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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全文阅读

作者:风吹小白菜     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txt下载     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章 权臣大人生气了

    南宝衣快要哭了,“那我就没有玩耍和打扮的时间了。”

    萧弈:“想不想把南胭比下去?”

    南宝衣委屈地咬住唇瓣。

    她当然想把南胭比下去,做梦都想!

    可是这学习计划也太严苛了吧,简直要活活逼死她!

    她讨好地给萧弈添茶,绞着细白双手,小心翼翼道:“二哥哥,要不你给我两日时间准备准备,等我彻底休息好了再开始读书?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要想马儿跑得快就得让马儿先吃饱……”

    萧弈哂笑,毫不留情地撕碎计划表,“别读了。”

    权臣大人生气了!

    南宝衣那个心慌呀,急忙拦住他,“别撕别撕!我读,我读还不成嘛?!”

    “先读《论语》,去窗边儿站着读。”

    南宝衣抱着书站到窗边,没精打采地翻开第一页。

    她悻悻地回头看萧弈,对方似笑非笑。

    她默默转回头,恹恹地望向第一行字。

    还没看几个字呢,一只纸团子砸到她后脑勺上。

    她回眸,萧弈靠坐在紫檀木圈椅上,漫不经心地团着纸团子,“读出声。”

    南宝衣小脸皱成一团。

    她只得低低读出声,“有朋自远方来……”

    又一只纸团子砸她脑袋上:“大点声。”

    南宝衣脸颊涨得通红,跺了跺绣花鞋,以豁出去的姿态高声道:“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嗓子都要读哑了,终于盼到用午膳的时间。

    荷叶端着饭菜进来,惊恐道:“小姐,您没事儿吧?”

    南宝衣欲哭无泪地扶着桌子,“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余味给您炖了冰糖雪梨水,您快喝一碗润润嗓子。”荷叶心疼坏了,扶着她坐下,“奴婢知道小姐读书辛苦,本欲进来给您送茶点,可是书房门口守着小厮,不许奴婢进来,说是会打搅您用功。”

    南宝衣咕嘟咕嘟喝完一碗雪梨水,宛如重新活过来般精神抖擞,“我算是看出来了,萧弈这是借机报复我!”

    “此话何解?”

    “你忘啦?从前我经常捉弄他,他如今得势,当然要打击报复我!”南宝衣摇头叹息,“魔鬼,他简直就是魔鬼!”

    荷叶眼尖,瞅见玄衣少年正跨进门槛。

    她急忙咳嗽一声,推了推南宝衣,“小姐,您不是要发愤图强吗?二公子这般严厉,也是为您好呢。”

    一边说着话,一边拼命给南宝衣使眼色。

    南宝衣拿起筷箸,拨弄着一盘碧玉小青菜,“你懂什么呀,他是在拔苗助长!他睚眦必报心胸狭隘,偶尔还有点变态,是我们这种弱女子绝对绝对不能招惹的人!”

    萧弈已经站在了她身后。

    她滔滔不绝:“他这样的魔鬼,将来是不会有姑娘喜欢的。我琢磨着,他也就是个孤独终老的下场!荷叶你眼睛怎么了,眨什么眨,进沙子啦?诶,我怎么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好像灌冷风似的……”

    她回头。

    萧弈面无表情。

    南宝衣硬生生吓得从圈椅上滚落在地,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急忙躲到荷叶背后。

    荷叶战战兢兢:“那什么,小姐,奴婢突然想起来衣裳还没洗,奴婢先退下了……”

    她跑走了。

    南宝衣两股战战。

    她躲到书架后面,小心翼翼探出半张脸,陪笑道:“二,二哥哥!刚刚那都是误会,误会!”

    萧弈撩袍落座,冷淡地用起午膳。

    南宝衣看着他吃掉自己最喜欢的小酥肉,“二哥哥,这是我的午膳哦。”

    少年仍旧冷淡,“午膳时间过了,去拿琴。”

    “可是我还没吃——”

    接触到少年凌厉的眼刀,南宝衣摸了摸肚子,讪讪地去取挂在墙上的古琴。

    饿着肚子练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南宝衣双手托腮。

    琴艺老夫子站在跟前,正正眉飞色舞地讲宫商角徵羽,那叫一个唾沫横飞!

    讲完,老夫子慈蔼问道:“可听明白啦?”

    南宝衣摇摇头。

    老夫子伸出五根手指头,气得飚起了家乡话:“女娃子,俺老汉已经给你讲了五遍啦,你还听不明白,你是个瓜皮吗?!”

    南宝衣闷闷不乐:“你要是饿肚子,你也听不明白。”

    老夫子气得拂袖而走,“这娃太瓜啦!俺老汉不教啦!”

    气跑了老夫子,南宝衣心情愉悦。

    她趴在古琴上,“二哥哥,夫子跑啦,没人教我弹琴啦。今儿下午就算是放假,好不好?”

    仔细想想,她已经知道南胭的真面目。

    就算不能在花朝盛会上打败她,也能利用前世的经验,叫她再不敢打南府的算盘。

    更何况她在琴棋书画上毫无天赋,干嘛要辛苦地折磨自己呢?

    重活一世,她应该带着全家人好好享福才是。

    这么寻思着,她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萧弈翻了一页书,瞥向她。

    小姑娘死气沉沉地趴在那里,骨子里的懒惰死灰复燃,依旧是草包纨绔一个,毫无形象可言。

    他道:“不想努力了?”

    “不想了。”

    萧弈哂笑,“你放出话,要拿到花朝盛会第一名。整座锦官城的人都知道你的豪言壮志,现在你说不想努力了,那么他们嘲笑的人是谁?

    “他们会嘲笑南府家教无方,你的长辈在人前将永远抬不起头。而你所憎恨的宵小之辈,如南胭,如柳小梦,她们会变本加厉地轻贱你。

    “花朝盛会,不过是一道小小的坎。你连这个坎尚且跨不出去,将来又如何面对更大的风雨?在你的梦境里,南府终将家破人亡,所以南府不能护你一辈子,你得站起来,保护你在意的南府。”

    少年清清冷冷,从没有对谁说过这么多话。

    而他此刻的提点,宛如惊雷。

第32章 萧弈渐渐心猿意马

    南宝衣慢慢坐正,眼睛里盈着欲落不落的泪。

    须臾,她哽咽:“我会努力……”

    对着古琴发了会儿呆,她纠结地望向萧弈,“可是二哥哥,夫子被我气跑了,谁来教我弹琴呢?”

    南宝衣万万没想到,萧弈竟然会亲自教她弹琴。

    少年坐在她背后,双手绕到琴台上,认真地执起她的手。

    他手掌修长骨节分明,透窗的春阳落在指尖,那双手泛着莹润光泽,白玉雕琢似的漂亮。

    音律如高山流水,他的琴艺应当是极好的。

    而他的衣服上染着冷甜的水木香,格外干净好闻。

    南宝衣很喜欢这样的萧弈。

    她聚精会神,拿出千百倍的精神来学习琴艺。

    萧弈却渐渐心猿意马。

    小姑娘窝在他怀里,浑身透着浅浅的芙蓉花香。

    握在掌心的双手娇嫩绵软,小手指总是娇气翘起,随着拨动琴弦,那酥粉清丽的指尖像是挠在了他的心尖尖上,令他根本无法专心致志。

    十八岁的少年,第一次对异性生出别样的想法。

    想亲吻她的指尖,想捏她的小脸,想听她甜甜软软地唤哥哥……

    他博览群书,自以为掌握了世间千万种感情,却在这个落满春阳的午后,无法正视自己的心。

    难道世间的哥哥,对自家妹妹,都怀着这种心情吗?

    曲调渐入**。

    萧弈却接连弹错了几个调。

    南宝衣隐隐听出不对劲,迟疑地仰头望向他,“二哥哥……”

    萧弈面色如常,“你太笨了,弹错了几个调。”

    南宝衣:“……”

    好想敲权臣大人一棒槌!

    终于熬到用晚膳的时辰,饿了一天的南宝衣,几乎是以秋风卷落叶的姿态,吃完了三碗米饭六盘菜肴,连汤底都没放过!

    她洗了把脸,抱起颜料跑到大书房,央着萧弈教她画画。

    她学的是工笔画。

    一个时辰以后,她已经非常困倦,然而想着花朝盛会,想着南胭前世的风光,她只能咬着牙硬撑下去,抱着棋谱跟萧弈学下棋。

    夜已深。

    西窗外落起绵绵密密的春雨,芭蕉声声,一点烛火映照在窗棂高丽纸上,隐隐绰绰地倒映出两道剪影。

    南宝衣盘膝而坐,对着黑白纵横的棋盘困得睁不开眼,小脑袋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嘴里还稀里糊涂地念着如何打谱。

    萧弈单手支颐,手边一盏枸杞香茶早已冷却。

    他望了眼滴漏,伸手收拾棋盘上的残局。

    他给南娇娇的棋谱是天底下最好的棋谱,练好打谱,跟寻常女子对弈轻而易举就能获胜。

    只是小姑娘还不习惯他制定的学习计划表。

    她那么娇气,愿意学这几个时辰已经很不容易了。

    虽然还没到规定睡觉的时间,但念在第一天的份上,就放过她好了,明日再用功也不迟。

    他抱起南宝衣,朝寝屋走去。

    翌日黎明。

    天际浮起鱼肚白,园子里新叶如滴翠,今春的牡丹堆叠着姹紫嫣红,曦色透窗而来,将斑驳花影照落在朱廊下。

    闻鸡起舞的时辰,景致极美。

    萧弈倚在拔步床外侧,欣赏着拱起的被褥,声音慵懒:“南娇娇,起床读书了。”

    南宝衣暖呼呼地窝在被褥深处,“天还没亮呢,吵什么吵……再吵,扣你月钱。”

    萧弈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掀开被子。

    寒意入骨。

    南宝衣冻得直哆嗦。

    她娇气地揉了揉惺忪睡眼,伸手去拽被子,“荷叶,你越发不老实了。再打搅我睡觉,真的扣你月钱哦!”

    却怎么都拽不动被子。

    她睁开眼。

    帐中少年唇红齿白,似笑非笑。

    她一个鲤鱼打挺,猛然坐起身,“你怎么在我床上?!”

    喊完,却发现这里是萧弈的寝屋。

    她脸颊浮红,一招青龙摆尾,连滚带爬地钻进被窝!

    她在被窝里团成一团,捧住滚烫的脸蛋,眼珠子紧张地滴溜溜乱转。

    她瓮声瓮气:“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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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背不完不准吃饭

    还没来得及展现女儿家的娇羞呢,被子突然被萧弈掀开。

    一套襦裙兜头罩下。

    萧弈起身更衣,背对着她:“起床读书。”

    南宝衣抱着襦裙,气恼,“男女有别,二哥哥也该忌讳些!”

    “自家兄妹,我能对你做什么?”萧弈转身,狭眸里盛满挑剔,“还是说,你根本没把我当哥哥?”

    他衣衫大敞,露出健硕结实的胸肌。

    前世今生,南宝衣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刺激的画面。

    她羞红了脸,急忙闭上眼睛:“我自然是把你当哥哥的!”

    萧弈冷笑,“给你一刻钟时间梳洗更衣用膳,然后去书房读书。”

    南宝衣急了。

    她眼睁睁看他走远,一边穿衣裳一边喊:“一刻钟怎么够?!我我我,我还要涂脂抹粉梳妆打扮——”

    “半刻钟。”

    “……”

    想哭!

    南宝衣爱美。

    为了梳一个漂亮的双平髻,她牺牲了用早膳的时间,匆匆忙忙就跑去了大书房。

    她抱起《论语》站到西窗下,悄悄回头瞟一眼萧弈,他正在临帖。

    她好奇:“二哥哥今天不去族学吗?”

    对方没搭理她。

    “端什么架子……”她小小声。

    “读书。”

    凶巴巴的训斥声传来,南宝衣抖了抖小身子,翻开书页大声诵读。

    读了两刻钟,她又悄悄回眸。

    圈椅上空空如也,萧弈肯定是背着她出去吃独食了。

    她有气无力地靠在窗前,委屈巴巴地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忽然瞅见窗台上摆着一盆牡丹。

    牡丹长势极好,小小矮矮的一簇,竟然结了几十朵将开未开的花苞,同一朵花苞上有紫红和粉白两种颜色,十分奇特稀罕。

    “府里何时多了这个品种的牡丹,真好看。”

    她放下书,把花苞全摘下来,又寻出针线,认认真真地将花苞串起来。

    她做了一条长长的花苞手串,美美地戴在腕上。

    “嘘,娇娇!”

