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9章 指点迷津
李昂徐徐说出的这番话,出自《道德经》。正所谓成也细节,败也细节,因此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必须从简单的事情做起,从细微之处入手。
细节决定品质,这就是细节的魅力。
毫无疑问,以李白天马行空,满怀浪漫的性格,缺少的正是从细微处入手的耐性,从他刚才所歌,便可窥见一斑。
“羞逐长安社中儿,赤鸡白雉赌梨粟”从这一句诗以可看出,他放不下身段。
而以李昂的经验来看,要是当初他也羞于与公孙靖宇那种纨绔子弟为伍,又怎会有今日?
再看看他诗中提到的韩信、贾谊、郭隗、乐毅等,多是一飞冲天,突然得到君王重用的人,可见李白向往的也是这种待遇,而不屑于从小处做起。
元丹丘听了李昂的话,抚须含笑不语。
李昂心中一动,元丹丘为李白最好的朋友之一,以他的精明,若说看不出李白的缺陷,李昂是不信的,那这家伙为什么不劝劝李白呢?
难道他是不希望李白流于琐碎,或是认为李白本性难移,劝也没用?
李昂这回的劝说看来真的没用,李白高歌之后,已是醉意朦胧,竟当众睡了过去,李昂说的话,可能他根本没有听到。
李昂只得亲自送李白回家睡觉。
一场浩大的酒宴,直到向晚时分才散去。因为有李白等人突然出现,马清泉没有机会从李昂那里挖东西,而且他的风头完全被李学士给盖过了,回城时颇有些不乐。
黄昏时分,李昂将元丹丘他们乘坐的船只系于华家旁边的埠头上。
杨男难得来帮忙,把缆绳系好在柳树上后,她蹲在青石板上,一边洗手一边说道:“你准备参加科举,怎么不和我说?”
“说了有什么用,你又不帮我。”李昂索性在石阶上坐下来。然后拍了拍旁边的青石板,示意杨男坐上去。
杨男也坐了下来,说道:“县试和州式,我不帮你。你也过了,不过到了省试,却没那么简单。”
难得她和自己说这样的话,李昂少有的认真说道:“丫头,你知道些什么。跟我说说吧。”
杨男出身京城权贵世家,对科举的事,自然知道得不少。她看了李昂一眼说道:“礼部试和州试差不多,考试只是个形式,其实取士时多不看考卷,而是看家势出身,和名声地位,这些你是知道的;
尤其是进士科,每次取士不过二三十人,未曾开考之前。基本名额已经被京城权贵瓜分完了。而能瓜分到名额的,除了皇亲国戚,亲王公主之外,就是要看朝中的派系了。”
皇亲国戚,自己搭不上,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看公孙谨能不能举荐自己给李林甫了。
杨男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用一种可惜的目光看着他说道:“我劝你对来年的应试别抱太大的希望,否则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李昂转头望着她。淡然地笑道:“丫头,你知道些什么,都跟我说说吧,也好让我提前调整好心态。”
杨男见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太震惊。稍稍放心了一些,她说道:“圣上年来有些倦政,朝中派系之争日趋激烈,进士科名额也是各派必争之地;
我知道你想通过公孙靖宇的关系,获得吏部侍郎公孙谨的举荐,你若不这么做还好。一旦求公孙谨举荐,你更没有上榜的机会。”
“此话怎讲?”
“如今朝中分为几派,其中尤以左相兼兵部尚书李适之与李林甫两派之间,斗争最为激烈。开元以为,按例都是以礼部侍郎知贡举,若不出意外,来年春闱必为礼部侍郎达奚珣主考;而达奚珣是左相李适之一派的人,你明白了吗?”
这么说李昂还不明白的话,那就是傻瓜了,他望着平静的浣花溪,心里却不平静。
杨男估计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肯定不好受,但还是尽量把话说明:“据我所知,抛开派系之争不说,公孙谨和达奚珣之间本就有私怨;
达奚珣任礼部侍郎已经数年之久,上次春闱取士,公孙谨就曾上书弹劾过达奚珣,然圣上似乎有意平衡朝中各派,对公孙谨的弹劾并未采纳。
随后达奚珣也弹劾过公孙谨在对官员考功之时,偏重私人,矛头直指宰相李林甫。圣上虽然也未予采纳,但两者之间的积怨,几乎可以说达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因此,你今番入京,除非能另辟蹊径,否则几乎没有入选的可能,但要另辟蹊径又谈何容易,你去问问李学士,当初他入京,奔走了多久,碰壁多少回,最后才勉强得个有名无实的翰林供奉,在京城论名声,你差当年的李学士远多了。
你便是有些手段,但十月入京,留给你的时间也只有一两个月,恐怕也等不及你施展了。反正,我希望你能有个心理准备,别因此一蹶不振。”
对于李昂参加科举这件事,杨男是支持的。当初在一起去火井的路上,她就劝过李昂,别把心思放在赚钱上,男儿大丈夫,还是要有些志向才行。
当时李昂以“凭君莫问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来回答她,让她心里颇为失望。
她常恨自己不是男儿身,对李昂这样的回答,自然是恨铁不成钢。现在李昂有志科举,总是好的,只是他选的时机不对。
这世间有才华的人多得是,要想出人头地,看准时机最为重要。
李昂对朝中局势没有摸清,又站错了队,现在进京赶考,根本就是自讨没趣。至少杨男是这么认为的,是以才找机会来劝他。
李昂无奈地笑道:“丫头,不管怎么样,走到了这一步,我还是要入京的,就当是探探路也好。你聪明一世,就没有办法帮帮我吗?”
杨男不觉噘了噘嘴:“我怎么帮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我不帮你还好,我要是和你回京,难免会引起李林甫误会,你别说金榜题名了,到时你能不能活着回来恐怕都成问题。”
“不怕,我对丫头你有信心,以你的精明,只要你肯帮我,不管做什么,我相信都能逢凶化吉。”
“你少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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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0章 无法抵挡的诱惑
很多人不知道礼部试的水有多深,自恃有才,怀着一腔热血进京,最后的下场往往是四处碰壁,弄得心灰意冷。
听了杨男的分析,李昂也知道,明年春闱之前,若礼部侍郎不换人,自己上榜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事已至此,李昂也没有多沮丧,知足常乐吧,如果凭真本事去考的话,李昂自知连县试都过不了,现在好歹捞个了解元,还可以公费入京旅游一趟。
更何况,离礼部试还有几个月,说不定到时有什么转机也不一定,现在沮丧个什么鬼?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小秋便跑来告诉李昂,李白不见了。
“不见了?这一大清早的,他能跑哪儿去?
李昂先上船去找,元丹丘说没上船来,李昂又和小秋四处寻找。
秋日的清晨,乡野间雾气缭绕,有如仙境,李大诗人是不是又跑到哪儿去吟诗去了。
李昂找了许久,最后竟是在印刷作坊里找到了他。这位大诗人戴着交脚幞头,一身白色的圆领袍服,有如白衣卿相,然而他却不如李昂想象的是在吟诗,而是蹲在屋檐下看村妇装订书本。
大诗人的这一举动,让李昂颇感兴趣,难不成自己昨天说的那句“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他听进去了?
李昂没有立即过去打扰他,而是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位谪仙人。
李白不时问装订的村妇几句,村妇知道他是“大学士”,都一一作答。
随后,李白又负着手走走看看。
最后他要进印刷的大房内参观时。管事高澄才拦住他,为难地说道:“李大学士,这个……你是贵客,本来不该拦着…….只是这屋内,按作坊里的规矩,是谢绝参观的。这个……..”
“哦?冒昧了!”李白没什么架子,当即向高澄拱了拱手,他大袖长垂,动作从容不迫。
李昂这才走上去,笑道:“李大学士,早安!”
李白看回头,见是李昂,便有拱手回礼道:“李解元。”
李昂向高澄说道:“高澄你去吧,我来引李大士看看。”李昂如今在上溪村。和土皇帝着不多,他的话,没有人敢持疑,李昂这一发话,高澄连忙施礼退下。
“李大学士,晚生陪你进去看看,请!”
“多谢李解元通融。”李白也不矫情,随着李昂进屋。
这间屋子呈长方形。非常大,进去之后。李白立即就被里面忙碌而有序的景象吸引住了。
只见许多壮汉围在一排排长桌上忙碌着,一叠叠白纸先是被切成长条状,然后分由两人各拿住长条状纸一头,拉紧,放到一个长约五尺的长木匣上,然后一人拿着一个滚轴。轻快地从纸张上来回滚动,就这样,一张长条状的纸就印好了。
李白好奇地上去观看,李昂跟在身边给他解释道:“李大学士您看,这长木匣分八大格。每一格就是一页,一张长条纸放下来,拉紧对齐四角后,来回一刷,就完成了八页的印刷;
和原来雕版印刷不同之处在于,我们这方格里的每一个字,就象一个印章一样,都是独立的,它们是可以取出,随意调整;
印完一页,我们不需要另外刻版,只要根据需要,镶嵌入所需的字,组成新的一页书。所有文章,经常用到的字其实只有几千个,只不过是文字的排列顺序不同而已。
遇到一些生僻字,我们只要让雕刻工临时加刻就可了。理论上,只要有了一套文字,不管要印什么书,我们都能很快印出来,而不用再逐页雕版;
如此一来,我们的印刷成本就能压缩几倍,书籍的价格,也就会有相应的下降,理论上,整个大唐买得起书的人将会增加十倍,甚至更多。”
李白看了感叹道:“李解元确非凡人,如此奇思妙想,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李昂笑道:“这其实只是从细微处作了一些改进,说白了便一文不值,但它又确确实实对整个印刷业造成了颠覆性的变革,或许,这就是《老子》所说的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吧。”
李昂再次提到这句话,李白听了若有所思,随后竟对李昂长身一揖,感叹道:“有些道理,人皆耳熟能详,然真正能以行动实践者,微乎其乎。吾何尝不是如此?李解元,李某今日受教了!”
“大学士万莫如此,快快请起。”李昂上去扶住他的手臂,说道,“正所谓尺有所短,寸所有长。世间之人,本就各有所长,大学士不必自谦。来来来,大学士再看看这边,这是活字存放之处。”
李昂说着把李白引到墙壁边,整面墙壁几乎已经全被大大小小的储存柜占满,上面以部首分类,一排排的木格外,分别标着不同的字,木格内存放的便是相应的字,常用字多则数十个,生僻字则准备几个即可。
把木格拉出来,一个个活字就象一枚枚印章,整齐地嵌在木格里。
有管事拿着原本,一字一字念出来,每念到一个字,另外一人就拖出存放这个字的木格,取下这个字,嵌到长方形的印盘中;
嵌字的过程中,管事在一旁仔细看着,整个印盘嵌满后,管事拿着书再次上去逐字检查,保证所嵌入的字准确无误。
那边第一页还没印完,这边第二页的印盘就已经准备好了,如此两不误。
参观完印刷作坊后,李白还意犹未尽。李昂却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于是笑道:“大学士,晚生有个想法,想给李大学士出一本传记。”
“传记?”李白有些愕然。
传记他知道,这通常只有在正史中,才有史家给个人立传,而在正史中给个人立传,通常也不过几百字。李昂现在说要给他出一本,注意,是“一本传记”,这可是亘古未有之事啊!
李昂笑道:“大学士惊才绝艳,乃千年不出世的谪仙人,您的诗文震烁古今,为无数人所追捧,许多人为了见大学士一面,不惜跑遍大江,历尽千辛万苦追赶大学士;
大学士的一言一行,不仅对当下,对千秋后世也将是无比珍贵的馈赠。因此,晚生萌生了这样的想法,要给李大学士出一本自传。”
每个人都爱听好话,李昂把李白捧得如此之高,他心里当然很受用。而且在正史中,有资格单独立传的人,多是历代王侯将相,至少也是具有巨大影响力的名流。
正所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能会自己立传,这是多少人的梦想,李白又何其例外。
他一遍一遍地抚着腭下胡须,沉吟了一下才问道:“李解元真的有意为我立传?”
“当然是真的。”李昂见他意动,心里很高兴,李白啊,他的生平事迹,世世代代为后人所追问,如果真能为后世留下一本详细的李白自传,这本身就是对华夏文化的一项巨大贡献啊。
当然,从现实的经济收益来说,为李白出自传,也绝对能赚个钵满盆满,李白的粉丝可谓是遍天下,举两个例子:
汪伦为了见上李白一面,写信去骗李白说他家乡有“十里桃花,万家酒店。”
魏万,尝居王屋山,号王屋山人,为了见李白一面,不远万里上天台山,又追到广陵,才终于见上一面,可谓是李白的超级粉丝。
试想,如果出本李白自传,岂不大卖!
