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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全文阅读

作者:风吹小白菜     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txt下载     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32章 萧弈微笑:“我敢”

    随着御书房外传来动静,内室也来了人。

    姜贵妃带着书理理,扶着顾崇山的手,端足了贵妃架子。

    互相见过礼,姜贵妃冷着脸在圆凳上落座,“才封了充容没几天,就把妹妹请进宫了?南胭,不是本宫非要敲打你,若后宫女子人人效仿你,都请家眷进宫,这后宫还有没有体统了?”

    南胭垂眸不语。

    南宝衣轻摇折扇,笑着岔开话题:“若论体统,我记得皇上明明罚成王侧妃禁足府邸,怎么这就出来了?”

    书理理摸了摸还未显怀的肚子,恨得咬牙。

    她是盛京城最负才华的贵女,当然不甘心被禁足。

    借着肚子里的宝宝想念皇祖父的由头,她才有了进宫的机会。

    没成想,第一回离开府邸,就冤家路窄,遇到了南宝衣!

    因为南宝衣的关系,她的冷画屏如今门可罗雀,所有生意都被对门玉楼春赚了,赚的那叫一个盆满钵满。

    就连她“盛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都被南宝衣抢走!

    她真真是恨毒了这个小贱人!

    她冷笑:“皇家的事,郡主还是少插手为妙。”

    “皇家?”南宝衣笑容浅浅,亲昵地挽住南胭的手臂,“我姐姐也算是皇家人,明年我嫁给二哥哥,也算是皇家宗妇。成王侧妃这话,可真是见外。”

    南胭盯着她的手,不自在的皱了皱眉心。

    书理理讥讽:“萧弈科场舞弊,说不定会被褫夺世子封号。皇家宗妇这种话,郡主还是慎言。”

    “科场舞弊的官员究竟是哪几位,咱们心知肚明。”南宝衣不以为意,在圆凳上坐了,随手拣起一颗瓜子仁儿,“姐姐待我真好,特意为我剥了这么多瓜子仁儿,我不吃都说不过去。”

    南胭愣了愣。

    回过神时,一半瓜子仁儿都进了南宝衣的嘴。

    她心里恼怒,面上却皮笑肉不笑,磨着牙宠爱她:“娇娇真是贪吃啊,怪不得姐姐今日瞧着,你似乎胖了些。只是可惜,肉也没能长到该长的地方去,真叫姐姐为你操碎了心。”

    南宝衣:“……”

    不着痕迹地望了眼胸口。

    莫名有点气,南胭说话可真毒。

    御书房内。

    程大学士展袖拱手:“启禀圣上,微臣要弹劾姜太傅姜华,科场舞弊,收受贿赂,泄露考题,把持朝堂!”

    他说话抑扬顿挫,有种别样的正气凛然。

    楚怀南今日特意打扮过。

    他面容肃穆,同样拱手,掷地有声:“父皇,儿臣也要弹劾太傅!”

    御书房落针可闻。

    姜家派系的官员们面面相觑,没料到这两人会突然跳出来。

    小太监拿了两人的折子,恭敬地呈给皇帝看。

    折子上痛批了姜华这些年来是如何在朝堂上结党营私的,几乎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皇帝知道姜华的所作所为。

    只是他没料到,姜华居然当真插手春闱,甚至还在边远地区,将朝廷官职以明码标价的形式售卖给当地财主!

    “你干的好事!”

    他把折子狠狠扔在姜华脸上。

    姜华捡起折子,匆匆扫了几眼,目光逐渐变深。

    看来楚怀南和翰林院程大学士,这些年没少搜集他的罪证啊!

    然而他纵横官场四十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

    他立刻哭着跪倒在地,“皇上,老臣冤枉啊!太子殿下和程大学士,这是嫉妒老臣得到您的圣心,所以想方设法地栽赃陷害老臣!老臣两袖清风,您瞧瞧,老臣连衣袖都是打了补丁的!”

    皇帝伸头望去。

    姜华的袖口果然打了补丁。

    他记得从前去姜家吃酒,姜家院落简朴、宴席简陋,连酒水都很寻常,确实不像折子中所说那般收受过巨额贿赂。

    他迟疑地望向太子和程大学士,“你们可有确凿罪证?”

    两人各自递上这些年来,搜集到的账本。

    账本是残缺的,是姜家的私账。

    皇帝翻看着,越看,脸色越是黑沉。

    姜华流水数额巨大,与盛京城多家书院有银钱往来,私底下过得简直比他这个皇帝还要奢侈!

    他把账册狠狠砸在姜华脑袋上,“你自己看!”

    姜华捧起账册。

    他忽然笑了几声,起身道:“皇上,这根本就不是老臣的账册!您看看这私印,这枚印章,老臣一个月之前就被人偷走了,当时还曾在私底下告诉过您。想来,是有人故意偷了老臣的私印做文章!”

    皇帝接过账册,仔细一看,还真是!

    姜华痛惜:“太子殿下,程大学士,你们恐怕是被奸人利用,才诬告本官。念在同为社稷之臣的份上,本官这次,不与你们计较。”

    这么说着话,眼中却盛满了奚落和讥讽。

    南宝衣吃着瓜子仁儿。

    怪不得前世,程大学士弹劾姜华不成。

    这老狐狸,还真是精啊!

    姜华又拱手道:“皇上,老臣虽然不计较,但此事涉及到盛京城多家有名望的书院。读书人,乃是国之栋梁。老臣以为,伪造账册的人,其心叵测!”

    这是要反咬太子和程大学士了。

    御书房一派肃穆。

    萧弈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哂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也许是姜太傅发现账册遗漏,因为害怕出事,所以赶在事发前故意告诉圣上,有人偷盗私印呢?”

    “一派胡言!”姜华气怒,“本官两袖清风,岂是贪财之人?!”

    “皇上。”萧弈起身,敛去了那份散漫,“臣以为,不如搜府。”

    搜府……

    御书房静了一瞬。

    姜华不悦:“萧弈,你可知搜府代表着什么?本官清清白白,若是被当众搜府,百姓会怎么想,同僚会怎么想?!”

    萧弈似笑非笑:“皇上,不止姜太傅,臣要求所有参加过春闱会试的官员,都要搜府,都要查账,如何?”

    御书房落针可闻。

    一些官员脸色发白。

    他们手中都有些不可言说的烂账,在没有提前准备的情况下,哪里经得起突然搜府查账?

    书昶永垂头立在殿中,笼在袖管里的双手,止不住地轻颤。

    萧弈笑容散漫,“诸位不敢?莫非是在府里都藏了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书昶永沉声质问:“靖王世子,你让我们搜府查账,你自己可敢?”

    萧弈微笑:“我敢。”

    周末快乐鸭

第232章 南娇娇,你这话有没有良心

    老皇帝也是真气到了。

    他重重拍了拍龙案,“顾崇山!”

    顾崇山从屏风后踏了出去。

    皇帝沉声:“这次春闱,闹得很大,朕必须给天下的读书人一个交代。所有参与过春闱的官员,都要彻查。朕命你和宋相一起,一家一家地查,务必给朕查得明明白白!”

    顾崇山是他最倚重的官员之一。

    而宋丞相在朝堂里一向中立,所以不必担心顾崇山会偏心姜家。

    皇帝冷冷扫视过与书房的一众官员:“在查清楚之前,诸位爱卿暂居宫中。得了清白,朕自会放你们出宫。”

    这是要软禁他们,防止他们回府通风报信转移证据的意思。

    官员们脸色各异。

    书昶永的神情最难看,他跪倒在地,浑身哆嗦,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萧弈啧了声:“小顾啊,就先从太史令府上查起吧。”

    顾崇山:“……”

    眸色阴郁地盯了眼萧弈。

    谁是小顾?

    皇帝看见书昶永这幅窝囊样,烦躁地摆摆手,算是同意萧弈的话。

    他绕到屏风后。

    南胭捧起南宝衣吃剩的半碟瓜子仁儿,笑吟吟道:“皇上,这是胭儿特意为您剥的瓜子,您吃几口,消消气?”

    美人乖巧,令老皇帝心头舒爽不少。

    他吃了几颗瓜子仁儿,刮了下南胭的鼻尖,“还是爱妃懂事,不像那些个朝臣,就知道为非作歹,整日惹朕生气。”

    “皇上,此间无趣,胭儿陪您去御兽园走走?听说御兽园来了些珍奇异兽,很好玩呢!”

    南胭挽着皇帝的手,娇滴滴的模样,令南宝衣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偏偏男人就吃这套。

    老皇帝宠溺地揽过南胭的纤腰,“爱妃喜欢,那就去。来人啊,摆驾御兽园!”

    南宝衣目送他们离开。

    余光瞥向姜贵妃,她因为吃醋而紧紧捏着手帕,美丽的面容微微扭曲,俨然是濒临暴怒的状态。

    书理理不安地握着双手,大约是在担心她父亲书昶永。

    她弯了弯唇,打算去找萧弈。

    书理理忽然拦住她的去路,沉声道:“自打你入京以来,我就没遇到过好事!才女的名声,戏楼的盈利,通通都被你抢了去!南宝衣,如果这次我父亲出事,哪怕拼了这身性命,我也不会放过你!”

    南宝衣不在意。

    书昶永出事,那是他咎由自取,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摇着紫金折扇,轻盈踏出屏风。

    太子楚怀南眼前一亮。

    小郡主今日穿嫩莺黄轻纱襦裙,挽着豆绿披帛,像是娇养的金丝雀。

    他正要唤她,却见她活泼地小跑到萧弈跟前。

    她仰起头,丹凤眼明亮如星辰:“二哥哥,你在宫里住哪儿呀?我与你一道留在宫里,好不好?想来我姐姐是舍不得我走的。”

    萧弈薄唇轻勾,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脑袋。

    楚怀南看着他们跨出御书房的门槛。

    心里弥漫开酸涩的滋味儿。

    他见过那么多名门贵女、世家千金,她们要么恪守规矩畏惧于他,要么企图从他这里得到好处,却没有谁如南宝衣这般,曾在母后祭日时陪伴他,曾鼓励他勇敢地去争去抢。

    如果她能一直陪伴他,该有多好?

    等他继位,他想把她纳入宫中立为皇后。

    至于萧弈……

    他再另外想办法补偿就是。

    楚怀南嗅着空气中残留的芙蓉花香,闭了闭眼,强压下那股子悸动和**。

    内侍总管引着萧弈等官员,往御花园而去。

    他一路谄媚道:“御花园的听花小筑景致极好,各位大人放心住在里面,等九千岁和宋丞相查清楚真相,自会还大人们清白。”

    南宝衣折扇遮面,悄悄抬眸。

    书昶永也不知在府里藏了什么,满头冷汗地和姜太傅私语,竟是连站都站不稳了,被两个同僚扶着,才勉强往御花园走。

    她好奇地压低声音:“二哥哥,你猜书昶永府里有什么?”

    “无外乎财与色。”

    萧弈漫不经心。

    作为男人,他了解男人的劣根性。

    男人嘛,权势在手,自然就想收集财富和美人。

    “姜太傅瞧着很淡定的样子,姜府里怕是搜不到什么,怪不得朝野上下都说他是老狐狸。”南宝衣琢磨着,又瞅了眼萧弈,试探,“二哥哥也算是权势在手的男人,可有藏财与色?”

    萧弈睨向她。

    小姑娘丹凤眼亮晶晶的,藏着几许懵懂。

    他驻足,在游廊拐角捉住她的手。

    他挑眉:“南娇娇,你这话有没有良心?我的私人财产,全当做聘礼送给你了,你摸摸我袖袋,可还有半两银子?”

    南宝衣被他抓着手,被迫摸了摸他的袖袋。

    男人的袖袋空空如也。

    想来,这段时间都是仗着靖王世子的身份,在王府白吃白喝。

    他真是个会算计的男人啊!

    “至于色……”

    萧弈在少女面前俯下身。

    他近距离直视她的丹凤眼,“便是金屋藏娇,我也要藏天底下最美的那个娇。庸脂俗粉,入不了哥哥的眼。”

    他生来便是如此。

    哪怕身在泥泞,也向往一步登天的光明。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世间男儿的夙愿大抵都是如此。

    可他与寻常男人又怎么一样,他既有了这个念头,那么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他也要达成所愿。

    饮最贵的烈酒,娶最美的娇娘。

    烈酒可以饮千万坛,但陪他终老的小娇娘,锦官城那一个,足矣。

    南宝衣最受不了被他近距离直视。

    她展开折扇遮住小脸,摆摆手:“知道啦知道啦,二哥哥最是两袖清风,成了吧?”