    窗外突然传来轻呼。

    南宝衣趴在窗台上望去,小堂姐做贼似的蹲在窗下,睁着圆啾啾的杏眼,“我听说你近日十分用功,因此过来瞧瞧。你看,我还给你带了糖糕哦!”

    南宝衣感动,“珠珠,你来的太是时候啦。”

    南宝珠看她吃糖糕,小声道:“昨天三叔那边出事了。”

    “我爹怎么了?”

    “咱们家不是和那些坏亲戚断绝往来了吗?听说他们怀恨在心,在南小茜一家的煽动下,纷纷去找南胭讨说法。啧,还把三叔他们租的院子砸得一塌糊涂呢!”

    “真的?”

    南宝衣双眼亮晶晶的。

    “骗你做什么?我还听说哦,南胭出门买针线,被南小茜带着一群姑娘狠狠揍了一顿,如今鼻青脸肿地在家里躺着呢!娇娇,我一点儿也不同情她,她活该!”

    “那你知道我爹现在怎么样了吗?”

    南宝珠摇摇头。

    她见南宝衣嘴角沾着糖糕碎屑,于是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娇娇,你吃得这么急,是不是饿坏啦?萧弈对你也太狠了!”

    “唔……”

    南宝衣看见,萧弈背着手出现在南宝珠身后。

    她紧张地朝南宝珠眨了眨眼。

    南宝珠收起帕子,滔滔不绝:“我记得你从前经常骂他,说他阴冷深沉,像是潜伏在角落里的毒蛇,而你就是抓蛇的猫,迟早要给他点颜色瞧瞧。可是娇娇,你现在怎么那么听他的话呀?诶,你老是眨眼睛干什么,可是眼睛进了沙子?我给你吹吹好不好?”

    南宝衣快哭了!

    南宝珠终于感觉到背后凉飕飕的。

    她下意识回头,顿时耳朵都吓的竖了起来!

    她心虚地咳嗽两声:“那什么,娇娇啊,你好好读书哦,要听二哥的话呀!我我我,我还有事就先走啦!”

    始作俑者一溜烟跑远。

    南宝衣不敢去看萧弈的脸色,急忙抱起《论语》,扯着嗓子念诵。

    萧弈翻窗而入。

    他站在小姑娘背后,高大的身影将她整个罩住。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毒蛇?猫?”

    “二哥哥,我错啦!”南宝衣眼里满含泪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要跟我计较啦!我已经背完十分之一篇《论语》,您要不要检查检查……”

    她恭敬地呈上书本。

    小姑娘态度恭敬谄媚,萧弈颇为受用。

    他接过书,随意抽查了几则,小姑娘背诵如流,一个字儿也没错。

    他不禁挑了挑眉。

    脑子明明挺好使的,背东西也快,怎么平日里表现得跟个蠢货似的……

    他把书还给南宝衣。

    正欲奖励她休息半刻钟,他忽然看见窗台上那盆牡丹。

    整盆都被撸秃了,小姑娘手腕上倒是多出了精致的花苞镯子……

    南宝衣察觉到他的眼神,于是得意地抬起手腕,“二哥哥,这是我自己做的花苞手钏,戴在腕上不仅漂亮鲜嫩,还很香呢!你闻闻,可香可香啦!”

    萧弈心口滴血。

    他的花,他的洛阳锦!

    他花高价从银李园运来的洛阳锦!

    偏偏这小姑娘不懂事,还一个劲儿地叫他闻闻香不香,上万两银子的花儿能不香吗?!

    还没来得及开呢,可怜就这么被她撸秃噜了!

    “二哥哥,你怎么啦?”南宝衣不解,“你觉得我的牡丹手钏不好看吗?”

    上万两银子,扔水里还能听个响,戴手腕上怎么可能不好看?

    萧弈深呼吸,几近咬牙切齿:“继续读书。今天背不完《论语》,不准吃饭。”

    南宝衣惊讶地看着他离开。

    明明哄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啦?

    都说伴君如伴虎,她怎么觉得这位权臣大人才是真正的喜怒无常……

    摊上这么个哥哥,糟心哦!

    靠着小堂姐送的糖糕吊命,南宝衣艰难地捱过了一个上午。

    她几乎是拼了命地背书,时而靠在窗边,时而盘膝坐在书案上,时而蹲在墙角,小嘴之乎者也念念有词。

    实在饥肠辘辘熬不住了,她喝光了紫砂壶里的茶水,又忍不住嚼了几片茶叶充饥。

    “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曰,再,斯可矣……”

    正紧张地背着书,书房外突然响起推推搡搡的嘈杂声。

    南宝衣透窗望去。

    两名小厮抬着担架,担架上躺着的居然是南胭,瞧着鼻青脸肿怪可怜的。

    想必,正是被南小茜她们揍成这个样子的。

    她老爹领着七八个手持棍棒的小厮,怒声道:“把我那个不孝女交出来!瞧瞧她把她姐姐害成了什么样,造孽哟!”

    余味作为朝闻院一等大丫鬟,不卑不亢地立在檐下,笑道:“三老爷这是回府了?您该先去松鹤院给老夫人请安。”

    “主子说话,你这婢女不要插嘴!”南广疾言厉色,“叫南宝衣滚出来,我有话问她!”

    “三叔有什么话,问我就好。”

    清冷淡漠的声音悠然响起。

    南宝衣望去,玄衣墨袍的少年正从朱廊尽头走来。

    他身姿颀长挺拔,行走间自成一股凛贵风流。

    走到书房外,他撩袍坐到一把紫檀木圈椅上,手持折扇,姿容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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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小天使们的理解哦,抱住大家!

第34章 心疼

    南广皱了皱眉。

    明明萧弈只是个出身不详的卑贱养子,可是他坐在那里的气势怪吓人的,比官老爷还威风,他有点害怕了……

    担架上,南胭冷眼看着。

    南宝衣前两日不知道跟南小茜说了什么,竟然教唆那帮穷亲戚去她家打砸抢,把家里弄得一塌糊涂,稍微值点钱的东西全被抢光了!

    从前在她面前连狗都不如的南小茜,居然还敢带人打她!

    今日不报此仇,她南胭誓不为人!

    她支撑着坐起身,满脸柔弱,“爹,您若是害怕,咱们还是回家吧。只是可怜家里被砸得一塌糊涂,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女儿更是被打得不成人形……”

    委屈的哭声,令南广父爱泛滥。

    他挺起胸膛,拿棍子指着萧弈:“这是我们南府的家事,你一个外人瞎掺和什么?再不把南宝衣交出来,我就叫人打进去了!”

    萧弈薄唇轻勾,“三叔大可一试。”

    “你——”

    南广气得胸口起伏。

    他又急吼吼指着书房骂:“南宝衣,你躲在里面干什么,快给老子滚出来!你在族学惹是生非也就罢了,还把帐算在你姐姐头上,你还是个人嘛?!你娘死的早,府里把你溺爱得不成体统,真是有娘生没娘养——”

    “三叔!”

    萧弈厉声打断他。

    “我还骂错了不成?!”南广抬头挺胸,“我今儿不光要骂她,我还要打她!女孩儿家家的心肠狠毒,叫什么事儿?!南宝衣,你要是有你姐姐一半温柔体贴,你爹我至于流落在外?!”

    春阳透室,在地板上照射出绮窗的如意菱花纹。

    南宝衣抱着书,静静蹲在那一方光影之中。

    明明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心底却泛出从未有过的寒凉。

    一颗泪珠,“啪嗒”掉落。

    渐渐的,更多的泪珠子滴滴答答砸在地板上。

    她抬手揩拭眼睛,却越擦越多。

    终于止住眼泪,她放下书,大大方方地走到屋外。

    她立在檐下,朝南广扬起笑脸,“您要打我?”

    南广愣了愣,没料到她这么容易就走出来。

    他抱着棍子,莫名有点心虚,嗫嚅道:“那什么……”

    南宝衣仍旧弯着眉眼,“您听信南胭一面之词,觉得是我在外面闯了祸,是我害你们一家不得安生。可是族学里有那么多人,您为什么就不问问别人,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

    南广迟疑。

    南宝衣把那日族学的事情,平静地叙述了一遍。

    南广听完更加迟疑,“胭儿,你明知娇娇的身份,当时为何不告诉南小茜,反而由着她欺负娇娇?”

    “爹,我当时都吓懵了,根本管不了那么多。”南胭满脸是泪,又压低声音道,“更何况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您别忘了咱们今日过来的目的。”

    南广想起什么,立刻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娇娇,族学的事是个误会,爹错怪你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南宝衣面色如常,“您若是无事,我进屋读书了。”

    “你爹我都要死了,你读哪门子书?书上怎么说来着,正所谓父母命,父母命……”

    南广挠挠头,偷偷瞄向南胭。

    南胭不悦。

    临出门前她盯着老爹反复背诵那些话,到头来他还是背不出个所以然。

    她只得亲自上阵,“娇娇,《弟子规》有言,‘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咱们生于富贵人家,更应该明礼知耻,懂得什么是孝顺。爹爹今日生气,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不孝。”

    “我如何不孝?”

    “爹爹流落在外,住的是租来的小杂院,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是粗布麻衣,而你却在府里享受着山珍海味绫罗绸缎,这不是不孝,又是什么?”

    南宝衣笑了,“那你的意思是……”

    “作为女儿,你有赡养爹爹的义务。你应该把你的嫁妆拿出来,供爹爹享用。”

    南宝衣看着她。

    她振振有词,仿佛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可以随意指点江山。

    但颠来倒去,还是为了金银财宝,富贵荣华。

    她歪了歪头,“我倒是觉得,姐姐更加不孝。”

    南胭皱眉:“你说什么?!”

    南宝衣掷地有声:“爹爹之所以流落在外,是你和柳姨的缘故。如果你当真有孝心,就应该劝他回府,如此一来他也能向祖母尽孝。你故意离间他和祖母的感情,坏爹爹孝顺名声,是天底下第一不孝之人!”

    南胭不敢置信,南宝衣竟然能说出如此有理有据的一番话!

    她捏着帕子的双手,不可自抑地哆嗦起来。

    头一次,在南宝衣面前感受到了压迫。

    她如今正是议亲的年纪,还指望能嫁给蜀中权贵,但一个“不孝”的罪名扣下来,她还怎么议亲?

    这番话可不能叫外人听见!

    她眼里盛满泪花,争辩道:“我只是贪恋父爱,并没有坏爹爹名声的想法!”

    南宝衣不置可否。

    南胭急忙抓住南广的衣袖,哭道:“爹爹,娇娇她欺人太甚……她冤枉我!”

    “乖,不哭不哭哈!”南广见不得女儿落泪,急忙擦了擦她的小脸,又虎视眈眈地盯向南宝衣,“娇娇,你怎么能欺负你姐姐呢?她可是你唯一的亲姐姐!”

    “天底下哪个亲姐姐,会撺掇父亲抢妹妹嫁妆?”

    南广涨红了脸,“胭儿是为了我好!”

    南宝衣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好爹,你知道抢女儿嫁妆会被人耻笑吗?到时候南胭和柳小梦过上了富贵日子,你却要背负世人的谩骂,南胭当真是为了你好?”

    南广眉头紧锁。

    南宝衣指向松鹤院的方向:“您心里面要是还有我们这个家,就马上去向祖母赔礼请罪。您要是还惦记着柳小梦和南胭,您趁早走人,再不要回府里蹦跶!”

    她知道她老爹耳根子软,又是墙头草的性格,不逼他一把,他还会迷迷糊糊得过且过。

    所以,她今日就要把话说明白!