“李学士曾遍游天下,写下无数绚丽的诗篇。晚生想请李学士把自己平生所到、所见、所感,包括各地的山川地貌,风土人情,以及自己当时的感受,都写下来,越详细越好;
当然,李大学士所有的诗文更要收录进来,包括在何年何地与哪位友人的唱和之作,都要收录其中。自传分上下两册,上册就从大学士出生到今次入蜀为止;
请大学士尽快写出上册,由晚生负责刊行于世,其中所需费用,都由晚生来承担。自传印刷出来后,售卖天下所得,扣除印刷经费后,八成归大学士您,印刷作坊只取两成。
大学士您是谪仙人,心无羁绊,注定不会闷居一隅之地,你只管悠游天下,有了注述,再寄来上溪村即可,晚生估计单凭著书所得,足够保证大学士今后生活无忧了。”
“李解元…….”一向洒脱的李白,一时之间却不知说什么好,著书立言,将自己的著作刊行于天下,哪个文人墨客不想,只是他们也只能想想而已,以前要印刷一本书,费用高得吓人,不是谁都承担得起的。
按李昂所说,他不用承担任何费用,就可以为自己立言,广为流传于世,而且还能得到相应的报酬,可保后半生生活无忧,这么丰厚的条件,别人打灯笼都找不到。
李白虽然被人称作谪仙人,但毕竟不是真的神仙,他也要养活妻儿,也需要钱,李昂给他的条件,他会拒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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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0181章 杀鸡取卵以报君
李白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魏万在《李翰林集序》对李白有这样的描述:眸子炯然,哆如饿虎,或时束带,风流酝藉。∑頂點小說,曾受道箓于齐,有青绮冠帔一副。少任侠,手刃数人。
按魏万所言,李谪仙不但从小练剑术,而且是见过红,杀过人的。
至于他杀的是什么人,为什么没有受到法律追究,李昂颇为好奇,只是不好相问。黄昏时,李昂看他在浣花溪旁练剑,看上去颇有气势,但又很飘逸。
李昂平时也和伍轩习武,不过他所学比较刚劲,没有李白那般飘逸好看。
“丫头,你能不能给我点评一下李学士的武术。”李昂对旁边的杨男说道。
杨男正拿着一根柳条,在逗着小叮当,小叮当比以前又长大了不少,看上去威风凛凛,别人根本不敢靠近它,但在杨男面前,却乖得不行。
“丫头,你耳聋了不成?”见杨男仿佛没听到一般,李昂又补了一句。
杨男白了他一眼,说道:“李学士是我师伯,你让我点评我师伯的武功,亏你想得出来。”
“师伯?”李昂感觉有点怪怪的。
杨男不理他,带着小叮当沿着河岸玩耍去了,一串清脆的笑声回荡在河面上。
这时舞着剑的李白突然说道:“日之,何不取剑来,与我切磋一二。”
“啊?我?”李昂指着自己的鼻尖,眼睛发直,“我练的是刀。这个……”
李白哈哈大笑道:“那就取刀来!”
好吧,没得说。李昂只得回屋取刀。取刀来后,李昂往李白面前一站。先是拱手一礼,李白随即回他一礼,李昂这才“锵!”的一声,抽出刀来,双目注于李昂剑端,右脚缓缓划出半圈,手指收紧,力贯刀身,屏息而待。
李昂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反观李白,单手持剑,侧身而立,白衣飘飘,一派风流潇洒之态。
“大学士,请指教!”
“日之,请!”
李昂脚下一顿,身体如离弦之射暴射而出,长刀引而不发。待到接近李白,才清啸一声,刀光如电劈出,一时寒气暴起。势卷千军。
李白飘然侧退半步,长剑突然斜刺而出,当!剑尖在电光火石准确地点在刀身上。李昂的长刀荡向一边一瞬间,他再次大喝。便再次横卷而回。
然而李白已抢先攻上来,只见他脚下细步疾进。剑光如千山飞雪,笼罩李昂整个上身,口中还有闲余高吟道:“剑扫峨眉千峰雪。”
李昂被逼得连退数步,期间长刀翻卷,将一幕幕剑光劈落,直退五步之后脚下再次一顿,身体连刀如流星袭月般劈出,口中跟着高诵道:“刀断长空一轮月。”
“好!”李白大袖一收,剑光如浪,翻卷而来,口中再吟:“怒海涛奔卷层云。”
靠!比武就比武,还要吟诗,不带这样玩的!
李昂不似李白般潇洒,一心难以两用,进刀的中间脱口吟出:“杀鸡取卵以报君。”
李昂声落,李白的剑光亦收,整个人被李昂这句“杀鸡取卵以报君”给雷蒙了,连李昂的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都没顾得上。
“兵不厌诈,呵呵,这就叫兵不厌诈,李大学士,承让了。”李昂呵呵地笑着收刀。
李白此时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丰富,终于忍不住暴笑出来:“哈哈哈……….”
“嘻嘻…………啊!”
在河岸那边,同时传来杨男的笑声,笑就笑吧,最后却变成一声惊呼,紧接传来“扑嗵!”的落水声。
李昂转头望,只见小叮当长嚎一声,李昂心中大惊,弃刀狂奔而去。
扑嗵!李昂紧跟着跃到水里,杨男是大家闺秀,不识水性,落水后慌了神,正在水里拼命挣扎着,李昂游上去要将她挺出水面,结果她一下子抱住李昂不撒手,“丫……..”一声丫头没叫完,李昂被她抱着沉到水里;
万幸的是浣花溪水并不算很深,水刚没顶李昂的脚就触到了石板,他紧紧抱住杨男的腰,脚下一屈一弹,再次弹出水面。
“呼!”李昂喷出一口水,立即大声叫道:“丫头,别挣扎,我会带……..”李昂还没说完,又被惊慌挣扎中的杨男带到了水里,咕噜地喝了几口水。
杨男可是有武功在身的,落水之人,力气更大得吓人,李昂根本没法摆脱她,靠!这么下去,两个人都得淹死在这浣花溪里。
清澈的溪水中,李昂能看到杨男惊乱的面容,他急中生智,紧紧抱住杨男的同时,突然吻上她的双唇。
杨男的嘴唇被热烈的吻住后,很快停止了挣扎,瞪大了眼睛。
李昂一边吻她,一边踩水上浮,还一边用手指在她身上写着字,从背上一直往下写,直到手指滑进杨男的臀沟儿里……..
这回俩人同时瞪大了眼睛,随即李昂的嘴唇一痛,心里不禁哀嚎阵阵:“丫头!我不是故意的,疼死我也……”
值得安慰的是,杨男读懂了他写的字,没有继续拼命挣扎,李昂这次顺利把她带出了水面,回到了岸边。
上岸后,杨男拼命地咳着,好一会才平静下来,李昂紧跟着爬上岸来,嘴巴上还流着血,他轻轻一抹,疼啊!
“你这混蛋………咳咳,都怪你!都怪你!”杨男一手捂着胸口,突然过来,粉拳往李昂身上乱捶。
“喂!丫头,你疯了,我才把你救上来,你就恩将仇报。”李昂像处于劣势的拳击手,用手臂狼狈地格挡着。
“要不是你乱扯什么杀鸡取卵以报君,我会落水吗?你这混蛋!你还………”
李昂脱口反问道:“还什么?”
“你还问!”杨男在水里被他又亲又摸,这混蛋还问…….杨男气啊,气得她突然一脚,把李昂又踢回河里。
扑嗵一声,又是水花四溅。
哗啦!李昂再次从水里冒出头来,就看着杨男脱下一只浸满了水的绣花鞋,向他的脑袋砸下来,吓得他赶紧又沉到水里。
李白看到这,索性负手走开,沿着河堤游吟去了:“剑扫峨眉千峰雪,刀断长空一轮月。怒海涛奔卷层云,杀鸡取卵以报君。哈哈哈………….”
.(未完待续。) 第0182章 挑灯夜战
对于自传一事,李白很上心,夜里挑灯奋笔。他才思敏捷,绚丽的诗篇都能一挥而就,何况是写点个人经历,根本不用太多想象;
巴山楚水,吴越风情,齐鲁慨歌,京华烟云,随着他曾经的脚步,一幅幅无比壮丽的盛唐景象不断展开,其间穿插着他一首首惊才绝艳的诗赋。
李白写完一页,李昂便看一页,看得他情怀激荡。
没有李白的盛唐,将会失色很多。在后世人的心中,每每想起盛唐,最先浮现脑海的,往往不是帝王将相,而是诗仙李白。
李白就是盛唐最耀眼的星辰,他的名字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在他的丫丫电子书,李昂看到了一个鲜活的李白,他仙风道骨、他激情澎湃,他洒脱风流。
他10岁,读诸子百家,通诗书。
15岁,观奇书,学剑术,好神仙。
24岁,辞亲远游;出三峡,至江陵,遇司马承祯,作《大鹏遇希有鸟赋》。
27岁,沿江西上,观云梦,寓安州北寿山;北游汝海、襄州,结识孟浩然;回安陆,与故宰相许圉师的孙女结婚。
32岁,在长安穷途失路,作《蜀道难》;二上终南山,欲结识玉真公主未果,再次云游天下。
36岁,春由太原经洛阳回安陆。岑勋千里寻访李白至嵩山,元丹丘请李白再至嵩山相会。著名乐府诗《将进酒》有“岑夫子,丹丘生”语,便作于此时。
40岁,其妻许夫人卒,李白再娶刘氏,刘诀;带子女离安陆至东鲁,另娶东鲁一女子。
42岁,元丹丘将李白多年前撰写的《玉真仙人词》呈给玉真公主,成功地将李白推荐给了玉真公主;秋,李白自南陵奉诏入京。皇帝召见于金銮殿,命待诏翰林。
44岁,郁郁不得志的李白上疏请还山,皇帝赐金放还;在洛阳结识杜甫。
到今年。也就是天宝四年,李白已经45岁了。从24岁出蜀开始,他几乎一直在路上,走遍了大江南北,名山大川。
毫无疑问。他是一位伟大的诗人,他创作了那么绚丽的诗篇,和他足迹遍天下的生活有很大的关系。
但另一方面,他算不上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结婚这么多年,直到许夫人卒,他在家的时间少之又少。
出游在外期间,李白也经常“携昭阳、金陵之妓,迹类谢康乐,世号为李东山。骏马美妾。所适二千石郊迎,饮数斗,醉则奴丹砂抚青海波。”
在李白写到许夫人时,李昂发现他停笔疑思许久,不像之前那样挥毫泼墨如行云流水,或许此时此刻,他心里对发妻也有许多歉意吧。
他把曾经寄给许氏的诗,一首一首的录下:
阳台隔楚水,春草生黄河。
相思无日夜,浩荡若流波。
流波向海去。欲见终无因。
遥将一点泪,远寄如花人。
长短春草绿,缘阶如有情。
卷施心独苦,抽却死还生。
睹物知妾意。希君种**。
闲时当采掇,念此莫相轻。
李白曾寄给许氏的诗,多达十来首,首首情深意切,从这些写给许氏的诗中,可以看出李白是很想念妻子的;
这让李昂有些奇怪。李白长年远游在外,入京求仕的时间并不多,大多数是在寻访名山大川,那是什么让他在“抽却死还生”的相思折磨下,只能含泪叹息“欲见终无因”呢?是什么样的“因”让他总不回家呢?
这件事李昂不敢问李白,只能暗中猜测。唐承六朝习俗,世族以娶名家为荣,门第婚姻观念仍占主地位;
李白虽有才名,但仍是一介布衣。而许家虽然已经逐渐没落,但仍称得上是名门大族。从世俗的角度来说,李白等于是高攀了许家。
更重要的是,李白与许氏成婚后,并没有带许氏返回自家,而是寓居安陆,这实际上就是倒插门。
上门女婿最容易遭人白眼,李白或许不是不想念许氏,只是他骨子里的傲气,让他受不了许家人的白眼,因此才长年远游在外。
后来许氏一死,李白便扔子女往东鲁,这也或许也能间接说明李白在许家的尴尬处境。
当然,这都是李昂自己的猜测,这种事,是没法向李白询问的。每个人心中总会有些伤痕是别人碰触不得的,李白也不例外吧。
李白用了十天时间,把自己前半生的经历写了出来。在他的丫丫电子书,华夏山川秀丽,人物风流,大量壮丽的诗篇穿插其间,浩浩泱泱。
这十日间,李昂一直在旁帮着校对。两人在灯下常讨论一些人文、逸事。其中颇为有趣的是,李白崇道,因此在交谈间不时会提到一些道家的“仙术”;
李昂也不点破,偶尔还会在李白面前表演一下这些所谓的“仙术”,唬得李白一愣一愣的,对他刮目相看。
十天时间,不算长,但却让二人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
校对完之后,李昂立即将《李白自传》上册付印。李白在序言中,提到出自传的前因后果,并隆重感谢了李昂,言辞颇多称赞。同时征得李昂同意后,附录了李昂的几首诗,以及自己的唱和之作。
这期间,前来拜访的读书人更是络绎不绝。以前光是李昂一个人,已经很轰动了,现在加上李白,那可不得了,大批的文人闻风赶来,求见“二李”。
李昂索性在上溪村村口贴出了一封公开信,大意是现在李翰林在潜心写自传,自己在帮忙校对,没有时间会客,请大家原谅。
如果大家真想见李翰林,请于九月重阳再来,到时李翰林将在浣花溪上以文会友,酬答大家。
靠这个办法,总算暂时挡下了大批满怀热切的读书人,而重阳诗会的消息也被他们迅速传开,让更多的人赶来成都,准备在重阳诗会上一睹“二李”的风采。
对于普通读书人来说,如果能得到李白一声称赞,立即能让自己的身份倍增,这是毫无疑问的。
就算不能得到李白的夸赞,能来参加这样的文坛盛会,也绝对是有百利无一害。这年头,消息闭塞,读书人想要扬名很困难。
而来参加重阳诗会的人一定不会少,这本身就是一个极为难得的平台,如果能抓住机会,把自己平生的得意之作拿出来,就能迅速传播出去。
除此之外,由“二李”主持的重阳诗会,来日必成一段佳话,就像东晋时期的兰亭会,一直为人所津津乐道。
这样的文雅之事,作为读书人能参与其中,何其荣幸?
