市上去下跪,那是不行的。”
“先生,那要如何才行?”塞路斯着急地追问道。
“只有靠光明神显灵才行。”
“啊?”塞路斯张大嘴巴,就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透心的凉啊。指望光明神显灵,谁知道光明神什么时候才会显灵呢?“先生,这………”
李昂瞄了他一眼,淡然地笑道:“光明神不会自动显灵,那你就让他显灵,这不就成了吗?”
塞路斯忍不住指着自己的鼻尖说道:“我?让光明神显灵?!”
“王子殿下,你真的做好卧薪尝胆,排除万难,甚至不惜为了复国献出生命的准备了吗?”李昂严肃地问道。
“先生,我早就做好这样的准备了,只是以前不知道该怎么去做。只要先生能给我点出一条明路,我发誓,甘愿为此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并对先生的恩德,永世不忘。”
李昂见他毅然决然,神态坚定,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向他招招手,让他附耳过来,对他低声耳语了一会儿。
等李昂说完,塞路斯瞪圆了双眼,不可置信地颤抖着声音问道:“先生,这,这样真的行吗?”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未完待续。)
第0220章 光明神阿胡拉
塞路斯与李昂会面后仅仅两天,布政坊波斯袄祠祭司苏梅尔便以王子塞路斯的名义,把长安城内所有袄祠的祭司召集到布政坊的袄祠,举行一场隆重的祭祀活动。
很多旅居长安的波斯人,以及袄教信徒,都赶来参加仪式。祠内聚集了近两千人,一起朗诵袄教的阿维斯塔经。
在塞路斯上去拜祭,高声祈祷唯一真正的造物主,光明神阿胡拉?马兹达降世,把黑暗的恶魔安哥拉驱离人间时,奇迹就在那一瞬间出现了。
只见光明神阿胡拉?马兹达像大放金光,在场的近两千双目光瞬间瞪大了,所有人忍不住伏倒在地,膜拜着,很多人激动得浑身颤抖,涕泪横流。
人们齐声呼唤着光明神阿胡拉?马兹达,不断诵着阿维斯塔经。
此时,更神奇的一幕出现了,神像嘴里传出一种带有金属感,又有些缥缈的音质:“塞路斯,坐到我的脚下来。”
塞路斯激动得失声痛哭,大礼膜拜之后依言坐到光明神像之下。两千多人眼睁睁地看着,只见塞路斯坐到光明神脚下之后,身后也很快腾起一片金光,伴有细碎的火星随着火光腾起。
那带有金属质感略显缥缈的声音,再次从光明神的嘴里传出:“塞路斯,现在,神赋予你圣火的监管权,你要不畏艰辛,把圣火带回波斯,让光明重现于波斯大地上!”
缥缈的声音一落,光明神像以及塞路斯身后的金光也随之淡下来,最终消失不见。
塞路斯再次跪到光明神的前面,激动万分地高呼道:“万能的光明神啊!感谢您的引领,让迷失方向的人重新找到了光明的方向,赞美阿胡拉!”
“赞美阿胡拉!”
“赞美阿胡拉!”
“赞美阿胡拉!”
所有人都跟着高呼起来,满心虔诚,神情激动无比。
李昂与公孙靖宇在人群外看了一这幕,暗暗好笑,这小小伎俩。就让这些波斯人信以为真,激动如斯,嘿嘿!
其实光明神嘴里会发出声音,那是用一根金属管通到光明神嘴里。声音从别外通过金属管传过来,听起来就像从光明神嘴里发出的一样。至于金光,往火盆里撒些松香粉末什么的,就会有金光升腾的观感。
公孙靖宇笑过后,问道:“大哥。你为什么要帮这波斯王子?”
“闲来没事,顺手为之。”李昂随意地答了一句,然后带着公孙靖宇离开了波斯袄祠,过了金光门大街,来到西市找了一家酒楼,一起吃午饭。
酒足饭饱之后,李昂才说道:“贤弟,我帮塞路斯,只是顺手为之,他能走到哪一步。那就看他的本事了。至于你,也要帮帮他。”
“啊?我?我怎么帮他?”公孙靖宇放下酒杯,一脸茫然地问道。
“贤弟,你回去之后,就把我的话跟你父亲说说,让你父亲在适当的时候,替塞路斯说几句好话,以便让塞路斯的奏请能在朝堂上更顺利地通过。还是老规矩,别说是我说的就行了。”
“大哥,什么话?”
