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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全文阅读

作者:风吹小白菜     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txt下载     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章 给小姑娘买糖吃

    翌日。

    春日艳阳,天朗气明,南府花园里的牡丹都开好了。

    花园里有座八角红漆凉亭,雕花彩绘,八角垂落细密精致的竹帘,习习春风吹拂着帘幕,隐隐绰绰露出亭子里的小美人。

    南宝衣坐在石桌前,正仔细临帖。

    萧弈说她字太丑,给了她几本字帖,叫她今天练二十张大字。

    写了几个字,她搁下毛笔,软软地伸了个懒腰。

    荷叶端着茶点进来,笑眯眯道:“小姐练字辛苦,奴婢给您送点心来了。是二公子身边的余味做的,奴婢尝了一块儿,那叫一个好味道,比老夫人院子里的厨子做得还要好呢!”

    南宝衣单手支颐,慵懒地把玩起一朵新摘的牡丹,“荷叶呀,你家小姐我如今也是好学上进的人了,你别有事没事儿就给我送吃食,耽误了我的功课,二哥哥那里怎么交代?”

    荷叶偷偷瞄了一眼她的功课。

    好嘛,她家小姐在亭子里坐了一上午,美其名曰是要用功练字,可到现在为止也只练了一张大字,其他时间净发呆了。

    她放下茶点,好言劝道:“小姐,咱们南家人确实不适合读书练字。您瞅瞅四公子,铁了心要走科举,可是奴婢听说他至今为止连《论语》都背不利索,天天在书院被人笑话呢。要不您就别逼自己啦?”

    南宝衣双手捧脸,对着空白的宣纸发呆。

    大约是南家风水出了问题,数百年来银子流水似的赚,偏偏家族子弟里面没一个能考功名的……

    荷叶见自家小姐不说话,于是抱着红漆托盘退了出去。

    刚挑开竹帘,她道:“小姐,那不是三老爷吗?”

    “我爹?”

    南宝衣起身走过去。

    她躲在竹帘后,瞧见自家老爹拎着什锦记的糖盒,正穿过花径。

    什锦记的桃花糖盒在蜀中很有名,是花梨木雕琢而成,按住中间的圆盖子,可以旋转出五枚桃花瓣形状的盒屉,盒屉里盛着五种味道的糖球,精致剔透,非常受小孩子欢迎。

    她幼时最喜欢桃花糖盒,昨儿跟父亲提了一嘴,没想到他竟然放在了心上,这就去给她买糖了……

    南宝衣心里暖暖的,正要跑出去,却看见一道白色身影拦在了父亲面前。

    南胭弱柳扶风般向南广屈膝行礼,“给爹爹请安,爹爹这是要去哪儿?”

    “哦,我去朝闻院看看你妹妹。”

    南胭捏着帕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昨晚她在屋子里等了很久,不仅没能等来分到嫁妆的好消息,就连父亲都不见了踪影。

    她今天早上去给父亲请安,可小厮说他一大早就出了府。

    她的目光落在糖盒上,“这糖盒……”

    南广“啊”了声,顿时有些尴尬,连忙把糖盒藏在背后,支支吾吾道:“这糖,这糖……”

    “是买给妹妹的吧?”南胭落寞,“我知道您疼她,应该的,应该买糖哄她的。”

    这么说着,眼圈却突兀地红了。

    南广慌了,“胭儿误会啦,这糖哪里是买给你妹妹的,这是买给你的呀!快拿着,别哭了呀,多叫人心疼!”

    南胭抱住他塞过来的糖盒,十分委屈:“祖母偏疼妹妹,我今天早上去请安,连她的院子都进不去……爹爹,妹妹有很多人疼,可我只有您……”

    她呜呜咽咽地扑进南广怀里。

    南广的心都要化了!

    他禁不住怜惜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可怜见的,改明儿我找你祖母讲讲道理。都是为父的女儿,怎么可以厚此薄彼呢?”

    南胭擦了擦眼泪,小心翼翼牵住他的袖角,“爹爹,我能不能和您一块儿用午膳?厨房送去的菜肴都是些清汤寡水,这日子女儿快要过不下去了……”

    “走,我带你去外面下馆子!”

    “能不能带上娘亲啊?咱们一家人好几天没一块儿吃饭了呢。”

    “好好好!”

    父女俩有说有笑地离开了花园。

    八角凉亭。

    南宝衣倚在红漆柱上,白嫩娇美的小脸满是黯然。

    指甲无意识地抠刮着朱漆,她爹和柳氏他们是一家人,那她算什么?

    他的耳根子那么软,南胭哭两句,他就把送给她的糖盒给了南胭……

    这些年都是如此,他天天住在外面风流快活,逢年过节和柳氏他们吃团圆饭时,大约永远想不到,府里还有个小女儿,孤零零地盼着他回府看看她……

    水葱般的指甲被刮断,血液从指尖渗出,疼得她急忙缩回手。

    嫩生生的包子脸皱成一团,她没精打采地走出凉亭。

    荷叶纠结,“小姐,这字儿您还练不练了?”

    “你帮我练吧,记得写完二十张大字交给二哥哥检查。荷叶啊,我叫你练字也是为了你好哦。”

    荷叶顿时满脸一言难尽。

    她招谁惹谁了,她也不喜欢读书写字呀!

    叫她练二十张大字,还不如叫她去后院劈柴呢!

    凉亭背阴面的假山上,萧弈漫不经心地坐着,手里捧着一盏枸杞热茶。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南宝衣远去。

    小姑娘嫩黄色的裙裾被春风掀起,颜色比道路两旁的牡丹更加殊丽。

    走路时细弱的双肩微微轻颤,或许是在偷偷地哭。

    十苦从假山洞里钻出来,低声道:“主子,花园里也没有。这些年咱们翻遍了南家每座亭台楼阁,甚至连树丛和假山都搜过了,就差把地砖掘起来翻查,但是任何蛛丝马迹都没有……卑职怀疑,那件东西根本就不在南家。”

    萧弈指关节轻轻叩击茶盏边缘,清脆声犹如击金敲玉。

    “主子?”

    “还有个地方没搜。”

    “请主子明示!”

    “祠堂。”

    十苦愣了愣,“这……不好吧?毕竟是人家先祖休憩的地方,若是贸然进去惊扰了神明……”

    萧弈冷淡地瞥向他。

    十苦打了个冷战,急忙低头称是。

    他正要去办,萧弈敲了敲茶盏,又道:“还要在南家待上两年,这事儿不急。你先去什锦记买个糖盒。”

    “买个什么?!”

    十苦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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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未来的权臣大人真是阔绰啊

    南宝衣回到闺房,把侍女通通赶了出去。

    她钻进帐中想睡会儿,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海中反复浮现着老爹和柳氏的恩爱身影,令她心烦意乱,恨不能现在就冲出府去把老爹揪回来。

    萧弈进来时,瞧见绣花鞋被随意踢在地上,小姑娘躲在帐中,正抱着双膝发呆。

    他抚了抚袍裾,漫不经心地在绣墩上坐了。

    南宝衣瞅见他,不悦地挑开帐帘,“二哥哥,这里可是我的闺房,你进来做什么?”

    萧弈拿出一只桃花糖盒。

    他慢悠悠打开盒屉,挑了一颗淡粉色的糖果放进嘴里。

    “草莓味的……”他低笑,“尝尝?”

    南宝衣嫌弃,“这么大人了还吃糖,不害臊!”

    “刁蛮任性的小哭包,不也会撒着娇让你爹给你买糖吃吗?”萧弈把糖盒递给她,“送你。”

    南宝衣愣了愣。

    她盯着那只精致漂亮的糖盒,好半天才伸手接住。

    她抱着糖盒,泪眼红透,“我对爹爹撒娇,让他给我买糖,并不是因为我想吃糖……我只是,希望他把我放在心上。”

    “可是你爹明显不打算要你了,他更在意外面那个家。”萧弈好整以暇地欣赏她泪眼婆娑的小模样,“南宝衣,你该怎么办呢?”

    南宝衣抬手抹眼泪,有点厌烦被萧弈看笑话。

    摸了摸桃花糖盒,她忽然挑眉,“二哥哥给我送糖又是什么意思,二哥哥在哄我高兴?”

    萧弈哂笑,“不过是借着送糖的机会,过来笑话你罢了。从前你对我做过什么,你我心知肚明。南宝衣,咱俩还有很多账没算。”

    锱铢必较……

    南宝衣在心里嘀咕,实在没心情招架他,“既然二哥哥笑话也看了,那就赶紧走吧,我想睡觉。”

    说完,没精打采地钻进被褥。

    萧弈看着拱起的被团。

    他坐了片刻,从宽袖里取出一张牛皮信封放在枕边,才起身离去。

    南宝衣悄悄从被子里钻出来。

    伸头望了一眼掩上的房门,她好奇地拆开信封。

    瞳孔微微缩小。

    这是……

    柳氏的卖身契!

    少女心脏狂跳,刚刚的悲哀被铺天盖地的欢喜冲灭,抱着卖身契喜得在床上尖叫打滚!

    房门忽然被推开。

    南宝衣一个激灵倒在榻上,仍旧面朝墙壁唉声叹气。

    萧弈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扬,“你父亲和柳氏的婚期定在下月初十,你还剩半个月的准备时间。”

    南宝衣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萧弈走后,她做贼似的坐起身,确定他真的走了,才抱着卖身契跳到屋子里,兴奋地转了几个圈圈。

    未来的权臣大人真是阔绰啊,说好给她卖身契,居然真的给了!

    一万两雪花纹银呢!

    她喜滋滋收好卖身契,又唤了个小丫鬟进来,叫她去外面打听打听,锦官城哪个地痞流氓最会耍横。

    她打算在父亲和柳氏大婚时,送他们一份惊喜。

    把卖身契收进匣子里,她靠在妆镜台边,忍不住笑眯眯拍了拍桃花糖盒。

    总觉得,权臣大人其实挺在意她的。

    “二哥哥对我这么好,我得报答他才行……

    “名利双收什么的,那都是以后的事了。当务之急,是要让他切身体会到,我南宝衣是一个多么乖巧可爱讨人喜欢的好妹妹。

    “将来他成了权倾朝野的帝师,我南宝衣可就是当朝权臣最疼爱的妹妹,想嫁什么人嫁不得,我能带着全家人过好日子呢!”

    南宝衣笑弯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一副画面:

    她穿着华贵的宫裙倚在金銮殿上,那个该死的西厂总督给她捏肩捶腿,总是恶毒捉弄她的成王兄妹伏低做小跪地求饶,满朝世家子弟在殿下排排站供她选婿,萧弈拿着画卷坐在旁边,慈蔼地给她介绍画卷上的皇亲贵胄……

    啧,谁还看得上程德语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南宝衣笑出了声儿。

    荷叶抱着一摞宣纸进来,好奇地看着自家主子,“小姐,您一个人傻笑什么呢?口水都流出来了。”

    “咳……”南宝衣羞赧地擦了擦口水,“字练完啦?”

    “练完了,奴婢找了几个小丫鬟帮忙写,很快就写完了。”

    “那就好,替我送去二哥哥的书房吧。”

    荷叶好奇,“小姐不去吗?”

    “二哥哥送我糖盒,我打算亲自下厨给他做两道拿手好菜。这可是我准备的惊喜,你千万不要告诉他哦!”

    南宝衣撸起袖管,欢天喜地地去厨房了。

    荷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她家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还拿手好菜,她有拿手好菜吗?

    她把二十张大字送去书房,萧弈正好在。

    少年不紧不慢地翻看大字。

    啧,张张笔迹都不同,一看就知道是不同的人临摹的。

    荷叶独自面对他,很有点发怵,“二公子若是无事,奴婢就先退下了。”

    “你家小姐呢?”

    “她,她,她很崇敬二公子……”荷叶顾左右而言他,“她总是对奴婢说,荷叶啊,二哥哥叫我练字是为了我好,叫我读书也是为了我好。荷叶啊,二哥哥是世上最厉害的人,他将来一定会成为大人物哒!”