    南广嗫嚅:“娇娇啊,你干嘛要逼我,这叫我怎么选……”

    南宝衣想等一个答案,眼前却一阵阵发黑。

    她两顿没吃东西,又花了大力气背书和吵架,这具身体早已支撑不住,摇摇晃晃地朝地面栽倒——

    萧弈面无表情地抱住她。

    小姑娘眉眼间都是倔强,眼圈却隐隐泛红,睫毛上甚至还凝结着细小的泪珠。

    她像是一株幼嫩而坚韧的树苗,努力突破种衣和泥土,以一往无前的姿态迎风生长。

    纨绔跋扈的小姑娘,竟也有叫人心疼的时候。

第35章 为我砸一条锦绣大道

    萧弈抱起她,没理院中的混乱,径直朝寝屋走去。

    ……

    日渐西斜。

    几束暖阳落在门槛,玄衣墨袍的少年抱臂倚在门边。

    游廊尽头,拐杖点地声传来。

    老夫人扶着丫鬟的手,边走边焦急道:“娇娇儿怎么还没醒?大夫不是说没有大碍吗?你也是,明知娇娇儿身子弱,还逼她晨起读书,连饭都不给她吃,这不是虐待她吗?!”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祖母觉得一味的疼宠,对她有什么好处?”

    “你懂什么?我们南家的女儿,自然要千娇万宠!”

    萧弈弯起薄唇,“那么,为什么要让她和程家联姻?”

    老夫人默了下来。

    程家是蜀中权贵,程老爷稳稳坐着蜀郡太守的高位。

    当初花了大力气搭上程家,甚至和他们联姻,一是为了给娇娇儿找一门荣耀的好婚事,二是为了稳固南家的地位。

    数百年来南家积攒了富可敌国的钱财,不是没有人眼红觊觎的。

    偏偏他们家出不了高官,官场上无人相护怎么得了?

    萧弈冷漠而一针见血:“祖母当真以为,程家愿意庇护南家?南宝衣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草包纨绔,当真能入程家的眼?焉知觊觎南家财富的,就不是程家本身?”

    老夫人沉声:“与程家联姻,确实是下下之策。可是不联姻,我们又能如何?”

    “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唯有自己强大,才能立于人世。”

    老夫人冷笑,“你说得轻巧,几百年了,我们南家连个秀才都出不了。自家男儿不争气,不让女孩儿与官家联姻,又能如何?”

    她说完,似是想到什么,忽然望向萧弈。

    少年眸如点漆,姿容凛贵。

    沉吟良久,她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

    萧弈意味深长:“拿万贯家财和蜀郡人脉,为我砸一条锦绣大道,赌南家一场盛世荣华,如何?”

    老夫人死死盯着他。

    这是她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位养子。

    十八岁的少年,玄衣墨袍,貌美贵气高大挺拔,一双眼透着洞悉人世的清明,周身气度内敛深沉,宛如藏在匣中的宝剑。

    可是当他出鞘的刹那,必将锋芒毕露,名动天下!

    老人沧桑的眼眸,渐渐明亮。

    ……

    老夫人走后,萧弈踏进寝屋。

    帐中,南宝衣已经醒了。

    她坐起来,拿了天青色团花引枕垫在腰后,小声道:“你和祖母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哦!”

    “大人谈话,小孩子家家的偷听什么?”

    萧弈接过侍女递来的糖燕窝,用金边白玉汤匙舀起一勺,吹温凉了送到她唇边。

    南宝衣张嘴吃掉,丹凤眼亮晶晶的,“二哥哥,我是支持你的,你站的越高,就越能庇护我们家!”

    “就不怕我忘恩负义?”萧弈又舀起一勺糖燕窝,却是自个儿吃了,“太甜了,怎么喜欢这种甜食?”

    “用全府命运,赌一场万世荣华,有何不可?”南宝衣见他还要吃,急忙抱住他的手臂,“你快别吃啦,那是余味给我熬的!”

    “叫哥哥。”

    “二哥哥!”

    小姑娘嗓音又甜又糯,抢食吃的模样像是娇憨可爱的幼兽,萧弈忍不住弯了弯唇,“别闹,我喂你。”

    南宝衣乖乖吃着糖燕窝,好奇道:“对了,我爹现在怎么样了?他究竟选了哪一边儿?”

    “在祠堂罚跪。”

    南宝衣眨了眨眼。

    也就是说,父亲还是选了府里?

    她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二哥哥,我爹爹虽然经常脑子拎不清,但心地还是不错的,你说是不是?”

    萧弈没说话,拿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的燕窝汁。

    他没告诉南宝衣,南广那个老混账,留在府里的条件是要老夫人拿出三千两白银贴补他的外室。

    他再没见过比南广更不像东西的人了。

    长那么大岁数,一把年纪都喂了狗。

    眼前的小姑娘天真无邪,叽叽喳喳地讲小时候南广是怎么宠她的,聒噪得像只小雀鸟。

    却不知道,她的父亲早已不再如当年。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

    罢了,念在她曾为他火中取栗的份上,就多给她一点关爱,把她当成半个女儿吧!

    南宝衣不悦,“二哥哥,你别总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

    “迷信。”

    “不迷信也不能摸,我又不是小狗……”

    萧弈见她颇有精神,道:“休息好了?”

    “差不多了,干嘛?”

    “起床读书。”

    南宝衣惊悚:“二哥哥,我今儿可是晕过去了,活生生晕过去了!”

    “不是休息得差不多了吗?”

    “那也不成!哎呀,我晕了,又晕了……”

    小姑娘做戏似的倒在被子里,小手还似模似样地搭在额角,只是那双眼睛却做贼似的扑闪,时不时悄悄回眸瞄他。

    萧弈俯身而来。

    他一只手撑在榻上,一只手搭在她的细腰上,嗓音低哑:“真不想读书?”

    好好说着话,指尖却悄无声息地探进女孩儿的襦裙。

    指尖勾了勾细腰上的肌肤,细腻绵嫩,宛如上等的羊脂白玉。

    “哈哈哈哈哈!”南宝衣忍不住娇笑起来,赶鸭子似的窜出床帐,“我读书,这就去读书!哈哈哈哈哈!”

    她的二哥哥实在太可怕啦!

    二十天时间。

    南宝衣在萧弈的亲自教导下,完成了一场魔鬼式训练。

    花朝节前夕,南宝珠带着绣娘来给她送府里裁制的新衣。

    她看见南宝衣合上书卷,沉静地坐在妆镜台前。

    夕阳跃过窗棂,她的淡粉襦裙轻曳如流水,因为没怎么出门,原就白皙的肌肤更加白如凝脂,简单坐在那里,却有种明珠生晕的光华。

    她知道她的小妹妹生得美貌好看,却没料到读了书之后的小妹妹,气度能如此雍容高华,就像是那些官家闺秀。

    她忍不住绽开笑容,“娇娇!”

    南宝衣回眸,连忙亲亲热热地迎上去,“珠珠!”

    “瘦了一圈儿呢……”南宝珠拉着她的手,有点儿心疼,“娇娇,读书那么辛苦,你要爱惜自己呀!”

    南宝衣讪讪。

    非是她瘦了,而是南宝珠又圆润了一圈儿,估摸着二伯母都在犯愁。

    “对了,府里新裁制了几身衣裳,你快看看喜不喜欢。”南宝珠拽了南宝衣进内室,“这四身是蜀锦的,这四身是皎月丝湘绣的,颜色都很鲜嫩!你都试试看!明天花朝盛会,娇娇定然要艳压群芳!”

    南宝衣稀罕:“其他也就罢了,这一身裙子,真是好看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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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她的上上签

    南宝珠得意,“不愧是我妹妹,真有眼光!

    “这一身,唤作‘单丝碧罗花笼裙’,在太阳底下和屋子里的色泽全然不同,还用金线织成玲珑精致的花鸟,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我娘夸它‘飘似云烟,灿若朝霞’,是蜀郡最贵重的丝缎呢,从前都是进贡皇族的!”

    南宝衣见她喜欢,笑道:“珠珠想要?”

    “我想要,却穿不上啊!”南宝珠委屈地比划起自己的腰身,“统共就那么点儿料子,给我做衣裳根本就不够……诶,娇娇,迟早有一天我会比你更瘦更美,到时候定然要和你争一争布料!”

    南宝衣捏了把她嫩滑的脸蛋,“小堂姐珠圆玉润,是有福相呢。”

    南宝珠欢喜地抱住她,“娇娇,咱们姐妹都会有福气的!”

    ……

    锦官城这一年的花朝节,终是如期而至。

    春日清晨,天朗气清。

    南宝衣迎着朝阳站立,嗅着满园花香,把这二十天学到的东西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萧弈从房中出来。

    小姑娘穿碧纱花笼裙,裙裾被春风吹得皱起涟漪,在金色阳光中宛如激起碧水千顷波涛万丈。

    她身姿纤细,肤白如凝脂,往日里梳惯的双平髻换做元宝髻,乌鸦鸦的发堆里簪着醒目的碧玉芙蓉钗,为她褪去稚嫩,添了些即将长成的少女感。

    娇艳的小脸像是将绽未绽的芙蓉,明明温婉如春水,可那双丹凤眼却蕴着即将出鞘的锋芒,恰似初春时的料峭峥嵘。

    看来,她已经做好面对大风大浪的准备。

    萧弈负手而立,“南宝衣。”

    小姑娘回眸,微寒的面色顷刻间化作甜甜笑颜,“二哥哥!”

    “过来。”

    南宝衣乖巧地提着裙裾走到他面前,美美地转了个圈圈,“二哥哥,我今日是不是特别好看?”

    萧弈不动声色:“之前的发髻怎么不梳了?”

    小姑娘天真无邪,“因为元宝髻更好看呀!”

    萧弈没做声。

    他抚着缠在腕间的发带。

    这是之前从她发髻上摘下来的,他鬼使神差地系在腕上,时时抚摸,仿佛能感受到她头发的清软。

    他仍旧希望她梳双平髻。

    因为那样她仍旧像是孩童,不会引人注目,不会成为全场的焦点。

    现在她打扮得这么娇艳动人,像是枝头等待采撷的花骨朵,令他生出一种把她藏起来的隐秘心思。

    余味过来请:“主子、五小姐,到出发的时辰了。”

    ……

    锦官城每年的花朝盛会,都在城郊举办。

    碧波湖潋滟着水光万顷,早有仆役在湖边搭建出高台,四面装饰彩布和鲜花,观众席也已陈列妥当。

    一年一度的盛会自然十分热闹。

    官员富商们携带家眷早早入席就座,各自谈笑风生。

    百姓们里挤挤挨挨,更有无数叫卖果子糕点的小摊贩,推着推车沿湖行走,像是把半座城的热闹都搬到了这里。

    此时席位上,几位贵妇人正坐在一块儿说话。

    “程夫人,我听说南宝衣也要参加这次花朝盛会。说来可笑,她可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草包,兴许连门槛题都答不对。谁都知道她会成为你的儿媳妇,这不是叫人看你们家笑话吗?”

    说话的妇人妆点华贵,是张都尉家的夫人,常丹雨。

    程夫人不以为意:“南宝衣再蠢笨,到底还能落个康健的身子。不像你给远望订的亲事,听说那南宝蓉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病秧子,说不定哪天就没了。”

    南宝蓉是南府大房的嫡女,也是南宝衣的大堂姐。

    她订了和张都尉家的亲事,虽然今年已经及笄,但因为病弱,所以要明年才能嫁过去。

    常氏轻笑,“联姻联姻,联的哪里是孩子们的姻缘,分明就是两家的门第和权势。众所周知南府富贵,我坦坦荡荡地说一句,希望儿媳妇出身富贵,将来好补贴我们家,拿银子给我儿谋官场出路,又有什么错?程夫人打的,不也是这个主意?”

    程夫人笑而不语,显然是默认了。

    其他贵妇跟着说笑,言谈间皆都好奇南府究竟有多少银子。

    看台上忽然起了议论和惊艳。

    常氏指着进场的姑娘道:“那是南府三房的外室女,名唤南胭,皮相和才艺都是拔尖儿的,就算和官家贵女站在一起也不逊色。只可惜,出身不好。否则呀,我倒真希望程夫人换一个儿媳妇呢。”

    程夫人仔细望去。

    粉衣少女娉娉婷婷立在场中,正朝她们这边屈膝行礼。

    动作犹如弱柳扶风,非常赏心悦目。

    “是个知道礼数的。”她夸赞。

    常氏道:“虽然出身不好,但南三老爷非常疼爱她,娶她也算不错。至少带出去,比南宝衣那个草包有面子不是?想来德语也更喜欢知书达理的姑娘。”

    程夫人多了些思量,“话虽不错,但贸然换亲,南老太君那边不好交代。”

    她们谈论着,仿佛南家的女儿们,是可以随意退换的货物。

    南胭坐在场边。

    她面带微笑,始终保持着温婉端庄的仪态。

    她能感受到那群贵妇的赞赏,也能感受到公子哥儿们的惊艳。

    前几天因为族学的事,她倒了大霉,今日正是洗去晦气的时候。

    她南胭,一定能夺得盛会第一名!