李昂不管外面的读书人在想什么,一切就绪之后,他便下令印刷作坊日夜赶工,《李白自传》首印五千册。
李白以为付印之后,就没自己什么事了,结果李昂却把他拉到印刷作坊,给他准备了一张大桌,一本本刚印出来的自传往桌上一堆…
李白不明所以,愕然问道:“日之,你这是做甚?”
李昂磨好墨,然后把笔往他手里一塞,再翻开一本《李白自传》,指序言下面的空白处说道:“大学士,很简单,你只要在这儿签上自己的名字就行了,哦,对了,你的私印呢,给我,我来帮你加盖私印。”
李白还是不明白:“日之,为何要在此处签名?”
李昂当然不能说是为了钱,他笑道:“这书将来是远销各地的,那怎么能让人相信这自传是出自李大学士之手呢?万一有人怀疑,到时只怕会生出许多是非。现在,李大学士您只要在每本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就可以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快签,快签!”
李昂不由分说,更是让李白在每本书上签上的自己的大名。李昂拿着他的私印,李白签完了本,他就啪的一声,盖上一个私盖,盖了几十个,他就感觉手有点累了,于是把高澄叫过来,把印私印的光荣任务交给了高澄。
高澄紧张的,每个印都盖得小心翼翼的。
李昂算是解脱出来了,李白可就惨了,签名签到吐血。
没办法,咱已经很地道了,这书除去印刷成本,八成的利润可是你拿,你不吐血谁吐血?
不行,签这么多名,要费不少墨呢,这个也得算在成本里。这叫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
李昂定下的零售价是每册两缗八十文,总的来说稍稍偏贵一点,但这可是有李白亲笔签名的自传,亲笔签名知道吗?这是可以作为传家宝世代流传下去的。
李昂开始期待起九月的重阳诗会来了,他让人在黄四娘家旁边搭起了一个高台,然后让人在台下树了一块大石头。
杨男看了,忍不住问道:“你树这大石头干嘛?”
“让大家题名,以后上溪村不光有印刷作坊,更有一处名胜古迹。”
自从李昂那天把她从浣花溪捞上来后,杨男一直躲着他,难得她这回主动凑上来,李昂下意识是呡了呡嘴巴。
这个动作落在杨男眼里,让她那张俏脸顿时红了,虽说当时是事急从权,可她毕竟是被李昂吻了。
这几天,每想起这件事,她心里就乱糟糟的,不知怎么面对李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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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求订阅!(未完待续。) 第0183章 绸缪
“你想参加浣花溪的重阳诗会吗?”
“你想了解诗仙李白不为人知的的成长经历吗?”
“你想了解诗仙李白的半生的心路历程吗?”
“你想知道诗仙李白艳情秘史吗?”
“更重要的是,你想学习诗仙李白的学习技巧,创作心得吗?”
“如果你想,千万别犹豫,这本李学士亲手撰写的《李白自传》中有你想要的所有答案,更为珍贵的是,里面不但收录了李学士所有的诗作,而且还有李学士的亲笔签名和印章。”
“大学士是千年不出世的谪仙,有他亲笔签名的自传,必受万世追捧,可作传家宝世代传承。”
“各位,各位,一本《李白自传》在手,诗歌创作不愁,它是你的良师益友,是居家旅行必备书籍,它将是你出人头地,迈向人生巅峰的指引………”
“各位莘莘学子,千万别犹豫,有李大学士亲笔签名的自传,数量有限,极其珍贵。为了弘扬剑南学风,现在每本仅售两缗又八十八文,错过今日,您将后悔终生………”
在成都锦里的大街上,青楼前,州学外,一个个声音洪亮,能说会道的伙计,扛着写有“谪仙人李翰林”的大旗,不断地吆喝着。
不管是州学生员,青楼女子,还是从外县赶来参加重阳诗会的士子,都按照他们的指示,纷纷涌向锦里的一家书肆。
书肆前的锦旗上,醒目地写着“谪仙李翰林自传独家销售处”,对纷至沓来的人群,热烈的销售场面,坐在对面茶楼上喝茶的李昂一脸畅笑。
“李学士的艳情秘史,连这些你都敢拿来做销售的喙头,你这人真是够卑鄙下流的。”坐在李昂对面的杨男,一脸的不屑。当然,她不屑的作派。其实也有不敢面对李昂的目光的原因在内。
她现在不大穿女装了,又换上了一身文士的装束,一如李昂在野戎城外初见她的样子,一身男装反而增添了她俏丽动人的韵味。
“我卑鄙下流?”李昂呵呵笑道。“我这可是在帮你师伯赚钱。你知不知道,除去印刷成本,销售的利润将有八成归他。开玩笑,要不是看在他是你师伯的份上,我会让他把大头占去?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你倒好,反过来说人卑鄙下流,这像话吗?”
“你别扯我身上来。”话虽这么说,但就杨男对他了解,这家伙一向爱财如命,从不做亏本生意,当初还讹过自己两回钱呢。
他这次竟然分李白八成盈利,着实令人费解,总之,这根本不像是他所做的事。
难道。他真是看在自己的份上?
杨男刚生一丁点这样的念头,立即就将其掐灭了。
她虽然还想不通李昂为什么这做,但绝不相信他真是为了她。
她转开话题道:“十月便要入京了,别人都在埋头攻读,你每天却在做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就不想想入京后该怎么办吗?”
她对李昂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不自觉地问出这样的话来。
“不是你说的,让我这次别抱什么希望吗?”
李昂看着她光洁的额头。那细腻透明的肌肤,如同玉质一般。她的美丽不单来自精巧的五官,更来自于脸上洋溢的灵气,这种灵动明丽的气质。让人一见难忘。
杨男噘了噘嘴说道:“我让你别抱太大的希望,也不是让你这样自暴自弃啊。”
杨男当初劝他别抱太大的希望,是怕他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承受不起落榜的打击。
而现在,她又担心李昂自暴自弃。从此沉沦下去,前后之间并不矛盾。
这些天他一直在帮李白校稿,根本不像一个准备入京参加省试的人,这些杨男都看在眼里,心里着急,才趁这个机会劝他。
李昂看着她,很认真地说道:“丫头,放心吧,我不会自暴自弃的。其实这段时间和李学士相处,我学到了不少东西。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李学士这半生,足迹遍天下,很多东西他没有写在自传里,但我却从他口中问出来了。这些东西在别人看来,可能没有什么大用,但在我看来,恰恰相反,细微的东西,才是最有价值的。”
听了他的话,杨男放心多了,她端起茶碗,轻轻呷了一口,然后说道:“其实,你这次入京参加省试,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哦,丫头,我就知道以你的绝顶聪明,肯定有办法,快给我说说。”
杨男白了他一眼,还用手捏了捏自己的琼鼻,才说道:“因为你与公孙家的关系,毫无疑问你已经被打上了李林甫一派的烙印,按正常情况,在李适之一派眼里,是容不下你的;
因此,你要登榜,只有采取一些非常手段。其一,是让李林甫陪你演一出周瑜打黄盖的戏,当然,要想让李林甫愿意陪你演这出戏,你必须先向李林甫证明,你是值得他这么做的。”
杨男捏自己琼鼻的小动作,让李昂想笑,但听了她的话,一时又笑不出来了。
他正色地说道:“李林甫此人,据说是老奸巨滑,要取得他的信任不容易啊。再说了,他权势日盛,连他的儿子都担心以后会因此招祸,我也不想公然和他绑得太紧,以免将来殃及池鱼。”
“咦,你怎么知道他儿子的担心?”
“不是你说的吗?”李昂自知失言,连忙装癫。
“我说的?我什么时候说的?”杨男一脸不怼。
“不是你说的?呃……可能是我记错了,但自古以来,权臣都没什么好下场,这你应该是知道的。丫头,我这个人,从来不把鸡蛋全放一个篮子里。”
“这可不由你自己说了算,你一直在借公孙家的势,在别人眼里,你就是公孙家这一脉的人,如果现在公孙家倒霉的话,你看别人会不会放过你。”
“丫头,还不至于像你说的这么严重,我目前只是与公孙靖宇在交往,公孙靖宇在别人眼中是个纨绔子弟,成不了气候,我呢,还入不得别人的法眼;
而且,现在我也有意慢慢与公孙家拉开距离了。这次公孙谨让儿子入京,我有一百种办法阻止,但我没有这么做,就是要慢慢和公孙家拉开距离,明白了吗?”
“你一入京,还不是要又和他凑一块了?”
“丫头,以你的聪明,会因为这个担心?”
“那好,你既然不想和李林甫绑在一起,那就可以来个假戏真做。”
“丫头,你要陪我入京?”
“你怎么又扯我身上来。”
“只要你陪我入京,别人就会以为我抢了李林甫的儿媳,这就是最好的假戏真做啊!”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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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祝大家圣诞节快乐!
(未完待续。) 第0184章 重阳诗会
李白的自传,两日时间便卖出八百多册。州学、县学的学生,赶来参加重阳诗会的文人,你不买,都不好意思去参加重阳诗会;还有一些书商,一次买了上百册。
才两天时间啊,这销量已经超出了李昂的预期。这不但说明了李白这个谪仙人在文人中的影响力巨大,也说明了现在的大唐确实富裕,有钱人真不少啊!
剩下的几千册,李昂懒得自己卖了,以每册一缗八百文的价格批给了萧鸾,让她运往两京及各地销售。
李白出自传,不是为了钱,可两天之后,李昂就拉回了上万斤铜钱,堆满了整个大屋子,这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
当李昂要按说好的比例给他白分钱时,李白竟然拒绝了。他写自传,一开始就没想过钱,在他心里,刊印出来后能传播出去,流传于世,已经是最欣慰的事了。
何况这些天,一直是李昂在忙前忙后,如果没有李昂,他怎么可能出书流传于世?想当初他写了无数行卷呈送京中权贵,还时常吃闭门羹呢。
现在真收下这一大笔钱的话,实在说不过去,李白再三推辞。最后李昂变通了一下,给了他一张汇丰钱柜的凭票,对他说来日若有所需,可随时到汇丰钱柜去支取;
在李昂的坚持下,李白才勉强收下凭票。
这事刚告一段落,九月重阳节已如期而至。这天一大早,大批读书人迫不及待地涌出府城,携花载酒,奔上溪村而来。
能读得起书的多数是富贵人家的郎君,他们出游,往往少不得携美同行,一时宝马香车满路,香风丽影翩跹。
上溪村,位于黄四娘家不远处的一片坡地上,清澈的浣花溪自坡下流过。两岸垂柳依依,开阔的高坪上,金风细细,黄花满地。暗香袭人。
地上放了竹席和小几,一个木头搭出的平台上,一面“重阳诗会”的旗子随风飘动着。旗下,从城中请来的乐伎在弹琴鼓瑟,笙歌袅袅。
赶来的读书人络绎不绝。连同携来的美人,总人数多达两百,真是难得一见的盛会。
按习俗,重阳节要登高以辟邪的。《续齐谐记》记载,东汉时,汝南县里有一个叫桓景的人,他所住的地方突然发生大瘟疫,桓景的父母也因此病死,所以他到终南山拜师学艺,仙人费长房给桓景一把降妖青龙剑。
桓景早起晚睡。披星戴月,勤学苦练。一日,费长房说:“九月九日,瘟魔又要来,你可以回去除害。”并且给了他茱萸叶子一包,菊花酒一瓶,让他家乡父老登高避祸。
九月九那天,他领着妻子儿女、乡亲父老登上了附近的一座山。把茱萸叶分给大家随身带上,瘟魔则不敢近身;又把菊花酒倒出来,每人喝了一口。避免染瘟疫。
他和瘟魔搏斗,最后杀死了瘟魔。 汝河两岸的百姓,就把九月九登高避祸、桓景剑刺瘟魔故事很快传开。从那时起,人们就有了重九登高、插茱萸、喝菊酒的习俗。
不过成都周边一片平坦。没有什么山,黄四娘家附近这片开阔的坡地,也算是可以了。大家多自携酒食,在竹席上摆开,男子提着菊花酒,美人头上插着红色的茱萸。凭添了几分娇色。
李昂与元丹丘、李白、还有那位仲浚和尚共坐一席,因有师傅在坐,杨男只得委屈在一旁侍酒。李昂一看到她就乐,臭丫头!你也有今日,赶紧给我添酒。
前来参加诗会的读书人,纷纷上来见礼,李昂一看这架势,这哪行啊,这么多人,一一回礼的话,腰不折才怪。
他站起身,大声说道:“各位才子,今日重阳佳节,大家前来乃是以文会友,共度佳节。今日到场者不下于两百人,若是人人上来向李大学士施礼,李大学士也得还你们一礼,只怕非得把李大学士这腰累折不可。”
大家听后都笑了,李昂接着说道:“诸位才子前来,一是为了瞻仰李大学士的风采;二来,也是以文会友,所以还是随意的好。诸位看到旁边树着的那块牌子了吧?牌子上都粘好了红纸,下面有笔墨;
咱们今日就以重阳为题,谁若有佳作,便请到牌子上写下来,同时要写上自己的尊姓大名,以供大家交流切磋,再请李大学士点评,如此,诸位以为如何?”
