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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全文阅读

作者:风吹小白菜     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txt下载     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07章 不愧是权贵家嫁出来的姑娘

    她爹有个“南帽帽”的外号,她不介意送南景一个“帽二代”的称呼。

    子承父业嘛!

    次日。

    南宝衣还团在被窝里,荷叶挽开帐幔,激动地把她摇醒:“小姐,醒醒,快醒醒!外面都在传一个好劲爆的消息,保准你听了高兴!”

    南宝衣被她拖起来,使劲儿摇肩膀。

    她揉着惺忪睡眼,嗓音迷糊:“荷叶,你这么早就从朝闻院回来了呀,怎么也不多睡会儿……”

    “睡什么呀!”

    荷叶把伺候洗漱的几个小丫鬟招进来,神神秘秘的:“南景昨日不是才刚迎娶柳怜儿吗?结果昨天夜里,柳怜儿就收拾了金银细软,直接投奔金玉满堂的少东家,自荐枕席!”

    “哦。”

    南宝衣拿起柳枝,蘸了蘸细盐,认真刷牙。

    荷叶手舞足蹈:“奴婢听说,锦官城的百姓都知道了,茶楼酒肆,街头巷尾,全在讨论这件事!他们还说,是因为南景不举,给不了柳怜儿幸福,所以柳怜儿才深夜潜逃!如今所有人都把南景看做笑话,笑话他子承父业,是个帽二代!”

    南宝衣乖乖漱口。

    荷叶十分惊讶:“小姐,您平日里最厌恶南景,怎么他今天倒了大霉,您却无动于衷呀?”

    南宝衣没好意思跟她说,这事儿是她一手策划的。

    她故作震撼:“哇,原来南景被戴了绿帽!”

    荷叶:“……”

    您这表情也太假了!

    但她还是很高兴:“小姐,等您梳洗完,咱们去前院看戏。南景得知自己被新婚发妻戴了绿帽子,也不知是何表情。”

    主仆俩来到前院时,年度大型苦情戏已经散场了。

    “咱们来晚了?”

    荷叶看着一群人从南景寝屋里出来,顿时好遗憾。

    南宝衣见南宝珠竟然也在,不禁招呼:“珠珠!”

    姐妹俩见过礼,南宝珠拉住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娇娇,听说那个柳怜儿,夜奔金玉满堂,向黄殷自荐枕席!

    “南景今天早上听小厮碎嘴,顿时七窍生烟、五内俱焚,直接吐血晕死了过去!刚刚醒来时,俨然被刺激坏了,又蹦又跳,还穿上了女子的衣裙!据姜神医诊断,说是刺激过头,得了癫症!”

    南宝衣听着,很是好奇:“怎么个癫症法?”

    她刚问完,寝屋里跑出一个人。

    披头散发赤足,穿着女子的碎花罗裙,舞之蹈之,唱之跳之,昔日俊俏的面庞甚至还涂满了可笑的脂粉。

    “景儿!”

    南广哭着追出来,却怎么也拽不动他。

    南宝衣静静看着。

    原来南景,疯了。

    如她爹爹前世那般,疯了。

    少女丹凤眼晦暗如海,淡粉菱唇渐渐弯起弧度。

    南景跳得很快乐,拍着巴掌大喊:“噫,好了,我中了!我中举了!我要当官喽,我要迎娶官家嫡女喽!”

    如此似癫似狂,像极了《儒林外史》里的范进。

    只可惜范进好歹中了个举人,而南景连科考的资格都没有。

    南宝珠有点害怕:“昔日也曾是少年俊才,这才回府多久,就成了这副模样,真叫人唏嘘。”

    她又挽住南宝衣的手,“娇娇,你今后可要躲着他些,万一被他伤着了,咱们找谁说理去?总不好跟一个疯子论是非吧?”

    “我知道啦!”

    南宝衣乖巧应下。

    两姐妹看热闹时,柳氏哭着扑了出来。

    她昨日和柳大嫂在柴房打了两个时辰的架,整个人鼻青脸肿惨不忍睹,头发更是被拽掉许多,露出了白花花的头皮。

    “我的景儿!”

    她抱住南景,哭得伤心极了。

    可惜如今的南景六亲不认。

    他一脚将她踹开,厉声道:“呔,何方妖孽,化作老妪模样,莫非是想冲撞我这新科状元郎?!”

    “老妪?!”

    柳氏惊呆了。

    她虽然四十岁了,但一向保养得宜,怎么会是老妪呢?

    南宝衣很好心地掏出随身掌镜,叫侍女递给她。

    柳氏照了照,顿时目瞪口呆。

    镜子里这个面貌浮肿憔悴的老妇人,是谁?!

    她捂住脸,崩溃般大声尖叫。

    南广不耐烦。

    他的宝贝儿子变成了这样,这女人只知道哭哭啼啼,真是讨厌!

    他抬腿,毫不客气地给了柳氏一个窝心脚!

    “哭哭哭,就知道哭!儿子都变成这样了,你还在意容貌,容貌能当饭吃吗?!大事当前,怎么一点儿担当都没有?还是柔儿好,事事都能顶住,比你有本事多了!”

    被南广这般怒骂,柳氏的心都要碎了。

    从前,南广明明说过最爱她小意温柔、小鸟依人,还亲热地唤她小梦宝贝,怎么现在全然变了一副嘴脸?!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揪住南广的袍裾,哽咽道:“老爷,景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能不心疼吗?您这一脚,踹得妾身好痛啊!”

    南广锁着眉头。

    他瞥一眼柳小梦。

    到底与她十几年相处,对她还是存了些感情。

    他扶起柳小梦,叹息道:“景儿已经是废了,也不知能否医好。他是我唯一的儿子,小梦,我是心疼他啊!”

    “老爷!”柳小梦扑进他怀里,泪眼婆娑,“母子连心,景儿变成这样,我比谁都要难受。我这后半辈子,该依靠谁呢?”

    南广心软了。

    他怜惜柳小梦先是小产,后又疯了儿子,于是起了把她真正留在府里的心思。

    他望向远处屋檐下的程叶柔,“柔儿……”

    程叶柔何等精明,一眼洞悉他的心思。

    她笑道:“我年纪轻,总有些不周到的地方。如果柳姑娘愿意为妾,帮忙伺候夫君,也算是我的福气。择日不如撞日,柳姑娘这就向我敬茶吧,也算全了妾侍的礼数。”

    南宝珠惊讶极了。

    她不可思议:“娇娇,程姨这是要引狼入室?”

    南宝衣与程叶柔对视一眼,彼此会心一笑。

    她笑容甜甜:“是请君入瓮。”

    南宝珠:“何解?”

    南宝衣:“如果柳小梦是外室身份,程姨打杀她的话,很容易被官府追究。但如果她成了妾侍……妾侍都是贵人府里的玩意儿,官府里,谁会在意哪家深宅后院死了一个妾侍?所以程姨,这是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不愧是权贵家嫁出来的姑娘。

    也就程姨这样的,才能镇住她老爹的后宅啊!

    谢谢宝贝们的关心和投票,抱住

    那个揪狮子毛,是我老家的习俗,但这几年乡下已经很少有舞狮子的人了,

第210章 柳小梦之死

    南宝珠听得一阵胆寒。

    她轻轻拽住南宝衣的衣袖,小声道:“娇娇,咱们还是回后院吧?一早就跑过来看热闹,还没去跟祖母请安呢。”

    南宝衣握住她的手,努力把温暖传递给她,温柔地应了声“好”。

    姐妹俩来到松鹤院,祖母正在用早膳。

    老人家慈眉善目,招呼两人一块儿吃。

    她听南宝珠手舞足蹈地讲了南景的惨状,叹息道:“老话有云:知足者水存,贪心者水尽,南景咎由自取,落到今日这步田地,怨不得旁人。”

    南宝衣暗暗点头。

    因果轮回,上辈子疯癫的人是爹爹,这辈子却轮到南景,可见善恶终有报,不过早晚而已。

    老夫人怕吓到两个宝贝孙女,用罢早膳,笑道:“今儿喊了芙蓉街的几位娘子进府,裁制春天的新衣,你俩待会儿量一量身段,方便做衣裳。”

    “又有新衣裳穿了!”

    南宝珠十分欢喜,拉着南宝衣跑到槅扇边,“娇娇快看!”

    南宝衣望去。

    红漆槅扇里侧,用小刀划着两排浅浅的印痕。

    是这些年,她和珠珠的身高刻痕。

    南宝珠接过侍女递来的小刀,“往年裁制春衣的时候量身段,我都会比娇娇高一点点,今年不知谁更高呢?我毕竟是当姐姐的,肯定要比你高一点!”

    南宝衣看着她划上刻痕。

    视线往下,那些刻痕低低矮矮。

    祖母笑容慈蔼:“那些是你们一两岁的时候,我给你们刻上去的。那时候啊,你们像是白嫩嫩的小团子,只及我膝盖高,跑起来颤巍巍的,很容易跌倒。我看着你们跑,就追在后面喊,慢一点,慢一点……总能赶在你们跌倒前,及时抱住你们。可是现在,祖母老了,你们跑起来,祖母再也追不上喽!”