“大食政教合一。而且他们的宗教有比较强的排他姓。他们统治之下,强迫所有百姓信仰他们的宗教;不像我大唐,百姓拥有信仰自由,你想信道教也行。信佛教也好,官府不会干涉。
纵观历史,无论是政治、军事、经济上的冲突,往往都是暂时的,都可以化解。唯独有文明的冲突,无论是过去。现在,未来,都难以化解。
大食人与突厥这些游牧部族完全不同,突厥这些游牧部族还没有高度的文明,同化起来相对容易。大食人则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套强大的文明体系,很难以同化。
我大唐现在虽然主宰了河中地区,但西域离我中原太遥远了,当地的百姓又多是胡人,一旦与大食人正面冲突,我大唐就必然会处于劣势;
即便我大唐在军事上取得几场胜利,也于事无补,因为大唐不强迫百姓的信仰,而大食人刚好相反,他们用强迫的措施改变人们的信仰;
时间一久,整个西域就会整个被他们的宗教侵蚀。到那时,因为信仰的问题,整个西域会很自然的对我大唐产生一种排斥。
失去了文化认同的基础,我大唐对西域的统治将变得十分困难,一旦我大唐国力稍弱,则西域必然不保。”
听到这,公孙靖宇迟疑地问道:“大哥,有这么严重吗?”
李昂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在怀疑大哥的话?”
“不不不,小弟不是那个意思。”
“正所谓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我大唐如果能扶助波斯复国,就能以波斯为屏障,挡住大食的宗教入侵。
大哥我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能不能扶植起波斯作为屏障,将关系着西域千秋万代的长治久安。因为信仰是一种很可怕的力量,它能根植于人们的骨髓,改变人们的思想,瓦解你的统治基础。”
李昂说得这么严重,公孙靖宇心里不禁有些忐忑,他咽了咽口水说道:“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的话一字不漏地向我父亲转述。”
李昂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另一方面,还是因为西域距离中原太遥远,连通西域的河西走廊这条通道又太脆弱,时时受到吐蕃人的威胁,因此,我大唐在西域需要一个可靠的盟友。
而波斯是最理想的选择,如果能把波斯扶植起来,让其感恩戴德,一旦西域有事,中原难以及时救援或无法救援时,西域还可以得到波斯的援助,不至于全部沦陷;
另外,现在吐蕃仍然是我大唐最大的威胁,我大唐有必要进一步加强对西域的统治,而扶植起波斯这个盟友,对我大唐加强西域的统治有很大的帮助。
总之有了波斯这个强大的盟友,不但可以对西突厥以及西域诸胡形成强大的震慑,同时还可对吐蕃形成两面夹击之势。为最终降服吐蕃打下良好的基础。”
李昂说完,公孙靖宇再次保证,一定会把他的话向自己的父亲转述。
李昂自己则在当天下午,到左相府上拜访了李适之,把对公孙靖宇说过的话,向左相李适之复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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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0221章 逃离相府
李昂在当天下午,到左相府拜访了李适之,把对公孙靖宇说过的话,向左相李适之复述了一遍。
李适之听完之后,看着李昂,久久不语。
李昂没想到他是这种反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相公,学生知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道理,但扶植波斯这件事,并不是单纯的朝政,实际上这是一件关系到华夏文明传承、传播的大事。我等读书人,理应负起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重任。”
李适之听到这,再一次被李昂深深地震撼了。他突然击案而起,感慨万端地说道:“好一个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日之啊!论经学功底,你还有所欠缺,但论这胸襟见识,以及担当的精神,本相不及啊!只要加以时日,日之的成就,实不可限量也!”
“学生轻少识浅,岂敢与相公相提并论,学生惶恐!”