    穿过御花园,琼林苑那边传来热闹的丝竹管弦声。

    南宝衣好奇望去,楼台华贵,许多读书人意气风发地对坐饮酒。

    说起来,今日是设琼林宴的日子。

    所谓琼林宴,是朝廷为新科进士举办的宴会。

    虽然今年春闱会试风波频出,但是否科场舞弊毕竟还没有下定论,一切宴会都还是照常进行。

    南宝衣远远地看着。

    刘大儒门下的那几个纨绔,竟然也在其中,此时正敲着酒盏,得意洋洋地高声颂唱。

    至于今科的探花郎……

    南宝衣瞳孔骤然缩小。

第232章 只能痛苦地啃咬她的脖颈

    “在看什么?”

    萧弈注意到她的异常。

    南宝衣轻声:“你看那个探花郎,与南景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

    开考那日,她曾在贡院外面看见了南景,原本还以为是幻觉。

    没想到……

    她唤了个小太监,问道:“今科的探花郎,叫什么名字?”

    “回郡主话,探花郎名唤北再起,‘东山再起’的那个再起,是来自定州城的举子。”

    南宝衣险些笑出了声儿。

    北再起,他怎么不叫南再起!

    她不信世上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什么北再起,这位探花郎,定然就是南景本人。

    前世,南景也在这年的科举里考中了探花郎,还迎娶了丞相的千金,可谓春风得意。

    没想到这一世,她千算万算,还是叫他来了盛京,再度考中功名。

    萧弈握住她的小手,淡淡道:“跳梁小丑,无足挂齿。”

    “我知道的。”

    南宝衣收回视线,与萧弈一同往听花小筑而去。

    管他是北再起还是南再起,他曾败在她手底下一次,她就能让他再败一次。

    只是……

    他明明是蜀郡人氏,内侍却称他是定州的举子。

    改变户籍并非易事,须得官府操作才行。

    看来南景背后,还藏着势力啊。

    直到南宝衣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红漆游廊尽头,那端坐在楼阁里的探花郎,才慢悠悠露出一抹讥笑。

    旁边有同科进士在议论:

    “你们看见刚刚走过去的那位姑娘了吗?当真是‘云想衣裳花想容’,美得惊心动魄啊!她梳着少女发髻,料想还没有出阁。”

    “听说很多达官显贵,会在琼林宴上相看女婿。你们说,那位姑娘,是不是朝中显贵的千金啊?也不知道她相中谁了!”

    “咱们探花郎年轻俊美、风度翩翩,如果我是那姑娘,我定然会相中探花郎啦!哈哈哈,说起来,那等绝色,叫我当上门女婿我都情愿!”

    有进士开起了玩笑。

    南景抿了口美酒,眸中情绪漆黑可怖。

    上门女婿?

    他要的,是整个南家。

    他要的,是南宝衣生不如死!

    还有他那个恶妹南胭,也得生不如死!

    顾崇山和宋丞相的速度很快。

    黄昏时分,就把书昶永的府邸翻了个底朝天。

    南宝衣来御书房看热闹时,廊庑下堆积着成山的银条和金条,顾崇山负手站在檐下,是面无表情的姿态。

    她望了眼御书房。

    满地都是凌乱的账本,书昶永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圣上震怒,连书昶永祖宗十八代一起问候了个遍。

    她小声:“这些都是从太史令府上搜出来的?”

    顾崇山把玩着珠串,没搭理她。

    他身后的小太监,稀罕道:“可不是?我家主子和宋丞相去到太史令府上,啧啧,他那床都是金条砌成的!还有祖宗祠堂,那地砖哪儿是地砖啊,分明全是银砖!

    “还有后院,乖乖,堂堂太史令,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后院里居然蓄养着上百个貌美如花的少女!他府上有密道,管家听见风声,逼着她们躲进密道,结果被我家主子发现了!那些姑娘里面,有不少是从民间拐来的,满足书昶永的癖好——”

    “闭嘴。”

    顾崇山冷叱。

    南家小丫头还没及笄呢,在她跟前胡说八道什么?

    没得带坏了她。

    南宝衣只觉十分震撼。

    太史令并不是油水丰厚的官职,但即便如此,书昶永竟也能捞到这么多金银财宝。

    可见,朝廷的水有多深。

    她压低了声音,又问道:“这样重的罪,是不是要问斩啊?”

    可能顾崇山觉得她的问题太蠢,依旧懒得搭理她。

    那小太监道:“郡主想到哪里去了?太史令的千金书理理,乃是成王侧妃,又怀了成王的孩子,那肚子,金贵着呢!万岁爷念在书侧妃的份儿上,也不会要太史令的命。”

    南宝衣沉默。

    律法上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可是真正论起来,与皇族沾亲带故,总还是有许多好处的。

    瞧瞧,书昶永不就保住了性命?

    她在外面等了片刻,内侍总管轻手轻脚地从御书房出来。

    他是顾崇山的人,低声道:“太史令认下了所有罪状,连太傅那份,一起认下的。科场舞弊、泄露考题也一并认下,还把那些买题的大儒,也交代了清楚。圣上震怒,大约是要判流徙之刑了。”

    顾崇山“呵”了声。

    内侍总管微微欠了欠身,又去了游廊尽头的偏殿,给姜贵妃和书理理通消息。

    南宝衣抿了抿唇瓣。

    流徙之刑,当真是极轻。

    哪怕流徙三千里,可是只要姜太傅还在,成王就有继位的可能。

    一旦成王继位,那么他就能把老丈人书昶永调回盛京。

    她琢磨着,游廊尽头的偏殿,忽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是书理理。

    顾崇山居高临下地睨向她,“纵虎归山,可知有什么后患?”

    南宝衣不语。

    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却还是被姜太傅逃脱,只除掉了书昶永这种小杂鱼,甚至还会引来书理理对她的拼命报复……

    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她抬起清润的眉眼:“姜家府邸,果真什么都没搜到?”

    顾崇山负着手,走到她面前。

    他俯身凑到她耳畔,红唇轻启:“狡兔三窟。狡猾如姜华,不会把罪证放在自己家里。”

    目光下移,落在少女凝白纤细的脖颈上。

    他的眸子晦暗了些。

    在那些浮光掠影般的记忆里,他曾在无数个风雨夜,企图染指这个姑娘,却碍于他的残缺,只能痛苦地啃咬她的脖颈,发泄般故意留下无数暧昧伤疤,再看着萧弈的隐忍和痛苦而自得其乐。

    他不知道梦的真假。

    但眼底,还是存了些难得的怜惜。

    他轻声道:“听说,青水庵的菩萨很灵。”

    说完,拂袖离去。

    南宝衣迟疑,青水庵,那是什么地方?

    顾崇山,是在暗示她什么吗?

    ……

    因为书昶永承认售卖考题的缘故,这次春闱的成绩全部作废,所有举子要在下个月重新参加考试。

    官衙里,被诬陷作弊的书生重获自由,可以参加会试。

    而因为刘大儒全家被捕,刘珍心在惊惧之下承认是自己陷害的南承书,南承书也清清白白地从官衙回了家。

    太史令一职空缺,萧弈顺理成章当了太史令,终于步入盛京朝堂。

    南宝衣盘算着输赢,觉得这一局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

    她出宫回府的前夕,姜贵妃忽然在御花园设百花宴,不仅请她和南胭赴宴,还邀请了盛京城其他高门贵女。

第232章 南宝衣,我恨毒了你!

    南胭的寝宫里,南宝衣端坐在妆镜台前,由着荷叶为她梳妆打扮。

    她把玩着一支金步摇,玩味地望向南胭,“这次砍断了姜太傅的左膀右臂,料想姜贵妃和书理理对我们十分憎恨。姐姐,你说这次姜贵妃邀请咱们参加百花宴,图的是什么?”

    南胭看见她就烦。

    她住在她的寝宫,老皇帝还以为她们多么姐妹情深。

    于是这几日,他特意没临幸她,好让她们姐妹夜里说私房话。

    可是她和南宝衣,只有仇,没有私房话。

    就连睡觉,都分别睡在床头床尾。

    她甚至看见南宝衣睡着了手里还握着尖锐的金簪子,仿佛生怕她半夜袭击她似的!

    虽然她自己也在枕头底下藏了把刀……

    她想着,不耐烦地扶了扶发钗:“去了不就知道了?对了,你明日就要打道回府了吧?”

    “你舍不得我吗?”

    南胭:“……”

    不知为何,她发现如今的南宝衣,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两姐妹终于梳妆打扮妥当,在宫女们的前呼后拥之下,往御花园而去。

    花园里莺歌燕舞,热闹极了。

    南宝衣望了眼隐在远处园林里的琼林苑,忽然道:“当年你哥哥南景突然失踪,后来你可得到过他的消息?”

    “未曾。”

    南胭冷冰冰地回答。

    南宝衣从她的眼神深处,捕捉到了一丝不自然。

    她试探:“南景是个痴傻的,也不知道后来是否恢复正常了……”

    南胭没吭声。

    南景痴傻以后,她就不再把他当成哥哥,而只是当成了一个耻辱。

    她故意捉弄南景,故意害他脑袋磕到石头上,一度昏迷不醒。

    如果南景恢复正常,应当恨极了她吧?

    那个男人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唯利是图……

    这么想着,南胭的眉心轻轻皱了皱。

    南宝衣把她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怎么瞧着,这南胭和她哥哥有仇似的?

    那么帮助南景伪造户籍的人,定然不是南胭。

    会是谁呢?

    两姐妹已经走到御花园热闹处。

    宫女笑着走过来,朝两人福了一礼:“给宝仪郡主、南充容请安!贵妃娘娘在小亭台里,请二位过去说话。”

    两人望去。

    小亭台里坐着许多姑娘,姜贵妃即使想搞小动作,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们动手。

    她们踏进小亭台,彼此见过礼。

    姜贵妃笑着拉过南宝衣的手,“瞧瞧,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宝仪郡主,不仅美貌过人,还非常聪慧。本宫瞧着,比胭儿妹妹强多了。”

    她贵为妃子,主动称赞别人,那些小姑娘们便都跟着称赞起来。

    南宝衣垂着眼帘。

    姜贵妃这是在玩离间计。

    她知道南胭善妒,所以她故意离间南胭和她的感情,以便将来逐个击破。

    可惜,南胭和她,本就没有感情。

    她腼腆道:“贵妃娘娘谬赞,我姐姐妩媚动人,还温柔可爱善解人意,饱读诗书腹有千秋,实在是女辈楷模,我并不敢与她比肩。”

    南胭面不改色,娇声道:“妹妹说的哪里话?妹妹才是倾国倾城的那个,更何况谁不知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陈词唱穿’,你写的书,姐姐可喜欢了,你才是真正的胸藏文墨,气度高华。”

    “姐姐千万别这么说,叫我脸红。”

    “妹妹当之无愧,脸红什么?”

    姜贵妃:“……”

    气到扭曲。

    这对姐妹什么鬼,明明探子都说了,她俩在锦官城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怎么跑到盛京,不仅结了盟,还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是欺负她没有个聪明的姐妹嘛?!

    她皮笑肉不笑,笼在宽袖里的双手,却深深掐进了皮肉。

    南宝衣和南胭内外联合,着实叫她吃足了苦头。

    无论如何,都得先击破一个,才好对另一个下手。

    她对宫女使了个眼色。

    斟酒的宫女盈盈上前,挽袖为众女添酒。

    却在轮到南宝衣时,酒水倾洒,弄湿了她的宽袖。

    宫女惊恐不已,急忙跪倒在地,拼命磕头求饶。

    “做事毛手毛脚,还敢在宫里伺候!”姜贵妃不悦训斥,“还不快带郡主去整理仪容?!”

    南宝衣把玩着酒盏。

    半晌,她弯唇而笑。

    她正要起身跟那名小宫女去更衣,南胭忽然悄悄按住她的手背。

    她了然,安慰般反拍了拍南胭的手,往远处抱厦而去。

    南胭翻了个白眼,暗暗骂了句“蠢货”。

    抱厦里布置雅静,专供贵女们整理仪容。

    小宫女在外面关了门。

    南宝衣卷起珠帘,看见室内横陈着屏风,备了一桌酒席。

    书理理端坐在酒席前,双眼红肿,气色很差。

    她没看南宝衣,双手捧着盛满牛乳的白玉小盏,指尖轻颤。

    “小亭台里没瞧见书侧妃,我估摸着你就在哪个地方躲着,果然如我所料。”南宝衣看着她的憔悴,“书侧妃,你父亲贪赃枉法,害了那么多姑娘和读书人,被流徙苦寒之地,是他罪有应得。你躲过一劫,应当庆幸才是,别再想着报复我啦。”

    书理理冷冷盯向她。

    她一字一顿:“南宝衣,你害我家破人亡,害我父亲丢官弃爵,你就没有半分忏悔之心吗?!”