    南宝衣鼻尖发酸。

    她和珠珠还会继续长高,将来各自嫁人,去到更远的地方。

    可是祖母却会在祖宅里,用余生守着这片光阴,守着小孙女们留下来的身高刻痕。

    小时候,祖母盼望她和珠珠跑得慢一点,别摔着了。

    长大了,她盼望时光走得慢一点,别再让祖母老去……

    祖母……

    南宝衣眼眶微红,生怕被人瞧见,急忙把脸扭到旁边,悄悄擦了擦眼泪。

    今日闲来无事,她和珠珠留在松鹤院陪祖母说话。

    等绣娘来的时候,又量了身段,选了不同颜色的蜀锦,在绣娘送来的画册上,挑选各自喜欢的衣裳款式。

    折腾完,已是用午膳的时辰。

    祖母留她们用膳,小厨房特意做了两姐妹爱吃的菜肴。

    南宝衣见小厨房有准备杏酪饮,于是提议道:“祖母,让小厨房准备些玉米汁送去朝闻院吧,二哥哥可喜欢喝玉米汁了。”

    老夫人笑了:“娇娇倒是记得你二哥哥的喜好。”

    “那是自然的,上次在金玉满堂,他喝完整整一壶还不算,还另外打包了一壶。”

    她说话时,眼睛里藏着浅浅的欢喜,小女儿的娇态表露无遗。

    老夫人猜想,她对萧弈,大约是喜欢而不自知。

    小儿女有这样的感情,她看在眼中,也觉得非常美好。

    因此她笑着吩咐季嬷嬷去办。

    用罢午膳,南宝珠有些犯困。

    “去碧纱橱后面睡吧,”老夫人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脸,“小姑娘春日里多睡睡,能长个子呢。娇娇儿,你也一起去睡。”

    南宝衣一点儿也不想陪南宝珠睡觉。

    好在小公爷今日没跟来。

    若只是挨珠珠的踹,倒也不算什么。

    南宝珠沾了枕头就睡着了,南宝衣睡得迷迷糊糊时,听见外面传来程姨的请安声。

    又一阵窸窣声响,大约是外面伺候的丫鬟婆子都被屏退了。

    “婆母,”程姨嗓音平稳,“我今儿上午,喝了柳小梦敬的茶,算是认可了她的妾侍身份。晌午时分,厨房送了一碟白霜蜜枣过来,正好姜神医来替我看脉,却阴差阳错地发现,那蜜枣上的白霜里,掺了好些砒霜。我命丫鬟暗地里细查,竟查到了柳小梦头上。”

    南宝衣睡意全无。

    她睁开眼。

    柳小梦会不会做这种事她不知道,但无疑,程姨拿这个发作,显然是不打算放过柳小梦了。

    这是,在过祖母的明路。

    外间寂静了片刻,祖母的声音略有些低沉:“柳小梦当了老三十几年的外室,这份忍耐和心性,着实可怕。未免她今后东山再起掀风作浪,此人,确实留不得。”

    南宝衣抱着被褥,暗道祖母行事真是果断。

    可转念一想,祖母执掌偌大的南家,年轻时就有雷厉风行的手段,上了年纪,想必更是如此。

    前世,也就是念在她非得亲近柳小梦的份上,才不曾下狠手。

    程姨道:“婆母,那我……”

    “做得干净点。”

    “儿媳明白。至于南胭……”

    祖母轻哼一声:“瞧着就不是好姑娘,一肚子坏水儿呢。我家娇娇的婚约,可不就是被她抢走的?跟她娘一个德行,就知道惦记别家的男人。罢了,且先放在你跟前养着,能教好自然更好,若是教不好,左不过给一笔嫁妆,明年打发她嫁去程家,算是眼不见为净。”

    外面再无声息。

    南宝衣侧身向里,伸手戳了戳南宝珠的脸蛋。

    祖母和程姨出手,柳小梦已是必死的局。

    再没有什么可以担忧的。

    暖香入帐,少女打了个呵欠,渐渐困乏。

    窸窣的脚步声缓缓响起。

    老夫人走到碧纱橱后,轻柔地撩开帐幔,一双孙女睡得很香。

    她弯腰,慈蔼地替她们掖了掖被角,“睡吧,睡吧……有祖母在,谁也不敢伤害我的宝贝孙女儿……”

    柳氏的死讯,在两日后传了来。

    南宝衣待在朝闻院大书房,拿着萧弈的手稿,认真临摹他的字迹。

    “怎么死的?”

    她问荷叶。

    荷叶才从前院打听了消息,路上跑得急,一张脸儿红扑扑的:“听说是昨夜失足落水,今天清晨泡胀了,才从水里浮上来!”

    失足落水……

    南宝衣轻笑。

    荷叶又神神秘秘地说道:“小姐,除了柳小梦失足落水,昨夜还有两个人也西去了,你猜是谁?”

    南宝衣好奇:“是我认识的人吗?”

第209章 男人的事,女人掺和什么

    荷叶认真点头:“那是自然的!”

    南宝衣想了想,摇头道:“我猜不出来。”

    书案对面,萧弈翻了一页书,淡淡道:“是柳家人吧?”

    “正是!”荷叶眼睛发亮,“自打柳怜儿卷走金银细软,私奔出府以后,三老爷就把柳家兄嫂赶出了府。他们两个走投无路,想去投奔柳怜儿,可金玉满堂的人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柳怜儿。”

    南宝衣抬笔蘸墨。

    金玉满堂的人当然不会承认见过柳怜儿。

    否则,柳怜儿和他们少东家就是奸夫***,被官府逮住,要浸猪笼的!

    从今往后,柳怜儿只能以别的身份活在暗处,像是阁楼里的老鼠,永无见光之日。

    而这,也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荷叶感慨:“柳怜儿真够狠心的,连亲生爹娘都不认。即使不方便露面,好歹给一笔钱财叫他们谋生吧,但她连个口信没有。听说昨夜天降大雪,柳家兄嫂无处可去,被活生生冻死街头。打更人看见时,还以为是雪雕呢!”

    南宝衣写字的手微微一顿。

    她望向西窗外。

    昨夜突然天降大雪,早春的萌芽全被冻死。

    大约田里的庄稼,也被冻死大半。

    蜀郡,已经有了饥荒的苗头……

    姜岁寒坐在角落烤肉,吹了吹炉火,“气候反常,怕是有灾。萧二哥,你屯粮,算是屯对了。”

    萧弈翻了一页书,淡漠不语。

    沈议潮从外面进来,随手扔了张请帖在书案上,“薛家送进来的。”

    “薛家?”

    南宝衣好奇。

    算算日子,薛都督应已回了锦官城。

    谋算南府富贵的世家里,薛家与程家首当其冲,都不是好人。

    而且比起太守程家,薛家执掌兵权,势力更加可怕。

    沈议潮落座,对萧弈道:“上次洪老九夜袭南府,有薛家指使的痕迹。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是在借洪老九之手,试探你的深浅。”

    南宝衣听得出神。

    她还以为背后仅仅只有程太守指使,没想到,这个时候薛家的手已经伸的这样长了。

    她剥了一颗绿仁果,好奇道:“那试探的结果呢,二哥哥是深还是浅?”

    “噗!”

    众人还没有反应,姜岁寒率先笑了出来。

    他口无遮拦:“南小五,你这话问得不对。深浅这玩意儿,应当是萧二哥试探你,怎么能说别人试探他呢?”

    南宝衣听不懂。

    萧弈面无表情地翻了一页书:“地窖里还有些腊肉等待运出去,姜岁寒,去运腊肉。”

    姜岁寒:“……”

    诶,他忘了这里的姑娘有多么保守!

    他合拢折扇,拍了下自己的嘴,悻悻出去“运腊肉”。

    南宝衣更加不明白了,“二哥哥,我竟不知,你还卖腊肉呢。是你亲手腌制的嘛,味道如何?可否送我一条,拿回去尝尝?”

    “不给。”

    萧弈拒绝。

    南宝衣不满地剥了一颗绿仁果。

    啧,二哥哥真小气……

    枉她天天派人给他送玉米汁,难道那么多壶玉米汁,都抵不过他腌制的一条腊肉吗?

    她傲娇道:“二哥哥,我以后都不会给你送玉米汁了!”

    萧弈:“……”

    那可太好了!

    沈议潮轻咳一声。

    这俩货眉来眼去的,当他不存在呢?

    他出声道:“薛家送来请帖,证明薛定威认可你的实力。这次请你赴宴,是为了给你效忠他的机会。如果你依旧不肯投诚,那么无疑,他会借着这次宴会,诛杀你。”

    南宝衣看着那封大红请帖。

    瞧着漂亮,没想到,竟然是一张鸿门宴的请帖……

    她轻声道:“既然杀机四伏,那么二哥哥可不可以不去呢?”

    “不去,是示弱,是心虚。”沈议潮掷地有声,“所以他不仅要去,还要高调倨傲地去,叫薛定威摸不清他的底牌。如此一来,接下来至少大半年,他不敢贸然出手。大半年时间,足够发展势力。”

    他分析缜密,一针见血。

    南宝衣点点头,郑重地凝视萧弈:“二哥哥,我陪你去!”