    她学得惟妙惟肖。

    萧弈嘴角微抽,觉得这对主仆不去戏台子上唱戏简直可惜。

    “不好了!不好了!”余味突然慌慌张张地冲进来,“主子,五小姐把厨房炸了!”

    萧弈等人赶过去时,小厨房一片狼藉。

    南宝衣浑身都是面粉,云髻犹如鸡窝,灰头土脸地站在屋檐下哭。

    看见萧弈,她哀嚎着奔过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解释:“我不小心把面粉洒得到处都是,然后我点火,我点火,‘砰’的一声,它就炸了,就炸了!呜呜呜……”

    萧弈简直没眼看,“南宝衣,你是不是连基本常识都没有?”

    面粉和烟尘遇见明火,是会爆炸的。

    可南宝衣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在挨骂。

    她费力地举起两尾鱼,哽咽道:“我想给二哥哥做面粉炸鱼……你看这鱼红艳艳的多好看啊,定然十分好吃的呜呜呜……”

    萧弈望向那两尾鱼,神情瞬间不美妙了。

    那是他叫人从海外买来的龙鱼,还是龙鱼里最稀罕的血红龙,一尾血红龙价值二百多两黄金,还不算养它们的鱼池!

    他统共只有两尾,全叫南宝衣捞上来弄死了!

第18章 被萧弈摁着头写字

    “二哥哥……”

    小姑娘可怜地眨巴着泪眼。

    四周都是看热闹的下人,萧弈顾及她的脸面,沉声:“到书房来。”

    他转身就走。

    南宝衣擦擦小花脸,急忙跟上。

    她掩上书房的门,害怕地瞟向坐在窗边的少年。

    她磨磨唧唧挪到书案前,不安地绞着双手,“二哥哥,我错了。”

    “错哪儿了?”

    “错在没有基本常识,错在炸了厨房……”南宝衣小心翼翼瞅他一眼,“但我也是想报答二哥哥的大恩大德……”

    萧弈冷漠地喝了口热茶,“你不给我添乱,就是最大的报答。”

    南宝衣低落地“哦”了声。

    她暗道大不了下次不做炸鱼了,她做些点心蔬菜总可以吧?

    她看见书房外面有几盆花挺特别的,拿来摆盘定然极美。

    正琢磨着,萧弈忽然随手拿起一沓大字,毫不留情地扔她脸上,“重新写。”

    南宝衣急忙弯腰捡起来。

    瞧见宣纸上迥然不同的字迹时,顿时羞得无地自容。

    她红着小脸,“荷叶真是爱偷懒,一个人帮我抄完不就得了,非得找一群人写,露出这样大的破绽真是丢人……二哥哥,我回头狠狠教训她哈。”

    萧弈目光凉飕飕的。

    南宝衣发怵。

    她后退两步,不安地把宣纸背到身后,“我,我错了,我自己写,自己写……”

    于是整个下午,南宝衣都被萧弈摁着头坐在书房临帖。

    终于写完二十张大字,已是黄昏。

    她甩了甩酸胀的小手,兴冲冲把大字拿给萧弈看,“二哥哥!”

    萧弈一张张翻看,把她写得不错的字圈出来,写得太丑的则画了个叉叉。

    南宝衣临的是一首诗,诗里面有个“萧”字,连续二十张大字,所有的“萧”字都写得很难看。

    萧弈怀疑她故意和自己过不去。

    “过来。”他道。

    南宝衣怯生生走过去,萧弈叫她握住毛笔,“写我的名字。”

    南宝衣立在书案前发呆。

    写萧弈的名字?

    他的名字有点儿复杂,她写出来定然是不好看的。

    可少年就站在她的背后,冷甜的香味儿将她整个圈起,阴冷凉薄的眼神居高临下,宛如盯上猎物的野狼,令她有种无路可逃的狼狈和胆怯。

    她握笔的手微微发抖。

    萧弈垂眸,小姑娘总爱娇气地翘起那根小手指,就算是握着毛笔也不例外。

    虽然握笔的姿势不标准,但意外的……

    赏心悦目。

    鬼使神差的,他从背后覆上她的手。

    南宝衣一愣,诧异地仰起头。

    少年轮廓冷峻漂亮,冷白的肌肤在夕阳里镀上暖意,狭长漆黑的眼眸中盛满她看不懂的情绪……

    似是察觉她的目光,他低声:“看我做什么?看纸。”

    南宝衣急忙低下头。

    目光却又悄悄落在他的手上。

    他的掌心满是薄茧,硌得她手背生疼。

    她心中莫名不安,下意识翘了翘小手指。

    萧弈的眸色更加晦暗。

    小姑娘的手白嫩绵软,握在掌中,比上等的丝绸还要舒服。

    而那根翘起的小手指青葱纤细,指尾折断,指尖透出一点干涸的嫣红血渍,正不安地微微勾动,像是挠在了他的心上,令他心里痒痒的……

    他逼着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纸上,握着她的手落笔。

    “萧道衍……”南宝衣疑惑地呢喃出纸上的名字,“是谁呀?”

    萧弈回过神,脸色发冷,随手将那张纸揉成团。

    南宝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

    她偷偷瞄了眼纸团子,暗暗把那个名字记在心里。

    此时残阳如血。

    南宝衣忙着练字时,她的老父亲正忙着一家团圆。

    锦官城沿街酒楼。

    南广点了满满一桌菜,全是南胭爱吃的。

    父女俩谈笑风生时,柳氏娉娉婷婷地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拎了大包小包的丫鬟。

    柳氏已经生过两个孩子,穿戴打扮却如同新妇,梳随云髻,穿水绿撒金花烟罗裙,走路的姿态婀娜多姿,不愧是当年玉楼春的台柱子。

    她落座,接过南广递来的茶水,笑道:“还有半个月就是过门的日子,我特意去街上买了些胭脂水粉、金钗首饰。老爷,我没什么家底,听说二嫂是镖局出身的大小姐,我真怕以后被她比下去呢。”

    “二嫂行事雷厉风行,毫无女人味儿,怎么能跟你比?”南广温柔地摸了摸她的手,“可怜见的,等过门以后,我求母亲多给你打几套首饰头面。”

    柳氏含羞带怯,“老爷,妾身还有一事相求。”

    “你只管说!”

    “妾身的亲戚都在外地,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所以我想请我的小姐妹们去府里参加婚宴,给我撑撑场子,您看成不成?”

    她经常打麻雀牌,因此结识了一群小姐妹。

    都是三教九流的女子,如青楼老鸨、富商外室、官家小妾等。

    她们不信她能嫁进南家当三夫人,她偏要叫她们亲眼瞧瞧,她柳小梦的能耐!

    南广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

    他去西房如厕时,南胭忍不住劝:“娘,您那些朋友都上不了台面,请她们过去做什么?这不是叫别人看咱们笑话吗?”

    柳氏掏出一面掌镜描眉,斥责道:“大人的事,你懂什么?我给你爹当了十几年外室,却连府门都摸不着,不知道被她们笑话成什么样!如今好不容易扬眉吐气,当然要叫所有人都看看我的威风!”

    她收起掌镜,“好女儿,你进府这几日过得怎么样?南宝衣有没有欺负你?”

    南胭红了眼圈,“她仗着府里长辈疼爱,自然百般欺负女儿!只恨娘不争气,害我至今都是个外室女的身份……”

    柳氏叹了口气,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脸蛋,“再忍忍,咱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等娘当了夫人,就给你挑一门好亲事。”

    南胭想起南宝衣的亲事来。

    南宝衣真是好命,竟然能嫁给蜀郡太守的嫡子……

    听说程公子正在长安游学,功课和相貌都是顶好,将来肯定要入仕做官,到时候南宝衣就是正正经经的官夫人了,多荣耀啊!

    她小声:“娘,我觉得南宝衣那门亲事就挺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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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父亲大婚,丢尽脸面 1

    “有眼光!”柳氏夸赞,“我进了府就是她的母亲,可以随意拿捏她。一门亲事算什么,只要胭儿喜欢,我替你抢了就是。”

    南胭很满意,又撒娇道:“娘,我还想要她的嫁妆。”

    “这个更容易,她的亲事都捏在我手里,只要我叫她把嫁妆交过来,她还不乖乖照办?”

    母女俩畅想着今后的美好生活,忍不住笑靥如花。

    ……

    眼看着婚期将近,南府渐渐忙碌起来。

    原本老夫人是拒绝柳氏进门的,可是南宝衣给柳氏设计了那么大一场笑话,又怎么能不让她登台表演?

    于是她假意相劝,才叫老夫人勉强应下。

    侍女们在花园张灯挂彩,不时偷偷瞄向凉亭。

    她们的五小姐每日都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练字,仿佛一点儿也不为后娘烦恼。

    南宝衣没注意到她们同情的目光。

    萧弈叫她每天写二十张大字,她都要疯了。

    她用白玉镇纸压住一张练好的字,另取出一张宣纸。

    刚提笔舔墨,荷叶兴奋地跑进来,“小姐吩咐找的地痞无赖,已经找着了!”

    南宝衣笔走龙蛇,“说来听听,是怎么个无赖法儿?”

    “他叫牛三,从小游手好闲无所事事,长大后迷上赌钱,连祖宅地契都卖了换赌资。不仅如此,他输了祖宅地契之后,甚至还卖了自己的老婆孩子!现在输的只剩裤衩,整日当街咒骂,别人见着他都绕道走呢。”

    南宝衣落下最后一笔。

    “萧弈”两个墨字跃然纸上,楷书秀美而有风骨。

    “二哥哥的名字认真写来,当真是格外好看。”

    她不紧不慢地搁下笔,从怀里取出卖身契和一张银票。

    她把两样东西交给荷叶,“拿去送给牛三,务必如此转告他……事成之后,我还有五百两银票相送。”

    荷叶郑重地揣着物件儿离开。

    南宝衣走出凉亭。

    春风料峭落红漫天,她孑然一身站在骤起的大风中,芙蓉色的罗裙翻转回旋,鸦青长发宛如肆意轻狂的墨色。

    她的牌已经摆上桌面。

    这一局,她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

    三月草长莺飞,纸鸢掠过蔚蓝天际,南府终于迎来了娶亲的盛事。

    今日父亲大婚。

    南宝衣穿白襦衫红罗裙,仍旧梳双平髻,腕间戴两只精致的金锁圆镯子,十分娇憨喜庆。

    去前院的路上,恰好遇见萧弈。

    她摇了摇白玉团扇,笑容乖甜:“二哥哥今日依旧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是世间少有的翩翩美少年呢!”

    清晨起来,谁都愿意听几句好话。

    南宝衣觉得萧弈也不例外。

    萧弈瞥她一眼。

    金钗之年的小姑娘,容貌白嫩清媚,小嘴叭叭的都是吉祥话。

    虽然明知道拍马屁的成分比较多,但大早上的听来,仍旧叫人心情清爽。

    他道:“可准备好了?”

    “二哥哥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我可是你亲手调教出来的,柳小梦又岂是我的对手?”

    正得意地说着话,前方突然传来喧哗。

    她望去。

    南胭领着几个同龄小姑娘,正在府里晃荡。

    她们也注意到了南宝衣,彼此面面相觑。

    南胭不大情愿介绍她们。

    但彼此杵在路中央也不是办法,她只得硬着头皮道:“这是我五妹妹宝衣。宝衣,这是我的几位朋友,王捕头家的千金章瑜、东街米铺的千金刘玲、罗袜店的大小姐蒋小莲。”

    南宝衣笑着与她们见过礼。

    她倒不是瞧不起这些姑娘小门小户出身,只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能和南胭这种货色玩到一块儿去的女孩儿,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余光望去,三个女孩儿表面上跟她见礼,眼睛却都齐刷刷盯着萧弈。

    那发光的眼神,就像是农夫看待即将出圈的猪。

    不过她的二哥哥姿容昳丽,怨不得她们一见倾心。

    章瑜脸颊红红,扯了扯南胭的衣袖,娇声道:“胭儿,你还没跟我们介绍这位公子。”

    南胭态度随意,像是介绍什么阿猫阿狗,“他啊,他是我们府里的养子,姓萧。”

    养子啊……

    几个女孩儿的目光顿时就变了味儿。

    养子而已,就算跟他说亲,将来也享受不到南府的荣华富贵,何必浪费青春年华呢?