    她的才女名声,从今天开始,将响彻整座蜀郡!

    ……

    热闹之中,一辆宽敞华贵的马车停在了入场处。

    车厢里,南宝衣听着外面铺天盖地的喧嚣,意外的紧张。

    前世今生的景象,在这一刻开始交汇。

    她竟有些害怕。

    害怕被人打量,害怕再次犯错,害怕如前世那般沦为锦官城的笑柄……

    荷叶替她正了正发钗,笑容温暖地鼓励:“小姐那么用功,肯定能为府里争光。”

    余味往南宝衣的荷包里塞了几颗莲子糖,“花朝盛会时间很长,小姐体弱,到时候吃一颗糖补充体力。”

    莲子清香。

    南宝衣深深呼吸。

    尝心捧出一只桃木签筒,“长相思,勿相忘;常富贵,乐未央。小姐,抽一根签吧?”

    南宝衣接过签筒。

    她试着摇了摇,很快摇出一根木签。

    尝心念诵:“富贵荣华福自添,求名求利般般好,行商坐买两头甜,且喜今年胜去年。小姐,上上签。”

    上上签!

    南宝衣颤抖着抓住木签。

    这些天来的刻苦勤勉,如穿花掠影般浮现在眼前。

    她曾踏踏实实地努力过,所以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不会后悔。

    那颗紧张的心,渐渐变的沉稳安定。

    她稳稳收好木签,扶着荷叶的手下了马车,萧弈也正跨下骏马。

    他牵着缰绳立在那里,玄衣墨袍,风姿卓绝。

    他说,“南娇娇,去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南宝衣的眼眶忽然就湿了。

    这一世,遇见他,才是她的上上之签!

    遇见你们,是菜菜的上上签!

第37章 南家小女,当世无双 1

    “来了来了!南家的五姑娘来了!”

    场中众人忽然雀跃起来。

    花朝盛会十分隆重,敢在盛会上参加才艺比试的姑娘,个个才貌双绝,都是拼着一甲的名次来的。

    南宝衣放出话要参加比试,不知道叫多少人等着看笑话。

    毕竟锦官城谁不知道南家女不学无术,空有一身铜臭味儿?

    和南胭关系不错的几名姑娘,笑道:

    “南宝衣还真敢来,疯了吧!”

    “我听说,除了胭儿你,南府的姑娘连书都不碰的。还琴棋书画,真不明白南宝衣干什么要自取其辱。”

    南胭心里得意。

    她捏着帕子莞尔一笑,“许是为了在程夫人面前得脸。”

    “对哦,她可是太守家没过门的儿媳妇。”同为富商之女的夏晴晴十分艳羡,“我听说程公子才貌人品皆是上等,如今正在盛京城游学。南宝衣真是好命,明明一无是处,却能和他定亲……胭儿,明明你的容貌才情都远胜于她,却得不到这么好的亲事,我都替你惋惜呢!”

    南胭顾影自怜:“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的出身摆在这里,就算我的才艺比她出挑,就算我的容貌比她好——”

    四面八方突然静了一瞬。

    旋即,铺天盖地的赞叹声骤然响起:

    “那便是南宝衣吗?都说她蠢笨顽劣,可我怎么瞧着,她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呢?”

    “小小年纪就生得如此娇艳,及笄之后不知又该是何种风采!”

    “程家好福气啊!程家二郎若是在此,恐怕要春风得意了!”

    “……”

    南胭皱眉望去,南宝衣正缓缓踏进场中。

    金钗之年的少女,褪去了那份跋扈嚣张,宛如明珠拂去尘埃。

    她梳整洁优雅的元宝髻,身穿贵重美丽的碧纱花笼裙,行走间压裙禁步巍然不动,非常端庄得体。

    这样的仪态,就算是请盛京城放出来的宫嬷嬷教导,也未必教的出来。

    夏晴晴不悦讥讽:“花朝盛会比的是才艺又不是美貌,打扮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都是一块儿长大的,南宝衣是什么德行,我会不知道?哼,出场越高调,到时候就会摔得越惨呢!”

    南宝珠窜出来,不服叉腰:“不准你们说娇娇!等着瞧吧,我们家娇娇一定会夺得第一名!”

    这些女孩儿出身非富即贵,都是从小比到大的,彼此知根知底,因此谁也不服谁。

    而南胭却莫名嗅到了一丝危机感。

    她紧紧捏着帕子,勉强才按捺住那份不安。

    南宝衣打扮得好看又如何,今天又不是来选美的!

    当年宋氏生得好看,可又有什么用呢,最后她父亲还不是最疼爱她娘亲?

    柳氏也是如此想的。

    她望向南家的席位。

    老夫人正和旁边的老太太谈笑风生。

    她冷笑,对南胭耳提面命:“南宝衣如此高调地参加比试,是在给你铺路。胭儿,你得让死老太婆亲眼看见,比起你,南宝衣究竟有多差劲!”

    “娘,女儿明白的。”

    这边议论着,另一边的席位上却是精彩纷呈。

    早有贵妇看不惯程夫人和常氏的虚伪贪婪,笑道:“我瞧着,南家小女儿娇而不媚、艳而不俗,比传言好了千百倍。都说商人浑身铜臭,可是比起咱们府里的姑娘,南家小女儿真也不遑多让。程夫人,有这般儿媳妇,你该高兴的。”

    程夫人难堪。

    她刚嫌弃过南宝衣,就有人跳出来说这种话,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她厌恶地盯了眼南宝衣,低声对婢女吩咐了几句话。

    南宝衣走到场上,领了参赛的手牌。

    察觉到女眷席上那抹嫌弃的目光,她弯起眉眼。

    这世上,有的人或许天生就是仇敌。

    瞧瞧,她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被程夫人记恨上了。

    可惜,这一世非是程家看不上她,而是她看不上程家。

    她再也不会让那个女人成为她的婆婆,以各种各样的手段折磨她羞辱她!

    她拿着手牌退到席位上,忽有婢女过来:“五小姐,我们夫人有请。”

    南宝衣望去,程夫人正朝她微微颔首。

    她顿了顿,抬步走过去。

    却不巧,南胭也被请了来。

    当着蜀郡众多贵妇的面,程夫人笑容温柔,“你们姐妹同样容色出挑,南三爷有你们这对女儿,真是福气。”

    言语间,竟默认了南胭的身份。

    南胭恭顺道:“胭儿谢夫人赞誉。”

    程夫人笑眯眯的:“你过来。”

    南胭走过去。

    程夫人亲切地褪下腕间的碧玉镯,“这镯子价值千金,是我当年进门前,德语的祖母送给我的。你年纪轻,戴着比我好看。”

    这番话意味深长,足以叫旁人浮想联翩。

    南胭惊喜,“多谢程夫人!”

    “待会儿在赛场好好表现,务必要拿到一甲。”程夫人更加慈蔼,甚至亲手为她扶了扶步摇,“等德语游学回来,你要多来府里玩。”

    南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入了她的眼。

    她欢欢喜喜地应下,才和南宝衣一起退出去。

    她像是踩在云端上,却故意担忧问道:“娇娇,程夫人让我多去程家走动,我怕到时候会撞上二公子。你作为他的未婚妻,应当不会介意吧?”

    南宝衣眉眼弯弯,“都是一家人,应该的。”

    这一世,没了她这个“第三者”在中间掺和,她倒想看看,南胭和程德语这对苦命鸳鸯,是否真能恩爱两无疑。

    铜锣声响,全场寂静。

    礼官拖长了音调,高声:

    “入——场!”

    上半场是闺中姑娘们的比赛。

    南胭还要再说什么,南宝衣已经踏进场中。

    芙蓉初绽,自是风华无双。

第38章 南家小女,当世无双 2

    盛会共有三十多个少女报名,但必须答对门槛题,才能参加正式比赛。

    门槛题与四书五经有关,写在纸条上,需要自己从签筒抽取。

    南宝衣伸手取出试题。

    四面八方都在等着看笑话,可是她在这一刻竟然出奇的平静。

    前世她被南胭怂恿参加比赛,以便在程夫人面前表现自己,却狼狈地被门槛题刷了下去。

    她清楚地记得,当时她抽到的题目是背诵《论语》三则。

    分明是简单到极致的题目,她却连一则都背不出来。

    那时她孤零零站在场中,卑微讨好地看着程夫人,拼命在心里面回忆,想着哪怕是背出一则也好。

    最后她红着一张脸,嗫嚅地背出了“锄禾日当午”的诗句。

    全场哄然大笑。

    她一度成为锦官城茶余饭后的最大笑谈,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抬不起头。

    但是,这一世,定然会不一样的。

    春风拂面。

    南宝衣缓缓展开试题:

    ——请解释‘朝闻道,夕死可矣’。

    握着纸条的手,止不住轻颤。

    世道艰辛,天底下真的会有天道酬勤吗?

    真的会越努力越幸运吗?

    从前南宝衣不信,但是现在,她信了!

    这道题目,是她搬进朝闻院之前,请教过萧弈的!

    终于轮到她作答,她恭敬地把试题交给考官。

    考官望了眼题目,不禁遗憾地看向南宝衣。

    这道题可是签筒里最难的一道,并不是死记硬背就能回答上来的。

    南家小女,可惜了。

    他还是尽忠职守地大声朗读出题目内容。

    全场肃静,却不是在期待南宝衣的答案,而是在期待她出丑。

    场边。

    南胭对夏晴晴道:“这种题目类似于策论,对闺中的女孩子而言,是有些难度的。”

    夏晴晴嗤笑:“她自取其辱,答不上来才好玩呢!胭儿你倒是说说,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南胭故意大声道:“这句话的意思是,清晨时明白了真理,哪怕夜晚就要死去也没有关系,表达世人对真理的追求。”

    “胭儿,你可真厉害!”夏晴晴惊叹。

    周围的女孩儿也纷纷对她刮目相看。

    南胭心中得意。

    她悄悄望向程夫人,对方正赞许微笑,像是介绍自家儿媳妇般,对四周贵妇夸赞道:“瞧瞧,胭儿的才学真是极好的。”

    南胭谦虚地朝众人福了福身。

    想到某种可能,她不禁大喜过望。

    不远处的席位上,南老夫人却厌恶地皱了皱眉。

    她的宝贝孙女还没嫁过去呢,程夫人就搞出这种幺蛾子,原以为光耀门楣的婚事,如今看来竟也很不顺眼了。

    她瞥向萧弈。

    对方平静地盯着场中,薄唇微微弯起,似乎是在期待什么。

    她不解地望向场中。

    这么难的试题,她的娇娇能回答出来吗?

    场中。

    南宝衣脆声解释:

    “朝闻道,夕死可矣,这句话出自《论语》。字面上的意思是,清晨时明白了道理,哪怕夜晚就要死去,也了无遗憾,表达了世人对真理的渴求。

    “但实际上,学习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了解真理,更是为了亲身实践。比如那些爱国的仁人志士,当他们为了家国百姓抛头颅洒热血、肝脑涂地马革裹尸时,那才是真正的‘朝闻道,夕死可矣’。”

    小姑娘姿容娇艳。

    碧纱花笼裙在春风中摇曳生姿,像是泛起万顷碧波。

    她的嗓音稚嫩甜美,做出的解释或许不如读书人的策论那般缜密复杂,但也有着足够深刻的内涵。

    等着看笑话的众人面面相觑。

    静默了很久,考官带头鼓掌,大声赞许:“答得好!”

    很多开明的官员和富商也跟着鼓掌。

    毕竟,南宝衣一个小小的闺阁姑娘,能回答出这么多已经很了不起了。

    热闹的掌声里,南宝衣偷偷望向萧弈。

    少年临风而立,依旧是高冷深沉的姿态。

    鬼使神差的,她朝他顽皮地眨了下眼睛。

    小姑娘娇憨可爱。

    萧弈皱了皱眉,只觉心脏仿佛被谁射中一箭,蔓延开奇怪的感觉。

    那种感觉玄之又玄,他无法掌控,更无法驱逐。

    他的视线本能地追逐着那个小姑娘,指尖更是不自觉地抚上金丝编织发带。

    既希望她能在场上大放异彩,却又想藏起她的光华。

    莫非天底下的兄长,对妹妹都怀着这种隐秘的心思吗?