    萧弈漫不经心地翻着书。

    闻言,从书卷中抬起头。

    书案对面的小姑娘,戴着红宝石流苏步摇,小脸白嫩娇美,犹如锦绣芙蓉,灼灼其华。

    丹凤眼明媚入骨,盛满了难得的勇气。

    她想保护他……

    萧弈弯唇。

    他合上书卷,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男人的事,女人掺和什么?乖乖在府里待着,夜宴回来的时候,哥哥给你带辣炒田螺。你爱吃那个。”

    南宝衣有点不开心。

    从前总盼着抱权臣大人的金大腿,但如今,她掌控着玉楼春的消息渠道,已经不再是昔日那个软弱无能的姑娘。

    她,也想尽己所能地帮他啊!

    萧弈和沈议潮去内室议事,南宝衣看着书案上的请帖。

    她瞄了瞄左右无人,于是鬼使神差地翻开。

    请贴上有夜宴流程。

    其中一项,是薛家大小姐主持的,号召蜀郡贵女,捐赠珠钗首饰,然后当场拍卖,把拍卖得来的银钱用于救助今春大雪造成的灾祸。

    南宝衣暗暗记下夜宴的时间地点,又把请帖放回原处。

    她从朝闻院出来,没走多远,就撞到了南胭。

    少女身穿素衣,眼圈通红,定定注视着她。

    显然,是特意站在这里等她的。

    南宝衣微笑:“姐姐重孝在身,怎能随意行走?万一冲撞了府里的长辈,姐姐担待得起吗?”

    “这里没人,你少跟我演姐妹情深的戏码!”南胭声音沙哑,“你先是毁我兄长前程,害他疯疯癫癫,如今又害死我娘,南宝衣,你好狠!”

    南宝衣歪头,依旧微笑,“姐姐从前谋害南家万亩桑田的时候,利用夏晴晴屡次三番害我的时候,南景在玉楼春买凶杀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们会有今天这步田地?”

    “我们是害过你,可那又如何?你不是没有中计吗?!”南胭歇斯底里。

    南宝衣冷笑。

    没有中计,所以就不用受到报复吗?

    可万一她中计了,万一她真的被夏博闻玷污,真的被南景买凶杀害,她找谁说理去?

    她语气冷漠:“南胭,你我之间的恩怨纠葛,远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对你,我做不出以德报怨的事。你害过我,就该承受我的怒火。”

    她错身而过。

    南胭转身,忽然笑了:“你是不是觉得,背靠萧弈,就可以高枕无忧?”

    南宝衣驻足,沉默。

    南胭得意上前:“忘了告诉你,程哥哥说,带我去参加薛都督家的夜宴……这可是蜀郡官家贵女才能前往的宴会,你一介商户女,也唯有眼馋的份。薛都督,可比萧弈厉害多了!”

    “你母亲才死……”南宝衣不可思议,“你就想去参加夜宴?”

第210章 夜宴上最美的崽

    别说夜宴,为了守孝,便是和程德语的婚期,也该推迟三年才是。

    南胭毫不在意:“她只是南府的侍妾,论起来与丫鬟没什么区别,就算亡故,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的嫡母,是程叶柔。今后,我只知程叶柔,不知柳小梦。”

    一番话,令南宝衣大开眼界。

    她正色道:“你母亲泉下得知,不知是何反应?会不会后悔,没有在你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把你掐死在襁褓里?”

    “死者已矣,生者当如斯。如果她在九泉之下看着我,想必也会希望我过得比你好,把你狠狠踩在脚底下,就如同她当年把你母亲踩在脚底下那般。南宝衣,我们走着瞧。”

    南宝衣站在原地,目送她拂袖离开。

    寒风拂过,略有些冷。

    诚如南胭所言,她娘亲活着的时候,总是笼络不住父亲的心,不知道从柳小梦那里受了多少委屈。

    可是她和娘亲,终究是不一样的。

    她,会叫南胭一败涂地。

    她往松鹤院走,“荷叶,待会儿替我挑选两盒首饰。”

    “挑首饰做什么?”荷叶不解。

    南宝衣没有多做解释。

    二哥哥摆明了不让她涉险,可是这次薛家夜宴危机四伏,她不能放任二哥哥独自冒险。

    毕竟与薛家有仇的,不只是二哥哥,还有她!

    她打算以玉楼春老板的身份前往夜宴,待在暗地里,随时随地保护明面上的二哥哥。

    至于首饰,则是捐赠时要用到的。

    想起捐赠,南宝衣忽然驻足。

    荷叶:“小姐,您怎么了?”

    南宝衣弯唇一笑。

    南胭口口声声说程德语邀请她去薛家夜宴,她那般高兴,怕是还不知道,女眷们是要去捐赠首饰的。

    南胭她……

    有首饰吗?

    薛家夜宴,在三天后不期而至。

    南宝衣刻意模仿了寒烟凉的穿搭。

    梨花白的轻纱襦裙,裙裾宽大如隔江云烟,行走间婀娜摇曳,宛如踩在云端之上。

    浅金色上襦,精致美艳,若隐若现,极为诱惑。

    云髻高耸,插着三根金钗,越发衬托出脖颈的纤细洁白。

    她坐在妆镜台前,指尖点着暗红口脂,在锁骨间勾勒出红唇形状。

    暧昧,香艳。

    以前她看见寒烟凉锁骨间的红唇图案时,一度以为玉楼春明面上是戏楼,暗地里是干那种勾当的。

    没想到,那货真的只是喜欢拿口脂,在肌肤上作画。

    她甚至还曾问过她,有没有兴趣看她在大腿上画的春宫图。

    当时她立刻表示,毫无兴趣。

    荷叶捧着茶盘进来,一眼撞见浓妆艳抹的小主子。

    她惊呆了:“小小小姐……”

    南宝衣回眸,朝她眨了眨眼,“我美吗?”

    “这几日天气异常,乍暖还寒,小姐你穿成这样,疯了是不是?!我的天,这轻纱上襦,也太透了吧?!都能看见手臂了!”荷叶赶紧放下茶盘,“小姐快把衣裳换了,给嬷嬷瞧见,要数落您的!”

    “我不换。”南宝衣拿起一块轻纱,认真地遮住小脸,“你瞧,我戴上这个,就不会有人知道我是南家的姑娘了。”

    荷叶:“……”

    这是什么强大的逻辑!

    别人不知道您是南家的姑娘,难道就看不见您轻纱底下的手臂了吗?!

    这跟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

    她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姐,咱们身为女子,务必恪守本分,不能做有伤风化的事。您这身打扮,太出格了,为礼法所不容啊!而且,而且在锁骨上画个红唇,这也太,太……哎哟!”

    她捂着脸跺了跺脚,显然是被刺激得霞飞双颊。

    南宝衣才不管。

    她抱起提前收拾好的包袱,“我今夜是玉楼春的主子寒烟凉,要去参加薛都督家的夜宴。荷叶,你不许跟着我。”

    “小姐——”

    南宝衣回头凶她:“你要是敢跟着我,我就再也不跟你好了!”

    荷叶委屈地站在原地,仍旧担心极了。

    因为提前跟寒烟凉打过招呼,所以她派了一辆马车停在南府后门,专门接送南宝衣。

    南宝衣登上马车,瞧见驾车的侍女举止利落,腰间佩剑,显然功夫不错,可以保护她。

    她暗道,寒烟凉虽然出身三教九流之地,看着很没有良家女子的样,但行事稳妥,确实是值得深交之人。

    马车驶过长街。

    夜宴定在郊外别庄,得坐小半个时辰的车。

    从长街穿过北城门,一路无话。

    马车行驶过一条必经的石桥时,侍女忽然道:“这座桥名为饮马桥,长达十丈,是从南府到都督府的必经之路。”

    南宝衣听出她话里有话,“你发现了不妥?”

    侍女正色:“在玉楼春做事的人,各有各的本事。拿奴婢来说,奴婢嗅觉十分灵敏,甚至可以闻出毒药的味道,这也是寒主子今夜派奴婢跟着您的缘故,她怕有人见色起意,在茶酒之中下药害您。”

    “杨柳,你莫非闻出了什么?”

    “火药。”侍女赶着马车穿过饮马桥,“桥底下,藏着大量的火药,足以炸毁整座饮马桥。”

    南宝衣神色微凛。

    她知道,薛都督打算怎么对付二哥哥了!

    如果二哥哥依旧不肯效忠他,那么夜宴结束之后,他会在他经过饮马桥时,派人点燃桥下的火药,连人带桥一起炸掉!

    纵便二哥哥功夫再好,又怎么可能抵得过火药的威力?

    南宝衣小脸发白。

    她必须把这件事,告诉二哥哥!

    玉楼春的马车,终于停在了别庄外。

    薛家别庄占地数十顷,连同山水湖泊一并包含在内,楼阁起伏,景致精美,千灯万盏,豪奢至极。

    南宝衣迫不及待地下了马车,只见别庄外车水马龙,全是锦官城里有头有脸的达官显贵。

    都入夜了,还拖家带口跑到郊外山中参加宴会……

    可真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啊!