“哈哈哈……你就别再提什么惶恐了。正如汝阳王所言,你呀,实没有过惶恐之时。”
李适之又是感慨,又是高兴。他向皇帝进奏,请广开言路,为朝廷广招人才。李林甫就向天子奏称,如今圣明之世,野无遗贤。
现在,李昂这样的人才尚遗落民间,在李适之看来,就是对李林甫最有力的回击。
“日之啊,你不必自谦,接着说,接着说!”
如果能说服左右相两派人马都支持扶植波斯复国,那么这件事就基本没有什么阻力了。李昂在这件事上还是很上心的,他内心实不不希望,因为其他宗教的影响,造成文化上的差异,让西域成为乱源。
“相公,文化认同。这是一个国家稳定的基石。我大唐实行信仰自由的政策,而大食却是用国家的意志,强力在推广他们的宗教信仰。两大文明的竞争,我华夏文明实处于劣势;
特别是在西域。我大唐的控制力时强时弱。自太宗以来,安西四镇几度兴废,这是历史的事实。在这种情况下,西域迟早会被大食人的宗教入侵;
到了那时,没有了文化认同。我大唐想继续统治西域,将难上加难,因此,学生以为扶植波斯王国以为屏障,挡住大食的宗教入侵,是十分有必要的。
相公啊!此事关系到西域千秋万代的长治久安,在这件事上,学生没有一点私心,完全是为了西域的长治久安着想,还请相公明鉴。”
李适之颔首道:“日之所言。非常有道理。就本相所知,波斯和我中原历朝历代皆有交好记录,我大唐也一直有意支持波斯复国;
如果塞路斯真的要自筹经费,自建军队用于复国,我大唐是乐见其成的。如今听了日之一席话,本相也是支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波斯一些援助。”
李昂听了,长揖道:“相公深明大义,高瞻远瞩,实乃我大唐不可多得良相也!”
“哈哈哈………日之啊。今夜就留在我府上陪本相喝几杯吧。你呀,这些天是不是有意躲着本相啊?”李适之故意板起脸来,不满地瞪了李昂一眼。
“岂敢,岂敢!相公日里万机。学生不敢过多打扰而已。”李昂连忙解释道,再者,这些天学生多在西市盘桓,主要是想向西域商人多打听一下大食国的情况。不瞒相公,经过这些天的努力,关于大食国。学生略有所得。”
“哦?日之快说说,你对大食国有何独到的见解。”
李昂拱手为礼说道:“大食国本是一个疆域比我大唐还要宽广的国家,他们信奉大食教,实行的是政教合一的统治方式,在大食人的统治之下,所有不信大食教的人,都被斥为异教徒,受到种种不平等的待遇;
他们的国王叫哈里发,意为代理先知统治人间的人,因此,哈里发既是世俗统治者,也是大食教的最高精神领袖。
但其国内信奉的大食教,又分为逊尼派和什叶派,两派人矛盾十分尖锐,难以调和,不时会有暴动,使大食国的统治长年陷于不稳定状态之中。
我从大食商人口中得知,如今大食国内更是暴乱四起,教派杀戮不止,而且哈里发已经没有能力再管束这些冲突。
由此学生敢断言,现在的白衣大食,几年内必定灭亡,然后会有一个群雄逐鹿的过程。当然,也很可能会有强者迅速崛起,取代现在的白衣大食。
但无论如何,这对于一心想要复国的波斯人来说,都不失为一个绝佳的机会,加上我听说他们的光明神已经显灵,相信很容易得到波斯人的拥护。
只要我大唐能帮波斯人训练出三两千精锐的兵马,甚至可以派一两员能征善战的将领帮其统军,趁乱杀入波斯故地,学生认为,帮助波斯成功复国的机会很大。
一旦成功,我大唐的影响将迅速扩张到波斯,同时西域也有一个可靠的盟友,同时可以波斯为屏障,防止大食教东侵。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不成功,我大唐也没有损失什么。
供养军队,由塞路斯自己筹措粮饷,我们只是抽调一两员战将,帮其训练军队,指挥作战而已。如此本小利大,且能彰显我大唐圣德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善!甚善!哈哈哈……”
李适之深知,如今皇帝虽然日渐倦政,但越发好大喜功了。特别是照李昂这样的分析,大唐不用付出太多,一旦成功,却有大利,且能增添皇帝荣光的事,一定符合皇帝的心意。
谁按此进奏,说不定龙颜大悦之下,还能得到不少的赏赐,同时还可以在皇帝心中留下一个高瞻远瞩,见识不凡的印象。
对于李昂,李适之是越看越喜欢了,还真动了招他为女婿的心思。
李昂偶然接触到他“情意绵绵”的目光,心里不禁有些发毛,别介,哥可没有断袖之癖,撤,赶紧撤!