    场边。

    之前嘲笑程夫人的那位贵妇,鼓着掌笑道:“南家小女真是厉害,我也算长了见识。程夫人,你觉得她的回答,和南胭的回答,谁更妙一些呢?”

    程夫人绷着脸,半晌没接话。

    最后她恨恨甩了下手帕,皮笑肉不笑道:“只是门槛题罢了,难得在后面呢。”

    南胭同样难堪。

    亏她刚刚还故作大声地解释,可她根本没有南宝衣回答得好。

    现在好了,周围的人都拿她当笑话!

    她死死咬住嘴唇,愤恨地盯着南宝衣。

    接下来的正式比赛,她一定要把她踩在脚底下!

    “开盘口喽,下赌注喽!”

    几名容貌讨喜的小厮吆喝着,手捧红漆托盘过来,“一赔三,一赔三压南胭姑娘胜!”

    花朝节开盘口,是锦官城这些年的老习俗,据说还有人靠这个发家致富的。

    许是都觉得南胭获胜的概率最大,因此押她的人不在少数,她牌子旁的银票都堆成了山高。

    柳氏摸了摸袖袋。

    老爷前阵子给了她三千两银票,租办宅院和裙钗首饰以后,只剩下一千两。

    身为母亲,她应该拿出来给胭儿壮壮声势的。

    反正胭儿肯定会获胜,到时候能白赚三千两银子呢!

    思及此,她毫不犹豫地把银票押在了南胭头上。

    常氏平日好赌。

    她扫了眼场中的小姑娘们,跟着在南胭身上押了一千两,不忘怂恿:“程夫人,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快押南胭吧,转眼就能赚三千两雪花纹银呢,天底下再没有这么合算的事儿了!”

    程夫人果然取出一千两银票。

    她押了南胭还不算,又含笑望向南老夫人:“不是我这未来婆婆不帮宝衣,实在是宝衣蠢笨惯了,恐怕待会儿会输得很难看。老夫人听我一句劝,也押胭儿获胜吧?”

    哈哈哈,发现大家都开始自称上上签!

    周末快乐!

第39章 南家小女,当世无双 3

    “不劳您费心。”

    老夫人叫季嬷嬷拿了万两银票,大大方方地押南宝衣获胜。

    小厮笑眯眯地高唱:“南老太君一万两银票,押南五姑娘获胜!赔率一赔二十!”

    二伯母江氏跟着拿出一万两,押南宝衣获胜。

    萧弈摩挲着腕间的金丝编织发带,吩咐余味:“跟。”

    就连南宝珠都掏出两千两银票,眼都不眨地押给了妹妹。

    南家人出手之阔绰,令周围的富商官宦看直了眼。

    才从祠堂出来的南广,眼馋着自家富贵,自个儿在袖袋里摸了半天,却只穷酸吧唧地摸出一枚二两银锭。

    他顶着母亲、嫂子、侄女快要杀了他的目光,小心翼翼把银锭子押在了南胭头上。

    开什么玩笑,这二两银子可是他现在所有的积蓄!

    可不敢叫南宝衣那丫头给糟践了!

    只要胭儿获胜,他好歹还能赢几天茶钱不是?

    女孩儿考校的项目,是最普通的琴棋书画。

    每个人至少需要报两项,根据综合成绩来定最终排名。

    南胭为才女的名声而来,因此不肯收敛锋芒,自信地报了四项。

    她亲昵地站在南宝衣身边,“听说娇娇最近在跟萧弈学东西,想必琴棋书画进步神速。娇娇今日报了哪几项?不如也像姐姐这般,把四项报全了?程夫人在观众席上看着呢,娇娇应当在她面前好好表现自己。”

    她暗暗得意。

    只要南宝衣报了四项,她就可以全方位碾压她!

    南宝衣微笑:“姐姐真是像极了孔雀。”

    “孔雀?”南胭腼腆,“你的意思是,我今天打扮得格外好看吗?”

    “不是啊,只是觉得你炫耀显摆的样子,像极了孔雀开屏求偶。”

    南胭瞬间臊红了脸。

    她揪着手帕,狠狠剜一眼南宝衣。

    参加比赛的小姑娘们笑出了声。

    她们之中不乏厌恶南胭的,碍着今日场合特殊不好表现出来,但南宝衣这一针见血的讽刺,真是舒心极了!

    第一轮考校的是琴。

    报名的共有六个女孩儿,两人一组同时弹琴,不仅考验谁的琴艺更胜一筹,更考验弹琴之人能否不受对方影响,专心致志地弹曲子。

    好巧不巧,南宝衣和南胭分在了同一组。

    南胭款款落座,“娇娇,你打算弹什么曲子?要不你跟我弹同一首?只要你跟上我的节奏,至少不会弹错出丑。”

    只要南宝衣跟她弹同一首曲子,就能让所有人听见,她们的水平是如何天差地别!

    “不必。”

    南宝衣拒绝。

    南胭翘了翘嘴角。

    小贱人爱面子,所以才会拒绝。

    如此也好,她会叫她知道,什么叫做天籁般的琴音!

    礼官高唱:“起——”

    南胭率先拨弄琴弦,泠泠琴音犹如流水,空灵地响彻整座高台。

    周围逐渐安静。

    众人只觉耳目一新,十分惊艳。

    南胭弹的是一首《金阶怨》,讲述深宫女子的闺怨,当真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令人仿佛置身深宅王宫,于长夜漫漫中翘首以盼,却终究盼不到黑夜的尽头。

    就在众人置身悲哀时,一首磅礴大气的琴音骤然响起!

    犹如狂风骤雨催打芭蕉,犹如千军万马铮鸣嘶吼,直接把那点子深宫哀怨冲散,令人仿佛站在了金戈铁马的沙场上!

    南宝衣垂着眼帘,双手拨过琴弦,快得犹如乱影。

    二十天时间,她只练了这一支曲子。

    练的手指磨出无数血泡,练的对曲子熟悉到不必过脑就知道该弹哪一根琴弦。

    而这首曲子的名字,叫做《四面楚歌》。

    她抬眸,望向不远处的席位。

    蜀郡的权贵端坐在上,个个高冠华服风姿出众,谈笑间都是慈悲为怀,都是家国百姓。

    可是前世,就是这群衣冠禽兽瓜分了南家的财富。

    南胭背叛了家族,她帮程府伪造南家的罪证,陷害家里贪赃枉法罔顾人命,害南府落了个抄家的下场。

    白花花的银子一箱箱从府里抬出去,她哭着到处求人,可是那些官员非但不肯为她做主伸冤,反而称赞抄得好。

    后来她偷听程德语和南胭的谈话,才知道那些被抄的银子根本没有上缴国库,而是全部落入了蜀郡官员的腰包!

    程太守家,张都尉家,夏参军家,薛都督家……

    衣冠禽兽们眉开眼笑大腹便便的模样,她至今仍旧记得。

    那种孤立无援四面楚歌的感受,她至今仍旧记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热泪满面。

    少女手底的琴音铿锵有力,疾风骤雨般倾诉着绝望和不甘。

    诚如萧弈所言,南府藏着泼天富贵,周围群狼环伺,终将免不了被瓜分殆尽的命运。

    但是这一世,在南府败落之前,她南宝衣想要站起来,想要保护她的家,就像前世亲人们保护她那般!

    叫那些禽兽,全部去死!

    筝音至**!

    全场肃静无声,还有人忍不住跟着落泪。

    他们凝视着场中那位稚嫩却美貌的少女,第一次明白,什么叫破茧成蝶。

    南胭慌了。

    她努力想展示自己的琴艺,可是绵绵闺怨在金戈铁马面前是那么柔弱无力,甚至连她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琴音……

    一声铮鸣,她惊慌得弄断了琴弦。

    这一场的胜负,已然注定。

    席位上,程夫人忍不住皱眉。

    常氏安慰道:“第一场嘛,小姑娘紧张也是有的,南胭可是报了四场呢,还剩三场,莫慌,莫慌。”

    第二场,画。

    南胭为了雪耻,这一场毫无保留,拿到笔墨纸砚就开始挥毫泼墨,恣意漂亮的动作,引得场外人一片赞叹。

    常氏拍掌笑道:“成了!这一局,南胭肯定能赢!”

    “我瞧着也是不错的。南宝衣能在琴的比试里取胜,毕竟是在选曲方面投机取巧的缘故。”程夫人惬意地吃了口热茶,“正所谓台下十年功,这画嘛,考的可是基本功,投机取巧是不行的。”

    萧弈负手而立,面色平静。

    书和画毕竟太考验功底,就算小丫头再用功,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追上南胭,所以他建议她只报琴和棋这两项。

    没想到,小丫头居然还报了画……

    这一场比试的主题是“春花”。

    轻风拂过高台。

    小丫头规规矩矩端坐在场中,碧纱花笼裙翻飞如流水,几缕鸦青细发从额角耷拉下来,衬得她面庞白嫩娇美。

    她垂着眼睫,细白小手游走在画纸上,并不似别的姑娘那般挥毫泼墨。

    她握着一把木尺,寸寸计较、寸寸丈量,出奇的认真仔细。

    与花有关的画,需要用上木尺吗?

    她到底在画什么呢?

    娇娇到底在画什么呢,各位上上签们可以在书评区或者本章说留言,第一位猜到的宝贝将获得qq阅读app书币500个。

    (我自信你们没有人能猜出来哈哈)

第40章 南家小女,当世无双 4

    黄铜莲花香炉里的线香,徐徐燃烧。

    还剩小半炷香的时间,南胭自信地放下毛笔。

    她得意地望了眼自己的画作,又忍不住望向南宝衣。

    座位隔的有些远,她看不见南宝衣画了什么。

    但是教她画画的先生说过,画画讲究挥毫泼墨、一气呵成,南宝衣如此小心翼翼,肯定是画不出什么好东西的。

    这一局,她赢定了!

    一炉线香,终于燃尽。

    铜锣声响,南宝衣坦然搁笔。

    之所以要参加“画”,是因为她记得这场比试的题目是“春花”。

    闺阁里的女孩儿都爱姹紫嫣红,因此几乎人人都能画出百花争艳,凑一块儿却未免显得俗气,所以她要另辟蹊径。

    考官前来收取画作,瞧见她的画子,不禁遗憾摇头,“南五姑娘,你这画纸上一朵花儿都没有,怕是跑题了呀!”

    南宝衣甜甜一笑:“无妨,大人为我交上去就是。”

    画作很快被展示出来。

    最惹人注目的是南胭的《万紫千红图》,淋淋漓漓画了十几种鲜花,争奇斗艳写尽繁华,引来场中人纷纷叫好。

    常氏得意洋洋地推了推程夫人,“如何,我就说押南胭不会错吧?你瞧瞧南宝衣画的是个什么东西,竟是一个复杂的木头架子!”

    “胭儿确实有才。”程夫人笑容满面,对柳氏道,“二郎爱惜才华,想必对他而言,胭儿会比宝衣更合性情。”

    换亲的意思十分明显。

    柳氏笑得合不拢嘴,“能被程夫人看重,是胭儿的福气呢!”

    常氏跟着道:“我女儿是个不成器的,柳妹妹你倒是说说,你平日是如何教导胭儿的?也叫我们学学经验呗?”

    “哎呀,我哪有什么经验,都是随孩子的天性。”柳氏谦虚,“我们家胭儿学习很自觉,每天辰时一刻起床,学习琴棋书画——”

    话未说完,高台上忽然传来礼官的高声唱喏:

    “画类一甲,南宝衣!”

    柳氏笑意更盛:“不瞒诸位,我们家胭儿不仅画技出类拔萃,书法也是极好的,在同龄女孩儿当中那叫一个鹤立鸡群……”

    她说着说着,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四周寂静,所有人都惊讶地望着高台。

    她回过神,摸了摸耳朵,不可思议地问道:“老爷,画类一甲是谁?!”

    “娇娇,是娇娇!”

    南广捶胸顿足,又是欢喜又是悲愤,老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满场终于哗然。

    议论声铺天盖地,都是不服气的:

    “南宝衣一朵花儿也没画,凭什么能拿一甲?!”

    “明明是南胭姑娘技压群芳,该是南胭姑娘拿第一的!”

    “你们是不是收了南家的贿赂啊?!不公平!”

    “……”

    南胭俏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她不敢置信地捏紧双手,指甲生生抠破了掌心皮肉都浑然不觉。

    她明明画得那么好,凭什么是南宝衣拿一甲?!