    她提起裙裾,往大门走。

    寒烟凉也不知从哪里搞来的请帖,她轻而易举就进了山庄。

    正着急找权臣大人,杨柳提醒:“姑娘,我家主子走路时步步生莲、绰约香艳,不是你这般龙精虎猛的。你得媚,要媚起来,吸引全场人的注意。我家主子说了,凡是她出场,那必然是全场最美的崽。”

    南宝衣讪讪。

    都火烧眉毛了,还媚,媚给谁看?

    难道她锁骨上的红唇还不够媚吗?

    都已经有好多人在偷看她啦!

    还有一章,刚写到一半,你们先睡,估计写完发出来得一两点了

第211章 南娇娇的野男人

    穿过游廊时,好巧不巧,在拐角处撞上了程德语和南胭。

    程德语神情不悦:“我明明再三叮嘱你,要你带南宝衣一起赴宴,你为什么不听?”

    南胭咬着唇瓣,眼睛里都是恨。

    她今夜能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因为她娘亲新丧的缘故,程叶柔根本不许她出门,更别说参加宴会,说是别人会骂南府家教不好,非要她在府里守孝。

    她是偷偷翻墙,拼了命才跑出来赴宴的。

    她的那点首饰全被柳怜儿卷走了,今夜的玉手镯、金项圈、宝石发簪,还是叫丫鬟拿碎银子,去典当铺里借来戴的。

    可是,就因为她没有喊南宝衣参加宴会,程德语就跟她置气……

    他的未婚妻,明明是她南胭啊!

    她梨花带雨:“程哥哥,我三请五请,可南宝衣就是不肯来。她说你表里不一,是个没有本事的伪君子,不配邀请她参加夜宴。我好话说尽,磨破了嘴皮子,她依旧不肯来……程哥哥,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程德语失望极了。

    他特意叮嘱南胭,一定要带南宝衣赴宴。

    数日未见,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些想念那个浑身铜臭的姑娘。

    他捏了捏眉心,沉声道:“今天薛都督设宴,宴请的全是锦官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待会儿你别给我丢脸,听见没有?”

    南胭乖巧点头。

    程德语吩咐道:“你去女眷那边,记住千万别得罪薛家大小姐,要多捧着她,与她搞好关系。”

    “程哥哥放心,我一定与她成为好姐妹。”

    南胭走后,程德语转过拐角——

    看见了南宝衣。

    他皱起眉头,这个少女,好似有些眼熟……

    南宝衣勾唇讥笑。

    从前她是程德语未婚妻的时候,不见他用所表示,如今他们退了婚,他却上赶着献殷勤,还叮嘱南胭带她赴宴,也不嫌寒碜。

    她态度冷淡,连礼都懒得行,直接错身而过。

    “站住。”

    程德语出声。

    他缓缓走到她面前,仔细盯着她的眉眼,“你是谁?”

    杨柳代替回答道:“我家小姐是玉楼春的老板,寒烟凉。”

    “寒烟凉?”程德语冷笑,“我与寒烟凉打过交道,也曾隔着屏风,略微窥见过她的影子。她身段高挑丰满,绝不是你这种扁扁的样子。你是谁?!”

    南宝衣:“……”

    什么叫扁扁的样子?!

    她哪里扁扁的了?!

    就算她敌不过寒烟凉窈窕妩媚,也不至于被评价为扁扁的呀!

    更何况她才刚十三岁,她还要长的!

    好气啊!

    她沉声:“好狗不挡路,滚开。”

    程德语眉头一锁。

    这个声音是——

    不待他细想,一名仆役飞快奔过来,恭敬道:“程公子,男眷那边在谈论诗词歌赋,大家推崇你做的辞赋最好,请您过去做赋一首。”

    程德语深深凝了一眼南宝衣,才随那仆役离开。

    月色浸水,霜满长天。

    南宝衣轻轻抚了抚胸口,没等她松口气,一件本黑色大氅兜头罩了下来。

    “唔……”

    她慌了,正要伸手拨开,却被连人扛起。

    杨柳正要拔剑去追,十苦面无表情地拦住她:“姑娘想活,还是想死?”

    萧弈扛着南宝衣,沉着脸踏进临水抱厦。

    他把南宝衣丢在软榻上,盯着她薄如蝉翼的上襦,眉心狠狠跳了几下。

    他正在都督府转悠,突然就看见这丫头千娇百媚的出现了。

    穿得不成体统也就罢了,锁骨上那是什么玩意儿?

    红唇印,谁的?!

    南宝衣努力地掀开大氅,抬头就对上了萧弈阴沉的脸。

    他的表情那么可怕,像是要吃小孩儿!

    她讪讪地举起小手:“二,二哥哥,是我呀,你的好妹妹,娇娇……”

    萧弈轻笑一声,忽然俯身将她摁在榻上。

    他用指尖轻轻勾勒出红唇印记,“谁吻的?”

    南宝衣老实回答:“我自己画的。”

    萧弈沉声:“我不信。”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副画面:

    某个野男人,先是吻了南娇娇的唇,沾上口脂之后,又故意吻她的锁骨。

    他刻意留下这个红唇标记,就是为了向他萧弈宣战,宣告对南娇娇的占有权!

    野男人心机叵测,攻心计用得倒是老辣!

    南娇娇推开他,“真的是我自己画的!你不带我参加夜宴,我只好求助寒烟凉,正好她能搞到请帖,因此我才假借她的名义参加。她最喜欢在肌肤上画图案,我画个红唇,也是为了模仿她。”

    萧弈将信将疑。

    南宝衣想了想,拿出口脂,捋起衣袖,在自己手臂上又画了一个。

    她歪头打量:“看,是不是很像?”

    萧弈面无表情。

    虽然很像,但也不能排除他设想的那种可能。

    也或许南娇娇是想脚踏两只船,因此在他面前,为那个野男人百般遮掩……

    南宝衣见他还是不大肯信,于是往自己唇上补了点口脂,拉起他的手,认真吻了吻他的手背。

    她正色道:“二哥哥你看,吻出来的印记,和画上去的全然不同的对不对?这下子,你总肯信我了吧?”

    萧弈挑了挑眉。

    他盯着手背上的红痕,唇角不自觉地弯起。

    这吻痕,犹如樱桃似的自然漂亮……

    和画上去的,确实不同。

    他不动声色,淡淡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该穿成这样。这种衣裳,在我面前穿穿也就罢了,怎么能穿出去?”

    南宝衣耐心解释:“可这就是寒烟凉的穿衣风格呀!更何况我戴着面纱,别人不知道是我的。”

    解释完,她忽然愣了愣。

    不对呀,她干嘛要跟权臣大人解释这些?

    而且什么叫,“这种衣裳,在我面前穿穿也就罢了”?

    没等她细细琢磨,萧弈问道:“你来做什么?”

    南宝衣一拍脑袋:“险些把正事忘了!”

    她将饮马桥的事情和盘托出,言语间十分骄傲:“如今我也是能帮二哥哥的人了,我不会拖你的后腿啦!”

    萧弈看着她得瑟的小模样,忍不住轻笑。

    他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这次是你侥幸,不许再有下次。”

    他是舍不得南娇娇犯险的。

    “下次,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南宝衣欢喜,“二哥哥,夜宴这场硬仗,我要陪着你打!”

    萧弈注视着她,眼里若有星辰。

    片刻,他温柔而低沉地道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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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南娇娇才几岁,他能做什么?

    从抱厦出来时,南宝衣提醒:“二哥哥,你手背上的唇印还没有擦去。”

    萧弈瞥了眼。

    小姑娘第一次留下的唇印,他怎么舍得擦?

    他连洗手都不愿意的。

    他面不改色道:“你也知道哥哥才貌双绝,总有姑娘喜欢黏上来。留着唇印,也叫她们知道,哥哥是有主的人,好叫她们知难而退。”

    南宝衣赞成地点点头,随即又愣了愣。

    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两人来到游廊,杨柳快要急哭了。

    她扑上来,见南宝衣似乎无恙,才稍稍松了口气,低声道:“果然寒主子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您才刚进别庄,就被衣冠禽兽拖进了抱厦……南姑娘,这禽兽没有对您做什么吧?”

    萧弈额角突突乱跳。

    谁是禽兽?

    南娇娇才几岁,他能做什么?!

    更何况他们才进抱厦不到一刻钟,时间这样短……

    他阴着脸,“本侯是她的兄长。”

    “兄长?!”杨柳震惊,“那简直是禽兽不如啊!”

    萧弈:“……”

    戏楼里的婢子,是不是想象能力都非同一般?

    南宝衣憋着笑,温声向杨柳介绍了萧弈。

    往画楼走的时候,南宝衣瞧见不少姑娘,对权臣大人暗送秋波,眉目含情。

    甚至还有格外胆大的,仗着好姐妹在身边,肆无忌惮地向权臣大人赠送绣帕与荷包。

    她看着有趣,忍不住弯起眉眼。

    萧弈瞥她一眼,忽然揽住她的腰身。

    他嘲弄道:“辜负诸位好意,只是本侯更喜欢矜持的姑娘,比如这位……”

    南宝衣身形彻底僵住。

    二哥哥这是在拿她当挡箭牌?