    她们的视线又落在南宝衣身上。

    不愧是南府正正经经的嫡女,光是腕上的金镯子,就值不少银子。

    章瑜眼珠一转,亲昵地拉住南宝衣的手,“我和你姐姐关系好,看见你也觉得亲切。这根玉钗是我娘给我的,现在送给你啦。只是锦官城讲究礼尚往来,所以宝衣也要回礼给我哦!实话实说,我挺想要你手上那对金镯子的!”

    她亲亲热热地摘下玉钗,塞进南宝衣怀里。

    其他两个女孩儿见状,也迫不及待地送出自己的礼物。

    南宝衣看着怀里的一根玉钗、一条手帕、一只荷包,默然无语。

    玉钗是劣质货,她院子里的三等丫鬟都不用的。

    手帕十文钱三条,荷包五文钱一枚。

    想用这种东西换她的首饰,这三人真是脸大!

    她瞥向南胭,意味不明地轻笑两声。

    她什么也没说,南胭却已经无地自容。

    什么人处在什么圈子里,像南宝衣的手帕交,就绝对干不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

    都怪她娘,没事儿非得叫这些穷酸朋友来吃喜酒,还要她照顾她们的女儿,简直丢尽颜面!

    她拼命给章瑜她们使眼色,可惜三人只热切关注能不能撸下南宝衣的金镯子,本着能捞一笔是一笔的态度,丝毫不在乎她的面子。

    南宝衣把东西还给三人。

    她仍旧慢条斯理地摇着白玉团扇,“各位姐姐的好意,宝衣心领。只是礼尚往来是用在亲戚朋友之间的,我自问与你们关系平平,还没到礼尚往来的那步。”

    章瑜恼羞成怒,“你是不是嫌弃我们的东西不够贵重,配不上你的身份?南宝衣,我们好心好意跟你做朋友,你也太嫌贫爱富了!”

    “不错,不就是有两个臭钱嘛,看不起谁啊?南胭,你妹妹也太难伺候了!你这当姐姐的,怎么也不知道教训教训她?”

第20章 父亲大婚,丢尽脸面 2

    南胭脸色发绿。

    她娘刚嫁过来她就干出教训南宝衣的事,别人会怎么议论她?

    骂她小人得志都是轻的!

    她恨不能把这几个蠢货丢出去!

    南宝衣欣赏着她的难堪,似笑非笑,“今儿府里热闹,姐姐一定要招待你的朋友们玩得尽兴才好,告辞。”

    她施施然错身而过。

    还没走出几步,一群彩衣浓妆的中年女子迎面而来。

    她们顾盼四望,言谈间都是大惊小怪的赞叹。

    章瑜等人急忙迎上去,纷纷叫娘。

    南宝衣了然。

    这些人,大约是柳氏的闺中密友。

    她对她们毫无兴趣,礼貌性地点头行礼。

    章瑜心中不平。

    她嚷嚷:“南宝衣,我娘她们可是柳姨的朋友,算是你的长辈,你光点头是怎么回事?!”

    章夫人立刻觉得颜面受损。

    她跟着骂道:“南府好家教,晚辈见了长辈,都不知道行礼问安吗?照规矩,我是你母亲的朋友,你该唤我一声姨娘!”

    “尚未拜堂成亲,她算我哪门子母亲?”

    南宝衣挑了挑眉,又转向南胭,“这几位既是你的姨娘,你该好好招待才是,怎么能让她们在府里随意走动?冲撞了我不打紧,万一冲撞了祖母,罪过可就大了。”

    她的态度疏离冷淡,宛如教训下人。

    南胭窘迫地揪着手帕,嫌恶地瞪向章夫人。

    这群女人没见过世面还要做出高高在上的姿态,简直叫人笑话!

    也不看看南府是什么人家!

    她不好发脾气,只得劝道:“章姨娘,吉时快到了,咱们去正厅观礼吧?”

    “观什么礼?!”章夫人大怒,“南家小辈毫无教养,我身为小梦的朋友,该替她管教女儿才是!”

    章瑜惦记着金镯子,振振有词道:“南宝衣,见到长辈,你不仅应该行礼问安,还应该主动送上见面礼。念在你年纪小,我娘也不为难你,你就把那对金镯子送给我娘好了。”

    其他女人一听,居然还有这等好事?

    她们纷纷上前:

    “章姑娘说得很有道理。南宝衣,我也是你姨娘,把你的长命玉锁送给我吧!”

    “若是没东西送,叫丫鬟回屋拿几样也是使得的。吉时快到了,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快和丫鬟去拿啊!”

    南宝衣看着她们,宛如看一群面目可笑的猴儿。

    她温声:“柳氏并非我母亲,你们讨东西,该问南胭讨。”

    章夫人不悦:“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进了一家门就是一家人,小梦明明就是你母亲!明儿一早,你还要给她敬茶呢!”

    南宝衣不想再跟这群泼妇纠缠。

    她道了句“恕不奉陪”,抬步欲要离开。

    章夫人惦记着金镯子,不仅不让她走,反而猖狂去抢:“把东西留下再走!”

    其他女人见状,哪肯放过现成的宝贝,纷纷一哄而上。

    反正今天是大喜日子,就算惹恼了南府,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更何况小梦就要当南三夫人了,她们可是她的好朋友,欺负一个继女,算什么大事?

    萧弈面无表情地看着。

    柳氏还没进门呢,小姑娘就被欺负到这个份上。

    若是她将来在府里站稳脚跟,小姑娘岂不是要被活活欺负死?

    打狗,也该看看主人。

    他冷笑一声,将南宝衣护在了身后。

    南宝衣怔怔仰起头。

    少年黑袍革带,背影深沉。

    他捏住章夫人的手腕:“你的手,伸得太长了。”

    没等章夫人发怒,“咔嚓”一声脆响,他活生生掰断了她的手腕!

    杀猪般的惨叫,响彻整座园林!

    章夫人面如金纸迅速后退,豆大的冷汗直往下淌,盯着萧弈,嘴唇发抖,惊恐地说不出半个字。

    四周落针可闻。

    萧弈似笑非笑,“这个时辰,想必新娘子已经到了正厅。天大地大,新娘最大。夫人若是委屈,不妨去正厅跟新娘哭诉?”

    南胭暗道不好。

    如果由着章夫人去闹,她娘还要不要成亲了?

    她立刻训斥:“萧弈,你是什么东西,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萧弈盯向她。

    他的眼神太可怕,南胭惊悚,讪讪不敢多言。

    而章夫人不甘心被一个养子欺负到这个份上,痛苦地嚷嚷:“卑贱的养子罢了,怎么敢这么对我?!我这就去找小梦问个清楚,南府可还有待客之道!”

    一帮彩衣浓妆的女人,呼啦啦全涌向正厅方向。

    南胭又气又急,跺了跺脚,只得追上去劝阻。

    南宝衣崇拜地看着萧弈。

    祸水东引,利用柳氏的小姐妹去搅乱她自己的婚礼,叫所有宾客看她笑话,这一招不可谓不毒辣。

    萧弈睨向她,“看什么?”

    “没什么……”

    南宝衣团扇遮面,只露出一双弯弯甜甜的丹凤眼,“二哥哥英明神武,娇娇拜服!”

    “马屁精。”

    萧弈伸手弹了下她白嫩光洁的额头,薄唇破天荒地抿了一丝笑。

    两人不疾不徐地来到正厅,南广已经领着柳氏进了门。

    拜天地的吉时早已被耽误,因为章夫人正闹得厉害。

    看见萧弈踏进门槛,她更加撒泼:“就是他弄伤了我的手!南府还有没有规矩了,区区养子怎么能如此无礼?小梦,你可要给我主持公道!”

    南广立刻代替娇妻训斥:“萧弈,大喜的日子,瞧你干的好事!还不快给章夫人敬茶赔罪?!”

    萧弈慵懒落座。

    他今日穿本黑色圆领锦袍,箭袖上用暗红丝线绣满卷云纹,袍裾随意铺陈开,嚣张地占满了整张紫檀木太师椅。

    他单手托腮,凉薄的视线缓缓扫视过厅中众人,犹如睥睨天下的帝王。

    他恶意勾唇,狭长的眉眼中尽是讥讽:

    “敬茶赔罪,她也配?”

    章夫人一口血涌到了喉咙口,活活气的!

    她尖声:“三老爷,你看他是什么态度!小梦,你说继母难当也就罢了,府里还有这般糟心的养子,他是要骑到你头上啊!”

    柳小梦憋不住了。

    她一把摘下喜帕,恶狠狠盯向萧弈:“混账东西,还不快给章夫人磕头赔罪?!”

    么么哒

第21章 父亲大婚,丢尽脸面 3

    她马上就要成为高高在上的南三夫人。

    区区萧弈,不过是个被人忽略的卑贱养子,连小厮都不如,凭什么骑到她头上?

    她正好借这个机会在南府立威,叫下人知道,从今往后,她也是正正经经的主子!

    可是她还没发威,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传来:

    “莫非是老婆子死了,叫你们没规矩地撒泼胡来?!”

    众人望去。

    荷叶搀着老夫人,正跨进门槛。

    南宝衣上前,亲自扶过老夫人,“祖母来了……”

    “我再不来,府里就要被这对老妖怪闹得人仰马翻!”

    老夫人黑着脸落座。

    被骂成老妖怪,南广脸色很难看。

    他才四十出头好嘛,小梦宝贝也才四十不到,都还娇滴滴的很呢!

    柳小梦恭敬地屈膝行礼:“婆婆,今日之事,确实是萧弈有错在先——”

    老夫人毫不留情地打断她:“荷叶,你来说。”

    荷叶当着众多宾客的面,把章瑜和章夫人是如何强抢礼物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宾客们的目光顿时变得十分微妙。

    柳氏更是无地自容。

    她请这群女人,是来见证自己的风光的,不是叫她们来拉低自己档次的!

    她埋怨地望了一眼章夫人,决定弃车保帅。

    她斥责:“章婉,我没想到你们竟然是这种贪小便宜的人。今日之事是你们要错在先,怎么能怪萧弈呢?你们还是赶紧滚出去,从今往后,我柳小梦没有你们这种朋友!”

    章夫人震惊:“柳小梦,你还是个人吗?!这些年,我可没少照顾你们娘儿仨!”

    南宝衣挑了挑眉。

    狗咬狗的戏码开始了。

    她抓起一把瓜子,看戏。

    章夫人接着吼:

    “今天喝喜酒,也是你请我们来的!你说要让我们看看你在南府的威风,还说要把继女捏圆搓扁!你还骂南老夫人是个难缠的老妖婆,能进府全是你能耐!柳小梦,你现在飞上高枝儿了,就想一脚踹开我们这些穷朋友?!”

    柳小梦浑身的血都冲上了头!

    章婉居然这么不留情面!

    那些话怎么可以往外说!

    “我没有!”她急忙否定,委屈地跪倒在地,“求老爷明鉴,妾身没有说过那些话!”

    南胭恨母亲愚蠢。

    可她只能帮腔:“爹爹,章姨娘许是恼羞成怒,才诬陷母亲。这些年母亲兢兢业业,为南家生了一个孙子一个孙女,难道还不够吗?”

    柳小梦醍醐灌顶,急忙道:“是啊老爷,我给您生了两个孩子呢!”