“善!”
“李解元此议甚善!”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各人来参加诗会,本来就是为了瞻仰谪仙人的风采,同时以文会友,提高自己的知名度,而李昂如此提议,很符合大家的心意,是以纷纷赞同。
李白也起身说道:“余出蜀多年,漫游天下,一事无成。今日归来,却得蜀中诸位贤才厚义相待,白心中不胜感激。值此重阳佳节,诸位才子不必拘于俗礼,咱们以诗佐酒,共图一醉!”
李谪仙一发话,前来聚会的读书人热烈欢呼,纷纷举杯敬李白,李白取酒与大家共饮了一杯,白衣飘拂,意态豪爽,风采自非一般人可比。
大家饮罢,三五成群散坐于竹席上畅谈,或是负手游赏于菊丛间寻诗,高台上,南宫紫烟彩衣飘飘,姿颜绝艳,独坐抚琴,于细细的秋风中婉转而歌:
一重山,两重山。
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菊花开,菊花残。
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
随着南宫紫烟娓娓唱来,婉约的歌声缭绕不去,飘荡于山坡间,碧空白云悠悠,坡下溪水如带,在场的读书人听得如痴如醉!
就连李白也不禁感叹道:“日之所作此曲,佳人望断重山,独看花开花又残,虽人未还,然心有相思,却暖人肠。妙!妙可不言。”
李白可谓是一语点出了此词的妙处,山远天高烟水寒,然后一腔相思未减,染得枫叶如丹,幽冷之中渗着暖意,塞雁高飞人未还,然心有深情,闲守一帘风月,佳人心中却无幽怨。
全词读下来,一个佳人沉浸于相思中,脸上带着温暖回忆的形像,跃然纸上,令人神往。
李昂却笑道:“大学士误会了,这词是南宫姑娘所作,并非出自晚生之手。”
李昂说完,身边的杨男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她明明看到这是李昂随手写下的,现在偏要推那个女人身上,这是想抬高那个女人的身价吗?
“哎呀,瞧我,今日才喝两杯就醉了,李大学士,此词实乃杨姑娘所作!”
杨男更气,只是这么多人在场,她不好发作而已,只是倒酒的时候,独剩李昂的不倒。
李白和元丹丘对视一眼,不禁哈哈大笑!就连那仲浚和尚都含笑诵了一声佛号。
此时南宫紫烟一曲唱罢,赢得了热烈的喝彩,李昂趁机小声地对杨男说道:“丫头,你吃醋了?”
“吃醋?我干嘛吃你的醋,少臭美!”杨男噘了噘小嘴,别过头去不理他。
李昂这下有点头痛了,这丫头分明是在吃醋,对南宫紫烟颇不待见,但南宫紫烟虽是青楼出身,但跟在身边久了,李昂对她多少有些感情;
而且这些日子以来,南宫紫烟一直在给他讲解经史,对他帮助很多,李昂又岂能过河拆桥。
此时已经有不少读书人,都到树着的木牌上题诗。每有佳作,便不禁引发众人的喝彩之声,题诗之人会来向李白敬酒,并请他点评,李白开怀畅饮,妙语连珠,逐渐把气氛推向**。
只有李昂还在想着,怎么哄哄杨男。
他还准备把这丫头拐进京去帮帮自己呢。按她所说,公孙家这次是指望不上了,自己进京之后,人生地不熟,要名题金榜难之又难;
如果有杨男帮助,那就不一样了,可这丫头现在偏偏吃了南宫紫烟的醋,不妙啊!
此时同为乡贡的唐宇请李白点评完自己的诗作后,提议让李白和李昂也各自题诗一首,以慰大家的渴慕之心,得到了大家热烈的附和,而且立即就有人把木牌抬了过来。
李昂正要推辞,身边的李白却已飘然起身,醉步上前,执笔沾了浓墨,在红纸上挥毫写下:
九日江边饮,
黄花笑逐臣。
醉看风落帽,
舞爱月留人。
写完之后,李白举杯畅饮,豪爽长笑,他的诗中的“逐臣”二字充满了自嘲之意,“落帽”一句暗含有失去乌纱帽之意,令人嘘唏,然而之后一句却把一腔情怀舒散于云淡风清之间,君不留人月自留。
不管怎么样,李昂从他的诗中还是看出了李白对被“放逐”很介怀。也许吧,他半生寄人篱,好不容易可以“仰天大笑出门去”,然纵志未酬,又被放逐,心里的感觉难免在诗歌中表现出来。
李昂本不想作什么诗的,见了李白这首诗,他随即起身,提笔写道:
醉倚佳人倾方樽,菊花相伴且当春。
由来举止非闲雅,不是江边落帽人。
李昂这首诗要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你至少还有过乌纱帽,我就是个得过且过的人,咱想落帽都没有。
李白自然看出李昂是在安慰自己,与之举杯共饮,长笑当歌。他们这两首诗,一唱一和,引发了在场的读书人对国家政治的热烈讨论。
而这也正是李昂希望看到的,讨论国家政治,他没有问题,要是继续谈经论文,他恐怕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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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求订阅!求订阅!求订阅!(未完待续。) 第0185章 七窍玲珑心
十月初,李昂、魏元、唐宇等人坐着益州府准备的车马“随乡物入贡”。按朝廷惯例,天下州府每年十月,都要准备一些物产,入供朝廷,各地选拔出来的人才,随物入贡,是以称为乡贡。
李昂看着同行队伍中押送的那些特产,心里还嘲自己成了“皇家贡品”之一。
李白前来送行,随后他便要与元丹丘出蜀,顺长江往江南去了。
今后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见,很难说。
这段时间以来,他和李昂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临别之际,李白十里长亭置酒相送,并挥笔写下一首临别诗:
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
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看了这首诗,李昂愕然许久,这……这是什么情况,这真是李白给自己的赠别诗?这家伙不会是拿旧作为敷衍自己的吧?
看到李昂愕然难语,李白只道他是因分别在即,心怀惆怅所致。
长亭外边,杨男也在与他师父元丹丘依依惜别,场面有些伤感。
该走的总是要走,方济、华老头、华小妹、高里正等人,都上来一一话别,并祝李昂来年金榜题名,衣锦还乡。
临上马之际,李昂拍着华小妹的脑袋说道:“小妹,别信你阿耶的,一定要等大哥回来再嫁人,到时大哥给你选一个如意郎君,准备丰厚的嫁妆,让你风光出嫁……”
“臭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自古以来,谁家儿女婚姻不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
“打住!华老,小妹的事,我管定了!还有。现在可是我进京赶考的大日子,你不能骂我,不能骂哦。”
“你你你……你这不孝子……”
“哈哈哈………”李昂放声大笑,翻身上马而去;
高里正在后面劝道:“华郎中啊。老朽若得子如此,做梦都会笑醒,你就知足吧。”
被李昂这么一闹,离别的伤感,无形中被冲淡了不少。在众人的目送中。李昂等一行数十人,渐渐远去。
杨男身着男装,与李昂并骑而行,一路上,她情绪低落,心事重重。
杨男本不打算回京的,然而就在两日之前,京中传来消息,他父亲被贬往了幽州,听到这个消息后。杨男便一直处于自责之中。
李昂轻声安慰道:“丫头,令尊外放,可能只是正常的人事调动,你先别自责。到了京城,咱们再一起想办法,好吗?”
杨男摇了摇头说道:“我父亲被贬往幽州边陲之地,想必是因为我,李林甫迁怒于我父亲,才有今日贬谪之事。”
“丫头,且不说真相是不是如此。就算真是如此,你这样自责也于事无补,还是先进京把情况了解清楚,再想办法吧。”
杨男仍是闷闷不乐。李昂含笑说道:“丫头,我有未卜先知之能,你相信我,李林甫蹦达不了几年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想和他绑在一块的原因。”
杨男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李昂很受伤地说道:“你别不信。咱们不说未卜先知,就从常理来推断,李林甫已经六十多岁,现在又是大权在握,事事算计,劳心费神,我还听说他怕人报复,终日提心吊胆,晚上连家人都不知道他睡在哪里。这样的人,精力很快就会透支,绝对活不了多久。”
听了李昂的话,杨男沉思了起来。就在此时,同为乡贡的唐宇打马过来,对李昂说道:“日之兄,出大事了!”
李昂看看快到鹿头关了,不禁脱口问道:“唐兄,出什么事了,难道又有匪徒出没不成?”
唐宇连忙澄清道:“那倒不是,在下刚刚听到一个消息,半月之前,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率兵与吐蕃战于石堡城,为吐蕃所败,副将褚琍战死,吐蕃大军乘胜犯边,也不知道此事在朝堂会掀起什么风浪,对明年春闱会不会有影响。”
“不至于吧?”李昂只听说过,大灾之年会取消科举,难道边境兵败,也会取消科举?另一方面,在他的印象中,皇甫惟明是个名留青史的统帅,这回怎么败得这么惨,连副将都战死了。“唐兄,你还听到些什么?皇浦惟明不是能征善战吗?何以遭此惨败?”
唐宇叹道:“日之兄有所不知,自开元以来,边帅常以抗击吐蕃有功而获官爵。这几年,皇甫惟明在与吐蕃军作战中连战连捷,难免会求功心切,这次竟想率廓州军夺取吐蕃所占的重镇石堡;
石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岂是那么容易攻下来的?皇甫惟明进至石堡城后,立即展开攻城。吐蕃兵马一面凭险据守,一面传书求援;
吐蕃接到消息后,即派大论莽布支率军兼程往援,并取得吐谷浑小王的配合,与守城兵马里应外合,皇甫惟明急功近利,只顾攻城,结果遭到重创;副将褚诩为了掩护皇浦惟明撤走而战死,此番大败可谓是天宝以来前所未有啊!”
李昂听完,问道:“唐兄,这些消息你是从何处听来的?可靠吗?”
唐宇指着刚刚过去的一支小商队说道:“日之兄,这支商队刚刚从陇右回来,吐蕃入犯之时,他们险遭杀害,方才我听到他们在谈论此事,是以上前询问了一番,想必不会有假。”
李昂安慰道:“唐兄不必担心,我大唐国力正盛,圣上雄才伟略,朝廷想必不会因为一场小败而有太大变动。”
“但愿如此!”
打发唐宇离开后,李昂立即问杨男道:“丫头,对皇浦惟明战败一事,你有什么看法?”