    那些姑娘面面相觑。

    她们仔细打量南宝衣浑身上下,她的穿戴打扮,和“矜持”这个词儿半点关系也沾不上。

    然而靖西侯摆明了不接受示好,她们只得悻悻离开。

    南宝衣仰起头,略有些得意,“二哥哥,你原还不肯带我来,瞧瞧,我这不就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萧弈替她拢了拢额发,似笑非笑地夸奖:“娇娇最厉害。”

    快要走到画楼时,一名副将打扮的男人突然过来。

    他朝萧弈抱拳:“萧侯爷,薛都督有请。”

    南宝衣神色微凛。

    镇西大都督薛定威,年轻时横扫五关,从区区小卒硬生生坐上了大都督的宝座,虽然这些年韬光养晦,但确实是有真本事的人。

    但同时,也是觊觎她家富贵的贼子!

    她期待地望向萧弈,因为她也想去看看薛都督是怎样的人。

    这俊美年轻的侯爷,朝她伸出手,“与本侯一起?”

    南宝衣笑容甜甜,郑重地把小手放在他的掌心。

    她傲娇:“接受你的邀请!”

    青年的掌心,沉稳有力,带给她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只要是和二哥哥一起,别说去见薛都督,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毫不畏惧!

    萧弈的想法与她迥然不同。

    小姑娘长居深闺,多带她见识一些人物,有利于她的成长。

    虽然他养得起金丝雀,但南娇娇明显不打算当金丝雀。

    她想当能咬人的狗。

    南宝衣打了个喷嚏。

    总觉得背后有人在骂自己……

    薛定威在画楼后的暖阁里,召见的萧弈。

    暖阁陈设雍容大气,地面铺着兽毛毯子,看起来十分温暖柔软。

    珠帘后置着一张宽大的金丝楠木官帽椅,椅子上铺了白虎兽皮,倨坐着的中年男人,并非南宝衣想象中那般虎背熊腰,反而儒衫布衣,俊雅恬淡。

    他斜斜拿着烟枪,烟雾缭绕,眉眼半阖,令人摸不清他的情绪。

    再往后,列着一张翡翠屏风。

    屏风后面摆着贵妃榻,隐隐绰绰的,似乎睡了个美人。

    南宝衣不方便再看,只福身行礼。

    落座后,婢女端来热茶和糕点。

    萧弈把那盘糕点往她手边推了推,“大都督请萧某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薛定威吐出一口烟圈,语气听起来竟然算得上和蔼:“你们这些年轻人,说话都如此开门见山吗?”

    他笑着转向南宝衣,“这位姑娘,便是玉楼春的老板,寒烟凉?”

    南宝衣正暗搓搓撩起面纱吃花糕,闻言起身,马马虎虎地又朝他福了一礼。

    薛定威抽了一口烟,评价道:“玉楼春从前的戏都很不错,怎么从去年开始,就换了风格?唱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蠢得很。我若是知道那编剧的杂剧家是谁,定要揪出来,杖责三十。”

    南宝衣:“……”

    她写个剧,得罪他了?

    她落座,暗暗翻了个白眼,继续吃糕。

    薛定威摆弄着烟管,温声道:“寒老板瞧着年纪不大,怕只有十三岁吧?”

    南宝衣挑了挑眉。

    老狐狸目光真是毒辣,她戴着面纱,他竟也能看出她的年纪……

    不等她回答,薛定威笑道:“靖西侯今夜携美同游,真是佳话一段。只可惜,如果要论婚事的话,寒老板终究太过年幼了些。”

    南宝衣竖着耳朵。

    这薛大都督,难道是想给二哥哥牵红线?

    果然,薛定威接着道:“我家中有女,年芳十五,正是可以嫁人的年纪。自幼学习琴棋书画,跳舞也是一绝,如果靖西侯愿意……你我结为一家,整座蜀郡,皆是你我囊中之物,岂不是皆大欢喜?”

    南宝衣拈着一块花糕,忘记了去吃。

    这薛都督倒也大方,竟然拿女儿的姻缘笼络二哥哥。

    也不知道那薛姑娘是怎样的容貌?

    二哥哥是否会娶她呢?

    萧弈慢悠悠抚着青瓷茶盖。

    薛定威膝下,两子一女。

    两个儿子皆是庸才,不足以守住他半辈子打下来的江山。

    薛定威招他做女婿,不过是帮他两个儿子消灭潜在的敌人,顺带利用他,帮他儿子稳固地位。

    黄铜莲花里插着线香,清甜贵重。

    萧弈莞尔一笑。

    他放下茶盏,隔着花几,握住南宝衣的手。

    他捏了捏那只白嫩绵软的小手,“如都督所见,本侯心中,已有良人,倒不好委屈薛姑娘做妾。”

    薛定威笑了两声,竟也不计较:“少年风流。”

    他又道:“听说靖西侯有一位妹妹,深得你的宠爱。正好我家老二其山,近日有说亲的打算。若是他俩能凑一对儿,也算缘分,你以为呢?”

第213章 一把年纪了,搞什么深情哟

    南宝衣身形微僵。

    这薛定威,是铁了心要借着联姻,把二哥哥绑在他的船上啊!

    她下意识望向萧弈。

    萧弈捏着她的手,唇角上扬,语调淡漠:“娇娇是家中幼妹,姻缘大事,不可儿戏。”

    “难道我薛定威的儿子,还配不上她一个商户女?”

    南宝衣在心里飞快打着小算盘。

    薛定威是镇西大都督,官居一品,还握有兵权。

    他的嫡次子,当然比程德语强得多。

    但如果嫁到薛家,是对前世所遭受苦难的背叛,是对二哥哥的背叛!

    她绝不会嫁到薛家!

    萧弈始终注视着她的表情变幻。

    在注意到小姑娘眼底那抹决绝之后,他温声:“我家娇娇,心高气傲,要嫁世间最好的男儿,位高权重,才貌双绝。一生一世,一双人。”

    话音落地,暖阁久久寂静。

    薛定威放下烟管,抚掌大笑:“好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惜世道艰辛,这些个愿望,也只能想想而已。既然靖西侯无意与我薛家联姻,我这当长辈的,也不强求。另外,我倒要告诫靖西侯一句,年轻时爬得太高,未必是件好事,你得谨慎着些,否则,从云端跌落泥土的滋味儿,可不好受啊!”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萧弈起身,坦然作揖,“多谢都督教诲。”

    他牵着南宝衣,离开了暖阁。

    两人往画楼走。

    萧弈问道:“娇娇以为,薛定威如何?”

    南宝衣想了想,回答道:“瞧着平易近人,实际上看不出深浅,应当是一个有本事的男人。只是我不明白,他手握蜀郡五十万兵权,为何还会忌惮二哥哥?”

    “他老了。”萧弈漫不经心,“当初攻打夜郎国,本该是他亲自带兵出征,可他不敢。他老了,他怕自己战死沙场,失去半辈子打下来的江山,所以把出征令交给了司徒凛。”

    南宝衣恍然。

    她脑海中无端浮现出翡翠屏风后沉睡的美人,不禁问道:“对了,刚刚在暖阁里,我看见屏风后面……”

    萧弈伸出食指,轻轻抵在她的唇前。

    “嘘。”他轻笑,“龙有逆鳞,触之者亡。那屏风后的睡美人,是薛定威苍老的缘由。其重要性,犹如娇娇之于本侯。”

    南宝衣听得云里雾里。

    但无疑,那位睡美人,是薛定威很重要的人。

    一把年纪了,搞什么深情哟!

    萧弈看着她笼起轻纱裙裾,脚步轻盈地往前走。

    他歪头,漫不经心地舔了下食指。

    因为碰过南娇娇的唇瓣,所以染上了芙蓉花香……

    甜的很。

    画楼灯火明光,大厅足以容纳数百人,两侧陈列着矮案,地面铺满光可鉴人的地砖,银烛画屏,美人如花。

    这种正式的宴会场合,是要脱履进入的。

    南宝衣换下一双精致玲珑的绣花鞋,用云朵似的蓬松裙裾遮掩好罗袜,随萧弈入场落座。

    厅中众人忍不住地朝他们张望。

    蜀郡赫赫有名的靖西侯,革带黑氅,自是少年英才,俊美倜傥,神情里透着漫不经心的矜贵,却在垂头望向身边姑娘时,狭眸里的情绪尽数化作绕指柔。

    那姑娘虽然轻纱遮面,可露在外面的一双丹凤眼勾魂摄魄、风雅入骨,举止间充满了娇贵,乖乖挨着靖西侯跪坐的姿态,格外娇小可爱。

    这两人瞧着,竟然格外登对!

    厅中忍不住起了议论:

    “没听说靖西侯订下婚约啊,这位姑娘是谁?”

    “听说是玉楼春的老板。”

    “怎么商户女也在邀请之列?”

    “你们还不知道呢?玉楼春干起了的买卖,还接暗杀的活儿,已经发展成锦官城的一方势力了,想要请帖,自然简单!”