    她又膝行到老夫人脚边,流着泪道:“婆婆,景儿在万春书院表现得可好了,他是个最孝顺的,上次来信,还问您是否安好……”

    事到如今,她也顾不得脸面了。

    她想进南府想了二十年,如今只差临门一脚。

    只要能嫁进来,莫说伏低做小,就算死她也情愿!

    南广瞧着泪流满面的娇妻,心疼了。

    正要把她扶起来,嘈杂声忽然由远而近。

    一个脏兮兮的落魄男人,不管不顾地闯进喜厅,凶狠地拽住南广,“你怎么能娶我女人?!”

    众人一愣。

    男人振臂高呼:“各位贵人,柳小梦是我女人,南三老爷恃强凌弱,仗着家财万贯夺走了她,天理难容,天理难容!”

    章夫人出身市井,认出他是最难缠的街头无赖牛三。

    她看热闹不嫌事大,也顾不上手疼了,故意道:“牛三,这位可是赫赫有名的玉楼春台柱子、南三老爷的外室,怎么就成了你女人?”

    “她就是我女人!”牛三耍横,“南三老爷,你今天要是不把她还给我,我就上衙门告官,告你强抢民女!”

    “一派胡言!”南广面目扭曲,“”来人啊,给我把他打出去!”

    “且慢。”

    南宝衣开腔。

    她的人刚刚登台,还没唱上两句呢,怎么可以谢幕?

    她丢掉瓜子皮儿,拿帕子擦了擦指尖,“爹爹,这个人口口声声说要告官,许是真的有什么隐情。为了不招惹官司,您还是让他说清楚为好。”

    南广胆儿小,害怕招惹官司,连忙点头,“有道理!牛三,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牛三得意洋洋,“柳小梦这婆娘是我攒了半辈子积蓄买下来的,卖身契就在我手里,你说她是不是我女人?”

    卖身契?

    众人面面相觑。

    就连南广都愣住了。

    当年他把小梦从玉楼春接出来时,小梦可是说得明明白白,她并没有卖身给梨园,她是清白大姑娘呢。

    他疑惑地望向柳氏。

    柳氏尖声:“老爷,这个人胡言乱语,怕是撞坏了脑子!还是把他堵了嘴,叫人丢进护城河淹死吧!”

    “贱人!”

    牛三朝她脸就是狠狠一巴掌!

    “臭婆娘,老子可是你主子,你嫌贫爱富还想淹死老子,等回了家,老子叫你知道厉害!走,跟老子回家去!”

    他不管不顾地拽住柳氏。

    柳氏急了,连忙抱住南广,“老爷快救救妾身!他是个疯子!妾身根本就不认识他!”

    南广自觉丢脸,猛然一脚踹开牛三,把娇妻护在怀里,“来人啊,给我把这混账东西丢进护城河!”

    家丁们提着棍棒冲了过来。

    牛三一屁股坐地上,扯着嗓门嚎:

    “快来看呀,南三老爷仗势欺人啦!可怜我的婆娘被他抢走,他们奸夫**毫无人性丧尽天良啊!”

    他喊得很喜气,贵客们笑成一团。

第22章 权臣大人真是矫情

    南广、柳小梦和南胭,脸皮发烧。

    他们这辈子,都没丢过这么大的脸呢!

    南宝衣吃的咸了,接过萧弈递来的茶盏,浅浅抿了一口。

    她抬起亮晶晶的丹凤眼,温声:“我们南家积德行善最是讲理,你既然说柳氏是你女人,可有证据?”

    牛三擦了擦不存在的老泪,夸奖道:“我算是看出来了,南家就您讲理,您是个大好人哩!”

    他从怀里掏出卖身契,“这是柳小梦的卖身契,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柳小梦是我牛三的人!他南三老爷不是强抢民女是什么?”

    南宝衣点点头,“是写得明明白白。”

    牛三把卖身契亮给贵客们看,“大伙儿来评评理,柳小梦究竟是不是我牛三的婆娘?”

    众人惊呆了!

    “还真是啊!”

    “岂不是说,南三老爷白白给别人养了十几年媳妇?”

    “瞎说,他不是也赚了一个儿子一个闺女?”

    “谁知道是不是他的种……”

    “当年放着宋家大小姐那么好的媳妇不疼,死活要养外室,瞧瞧,这就是养外室的下场!”

    四面八方都是嘲笑。

    南广浑身烧了起来,羞耻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柳氏呆呆盯着那张卖身契。

    她从头到脚都在冒寒气。

    她的卖身契明明还在玉楼春,只等着寻个合适的机会请老爷给她赎回来,怎么会出现在牛三手里……

    南胭脸色青白交加。

    她以为自己今天能一步登天成为南家嫡女,可这算怎么回事?

    她娘竟然是贱籍?!

    那她以后还怎么当官夫人?!

    牛三嘿嘿直笑,“没话可说了吧?走,跟老子回家!老子好久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儿了!”

    他伸出脏兮兮的手,不由分说地拽住柳小梦。

    柳小梦惊恐,“老爷救我,救我!”

    南广眼前一阵阵发黑,哪有功夫救她。

    终于,他呜呼一声,晕死过去!

    一场闹剧至此落下帷幕。

    只是南广和他外室的故事还是流传了出去。

    锦官城的百姓们把他当个笑话,觉得他戴了顶大绿帽子,还送他一个“南帽帽”的外号,在茶余饭后笑谈了好多年。

    当然,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此时此刻,南宝衣心情愉悦。

    她站在檐下,忍不住弯起嘴角。

    她今天不仅成功阻止了柳氏进门,还离间了柳氏和父亲的关系。

    这是她前世想都不敢想的。

    但是道阻且长,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事等着她去做。

    比如,退亲。

    可是这个时候程德语还在长安求学,即使她想退亲也没有理由,得等他回来才行。

    用晚膳时,南宝衣心情太好,忍不住多吃了两碗米饭。

    荷叶给她盛了一碗鲜浓奶白的汤,“小姐喝点鱼汤,这是余味精心烹制的,滋补养颜,多喝点会变美的哦。再过二十天就是花朝节,到时候小姐定要美美地参加。”

    花朝节?

    南宝衣一愣。

    锦官城每年花朝节,都会在城郊碧波湖举办盛会。

    盛会热闹,城中权贵都会前往赴宴。

    会场上,还专门针对少年少女设下才艺考校,是年轻人们展示才华与美貌的绝佳机会。

    南宝衣记得,前世这一年的花朝节盛会,她前去玩耍,正好程德语的母亲也来了。

    南胭怂恿她在未来婆婆面前好好表现,于是她兴冲冲报名参加考校,结果却闹出了天大的笑话。

    而程德语的母亲不仅没有维护她,反而带头讥讽嘲笑。

    细细想来,程家其实从一开始就看不上她这个儿媳妇吧?

    不过当初的南胭却大放异彩,在琴棋书画的比试上全部夺得了第一名。

    德才兼备还很美貌的少女,自然非常受权贵们喜爱。

    从那时起,很多达官显贵登门求娶南胭。

    她的才女名声在蜀郡唱响,完全掩盖了南家其他女儿的光华。

    这一世……

    南宝衣眼神发光。

    她不仅要阻止南胭出名,她还要走到台前,洗去娇蛮任性的草包名声!

    荷叶瞧见自家小姐笑得贼兮兮,知道她恐怕在打鬼主意。

    她劝道:“小姐,您是没有比试资格的,只有当场答对一道四书五经的门槛题,才能参加比赛呢。”

    呃……

    四书五经……

    南宝衣为难地捧住小脸。

    前世,她就是在这上面闹出笑话的。

    她连四书五经指的是哪些书都不知道,要怎么答对门槛题呀!

    生活真是太难啦!

    她惆怅地喝了口鱼汤,忽然眼前一亮,“果然十分鲜美。”

    “是吧?余味的手艺可好了!”

    “你盛一盅送去松鹤院,也叫祖母尝尝鲜。”

    南宝衣吩咐着,喝完小半碗鱼汤,见还剩下许多,于是又叫侍女盛了一盅,亲自提着送去大书房。

    柳氏的卖身契,是萧弈买下的。

    她得好好报答他。

    暮色西沉,大书房已经掌灯。

    玄衣墨袍的少年坐在窗畔,正翻看几张大字。

    是南宝衣前几日练的字。

    每一张都写满了他的名字,一笔一划秀美而有风骨。

    他几乎可以想象出,小姑娘坐在花亭里认真临帖的小模样……

    “二哥哥!”

    清脆甜美的嗓音忽然响起。

    小姑娘拎着食盒兴冲冲踏了进来。

    萧弈立刻用宣纸遮住几张大字,沉声:“不知道敲门?”

    南宝衣噘嘴,不开心地退出去,懒懒叩了叩门,“二哥哥。”

    “进。”

    权臣大人真是矫情……

    南宝衣琢磨着,把食盒放到桌上,“二哥哥,我来给你送宵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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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二哥哥最讨厌

    她殷勤地端出鱼汤,“我尝着十分美味,马上就想到了二哥哥。你读书辛苦,要好好补补才行。”

    萧弈接过她递来的白瓷小盅。

    吃了口汤,他冷笑:“南宝衣,拿我侍女做的汤来孝敬我?”

    南宝衣羞赧,“瞧二哥哥说的,这不也代表我心里有你吗?更何况鱼汤滋补,喝多了会变聪明,所以二哥哥多喝一点吧!”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好,仿佛萧弈有多蠢笨似的。

    幸好萧弈没跟她计较。

    她捧着脸靠在书案上,稚声:“二哥哥,你最近在看什么书呀?再过两年就是科举考试,你要好好准备哦。”

    眨了眨丹凤眼,她又道:“二哥哥,月底就是花朝节,我打算参加花朝盛会的比试。只是比试的门槛题与四书五经有关,我脑子笨,怕回答不好,这几天你能教我读书吗?”

    “不能。”

    萧弈面无表情。

    南宝衣暗暗翻了个白眼。

    就知道他会拒绝!

    她背过手,老神在在地踱步,“上次碰见四哥哥在府里读书,他反复念诵一句话,什么大学之道,在明明德……什么亲民,什么至善……”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南宝衣一拍巴掌,双眼亮晶晶的,“听说这句话非常出名,你说花朝盛会会不会用它当门槛题呢?”

    她很清楚,花朝盛会没有用它当门槛题。

    倒是科举乡试,策论考的就是它。

    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程德语参加了乡试,考完还把自己的策论答案写出来供人阅览,获得了一致好评,所有人都知道程家嫡次子满腹经纶有望折桂。

    最后乡试成绩出来,也确实是程德语考了第一名。

    当年的她与有荣焉,明明不爱读书,却还是反复诵读他的答卷,至今仍能回想起答卷的内容。

    她拿不出一万两白银还给萧弈,只能用这种迂回的办法,给他泄露考试题目。

    可是萧弈并不在意,“花朝盛会,只是权贵的消遣,门槛题不会复杂。”

    “那科举考试,会考这样的题目吗?如果考到了,二哥哥会如何作答?”

    萧弈睨向南宝衣。

    小姑娘又跑到了书案前,双手托腮,双平髻上系着的金丝编织发带有些松散,十分顽皮可爱。

    默了片刻,他伸出手,拆开她的发带。

    小姑娘的头发又细又软,从他掌中流泻垂落,触感如丝绸。

    她有些不解地歪头。

    包子脸白嫩可爱,丹凤眼细长娇媚,小嘴像是红樱桃,隐约可以窥见长大后的绝代风华。

    萧弈想起在酒楼吃茶时,人人都夸赞南帽帽的外室女儿极美,可他却觉得,再过两年,锦官城最美的少女必然是南宝衣。

    “二哥哥,你拆我头发做什么?”

    小姑娘不开心。

    萧弈回过神。

    他刚刚瞧见小姑娘的发带松散了,原想为她系紧一些,手伸过去的刹那,却直接弄散了她的头发。

    “二哥哥最讨厌了……”

    小姑娘软软地娇嗔着,背过身走到一面铜镜前,从宽袖里掏出两根新发带,自个儿努力地梳头。

    萧弈看着她。

    她头发散落的样子很美,比梳起来时要好看。

    他看着南宝衣慢吞吞扎好头发,有种再给她拆下来的冲动。

    “小姐!”