    南宝衣仔细想了想,正儿八经地摇摇头:“没有,挺痛快的。”

    “你——”

    书理理怒不可遏。

    她咬牙,忽然仰头饮下了那盏牛乳。

    她放下白玉小盏,仇恨道:“南宝衣,你猜我喝了什么?”

    “牛乳啊。”

    “添了生草乌的牛乳!“

    南宝衣挑了挑眉。

    她见过姜岁寒行医,知道生草乌有堕胎的功效。

    书理理的笑容,又疯狂,又得意:“我肚子里揣着的,是圣上唯一的孙儿。如果我告诉圣上,我特意设宴向你示好赔罪,你却在我的牛乳中下药害我,你猜圣上会如何?”

    南宝衣扫视过她的肚子。

    半晌,她提醒:“书侧妃,那是你的亲骨肉。”

    “亲骨肉又如何?!”书理理似癫似狂,“我没了娘家,将来王爷娶了王妃进府,我的胎儿左右也是保不住的!娘娘向我许诺,只要我扳倒你,将来成王府总有我一席之地!南宝衣,你抢了我才女的名号,抢了我冷画屏的生意,还害我家破人亡!我恨毒了你,我恨不能你去死!”

    她的腹部开始绞痛。

    她疼的趴倒在地,血液逐渐染红了她的裙摆。

    南景:大家好,我叫北再起,寓意我东山再起

第232章 这般美人,不如让他一品甘甜

    豆大的冷汗,顺着书理理的额角滚落。

    她感受着腹部的坠痛感,泪珠子悄然溢出。

    她曾是颇负盛名的才女,自幼知书达理,举止进退有度,是盛京城无数官家贵妇教育自家女儿的楷模。

    而她的出身只能算清贵,父亲手中并无实权,姜贵妃看不上她,她自知不可能成为成王的正室。

    可她毕竟是人人称赞的才女,曾傲然地鄙视过无数世家贵女,让她嫁给一个小官,她多么憋屈呀!

    为了锦绣前程,她不惜背着长辈委身成王,没想到只是一夜功夫,竟然就怀上了他的孩子!

    这个孩子的到来,令她在上元节的夜晚颜面尽失。

    那些官家贵妇再也不会拉着她的手,称赞她知书达理、贤淑文雅。

    她们只会在背地里教育她们的女儿,千万不要学她这种荡妇。

    裙底,传来一阵阵温热和湿润。

    血液越流越多,她浅蓝色的裙裾已经蔓延开大片污渍。

    她很清楚,那个曾给她带来痛苦和羞辱的宝宝,要没有了。

    虽然厌恨,可毕竟是她的亲骨肉,是她怀了三个多月的孩子……

    心底蔓延开针扎似的疼痛。

    她大约,还是很想当母亲的吧?

    她艰难地抬起通红的眼眸,望向南宝衣的目光,充满了仇视。

    她伸手,死死抓住南宝衣的裙摆,泪流如雨,“是你害死了我的宝宝,宝仪郡主,你好狠的心,你竟然要害我的宝宝……”

    南宝衣冷眼以对。

    这女人,真是疯了。

    抱厦的槅扇恰到时机地被推开。

    小宫女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悚神情,不停尖声呼喊。

    御花园里正在举办百花宴,世家贵女就在附近。

    那呼喊声摧心肝似的恐怖,仿佛撞见了几百具尸体似的!

    贵女们匆匆赶来,看见抱厦里的情景,立刻就明白了。

    她们复杂地望向南宝衣。

    少女定定站在那里,丝毫没有逃跑的打算。

    拿亲骨肉当赌注,书理理和姜贵妃定然是一早就安排好了这个局,无论如何都会引她入瓮,绝不会给她逃跑的机会。

    她嘴角弯起,盛满了讥讽。

    姜贵妃等人还在赶来的路上,在场的女孩儿里面,地位最高的是宋丞相的千金宋柔。

    她蹙着温婉的柳叶眉,不悦地指责宫女:“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自家侧妃受了伤,竟然连太医也不打算请吗?”

    宫女们愣了愣。

    她们只知道侧妃娘娘的孩子是不打算要了的,好把这条皇嗣的性命算到宝仪郡主头上,倒是忘了做戏要做全套!

    回过神来,急忙装模作样地去请太医。

    宋柔有条不紊地安排宫女,把意识模糊的书理理抬到抱厦屏风后的软榻上,又道:“兹事体大,诸位姐妹先在这里看着,等贵妃娘娘和皇上过来处置。事情的真相如何,还有待考察,希望大家管住自己,不要乱嚼舌根。”

    女孩儿们纷纷信服地称是。

    南宝衣注视着宋柔。

    这姑娘容貌只称得上清秀,但周身有股书卷气,举止打扮很得当。

    她记得上辈子嫁给南景的,是丞相府的庶出千金,至于这位宋柔姑娘,不知道因为什么而一直待字闺中。

    宋柔大约察觉到了她的眼神,转过身,认真地朝她福了一礼:“宝仪郡主。”

    南宝衣笑了笑:“这样大的事,你处理得很好。”

    宋柔温声:“总不能任由这里乱哄哄地闹,得有人管事的。”

    没多久,姜贵妃赶了来。

    皇帝和成王也先后赶来,本就不算宽敞的抱厦坐了满满当当一圈人,都焦急等着御医的问诊结果。

    两名御医从屏风后出来,脸色不大好看。

    他们跪倒在地:“启禀皇上,微臣尽了全力,但还是……那盏牛乳里面,搁了太多生草乌,毒性很重。可惜胎儿已经成型,是个小皇孙。”

    小皇孙三个字,令皇帝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是从皇族内斗里活下来的。

    他自幼,就看着父兄猜忌、手足相残,看着兄弟们一个个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若不是他们斗得太狠,活生生斗得同归于尽,皇位怎么也轮不到他头上。

    他最盼望的,是家族和睦,兄友弟恭。

    他是天子,可他最羡慕的,却是帽帽兄。

    帽帽兄娘亲健在,兄长友善,妻子贤淑,还有两个聪明美貌的女儿。

    而他,妻妾相争,儿子不成器,女儿嚣张跋扈,他们甚至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好不容易有个小皇孙,才三个月就……

    心口疼得慌。

    姜贵妃抹着眼泪,泣不成声:“皇上,那可是皇孙呀!宝仪郡主真是狠心,理理低声下气为她置酒赔罪,她竟然,竟然在理理的牛乳里下药!定是因为春闱会试,她哥哥被刘家栽赃陷害,她迁怒理理的缘故!她哥哥已经得了清白,可怜咱们的小皇孙却再也回不来……”

    老皇帝闭着眼睛,似乎还在消化皇孙没有了的晴天霹雳。

    成王楚怀美低着头,怕自己因为不够悲伤,而耽搁母妃的计谋。

    那孩子还在肚子里,才三四个月大,他其实并没有多么深的感情。

    他知道,他今后还会迎娶正妃,还会有更多的美妾,也还会有更多的孩子,所以他实在无法表现出悲痛欲绝的模样。

    余光悄悄扫视过南宝衣。

    少女跪在地板上,轻盈的裙裾散落满地,像是一朵盛开的娇花。

    从他的角度,能看见少女肌肤凝白,侧颜精致,睫毛纤长。

    哪怕站在对立面,哪怕彼此该是仇寇,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宝仪郡主实在是一位万里挑一的美人。

    更何况,她其实并没有谋害他的子嗣……

    视线在她的樱唇和锁骨上转了转,他悄悄垂下眼帘,喉结难耐滚动,脑海里已是浮想联翩。

    这般美人,与其任由母妃弄死,还不如让他弄上榻一品甘甜。

    尝过之后,是死是活,便任由母妃和理理她们安排就是。

    “……正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宝仪郡主谋害皇嗣,就该打入天牢,秋后问斩!怀美,你的庶长子没有了,你也很伤心吧?”

    姜贵妃声泪俱下。

    她哭诉完,见楚怀美无动于衷,忍不住悄悄踢他一脚。

第233章 萧弈真的生气了

    楚怀美立刻拧了下大腿,红着眼眶跪倒在地。

    他仰头流泪:“父皇,儿臣命苦啊!您要为儿臣做主啊!”

    皇帝睁开眼,复杂地望向南宝衣,“宝仪,你怎么说?”

    “臣女没有谋害书侧妃。”南宝衣坦言,“臣女爱憎分明,再如何憎恨一个人,也不会迁怒到无辜的孩子身上。请皇上明察!”

    屏风后传来窸窣动静,大约是书理理醒了。

    她哑着嗓子哽咽道:“春闱之事,闹得很不愉快。我父亲科场舞弊,却一度连累到靖王世子的名声,我心中十分过意不去,因此特意设宴,请郡主代世子爷原谅我父亲。可我万万没想到,我万万万没想到……”

    她艰难又哀伤地啜泣,像是快要死过去。

    “我万万没想到,郡主居然会谋害我的孩儿!当时抱厦里只有我们两人,是郡主亲自端着那盏牛乳递给我的,难道我会丧心病狂到毒害自己的亲骨肉?!宝仪郡主,那可是我的亲骨肉啊!”

    抱厦落针可闻。

    很多贵女,忍不住面露同情和怜悯。

    是啊,世上怎会有母亲,忍心谋害自己的孩子?

    在只有书侧妃和宝仪郡主两人的情况下,凶手毋庸置疑。

    她们望向南宝衣的目光,不禁充满了嫌恶和畏惧。

    瞧着年幼,没想到竟然睚眦必报,竟然狠心毒害皇嗣!

    靖王世子风华绝代,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位未婚妻?!

    皇帝捏了捏眉心,望向南宝衣的目光非常复杂。

    显然,也认定了是她谋害皇嗣。

    他吩咐内侍:“去请靖王世子过来。”

    谋害皇嗣,乃是死罪。

    但南宝衣毕竟不是寻常姑娘,这种事,他必须顾忌萧弈的态度。

    南宝衣始终不慌。

    前世也是在深宫里摸爬滚打过的人,自打她踏进抱厦看见了书理理,她就很小心,始终没碰这里的任何东西。

    这一年,南越国的衙役还没开始通过指纹断案。

    指纹断案,是前世她十五岁那年,二哥哥提出来的。

    他说有些器皿被人碰过,很容易留下指纹。

    比如书理理那只白玉小盏,只要用细腻的小刷子将铁粉刷到盏壁上,再用薄涂了水胶的纸张贴上去,揭下来时就能获得指纹。

    她没有碰过白玉小盏,可书理理却说,是她把牛乳小盏递给她的。

    只要证明小盏上没有她的指纹,就能证明是书理理在撒谎,这是维护她清白最有力的方式。

    她看着姜贵妃这群人演戏,嘴角不禁流露出讥讽。

    正要自证清白,成王楚怀美突然道:“父皇,儿臣知道宝仪郡主是堂弟萧弈的未婚妻,儿臣一向兄友弟恭,并不愿郡主为此偿命。儿臣以为,不如将她送去青水庵,罚她为孩子抄经祈福,您以为如何?”

    众人一怔。

    姜贵妃还在抹眼泪呢,立刻就不淡定了。

    她要的是南宝衣的性命,抄经祈福算怎么回事?!

    皇帝却暗暗点头,很赞成这个提议。

    如此一来,既不会得罪萧弈和帽帽兄,又算是对九泉之下的小皇孙有个交代,何乐而不为?

    南宝衣眨了眨眼。

    青水庵……

    顾崇山才暗示过她,姜太傅的罪证与青水庵有关,没想到楚怀美就迫不及待地要把自己送去那里。

    她这两日找人打听过,青水庵是盛京城郊一座香火鼎盛的庵堂,求姻缘和求子很灵,其他的倒也没什么。

    她正愁如何进入庵堂内部找罪证,楚怀美却把机会送上了门。

    倒是省了她自己费工夫。

    思及此,她大大方方道:“皇上,无论臣女说什么,想来您都不会相信臣女是清白的。既然如此,臣女愿意走一趟青水庵,替无辜离世的小皇孙祈福抄经。”

    楚怀美的眼睛立刻亮了。

    姜贵妃皱了皱眉,本欲反驳,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忽然掠过一抹得逞的冷笑,竟然没再逼着她偿命。

    南宝衣把他们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越发觉得青水庵有鬼。

    她不闹,皇帝暗暗松了口气。

    姜贵妃又提议道:“既然郡主识相,那便马上启程去青水庵吧。顾崇山,你押送她出宫,不必再等靖王世子过来。”

    皇帝情绪低落地摆了摆手,算是同意她的话。

    南宝衣被顾崇山盯着,慢吞吞往抱厦外面走。

    途径南胭时,悄悄在她耳畔留了一句话。

    南胭垂下眼帘。

    南宝衣这个蠢货,竟然不等萧弈过来,就主动答应去青水庵祈福抄经……

    叫她保存好那只白玉小盏又有什么用,难道她以后,还能靠这只小盏翻案不成?