“相公,学生该说的都说完了,这个………学生还有点急事,来日再来聆听相公教诲……”
“日之,别急着走!”
不走哪行啊!(未完待续。)
第0222章 请先生笑纳
别人要是能够留宿相府,那是巴不得,甚至还可以用此作资本,到处炫耀呢。
要知道,那可是大唐左相府啊!
每天在相府门前等候接见的官员,排出半里远。为了得到当朝相公的接见,堂堂一州刺吏对相府的门房点头哈腰,赔着笑脸说尽好话的大有人在。
要是能得到当朝相公留下吃个便饭,已经很不容易,更别谈留宿相府了。
偏偏李昂这个小小的举子,左相亲自挽留,结果他却跑得比兔子还快。
相府的下人对此私下议论纷纷,有的说这个李解元不识抬举;有的则更不客气,直接说是给脸不要脸;有的则怀疑李昂是不是脑子缺根筋。
但不管怎么样,李昂还是跑得飞快,看得李适之莫名其妙的同时,又不禁哈哈大笑!
嗯,这个李昂,还真是个有趣的人,没事呢,绝不像别人那样往相府凑。
每次到来,一准有事,而且还都是给他送好事来的。
嗯,这后生着实不错,心智过人,见微知著,腹有乾坤,眼界开阔,年纪轻轻竟然能发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强音,令人为之振聋发聩啊!
这样的人才,若不能为朝廷所用,那可惜了!
这样的年轻俊彦,若不能招之为婿,那更加可惜了!
自相府“胜利大逃亡”之后,李昂带着伍轩一路往北,跑了十来里路才回到崇仁坊,长安城太大了啊!从城南到城北,走路的话需要将近半天时间。
这寒冬腊月,天气冷嗖嗖的,李昂不禁抱怨道:“你说这李相公,没事跑城南去置宅干嘛?每天上下朝,带着一大群人招摇过市,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是宰相怎嘀?”
伍轩搓了搓手。答道:“郎君说的是,像人家右相公多好,家在平康坊,上下朝近不说。想上青楼那是翻个墙是,嘿嘿!”
“嘁!上青楼,人家右相公家中养的绝美妾足有一两百,一天一个,也要大半年才轮得过。还用得着上青楼吗?”李昂不屑地对身边没见识的家伙撇了撇嘴。
伍轩嘿嘿笑道:“那可不一样,家花岂有野花香?”
李昂听了,懒得和他耍嘴皮子,往马屁股上加了一鞭,朝自家大门而去。
到了自家门前,看到有车马停在门前,看门的王二听到马蹄声,屁颠屁颠地跑出来叫道:“郎君,您可回来了!有贵客来拜访郎君呢。”
李昂一边跳下马,一边问道:“来者何人?”
王二接过缰绳答道:“回郎君。来者是个胡人,自称是郎君您的学生。又说是朝中的左威卫将军,小的不敢怠慢,请他进屋等着了。”
李昂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呀!不知道说我不在家,让人改日再来吗?”
王二急了,连忙解释道:“郎君,小的说了,可他说郎君不在,在门口候着,小的听说他是左威卫将军。这………”
左威卫将军的头衔,对王二这种看门的小厮来说,确实是不得了的大官,不敢得罪那是正常。
李昂懒得多说。独自往前堂而去。
前堂外,站着十来个仆从,身材魁梧的塞路斯匆忙自堂中走出来,长身拜道:“先生!”