    书房外突然响起荷叶的叩门声。

    南宝衣拢了拢额角碎发,“什么事呀?我在跟二哥哥学习呢。”

    荷叶窘迫地推开门,“前院传来消息,三老爷整日不吃不喝,谁也劝不好……奴婢担心三老爷出事,过来跟小姐说一声,小姐要不要去瞧瞧?”

    “我那个不省心的老爹呀!”

    南宝衣叹息着,拎起萧弈尝了一口的鱼汤,与荷叶去前院了。

    萧弈仍旧握着那两根发带。

    发带很精致,用金丝和红线编织而成,贵重干净。

    他低头嗅了嗅。

    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小姑娘特有的芙蓉花香。

    他默了很久,鬼使神差般把发带缠系在手腕间。

    ……

    前院。

    南宝衣推开屋门。

    屋里静悄悄的,屏风后点着几盏灯,依稀映照出斜倚在宽榻上的人影。

    她拎着食盒走过去,“爹爹。”

    南广翻身朝墙,不搭理她。

    “听说您不吃不喝,女儿十分担忧,特意煲了鱼汤过来探望您。”

    南广哑着嗓子哭道:“你们都见不得我好,我心里清楚的……我就是想娶小梦过门,怎么就那么难呢?”

    “府里没有谁见不得您好。”

    “那为什么不让我娶小梦?!”南广猛然坐起身,“说来说去,你们就是嫉妒我得到了真爱,嫉妒我和小梦恩爱甜蜜!”

    南宝衣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她摸了摸腮帮子,真是牙都要被他酸掉了……

    她在圆桌旁坐了,取出鱼汤,“您亲眼所见,祖母分明是容许柳姨进门的,可惜柳姨自己不诚实,向我们隐瞒了卖身契的事,这能怪谁?”

    鱼汤很鲜美。

    南宝衣搅了搅鱼汤,自个儿喝了一勺,“您要是不肯吃东西,那就这么饿着吧,什么时候想开了什么时候吃。唔,这汤真鲜。”

    喝第二勺的时候,她忽然想起这勺子是萧弈用过的。

    她拿帕子按了按嘴角,不动声色地放下汤匙。

    南广早就饿得受不了。

    他捂着饿瘪的肚子,眼馋地望一眼鱼汤。

    半晌,他舔了舔嘴巴,“既然你求着为父吃东西,那为父就满足你的孝心吧!”

    他迫不及待地走到桌边,连汤匙都顾不上用,抱起小盅喝了个干干净净。

    南宝衣忍不住笑了。

    她贴心地给南广擦拭嘴角的汤汁,“您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不能光图自己快活,也要为祖母考虑。柳姨并非善茬,从她隐瞒卖身契就能看出她很有心思。您别再执迷不悟,咱们府里一家人踏踏实实过日子,不比什么都强?”

第24章 你是去读书还是去选美

    被小女儿数落,南广默不作声地低下头。

    过了很久,他羞愧的红了眼眶,“小梦确实不该隐瞒卖身契的事……娇娇,你说得对,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懂事的南宝衣回到朝闻院,一觉睡得相当踏实。

    可是清晨时,荷叶突然哭丧着脸把她摇醒,“小姐,出事了……”

    南宝衣头疼地坐起身,料想她爹又出了幺蛾子。

    “奴婢听说,南胭昨天去找牛三赎人,牛三开了三万两白银的高价。南胭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就把青桥胡同的宅院和裙钗首饰全部变卖,勉强凑够三万两,终于赎回了柳氏。”

    南宝衣在婢女们的伺候下洗漱,“意料之中。”

    荷叶纠结,“昨天半夜,她又去前院磕头,说是要替柳氏请罪。老爷本就心疼她,再加上她闹着滴血验亲,一心要证明自己的身份和柳氏的清白,老爷就更心疼了。验完亲,南胭就晕了过去,可把老爷紧张坏了,把锦官城的大夫都喊到了府里,整整闹了一宿!”

    南宝衣拿蘸了细盐的柳枝刷牙。

    白嫩小脸平静的过分。

    她知道南胭是个有手段的人,但是没想到她竟然能想出滴血验亲这一招。

    她漱过口,“后来呢?”

    “后来老爷去松鹤院闹,说是还想娶柳氏,老夫人狠狠骂了他一顿,又把南胭赶出了府。”

    荷叶拧起浸泡过玫瑰汁的热帕子。

    她认真地给南宝衣敷脸,“您知道老爷耳根子软心也软,见不得外室女受委屈,于是一怒之下打包了行李离家出走。听前院小厮说,老爷在外面租了一座小宅院,放话要自力更生另立门户。”

    南宝衣仰着头。

    玫瑰汁子馥郁甜香,沁人心脾。

    昨晚父亲夸她懂事,可他自己却是最不懂事的那个。

    一把年纪了,还能干出为爱私奔的蠢事,还自力更生自立门户,他什么都不会,瞎折腾什么呀!

    洗漱完,荷叶伺候她梳妆,“小姐可要去看看老爷?”

    “看了也是糟心,不看。过会儿去松鹤院给祖母请安,爹爹折腾了一早上,祖母还不知道被气成了什么样。”

    南宝衣来到松鹤院,正巧撞见了同样过来请安的南宝珠。

    花厅里,老夫人正黑着脸吃杏仁茶,瞧见两个如花似玉的孙女儿,心里那口气才稍稍纾解。

    她道:“娇娇儿,我迟早要被你爹气死。四十岁的人了,文不成武不就,生意也不会做,你说人家图他什么?还不是图他家里的银子?他还真以为柳氏图他人呢?!”

    南宝衣愧疚,“给祖母添麻烦了,孙女代父亲向您请罪。”

    “你跟他不一样,他就是个虾子娃娃二百五!”

    “噗!”

    正偷吃点心的南宝珠笑出了声儿。

    南宝衣脸红,“祖母,我爹手头紧张,在外面待不了多久就会回府的。让他吃点苦头,对他有好处,您不必为他烦恼。孙女今日过来,是另有一件事想请您允准。”

    小姑娘温声细语,老夫人听着那叫一个舒心。

    她笑得慈爱,“可是缺银子花?去账房随便支,你二叔和大哥在外面赚银子,就是供你们花着玩的哩。听说芙蓉街的首饰铺子和布庄到了很多新货,你没事儿跟你四姐姐一道,看中什么买什么,多带几辆马车去装。”

    南宝珠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地望向南宝衣。

    她也有好多天没出府逛街,手头痒着呢。

    南宝衣认真道:“祖母,孙女不想逛街,孙女想去族学读书。”

    花厅寂静。

    南宝珠惊讶地摸上她的额头,“娇娇,你是不是发烧啦?读书?你要去族学读书?!”

    从前的南娇娇,可是看一眼书封都要头疼半天的人呢!

    就连祖母都满脸惊异,“娇娇,除了你四哥那个瓜娃子,府里可没有谁喜欢读书。那字儿密密麻麻就跟蚂蚁打架似的,读着多累呀!小姑娘家家的,打扮得美美的去逛街多好,读什么书呀,你可别吓唬祖母!”

    “祖母,四姐姐,读书是我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南宝衣掰着手指头,“第一,读书可以增长见识。第二,读书可以改变我们的形象,叫蜀郡的人知道,咱们南家并不是浑身铜臭的商人。第三,我想了解四书五经,方便我参加花朝盛会。”

    “娇娇,你疯啦,你还要参加花朝盛会?!”南宝珠瞪圆了眼睛,“那可是很难的哦,锦官城的权贵都会来看,要当众考校琴棋书画的,如果表现不好,会很丢人的!”

    老夫人跟着劝:“是啊娇娇儿,你说你从小到大也没学过琴棋书画,这怎么比呀?要不咱们委婉点,在府里弄一个才艺比试?有你四姐姐垫底,说不定你还有折桂的希望……”

    南宝衣自信,“祖母,我已经下定决心,明天就去族学报道。您放心,花朝盛会那天,我会给南家挣一个天大面子,叫所有人知道,咱们南家的女孩儿可优秀啦!”

    小姑娘眉眼弯弯,明眸如点漆,笑得人心都敞亮温暖起来。

    老夫人疼她,见她执意如此,便也不再阻拦。

    她慈爱道:“你有志气,是一件很好的事。娇娇儿只管放手去做,无论能不能拿到第一,在祖母心里,你都是最优秀的小姑娘。花朝盛会时,祖母会带着全家人给你助威!”

    被家人这么支持,南宝衣感动得红了眼眶。

    老夫人又道:“珠丫头,多学学娇娇儿的上进心。回去准备准备,明儿陪你妹妹一起去上学!”

    南宝珠一口糕噎在喉咙,好想哭:“祖母,我可以拒绝吗?”

    ……

    南宝衣爱美。

    就算是去族学读书,她也要打扮得美美的。

    回到朝闻院,她挑了几套新衣裳,兴冲冲拿到书房给萧弈看。

    “二哥哥,我明天去上学,你看我穿哪套襦裙好看呀?”

    萧弈正在临帖,闻言连头都没抬。

    南宝衣撒娇:“二哥哥,你抬头看一眼呀!”

    萧弈提笔舔墨,声音冷冷的:“你是去读书,还是去选美?”

    今天的二哥哥依旧傲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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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她又爱美又爱显摆

    南宝衣挑眉,“就不可以美美的读书吗?打扮得好看,我自己心里高兴,读起书来就会更加用功。别人看见我打扮得赏心悦目,也会夸奖我美,那我就更加高兴。我一高兴,读书会事半功倍的!”

    她一堆歪理。

    萧弈再没见过比她更爱美更爱显摆的小姑娘。

    她娉娉婷婷立在那里,白嫩娇美,宛如发芽的小柳树。

    抱着一件件漂亮的衣裙,尾指仍旧娇气翘起,指尖还新涂了红酥清艳的丹蔻。

    她是有显摆的资本的。

    南宝衣把衫裙堆在圈椅上,一件件往身上比划,“二哥哥,你觉得这套浅草黄刺绣合欢花的襦裙怎么样?”

    “太花。”

    “那这套水青色的呢?”

    “太素。”

    “这套茉莉花的白裙怎么样?”

    “像丧服。”

    南宝衣无语。

    这些襦裙的款式都是很新颖的,颜色淡雅怡人,很适合上学穿。

    可是落在萧弈眼中,仿佛没有一件能拿得出手。

    “什么眼神啊,就不该来问你……”

    她嘀咕着,抱起衣裳快步往外走。

    萧弈看着她跨出门槛,小姑娘藕粉色的裙裾在春风中打了个旋儿,露出精致玲珑的绣花鞋。

    她消失在视野中。

    大书房还残留着浅浅的芙蓉花香。

    萧弈摸了摸系在腕间的金丝编织发带,觉得小姑娘无论穿哪一套,其实都挺好看的。

    他收敛心神,在纸上写了两个字,忽然唤道:“尝心。”

    “主子有何吩咐?”

    萧弈从抽屉里取出一只长方形缎面笔盒,“拿去送给她。”

    尝心诧异。

    这是前朝的湘妃竹刻花鸟纹羊毫笔,听说是主子前阵子从鬼市拍下来的,花了一万多两银子呢!

    当时十言眼红的不得了,想借去欣赏主子都不肯。

    没想到,居然就这么送给五小姐了!

    她走后,萧弈盯着宣纸,迟迟无法落笔。

    据他所知,南胭也在族学读书,还和那里的女孩儿十分交好,如果她带头欺负南宝衣……

    小姑娘那么蠢笨,肯定不是南胭的对手。

    他道:“十言。”

    十言捧着书出现,掐着腔调摇头晃脑:“今日艳阳高照,主子有何叮嘱,还请吩咐则个!”