    正说着话,厅外传来笑闹声。

    南宝衣望去。

    众星捧月,不少官家贵女簇拥着一位少女款款而来。

    那少女生得白白嫩嫩,比珠珠更加丰满圆润,虽然美貌,但姿态十分倨傲,这种场合竟然趿履而入。

    料想,大约是薛家大小姐,薛媚。

    走在她左边的姑娘,笑容甜美,可不正是南胭。

    短短功夫,她竟然已经和薛媚搞好了关系,交际手段当真了得。

    走在薛媚右边的姑娘,生得清秀单薄,瞧着有两分熟悉。

    萧弈提醒道:“她是参军事之女,夏**。”

    南宝衣立刻想起来了。

    锦官城夏家,有一远房亲戚在军中任参军事一职。

    因为参军事官职不低,又是薛都督派系的官员,所以前世夏家虽然富贵,但薛家和程家都没有动它。

    参军事之女夏**,以聪慧闻名。

    她突然狐疑地望向萧弈:“二哥哥,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萧弈吃了口茶。

    小姑娘这话问的,像是在吃醋。

    他解释道:“蜀郡权贵人家的画像,我都看过。”

    “哦……”

    南宝衣垂下眼睫,不知怎的就很放心。

    她见案上有玉米汁,正要给萧弈满上一杯,面前忽然投落阴影。

    薛媚居高临下,认真打量萧弈,“我爹说,要为我相看一位夫君。想必,你就是那个靖西侯?皮囊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才能如何。”

    南宝衣挑了挑眉。

    这姑娘说话好莽,二哥哥都明确拒绝联姻了,她还跑来挑三拣四……

    她正在心里念叨,冷不防薛媚又打量起她。

    薛媚正色道:“大庭广众,携妓同游,虽然传出去是男子风流,但终究不成体统。靖西侯,你若想迎娶我,就得做好专房之宠的觉悟。携妓同游这种事,不许再做。”

    她说完,也不等萧弈表态,倨傲地回了座位。

    南宝衣面纱下的小脸,颇有些扭曲。

    不是,谁携妓同游了?!

    谁是妓了?!

    这薛大姑娘讲话之前,就不能打听打听状况吗?

    好气啊!

    她太气愤了,随手拿了个大碗,咕嘟咕嘟倒了满满一碗玉米汁。

    “喝吧!”

    她双手抱胸。

    萧弈盯着面前一海碗黄啾啾的玩意儿。

    半晌,他挑了挑眉,端起海碗,一饮而尽。

    自家小姑娘倒的玉米汁,跪着也要喝完啊!

    众人坐定后,薛定威过来了。

    他坐在上座,随意拂了拂袖,示意夜宴开始。

第215章 羞死了!

    编钟声响,厅堂觥筹交错。

    这种级别的宴会,端上来的食物看着精致,实际上都已经凉了,味道也不怎么样。

    来参加宴会的人,也不是为食物而来,主要是为了与权贵们交际。

    在场的官员们,饶有兴味地看着薛定威和萧弈,因为知道两人不睦,所以全是抱着看戏的心态。

    南越国兵权分散,都在封疆大吏手中。

    薛定威老谋深算,萧弈少年热血,这两人摆明了都想当蜀郡的霸主,却不知道究竟谁有资格笑到最后?

    若是前者胜,那么年纪轻轻就封侯拜相的萧弈,将折戟沉沙英年早逝,南家的万千富贵,南家那位倾国色的小女儿,都会落入薛家的掌心。

    若是后者胜,那么蜀郡将改换风云兵权易主,霸占蜀郡数十年的薛都督府,将彻底烟消云散,为他人作嫁衣裳,由萧弈成就一代权臣。

    而他们更看好薛定威。

    毕竟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英雄,哪怕这几年未曾出征,但赫赫战功摆在那里,又岂是萧弈一个晚辈敌得过的?

    因此,他们幸灾乐祸地盼望,能在夜宴上看见萧弈的惨状。

    彩袖殷勤,歌尽桃花。

    一曲歌舞完毕,厅堂外走进来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

    他朝众人抱拳,嗓音洪亮如钟:“义父,歌舞无趣,德晋想与靖西侯比试拳脚功夫,当做宴席间的玩乐,还望义父成全!”

    南宝衣正仔细给萧弈添玉米汁。

    听见这声音,精致的玄月眉不禁轻锁。

    她抬眸望去。

    来人果然是程太守家的嫡长子,程德语的哥哥,程德晋。

    程家兄弟,一文一武。

    程德晋早年认了薛都督做义父,一直在他的军营里历练,想必是才随薛都督返回锦官城。

    南宝衣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

    前世,程德晋是她的大伯子。

    只可惜品格败坏没个人样,在她刚嫁去程家的时候,就屡次三番企图占她便宜。

    她向婆母黄氏哭诉,却被黄氏狠狠扇了一耳光,反过来骂她不知廉耻、不守妇道,主动勾引她儿子。

    后来她见到程德晋,都是远远绕着走。

    但前世程德晋死的很早。

    那时她还是小宫女,程德晋代表蜀郡前往宫中,向皇帝进献寿礼,在宫巷里撞见她时,各种出言轻贱讥讽她。

    那日瓢泼大雨,她独自蹲在宫巷里哭,正好权臣大人的轿辇经过,许是哭声冲撞了他,他挑起窗帘,问她为何哭泣。

    她哽咽着把程德晋的事情讲了一遍。

    权臣大人只骂了她一句“蠢货”,就坐着轿辇走了。

    但是第二天,她就听说程德晋暴毙身亡,死相凄惨。

    南宝衣狐疑地瞅向萧弈。

    前世她过得混沌糊涂,如今细想,莫非前世程德晋之死,是权臣大人下的手?

    “看我干什么?”萧弈挑眉提醒,“玉米汁漫出来了。”

    “啊!”

    南宝衣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放下白玉壶。

    萧弈哂笑:“虽然哥哥长得英俊,但你也不必如此目不转睛,哥哥会害羞的。”

    南宝衣鄙夷。

    这货,还是前世那位高冷的权臣大人吗?!

    被晾在大厅里的程德晋,额角青筋暴起。

    这两人眉来眼去、你侬我侬,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他可是奉了义父之名,专门来给萧弈尝尝苦头的!

    他清了清嗓子:“靖西侯莫非不敢与我比试拳脚?”

    “十苦。”

    萧弈慵懒唤了一声。

    人家薛定威好好在主位上坐着,他身为靖西侯,自然没有亲自上场比试的道理,没的掉了身份。

    程德晋冷笑一声:“恕我直言,靖西侯都未必是我的对手,更遑论你的护卫?众所周知,你从前在南府的地位,连小厮也不如,身边的护卫又能有几分本事?世家权贵的护卫,那都是从小训练的,你的护卫,怕是从市井流氓里招来的吧?”

    满堂哄笑。

    如今世道,高门寒户,云泥之别。

    蜀郡世家权贵的底蕴,自然不是区区南家能比拟的。

    世家权贵的护卫,从小培养训练,从大批人里选拔而来。

    南家的护卫,就完全没有这些讲究。

    因此,满堂人都很看不起萧弈的护卫。

    十苦好生气。

    他堂堂大雍国正三品高手,以一敌百的存在,回到大雍要被人尊一声“大师”的存在,这货居然说他是市井流氓出身?!

    他练的可不是那些野狐禅!

    程德晋轻蔑一笑:“怎么,你不服?”

    他当众褪下半只衣袖,骄傲地向众人展示自己的力量。

    南宝衣好奇望去。

    他胳膊上全是凸起的肉块,麦色肌肤健壮有力,胸膛比她还大!

    因为女眷们都在看,所以她就不怎么羞涩了,反而看得很是兴起。

    只是看着看着,就感觉旁边凉飕飕的。

    她小心翼翼瞅一眼萧弈,对方果然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好看吗?”

    南宝衣装模作样地捂住眼睛:“哎呀,羞死了!”

    萧弈弹了弹她白嫩的额头,“不许再看。”

    可是南宝衣太想亲眼看着,十苦是怎么打败程德晋的。

    她悄悄挪开指缝。

    只见十苦笑容更加轻蔑,也褪下半只衣袖。

    和程德晋那种爆发式线条不同,十苦的手臂线条劲瘦有力,行家人看一眼就知道,那是经过千锤百炼,才能练出来的。

    可惜在场的大都不是行家。

    嗤笑声此起彼伏,甚至还有人嘲笑十苦是瘦猴儿,几乎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等着看笑话。

    唯独萧弈注视着南宝衣,陷入了沉思。

    早知道就不让十苦上场了。

    他该亲自上场,向小姑娘展示一番他强健的体魄。

    无妨,今后床笫间总有机会的。

    他浮想联翩之际,场中已经斗了起来。

    众人伸着脖子等着看热闹,谁知不到十招,那太守家的大公子,竟然整个倒飞出去,狼狈地撞在了墙壁上!