    为首的考官示意众人安静。

    他摸了摸胡须,欣赏地朝南宝衣颔首,“南五姑娘,你来解释吧?”

    南宝衣缓步走到场中,“我画的,是一座纺织机。”

    “纺织机?!”

    众人面面相觑。

    南宝衣朗声:“是,纺织机。

    “这座纺织机是南家的老师傅们新造的,用线制花本代替竹制花本,挽花工坐在花楼之上,口唱手拉,按提花纹样逐一提综开口,织花工脚踏地综,投梭打纬。

    “如此一来,增加了花纹的纬线循环,花样也会更加丰富多彩,将大大提高蜀锦的生产效率。

    “这般好的东西,我南府不愿藏私,特意拿出来与诸君共享。”

    这是前世一年之后才出现的织机,也确实是南家老师傅们的传世杰作。

    因为它,南家的蜀锦生意越做越好,称之为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却也令南府如同烈火烹油,更加被权贵们觊觎。

    这一世,她把它分享出来,叫其他蜀锦商户一起赚银子,既能在蜀郡博得好名声,也不会再让南家孤零零成为众矢之的。

    夏晴晴不忿,高声道:“你说得很好,这纺织机也很好。可是,这和今天的比赛题目有什么关系?!今天的题目,可是春花呢!”

    南宝衣微微一笑,“这座织机,我称它花楼机。”

    她朝众人展袖作揖,姿态极尽谦卑温柔:

    “愿以花楼机织尽万紫千红,蜀郡年年盛产蜀锦,锦城岁岁花开富贵!”

    小姑娘嗓音甜美掷地有声。

    作揖的姿态,犹如破土而出的坚韧幼苗。

    锦官城盛产蜀锦,甚至赋税收入的很大一部分,都是依靠蜀锦。

    就连他们的城池名称,也是由蜀锦得来。

    蜀锦对这片土地和百姓的意义,可想而知。

    众人安静片刻,猛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喝彩声!

    南胭无力地后退一步。

    她知道,这一局,她又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输得无力回天。

    她面如土色,看着那个娇艳欲滴光彩夺目的小姑娘,只觉陌生至极!

    看台。

    南老夫人激动得泪水涟涟,“好一个万紫千红,好一个花开富贵!我们娇娇儿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南宝珠得意地朝程夫人扮了个鬼脸,“太守夫人,我妹妹样样比南胭厉害,您还有什么好说的?”

    程夫人埋怨起常氏来,“都是你挑的人!”

    常氏略显尴尬,劝道:“没事没事,还有两场呢!”

    第三场,书。

    参加这一项的小姑娘最多,可是南宝衣并没有报名。

    她知道自己如今那两个字儿,还上不得台面。

    她悠闲地坐在场边,看南胭和其他女孩儿们写字。

    南胭毕竟年纪小镇不住场子,连输两场,受打击大了,握笔的手竟然无法自抑地轻颤。

    那般颤抖的手,是写不出好字的。

    等考官把作品挂起来,南胭的字不仅毫无章法,连笔画都哆哆嗦嗦,像极了稚童初学写字的模样。

    众人纷纷哄笑,对那副作品指指点点。

    南宝衣从荷包里掏出一颗莲子糖含在嘴里,甜的弯起眉眼,“姐姐的字写得不怎么样,就不要报名参加书法嘛,平白丢人现眼。”

    南胭难堪,骂道:“小人得志!”

    南宝衣讥讽:“总好过老马失蹄。”

    南胭勃然大怒:“你骂我是老马?!”

    礼官的声音适时响起:

    “第四场,棋——”

第41章 南家小女,当世无双 5

    南胭稳了稳心神。

    她无论如何都得赢下这一场,把面子挣回来。

    好在她往日常常与兄长对弈,棋艺是极好的。

    她以近乎冷酷的镇静姿态,单枪匹马地杀到了决胜局。

    南宝衣坐在棋桌旁,一手支颐,微笑着把玩两颗棋子,“等姐姐很久了。”

    南胭收起轻视她的心理,冷漠落座。

    看台。

    程夫人不耐烦,“常夫人,你叫我押南胭获胜,可是她已经连输三场,这剩下的一场,想必也是不行的!”

    常氏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不应该啊……我常听人提起,锦官城年轻姑娘里面,就数南胭拔尖儿。柳氏,你女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氏起身,恭敬道:“胭儿年纪小,发挥失常也是有的。只是棋这一项,才是胭儿的拿手绝活。她开蒙早,六岁就已经跟着兄长练习对弈,这么多年在书院的围棋课上,从未有过败绩。夫人们放心,胭儿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棋场。

    南宝衣托腮,指尖捻着一颗白子,迟迟未曾落下。

    南胭棋风缜密,正如她擅长玩弄人心,她手底下每一颗棋子都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功效,真正为她所用。

    黑子在棋盘上纵横交错,像是一张暗色罗网,悄无声息地吞噬着白子的性命。

    落在南宝衣眼中,那些黑子逐渐化作蜀郡的世家权贵。

    他们觊觎南家的财富,正在暗地里编织一张密不透风的罗网,企图将南家一网打尽……

    商不与官斗,如何破局呢?

    目光落在远处。

    张都尉和程太守家的女眷都在。

    程夫人黄月丽自不必说,作为她前世的婆母,在她嫁去程家以后百般折磨她,叫她跪雪地、跪祠堂,甚至还要她昼夜侍奉在侧,活的连丫鬟都不如。

    可程家在蜀郡根深蒂固,想拔除他们的势力,难!

    张都尉夫人常氏,则是大堂姐前世的婆母。

    大堂姐南宝蓉常年染病身娇体弱,没嫁过去之前常氏待她叫一个亲热,等嫁过去之后才知道,原来张远望房里已经有了个非常得宠的丫鬟,那丫鬟甚至连儿子都有了,只是碍着脸面未曾向外面公开。

    最令人气愤的是,等侵吞完大堂姐的嫁妆,常氏便迫不及待地叫张远望休妻另娶!

    堂姐被休之后,嫁给了自己的表哥,也是真心爱她的男人宋世宁。

    南宝衣以为堂姐从此能获得幸福,可张远望却是个花心多情种。

    他擅长写诗,在休弃堂姐之后,故意写出很多相思的诗词,表达他休弃堂姐是因为母亲逼迫,并不是他的本意。

    堂姐性子柔弱,与他夫妻一场,也是深爱过的,被他时常撩拨,最终抑郁而死,死时不过年芳十八。

    表哥心痛难忍,捐出所有家产,单枪匹马从军远征,最终战死沙场。

    蜀郡不知表哥情深,反而称颂张远望情深似海。

    却不知道那个男人心口不一,相思的诗一首接着一首,但也没妨碍他一房接着一房的娶妻纳妾。

    张家人,可恶至极!

    “南宝衣,你要是再不落子,干脆认输算了!”

    南胭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拉回了南宝衣的神思。

    她的目光落在棋盘边缘。

    明年,堂姐就要嫁入张家。

    所以这一盘棋,何不率先拿张家开刀?

    她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落下一子,“承让。”

    棋盘局势,瞬间扭转。

    南胭傻了眼。

    看台。

    有人赞叹南宝衣这一手极妙。

    “小小年纪,还是深闺少女,棋风却大开大合杀伐果断,难得!”

    说话的男人年过四旬,容貌威武。

    南老夫人示意萧弈扶自己起身。

    她朝那人行了一礼:“司徒将军。”

    司徒凛拱了拱手,“南老太君精神依旧。”

    “这几年一直想请司徒将军到府上做客,又怕打搅将军公务。”老夫人笑着相请,“将军这边坐。今日花朝盛会,特意请您过来看个热闹。”

    司徒凛望向萧弈,“这位是……”

    萧弈低眉敛目,朝他拱手行礼。

    老夫人笑着介绍:“这是老身的孙子,萧弈。文采武功皆是一绝,不知能否入将军的眼?”

    司徒凛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了。

    十多年前,他还只是军中小卒。

    当年蜀中闹饥荒,他在外从军顾不上妻子母亲,是南府开仓放粮,救了他全家性命。

    想来,南老太君是要他报这份恩。

    只是南府树大招风,蜀郡很多权贵已经盯上这块肉。

    如果他贸然提供帮助,恐怕得不偿失。

    他打量萧弈:“本将军不用庸碌之人,既然想在我麾下做事,总得叫我看看你的本事。”

    萧弈淡淡道:“步射,骑术,马枪,刀剑,随将军考校。”

    他如此从容,司徒凛不禁多了些欣赏。

    他试探道:“破阵,如何?”

    萧弈眉眼如山:“喏。”

    高台之上。

    南宝衣淡漠起身,“你输了。”

    南胭傻傻盯着棋盘,握在掌心的棋子无力地跌落在地。

    她输了,她竟然在最得意的棋艺上输给了南宝衣!

    可是怎么会,她怎么会输呢?!

    “你耍诈!”她猛然掀翻棋盘,“南宝衣,咱们再比一场!”

    南宝衣回眸,“无论再比几场,你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你——”

    “太难看了!”考官不悦训斥,“南胭,退下!”

    南胭含泪,羞辱得无法抬起头,哭着跑下高台。

    今年花朝盛会的比试,桂冠落在了南宝衣的头上。

    她欢喜地接过奖赏。

    她站在高台之上,碧纱花笼裙摇曳多姿,娇美的面庞宛如初绽的芙蓉,隐约可以窥见将来的盛世风华。

    有人称赞她娇而不媚,有人称赞她当世无双。

    只有萧弈清清楚楚地看见,小姑娘把她的杀伐果断和无边仇恨,完美地掩藏在眼眸深处,就像是侠客藏起锋利的刀。

    今日的荣耀只是一场漂亮的开局,少女的峥嵘岁月,才将要开场。

    他想,当她锋芒出鞘时,整座蜀郡,都将为之失色。

    哈哈哈,所以答案是花楼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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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你在身边,心安

    回到席位,南宝衣撒娇般倚进老夫人怀里,“祖母……”

    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朝四周夸赞道:“当初我们娇娇儿说要参加花朝盛会,我只当是小孩子胡闹,还不许来着。没想到,竟然拿了个一甲!这孩子打小聪明,随她娘。”

    南广懵逼地坐在后面,一张老脸青白交加。

    他的二两银子啊,他的花酒钱啊,就这么没了,这叫什么事儿?!

    柳氏咬紧唇瓣,死死掐住掌心,才忍住活撕了南宝衣的冲动。

    她的一千两雪花纹银啊,就这么打了水漂,那可是她的全部身家!

    程夫人和常氏同样难堪。

    她们虽然出身官宦,但毕竟不如南府富贵。

    一千两纹银,对她们而言是很大的一笔钱,能买多少金银首饰,扔水里还能听个响,没想到就这么没了!

    她们又想起南府押了几万两银子在南宝衣头上。

    那可是一比二十的赔率啊,简直血赚!

    不止她们眼红,其他人也暗暗艳羡。

    怎么南家人好像干什么都能赚钱呀?

    虽然官运不通,但财运也太好了吧!

    真叫人羡慕嫉妒恨!

    南宝衣和南宝珠凑一块儿,看檀木盒子里的奖赏。

    除了一百两银锭,还有一套品相不错的文房四宝,甚至还有一枚精致的压胜古钱币。

    南宝衣大大方方地把银锭送给南宝珠,“就当是给珠珠的彩头。这套文房四宝,回头送给大姐姐好了,咱们府里的女孩儿,也就大姐姐乐意写几个字。”

    南宝珠笑眯眯拿了银锭,跟小姐妹炫耀去了。

    南宝衣握着压胜钱,悄悄瞄了眼萧弈。

    少年不知何时换了一袭本黑色窄袖劲装,袖口和领口满绣暗金卷云纹,虽然姿容漂亮俊俏,气势却十分肃杀冷峻。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冷眼望了来。

    南宝衣急忙装作若无无事地低下头,伸手摆弄桌上的果盘。

    她很想把那枚压胜钱送给他,可是他那么冷漠,她一时竟无法启齿。

    四周突然响起好奇议论:

    “谁把士兵调过来了,这是要干什么?”

    “他们拿的是真刀真枪吧?瞧着怪吓人的!”

    “快看,他们好像在摆军阵!”