“王子殿下。”李昂回了他一礼,然后伸手作请:“王子殿下不必多礼,快请!”
李昂与之步入前堂。却见堂内站着四位风姿绰约,艳美动人的胡姬,一见李昂与塞路斯走进来,四个胡姬连忙施礼,那高挑的身材,魅惑勾魂的眼睛,无处不让人**。
除此之外,堂中还放着两个大箱子,以及二十匹绫罗绸缎。
李昂指着那两个大箱子及绸缎问道:“王子殿下,这是何意?”
塞路斯再次躬身,一边呈上一份礼单,一边说道:“弟子枉活了二十多年,此番幸得先生点化,方寻到光明之路。先生大恩大德,弟子无以为谢,今日送来些薄礼,聊表敬慕之心,还望先生笑纳。”
李昂接过礼单看了看,上面除了四名胡姬,还有红宝石、珍珠、玛瑙、金玉字画等,价值一时难以估量。
“王子殿下请坐!”李昂只看了一眼那礼单,放在一边的几案上。
“先生请!”
塞路斯年龄至少比李昂大十岁,但却在李昂面前执弟子礼,毕恭毕敬。自从光明神显灵,并赐予他圣火守护者的身份之后,他得到了长安城中全体波斯人的拥护,那些从西域而来原本信奉袄教的信徒,也对他毕恭毕敬。
塞路斯当众宣布,将倾尽家财用于复国,并将奏请大唐皇帝允许他组建复国大军,立即得到了大量的捐助。
有些虔诚的信徒几乎是倾尽所有捐助,并将他奉若神明。
塞路斯比谁都清楚,这一切,皆拜李昂所赐。如果说真的有光明神,那么李昂无疑是他的光明神,让他看到了光明,看到了希望。
李昂看着他,脸无表情地说道:“王子殿下可知道,我刚刚在左相府说服了左相,支持你复国大业;同时,我也刚信誓旦旦向左相说过,我帮助王子殿下复国,没有一点私心,不图一点私利。”
“多谢先生为弟子奔走。”塞路斯既激动,又虔诚地说道,“弟子来日若有完成复国大业,绝不敢忘先生大恩大德。”
李昂摆摆手说道:“然而我一回家,你送上如此厚礼,这让我如何自处?”
“这……先生博大无私,弟子不敢有污先生名节。然呈上些许薄礼,只是聊表弟子恭敬之心,别无他意。”
“王子殿下,你要面对的艰辛还很多,要承担的更多。现在正是你需要用钱的时候,你的心意我心领了,这些礼物当是我捐给你用于复国的,你拿回去,愿你莫忘卧薪尝胆,誓死复国之志。”
从李昂的语气中,塞路斯听到了真诚;
他没有再多说,跪坐着的他,向前深深地拜下,眼中含泪道:“先生之情,比山高,比海深,弟子将铭记于心,弟子当着先生之面立誓,一日不光复波斯故国,一日不移死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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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3章 西域策
“王子殿下,那日在布政坊袄祠内,我听你与苏梅尔交谈,似乎王子殿下刚自西域返回长安,这是怎么回事?”