杨男有些心不在焉,没有答话。
李昂说道:“丫头,此事说不定对咱们有帮助,你想啊,皇浦惟明兵败石堡,损兵折将,按常理,他一定会极力掩饰败迹,给朝廷的的奏报中,恐怕是另一番说词。咱们如果能搜集一些证据,说不定能用得上。”
杨男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别想了,长安城里的水有多深,不是你能想象的,哪个边军在朝中没有个内援?这种事,不是你我能挑得动的,恐怕你歪脑筋刚一动,脑袋就没了;
再说了,圣上刚封杨太真为贵妃,正高兴着,会愿意听到边军战败的消息吗?谁扫了圣上的兴,会有好下场?所以,我劝你最好当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听了杨男的话,李昂不禁想起一句话来“家有贤妻,夫不遭祸”,这么短的时间内,她竟然连深宫里的皇帝的心思都能猜得这么透,确实非同一般,要是能娶到这精明的丫头,多好啊!(未完待续。) 第0186章 盛世长安
李昂一行,经绵州,出剑阁,走绵谷,入汉中、兴州、到达大散关;
大散关乃剑南进入关中的咽喉之地,位于秦岭北麓,再往北便是陈仓,当年韩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便是发生在此地。…頂點小說,
从陈仓顺渭水东行,经虢县、武功、至咸阳。
李昂一行到达咸阳时,已经是黄昏,冬日的残阳默默地照在古老的咸阳城上,秦皇的宫阙早已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只有西汉的五座帝陵,高耸如山,辉映在残阳中。
这五座帝陵分别是汉高祖刘邦的长陵、汉惠帝刘盈的安陵,汉景帝的阳陵,汉武帝的茂陵,汉昭帝的平陵,这五座西汉帝陵旁边都建有陵邑。
汉初,为了巩固统治,将大量关东豪族迁入陵邑。同时,咸阳原上的这些陵邑因位于渭水北岸,在军事上起到抵御北方匈奴南侵,拱卫都城长安的作用,可谓内外兼顾,一举两得。
因迁入陵邑的都是豪门大族,因此五陵邑很繁华富裕,是以后世常以“五陵少年”代指富贵人家的子弟。
当夜,李昂一行宿于咸阳,此日一早启程从便桥南渡渭水;
便桥,是当年汉武帝为方便祭祖陵始建。唐初,突厥大兵压境,太宗设疑兵之计,亲率高士廉、房玄龄等6人在便桥上与颉利可汗对话,最后太宗被迫‘空府库‘以求突厥退兵,并在此杀白马与突厥签城下之盟。
如今,突厥已烟消云散,而便桥犹在,往来车马穿行其上,一派喧嚣。
过了便桥。一行随贡车进入开远门,盛唐帝都长安便到了。远远望去,长安城墙高大如山,耸立于古原之上,气势恢弘,让人震撼。
开远门因是丝绸之路的起点。往来的胡商络绎不绝,一支支商队首尾相接,驼铃声声,马匹啸鸣。
快到开远门时,李昂看到一支胡人商队停在路边,风尘仆仆的胡人跪伏于地,望着巍峨的城阙,激动得热泪盈眶,不断地亲吻着脚下的土地。
这样的情景。据说几乎每天在开远门外都能看到。这些胡商跋涉了千万里,翻越高山,横渡沙漠,历尽千辛万苦,九死一生,终于看到心中的长安,这是世界的心脏,这是如梦的盛唐。其激动的心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开远门有三洞,门外有立堠。也就是里程碑,上题:“西极道九千九百里”。不言万里,表示远游之人不为万里之行。实际上,此时自开远门往西,大唐的领土何止万里。
城门处极为拥挤,有士兵在维护秩序。李昂一行在门外等了许久,才轮到进城。
入开远门后,南侧为义宁坊,李昂也有些激动,终于进入这座繁华的古都了。一时间喧闹的人声扑面而来。宽达百米的大道纵横交错;路边槐树成行,路上行人无数,青牛白马七香车,京中子弟相驰逐,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
大街两侧各有坊墙,坊墙之内,楼阁相映,翠阁连云,游目四顾,真个是梁家画阁中天起,汉帝金茎云外直。龙衔宝盖承朝日,凤吐流苏带晚霞。百尺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
这就是大唐的帝都,说不尽的繁华。
过了义宁坊南行,经居德坊折往东,便是长安西市,此地是长安城最繁华的地方之一。大量的胡商云集于此,五陵少年金市东,笑入胡姬酒肆中。
坊内店铺林立,幡旗招展,行人摩肩接踵,店里的各色商品数之不尽,剑南的新样锦、麻纸,烧春酒,杨州的锦、镜、铜器、海味;会稽的吴绫、绛纱、青瓷;南海的玳瑁、真珠、象牙、沉香;豫章的名瓷、酒器、茶釜、茶铛、茶碗;宣城的空青石、纸笔、黄连;始安的蕉葛、蚺蛇胆、翡翠。江南的糯米、方丈绫;西域的宝石、玛瑙、毯子、水晶、宝刀……应有尽有,看得人眼花缭乱。
过了西市,往东是延寿坊,延寿坊东十字大街,东北角就是高高的皇城城墙了。至此,杨男对李昂说道:“我家住在通义坊,从这里往南,过了太平坊就是通义坊,咱们就在这里别过吧。”
这次从益州到长安,千里迢迢,俩人一路同行,早晚相见,现在突然要分开了,李昂望着她,心里有些不舍。
“丫头,我安置下来,就去找你。令尊的事你先详细了解一下情况,到时咱们再一起想办法。”
“家父外放之事,已成定局,一时是改变不了的,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离礼部开科取士的时间不久,这关系到你毕生荣辱,耽误不得;而我,只怕帮不了你什么。” 杨男那明眸眨了眨,目光如水,流淌在他身上,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你要注意一些,这京城不比他处,满地皆是权贵,你万莫胡乱得罪人。”
李昂点点头道:“丫头,放心吧,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不会像在火井那样嚣张的。”
“你……你保重!”杨男说完,打马南去,那纤弱的身影很快隐没在人流之中。
李昂随着乡贡队伍继续东行,过皇宫的朱雀门,横穿宽达155米的朱雀大街继续往东,经兴道坊、务本坊。长安城内一坊通常都宽达一里以上,要走上许久,才来到皇城东侧的崇仁坊,这就是李昂他们的目的地了。
按规定,各地方乡贡到京后,首先要到礼部递交文解、家状、结款联保及登记自己的居处。
所谓的文解,是指各州府在送奉贡物的同时所进献的章表等文字,而在科举中,则指各州府发给举子们的荐送证件。
家状是举子所写的本人的家庭状况表,其内容包括举子的籍贯、祖上三代名讳等。
结款联保,则是至少要有五个举人一起相互担保,保证同举者没“缺孝悌之行,资朋党之势”如有隐瞒,被人纠举,其同举者并三年不得赴举,仍委礼部明为戒励,编入举格。
魏元与李昂有隙,加上他交流颇广,不愿与李昂联保,李昂便与唐宇、以及益州三个关系比较好的生徒魏如良、狄远、吴自清约定互保,一同前往礼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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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0187章 礼部风波
大唐长安有三大宫殿群,分别是太极宫、大明宫、兴庆宫。
从崇仁坊往西,一街之隔便是太极宫的宫墙;
往东,过胜业坊便是兴庆宫。兴庆宫是当今皇帝登基前的旧邸,这二三十年来不断扩建,如今已是占两坊之地的庞大宫殿群。
由崇仁坊往北去三里,经三坊之地便是雄踞于龙首原上的大明宫。自高宗之后,历代帝皇一直居于大明宫,临朝听政。
李昂他们随着益州府乡贡的官吏,要去的便是大明宫。从崇仁坊往北,行经数坊之地皆是大宅豪庭,高阁林立,飞檐擦云,住的多是皇子皇孙,达官显贵。
各坊都有坊墙,按规定,各家是不得临街开门的,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李昂一路行去,看到许多豪门大宅,都是劈开坊墙临街开门,门前高大石狮俯视着过往的人,阶上鲜衣仆役,宝马香车往来其间,说不尽的宝贵景象。
好不容易来到大明宫正门,门上有“丹凤门”三字,巍峨高耸,气派不凡;门下有五洞,有大量威武的禁卫把守。益州府的官吏先上去交涉,李昂等人才得以步行进入皇城。
皇城内,有含元殿、宣政殿、紫晨殿三大殿。含元殿为整个长安最为宏伟的建筑,威严耸立,俯视着整个长安城。
含元殿之后,是一望不到边的庞大宫殿群,据说比明清的北京紫禁城大四倍以上,恢弘而庄严,气象万千,放眼望去,真个是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前来礼部的递交文解、家状、结款联保呼地乡贡和生徒不在少数,大家看上去都很谨慎,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只是神色之中,多有激动之色。
到了礼部。礼部官吏在录名造册,大家依次排成两排,拿着文解、家状上去登记,旁边有甲士在维护秩序。谁也不敢乱来。
轮到李昂时,那高高瘦瘦的礼部官吏看了他的文解,抬头仔细打量着李昂,问道:“你就是益州府解头?”
李昂一揖道:“学生正是。”
那礼部官吏没有说话,接着待翻看到李昂的家状时。眉头立即皱起了来,“你这家状怎么回事?你名叫李昂,祖上三代何以姓华?”
所谓的家状,实际就是家庭状况,随了要填写自己的籍贯之外,还要填写祖上三代名讳。
李昂连忙答道:“是这样,学生还在襁褓之时便被遗弃,我师父收养了我,我便随师父姓李。后来我师父仙逝后,我无所依靠。益州府犀浦县上溪村一户姓华的人家又收留了我,我入藉上溪村,是以报华家三代名讳。”
那礼部官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打着官腔说道:“你的情况比较特殊,须得让犀浦县另开一份说明书,盖上县印送来才行,你明年再来吧。下一个!”
李昂没想到会被卡在这里,他努力解释道:“这位堂官,学生经过了县试,又有益州府的文解。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为何还要另开证明?”
那礼部官吏突然一拍桌子,喝道:“你嚷什么?科举乃是国之大事,须严防奸邪之徒混杂其中,你连祖宗三代都说不清楚。本官若放你过关,岂不是乱了朝廷规矩?”
这下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起来,包括其他礼部官吏、以及前来报备的举子、维持秩序的甲士。
众目睽睽之下,被如此喝斥,李昂心里极为不爽,他忍了忍说道:“敢问这位堂官。学生违反了朝廷的哪条规定?”
朝廷确实没有明文规定像李昂这种情况不得参加科举,那礼部官吏没想到李昂还敢当众反驳,不禁恼羞成怒道:“瞧你牙尖嘴利,竟敢当众顶撞上官,必是奸邪之辈!你连祖上三代都交代不清,如何证明你身家清白?来人,将此人押出去!”
唐宇这时硬着头皮出来说道:“这位堂官请息怒,李昂为益州府解头,才学不凡,其自幼被遗弃路边,身世凄凉已是令人同情,如此情况之下,他报入籍的华家三代名讳,本也在情理之中,还望您通融……”
“通融?本官秉公办事,你让本官通融?你是何人?还想不想参加科举?”那礼部官吏不待唐宇说完,立即连他也喝斥起来。
唐宇不敢再说,连忙道歉。
李昂对这次科举,本来就不抱多大希望,到了这一步,他不愿再受这气,拿起自己的文解和家状说道:“这位长官,敢把您的名讳和职位相告吗?”
那礼部官吏有些诧异地问道:“你待如何?”
李昂淡定说道:“学生准备到匦院去申冤,问明您的名讳和官职,只是为了方便写诉状;当然,您若不敢相告,也无妨,这诉状一样能写。”
“你!”那礼部官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大胆的考生,气得脸都绿了,“你这刁民!果然不是良善之辈,你要状告本官是吧,你尽管去,下一个!”
这场冲突,引得经过的官吏都不禁驻足观望,那位礼部官吏似乎不想把事情闹大,连叫下一个举子上前。
李昂也不好再闹,转身便寻匦院去。匦院属中书省,以谏议大夫及补阙﹑拾遗一人为知匦使。设方函,四面分别涂青丹白黑四色,每日暮进晨出,列于署外。
凡臣民有怀才自荐﹑匡政补过﹑申冤辩诬﹑进献赋颂者,均可以状分类投匦。李昂被如此刁难,可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他刚走出两步,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道:“哎呀,这不是李郎君吗?”
李昂闻声回头一看,只见鱼朝恩带着两名小太监从礼部左侧的回廊走下来。李昂心中一动,转身迎上去笑道:“鱼公公,真没想到会在此地遇上公公您,公公一向可还好?”
鱼朝恩一脸春风,热情地说道:“还好,还好,李郎君,您这是……”鱼朝恩有些不确定李昂为何会突然出现在皇城内。
李昂长揖道:“鱼公公有所不知,在下好不容易通过了今年的县试和府试,取得了益州府乡贡名额,来礼部投文解、家状,谁曾料到……唉!”
“李郎君何以愁眉不展,快给咱家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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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0188章 朝中有人好办事
“李郎君何以愁眉不展?快给咱家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鱼朝恩很是热情,从他的态度中,李昂猜测他回京后一定是大有收获。李昂便对他讲起自己刚刚遇到的麻烦来。
李昂并不曾走远,那位刁难他的礼部官吏,看到鱼朝恩竟然和李昂如此亲近,联想到李昂刚才那般淡定,而且还要去匦院告他的举动,一般的举子敢这么做吗?难道李昂竟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想到这,他心中微微有些不安起来。
这边鱼朝恩听李昂把事情经过说完后,对李昂说道:“李郎君别急,咱家去给你说道说道。”
“那就有劳鱼公公了。”
鱼朝恩回头将那位礼部官吏叫到一边,对他说道:“朱员外郎,这位李昂咱家认识,他在益州捐资助学,乐善好施,而且其研制出来的无双盐,如今还是皇家贡品。前次咱家带着李昂的诗作回宫,圣上看了,都直夸好呢。”
这位礼部官员一听,心中突的一下,连忙问道:“公公,真有此事?”
鱼朝恩一听,不乐了,沉下脸说道:“瞧朱员外郎您问的,咱家还骗你不成?”