    十苦潇洒撩袍:“恕我直言,程大公子,你那不叫健硕,你那叫胖。该去去肥了,别人瞧见你那胸,还以为是女人呢。”

    说完,昂首挺胸地跪坐回萧弈身后。

    满厅寂静。

    薛定威饮了一口酒。

    虽然他脸上始终挂着笑,但眼睛里的情绪却相当复杂。

    区区护卫竟有这般能耐,萧弈,真的是南府捡回来的养子吗?

    第一场较量,以薛都督失利而告终。

    南胭却注意到了南宝衣。

    别人不清楚她的身份,可她和南宝衣斗了那么久,再加上萧弈的宠爱,她自然能看出她是谁。

    她微微一笑,朝薛媚附耳:“我二哥是个有本事的,完全配得上薛姑娘。只是他身边那个女人,鸠占鹊巢,抢了薛姑娘的位置,着实可恶。听闻薛姑娘舞艺出众,不如当众向她挑战,也好挫挫她的威风。”

    这话正中薛媚下怀。

    她如今对萧弈很感兴趣。

    毕竟护卫都这般厉害,想必他更加厉害。

    她听从南胭的挑拨,倨傲道:“席间无趣,靖西侯身边那位姑娘,你可敢与我比舞?”

    南胭垂眸而笑。

    南宝衣根本就不会跳舞。

    这下,她要出丑了。

    这两天更六千字,容我喘喘气

    这章字数多了三百字

第216章 有的娇花,有恶龙守护,碰不得

    南宝衣看着南胭。

    她窃笑的样子太丑陋,不用想就知道是她挑唆薛媚的。

    她宽袖遮面,小声道:“二哥哥,薛媚舞艺如何?”

    萧弈想了想,转述道:“蜀郡人称,‘石破天惊,当世无双’。”

    “石破天惊,当世无双?那她的舞艺相当不错啊!”

    南宝衣忌惮地望向薛媚。

    可是这姑娘比珠珠还要珠圆玉润,瞧着像是画子里的贵妃,虽然美貌,但那腰身……

    她真的擅长跳舞?

    薛媚已经站了出来。

    她朝上座拱了拱手:“父亲,女儿要跳一支鼓上舞,请允准乐师奏乐,再由将士抬一面牛皮鼓进来。”

    薛定威握着烟袋,迟疑道:“媚儿,你从不在外人面前跳舞的,今夜人多——”

    “父亲,蜀郡舞蹈名家周大师只教了女儿三天,就称女儿在舞艺方面天资聪颖,无需教导,可自学成才。蜀郡人只听说过女儿的舞姿当世无双,却从没有亲眼见过。今夜,女儿就叫他们亲眼见识一番,女儿的舞姿究竟如何惊艳!”

    她说完,场中人纷纷附和。

    他们也只是听说过薛媚舞艺极好,却从没有亲眼见过。

    今夜,可以大开眼界了!

    “乐师!”

    不等薛定威再说什么,薛媚已经一意孤行地向乐师打手势。

    牛皮鼓抬了进来,乐音轻快响起。

    薛媚跃上牛皮鼓,甩臂蹬腿、宽袖飞扬,努力仰起脖颈的姿态,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天鹅——

    却是只胖天鹅。

    满场寂静。

    所有人都呆呆看着她。

    这姑娘憨头憨脑,拼命用双脚蹬着牛皮鼓,疯狂甩着头发,简直不要太癫狂!

    南宝衣迟疑:“二哥哥,蜀郡人当真觉得,薛姑娘的舞艺,石破天惊、当世无双?”

    “……”

    萧弈无言以对。

    说实话,他也从没有看过这么丑的舞。

    南宝衣嘀咕:“估计那周大师教了三天,实在是教不下去了,才谎称她天赋过人无需教导。”

    南胭同样惊呆了。

    她也是听说薛媚舞艺超群,才挑唆她和南宝衣比舞!

    结果薛媚跳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众人几乎看不下去时,“砰”一声响,薛媚活生生踩破了那面牛皮鼓!

    全场人安静如鸡。

    南宝衣讪讪。

    这哪儿是“石破天惊”,这是“鼓破天惊”啊!

    薛媚一只脚深深陷进鼓里,另一只脚还在外面。

    诡异的安静之后,她转向萧弈,“侯爷以为,我这支舞如何?”

    她面庞汗津津的,眼眸里藏着慌张和乞求。

    快夸她!

    快给她一个台阶下!

    可她找错人了。

    萧弈读圣贤书,但并非温润如玉的君子。

    更何况,这女人还想挑衅他的娇娇。

    他哂笑:“把白鹅置于热铁板之上,都比薛姑娘跳得有意思。舞蹈这种东西,薛姑娘还是别沾为妙。”

    薛媚瞳珠猛然缩小!

    她是都督府的小姐,萧弈怎么敢这么跟她说话?!

    泪水在眼眶打转,她嚎啕大哭着回了座位。

    众人想笑又不敢笑,只得纷纷望向南宝衣,期待她能一展美妙舞姿,好叫他们洗洗眼睛。

    毕竟这位身段十分纤细,至少不会跳着跳着就踩破了牛皮鼓。

    被众人盯着,南宝衣表示压力很大。

    她前世入宫,只学了礼仪规矩,对舞蹈一窍不通,今夜让她跳,她跳什么呢?

    萧弈看着她。

    她托腮冥想时,耷拉着卷翘的睫毛,侧颜白嫩娇美。

    脖颈纤细诱人,如同天鹅。

    他家的娇娇跳起舞来,定然十分好看的。

    他勾了勾嘴角:“南娇娇,哥哥想看惊鸿舞。”

    南宝衣坦诚:“不会。”

    “那就霓裳羽衣舞。”

    “不会。”

    “胡旋舞总会吧?”

    “这个也不会。”

    萧弈挑了挑眉。

    合着南娇娇什么舞也不会啊!

    啧,那他以后的闺房之乐,怕是少了许多。

    他垂眸喝玉米汁的功夫,南宝衣却受到了启发。

    虽然说她不会胡旋舞,但她会转圈啊!

    转他个百八十圈,料想跟胡旋舞也没什么区别!

    她兴冲冲起身,朝众人福了一礼。

    她正要叫乐师奏乐,薛媚却很是小气:“不许你们给她伴奏!我府里养的伶人,凭什么要给外人伴奏?”

    南宝衣也不恼。

    不伴奏,她自己配乐总没有问题吧?

    她好歹也跟着寒烟凉学过曲儿,唱歌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

    她开始在大厅中央转圈。

    “我家小娇娘,真呀么真好看!”

    少女清甜的歌喉,宛如山野小溪,又似清澈童谣,冲散了厅中觥筹交错的酒腻味儿,令人耳目一新,浑身清爽。

    他们注视着他。

    她穿着轻纱大摆的襦裙,随着转圈,发辫飞扬,裙摆翻飞如洁白的云朵,而她的肌肤比云朵更加白嫩,弯起的眉眼,甜如冰糖。

    萧弈坐直了身子。

    少女的面容在他瞳眸里一圈又一圈地闪过,他心中像是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涟漪下方,关在囚笼里的野兽蠢蠢欲动。

    他喉结滚动,眼中墨色渐深,情绪翻涌。

    这般妙人儿,真想关进金屋子里。

    千娇万宠,为所欲为……

    在场的男人们同样惊艳。

    有的姑娘,即使戴着面纱,也能知道她是倾城倾国色。

    他们之中甚至有人流露出垂涎之意,只是在注意到靖西侯那霸道的占有欲之后,又惋惜着暗暗收敛了垂涎。

    有的娇花,有恶龙守护,碰不得。

    薛媚望了一眼南宝衣,顿时嚎得更加厉害。

    南胭死死咬着唇瓣,不就是转几个圈嘛,谁不会?

    没等她在心里细细埋汰南宝衣,她突然注意到一道视线。

    她望去,程德语冷冷盯着她。

    那一眼的神情,冷漠刺骨,如同怨怼。

    南胭陡然回过神。

    程德语,怕是发现南宝衣的身份了!

    而众人并没有惊艳很久。

    “我家小娇娘,真呀么真好看!”

    “我家小娇娘,真呀么真好看!”

    因为南宝衣只会唱这一句,反反复复的转圈,转的他们眼晕。

    原来她和薛家姑娘,是菜鸡互啄啊!

    薛定威咳嗽一声:“寒老板。”

    南宝衣驻足,“大都督。”

    “与犬女的这场比试,你赢了。”

    他笑容不达眼底。

    事实上这俩跳得都不咋样,一个踩破了牛皮鼓,一个只知道转圈圈,矮子里面拔将军,只好大度些,叫寒烟凉拿了魁首。

    “多谢大都督赞赏。”

    南宝衣兴高采烈地回了座位。

    她扯了扯萧弈的袖角,小小声:“二哥哥,我跳得如何?”

第216章 哥哥给你买

    萧弈喝了口玉米汁。

    他温声:“轻盈娇俏,犹如汉宫飞燕,如斯风华,绝代无双。”

    南宝衣瞬间红脸。

    “二哥哥真是……”她眼波羞赧,“瞎说什么大实话啊!”

    跪坐在两人背后的十苦,默默垂下头。

    转几个圈圈,也能叫“如斯风华,绝代无双”?

    主子这是摆明了宠妹啊!