    这么想着,她还是泫然欲泣地跪倒在地,“皇上,娇娇是迫于无奈才认的错。臣妾以为,不如请大理寺介入,妥善保存抱厦里的所有证物。大理寺卿明察秋毫,将来说不定能通过证物还娇娇清白呢?”

    姜贵妃暗暗冷笑。

    清白?

    南宝衣自愿去青水庵抄经祈福,已是坐实了她谋害皇嗣的罪名。

    哪怕把抱厦翻个底朝天,也证明不了她的清白!

    而皇帝感慨南胭和南宝衣姐妹情深,允了她的提议。

    南宝衣被顾崇山亲自押送,行至游廊,恰好遇上萧弈。

    萧弈面色冷峻,宛如风雨欲来。

    他握住她的手,沉声:“为何不等我?!”

    南宝衣仰头看他。

    春阳从雕梁画栋的游廊外照进来,他凤眸薄唇,生得很好看。

    他是她喜欢的人呀!

    这一世,他将她从泥泞中拖起来,而她立誓要为他铺就一条名利双收的锦绣大道,她不能食言。

    如今他刚当上太史令,正是步入朝堂与姜家博弈的关键时期,还得在重新举办的春闱会试中担任主考官,哪能分心调查青水庵?

    她必须自己去。

    她希望能在仕途上帮到他,她希望她对他的意义,再重要一些。

    “我只是去庵堂抄经祈福而已。”她弯起亮晶晶的丹凤眼,“听说青水庵求子很灵,二哥哥,我先提前向菩萨求着,将来嫁给你时,就能一举得子,多好呀?”

    “南宝衣。”

    萧弈沉声。

    直呼她的姓名,显然是真的生气了。

第233章 闺房之乐,九千岁领略不了也是有的

    南宝衣踮起脚尖,温柔地亲了亲他的下颌,“二哥哥,我只是去一趟庵堂,又不是挨板子,你紧张什么?你乖乖待在盛京,若是手头银钱紧缺,就去朝闻院问余味要。我的库房钥匙,一向由她保管的。只是不许拿我的银钱去吃花酒,否则等我回来……”

    她想威胁萧弈。

    仔细想了想,却发现她并不能对萧弈做什么。

    她只得道:“否则等我回来,就再也不搭理你了。”

    她眼神坚定,一副要做大事的样子。

    萧弈盯了她半晌,只得缓缓松开她的手。

    他倾身,在她耳畔低语:“等我得了空闲,就去青水庵找你……其实,娇娇与其向菩萨求子,倒不如向哥哥求,总归比菩萨灵验不是?”

    南宝衣羞恼地闭了闭眼。

    这混不吝的,无论什么话题,他都能扯到那方面!

    出宫以后,顾崇山准备了宽敞的马车。

    他看着窝在软榻上吃茶的少女,她低垂眼睫,氤氲的茶雾衬得她面容白嫩精致,上扬的眼尾透着漫不经心的慵懒,她面对外人时总是这么一副端着的姿态,仿佛谁都欠她几万两银子。

    可是她刚刚踮起脚尖亲吻萧弈时,却格外乖巧温顺。

    萧弈在她耳畔的低语,他其实也听得清清楚楚。

    胸口弥漫着戾气。

    他端起茶盏,慢慢喝了一口,讥讽道:“还没过门,连‘求子’这种话都好意思说出口。南家姑娘的脸皮,可真厚。”

    南宝衣掀起眼帘,淡淡地看他一眼。

    前世,这厮总是欺负她。

    有时候欺负得狠了,她忍不住,也会跳起来用指甲拼命挠他脸。

    只是没挠两次,就被他摁着手,剪断了她蓄长的指甲。

    这一世,她不打算再被顾崇山欺负。

    她玩味地哂笑:“闺房之乐,九千岁领略不了也是有的。”

    顾崇山顿了顿。

    胸口的戾气更加深重,他盯紧了南宝衣,沉声:“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欺负我,对九千岁又有什么好处?”

    两人皆不再言语。

    马车穿过闹市。

    喧嚣声鼎沸,显得车厢格外诡异寂静。

    过了大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出现在城郊。

    南宝衣卷起窗帘,触目所及皆是青山绿水,许多村落和山庄隐在山脚下,周围是大片开垦的良田,春日里播种的稻谷绿油油的,偶有农妇站在田埂上说笑,更显皇城富饶安宁。

    “春耕夏长,秋收冬藏。”南宝衣眼神清亮润泽,“若能衣食无缺,这般日子,倒也算和和美美。”

    顾崇山嗓音淡漠:“总归,你我是过不上这种平静日子的。”

    他说完,南宝衣听得“咔嚓”一声。

    她垂眸,脚腕上被套了一道铁链。

    铁链仅有她一步之距,如果遇到事情想要奔逃,大约十分艰难。

    她动了动绣花鞋,惹得铁链发出一阵哗啦声。

    顾崇山面不改色:“谋害皇嗣是重罪,这铁链,是防止你逃走的。”

    “什么重罪,九千岁分明是在报复我,刚刚用闺房之趣讽刺你。”

    “是啊,我就是故意报复你。”

    顾崇山迎上她的视线,承认得坦坦荡荡。

    南宝衣咬了咬牙,很想用蓄长的指甲在他脸上挠出十道血痕。

    明明是他先讥讽自己的,她不过是反驳而已,他倒是记恨上了!

    马车徐徐停下。

    “下去。”

    顾崇山丝毫不懂怜香惜玉,推搡着南宝衣踏出马车。

    在草地上站定,南宝衣调整了一下裙裾,盖住那难堪的铁链枷锁。

    举目四望,这里是不见边际的大湖,湖面碧波荡漾,偶有白鸟贴着水面飞过,更显宁静自然。

    湖中央,是一座很大的岛屿。

    岛屿上草木葱茏,隐隐有绿瓦白墙的庵堂楼阁掩映其中,透出几分世外桃源的古雅和淡泊。

    一只精致的乌篷船停在湖泊边缘。

    乘船,大约是进出青水庵唯一的路。

    南宝衣跟着顾崇山踏上小船,老船夫对她莫名一笑。

    那笑容里像是藏着些什么,令南宝衣不大舒服。

    她不动声色地别过视线。

    顾崇山把玩着黑檀木珠串,沉吟片刻,悄无声息地挡在她面前,隔绝了老船夫的窥视。

    上岛之后,接待他们的老尼姑领着南宝衣去了禅房,也更换了颜色庄重的缁衣,还戴了一顶圆圆的尼姑帽。

    南宝衣被她领出来时,端坐在庵堂吃茶的顾崇山,目光一顿。

    缁衣寻常而素净,可架不住南家小丫头底子好,缁衣穿在她身上,更显肌肤凝白细腻,一张未施脂粉的小脸儿格外娇美秾艳,丹凤眼清亮湿润,顾盼之间充满了神采。

    老尼姑捧着净瓶,拿杨柳枝蘸了些水,轻轻点在南宝衣的额头。

    她郑重道:“郡主为皇嗣祈福抄经而来,哪怕只是暂住,也要遵循我们庵堂的规矩,不可食肉喝酒,更不可伤人性命。唯有真心忏悔,才能令神灵原谅你。”

    南宝衣扶了扶尼姑帽,“哦”了声。

    她偷眼往外瞧,这里的香火非常鼎盛,大姑娘小媳妇络绎不绝。

    姜家,真的会把罪证藏在这种地方吗?

    老尼姑对顾崇山行了一礼:“人已送到,九千岁可以回宫了。”

    顾崇山放下茶盏,毫不留恋地踏出庵堂。

    他站在庭院里,慢慢回眸。

    南家小丫头正在捯饬她的尼姑帽,大约是嫌弃戴的不够端正。

    随行的小太监,忐忑道:“主子,别人不知道成王殿下打什么主意,您还不知道吗?您真的放心,把郡主留在这种地方?这地方,比吃人还可怕啊……”

    顾崇山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他收回视线,抬步朝小岛边缘走去,“她自找的。”

    此时,皇宫。

    书理理在偏殿养身子,清醒过来时,得知南宝衣只是被罚去青水庵抄经,气得打翻了宫女端来的汤药。

    她凄厉尖叫:“母妃,我的孩子没有了,凭什么她能全身而退?她甚至连杖责都没有,我不服,我不服!”

    “吵什么吵?!”姜贵妃没好气,“青水庵那是什么地方,进得去出不来的地儿,你以为去青水庵,比死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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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奴才爱娘娘至极

    书理理闭了嘴。

    她抱着被褥,想起那个已经成型的男胎,泪水又扑簌簌地滚落。

    姜贵妃吃着蜜瓜,淡漠道:“孩子将来还会有,你有什么可伤心的?总归南宝衣已经进了青水庵,那是咱们的地盘,想怎么样,还不是咱们说了算?你哭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怎么地你了呢。”

    书理理抹了抹眼泪。

    那盏牛乳,是贵妃娘娘亲自给她倒的。

    生草乌,也是贵妃娘娘亲手放进去的。

    只是这条路,却是她书理理自己选的。

    “娘娘说的是,是我目光短浅了。”她咽下所有的委屈,期盼地朝四周张望,“娘娘,殿下呢?孩子没了,殿下也一定非常伤心。”

    姜贵妃脸色不大好看。

    身为母亲,她知道自己儿子的劣根性。

    在抱厦里看见南宝衣时,他眼睛都绿了,还特意求皇帝把南宝衣送去青水庵,只为留她性命。

    幸好她派宫女盯紧了怀美,才没叫他屁颠颠儿地跟出宫。

    她放下象牙签子,“孩子没了,他伤心得紧,在偏殿哭呢。这次重开春闱,皇帝命太子、靖王世子、英王和他,共同担任主考官,算是对皇子的考验。他是个爷们儿,你作为女眷,别总惦记着他,耽搁他做正事。”

    余光瞥见书理理脸色苍白,她按捺住不耐烦,安抚道:“等将来怀美成了大事,自会为你父亲翻案,再把他从边疆调回来。理理,你要好好侍奉他,将来他少不了你的好处。”

    书理理的心绪,稍稍平静了些。

    她谢过姜贵妃,扶着宫女的手躺进被褥,脑海中却又浮现出南宝衣那张可恨的脸……

    姜贵妃踏出偏殿,顾崇山已经在外面等候。

    她伸手掸了掸顾崇山肩头灰尘,“人送到青水庵了?”

    这个动作未免太过亲昵。

    而且顾崇山患有洁癖,领口袖口毫无尘垢,更遑论肩膀。

    但四周的宫女眉眼不动,显然早已习惯。

    “送到了。”顾崇山低垂眼帘。

    “人人都以为青水庵是个求姻缘求子的好去处,太后生前,甚至还曾几度驾临青水庵礼佛。”姜贵妃宽袖掩唇,笑容讥讽,“它白日里确实是个光风霁月的庙庵,可夜里,却是赫赫有名的销金窟……顾崇山,你虽是个阉奴,但也可以去那里快活快活。本宫瞧着,你似乎很在意南家那丫头。”

    她不着痕迹地盯紧了顾崇山。

    顾崇山低眉敛目,姿态放得很低:“娘娘说的哪里话?是娘娘将奴才扶持到今天的高位上,奴才心里眼里,只有娘娘一人。”

    姜贵妃的笑容,这才多了些真意。

    “知道你最是忠诚。”她拍了拍顾崇山的脸颊,“乖乖跟着本宫,本宫少不了你的好处。”

    顾崇山深深地垂下头:“奴才爱娘娘至极。”

    姜贵妃很满意。

    她拢着宽袖,往朱廊尽头而去:“皇上对南家烦心,料想不会去找南胭那贱人,这几日怕是要临幸本宫。你这几日,别来本宫面前晃。”

    “恭送娘娘。”

    顾崇山拱手。

    直到女人和那些宫女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顾崇山才直起身。

    小太监恭敬地递上手帕。

    顾崇山接过手帕,掸了掸被姜贵妃碰过的肩膀,又擦拭过被她拍过的脸颊,“黑云卫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回禀督主,迷夏从黑云卫里面挑了个擅长伪装的姑娘,送去了青水庵。只要她在庵堂和郡主结下善缘,想必被郡主带回南府的机会很大。如此,也算是间接地在萧弈身边埋下了暗桩。”

    顾崇山扔掉帕子。

    他俯瞰着巍峨宫城,隐约之中,仿佛又看见那少女挽着披帛,娇娇气气地行走在深深长长的宫巷里……

    被顾崇山念想的姑娘,跪坐在禅房。

    窗格雅致,缁衣朴素,她面前横陈着胡桃木矮案,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还有一本摊开的佛经。

    她拿毛笔搔了搔额角,丹凤眼亮晶晶的。

    虽然并不是她害死的小皇孙,但她还是抄了一遍佛经,算是告慰小皇孙的在天之灵。

    她俯首吹了吹宣纸,搁下毛笔,伸了个懒腰,想进庵堂深处转悠。

    可是禅房的四个角落,还跪坐着四个板着脸的姑子,双手交叠在身前,正凶巴巴地瞪她,俨然是监视的意思。

    “瞧着也是吃斋念佛的人,怎么面相那么凶?”南宝衣嘀咕着,握拳掩唇咳嗽两声,试探道,“各位师太,我已经抄完佛经啦,可不可以出去转转呀?”