    “你去给五小姐当书童。”

    十言惊得手里的书差点儿掉地上。

    他一个满腹经纶身手绝顶的暗卫,去给闺中小姐当书童?

    这是对他的羞辱,赤果果的羞辱!

    他要抗议!

    萧弈冷眼睨过来,“还等什么?”

    “主子英明神武,卑职这就照做则个!”

    他苦哈哈地出去了。

    ……

    虽然南家人没有读书的天赋,但好歹也是蜀郡有头有脸的大家族,所以由南府出资,在翰林街街尾建了一座族学,是一座三进三出的清幽小院。

    南家子弟都可以免费进去读书,当然别家子弟如果备足了束脩,也是可以进去的。

    清晨,南宝衣和南宝珠乘坐马车抵达了族学。

    老先生得知今天有新学生要来,已经为她们准备好课本。

    两人领了课本,挑了前排的书案坐下。

    南宝珠稀罕地翻开书,“乖乖,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回摸《论语》。这书皮怪端庄的,字儿也严谨,我瞧着竟然有点紧张。”

    “珠珠今后读的书多了,就不紧张了。”

    南宝衣取出笔盒,捧起那支毛笔端详。

    这是二哥哥送她的,想必是顶好的毛笔。

    她又悄悄瞟一眼不远处。

    容貌白皙的少年捧着书立在树下,据他说是奉了二哥哥的命令来给她当书童的。

    她忍不住弯了弯唇瓣,心里有点甜。

    南宝珠掏出一块凉糕啃,“说起《论语》,娇娇,我乳娘给我讲过孔夫子的故事。她说孔夫子周游列国时,卫灵公的夫人南子喜欢上了他,但乳娘又说孔夫子长得很丑……你说一个长得很丑又落魄的到处游荡的男人,为什么能被南子喜欢?”

    “珠珠,那是民间用来消遣说笑的野史,当不得真。”

    “是吗?我还寻思着那真是个风雅凄美的爱情故事呢!”

    正说着话,院子里忽然响起笑声。

    南宝衣回头,几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娘正簇拥着南胭进来。

    原来南胭也在这里读书……

    “胭儿不必伤心,三族叔的态度摆在那里,用不了多久老夫人就会服软,接你们一家入府团圆。”

    “是啊!血浓于水,胭儿迟早会成为南府名正言顺的嫡女,到时候可要记得提携我们哦!”

    “那个牛三出来得蹊跷,像是有人在背后指使,莫非是有人不想让柳姨进门?”

    挨着南胭的姑娘,甩着帕子笑道:“你们懂什么呀,这一切,都是南府三房的南宝衣设计的!”

    “小茜姐,南宝衣不是很蠢吗?她有脑子陷害别人?”

    南小茜冷笑,“怎么没有?南宝衣可歹毒了,经常在老夫人面前嚼舌根,害胭儿被赶出了府……不就仗着自己是南府的嫡女嘛,有什么了不起,绣花枕头一个,将来迟早要被咱们胭儿踩在脚底下!”

    南胭等她骂完,才道:“你们不要这么说,她毕竟是我妹妹。”

    南小茜不忿,“你把她当妹妹,她可没把你当姐姐!你和柳姨就是太善良,才会被她陷害。如果换成我,不挠她个满脸花,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南宝珠听的那叫一个气愤!

    她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被南宝衣拽住衣袖。

    她摇了摇头,唇瓣抿着笑。

    她知道这几个姑娘。

    出身南家旁支,家里人好吃懒做,算是依附南府的蛀虫。

    她们喝着南府的血,可是前世南府败落之后,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忙,反而迫不及待落井下石瓜分财产……

    那边的少女们一边议论一边落座,拿起课本才发现学堂里多了两个人。

第26章 看来小姑娘没吃亏

    南小茜笑了。

    她一心想巴结南胭,于是凑到南胭耳边低语:“胭儿不要再为柳姨难过,等着瞧,我拿这两个人给你出气。”

    她故意用毛笔杆子去戳南宝衣的后背,“喂,你们是谁啊?可知道这里是南家的族学?”

    南宝衣回眸。

    她生得美,面色平静时更显娇嫩如芙蓉。

    南小茜目光闪了闪。

    她心里难免涌上妒忌,嘴上却骄傲道:“我们可都是南家的女儿,我身边这位更是南府三房的嫡女!你俩打哪儿来的,还不快报出家世姓名?”

    除了南胭惊讶,其他小姑娘都等着看笑话。

    她们从没有见过这两人,肯定是寻常人家托关系送进来的。

    寻常人家又怎么能跟南家比,今后她们可以欺负她们了呢!

    南宝衣望向南胭。

    她正低头翻开课本,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她明知南小茜得罪不起自己和珠珠,却仍旧放任她闹,玩的显然是借刀杀人这一招。

    是了,前世今生,她都很擅长借刀杀人。

    她躲在幕后,把别人当做可以随意操控的棋子,手不沾血就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可惜,玩弄别人的人,势必也会被人玩弄。

    她故意道:“南家又怎么样,书院讲究人人平等,如果你好声好气地说话,咱们都是朋友。你这么凶神恶煞,我和珠珠才不愿意跟你们玩。”

    南小茜趾高气昂:“朋友?我们都是南家的小姐,这一位更是南府三房的嫡女,金枝玉叶贵不可言。朋友,你俩什么身份,也配?!”

    她如同市井泼妇般叉腰,“姐妹们,这两个人实在讨厌,不如咱们把她们丢出书院?南家的族学,她们不配进!”

    一群女孩儿被煽动,仗着人多势众,竟不管不顾地欺负起人来。

    南宝衣和南宝珠忍不住退后。

    两人新领的课本被撕得一塌糊涂,上好的砚台更是被砸进了泥土里。

    南小茜得意洋洋地拿起那根湘妃竹刻花鸟羊毫笔,毫不留情地折成两段!

    她倨傲地扔掉断笔,“见识到我们的厉害了吧?想不被丢出书院也可以,只要你俩跪下来向胭儿磕个头求个饶,今后在书院为奴为婢侍奉胭儿,我们就放你们一马!”

    “欺人太甚……”

    南宝珠何曾受过这种气,挣开南宝衣的手,撸起袖管就冲了上去。

    她干净利落地甩了南小茜两耳光,“你是什么东西,敢叫我和娇娇为奴为婢?!”

    南小茜被打懵了。

    她不敢置信地捂住脸,“你敢打我?!我可是南家的小姐!”

    “管你是谁家的小姐,我娘说了,娇娇没有娘亲,谁敢欺负她,我这个当姐姐的看见了就要打!”

    吼完,又甩了她两耳光!

    “啊啊啊啊啊!你敢打我!”

    南小茜也没受过这种欺负,尖叫着和南宝珠干起架来。

    南宝衣呆呆立在原地。

    她摸了摸脸颊,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落了泪。

    “小堂姐……”

    她哽咽着唤了一声。

    前世她被南胭迷惑,以为自己和南胭才是嫡亲的好姐妹,竟渐渐疏远了小堂姐,害她最后孤苦伶仃沦落天涯。

    这一世,该换她保护小堂姐!

    她忽然怒吼:“不许你们打我姐姐!”

    她爆发出从未有过的勇气,挥舞着稚嫩的拳头,不要命地冲进了厮打的人堆里!

    小院子乱成一锅粥。

    十言瑟瑟发抖地站在树下,头一回见识小姑娘打群架。

    他不好意思对小姑娘出手,只能屁颠颠儿地去请示主子。

    男女有别,所以族学是分开授课的。

    此时萧弈正和族中其他子弟一起,漫不经心地听老先生讲课。

    十言闯进去,拖长了调子摇头晃脑:“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众人愣愣地看着他。

    他继续摇头晃脑:“《内训》曰:贞静幽闲,端庄诚一,女子之德性也……”

    眼见他背上瘾儿了,终于有人忍不住打断他:“你到底想说啥?!”

    十言正酝酿措辞,小厮惊恐地跑进来:“不好啦,后院打起来啦!”

    ……

    萧弈赶过去时,打架的两拨人已经被分开。

    他家小姑娘衣衫凌乱,脸颊上还有几道指甲挠出来的血痕。

    她凶狠地瞪着眼,斗鸡护崽似的牢牢护住南宝珠。

    对面的女孩儿就惨多了。

    一个个鼻青脸肿嘴歪眼斜,哼哼唧唧地哭着。

    看来小姑娘没吃亏……

    他放了心,不动声色地撩袍落座。

    南小茜奔到自家哥哥面前,指着南宝衣哭诉:“大哥,这贱人欺负我们,对我们拳打脚踢!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南勇小心翼翼望一眼南胭。

    他的心上人一袭白裙娇弱如花,正岁月静好地端坐在书案后,漂亮的小脸满是无措和害怕。

    他立刻挺直腰杆,颇有男子气概地大吼:“闹成这样成何体统,你们这两个贱人是哪家送进来的,可知道在这里读书的都是贵人?!”

    南宝衣冷笑,“你妹妹欺负人在先,怎么成了我们胡闹?”

    南勇冷笑,“胡说八道!我妹妹温柔贤淑,才不会欺负人。你们这两个小贱人捅出了天大的篓子,还不快把家中长辈叫来,让他们磕头请罪?!”

    南宝衣挑眉。

    这世道,谁还没个哥哥了?

    她遥遥望向端坐吃茶的萧弈,眼圈倏然红了。

    她很柔弱地撒娇:“二哥哥……”

    众人一愣。

    南勇和南小茜更是不敢置信。

    萧弈可是南府的养子,据说最近颇得老夫人眼缘,在南府的地位那叫一个水涨船高!

    怎么这个小贱人竟然唤他二哥哥?!

    难道……

    兄妹俩想起什么,立刻面如土色。

    萧弈漫不经心地轻抚茶盖,“南公子是想让我给你磕头请罪,还是想让老夫人给你磕头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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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权臣大人,怎么会宠她呢?

    南勇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哪里还有刚刚出头的气势,嗫嚅道:“这,这……”

    南小茜更是面如金纸。

    她抖如筛糠,双手紧紧揪着裙摆。

    这小贱人竟然是南宝衣!

    她完了,她得罪了南宝衣!

    南胭能不能成为南府嫡女还不一定,可南宝衣却是货真价实的金枝玉叶,深受老夫人疼爱,是真真正正能在南府说得上话的宝贝疙瘩!

    平时在背后骂她几句讨南胭喜欢也就罢了,她今天疯了,居然当面和她干架……

    她怨恨地望向南胭。

    这女人明知对方是南宝衣,却不提醒她,害她捅出天大的篓子!

    南胭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她款款起身,弱柳扶风般走到人群中央,仪态万方地朝众人屈膝行礼。

    她温声:“自家姐妹间的玩闹,何必上纲上线,平白叫人笑话?小茜姐,虽然你挨了打,但只要你向宝衣道个歉,这事儿也就完了。”

    这话说的,好像南宝衣仗势欺人似的。

    南小茜会意,故意当众露出青紫伤痕,哭着朝南宝衣行礼,“是我错了,我不该和五小姐起冲突,求五小姐念在同族姐妹的情分上,莫要怪罪。”

    一副受了欺负还要道歉的可怜样。

    同族少年看不过眼,纷纷劝道:

    “姐妹间的小打小闹而已,五小姐何必动怒?”

    “是啊,人家都道过歉了,你大度一些,不要揪着不放。”

    “以后还要一起读书呢,做的太过分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南宝衣捏了捏拳头。

    她正要据理力争,不远处突然传来哂笑。

    萧弈淡淡道:“十言。”

    十言立刻捡起地上的两截断笔,用帕子托着,痛惜地亮给众人瞧。

    萧弈:“前朝的湘妃竹刻花鸟羊毫笔,价值一万两千两雪花纹银。南姑娘好大手笔,随手就折断了这么贵重的古物,还敢冠之以姐妹玩闹……敢问诸位,谁家姐妹玩闹,会毁掉如此贵重之物?”