那朱员外郎连忙赔笑道:“公公误会了,本官不是那个意思。这个嘛,公公您知道的,本官这也是公事公办,并无刻意刁难之意。”
“朱员外郎,咱家也没说你是故意刁难不是?您公事公办,咱家也只是想告诉朱员外郎李昂真实情况,他自幼被遗弃在路边,这也不是他的错不是?再说,李昂能成为解头,对他的身家,犀浦县、益州府都不查证查证?”
“公公言之有理,既然有公公作证其并非奸邪之辈,那就没问题了。”
李昂的情况,本就没有明文规定不能参加科举。眼看李昂不好欺负,这位姓朱的员外郎也就改变了态度,李昂总算顺利通过了这一关。
朝中有人好办事。真是至理名言啊!
鱼朝恩也就说几句话而已,若非如此。自己除了告到匦院,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有此感慨之后,李昂临别之时,把自己的住址告诉了鱼朝恩,对他说道:“鱼公公。您若得空,就来崇仁坊找我,容我请公公吃回酒。”
鱼朝恩眉开眼笑地说道:“李郎君不必客气,待咱家抽出时间来,一定去拜访。”
“好,我等着鱼公公。”
李昂与唐宇等人离开了皇城,都暗暗松了一口气,不仅是因为李昂家状的事终于解决了,更因为恢弘而庄严的宫殿,森严的守卫。会给人一种莫名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来。
出了皇城,宽广的大街上,槐树成行,两边是深深的排水沟,达官显贵的豪华车马行于路中,连赶车的仆役都是衣着鲜亮。
唐宇轻松地问道:“日之兄,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准备去拜访谁?”
李昂笑道:“不瞒唐兄,我还真没有想好。”
“日之兄不准备去拜谒公孙待郎吗?”唐宇补问了一句。李昂与公孙靖宇交好。这在益州几乎人尽皆知。
同行的魏如良也说道:“日之兄,若是方便,还望也给我们引见一下。”
狄远和吴自清二人也立即附和道:“是啊,是啊。日之兄惊才绝艳,我们难以相比,若能得日之兄引见一二,我等将感激不尽。”
通常情况下,入京参加科举的士子,在到礼部报到之后。接下来的大部份时间都将是在投行卷,也就是把自己的得意之作写成轴卷,投到高官显贵门下,请这些人推荐。
大唐的科举取士,有时甚至不看考卷的,换而言知,光凭你的才学而没有人推荐的话,你基本没有考中进士的可能。
李昂苦笑道:“并非在下不愿帮诸位引见,在下是怕引见之后,反正是害了诸位。”
“日之兄何出此言?”
李昂道:“唐兄应该知道其中的原因,你们问他就明白了。”
唐宇的父亲是刺史,对朝中的情况当然很了解,他说道:“在下所知也不多,只是隐隐听说吏部公孙侍郎与礼部达侍郎之间,因政见不同,彼此弹劾过对方。”
听了唐宇的话,魏如良、狄远、吴自清三人心有戚戚焉,再不提让李昂引见之事。
几人回到崇仁邸舍,暂时安顿了下来。崇仁坊的邸舍、客栈非常多,入京赶考的士子多在崇仁坊投店,因为这儿离大明宫不远,去选官考试很方便;东南角是东市,想买笔墨纸砚什么的很方便;
而南面隔条街便是平康坊,平康坊可是个好地方。 正所谓走马章台,醉卧平康。平康坊是青楼妓馆最集中的地方。在大唐,读书人不逛青楼,并不代表你是好人,只能说明你不行。
所谓的不行,不光是指你在床上不行,同时也指你经济啊,才学啊都不行。因为此时的读书人逛青楼,并不光是为了找姑娘嘿啾,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扬名。
特别是那些青楼名妓,常常往来于公卿之家,多接触名士。如果能得到她们传唱你的诗作,你的名声便能很快传扬出去。
因此读书人都非常热衷于逛青楼,而大唐也不禁止官员出入青楼,至于来参加科举考试的读书人,如果没到过平康坊,你都不好意思说你进京参加过科举。
日落之后,城中各条大街是实行宵禁的,普通人不得随意在街上乱逛,但在各坊之内,却没有宵禁一说。城中一坊大者将近一平方公里,比普通的县城还大,可以说一个坊就是一座城,长安各条主干道虽然宵禁了,但在一个个坊内,却是灯火不熄,人声喧嚣,通宵达旦。
入夜之后,不可能去拜访高官显贵,但也不能闲着,那就去平康坊拜访一下名花美娇娘吧。
据说平康坊里,不但有中原名花,还有许多来自异域的美娇娘,争奇斗艳,令人期待。
李昂几人梳洗罢,便相约朝平康坊而去,郑重声名,咱逛青楼跟你们逛东莞不一样,反正就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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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0189章 走马平康
平康坊东邻东市,北与崇仁坊隔春明大道相邻,而且接近皇城,于是这两坊就成了举子、选人和外省驻京官吏以及各地进京人员的聚集地。
各地驻京办事处称为进奏院,基本都设在这两坊,崇仁坊内有进奏院二十五个,平康坊内有十五个。
每年各地进京赶考的举子少则数千,多至数万人,加上进京办事的官吏,使得这两坊成了长安最繁华的地方之一,平康坊内催生了不计其数的青楼楚馆。
平康坊里的姑娘,从小受到严格的歌舞、诗词、乐器、礼仪等方面的训练,皇室官僚,贵族士大夫经常会召她们侍宴,因此她们不光要有美色,通常文化素养也很高。
仪态万千,谈吐清雅,知书达礼的她们,引得京中侠少、文人士子萃集于此,高楼翠幕之中,笙歌日夜不息,袅袅入层云,风流薮泽,妙处难与君说。
李昂一行五人,都是初次入京,乍入平康坊,但见高楼林立,飞檐交叠,楼上香风丽影,一个个盛装打扮的姑娘,红袖招展,如同满街彩绸飞舞,蔚为壮观。
“郎君!快进来呀!”
“哎呀,就没见过这么俊的小郎君,快进我家来吧。”
“……”
楼上莺歌燕舞,一个个丽影娇声呼唤,美不胜收,这情景让李昂等人顿时有些找不着北。
唐宇的父亲是刺史,狄远家、魏如良、吴自清家境也很富裕,对他们来说。逛逛青楼钱不是问题,楼上的姑娘显然也从他们的穿着打扮。且带着随从,看出几人是富贵人家的郎君。是以才如此热情。问题在于姑娘们太热情,看得李昂几人眼花了啊!
李昂笑道:“诸位说吧,上哪家?”
唐宇等四人沿街望去,平康坊里的青楼楚馆,看上去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唐宇笑道:“日之兄,在下眼真花了,日之兄你选一家吧。”
李昂笑道:“我也没法选。这样吧,南门。你去找个人问问,这平康坊哪家青楼的姑娘最有名。”
伍轩应了一声,立即下马到对面家邸店去询问,结果伍轩回来说道:“杏花楼、群芳楼、吴娃馆、楚云楼、碧春楼………”
李昂听他说个没完,直接打断道:“南门啊,到底是哪家好?”
“回郎君,别人说了,属下提到的这些青楼里都是名花荟萃,各有千秋。”
唉。选择太多,真不是好事。李昂说道:“诸位仁兄,**一刻值千金,再这么瞎逛下去也不是办法。反正咱们在京城的时间还长着呢,今晚就先去杏花楼看看。”
唐宇等人无异议,一行便直奔杏花楼而去。南去百余步。便是杏花楼,楼高三层。飞檐映着夕阳的余晖,楼上珠帘翠幕。随风**,门前树下系满了骏马,进出者从衣着看无不是有钱人。
李昂几人刚刚在楼前下马,里面便跑出一个半老徐娘,一脸媚笑地说道,“几位郎君,面生得紧,想必是第一次光顾我们杏花楼吧。几位郎君可是来对了,我们杏花楼里的姑娘,是这平康坊里最好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而且个个貌若天仙,能歌善舞,温柔体贴……”
李昂不等她说完,便笑道:“你定是王婆吧?”
那**反应也快,连忙笑道:“瞧这位郎君说的,奴家哪有自夸嘛,您进楼看看就知道,奴家可没有半句假话,我们杏花楼里的姑娘,可真是个个美若天仙,小郎君英姿勃发,风流倜傥,不知……”
那**说到这,突然看到一辆豪华的马车到来,她匆匆对李昂说道:“几位郎君快里面请。”接着叫旁边的龟公来引李昂几人进去,自己一脸堆笑地跑到那辆豪华的马车旁,谄笑道:“哎呀!李郎君,您可好久没来了,若素可是天天盼着李郎君您啊……”
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对车上那二十岁左右的贵公子百般逢迎,可见车上的人定是大有来头。
李昂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引路的龟公,那龟公答道:“郎君莫怪,那位是右相公家的六郎,咱们杏花楼可得罪不起,怠慢几位相公之处,还望见谅。”
大唐习惯上将门下省长官侍中一职称为左相,将中书省长官中书令称为右相;目前担任侍中一职的是李适之,中书令为李林甫。因二人都姓李,是以民间称呼是通常便以左右相区分。
右相家的六郎君,也就是李林甫的六子了。李昂听着耳熟,忍不住回头去多看了一眼。
那李家六郎相貌长得颇为俊美,表面上也看不出有多少纨绔的味道,但却给李昂一种很不好的印象,那就是阴柔,观其动作、姿态及言行,都缺少男子汉的硬朗。
这让李昂有些奇怪,李林甫那么强势的一个人,他这儿子怎么如此阴柔呢?
或许吧,李昂记得李林甫为相近二十年,大权独揽,然而直到他死,一大群儿子中却没有一个成气候,以至于李林甫一死,李家也就倒了。
还好,杨男那丫头和这厮的婚事吹了。
一进入杏花楼内,但觉香气袭人,引路的龟公吆喝道:“有客到,姑娘们快来接客!”
李昂说道:“慢着!普通的庸脂俗粉就算了,你们楼里哪位姑娘才艺最佳?”
“这个……”那龟公犹豫了一下,连忙接着说道,“几位郎君,我们杏花楼里的姑娘个个才艺俱佳……”
“少废话,哪位姑娘才艺最好?”
李昂刚问完,就听到后面有人冷笑道:“哪来的土蟞,这杏花楼的头牌是你问的吗?”
李昂回头一看,说话的是那位李六郎带来的随从,正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李昂。李昂淡然道:“你是在骂我吗?”
那随从冷笑道:“除了你们几位,还有其他的土蟞吗?”
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李林甫家的仆从,如此嚣张倒也不足为奇。
李昂笑了,笑得有点诡异,这种笑容让李六郎那随从浑身不舒服。他踏步上前,就要动手,那**连忙上来拉住他,赔笑道:“马七哥,来者都是客,再说了,若素姑娘马下要下来表演歌舞了,您这一动手,岂不扫了你家郎君的兴?”
谁知那位阴柔的李六郎接了一句:“我没扫兴,我倒要看看,谁想打若素姑娘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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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0190章 得罪相府
那位柔软的李六郎接了一句:“我没扫兴,我倒要看看,谁想打若素姑娘的主意。±頂點小說,”
李昂淡淡一笑说道:“李相公身为右相,治国有方,想必治家也不差。正所谓虎父无犬子,李相公之子,定是文武兼修,才华横溢,想必不至于像地痞无赖一般,专作恃强凌弱的事。”
李昂先给对方戴了顶高帽,然后接着暗损几句,不等那李六郎答话,李昂又接着笑道:“相府的人,让你当众道歉,想必是不可能了。要不这样,咱们来比试一下,文的武的,随六郎你选;
我们要是输了,我们转头就离开杏花楼,你今晚在杏花楼的消费我也包了。如果你输了,自然也是一样,离开杏花楼,包我们今夜在杏花楼的消费。相府的郎君,想必不会胆怯吧,怎么样,敢不敢比试一下?”
“你算什么东西!”那李六郎怒斥了一句,只是他没一点男子汉气概,怒斥时也显得绵软无力,毫无气势。
“在下李昂,只是一位进京赶考的举子,一向对李相公很钦佩。作为李相公的儿子,李六郎可别给李相公丢脸哦,您要比文还是比武?”
李昂笑眯眯的,一点也不生气,他也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思考之后,才有此举动。
来年春闱,主考官是属于左相李适之一派的达奚珣,如果自己找公孙靖宇这层关系,就如杨男分析的那样,上榜的机会将十分渺茫。
如果与李林甫的儿子起些冲突。反而可能创造出机会,获得李适之一派的拉拢。万一能考上进士。到时有公孙靖宇这层关系在,要缓和与李林甫一派的关系。也不是难事。
杏花楼中,多是京中官员勋贵家的公子哥儿和入京赶考的举子,李昂一发出挑战,立即引来大量的人围观,尤其是京中那些公子哥儿个个唯恐天下不乱,纷纷在一旁煽风点火。
“六郎,怕他不成,快接受他的挑战啊!”