    青流:“只抄一遍,用心不诚。”

    青研:“用心不诚,无法打动神佛。”

    青织:“所以郡主只能待在此处继续抄经。”

    青语:“是的。”

    四个姑子的态度冷冰冰的,连正眼都没给南宝衣。

    南宝衣磨了磨牙。

    她捏着毛笔,挪到一位姑子跟前,试探道:“师太,你法号是什么呀?老家住哪里,家中几口人,可都能吃饱穿暖?”

    大约觉得这姑娘废话真多,老姑子眉眼越发凶横,抬着下巴,仿佛在用鼻孔瞪她,沉声道:“谋害皇嗣。”

    青研:“罪当问斩。”

    青织:“你应当感恩戴德,刻苦抄经,回报圣恩。”

    青语:“是的。”

    南宝衣:“……”

    这几个姑子,一句话非得分三人来说,是不会说话还是怎么地?

    “我饿了,不知道晚膳吃什么?你们庵堂香火极好,听说就连太后也曾在此礼佛,想来晚膳定然丰盛。”她又试着套话,“说起礼佛,姜家子孙繁盛,他家女眷是不是常来这里求子呀?”

    青流:“话太多。”

    青研:“惹人烦。”

    青织:“罚你晚上不许用膳。”

    青语:“是的。”

    南宝衣那个小火气,蹭蹭蹭地往上窜。

    这几个姑子,嘴硬撬不出话也就罢了,还哔哔哔地要罚她!

    她抬起蘸满墨水的毛笔,直接戳老姑子脸上去了!

    南宝衣凭一己之力,在四名老姑子脸上画满了猫胡须!

    小尼姑跑来喊她们去吃晚饭时,瞧见满屋狼藉,惊呆了。

    结果南宝衣果然被罚不许吃晚饭,就连禅房都从外面上了锁。

    她对着槅扇大喊:“师太,苟富贵勿相忘,有饭吃带带我呀!”

    那群师太烦透了她,脚步声急促远去。

    南宝衣低笑两声,敛去那份懵懂狂妄,起身推开禅房的窗格。

第233章 前世被权臣大人砍掉双手的侍女

    已是金乌西沉,青水庵的香客大都散了。

    庵堂里钟声杳杳,伴着四周树林里传来的鸟鸣,更显岛屿宁静。

    南宝衣拖着铁链,略显狼狈地翻出窗,在附近禅房转了个遍,这里是尼姑们休憩的地方,她翻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她掐着时间,估摸那几个老姑子要回来了,又急忙原路返回。

    四个老姑子推门而入时,她正儿八经地跪坐在矮案后,正捧着佛经诵读,那姿态比前殿的信徒还要虔诚。

    她们迟疑打量,正琢磨着挑出点毛病,好再罚罚她,却见她小脸凝重端肃,沉声开口:“不是我多嘴,你们吃饭也吃的太久了。身为出家人,应该把时间用在正道上,要时时诵经才好。都坐过来吧,咱们大家一块儿虔诚诵经。”

    几个老姑子表情微妙。

    贵妃娘娘让她们磋磨宝仪郡主,可是这位郡主,似乎和寻常贵女不大一样……

    夜渐渐深了。

    四个姑子阴魂不散,和南宝衣同住一屋。

    南宝衣这两年娇养惯了,不习惯与她们同睡。

    辗转反侧了两个时辰,却忽然闻到空气里弥漫着特殊的香味儿。

    她坐起身,嗅了嗅鼻尖,唤道:“师太?”

    四个人睡得很沉,压根儿不搭理她。

    她走下床,狠狠给了她们一巴掌,“师太?!”

    她们依旧鼾声如雷,不像是睡得深沉,反而像是吸入了迷药,因此睡晕过去。

    南宝衣越发肯定,这夜里的香味儿有鬼。

    当初剑门关外,她曾经喝过二哥哥的血液,自那之后,寻常毒素对她毫无作用,比如她和珠珠同吃了市井上不干净的东西,珠珠吃坏了肚子,但她就不会。

    今夜的迷香,显然对她也是毫无作用的。

    她蹑手蹑脚地往屋外走。

    刚推开槅扇,就惊悚地发现一名路过的小尼姑。

    小尼姑不过十**岁,容貌美丽,手里还捏着一个春饼。

    四目相对。

    南宝衣轻咳一声:“我有点饿……出来,找点吃的。”

    “我也是。”小尼姑弯起眼睛,很善良地掰开春饼递给南宝衣,“我在厨房找到的,在灶洞里烤了会儿,还是热乎的,分一半给你。”

    檐下挂着灯盏。

    南宝衣注意到,小尼姑的手很好看。

    像是青玉雕琢,骨节分明指尖干净,还带着晶莹的淡粉色泽。

    她捧住春饼,笑道:“谢谢。”

    庵堂寂静。

    两人坐在台阶上吃春饼,小尼姑赞叹道:“你生的真好看,是我见过的所有姑娘里面,最好看的一位。听庵堂里的姑子说,你是从蜀郡来的郡主,这是真的吗?”

    南宝衣点点头。

    她咬了一口春饼,饼里裹着木耳、茼蒿、保龄菇、春笋等新鲜食材,春夜里吃来非常鲜嫩可口。

    “我叫云袖,因为爹娘亡故无处可去,才跑来青水庵做姑子,只为混口饭吃,好好地活下去。”小尼姑笑容里多了些怀念,“我是今日才来的,连头发都还没绞呢。蓄了这么多年的头发,真舍不得呀。”

    南宝衣偏头看她。

    笼火照耀在她的面庞上,细看之下,她心里忽然生出莫名的熟悉。

    云袖……

    就连这个名字,她都仿佛在哪里听过。

    “面饼沾到嘴角啦。”云袖弯着眼睛,宠溺地替她擦拭去嘴角面饼屑,“郡主这么大的姑娘,吃饭还能沾到嘴角!”

    南宝衣垂眸,看她伸过来的手。

    脑海中炸开惊雷,她忽然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个少女!

    前世萧弈过寿,她随顾崇山出宫参加寿宴。

    云袖是帝师府的侍女,在萧弈身边很得脸,是贴身伺候他的。

    云袖为萧弈斟酒时,顾崇山夸赞他“手如柔夷”,临别之际,萧弈忽然声称要赠给顾崇山一份礼物。

    那是一只精贵的红漆木匣。

    她代顾崇山接过,小心翼翼地呈到顾崇山面前打开,木匣里赫然是一双沾血的手!

    那个被萧弈砍掉双手的少女,竟然就是云袖!

    南宝衣忘了吃春饼,只怔怔盯着眼前的姑娘。

    她笑得好甜,帮她擦拭嘴角的动作也十分宠溺,像是姐姐对待幼妹,充满了呵护。

    南宝衣舔了舔嘴角,说不清楚心里是个怎样的感受。

    与萧弈插科打诨惯了,她竟然忘记那个男人的手段有多么可怕。

    她轻轻握住云袖的手。

    云袖如今还只是青水庵的尼姑,还不曾去帝师府当差。

    如果她是个好姑娘,那么她应该帮她,别叫她再被萧弈砍掉双手。

    她琢磨着,云袖忽然凑到她耳畔,低声道:“郡主,进来之后我才察觉,原来青水庵很可怕的,藏着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你今后,要小心点。”

    她似乎不愿挑明,庵堂里究竟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她郑重地朝南宝衣点点头,离开了这里。

    南宝衣心里打着鼓。

    她只知道青水庵藏着姜家的罪证,但云袖说这里很可怕,却不知究竟是怎么个可怕法?

    她在青水庵过了二十天。

    这二十天里,珠珠偶尔会坐船来探望她,还会给她带好吃的。

    那四个老姑子总是费尽心机想挑她错误,每次罚她不许吃晚膳时,云袖就会半夜三更给她带好吃的。

    但这二十天里,任她偷偷翻遍所有佛殿和禅房,也没能找到与姜家有关的东西,叫她十分泄气。

    看似平静的庵堂生活,在春闱放榜那日,被悄然打破。

    南宝衣跪坐在禅房翻书,听见屋外传来议论:

    “殿下当真这么吩咐?”

    “是啊,原本是要取她性命的,因为殿下的缘故,才让她活到现在。春闱结束,殿下得了空闲,今夜就要过来临幸。”

    “那咱们得早做准备,现在就把她带过去吧。”

    槅扇被推开。

    四名姑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南宝衣,目光露骨,令人胆寒。

    ……

    另一边,盛京城春闱结束,所有举子都松了口气。

    往贡院外面走的时候,成王楚怀美意气风发,笑吟吟地拍了拍萧弈的肩膀,“堂弟,今夜我有个小宴,你要不要赏脸光顾啊?”

    “不必。”

    萧弈的姿态,一如楚怀美意料之中的冷冷清清。

    他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眉梢眼角都是迫不及待。

    萧弈大概还不知道,他今夜的小宴在哪里办。

    更不知道,他藏在心尖尖上的未婚妻,很快就要沦为他的禁宠。

第233章 说什么没碰过女人,原来只是骗她

    楚怀美哼着小曲儿,脚步轻盈地走到前面去了。

    萧弈散漫地勾了勾唇。

    姜家和楚怀美,真是把人当棒槌耍呢。

    这些天他虽然身在贡院,但他不信楚怀美会无缘无故把南娇娇送去青水庵,所以命天枢彻查那座庵堂。

    天枢递进来的消息,令他大开眼界。

    青水庵明面上是盛京城香火最盛的庵堂,但实际上,它里面还藏着一座青楼妓馆,名为青枫一渡。

    青枫一渡只对权贵富商开放,多年来在官商心照不宣的庇护下欣欣向荣,哪怕其中有很多姑娘来路不明、甚至后来死因不明,也不会有官府过问。

    里面充斥着声色犬马,什么样的美人都有。

    楚怀美把南娇娇送去那种地方,其心可诛。

    除此之外,青水庵与姜家似乎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捻着腕间的压胜钱,唇角轻扬:“主考辛苦,我今夜,也当去瞧个热闹。”

    十言会意,立刻帮他伪造身份去了。

    萧弈随手拂开挡路的柳条。

    他见过南娇娇穿襦裙袄裙、甚至穿男袍的模样,也见过南娇娇衣衫不整、甚至没穿衣衫的模样,却独独没见过她穿尼姑缁衣的模样。

    小姑娘爱美,哪怕当尼姑,她也必定是所有尼姑里最美的那个。

    他意味不明地低笑两声。

    贡院大门外,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

    书理理卷起窗帘,期盼地等待楚怀美出现。

    虽然贵妃娘娘不准她缠着王爷,可她毕竟这么多天没见到他,心中想念的要命,再加上失去孩子的痛苦得不到排解,见一见夫君岂不是理所当然?

    这么想着,却见楚怀美跨上骏马,径直朝南边儿而去。

    书理理诧异,在贡院呆了这么多天,王爷不回家,这是要去哪儿?

    她咬了咬唇,吩咐车夫偷偷追上去。

    ……

    禅房,南宝衣双拳不敌四手,被四个老姑子打晕。

    等她醒来时,鼻尖嗅到浓烈的脂粉香。

    她晕乎乎睁开眼,这里是一处灯火明光的闺房,她依旧穿着缁衣,铜镜里映照出的姑娘未施脂粉,脸儿干净雪白,眼波横流,在灯火照耀下美得惊心。

    而四个老姑子已经不知去向。

    外面传来靡靡之音。

    南宝衣好奇望去,原来所谓的闺房,竟然只是一间牢房,木栅栏将她隔绝在内,外面是缀满灯火、雕梁画栋的回廊,回廊里有无数个如她这般的闺房,每座闺房里都关着一位姑娘。

    回廊中间,小庭院假山积玉、清泉流水,竟然是华美的地下景致。

    南宝衣终于明白,青水庵的独特之处了。

    怪不得她找了二十天也没能找到姜家的罪证,原来青水庵如此别有洞天,姜家当真是好手段!