    南宝衣望去,高台之上,两百来人的军队逐渐云集。

    司徒凛捋须微笑,“一字长蛇阵。我麾下这员副将,最擅长摆一字长蛇阵,曾凭借这个阵法,生擒过无数敌国将士。萧公子熟读兵书,觉得我这军阵,如何?”

    萧弈放眼望去。

    那员副将身经百战,摆出来的阵型工整有力、变幻灵活,犹如一条随时准备出击的巨蟒。

    他颔首,“甚好。”

    司徒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以从在场所有人里面,挑出中意的十人,随你破阵。”

    满场哗然!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南府养子,竟然打算挑战一支两百多人的军队!

    几名考官赶过来,劝道:“花朝节的比试,重在参与和玩乐,可不敢闹出人命。什么十人破阵,在场的都是富家公子,连战场都没去过,破什么阵,这不是胡闹吗?!”

    “不错!”有退伍的老将军跟着皱眉,“司徒将军,谁不知道你麾下的一字长蛇阵摆得最好,几年来战场上无人可破,你这不是故意为难小辈吗?”

    司徒凛笑而不语。

    南家大厦将倾,老太君想让他扶持南家,就得拿出让他心服口服的东西。

    如果萧弈是个值得培养的少年,那么他不介意提携一把。

    但如果萧弈空有其表,那么南家再无人可用,败落无可挽回,不值得他为了他们去得罪其他权贵。

    萧弈面色如常。

    视线掠过席位,富家公子们避之不及,唯恐要跟他去破阵。

    他哂笑。

    他原本,就没想过要从这群纨绔里面挑人。

    他漫不经心道:“倒也无需十人……破阵,两人足矣。”

    满场惊哗!

    司徒凛忍不住呵斥:“萧弈,你可要想清楚了!”

    少年从容不迫地朝高台走去,“南娇娇,随我破阵。”

    南宝衣一愣。

    少年的背影挺拔沉稳,阳光落了他满身,他像是一柄出鞘的黑色利刃,不再刻意掩藏自己的锋芒,横扫之处,所向披靡。

    眼前的景象逐渐与前世重合。

    前世,萧弈曾无数次领兵出征。

    那时她与其他宫女一样,也悄悄趴在宫楼上偷看他。

    她听着宫女们议论,议论帝师大人是如何横扫千军万马的,是如何所向披靡的,那副姿容又是如何的倾世昳丽,若能成为帝师府的女主子,又该是如何的幸福美好……

    偷看萧弈的宫女太多,挤挤挨挨的,竟然把她从宫楼上挤了下去!

    她惊叫着落下,却恰恰落在了萧弈怀中。

    前世的她是那么丑陋,那些副将和宫女们以为她不自量力投怀送抱,于是四面八方都是轻蔑讥笑。

    她羞耻得恨不能钻进地洞,可是,萧弈并没有笑。

    他抱着她,像是不记得这个曾在幼时无数次羞辱他的妹妹,淡淡问道:“你想随本座出征?”

    当时的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她的记忆有些模糊。

    但那是她最后一次和萧弈见面,后来没等他凯旋,她就死在了宫廷的诡谲暗斗之中。

    南宝衣还在发呆,萧弈跨上骏马,“南娇娇。”

    南宝衣急忙奔上高台。

    萧弈把她拽上马背,令她稳稳坐在他身前。

    南宝衣悄悄仰头看他。

    少年轮廓流畅漂亮却不乏英气,狭眸蕴着凉薄肃杀,鼻梁的弧度很美,唇红齿白,英姿卓绝。

    她小小声:“二哥哥,你明知我会拖你后腿,为什么还要挑我?”

    萧弈平静地看她一眼。

    小姑娘娇嫩清艳,丹凤眼天真无邪,令他产生一种把她牢牢护在掌心的冲动。

    仿佛不带着她出征,就会再也见不到她。

    “你在身边,心安。”

    他从兵器百宝架上抽出一把黑色红缨长枪,潇洒自如地挽了个漂亮的枪花。

    他抬眸,盯向千变万化的一字长蛇阵。

    他道:“南娇娇,坐稳了。”

    骏马风驰电掣般消失在原地,宛如掠向天际的黑色雷霆!

    更新时间是每天凌晨哦

第43章 破阵!

    狂风呼啸。

    南宝衣的心脏怦怦乱跳,只觉风中都染上了萧弈独有的冷甜气息,鲜衣怒马,少年风流!

    她听见萧弈低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冷静地讲述何为长蛇阵。

    它根据蛇的习性推演而来,共有三种变化。

    攻击蛇首,尾动,卷;

    攻击蛇尾,首动,咬;

    横撞蛇身,首尾至,绞!

    两百多名士兵变化自如,巨蟒摆动,仿佛连落脚之地都没有。

    二哥哥,该如何破阵呢?

    她紧紧握着那枚压胜钱。

    压胜钱并不在市面上流通,是一种铸刻着吉祥话的青铜钱币,象征吉祥和福气。

    她这枚压胜钱上,反面铸刻着日月星辰图案,正面铸刻着“吉星高照”汉隶小字,是她想送给萧弈的。

    她握得太紧,细嫩的掌心渗出汗珠,把钱币都给汗湿了。

    她看着四面八方的军阵。

    她想,她的二哥哥,一定会吉星高照的!

    看台上。

    众人屏息凝神,眼都不眨地盯紧了场中局势。

    紧张的气氛里,江氏悄悄望向老夫人。

    老人家面不改色笑容慈蔼,只是手里握着的那串佛珠,已经许久不曾捻动。

    事关南府大业,容不得人不紧张。

    她又望向南广。

    这位小叔子正和柳氏你侬我侬,全然不知道危机正在逼近。

    这样的男人,是支撑不起南府的。

    大伯战死沙场,大侄子南承礼和她夫君一样,只擅长走南闯北做生意,不懂官场上的权力博弈。

    他们可以令南府日进斗金富贵锦绣,却无法从权贵的爪牙下护住南府。

    她的大儿子南承书只知道埋头苦读,无奈天资愚钝,考个秀才都费劲,更别提金榜题名步入官场。

    她的小儿子南承易自幼喜好游侠,刚满十五岁就出去游历了,两年时间过去,书信只有寥寥几封,眉飞色舞地讲述他是如何救人于危难的。

    可他救得了别人,却救不了南府。

    视线悄然落在场中。

    玄衣墨袍的少年,战马停在军阵正中央,肃杀冷峻,宛如一柄出鞘的宝剑。

    难道……

    南府以后,真的只能依靠这个少年了吗?

    想起这么多年对他的忽视和轻慢,江氏轻轻叹了口气。

    南家紧张之余,却也有不少人在等着看笑话。

    常氏道:“我夫君官至都尉,耳濡目染的,我也知道些军中之事。司徒将军麾下的一字长蛇阵最有名,当年对上夜郎国的十万兵马也能大获全胜。萧弈年少轻狂,怕是不知道‘分寸’二字怎么写。”

    程夫人为输了银子的事情不高兴,见萧弈如此,冷笑:“少年嘛,总爱在别人面前逞强的。叫他丢一次颜面,将来就知道夹着尾巴做人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万一萧弈真能破阵呢?”有人好奇。

    程夫人嗤笑:“我家二郎自幼熟读兵书,尚且不敢称能破司徒将军的一字长蛇阵。他萧弈算什么东西,哪有本事破阵?”

    “不错,他就是不自量力,上赶着给咱们送笑柄来的!”常氏奚落,“南家也是,再没有可以培养的小辈,也不该把这么个狂徒送上高台,就不嫌丢人?”

    四周响起附和的讥笑,仿佛他们已经看见了萧弈的狼狈。

    场中。

    南宝衣听着那些笑声,俏脸渐渐涨红。

    她正气恼,却听见萧弈淡淡道:

    “不要在意别人的讥笑和谩骂。不要听,不要想,不要怕。南娇娇,对别人嘲讽最有力的回击方式,是青云直上,功成名就。”

    战马扬起四蹄!

    南宝衣轻呼一声,下一瞬便只看见四面八方刀光剑影,少年的黑色长枪恰似云雷,所过之处,生生剿断了无数士兵的长矛!

    对付一字长蛇阵,揪其首,夹其尾,斩其腰!

    纯黑骏马一往无前,闪电般出现在军阵的首尾腰腹!

    萧弈出手极其狠辣,在军阵来不及反应重组的刹那,疾风骤雨般斩断了整条巨蟒!

    来回反复冲击了三次,整座蛇阵溃不成军!

    鲜衣怒马的少年,在场中横枪立马,气势锋利无匹!

    令人完全忽略了他那副唇红齿白的漂亮容貌,尽数倾倒在他凛冽摄人的威压之下!

    全场呆滞。

    才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这就……破阵啦?

    司徒凛眉目肃杀,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他在军中待了几十年,见识过无数优秀儿郎。

    却没有谁,比萧弈更加镇静自若,更加胆识过人,更加惊才绝艳!

    落针可闻的寂静之中,他鼓掌高喝:“好!”

    他表明了对萧弈的态度。

    众人顿时目光各异。

    这一场花朝盛会,竟成全了南家兄妹。

    南家,究竟打算做什么呢?

    权贵们忙着思量南府的布局谋划,而场中的女孩儿们,则免不了被萧弈的容色气度所折服。

    夏晴晴拽着南胭的袖子滔滔不绝:“胭儿,我觉得比起你哥哥,萧弈仿佛更胜一筹。他是南府的养子吧,那也算的上是你哥哥,不如你为我引荐引荐?我娘最近在帮我相看夫君呢!”

    南胭今日丢了面子,没有心情搭理她。

    她一边敷衍,一边恶毒地盯向南宝衣。

    今日之耻,来日她必加倍奉还!

    南宝衣没时间搭理南胭的恶毒目光。

    她随萧弈下了高台,仰头道:“二哥哥,我——”

    “南家小子!”

    司徒凛大步而来,打断了南宝衣的话。

    他和手底下的几员副将都很欣赏萧弈,特意邀请他去酒楼说话。

    南宝衣站在人群外,看着萧弈他们离开,有些怅然地呼出一口气。

    手心那枚压胜钱握得汗津津的。

    到底,也没能送给他呀!

    ……

    回府以后,南宝衣认真地把压胜钱擦洗干净。

    她能赢下花朝节的比试,全是二哥哥的功劳。

    这枚压胜钱是很吉利的彩头,她一定要送给他。

    她拿来五彩丝线,本欲打个璎珞把铜钱穿起来,可是因为笨手笨脚,上好的丝线缠成一团,十分难看。

    她只得剪开丝线。

    她握住压胜钱,偏头望向窗外。

    天色渐渐暗了,可是他还没有回府……

    用过晚膳,南宝衣坐在大书房,期盼能够等到萧弈。

    她心不在焉地翻过书页,直到窗外月兔西沉,屋中烛火燃尽,少年仍旧没有回来。

    她抱着书揉了揉眼睛,情不自禁地打起瞌睡。

    小脑袋一下一下地朝桌面点着,竟渐渐睡了过去。

第44章 亲了亲她的脸蛋

    翌日清晨。

    南宝衣睡得正香,忽然被荷叶温柔摇醒:“小姐醒醒,天都亮了呢。您在这里,是等不到二公子的。”

    南宝衣迷糊地擦擦口水,“二哥哥还没有回来吗?”

    “听前院的小厮说,昨晚二公子和司徒将军在外面吃酒,时辰晚了就在酒楼住了一宿,刚刚才回府。”

    南宝衣急忙道:“他现在在哪儿?”

    “在松鹤院,跟老夫人请安说话。”

    “我去瞧瞧!”

    南宝衣还没跑出去,就被荷叶拽了回来,“小姐先梳洗一番,这个样子给别人看见了,要笑话您的。”

    南宝衣望向铜镜。

    她衣冠不整,云髻松乱珠钗横斜,确实很不雅观。

    她羞赧地蹭了蹭鼻尖。

    终于打扮妥当,赶到松鹤院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松鹤院里不知为何来了好多亲戚,挤挤挨挨坐满了花厅。

    南宝衣悄悄张望,萧弈坐在祖母身边,姿态冷峻深沉,正与周围亲戚寒暄应答。

    虽然是漫不经心的姿态,但并不会给人轻慢张狂的感觉。

    他似乎天生就有一种高不可攀的风雅贵气。

    南宝衣听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萧弈很被司徒凛赏识,还破例将他提拔为正六品的守备,在他帐下专管军粮和军饷,七天后正式上任。

    指尖无意识地勾弄袖角,她重生归来改变了很多事情,就连萧弈步入官场的时间都提前了……

    也算是,一桩好事吧?