    满院静寂。

    南小茜脸色惨白。

    这破毛笔,竟然这么贵?!

    不就是一根笔嘛,怎么会价值一万多两雪花纹银……

    那可是她全家两年的花销啊!

    她一个踉跄,被侍女扶了一把才没有栽倒在地。

    南勇回过神,朝她脸上就是狠狠一巴掌,“败家玩意儿,还不快给五小姐请罪?!赔不起还要胡闹,等回了家,叫爹娘揍你!”

    骂完,赔着笑转向南宝衣,“五小姐,舍妹眼拙,不知道那毛笔是古物,您大人不叫小人过,就别跟我们计较了吧?”

    南小茜哽咽,“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根毛笔这么贵……五小姐,我赔不起那么贵的东西,反正南府不缺银子,您就不要向我们索要赔偿了好不好?”

    南宝衣被这对兄妹气笑了。

    什么神逻辑,穷还有理?

    更何况她很清楚,这些旁支亲戚每年都从南府索要大笔银钱,一万两虽然多,但咬咬牙还是拿得出来的。

    她正欲做一回“恶人”,南宝珠忽然哭闹起来:

    “娇娇,他们太欺负人了,世上哪有弄坏东西还不赔的道理!我要回家找我娘告状,这书我不读了!我要回家找我娘呜呜呜……”

    论哭功,世上没几个人哭得过南宝珠。

    她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百转千回,叫在场众人的心都要化了。

    是啊,天底下哪有弄坏人东西还不赔的道理?

    更何况南小茜一家也不是赔不起。

    南小茜兄妹眼睁睁看着南宝珠哭哭啼啼地跑出书院,彻底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绝望。

    得罪南宝衣也就得罪了,毕竟三房本就没什么出息。

    谁想到这一位身份更狠,竟然是二房的嫡女!

    谁不知道南府现在是二房当家!

    南小茜两眼一翻白,凄惨地晕了过去!

    ……

    闹出这么大的事,南宝衣今天读不成书了。

    她坐马车回府,委委屈屈地缩在角落,不时抬起眼帘瞅一眼萧弈。

    少年玄衣墨袍,面无表情地坐在小几旁。

    春日暖阳透窗而入,将他本就俊美的面庞照耀得昳丽夺目,只是狭眸深处却酝酿着寒意,总是叫人害怕的。

    她想了想,小声道:“我不知道二哥哥送我的毛笔那么贵重……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不会带去书院。”

    一万多两雪花纹银呢,比柳氏还贵。

    萧弈根本不在意,“过来。”

    “做什么呀?”南宝衣好奇地凑到他身边。

    萧弈捏住她的小下巴,指尖轻轻抚上她面颊上的血痕,“疼吗?”

    “嘶……”南宝衣吸了口凉气,“不碰还成,碰上去是有点疼的。”

    萧弈眸色更加晦暗,“傻瓜。”

    以她的身份,何须亲自动手,唤一声十言不就得了?

    否则他派十言跟在她身边做什么,吃白饭?

    南宝衣莫名其妙从他的训斥里听出了几分宠溺,却又觉得可笑。

    威名赫赫不近人情的权臣大人,怎么会宠她呢?

    打动一个人的心,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所以她还要扮演很久很久的妹妹,才能叫权臣大人把她放在心上。

    她乖巧地靠着萧弈的手臂,“二哥哥骂得对,比起南胭,我确实蠢笨了些。”

    被她这么靠着,萧弈半边身子都僵了。

    小姑娘很轻也很软,甜甜的芙蓉花香萦绕在他鼻尖,他低头看去,她的睫毛在春阳里轻颤,脸蛋白嫩娇美,安静温婉的宛如一场春日绮梦。

    只是脸颊上的血痕,有些煞风景了。

    他问道:“打架时,就不怕被抓破了相?”

    她是那么爱美的小姑娘,如果破了相,该多伤心。

第28章 二哥哥快住手

    南宝衣老实道:“当时那么紧张,来不及思考这些呢。”

    更何况她前世就破了相,到死都顶着一张丑陋的脸。

    家破人亡生死存亡时才知道,美与丑,又有什么重要的?

    她想了想,忽然问道:“二哥哥,如果我变丑了,你会嫌弃我吗?会不会再也不愿意搭理我?”

    萧弈哂笑:“说得我现在多愿意搭理你似的。”

    南宝衣咬了咬唇瓣,权臣大人说话真是不讨人喜欢。

    她又道:“今天去书院时,珠珠问了我一个问题。她说既然孔夫子长得丑,为什么卫灵公的夫人还会崇慕他……二哥哥能为我解惑吗?”

    “子见南子”是史上很有意思的一个故事。

    《史记》载:“灵公夫人有南子者,使人谓孔子曰:‘四方之君子不辱,欲与寡君为兄弟者,必见寡小君。寡小君愿见。’孔子辞谢,不得已而见之。夫人在絺帷中。孔子入门,北面稽首。夫人自帷中再拜,环佩玉声璆然。”

    虽然是简简单单的一场见面,可太史公那句“环佩玉声璆然”,却已经足够令后世想入非非津津乐道。

    萧弈看了她一眼。

    南家出不了秀才和进士不是没道理的。

    别人读书恨不能一口气把《论语》背下来,再瞧瞧这对姐妹,读个书却在操心孔夫子的美丑和爱情,能学有所成那才叫见鬼。

    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南子崇慕的是他的德行与才华,与容貌又有什么关系?如果只在意对方的容貌,心胸格局未免太小。”

    南宝衣托着小下巴,双眼明亮。

    前世当宫女时,她在宫宴上给人端茶倒水,却因为丑陋的容貌而被权贵们取笑戏弄。

    满殿都拿她当笑话,唯有贵为帝师的萧弈并没有取笑她。

    他冷冷清清端坐在席位上,即使明知被笑话的姑娘是幼时经常捉弄他的她,也没有要报复她的意思。

    权臣大人面冷心热,是世上最好的人呀!

    “二哥哥!”

    南宝衣忽然红着眼睛抱住萧弈。

    扑进怀里的小姑娘香软娇嫩,萧弈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僵着身子,下意识想推开她。

    可是大掌落在她的细肩上,却终究没能推出去。

    他沉默地抚了抚小姑娘的鸦青长发。

    南宝衣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白嫩的脸蛋上露出桃花浮红,腼腆地坐回去,乖觉地抱起一盏香茶。

    她饮茶时,织纱袖口微微下滑,露出一截凝白皓腕。

    萧弈注意到她腕上青紫。

    他握住她的细腕。

    卷起衣袖,只见小姑娘半条手臂遍布青紫,瞧着十分吓人。

    南宝衣不在意,“许是打架时弄伤的,没事,回去养几日就好啦。”

    萧弈面无表情,忽然把她抱到怀里。

    不顾小姑娘的惊呼和挣扎,他解开她的襦裙系带,浅白上襦里只穿着嫩粉色的主腰,小姑娘腰肢纤细,肌肤瓷白清嫩。

    她又惊又怕,两只眼睛都瞪圆了,双手护住自己,整个人哆嗦得厉害,“二哥哥,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萧弈看着她腹部的青紫伤痕,“不疼吗?”

    他虽然冷若冰霜,但南宝衣还是觉得他的目光像是锋利的匕首,一寸一寸凌迟着她的身子,叫她难堪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天可怜见,前世嫁给程德语后,他惦记着南胭,根本就没碰过她。

    所以两辈子加起来,还没有异性看过她的身子哩!

    她张了张嘴,还没说话,萧弈摸出一只药罐,挖了翠绿色的药膏,一点点抹上她的腹部。

    药膏微凉,他抹得很仔细,连肚脐都没放过。

    南宝衣羞赧的想撞死!

    偏偏她很怕痒,随着他的指尖游走,她终于憋不住,红着脸笑起来:“二哥哥快住手,你逾矩了二哥哥……”

    “哈哈哈哈哈,二哥哥你快住手,我受不了啦!”

    “哈哈哈哈哈哈!二哥哥我求求你啦,呜呜呜……”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萧弈面色平淡,薄唇却绷成了一条线,嘴角压不住般扬起。

    他从没见过这么委屈巴巴的南宝衣。

    还想再逗她一会儿,再欺负她一会儿。

    被欺负哭的小姑娘,实在太可爱了。

    马车停在南府门口。

    听着车厢里的动静,十苦忍不住感慨,“主子和五小姐的兄妹感情可真好!”

    过了很久,车厢终于安静下来。

    十苦望去,他家主子衣冠齐整地下了车。

    五小姐梨花带雨地跟在后面,小心翼翼整理着襦裙,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他情不自禁地挠挠头。

    怎么有种主子拔x无情的感觉?

    唔,一定是错觉!

    ……

    南宝衣回到朝闻院,重新梳洗打扮过,就听荷叶禀报,说是南小茜一家进府赔礼道歉,现在正在松鹤院坐着。

    她低头把玩妆奁里的珍珠。

    前世家里败落之后,这些亲戚争先恐后落井下石,几乎是以秋风卷落叶的姿态抢走了府里剩余的资产。

    她望向菱花镜,脸颊上血痕仍在。

    干脆,利用南小茜这次作妖,把这些旁支亲戚都给打发掉好了,省得他们继续吸南府的血。

    和祖母他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就已经很幸福了!

    她来到松鹤院。

    祖母端坐在花厅里,南小茜一家坐在两侧。

    瞧见她进来,南小茜的母亲温氏简直比见自己女儿还亲热,起身拉住她的手好一阵嘘寒问暖,又笑道:“都说五姑娘美貌,我原还不信,今儿一瞧,啧,简直比年画娃娃还要娇憨可人!”

    南宝衣不动声色地挣开她的手,娇娇地倚进老夫人怀里,“祖母……今日孙女在书院闯了大祸,叫您担心了。”

    老夫人心疼,“可怜我的娇娇儿,上学头一天就被欺负……”

    她冷笑着睨向温氏,“我们家平日待你们不薄,你们家吃穿用度,全是从府里拿的银子,就连你两个孩子读书,也都是上的我南府族学……你们的回报,就是对老身的孙女动手?!”

    温氏连忙陪着笑脸,“确实是茜儿有眼无珠。但真正论起对错,那都该怪罪在南胭头上,她明知五小姐的身份,却不肯提醒茜儿,这不是故意的又是什么?”

    她知道老夫人不好糊弄。

    她眼珠一转,看向南宝衣,“听说五姑娘和程家有婚约,程家夫人最注重女子名声,您要是揪着我们家茜儿不放,也会给您自己带来麻烦……”

    南宝衣面色平静。

    温氏疯了,拿捏不住祖母,居然妄图拿捏她。

    她知道,前世这个时候,她在外的名声仍旧是爱慕程德语的大草包,只要稍微提到程家,她就会马上服软,因此被许多人看轻笑话。

    可是她重生回来,早已改过自新。

    啊啊啊,前天推荐票破了六百,昨天大约应该可能破了七百,激动!!

    谢谢我的仙女们!

第29章 小姑娘太忙了

    南宝衣满脸无辜,“祖母,温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别人对我使坏,我连追究的权力都没有吗?”

    “胡说!”祖母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尖,“敢伤害我们娇娇儿,祖母定然不会放过她!”

    她威严地盯向温氏,“听说你女儿弄坏了娇娇儿的一支毛笔,价值一万两千两白银。这样,你们损坏的其他东西和医药费老身也不要你们出,把这根笔赔偿了,这件事就算了了。”

    一万两千两白银……

    温氏捏着团扇的手骤然收紧,狠狠剜了一眼南小茜。

    南小茜红着眼睛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温氏换上恭敬的笑脸,“老夫人——”

    “母亲错了。”

    花厅外面突然传来爽快的女音。

    南宝衣望去,二伯母正带着南宝珠踏进来。

    二伯母出身镖局,身上自有一股利落霸道的匪气,无论是持家还是谈生意都是好手,在蜀郡妇人之中很出名。

    “砰”的一声,她把一大摞账本掷在温氏面前。

    她冷笑:“岂止要赔偿一万两千两白银,这些年你们家拿了我们南府多少银子,今儿全都得给我吐出来!”