    她兀自琢磨时,突然想到那几个老姑子的对话。

    成王楚怀美,怕是觊觎她的容色,所以才特意将她送到青水庵。

    今日春闱结束,他想来占她便宜。

    那个男人,前世见她丑陋就百般欺凌她、遭践她,今生刚失去骨肉不久,就相中她的美貌想占她便宜,简直枉为人父、可恶至极!

    她怒火中烧时,忽然听到回廊那边传来说笑声:

    “我经营青枫一渡十几年,从未见过出手如公子这般阔绰的人,不知公子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

    “蜀锦生意。”

    “哟,那可真是极好的生意!”

    南宝衣咬住唇瓣。

    她怎么听着那男人的声音,像极了……

    她家二哥哥?

    她扒在栅栏上,很努力地往回廊那头张望。

    老鸨领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朝这边走来,男人站在回廊里侧,披着件绣金鹤大氅,灯笼的暗光罩在他脸上,叫她看不清楚他的容色。

    但轻摇折扇的模样,大约是个风流纨绔。

    老鸨笑眯眯道:“这边的几位,都是新到的货,干净得很,公子您随便挑。跟了您,也是她们的福分。”

    男人的声音十分轻佻:“我要最美的。”

    说话间,已经走到南宝衣的木栅栏外。

    四目相对。

    灯笼的火光落在男人的面庞上。

    他金相玉质凤目薄唇极尽俊美,似乎是为了隐瞒身份,还特意穿了件绯色锦袍,宛如冰雪消融后的一团烈火,像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富家公子,玩世不恭却又格外惹女子注目。

    连那上了年岁的老鸨,都忍不住含羞带怯,时时往他脸上偷瞟。

    南宝衣眨了眨眼。

    得,这轻佻公子,还真是她二哥哥!

    今日春闱刚结束,他竟然就逛窑子来了!

    说什么没碰过女人,原来全都是在诓骗她!

    萧弈在栅栏外驻足。

    他把玩着白纸折扇,似笑非笑地注视南宝衣。

    小姑娘穿鸦青色缁衣,戴一顶尼姑帽,小脸素净白嫩,丹凤眼透着水汪汪的委屈,与这金玉生香的销金窟十分格格不入。

    她如此干净娇软,瞳珠里洇出的水光,简直能要他的命。

    他合拢折扇,轻轻挑起少女的下颌,“这个不错,爷喜欢。”

    老鸨为难:“这个,已经有人预定了。”

    萧弈哂笑:“那人还没来不是?”

    他叫天枢的暗卫在楚怀美那艘船上做了手脚,他今夜想来也是来不了的。

    “虽然还没来,但是……”老鸨很为难。

    成王殿下势大,她开罪不起啊!

    萧弈随手丢给她一枚金锭:“叫这小娘子陪爷喝杯茶,够不够?”

    金锭啊!

    老鸨双手捧住,咽了咽口水,急忙笑道:“喝茶,够,够的!”

    她拿钥匙打开栅栏,恭敬地把萧弈请了进去。

    萧弈不喜旁人观看,随手拉开紫檀围屏,隔绝了栅栏外面的视线。

    对上萧弈戏谑打量的视线,南宝衣可真是气坏了。

    她坐到妆镜台前,背转身不肯搭理萧弈。

    萧弈慢悠悠踱步到她身边,倾身嗅了嗅她颈窝间的甜香,哑声道:“哪里来的小尼姑,生得如此美貌?”

    南宝衣仰起小脸,怒声:“你骗我!”

    萧弈莞尔:“骗你什么?”

    “你自己说没碰过女人,但你今晚还来逛窑子……”南宝衣气恼不堪,瞄了眼他精心挑选的华裳,“你还穿得这么,这么隆重!”

    二哥哥:小尼姑,可爱,想……

第232章 这锁链,谁给你戴上去的

    萧弈笑了两声。

    他用扇柄挑开少女的尼姑帽,少女满头青丝如瀑,在灯火下肆意铺散,鸦青色缁衣衬得她肤白干净细腰窄肩,端坐在满室灯火里,当真如美玉盈室,清光照壁。

    他喉结滚动,眸中神色又晦暗两分。

    他倾身,深嗅了两口她的味道,才按捺住**,转身坐到蒲团上。

    折扇点了点桌案,他慵懒道:“斟茶。”

    南宝衣咬牙盯向他。

    四目相对,良久,终是南宝衣先败下阵来。

    她拧着柳叶眉坐到萧弈旁边,马马虎虎地给他斟了一杯茶。

    萧弈端起茶盏,瞥她一眼,哂笑:“这嘴儿噘的,都能挂一把油壶了。今日春闱结束,我来青水庵是为了看谁,娇娇还不清楚?”

    他又三言两语,把青水庵和青枫一渡的事讲给小姑娘听。

    南宝衣不生气他逛窑子了,咋舌道:“姜家胆子也太大了,私底下竟然拐卖姑娘!”

    “你在庵堂待了这么久,可有查到什么?”

    南宝衣惭愧的很:“青水庵外面看起来很正经,我什么也没查到。今夜被掳到这里,才知道庵堂别有洞天。”

    萧弈品着香茶。

    顶级的君山银针,茶香别致。

    折扇一下接着一下地叩击矮案,半晌,他正色道:“还想接着查?”

    南宝衣郑重地点点头。

    青水庵的姑子防备心很强,如果她现在放弃,二哥哥再重新找细作渗透进来,得多花很多功夫和时间。

    萧弈又吃了一口茶。

    栅栏外的琵琶声和嬉笑声不绝于耳,紫檀屏风上金箔作画,绘制着旖旎暧昧的仕女图,灯火跳跃,将他的面容映照的晦暗不明。

    过了片刻,他放下茶盏。

    伸手替南宝衣抿了抿鬓角碎发,他正色:“十二时辰。”

    十二个时辰的时间,哪怕什么都查不到,她也必须离开这里。

    他舍不得让南娇娇置身险境。

    南宝衣揉着缁衣衣襟,还没来得及讨价还价,男人接着道:“十二个时辰之后,我会亲自乘画舫来接你。”

    带着薄茧的指尖,停顿在少女柔软的唇瓣上。

    他俯首歪头,亲了口她的唇角。

    明明应该浅尝辄止,却因为那勾人的甘甜,而无法停下。

    大掌扣在少女的后脑上,他眼底深邃黢黑,正欺着她往地板上滚,却听见少女脚间传来窸窣的铁链声响。

    他压着南宝衣滚在地板上,垂眸。

    小姑娘穿鸦青裤子,裤脚底下藏着一截铁链,在这种华贵牢房的情景映衬下,又美又邪又欲。

    像是话本子里,被恶霸囚禁的美貌小尼姑。

    “操。”

    他忍不住低低笑骂了一句。

    他扶着南宝衣盘膝坐好,“谁给你戴上去的?”

    “顾崇山。”

    南宝衣软声,懵懵懂懂的。

    她娇气甜软眼眸清亮,落在萧弈眼底,勾人得很。

    萧弈从发髻上拔下一根金簪,往枷锁的锁眼里拨弄了几下,“这天下,怕也只有他才有这种恶趣味,都成了太监,还这么会玩,啧。”

    枷锁被打开。

    南宝衣懵懵懂懂地瞅一眼萧弈。

    虽然不知道他话里“这么会玩”是什么意思,但他笑得那么轻佻,她也知道那绝不是什么好话。

    在她的心里,权臣大人和九千岁都是一样的恶趣味,一样的变态。

    萧弈卷起她的裤管,少女白嫩的脚踝上,出现了一圈泛红淤伤,是被枷锁勒出来的。

    他怜惜地替她揉过淤伤,又捧起她的腿,吻了吻伤痕,“疼吗?”

    “不疼。”

    她这么说着,萧弈却还是使了重金,问老鸨要了一瓶药。

    仔细替南宝衣敷了药,他像是哄小孩儿般问道:“可记着时辰?”

    “记着的。”南宝衣眼眸清亮,“十二个时辰之后,无论我有没有找到罪证,都要跟二哥哥离开这里。”

    萧弈在她额头上落了一吻,“乖娇娇。”

    老鸨已经在外面催了,嫌弃他这盏茶喝的时间太长。

    他慢悠悠踏出木栅栏,“催什么催,姑娘美貌,我与她多说会儿话,耽搁你赚银钱了?”

    老鸨陪着笑,“公子可有看中其他姑娘?”

    萧弈把玩着折扇,挑剔地扫视过牢房里的姑娘们,懒懒道:“见过烈阳的美,萤火之光,怎堪入眼?”

    “公子好眼光!只是这位小尼姑确实是被人提前预定了,等那人爽完,公子再来也不迟。”老鸨笑容暧昧,恭敬地送萧弈离开,“公子您这边走。”

    萧弈噙着笑。

    等楚怀美爽完?

    他现在确实应该爽完了。

    青水庵外,月色下的湖水碧波荡漾。

    楚怀美站在乌篷船头,单手负在身后,笑容十分快意:“正所谓‘**一刻值千金’,今夜月朗风清,正是欢度**的好时辰。萧弈啊萧弈,你那未过门的娇妻,我这当兄长的,就先替你尝尝滋味儿了,哈哈哈哈哈!”

    他正“哈哈”的高兴,冷不防乌篷船底传来一声轻响。

    轻响声逐渐蔓延扩大。

    船夫迟疑地盯向船舱,随即脸色大变:“船破了!”

    楚怀美回过神:“什么?!”

    船夫又惊又急:“船破了!”

    话音刚落,整条乌篷船从中间裂开!

    楚怀美惊呼着落入水中!

    正是乍暖还寒的春天,春夜湖水寒凉,骤然落水,楚怀美腿腹抽筋得厉害,在水里狼狈地扑腾挣扎,生生灌下了几大口冷水!

    船夫水性好,急忙抱起他,狼狈地朝湖边游去。

    湖边停着一辆马车。

    书理理卷起窗帘,美眸燃火,死死盯着湖面。

    她就说春闱结束之后殿下怎么不回家,原来是因为南宝衣!

    这贱人进了青水庵还不安分,居然勾着她家殿下!

    她睚眦欲裂,愤怒地踏出马车,盯着被船夫救上岸的楚怀美。

    男人浑身湿透,活倒是活着的,只是晕厥了过去。

    他的侍卫们惊恐地站在岸边,又怕他出事,又怕被侧妃训斥。

    书理理胸口起伏得厉害,怒声道:“把殿下送回王府,请御医仔细问诊。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回禀娘娘,要你们的命!”

    侍卫们唯唯诺诺,带着楚怀美回了王府。

    书理理盯向掩映在月色下的庵堂,冷笑:“来都来了,新仇旧账,也该算个明白!”

第233章 南宝衣痛苦地闷哼一声

    青枫一渡。

    南宝衣把玩着萧弈留下来的那根金簪。

    簪子底部十分尖锐,她回忆着萧弈撬开枷锁的手法,试着去撬挂在栅栏上的大铁锁。

    廊外庭院琵琶声不绝于耳,将她这里窸窸窣窣的动静完美遮掩。

    一盏茶的功夫,南宝衣听见“咔哒”一声。

    她竟然把锁头撬开了!

    少女为自己的聪明欢欣鼓舞,从栅栏门后悄悄探出脑袋,但见回廊灯火明光,盛装彩衣的美人们被迫迎合那些权贵,整座销金窟迎来送往,热闹非凡。

    无人注意她。

    她溜出了牢房。

    在别的闺房捡了身胭脂襦裙,她挽起双环髻,换做小侍女的妆容,端起盛满酒水的红漆托盘,正儿八经地穿梭在热闹处。

    青枫一渡建造在地底,除了回廊般的牢房,还有林立的楼台亭馆,小径两旁的花树都是金银打造,挂满灯笼,极尽奢华。

    南宝衣往楼阁走时,穿过火树银花,迎面走来两名侍女。

    “诶,”一女忽然警惕地叫住她,“瞧着面生,你是新来的?”

    南宝衣脆声:“以前在厨房烧火,后来承蒙妈妈喜欢,被调到外面伺候姑娘。咦,你不是上回问我借银钱的姐姐嘛,你何时还我银钱呀?”

    侍女愣了愣,咳嗽两声:“都是好姐妹,问你借的银钱,以后自然会还,催什么?没得伤了姐妹感情。既是送酒,还是快点送过去吧!”

    说完,不敢再纠结南宝衣是否面生,径直走了。

    南宝衣松了口气。

    这姑娘,真好骗!