“就是,文的武的。怕他何来?六郎快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文韬武略。”
在一群荷尔蒙分泌过盛的家伙的鼓噪下,李六郎很不快地说道:“这厮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他说要比试我就跟他比试?”
“哎!六郎,人家说的也有道理,你好歹是堂堂相府的六郎,恃强凌弱岂不给李相公丢脸?再说了,仗着人多打他一顿,也未必能让他心服口服啊!”
“六郎,婆婆妈妈的做干。答应他,让他输得心服口服就是了。”
“对对对,让他把咱们的钱一起付了,不好吗?”
“六郎。您要是不应战,那可就太丢人了。”
“怎么可能,郎六传承李相公家学。怎么可能不敢应战?六郎,你说是吧!”
“……”
一大群公子哥儿。七嘴八舌,说个不停。有些人估计就是想让李六郎出洋相,谁让他父亲是李林甫呢,平时大家都得让着他,现在有机会让李六郎出回丑话,那可就有得乐了。
有这些家伙在一旁不停的怂恿,李六郎再推三阻四,无异于承认自己不行,这面子上怎么过得去?
还好,李昂说了,文斗武半随便选,李六郎看了看自己的随从,然后对李昂冷笑道:“是你说文斗武斗随便选的。”
李昂见他经不住怂恿,微笑地答道:“没错,李郎君准备比文还是比武?”
“本公子一定要给点颜色你瞧瞧,比武!”
“好,咱们各自任选一个人出来,一场定输赢,李郎君以为如何?”
李六郎选择比武,是因为他对自己的随从马邑有信心。
若是文斗,那**是乐见其成的,如果有什么佳作问世,对杏花楼还能起到宣传作用;
但武斗,她就不放心了,这刀枪无眼,万一出了人命,那可是要摊上官司的。
**连忙赔笑道:“哎哟,我的六郎啊,他们大概是刚入京,不知道深浅,您何等身份,何必跟他们较真呢?这大好的时光,浪费在一些无谓的小事上,多不值得呀,来来来,六郎快上楼,等下我让若素姑娘陪六郎多喝两杯。”
那群公子哥儿怕没有好戏看,哪肯让**把李六郎拉上楼啊?一个个又开始鼓噪怂恿起来,让李六郎下不来台,他一把推开**,对自己的手下喝道:“马邑,给我好好收拾他们!”
“是,小郎君!”
那个最先挑衅李昂的大汉一抱拳,站了出来,他身高七尺,目露凶光,往哪里一站就象个门神似的。
“你们谁出来尝尝某家的拳头啊?你!你出来!”那叫马邑的大汉一指李昂,杀气腾腾。
李昂笑道:“如果你家郎君出来,我倒有兴趣和他比试比试,你嘛,就算了吧,本郎君岂能自贬身价和你动手,南门,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猫屙蛋!”
猫屙蛋?伍轩神色有些怪异,踏前几步,站到马邑面前三尺处,马邑冷笑一声,立即拉开架子,吐气开声,比划了几招,然后气收丹田,拍着胸脯对伍轩说道:“来吧,某家让你三招!”
“不必了!”伍轩拱拱手,说道,“请!”
李昂刚想说两句,就被那些兴奋过头的公子哥儿挤得几乎站不稳,“快开打!”“打呀!”这些家伙挥舞着手臂,一个个口沫横飞,不停在大叫着。
“你既然要找死,某家就成全你!”那马邑突然暴喝一声,钵大的铁拳呼的一声直奔伍轩面门,迅猛如雷。
伍轩迅速一个侧闪,躲过对方一拳,同时旋身而上,一肘子向对方腋下飞撞而去,马邑急退两步,脚下一顿,迅速飞起一脚,踢向伍轩面门。
伍轩身体一矮,急冲上前一个扫堂腿,呯!马邑被扫翻在地,摔了个狗吃屎,门牙也被磕断了,一嘴的血。
“好!”一群公子哥儿顿时大声叫好。
李六郎这次可以说是丢人丢到家了,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哼!咱们走着瞧!”李六郎撂下一句狠话,便要转身离开。
“慢着!”李昂拨开挡在门面的公子哥儿,笑着说道:“正所谓愿赌服输,相府的郎君,不会言而无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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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0191章 白云堂里客
马邑输掉了比武,这已经让李六郎够丢脸的了,李昂还想让他付嫖资,这怎么可能?
这钱要是真付了,堂堂相府李六郎,以后还有脸在长安城混下去吗?
对他的反应,李昂早有所料,他先一步让唐宇魏如良等人远远的退开了。
果然,李六郎当场便翻脸,爬起来的马邑也不服,带着几个狗腿子就冲上来便打。
李昂惊慌地大叫道:“喂喂喂愿赌服输,你们怎么不讲理啊,哎哟……”
面对马邑的拳头,李昂大惊失色,他似乎吓得忘了躲闪,马邑的老拳快打到他时,才惊已慌慌张张地躲开。
呯
李昂是躲开了,他旁边一名正叫得起劲的公子哥儿冷不防挨了一拳,被打翻出去,又撞倒了后面的两个人,李昂一边惊叫,一边往人堆里钻;
马邑平时仗着是相府的人,横行霸道惯了,加上刚刚被打断了门牙,怒火冲昏了他的恼子,哪里还管那么多,紧追着李昂不断挥动着老拳;
那些刚才还叫得起劲的公子哥儿,很快就有多人被马邑打得鼻青脸肿,惨叫不止。
这还得了,这些公子哥儿平日斗鸡溜狗,意气用事,最讲的就是一张脸面,被打伤了能咽下这口气,一个个叫骂着,便要加入了战团。
李六郎见误伤了这么多人,怕事情难以收拾,连忙叫住马邑等人,被打伤的那些公子哥儿不肯罢休,围着李六郎,推推攘攘,叫骂不休。他们带来的随从也都围了上去;
若不是忌惮李林甫的权势,李六郎恐怕当场就被打残。
“李老六,老子招你惹你了吗?”
“李六郎。你敢打老子,今天不给老子个说法。老子跟你就完。”
“就是,别以为你父亲是右相,我们就怕你了,咱们没完”
“打他打他”
杏楼的连忙挤进去拉住激动的公子哥儿,周旋于各人之间调解,李六郎犯了众怒,在的调解下,加上有金吾卫的兵丁赶到了现场。闹到衙门里去的话,他也不占理,只得当场给一众公子哥儿道歉,还了赔了大家一笔医药费。
其实这样的小冲突,在京中的公子哥儿间几乎每天都有,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问题在于,这次冲突是在一个进京的举子与相府的郎君之间发生的,一个举子敢招惹相府的郎君,这倒稀奇了。
李六郎带着一肚子气离开了,大家这才记起寻找另一个始作俑者。却发现李昂神态自若;
特别那个,她善于察颜观色,连她都看不出李昂的镇定有一丝作伪;
这让她暗暗惊诧。不知道李昂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真有来头。
可什么样的来头能让他连相府也不放在眼里呢?
“这位郎君……”
“要打听我的来历,你不行哈哈……还是叫你们杏楼的头牌姑娘来打听吧。”李昂笑眯眯的打断。
那脸上的一丝尴尬一闪即逝,换上媚笑对李昂说道:“小郎君想见我们杏楼的头牌姑娘,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得按规矩来。”
“我们若素姑娘,卖艺不卖身,小郎君若能出万金为缠头,我可以让若素姑娘为小郎君歌舞一曲。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办法。”
“哦,什么办法?”
“那就要看看小郎君的才学能不能打动我们若素姑娘了。若是小郎君的才学能打动我们若素姑娘,小郎君也能成为入幕之宾。并且分文不取”
“哈哈哈,这个不错至少没那铜臭味了。”
“小郎君快请进,我们若素姑娘,等下会下楼为大家献上一曲歌舞,到时各位才子可各展才学,谁的诗赋文章打动若素姑娘,便可成为入幕之宾哦。”
韩若素是长安城里的名,不但人美如仙,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擅长歌舞,人道其清歌一曲,余音绕梁三日,京的的勋贵公卿,五陵少年,无不为之痴迷。
不过要单独见韩若素一面却是不易,平时除了一掷千金之外,就只有等了,韩若素每五日会下楼献一次歌舞,介时观客可献上自己的诗作,如果谁得到美人的青睐,将分文不取,请你上楼相见。
不过上楼之后,多数也只是和美人谈谈人生,聊聊理想。当然,如果你能让美人一见倾心,那一切皆有可能。
这一夜,恰逢韩若素下楼献舞的日子,杏楼豪华的大厅里,坐满了前来捧场的五陵少年和文人墨客。
李昂与唐宇几人在大厅一角入坐后,低声交谈起方才的事情,唐宇叹道:“日之兄啊,对方到底是右相家的小郎君,你又何苦与其起冲突呢。”
李昂知道他们担心,笑道:“若不与李六郎起冲突,咱们怎么会有机会,诸位兄仁放心吧,这件事我会私下化解的,保证不会给诸位带来影响。”
李昂才说两句,便听到楼上传来一阵动听的琴声,并有清箫和鸣,整个大厅顿时为之一静。
众人仰头望去,但见楼上珠帘影动,一个白衣丽人伴随着动听的音乐,如仙子出自云端。
但见她眉目如画,绰约多姿,出尘之美引得楼下的客人惊叹不绝,“韩若素”“韩若素”更有痴迷的崇拜者高声喊着她的名字。
韩若素袅袅下行,在几个侍女的陪伴下来到楼下的舞台,向厅中客人盈盈一拜道:“若素感谢大家的错爱,这厢有礼了。”
她声如黄莺,婉转悦耳,在厅中的嫖客反应更加热烈,欢呼声响声一片,韩若素再次施礼答谢,然后说道:“为酬谢大家的错爱,若素今日将为大家献上一支绿腰舞………”
“好”
“太好了”
“……………”
韩若素还没说完,楼中又是一片热烈的叫好声,直到音乐再次响起,欢呼声才迅速平静下来,众人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仙子落凡尘似的韩若素。
只见她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节奏由慢到快,舞姿轻盈柔美。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看得众人如痴如醉。
一支舞跳罢,在众人痴然的目光中,仙子再次盈盈一福,随之芳踪消隐去,只给人留下无限的遐思。
此时,那再度出现,对众人的反应,她十分满意,笑吟吟地说道:“各位大才子,若是意犹未尽,想单独与我们若素姑娘见面,还请留下您的佳作……”
有些人已经急不可耐,打断道:“我来”于是乎,但凡能写诗的人,纷纷题诗,竞献风流。
只有唐宇几人不动,一来,唐宇魏如良狄远吴自清四人自道诗作不及李昂,二来他们也不想进一步刺激相府六郎,免得遭受池鱼之殃。
几人不动,引来了的注意,她媚笑着过来说道:“其他人都已题上佳作,几位才子何以不为所动,难道是我家若素姑娘的舞姿入不得几位才子的法眼吗?”
的话引来了很多人的注意,有些人听了甚至立即怒目而视,仿佛李昂几人污辱了他们的偶像似的。
李昂呵呵一笑道:“哪里,哪里,我们沉醉于若素姑娘曼妙的舞姿,久久未能清醒,至于题诗嘛,在下不才,献丑了。”
立即笑道:“郎君方才敢对相府六郎说比文比武随选,想必定是才高八斗。还请俊郎君快快留下佳作。”
李昂呯的一声,把酒杯往桌上一压,洒脱地一挥衣袖,高吟道:
本是白云堂里客,
倒骑青牛入长安。
当年曾醉章台柳,
今日重来卧平康。
“好诗”听了,忍不住赞道,“果然是神仙一般的人物,真是好诗”
这么一赞,厅中一些人心里便不舒服了,立即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也叫好诗,什么本是白云堂里客,倒骑青牛入长安,他还当自己真是神仙不成?”
“就是,这种人太狂妄自大了,什么当年曾醉章台柳,今日重来卧平康,有这样的神仙吗?”
怕再起引发纠纷,连忙说道:“各位才子,奴可不懂诗,奴说这位郎君的诗好没有用,到底谁的诗好,最后得由若素说了才算,诸位都是才华横溢的大才子,若是因为奴一句话,就起纷争,岂不大煞风景?”
这到一劝,大家对李昂的攻击才平息下来,李昂哈哈一笑道:“若无胸襟,胸中那藏得了文章,在下一首戏作而已,大家不必较真,喝酒”
李昂豪爽地大笑着,拿起酒壶豪饮起来,有些人见他善饮,忍不住叫了声好。
那收集了众人的诗作,拿上楼去,这下子,众人又开始期待了,若素姑娘会选谁呢?