李昂让下人准备了些酒菜后,与塞路斯在堂中对饮。对眼下西域的情况,李昂知道的并不详细,是以颇为好奇。
塞路斯拱手道:“禀先生,弟子自天宝二年请得圣命西行,经龟兹、疏勒,翻越葱岭,一直到达月氏都督府。家父两位弟弟至今还留在月氏都督府,谋求光复波斯故地,然……”
塞路斯说到这,脸上满是苦涩。
对此,李昂是可以理解的,塞路斯的祖父泥涅师曾在月氏都督府,也就是吐火罗奔走了20年,他的父亲又滞留吐火罗半辈子,却依然没有什么大作为。
换了别人,恐怕早就绝望了吧。
波斯王室能坚持到今天,更多的是因为有强大的大唐的支持。
根据塞路斯的描述,李昂大致知道了吐火罗的范围,东起帕米尔,西接波斯,北据铁门(乌兹别克斯坦南部布兹嘎拉山口),南至大雪山(今阿富汗兴都库什山),相当于今阿富汗北部地区。
此地在历史上一直是中国与伊朗、印度等地交通往来必经之处。
玄奘西去取经时,吐火罗王族已绝嗣数百年,酋豪林立,分为27国。
唐高宗显庆年间,以其境内的阿缓城(阿富汗昆都士)置月氏都督府,授其王为吐火罗叶护、悒怛王、使持节25州诸军事。
自从波斯被白衣大食占领后,吐火罗就一直是抗击白衣大食的前沿,因有地利优势,勉强挡住了白衣大食的进攻。
但另一方面,吐火罗只是一个松散的联盟,虽说都属于大唐的月氏都督府,但其中部族林立,各怀私心;
在没有唐军直接参与的情况下,这二十多个部族谁也不愿冒死出兵。帮助波斯王室复国。
当然,就算他们全力支持,也不太可能帮波斯王室收复失地。
塞路斯的父亲普尚等,几经战损。如今手下兵力已不满一千,在吐火罗寄人篱下,又没有稳定的后勤以及兵源补给;
若不是大唐给了他们一个波斯王的封号,他们早在绝望之下作鸟兽散了。
毫无夸张地说,正是因为大唐给了波斯王室一个封号。他们才能得到吐火罗那些部族的支持,才能坚持到今天。
李昂再次对塞路斯道:“王子殿下不必气馁,此番只要取得圣上恩准,你就尽快募兵西行。就我所知,凉州、武威、沙州、龟兹都有大量波斯遗民,
加上吐火罗各部多是信奉袄教,你一路西去,只要多让光明神显灵几次,一定能得到所有人的拥护。
到时一边行军一边扩招军士,并加以训练。到了西域,再协助唐军作战,用战场来训练兵马,来日便大有可为。”
“多谢先生指点。”
“光是这样还不行,你还要指派几个善于经商的人,组建一支庞大的商队,往来于长安与西域之间进行贸易,以作为你养军的供给。有了后勤保障之后,军心才稳。而且就算遇到了挫折,也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李昂和塞路斯聊了许久。能想到的,李昂都一一和他说了,到了傍晚,塞路斯才告辞。
塞路斯离去之时。在李昂的坚持下,最终把两箱财物带了回去,正所谓好人做到底,有时候,舍弃一些东西,会得到更多。
至于那四个胡姬。塞路斯坚持留下来侍奉李昂。
李昂也没有再推辞,便收下了。
唐宇、魏如良、狄远、吴自清四人也结束了一天的访友,回来了。
他们和李昂不同,李昂搭上了李适之这条线,他们却还没有机会入得相府,每天还得四处拜访,参加各种聚会,以增加自己的名声。
几人回来后,一起用晚饭,话题又扯到了西域上去。唐朝的官员往往是出将入相,是以读书人也喜谈兵。
对于西域的政策,李昂有一套自己的看法,他停杯说道:“说起来,我大唐又想西域诸国守蕃臣之礼,但吐火罗及昭武九国长年受到大食国侵犯,肆意掠夺,各国屡屡向我大唐请兵,然我大唐却不能尽保护这些小国之责,这本身就隐藏着巨大危机啊!”
四人中,魏如良听了李昂的话反驳道:“对日之兄所言,在下不敢苟同,西域诸国,虽名义上奉我大唐为主,接受了我大唐册封,但我大唐向来不干涉其内政,诸国也从未向大唐缴纳过一文赋税,偶有进贡,我大唐回赐倍之。其受大食国进犯,亦非我朝所愿,若我朝劳师远征,迢迢万里,耗费无数,国库岂又承担得起?”
李昂当即驳道:“魏兄所言,虽不无道理,然也不尽然。西域诸国奉我大唐为主,本就有寻求庇护之意,我朝既然册封了诸国,在道义上也就有了保护诸国的责任,否则大唐威信何在?