    她端着托盘来到楼阁,这里是贵客吃酒的地方,她借着送酒的名义,搜查了不少房间,却还是一无所获。

    眼见着耽误了不少时辰,她终于在楼阁后面找到一处小宅院。

    宅院里挂满了灯笼,没有人踪。

    她穿过庭院和中堂,又去了次间。

    次间陈设如书房,她挑亮灯盏,房中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书案上还堆着一尺来厚的账簿。

    “账簿……”

    南宝衣眼睛发亮。

    她在书案后坐了,将灯笼放在案边,仔细翻开账本。

    她从前在玉楼春就学过看账,再加上明年就要嫁人,所以二伯母和程姨最近在府里总是有意无意教她看账,因此翻开账本时并不觉得晦涩难懂,反而看得游刃有余。

    越往下看,她越是惊叹。

    她就说姜太傅把赃款藏在了哪里,原来是先通过青枫一渡洗钱,再把洗白的银钱放进金胜钱庄。

    如此,哪怕圣上查到姜家在金胜钱庄的帐,也查不出所以然。

    她心惊胆战地合上账册。

    正犯愁如何把这么多账本运出去,昏暗的书房忽然亮了起来。

    无数王府侍卫涌了进来,把这间书房团团围住。

    他们让开一条路,踏进来的少女梳着少妇发髻,佩戴凤凰衔珠金步摇,举止姿态标准优雅,正是书理理。

    青水庵是姜家的地盘,书理理又嫁给了楚怀美,她知道这个地方,倒也不足为奇。

    四目相对。

    南宝衣抱着账册,讪讪:“好巧啊,侧妃娘娘也来逛窑子?”

    “逛窑子?”书理理恨极了她,冷笑着上前,伸手掐住她的下颌,“南宝衣,这二十天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你大概永远不会知道。你带给我的痛苦,我必定百倍奉还!”

    不给南宝衣辩驳的机会,她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因为丧子之痛,她这一巴掌打得很重。

    南宝衣被打得趴倒在地,连带着书案上的账册也跟着扫落。

    嘴角渗出血丝。

    她捂住红肿的脸颊,书理理已经在她面前蹲下。

    她拽住她的头发,迫使她高高仰起头,双眼中盛满了怒火:“南宝衣,你在承乐殿上揭穿我有孕的丑闻时,在玉楼春给我难堪时,在春闱会试后谋害我父亲时,大约想不到,会有被我掌掴的一天吧?”

    笼火跳跃。

    四面八方都是成王府的侍卫,南宝衣没有挣扎,更没有反抗。

    她平静地注视书理理,这个女人失去了家族的庇护,又失去了皇嗣骨肉,如今已经濒临疯狂。

    跟疯子,是不能讲道理的。

    她没去触怒书理理,只安安静静地听她说话。

    “小贱人,你再猖狂啊,再嚣张给我看啊?”书理理渐渐得意,“还不是落到了我的手掌心?青枫一渡是何等隐秘的地方,你别指望萧弈会来救你!”

    她扫视过满地账册,冷笑:“虽然厌恨你,但也不得不承认你很聪明,竟然能独自摸到这里。你找到了姜家的罪证,只可惜,你这辈子,都无法带着这些罪证离开。”

    她起身,坐到圈椅上。

    递给侍卫一个眼神,那侍卫立刻会意,提着鞭子上前,直接朝南宝衣狠狠抽了下去!

    鞭笞声,在寂静的小宅院格外清晰。

    南宝衣痛苦地闷哼一声。

    冷汗顺着额角滚落,背后已是皮开肉绽。

    她抬起泛着泪水的眼睛,盯紧了书理理。

    哪怕沦落到四面楚歌的境地,她也并不畏惧。

    重生归来的这两年,她从南胭身上学到了一个本领,识人。

    书理理饱读诗书,并非寻常粗人,她宁愿折磨她致死,也不会直接杀了她。

    与二哥哥约定的时间,还剩六个时辰。

    只要熬过这六个时辰,她就能带着姜家的罪证,活着离开青水庵。

    只要扳倒姜家……

    扳倒姜家的话,二哥哥就能在朝堂上顺风顺水,权势滔天。

    曾立誓为他铺就一条名利双收的锦绣大道,她南宝衣言出必行。

    哪怕,赌上性命!

    鞭笞还在继续。

    南宝衣双手死死抠着地板,指尖几乎磨出了血。

    书理理吹了吹热香茶,得意地睨她一眼,笑道:“你我都是读书人,还曾为第一才女的名声,争得头破血流。虽然你现在落到我手里,但我毕竟是个惜才的,就这么把你打死,实在很没有意思。”

    南宝衣咬着牙笑。

    谁和她争第一才女的名声,争得头破血流?

    书理理也太不要脸了!

    “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书理理温声,“我放你离开青枫一渡,并给你半个时辰的功夫用来躲藏。半个时辰之后,青枫一渡和青水庵的人,都会去找你。谁能在子夜前割下你的头颅,我便赏她黄金千两。很有趣的游戏,是不是?”

第233章 我会活过子夜

    胭脂襦裙,被血水染得淋淋漓漓。

    浑身皮开肉绽,那位来自锦官城的小郡主趴在血水里,被冷汗浸湿的乌发贴在面颊上,更显小脸苍白,眼尾的绯红和轻颤的睫毛,衬出一种秾艳荼蘼却又脆弱到极致的美。

    饶是那群见过杀戮的王府侍卫,都忍不住暗暗心惊。

    这样娇弱的美人,别说给她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是给她两个时辰,她也走不出这座小宅院吧?

    南宝衣却笑出了声。

    她一笑,血水顺着牙缝渗出,染红了嫩白的小脸。

    她支撑着爬起来,扶着书案和墙壁,摇摇晃晃地往外面走。

    千两黄金啊,许多人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财宝。

    只要书理理悬赏下去,整座岛屿上的人都会疯狂吧?

    “可我觉得……我的性命,比千两黄金更加贵重。”南宝衣声音虚弱,但声线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坚韧,“书理理,我会活过子夜。”

    子夜,也是二哥哥来接她的时辰。

    她跌跌撞撞地跨出门槛。

    她扶着槅扇,注视着满院灯盏,染血的唇瓣扬起温柔弧度。

    只要一想到那个男人,她就忍不住的心生柔软,忍不住的涌出更多更多的力量和勇气,支撑她走下去。

    她咬牙,忍着浑身伤痛,往小宅院外面走去。

    书理理吃着茶,唇畔挂着嘲讽。

    六个时辰,整座岛屿的人猎杀一个手无寸铁受了重伤的小姑娘,岂不比杀鸡还容易?

    南宝衣,活不过子夜的。

    半个时辰后。

    书理理流露出高高在上而又玩味的笑容,矜持地放下茶盏,“传令下去,今日青水庵不接待香客。猎杀开始。”

    千两黄金的悬赏,令整座岛屿的人都疯狂起来。

    就连青水庵的姑子,都放下禅心摩拳擦掌,想拿南宝衣的性命换取赏钱,不过她们原本也不是真正吃斋念佛的尼姑就是了。

    第一个时辰。

    南宝衣简单清理过血渍,离开青枫一渡和青水庵,往岛屿边缘跑。

    那些人肯定觉得她受了重伤,走不了多远,所以只会在庵堂和青枫一渡里面搜查,绝不会想到,她已经跑到了岛屿边缘。

    而岛边有很多庞大的石头,很适合躲藏。

    她靠在石头底下喘气时,背后传来呼吸声和狞笑声。

    她回头,那位名唤青流的老姑子,面容扭曲贪婪,望向她的目光像是在看着闪闪发光的黄金。

    南宝衣舔了下带血的嘴角,这老尼姑,居然找到她了!

    她歪头,朝青流勾勾手,“过来。”

    青流握着一把菜刀,不顾一切地朝她扑来!

    千两黄金,足够让她离开青水庵,带着全家人过上好日子!

    只要割下这个小姑娘的头颅,她就能得到千两黄金!

    南宝衣避开她。

    她借着青流扑过来的惯性,从背后把她踹进了水里!

    纤弱的少女,为了求生而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她骑在青流的后腰,将她的脑袋死死摁在水里,哪怕这老姑子渐渐不再挣扎,也始终没有松开手。

    直到自己筋疲力尽,南宝衣才坐到水里,大口喘着气。

    “青流!”

    旁边传来一声惊呼。

    南宝衣甚至没有偏头去看,利落地夺下青流手里的菜刀,转身就朝奔过来的人砍去!

    来人也是那四个老姑子之一,青研。

    她手里也提着把菜刀,刚打个照面而已,完全没料到南宝衣居然凶悍至此,连犹豫都不曾就要来砍她!

    她杀心更重,仗着常年干粗活儿力气大,果断地和南宝衣对砍。

    南宝衣心跳极快。

    她必须在这里的动静把别人吸引来之前,解决掉这个女人。

    可就在此时,青研一刀砍在了她的手臂上!

    菜刀跌落在地。

    南宝衣捂住血液汨汨流淌的手臂,一边后退,一边盯紧了步步紧逼的青研。

    青研的菜刀还在滴血。

    她狞笑:“一千两黄金,看来要归我所有了。”

    她猛然袭向南宝衣!

    岸边的石头,多少有些滑腻。

    她跑得太快,脚下滑了一下,尖叫着朝地面栽倒!

    南宝衣何等冷静,怎么可能放弃这种天赐的机会,毫不犹豫地搬起一块石头,重重砸向青研的脑袋!

    砸得有些偏。

    少女喘息着,在青研怒吼叫骂时,再度搬起石头,一下接着一下地砸向她的脑袋!

    直到血肉模糊,她才颤颤巍巍地站起身。

    她望了眼岸边的两具尸体,捡起那把菜刀,转身往树林跑。

    树林里有很多矮小的灌木丛,是很好的躲藏地点。

    第二个时辰。

    南宝衣坐在灌木丛里,闭着眼睛喘气。

    体力一点点地恢复,但伤势却因为没有敷药,呈现出恶化的趋势。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树林里响起,朝她的方向逐渐逼近。

    南宝衣睁开眼时,青织扭曲的老脸近在眼前。

    握着刀柄的手逐渐用力,她正要挥刀,一根编织绳索突然从背后勒住青织的脖颈!

    那绳索逐渐勒紧。

    直到青织窒息死去,那人才战战兢兢地松开绳索。

    云袖脸色苍白:“郡主,你,你没事吧?你怎么惹了书侧妃,现在青水庵里的所有人都想杀你呢。”

    南宝衣摇摇头。

    她望了眼青织的尸体,轻声道:“谢谢你帮我。”

    这么说着,心里面却对云袖悄悄留了一线警惕。

    对千两黄金都不动心的人,要么极致单纯,要么比这些老姑子图谋更多,容不得她不防备。

    云袖取下包袱打开,包袱里装着金银细软和衣裳、药膏。

    她凝着南宝衣的双眼,轻声道:“知道郡主有危险,特意为你收拾了这个包袱。我先替你包扎伤口?”

    她的眼神毫无尘垢,清澈明光,甚至还藏着深深浅浅的喜欢。

    南宝衣记得,大姐姐南宝蓉最爱用这种眼神看妹妹。

    她迟疑半晌,实在无法从云袖身上找到恶意,于是乖乖点头。

    云袖褪去她的襦裙,一边为她处理伤口,一边问道:“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南宝衣抿着苍白的唇。

    她必须再回青枫一渡里面的那个小宅院,去拿那些账册。

    否则,一旦她活着离开这里,姜家肯定会立刻转移罪证。

    她心一横,咬牙:“回青枫一渡。”

    ,

第233章 我陪你们,掀翻这地狱

    虽然决定回青枫一渡,可南宝衣毕竟伤势过重,只得枕着云袖的膝盖,先小憩了一个时辰。

    灌木丛生,清风润朗,云袖凝着熟睡少女的眉眼,瞳中若有水光。

    南宝衣醒来时,神清气爽。

    云袖的止血药和止疼药都很管用,她觉得自己仿佛充满了力量。

    可是要回青枫一渡,首先得穿过青水庵。

    两人来到青水庵庭院,那些为了千两黄金的悬赏疯狂寻找南宝衣的人,见到她本人,纷纷涌了出来,紧张地团团围住她。

    南宝衣环顾左右。

    这些人里,只有二十几个是青水庵的尼姑,剩下的上百人,全是青枫一渡的姑娘。

    那些尼姑最是凶神恶煞,提着菜刀面露猖狂:

    “还等什么,大家一起上,这小贱人可值钱了!”

    “就是!讨了侧妃娘娘的赏钱,今后就能逍遥自在!”