    这么想着,祖母慈蔼笑道:“娇娇儿来了?”

    南宝衣规规矩矩走到花厅里,朝长辈一一福身请安。

    她偷眼去瞅萧弈,他正襟危坐,并没有看她。

    祖母又叮嘱道:“你几位表姐妹和珠丫头在花园玩呢,快去吧,好好招待她们。”

    南宝衣应了好,又忍不住望向萧弈。

    他正和一位表叔爷爷说话,明显没工夫搭理她。

    眼神黯了黯,她低头退了出去。

    捱到用午膳的时间,她握着压胜钱去找萧弈,可是男眷已经开席。

    哪怕只是六品官员,可南家出一个当官的是多么不容易的事,萧弈被亲戚们奉若神明,席间觥筹交错热闹非常,根本轮不到她挤进去说话,更别提送礼物。

    南宝衣只得心不在焉地又陪表姐妹玩了半日。

    燕雀归巢,黄昏的夕光渐渐从琉璃瓦上滑落。

    终于送别亲戚,南宝衣也得了空闲。

    她欢喜地跑回朝闻院,可是萧弈还没有回来。

    她失落地站在屋檐下。

    余味经过,好奇道:“小姐怎么孤零零站在这里?”

    “我给二哥哥准备了礼物,想亲手送给他。”

    余味笑了,“主子还在松鹤院陪老夫人说话,恐怕要在那边用晚膳了。您别等了,黄昏风大,若是染上风寒,主子会心疼的。”

    南宝衣不说话,心里却泛起酸酸的委屈。

    等余味走了,她没精打采地走回大书房。

    这里堆放着亲戚们送给萧弈的贺礼,全是名贵稀罕的宝贝,什么千年人参、红玉玛瑙、翠玉屏风、黄金镇纸等等,就算她看惯了珍宝,也仍旧瞠目结舌。

    是了,二哥哥步入官途,是该送贺礼的。

    她望了眼自己掌心的那枚铜钱,一时间竟有些心虚。

    比起旁人的礼物,她这样平凡的东西,又怎么拿得出手呢?

    会被二哥哥看不起的。

    她惆怅地踏出书房,在台阶上坐了。

    夕阳沉入天际,暮色的光影跳跃在园子里,那些姹紫嫣红的花朵有些打蔫儿,如她一般提不起精神。

    她双手捧着小脸,默默注视院门方向。

    她想,哪怕不送礼物,但是亲口对他说一句“谢谢”,再说一句“恭喜”,也是很不错的。

    月色溶溶。

    檐下灯笼轻曳,园林光影斑驳,春深花寒,远处隐隐传来蟋蟀的夜鸣,更显朝闻院寂静幽深。

    南宝衣紧了紧衣裳,眼巴巴儿地盯着院门方向。

    月影过花墙,那个少年仍旧没有回来。

    她打了会儿瞌睡,委屈迷糊地呢喃:“月上中天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呀……”

    她挨不住困,渐渐趴在台阶上睡了过去。

    萧弈被余味请回来时,远远瞧见书房外的小姑娘。

    她大约怕冷,睡得团成一团,像是蜷起来的幼兽。

    她在等他吗?

    余味低声:“小姐等了主子一整天,还给您准备了礼物。奴婢瞧着可怜,因此斗胆请主子回来。”

    萧弈走近了,唤道:“南宝衣。”

    小姑娘睡得死沉。

    萧弈默了默,把她抱起来,朝自己的寝屋走去。

    他将小姑娘放到拔步床上。

    南宝衣的脸蛋白嫩娇美,像是将绽未绽的芙蓉,嫣红的唇瓣看起来格外温软。

    凑近了闻,能闻到她沾染到肌肤上的芙蓉花香。

    他知道,她一惯爱用带有花香的口脂和面霜。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女孩儿的肌肤透着寒意,定然在寒风里等了他很久。

    他仔细给她盖好被子。

    她窝在被褥深处,许是在梦里遇见了不开心的事,微微噘起嘴,脸蛋鼓的像小松鼠,令他有种亲一口的冲动……

    这个想法令萧弈感到惊诧。

    但是听书院的同窗们议论,他们也喜欢亲自家年幼的妹妹,虽然他们所谓的年幼是指一两岁。

    可是南娇娇才十二岁,还没有及笄呢,应当也称得上年幼吧?

    萧弈单方面觉得是称得上的。

    于是他倾身,闭眼靠近。

    他嗅到馥郁深甜的芙蓉花香。

    是南娇娇的味道……

    他心中宁静,蜻蜓点水般亲了亲她的脸蛋。

    睁开眼,却瞧见小姑娘不知何时醒的,像是傻了般看着他。

    今天的二哥哥略有些狗

第45章 权臣大人也太喜怒无常了吧

    他不自然地坐起身。

    他绷着脸,端起兄长的威严,沉声:“自家哥哥,亲一亲而已,不必忌讳。”

    南宝衣懵懂地点点头,“我明白的,我表哥也喜欢这般亲我。”

    表哥?

    萧弈眉头微锁,眼底藏着不悦。

    男女七岁不同席,南娇娇都这么大了,她表哥居然还敢亲她,不知道避嫌吗?

    “对了,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南宝衣又娇气地捏住他的宽袖,“我等了你好久呢。”

    小姑娘领口微敞,鸦青长发铺散在腰际。

    烛火映照进帐中,她清丽的眉眼染着些许困倦,但更多的是绵软撒娇。

    不知怎的,萧弈竟产生一种妻子等待晚归夫君的感觉来。

    于是他那点子不高兴烟消云散,还算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在松鹤院陪祖母说话,她今天高兴,我便同她多喝了两杯。”

    顿了顿,他道:“余味说,你有礼物送给我?”

    南宝衣一愣,连忙摆手,“没有的!”

    “南娇娇。”

    南宝衣害怕板起脸的萧弈,踌躇很久,小声道:“我能在花朝盛会上出风头,全是二哥哥的功劳。这枚压胜钱是盛会一甲的奖赏,送给你……你不许嫌弃哦!”

    萧弈接过那枚青铜钱币。

    钱币反面铸刻着日月星辰,正面铸刻着“吉星高照”汉隶小字,被小姑娘藏在掌心握了很久,摸起来汗津津的。

    南宝衣心虚地揉着被褥,“我知道别人送的都是非常名贵的礼物,但我琢磨着毕竟没有我的吉利。二哥哥,你喜不喜欢这枚压胜钱呀?”

    萧弈似笑非笑:“去年南宝珠生辰,你送了一串鲛人泪项链。祖母过寿,你送了一副价值万金的前朝八仙祝寿图。你四哥在书院考了个倒数第一,你却送他一支纯金毛笔。怎么轮到我,就只是一枚铜钱?”

    南宝衣更加心虚。

    果然,她的礼物被权臣大人嫌弃了……

    她揪着被褥,半晌说不出话。

    很快,她又豁出去般:“你要是不喜欢,那就还给我好了。改明儿我寻了贵重东西,再另外送你就是。”

    萧弈慵懒地抛了抛那枚铜钱,“暂且留下。”

    南宝衣怀疑,“我看你明明就是喜欢的……”

    接触到少年凉薄的目光,她默默闭上嘴。

    时辰不早,她跳下床榻,“二哥哥,我回屋睡觉了。”

    萧弈看着她的背影,“祖母打算三日后在千秋雪山庄设升迁宴,南娇娇,好好想想送我什么礼物。”

    南宝衣惊讶回眸,“什么,我还要再送你一份礼?!”

    少年挑眉,“不然呢?”

    南宝衣不敢讨价还价,一溜烟跑了。

    萧弈盘膝而坐。

    帐中还残留着小姑娘的甜香。

    他捻了捻那枚压胜铜钱,片刻后,用金丝红绳发带串起它,又细致地缠戴在腕间。

    ……

    古人有诗云: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西岭雪山位于锦官城郊外,终年积雪,山脚下竹林葳蕤,春天时还有一望无际的杜鹃花,甚至还有几眼温泉,是蜀郡的名山。

    “千秋雪”建在西岭雪山山脚,是蜀郡最有名的酒楼山庄。

    常有富家权贵在这里设宴,一顿饭花销千金,是当之无愧的销金窟。

    南宝衣和南宝珠坐在花园凉亭,翻看介绍千秋雪的小册子。

    南宝珠兴奋地指着册子,“食铁兽!竹林子里还有食铁兽!娇娇,咱们后天到了千秋雪,一定要去看看食铁兽!你瞧它们胖乎乎毛茸茸的,好萌呀!”

    南宝衣也很欢喜。

    她托着小下巴道:“看完食铁兽,咱们还可以去泡温泉……只是不知,祖母这次请了哪些人赴宴?”

    “我知道哦!”南宝珠双眼亮晶晶的,扳着手指头数给她听,“我偷听祖母和我娘说话,宴请的人里面不光有咱们家亲戚,还有生意上的朋友,像夏家啦、宋家啦。当然也有一些官宦人家,像程家和张家,毕竟你和大姐姐是要许配到他们家的呢。”

    程家,张家……

    南宝衣兴奋的心情渐渐冷却。

    她拿起白玉湘绣团扇,对着阳光遮过去。

    阴影里眯起的丹凤眼细长清媚,透着思量。

    她暂时退不了婚,但可以帮大姐姐退婚呀。

    趁着大姐姐还没嫁给张远望,还没对那个渣男情根深种,及时毁掉这桩婚才是正经……

    黄昏,她和萧弈坐在小花厅用晚膳时,仍旧在想这件事。

    萧弈见她心不在焉,问道:“后日启程去西岭雪山,可有叫丫鬟收拾东西?”

    “荷叶会替我收拾好,不着急。”南宝衣托腮,“二哥哥,你常常在府外走动,你觉得张远望是个怎样的人?”

    萧弈抿了口酒。

    张远望是张都尉家的公子,明面上是怜香惜玉的风流才子,实际上却好色成性、刻薄自私。

    难道,南宝衣对他起了兴趣?

    他的脸色冷了几分,“空有其表。”

    南宝衣搅了搅燕窝粥,“可他确实才华横溢。”

    否则,也写不出那么多深情款款的情诗。

    他明明不爱大姐,却在休弃她之后,变着法子地邂逅她,写各种酸溜溜的情诗送给她……

    可他的通房丫鬟到处泼大姐脏水,冤枉她勾引前夫时,却也没见张远望站出来说半句澄清的话。

    他任由大姐名声扫地,任由她沦为锦官城的笑话。

    大姐性子柔弱高洁,最重视礼仪,最爱惜名声。

    她受不了被人戳脊梁骨,最终抑郁而亡。

    死时瘦骨嶙峋形容枯槁,才不过年芳十八,像是早谢的花儿。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一个男人究竟要残忍到何种地步,才做得出逼死前妻的事情来?

    偏偏世人却称赞他情深似海!

    既然他爱演情深似海的戏码,那她就借着这次宴会,叫世人看看,他和他那个通房丫鬟是怎样的情深似海!

    少女眼中跳跃着凶光,宛如初次捕猎的幼兽。

    落在萧弈眼中,却是她对张远望感兴趣的表现。

    他冷笑:“南宝衣,你还是想想送我什么礼物为好,我若不满意……你知道后果。”

    青瓷酒盏被他生生捏碎。

    南宝衣愕然地目送他离开,又惊惧地望了一眼桌面那堆齑粉。

    她后怕地抚了抚胸口。

    她招他惹他了?

    权臣大人也太喜怒无常了吧!

    食铁兽就是大熊猫啦,古籍载:“好食铜铁而不伤人”。

    谢谢这几天小天使们投的推荐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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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介绍:
南宝衣自幼锦衣玉食娇养长大,没想到所嫁非人,落了个家破人亡的凄惨下场。重活一世,她咬着小手帕,暗搓搓盯上了府里那位卑贱落魄的养子。只有她知道,看似落魄的少年,终将前程锦绣,权倾天下。她一改娇蛮跋扈,对未来的权臣温顺谦卑百般奉承,可惜他如高岭之花,始终对她爱答不理。她终于心灰意冷打算另抱大腿,那凶名赫赫的权臣,突然雷厉风行地废了她选中的夫君,还倚在绣榻上,慵懒地朝她伸出腿,“娇娇过来,我给你抱……”【1v1,双洁,甜宠】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