要知道一旦被若素姑娘选中,不但可以登堂入室,与佳人幽会,而且也会让自己的名声得到很大的提高,大家一起题诗嘛,谁被选上了,那就证明你是最有才华的。
过了一会儿,那再次出现,宣布“中奖”结果。
李昂一听,竟然是自己夺魁了,不禁哈哈一笑。
那亲自下来,对他说道:“小郎君,若素姑娘有请”
李昂不为所动,端着酒杯淡淡地微笑说道:“本郎君懒得上楼了,还是请若素姑娘下来吧。”
“小郎君你没醉吧?”
“没醉若素姑娘要是不愿下楼,那就算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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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 ) 第0192章 初入杨府
凭着“本是白云堂里客,倒骑青牛入长安。∽↗頂∽↗点∽↗小∽↗说,”这两句,李昂赢得了长安名妓韩若素的青睐。
然而韩若素请他上楼相会时,李昂却笑言自己懒得上楼,多少文人墨客梦寐以求的机会,李昂却一笑置之。
有人笑李昂傻,也有人说他是真名士,洒脱不群。
不管别人怎么看他,此事却为人津津乐道,李昂这个名字也随即在长安城迅速传开,第二天,便开始有举子到邸舍来拜访他。
可惜,包括闻风赶来的公孙靖宇,都扑了个空。
崇仁坊是各地州府的进奏院(驻京办事处)首选之处,地方官员入京办事,各州举子入京赶考,多选择入住崇仁坊。
正是因此,李铁嘴也把主打异地汇兑的汇丰钱柜开在了崇仁坊,以求近水楼台先得月。
长安各坊通常于东南西北各开一门,大的坊内积达近一平方公里,四个坊门有大街对通,将坊内平均划分为四块,每一块又有十字街划分为四小块。崇仁坊也不例外。
李昂起了个大早,来到位于崇仁坊十字街街口处的汇丰钱柜,李嘴铁一脸喜色的将他迎了进去,负责保护钱坊的成管等人也纷纷前来拜见,一个个笑逐颜开。
事实证明,李昂没有看错人,李铁嘴不但没有卷款潜逃,而且把生意做得有声有色。
不用李昂发问,李铁嘴就主动把账册拿来,向他汇报:“郎君。自开张以来,已经收到汇款共计六千八百缗。半数是剑南籍的京官往家里汇款,还有部分是准备往四川办货的京中商人的汇款。”
李昂点头道:“铁嘴啊。干得不错,可以传信回成都,让成都也接收汇款了。”
李铁嘴笑道:“郎君放心,卑下已经传信回成都了。这段时间,卑下把长安东西两市的商家都拜访了一遍,相信今后的汇款会越来越多,库房里的存款很快就会超过万缗,郎君,您看。这放贷的业务是不是可以开展了?”
汇丰钱柜的主打业务,除了异地汇兑之外,就是传统的放贷了。
汇丰钱柜定下的异地汇兑的手续费是十取其一,一百缗钱重达七八百斤,要从长安运到成都,抛开安全问题不说,你要运七百八斤东西走这么远的路,花费就不止十缗了。
现在汇丰钱柜只取十缗的手续费,对于大部分客户来说。还是觉得很合算的。
如果需要异地调配铜钱,收取百分之十的手续费是不赚钱的,甚至可能亏本。
但李昂的办法就在于,不用异地调配铜钱。因此百分之十的手续费可称得上是暴利了,而实际上,高利贷的利润更高。是以李铁嘴有些等不及了。
李昂想了想说道:“可以适当的放些贷了,不过放贷的风险比较大。咱们在京还没有强力的靠山,放贷的对象一定要慎重选择。以免到时连本金都收不回来。”
“卑下记下了,郎君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做得很好,暂时没有什么可吩咐的了,等我物色好人选,再去扬州开个分号。”
“多谢郎君夸奖,卑下预祝郎君来年春闱一举夺魁!”
“好!哈哈哈……”
李昂没有在钱柜多作逗留,他现在有意走科举这条路求个一官半职,而大唐是不准官员经商的,因此从一开始,李昂就没对外透露自己与汇丰钱柜的关系。
入京后,他宁愿住在邸舍,也没有住到钱柜来,也是这个原因。
随后,李昂回到邸舍,带上伍轩出了崇仁坊,沿着皇城门的春阳大街主路西去,到了朱雀大街南转,走两坊之地折向西,横穿殖业坊,来到通义坊。
李昂对杨男家势,已经有了一个比较详细的了解;
杨家可不是一般的出身,她的父亲杨浄被贬谪前是左千牛卫大将军,杨浄有一个堂弟叫杨洄,杨洄娶的是李隆基和武惠妃之女咸宜公主,杨洄的父亲叫杨慎交,娶中宗女长宁公主。
杨慎交五世祖为隋朝观王杨雄,乃隋朝王族出身。其子杨恭仁在隋未降唐,被任命为黄门侍郎,封观国公。到杨洄这一代,仍世袭着观国公一爵。
只是杨男的父亲杨浄出身观国公旁支,又与堂弟杨洄不合,两家少有来往,这在京中不是什么秘密。
李昂在坊门处打听清楚方向后,来到杨府门前。
雄壮的石狮,高大的朱门,彰显了杨府曾经的贵气,台阶上站着四个看门的家丁,李昂下马后,将缰绳交给伍轩,走上台阶向那几个家丁拱手道:“在下李昂,是益州府乡贡,受元丹丘元仙长所托,有几句话要当面传达你家小娘子,几位大哥,能否帮忙通传一下。”
几个家丁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李昂,若不是听说他是受元丹丘所托而来,恐怕已经将他当成登徒子痛打一番了。
家丁先将李昂引到门房,然后进府去通报,然而先出来的并不是杨男,而她的母亲,一个三十六七岁的贵妇人,身后带着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还有几个侍女。
她头上梳着飞鹄髻,插着金步摇,身着紫色的貂裘,体态端庄,雍容华贵,相貌隐约能找到几分杨男的影子。
“晚辈李昂,拜见杨夫人!”李昂连忙上前施礼。
那杨夫人好奇地打量了李昂一番,然后说道:“李郎君自益州来?”
“是的,杨夫人。”
“我那女儿是和你一同进京的吧?”
“这……”
这下李昂不好作答了,要是承认杨男是和自己一同进京的,别的不说,光是刚才他说是受元丹丘所托来传话这慌言立即就圆不上,试想,两人是一同进京的,你传什么话呀?
要是否认与杨男一同进京,也不妥,万一杨男自己已经“招”了,自己还睁眼说瞎话,那不是自讨没趣吗?
“你叫李昂?是益州府今年的解头?”还好,杨夫人没有在刚才的问题纠缠下去,当然,李昂吞吞吐吐,等于已经告诉人家答案了。
李昂就像第一次拜见丈母娘似的,连忙再次施礼道:“回杨夫人,正是。”
那杨夫人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接着问道:“你和小女是怎么认识的?”
“夫人,这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阿娘!”恰在此时,杨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李昂回头望去,但见杨男穿着男装,骑着马从外头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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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0193章 华山金矿
杨男的到来,总算把李昂从“审判席”上解救了下来。
杨夫人见女儿回来,不好再审问李昂,迎出去问道:“雁奴,你回来了?可曾见到公主殿下?”
“阿娘!”杨男见自己母亲竟然当着李昂的面,叫自己小名,又急又羞,跳下马来拉着她母亲的手,岔开话头道:“阿娘,公主入宫去了,不过女儿见到了叔叔。”
“你叔叔怎么说?”
杨男摇了摇头,杨夫人神色一黯,叹道:“他从小待你还不错,本以为你去他态度会有所改变,看来咱们是真指望不上了。”
杨男见母亲伤感,连忙安慰道:“阿娘,我父亲执掌千牛卫多年,深得圣上宠信,这次突然被外放幽州,恐怕其中是另有原因。”
杨夫人听到这,看了李昂一眼,把杨男叫到一边小声地问道:“你和他的事等下再说,雁奴,快说说,什么另有原因?”
“阿娘,当初女儿就告诉父亲,别去攀李家这门亲,可父亲就是听不进去,如今想来,父亲被外放,很可能与女儿之前的婚事有关。”
“啊!你的意思是说,你父亲被贬幽州,不是李林甫捣的鬼,是圣上的意思?”
杨男叹道:“女儿猜测,可能两者皆有。但圣上的原因可能更大一些,李林甫虽然深得圣上依赖,但其权柄之重,已无人出其右,这一点圣上比谁都更清楚;
父亲执掌宫禁,身份特殊,本应常怀慎独之心,然而父亲却和李林甫越走越近,甚至要将女儿嫁入相府,难免会引起圣上的猜忌。”
“雁奴啊,你既然知道这些,当初为什么不跟你父亲说清楚?”
“阿娘,我阿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一听到父亲要把女儿嫁入相府。女儿就跟他说了,而且说了不止一遍,可父亲每次都斥责女儿,根本听不进去。女儿没有办法,只能使些伎俩让李嵘主动来退亲,本以为亲事退掉之后,父亲会没事了,可现在看来。女儿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杨夫人有些难以面对自己的女儿,当初与相府结亲,她也是支持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最担心的是丈夫这次被贬幽州,只是一个开始。
这朝中的事,向来如此,你一旦被贬离朝堂,往往就会有人给你落井下石,因此很多高官被贬出京后。下场就会越来越惨。
“雁奴,如果真如你所想,李林甫为了撇清干系,恐怕会对你父亲进一步打压啊!这可怎生是好?”
如今杨家只剩下一屋子的女人,杨浄那一大群姬妾除了争风吃醋,什么也不会,杨夫人能指望的,只有自己这个宝贝女儿了。
“阿娘,你放心,女儿会想出办法来的。就算不能立即让父亲调回京城,至少也要阻止李林甫进一步落井下石。阿娘,你先别担心,以免累坏了身子。到时女儿可就真乱了分寸了。”
“好,好,娘亲相信你,娘亲会保重身体的,雁奴啊,你父亲那可就指望你了。”知女莫若母。杨夫人对自己的女儿还是挺有信心的,
她又望了等在门房里的李昂一眼,问道:“雁奴,你跟娘说句实话,你跟这李昂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阿娘!女儿跟他没什么关系,他是我师父的朋友,女儿回京时,跟着益州乡贡队伍同行,只是为了省事。”
“鬼丫头,你少在娘面前打马虎眼…”
“阿娘!”杨男连忙打断自己的母亲说道,“阿娘,父亲的事,女儿还有事要请他帮忙,阿娘你先回后院吧,女儿先和他谈谈。”
“他不过是一个进京赶考的举子,你父亲的事,他能帮上什么忙?”杨夫人不信地追问道。
“阿娘,他与吏部侍郎公孙谨之子交情甚厚,女儿要通过他,给李林甫……唉,这事回头女儿再和阿娘你说,阿娘,你先回后院好吗?”
“这事娘亲就不能听吗?你一个女儿家,单独会见一个男子,成何体统?”
“娘,你要在一旁听着也行,您可怪我事先不提醒你,他这人机警着呢,有阿娘在一旁,他警惕性会更高,到时利用不了他,父亲的事可就麻烦了。”
“啊?好吧,阿娘就先回屋了,但你得带上燕儿。”
“好了,阿娘,女儿知道了。”
杨夫人留下自己的贴身侍女燕儿后,终于肯回后院去了。
杨男随后把李昂引到前厅,落座之后,李昂环视了杨家的前厅一眼,目光很快落到杨男身上,这丫头穿着男装,明丽之中带着两分英气,别有一番韵味。
李昂看她的目光充满了玩味,先开口道:“雁奴啊……”李昂叫完她的小名,忍不住呵呵直笑;
这个年头,人们迷信给孩子起个贱点的小名,能保孩子健康成长,就连皇家也有给孩子取小名的习惯,比如高宗李治就有个小名叫雉奴;
因此杨男有小名不奇怪,只是突然听到,有点好玩。
杨男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能不能正经点?”
李昂脸上挂着微笑,说道:“不就是叫你一声小名吗?有什么不正经的?刚才你和你娘亲在窃窃私语时,看我的眼神……呵呵,别说你不是准备算计我。”
站在一旁的燕儿突然听到这话,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心道自家小娘子已经够聪明的了,没想到这位郎君也不是盏省油的灯。难怪,人家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瞧,你背后的丫头眼睛瞪成这样,足以说明我猜得没错。”
杨男转头望去,可不是,燕儿那眼睛,等于啥都招了,她气道:“去去去,快去煮些茶来。”
“是,小娘子。”那小丫头一脸委曲地福了一福,她连话都没说一句,却成“罪人”,这……真是让人没法活了呀。
“呵呵,好了,丫头,说吧,准备怎么算计我呀?”
杨男撇了撇那动人的小嘴道:“少自作聪明,谁有闲功夫算计你。我这儿想到一个法子,能让左相李适之对你刮目相看,这样一来,明年春闱你金榜题名应该就不成问题了。你要不要听?”
“当然要听,丫头,快说是什么办法?”
杨男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今天听到一个消息,有人在华山挖到了金矿。”
李昂听完,一脸猜疑,努力想了想,还是不得要领:“丫头,就算真有人在华山挖到了金矿,这和我的科举考试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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