    南宝衣弯唇。

    她听云袖说,这里的尼姑不是真尼姑,而是主人家为了遮掩青枫一渡的丑闻,特意派遣心腹侍女在这里充当尼姑,真正的用意是监视那些被拐卖到青枫一渡的姑娘,防止她们逃跑。

    她不紧不慢地踱步,脆声道:“书理理出价千两黄金,悬赏我的人头。但你们这么多人,我却只有一个脑袋,怕是不够分。”

    众女面面相觑。

    显然,她们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南宝衣笑吟吟的:“你们当然可以先杀了我,再互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那个,岂不是就能顺利领到赏钱?”

    众女咬牙。

    这个提议,摆明了不现实,但如果让她们眼睁睁看着别人领到赏钱,她们心里也是不服气的。

    “或者——”

    南宝衣话锋一转。

    她转身望向众女,笑容更盛:“你们也可以先杀了青水庵的姑子,再反了书侧妃,跟本郡主混。

    “本郡主来自锦官城,家里是做蜀锦生意的,如今成了皇商,在盛京城开设了很多布庄,绣娘和侍女都十分短缺。如果你们跟了我,子夜过后,我就带你们离开这里,重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那些手持棍棒的姑娘,陷入犹豫。

    她们本就不是自愿来到这里,比起虚无缥缈无处可花的千金黄金,似乎还是回家过正常人的生活更加诱人。

    那二十几个姑子慌了神。

    一名老姑子咬牙切齿:“大家别听她胡说!这女人一向擅长诡辩,咱们还是先杀了她,再商量平分黄金来得妥当!”

    可是那些姑娘,早被南宝衣煽动。

    她们嚷嚷:“我们被困在这里,要黄金又有什么用?”

    “我想回家,我想我爹娘!”

    “我不愿意杀人,我其实连鸡都没杀过!”

    南宝衣弯着眉眼。

    重生归来,固然二哥哥教了她很多东西,但她从对手南胭身上学到的东西,也不少。

    面对的敌人越多,越不必慌神。

    因为敌人与敌人之间,也是有矛盾存在的。

    找到矛盾,挑拨她们之间内斗,就是她渔翁得利的时候。

    比如南胭、姜贵妃和她,分明是三个不死不休的阵营,但南胭偏偏就能与她结盟共同对付姜贵妃,借她的势青云直上成为宠妃。

    而她一向是个不服输的人,南胭能做到的,她也要做到。

    她思考的时候,青水庵的姑子和青枫一渡的姑娘,已经闹闹哄哄吵成一团,完全忽略了她。

    她弯腰,拖起靠在墙根上的大铁锤。

    为首的老姑子,正插着腰怒骂:“来伺候权贵,是你们这些小蹄子的福气!平日里吃香喝辣,哪里亏待过你们?!不知道感恩戴德的玩意儿,你们要是敢背叛侧妃娘娘,我——”

    “砰!”

    一声巨响!

    南宝衣抡圆了大铁锤,生生把老姑子的半边脸砸得塌陷!

    大铁锤和老姑子一块儿飞了出去,血液脑浆迸溅,惊呆了所有人。

    庭院寂静。

    女孩儿们抹了抹溅到脸上的血点。

    她们咽了咽唾沫,又复杂地注视南宝衣。

    这特么,当真是娇养长大的郡主?!

    那些锦绣堆里长大的金枝玉叶,不是都只会哭哭啼啼嘛?!

    南宝衣费劲儿地拖起大铁锤,从容道:“把你们拐到这里的凶手,是姜家。想指证姜家,就得有证据,所以我必须回青枫一渡拿罪证。

    “各位姐姐妹妹,咱们的命运是一体的。没有人保护我们,我们就自己保护自己,没有哪个姑娘,生来就该被权贵圈禁糟践!

    “如果这是地狱,那我就陪你们,掀翻这地狱!”

    少女拖着大铁锤,眼眸坚定,似有星光。

    寂静良久,那些被圈禁的姑娘突然一呼百应。

    什么千两黄金,什么富贵荣华,比起自由和尊严,那算什么?!

    她们尖叫着,与青水庵那群姑子打成一团!

    南宝衣趁着她们拖住尼姑的功夫,带着云袖直奔庵堂。

    小宅院。

    书房点着灯笼,地板上散落着账本和粘稠血迹。

    书理理依旧坐在圈椅上,正翻看一本史册。

    丹蔻酥红,她优雅地翻了一页书,语调嘲讽:“外面怎么样了?被所有人追杀的感觉,一定很有趣。临死还能闹出这么大的排场,我也算给够了南宝衣体面。”

    侍卫拱手道:“她们都去外面找人了,料想很快就能抓到郡主。”

    说着话,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书理理冷冷抬眸:“你们几个出去瞧瞧,可是王爷过来了。”

    侍卫们颔首,一窝蜂循着声音找了出去。

    “小贱人……”书理理冷笑着翻书,“等你死了,我就把你的尸体带给王爷,看他还喜不喜欢你!”

    “我的尸体如何,就不劳书侧妃操心了。”

    清润稚嫩的嗓音柔柔响起。

    冰冷锋利的刀刃,抵在了书理理的脖颈上。

    书理理手中的书卷,哗啦掉落在地。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完全没料到南宝衣竟然敢跑回来!

    南宝衣从背后俯首,红唇凉薄地抵在她耳畔:“书侧妃的颈子真是细嫩,一刀划下去,恐怕会立刻没命吧?”

    “南宝衣,你,你已是穷途末路,整座青水庵都是我的人,你放下刀,我赐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不必。”

    南宝衣沉声。

第233章 她抡起铁锤,把书理理捶进了废墟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敢杀书理理,刀刃割破了她的颈部肌肤,殷红的血液汨汨渗出,令她浑身轻颤,嗓子里无法自抑地发出惨烈惊呼。

    南宝衣面无表情地威胁:“蹲下去,把所有账册捡起来,用绳子捆好。”

    刚刚云袖自告奋勇,帮她引开了那些侍卫。

    她得抓住这个机会,尽快将账册整理好。

    因为过于害怕,书理理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她被迫颤抖着蹲下去,小心翼翼为南宝衣拣拾满地账册。

    她把账册抱在怀里,余光始终注视着背后的动静。

    南宝衣眉尖轻锁,刀刃更加紧贴她的脖颈,“别想打小算盘。”

    “我没有……”

    书理理否定着,拣拾账册的指尖颤抖得格外厉害。

    南宝衣悄悄朝四周书架张望。

    这里还有很多卷册,大约也跟姜家有关,也许她根本就不用威逼书理理收拾账册,不如把她和成王府的人全杀了,等待二哥哥接手这个地方,如此一来,所有罪证都跑不掉……

    她盘算着,书理理又往后瞄了一眼。

    注意到南宝衣在出神,书理理心一横,突然使出吃奶的力气,猛然将她撞翻在地,拼命往屋外跑。

    南宝衣疼得“嘶”了声,爬起来追到门口时,书理理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瞧着文弱不堪,跑起来还挺快。”

    她嘀咕着,只能自己回头收拾账册。

    账册实在太多了,她用绳子捆结实,费劲儿地抱起那厚厚一摞,刚踏出门槛,云袖浑身是血地冲了回来,高声喊道:“快走!”

    南宝衣好奇:“成王府的侍卫呢?”

    “被我引到一座房间,我从外面把门锁上了!”云袖慌里慌张,“我刚刚看见书理理拿了火折子,她恐怕要烧掉这里,咱们快走!”

    说着话,替南宝衣分担了一部分账册。

    青枫一渡是建在地底的,通往青水庵只有一条阴暗的台阶甬道。

    两人跑进甬道,却看见书理理拿着火折子站在甬道尽头。

    火光在她清秀的面庞上跳跃,她脖颈间沾染着鲜血,血色眼瞳格外疯狂:“这里的东西,一件儿也不准带出去!”

    如果让贵妃娘娘知道,她破坏了青水庵的规矩,还让南宝衣拿到姜家的罪证,别说把她父亲从流放之地调回来,她自己都会被活活弄死!

    她盯紧了南宝衣,一只手摸向甬道墙壁。

    墙壁上有一处暗格,她推开暗格,一条稻草和火硝捻成的引子出现在南宝衣的视线中。

    书理理笑容扭曲:“当初建造青枫一渡时,我父亲也曾参与其中。他们事先在地底埋了火药,就是为了防止有朝一日被官府彻查。只要我点燃这根引线,整座岛屿都会被毁!”

    南宝衣沉默。

    岛屿是漂在湖里的,一旦火药爆炸,岛屿会沉入水底荡然无存。

    书理理拿着火折子靠近引线,一字一顿地威胁:“把账册放下,否则我就点燃它!”

    南宝衣放下账册。

    她举起双手,轻声道:“我已经照做,你把火折子吹灭可好?”

    “你在求我?”书理理笑容疯狂而得意,“你刚刚拿匕首抵着我的喉咙时,不是很嚣张吗?你再嚣张一个给我看看啊?”

    “书理理!”

    南宝衣皱起小脸,书理理只顾盯着她,手里的火折子几乎要碰到引线!

    “你唤我作甚,只要我拿着火折子,你的性命就掌控在我手里!”

    “书理理!”

    南宝衣厉声大喊。

    火折子的火光,已经触到了引线。

    引线易燃,瞬间就烧了起来!

    书理理回过神,怔怔望去,引线已经烧到暗格里面去了……

    下一瞬,甬道两侧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火光迸溅,建筑坍塌!

    “账册——”

    南宝衣惦记着那些账册,还想俯身去捡,云袖骂了句“笨蛋”,拖着她飞快穿过甬道直奔地面。

    就在两人踏出甬道的刹那,整座甬道在她们背后残酷坍塌!

    南宝衣脊背发寒。

    刚刚若非云袖救她,她恐怕就要被埋在里面了。

    爆炸声四起,她正要和云袖往外走,背后传来一声细弱的啜泣:“南宝衣,救我……”

    少女转身。

    书理理满脸是血,狼狈地趴在甬道旁,坍塌的石块压在她的腰上,如果把她留在这里,随着地面塌陷,她绝无生路。

    “南宝衣,从前是我的错,我不该害你,你救我,你救我回盛京好不好?我会报恩的,我会向皇上解释,我的孩子不是你害死的……”

    她哭着求助,是害怕极了的模样。

    南宝衣看了她片刻,忽然冲上前——

    云袖气愤:“郡主,别救她!”

    喊完,却见南宝衣抡起地上的大铁锤,在书理理惊悚的尖叫声中,把她捶进了爆炸的废墟。

    云袖:“……”

    有句麻麻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南宝衣握住云袖的手,“咱们走!”

    青水庵跟着爆炸。

    云袖望着南宝衣。

    她奔跑在坍塌的火光里,腰间丝带曳地,跳跃的火花追逐着她宽大的胭脂裙摆,有种波澜壮阔的绝美。

    前方横梁骤然倒塌。

    云袖回过神,几乎是下意识地揽过南宝衣,把她牢牢护在怀里。

    横梁轰然落地,扬起铺天盖地的灰烬和尘埃,滚烫的木头刮过云袖的面颊,将她秀美的容貌残忍毁去。

    温热的血液,黏黏稠稠地落在南宝衣的脸上。

    她仰起头。

    云袖身形摇摇欲坠,闭着染血的左眼,朝她扬起虚弱微笑。

    她朝后方仰倒。

    南宝衣急忙抱住她。

    心里面弥漫着复杂的感受,她清清楚楚地察觉到,这个姑娘,似乎一直把她当成亲妹妹,对她呵护备至。

    “我背你出去……”

    她咬牙,额头冒着冷汗,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艰难地背着云袖离开了陆续倒塌的庵堂。

    那些活下来的姑娘,都聚集在岛屿边缘。

    已是子夜。

    宽敞华贵的三层画舫,雕梁画栋灯火烂漫,于星空下破水而来。

    女孩儿们因为得救相拥而泣。

    南宝衣坚持到亲眼看着萧弈下船,才体力不支地晕厥过去。

    萧弈沉默地抱住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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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介绍:
南宝衣自幼锦衣玉食娇养长大,没想到所嫁非人,落了个家破人亡的凄惨下场。重活一世,她咬着小手帕,暗搓搓盯上了府里那位卑贱落魄的养子。只有她知道,看似落魄的少年,终将前程锦绣,权倾天下。她一改娇蛮跋扈,对未来的权臣温顺谦卑百般奉承,可惜他如高岭之花,始终对她爱答不理。她终于心灰意冷打算另抱大腿,那凶名赫赫的权臣,突然雷厉风行地废了她选中的夫君,还倚在绣榻上,慵懒地朝她伸出腿,“娇娇过来,我给你抱……”【1v1,双洁,甜宠】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