    南宝珠得意洋洋地叉腰,鹦鹉学舌似的:“吐出来!”

    温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二夫人这是何意……”

    “何意?不查账我还不知道,你夫君在南府布庄当掌柜期间,陆续私吞了十万两雪花纹银!温氏,这笔账,你认是不认?若是不认,咱们就去官府说道说道!”

    南宝珠开心地朝温氏扮鬼脸:“去官府说道说道!”

    温氏握着团扇的手指渐渐用力发白。

    她笑容勉强,“二夫人,咱们都是亲戚,何必做得这么绝?”

    “亲戚?”二伯母剑眉一挑,“娇娇和宝珠被你女儿打成了什么样,也好意思跟我攀亲戚?我已经查清楚了今儿打架斗殴的都有哪些人,从今往后,我们南府再没有你们这些亲戚!”

    南宝珠的尾巴快要翘到天上:“再没有你们这些亲戚!”

    温氏面如金纸。

    她怎么也想不到,南府竟然做得这么绝……

    南宝衣心中狂喜,万分敬佩地看着二伯母。

    不愧是镖局出身的大小姐,跟她断绝南府蛀虫的想法不谋而合,做事干脆利落漂亮极了!

    祖母微笑,适时开口:“送客。”

    南小茜一家被撵出去时,南宝衣追了出去。

    南小茜红着眼睛:“我们家被害成这样,你高兴了吧?!”

    南宝衣温声:“你我今日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会闹成这样,难道你心里没数吗?你真正该恨的人是谁,还需要我来提醒?”

    她笑吟吟回了花厅。

    南小茜紧紧捏住拳头。

    是啊,她该恨的人是南胭!

    那个贱人明知道她得罪的人是南宝衣,却仍然不提醒她!

    南胭,可恶至极!

    ……

    南宝衣回到花厅,歉意地朝二伯母福了福身,“二伯母,都是我不好,非要闹着去上学,才叫小堂姐卷进了打架的事情里。”

    南宝珠继续鹦鹉学舌:“打架的事情里!”

    江氏扶起南宝衣,瞪一眼自己女儿,“闭嘴,少在这里显摆!”

    南宝珠吐吐舌头,跑到旁边吃点心。

    江氏带着南宝衣坐下,“你姐姐就是个皮猴,多挨点揍对她有好处。以后再跟人打架,叫你姐姐冲在前面,你能跑多远就跑多远,知道了吗?”

    “二伯母……”

    南宝衣鼻尖发酸,急忙抱住江氏。

    她上辈子真是瞎了眼,放着这么好的伯母不亲近,非得去亲近柳氏,活该落得冻饿而死的下场!

    “不哭不哭……”江氏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我听母亲提起,你要参加花朝盛会,打算给家里争光?”

    南宝衣点点头,一双泪眼亮晶晶的。

    江氏笑了,“族学里请的都不是顶好的先生,我寻思着,那族学你也别去了,白耽误时间。我已经命人去请蜀郡最好的几位大师,琴棋书画四书五经的都有,日后啊,你和宝珠就在府里学,也能学得更精细些。”

    南宝衣惊喜,急忙谢过江氏。

    翌日清晨。

    萧弈从寝屋出来,看见花园里一片热闹。

    小姑娘穿嫩黄襦裙,乖巧地端坐在蒲团上。

    她面前搁着一架古琴,教古琴的老先生坐在她对面,手指如飞弹得十分起劲儿。

    她左边坐着一位老先生,可劲儿地提笔作画。

    她右边也坐着一位老先生,面前摆着棋盘,正苦思冥想。

    最妙的是,还有一位老先生手捧四书五经,正站在她背后摇头晃脑地诵读。

    荷叶和余味捧着茶点侍立在侧,尝心抱着团扇驱赶蚊虫。

    远远望去,吹拉弹唱琴棋书画全部齐活儿。

    他嘴角抽了抽。

    这是要干什么?

    十苦站在树梢上,已经看了一早上的热闹。

    他笑眯眯道:“主子有所不知,五小姐发了话,说是要做就一定要做到顶尖儿。她还说人的潜力是需要刺激的,她打算狠狠刺激一下自己。”

    萧弈无言以对。

    这样做能不能激发潜力他不知道,但肯定能把人活活逼疯。

    他唤道:“南宝衣。”

    南宝衣手忙脚乱地弹两下琴,又赶紧去下棋,“二哥哥你有话等会儿说呀,我忙着呢。”

    “你忙什么?”

    “忙着学东西呀!你看我一边弹琴一边下棋,一边作画一边背书,这叫四管齐下四通八达四面出击!”

    萧弈默了默。

    小姑娘为什么这么蠢?

    南宝衣太忙了。

    最后忙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抬手就把一盘颜料扣自己脑袋上!

第30章 我欺负你了?

    绣楼闺房。

    南宝衣洗了个香喷喷的澡,默不作声地趴在绣榻上。

    她抱着枕头,眼圈儿红红的。

    明明打定了主意要用功,可还是在花园里闹出了那么大的丑事,现在府里的小厮侍女肯定都在笑话她!

    萧弈推开屋门。

    小姑娘恹恹地躲在帐中,穿素白寝衣,鸦青长发铺散在细腰上,发梢还透着湿意。

    荷叶立在门槛外,望一眼自家小姐,想笑又不敢笑。

    她恭敬地呈给萧弈一块毛巾,低声道:“小姐说自己出了大丑,无颜见人,因此不许我们进去伺候……”

    萧弈踏进去,在绣榻上坐了,“起来。”

    南宝衣闷闷地摇摇头,“不起来。”

    萧弈伸手去摸她的腰。

    南宝衣怕痒,忍不住笑了两声,噙着泪花坐起来,不轻不重地捶了他一下,“二哥哥最讨厌了!”

    “南宝衣,你最近变得很奇怪。”萧弈按住她的肩,迫着她背对自己,面无表情地给她擦头发,“从前经常欺凌别人,不学无术嚣张跋扈,十足的人憎狗厌。”

    人憎狗厌……

    南宝衣脸蛋涨红。

    她不自然地捏了捏衣襟,轻声道:“那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不再欺凌弱小,也愿意勤勉用功。”

    南宝衣低下头,“说出来二哥哥或许不信,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南府家破人亡,我自己也没落得好下场。梦醒之后,我便想着一定要努力,一定不要让梦里的绝望变成现实。”

    “南胭,在你的梦境里扮演了坏人的角色?”萧弈问。

    “是!她狼心狗肺忘恩负义,我最恨的就是她!”

    “之所以学习琴棋书画,之所以参加花朝盛会,也是因为她?”

    “是,我想把她比下去。凡是她想要的东西,我都要抢走!”

    娇嫩香软的小姑娘,忽然之间爆发出恨意。

    小白牙磨得响亮,红着眼圈的模样像是兔子。

    萧弈弯了弯嘴角,“那么,我在你的梦境里,是怎样的存在?”

    “二哥哥将来会成为——”

    南宝衣急忙捂住嘴。

    她睁圆了眼睛,惊悚望向少年。

    权臣大人真可怕,三言两语就差点套出了她的心里话!

    萧弈凑近她,嗓音低哑:“我在你的梦境里,必然权势滔天,才值得你醒来后如此巴结。”

    被洞穿心思,南宝衣又开始害怕了。

    她结巴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原来对我好,只是因为我的权势。”萧弈漫不经心地捏住她的脸蛋,“南宝衣,我好失望哦。”

    他的气势渐渐阴冷,狭眸晦暗深沉,像是噬人的深渊。

    “啪嗒”,南宝衣的泪珠子适时滚落。

    落在少年的手背上,温凉又刺骨。

    他抬手,似笑非笑地舔去泪珠,“哭什么,我欺负你了?”

    南宝衣委屈:“起初对二哥哥好,确实是因为那场梦。可是,可是后来你对我也很好,帮我买下柳氏的卖身契,还送我那么贵重的毛笔……二哥哥面冷心热,是世间难得的好人,我十分崇慕你……”

    她一边说着好话,一边往角落缩,怕得像是一只鹌鹑。

    而她终于退无可退。

    萧弈俯身而上,将她牢牢堵在床角。

    她小小的一团,无措地仰着头看他,根本就是可以随便欺负的娇软模样。

    他单手撑在墙上,强势地捏住她的小下巴,“想被我庇护?”

    南宝衣点头如捣蒜。

    “想在花朝盛会上打败南胭?”

    南宝衣继续点头。

    “那就继续讨好我……”

    萧弈一字一顿。

    他嗅了嗅她的细颈,像是确认了她的味道,又慢条斯理地舔去她面颊上的泪珠。

    南宝衣傻愣愣等他舔完。

    她抬手摸了摸脸,脸蛋上满是这个人的口水。

    她有点嫌弃,又有点害怕,“二哥哥,你,你的举止很不合规矩……”

    “自己哥哥,舔舔泪珠子而已,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萧弈拿过挂在木施上的襦裙,“过来。”

    南宝衣小心翼翼挪过去,萧弈便要替她除去寝衣。

    她捂住寝衣系带,惊恐后退,“二哥哥!”

    “兄妹一场,替你更衣而已,有什么可怕的?过来。”

    南宝衣心里像是打着一面小鼓,嗫嚅道:“我,我的衣裳比较复杂,就,就不劳烦你了……”

    萧弈瞟一眼她的寝衣。

    上面的系带重重叠叠,确实复杂。

    他挑了挑眉,把那套淡粉襦裙丢给她。

    南宝衣目送他掩门离去,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二哥哥从来都是孤家寡人,今日与她把话讲开,算是勉强认下了她这个妹妹,待她热情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平心静气地唤了婢女进来,替她梳妆更衣。

    打扮妥当以后,她拿出布条系在额间。

    那布条上了题写着“勤勉”二字,是用来彰显她的决心的。

    她抱着四书五经跑到大书房,“二哥哥!”

    萧弈正在写字。

    “二哥哥,我仔细想了想,四管齐下对我而言确实有难度,要不咱还是先从四书五经学起,最起码得有参赛的资格不是?”

    她兴冲冲地把书扔在书案上,“而且女孩子的考校都比较简单,所以我不需要学得太深,只要把里面的名句过一遍就差不多了。二哥哥,你快别写啦,帮我划重点呀!”

    萧弈不紧不慢地写完最后一个字,才将毛笔搁在笔山上。

    等透窗而入的春风吹干了墨迹,他拿起宣纸,“给你做了一张学习计划表,从今往后就照着这个来。”

    学习计划表?

    南宝衣好奇接过。

    “卯时起床,诵读三个时辰的四书五经,用午膳。午时学琴,三个时辰后用晚膳。酉时学画,亥时学棋……”

    她双手发抖,绷着白嫩小脸,“二哥哥,这计划表不对。”

    “哪里不对?”

    “我只能睡三个时辰呢。”

    萧弈轻抚茶盏,抬眸瞥她一眼,“你以为,什么叫闻鸡起舞?”

    昨天好像差十几票,就单日推荐票过千啦,但菜菜还是很开心

    抱住大家亲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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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9415/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最新章节! 作者:风吹小白菜所写的《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为转载作品,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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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介绍:
南宝衣自幼锦衣玉食娇养长大,没想到所嫁非人,落了个家破人亡的凄惨下场。重活一世,她咬着小手帕,暗搓搓盯上了府里那位卑贱落魄的养子。只有她知道,看似落魄的少年,终将前程锦绣,权倾天下。她一改娇蛮跋扈,对未来的权臣温顺谦卑百般奉承,可惜他如高岭之花,始终对她爱答不理。她终于心灰意冷打算另抱大腿,那凶名赫赫的权臣,突然雷厉风行地废了她选中的夫君,还倚在绣榻上,慵懒地朝她伸出腿,“娇娇过来,我给你抱……”【1v1,双洁,甜宠】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