至于劳师远征,有所耗费,可与诸国商定,由其承担。诸国年年遭受大食侵略,苦不堪言,相信他们也愿意承担的。”
唐宇说道:“日之兄所虑,在下心里是认同的,然而大食非小国,想将其击败,恐怕不容易。我安西四镇兵力本就不多,更加上南有吐蕃虎视眈眈,北有突厥余部不时反叛。若四镇兵马应河中诸国请求,大举西征大食,吐蕃和突厥余部岂会坐失良机?若四镇陷于吐蕃,西征大军必溃。”
李昂举起酒杯,徐徐饮罢,才淡定地说道:“你们说的都对,但也都太消极。在我看来,我大唐无需多派兵马,一万大军足矣,如此,将不影响安西四镇稳定。等过去之后,再从昭武九国、吐火罗抽取兵马,这么多小国,抽取几万大军当不成问题。
最重要的一点是,所有的兵马抽调起来后,不能由其国将军指挥,必须将其打散,重新整合,由我大唐派出各级将领加以指挥,经过一段时间操练,足以对抗大食国大军。
当然,我们也不谋求一次性灭掉大食国,只要小胜一场,立威即可,然后这几万从各部抽调出来的大军,将不再放归各国,而是作为长期防御大食的力量,驻守在最前沿。”
狄远听完,忍不住击掌赞道:“高!日之兄此策着实高明,如此一来,河中地区有数万大军控制在我大唐手中,对外可防御大食,保诸国安全;对内可加强对河中诸多小国的控制。假以时日,则河中地区完全可效仿安西,逐步取消其自治,由朝廷派出流官治理。”
唐宇、魏如良、吴自清三人听到这,也纷纷表示赞赏,本来看上去根本不可能的事,经李昂这么一变通,便完全行得通了。
你想啊,现在河中诸国饱受大食侵掠,各国可谓是轮流向大唐遗派求援;
比如,开元七年安国王表称:仍请敕下突骑施,令救臣等。臣即统领本国兵马,计会翻破大食。伏乞天恩,依臣所请。
这道表章是明知大唐难以劳师远征,是以退而求次,请求大唐皇帝派已经归顺的突骑施求助。
比如,开元十五年,吐火罗叶护遣使向唐朝求救:慈父身被大食统押,大食欺侵我,即与你气力。奴身今被大食重税欺苦实深。若不得天可汗救活,奴身自活不得,国土必遭破散……伏望天可汗慈悯,与奴身多少气力,使得活路。
这样的表疏,虽然文词不太通顺,但其饱受大食欺凌,渴望大唐救援之情溢于言表。
又如,开元二十九年,石国王遣使上表曰:奴自千代以来,于国忠赤。只如突厥骑施可汗忠赤之中。部落安贴。后背天可汗,脚底大起。今突厥已属天可汗。在于西头为患,惟有大食,莫逾突厥。伏乞天恩不弃,遣突厥部落,讨得大食,诸国自然安贴。
这样的表章,各国几乎年年遣使呈送长安,可谓是东望王师年过年。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大唐派出万把兵马,再从各国抽兵,各国怕是求之不得,必然踊跃响应。
等兵力抽调过来后,以增加战力为名,打散整合,再派大唐将领指挥,各国还能有什么话说。
总之,一切几乎说是顺理成章的事,具有极强的操作性。
李昂接着说道:“这只是第一步,等有了这几万大军在手,就可以进行第二步,全力扶植波斯复国。到那时,所谓的扶植波斯就不再像现在一样,只是嘴皮上说说而已了;
如今大食内部教派冲突不断,只要瞅准时机,一旦大食发生大规模内乱,几万大军完全可以大举西进,迅速扫平呼罗珊地区,让波斯人在那里扎下根来,恢复统治。”
“善!大善!日之兄之见识,我等望尘莫及也!”
“不错,日之兄之策,着实可行。”
对面唐宇几人的赞叹,李昂笑道:“诸位仁兄,别光顾着夸我,就以这个思路,你们也多想想,看看还有什么可以补充。过两日,我寻得机会,带你们上左相府上,一起向左相献策如何?”
“太好了!”
“日之兄,你可不能言而无信哦!”
“对对对,能否入得相府,我等可就全指望日之兄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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