    夜宴临近尾声时,薛媚正色道:“众所周知,蜀郡气候异常,这两日天降大雪,冻坏了不少庄稼,还压垮了许多房屋田舍。我是薛都督之女,自然要为百姓着想。所以今夜特别设了一场拍卖会,请在座的女眷捐赠首饰或者家中藏品,用来拍卖。所得银钱,将全部用以赈灾。”

    她说完,场中人便都夸赞她人美心善。

    刚刚踩破牛皮鼓一事,被心照不宣地揭了过去。

    而这场拍卖,在请帖上也一早就写明了的。

    因此女眷们早有准备,都拿出了自己带来的锦盒。

    南宝衣示意杨柳也拿出来。

    她又望向南胭。

    南胭满脸一言难尽地跪坐在那里。

    她没看过帖子,根本不知道参加夜宴还得捐赠首饰!

    如果她知道,她就不来了!

    她抬手摸了摸宝石发簪。

    这簪子,还有她佩戴的其他首饰,都是丫鬟去典当铺里借来的。

    如果明天不能按时还回去,掌柜的不仅会找上南府,甚至还会昭告整座锦官城,说她南胭借东西不还!

    那个时候,她的脸皮往哪儿放?!

    程家也会笑话她的!

    慌张之际,她灵光一闪。

    她笑意柔柔,对薛媚说道:“薛姑娘,小女不才,曾学过管账。如果您不嫌弃,就由小女帮您代收登记那些珠钗首饰吧?”

    只要由她来征收珠钗首饰,就不会有人来问她要捐赠物了。

    薛媚点点头:“去吧。”

    南胭起身,领着一群侍女,步态款款地去收锦盒。

    拍卖会在画楼二楼举办。

    以薛都督为首的中老年人,对这种小儿女的拍卖会不感兴趣,因此都待在大厅继续吃酒。

    年轻的公子哥儿和世家小姐,却都纷纷移步二楼。

    萧弈对拍卖会也是不感兴趣的。

    南宝衣挽住他的手,仰头撒娇:“二哥哥,我想买首饰。”

    她许久没逛芙蓉街的首饰铺子,今夜好不容易有挥霍银钱的机会,自然要好好把握。

    她最喜欢各种晶莹剔透的宝石,已经收集了整整两匣子。

    今夜若能碰到她没收集到的宝石颜色,那定然是要买下来的。

    萧弈睨着她。

    听说乌鸦喜欢往窝里叼亮晶晶的东西,没想到他家这小姑娘,也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也是,南娇娇出身锦绣,是人间最富贵的小金丝雀,自然须得贵重的东西,才配得上她。

    养南娇娇,可是很费银钱的。

    可他最不缺的,就是银钱。

    他弯唇而笑:“哥哥给你买。”

    两人走到楼上,侍女恭敬地卷起珠帘。

    花厅被布置成展厅模样,贵客们三三两两而座,南宝衣注意着,发现他们似乎都是和心上人坐在一块儿的。

    琉璃灯高低错落,营造出明明暗暗的美感。

    权臣大人挑了角落的位置。

    她乖乖坐在里侧。

    落座不久,她发现好巧不巧,隔着权臣大人,正好坐着程德语和南胭。

    这两人低声说着话,程德语正在数落南胭,骂她不该撒谎。

    他的表情不仅很不耐烦,而且甚至算得上狠戾。

    吵着吵着,南胭捂着帕子低声哭了。

    她伸着小脖子看戏。

    这两人还没成亲呢,就吵成了这样,若是成亲了还得了?

    也不知道前世,程德语和南胭究竟是怎么相亲相爱的……

    正看得起劲儿,冷不防程德语偏头望了来。

    他表情微怔,随即敛去那份狠戾狰狞,依旧露出官家少年独有的温润如玉,朝她礼貌颔首。

    南宝衣正琢磨着要不要假惺惺地回他一礼,就被权臣大人按着头,把她给按回里面去了。

    他面无表情地平视前方,“别乱动,要开始了。”

    南宝衣摸了摸脑袋,“哦”了声。

    第一件拍卖品是一对赤金手镯。

    南宝衣并不在意,因为她的金手镯简直不要太多。

    第二件卖品是一只长命锁如意金项圈。

    萧弈瞥向南宝衣,小姑娘暗暗摇头,显然看不上这等货色。

    也是,那项圈上的雕花纹,还不如小姑娘的脚镯子精致。

    两人之隔,南胭心动。

    她也曾有过金项圈,只是被柳小梦拖累,当初为她赎身时,拿去当铺典当了。

    她渴求地望向程德语,低声道:“程哥哥,这只金项圈……”

    程德语淡淡道:“你脖子上不是戴着一只吗?”

    南胭抿了抿嘴。

    她脖子上的金项圈是借的,又不是她自己的!

    她不死心,轻轻揪住裙裾,一副梨花带雨的姿态:“与程哥哥订婚以来,你从未送过我珠钗首饰。”

    程德语抚了抚宽袖,“你容貌偏媚,戴金器显得庸俗。”

    南胭:“……”

    说来说去,借口找了一堆,不过是舍不得为她花银子。

    如此一毛不拔,她要这个未婚夫,究竟有何用?!

    第三件卖品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玉葫芦。

    萧弈注意到,小姑娘的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

    白玉葫芦喊价五百两纹银。

    这玩意儿又贵又不能佩戴,场中的贵女们毫无兴致,因此萧弈以一千两纹银的价格,直接拍了下来。

    南胭在旁边瞧着,眼眸里难掩艳羡。

    第四件卖品,是一颗星空蓝的宝石。

    婴儿拳头那么大,纯净无瑕,颜色深邃,漂亮的像是星辰。

    就算放眼天下,这种蓝宝石也十分稀罕。

    稀罕又贵重的东西,南宝衣都喜欢。

    她的眼睛比星辰还要亮,激动地拽住萧弈的衣袖:“我要那个!那个颜色很少见的,我正好缺一颗!”

    这颗宝石,叫价两千两纹银。

    程德语看着南宝衣撒娇的模样,鬼使神差地叫价道:“两千两百两。”

    南胭怔了怔。

    程德语,是为她买的吗?

    是了,他说她不适合戴金器,他定然觉得,那颗蓝宝石更适合她。

    这颗宝石,可比金项圈贵重多了……

    她霞飞双颊,声音温柔:“程哥哥,这颗宝石……”

    “你别说话。”程德语沉声,“你妹妹喜欢这颗蓝宝石,我自然要买下来送给她。你是姐姐,理应让着她。”

第216章 她在权臣大人心中,价值几何

    南胭紧紧捏着绣帕。

    程德语,到底有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另一边,南宝衣竖着小耳朵,把这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嗤笑。

    程德语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也不嫌撑得慌。

    果然,对这种渣男而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她细声道:“二哥哥,我不要程德语送我宝石,我嫌脏。”

    “知道啦,哥哥给你买就是。”

    萧弈单手支颐,漫不经心地叫价:“五千两。”

    满座皆惊。

    程德语不敢置信地盯向他,靖西侯是有病还是怎么地,哪有人上来就从两千两直接飙到五千两的?!

    三千两以内的花销对他而言尚且能够负担,五千两虽说也不是拿不出来,但会影响到他今后的生活。

    他对南宝衣有好感,毕竟她是他未过门的小妾。

    但他不至于为了一个小妾,花费那么多银钱。

    南宝衣,只值三千两。

    他垂眸,果断不再叫价。

    南宝衣哂笑。

    她还以为程德语很爱慕她,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

    她在程德语心中,大约只值两三千两纹银。

    虽然依旧廉价,但可比上辈子值钱多了!

    这么想着,她忍不住笑了。

    她悄悄瞅向萧弈。

    她在权臣大人心中,又价值几何呢?

    接下来又陆续拍卖了上百件宝物。

    南宝衣自幼在富贵窝里长大,相中的都是又贵又稀罕的,偏偏萧弈宠她,看她眼睛“唰”地亮了,就毫不迟疑地为她买下。

    跟人竞价时,都是翻倍竞价,那叫一个财大气粗!

    杨柳看得目瞪口呆。

    她好想提醒南宝衣,她相中的宝贝里面,还有好几件是她自己拿出来捐赠的,但是看她正在兴头上,再加上萧侯爷满脸写着“不差钱”三个字,只得默默咽下提醒的话。

    这等权贵,惹不起啊!

    竞价终于到了尾声。

    直到最后一件宝物被卖出去,南宝衣也没等到南胭捐赠的首饰。

    眼见着众人要散场,她突然出声:“薛姑娘,这场拍卖虽然由你主办,但你也没有偏袒自家姐妹的道理吧?”

    众人都望向这边。

    薛媚正叫人清点银钱,闻言抬头,不悦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偏袒谁了?就你拍下的那颗蓝宝石,还是**家的藏品呢!”

    “我说的,自然不是夏**姑娘。”

    坐在程德语身边的南胭,心脏陡然漏跳了一拍。

    她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果然,南宝衣似笑非笑:“每件宝物拿出来时,都有侍女高声禀报它是哪家捐赠的。我从头听到尾,独独没有听见南胭姑娘的名字。不知道她捐赠了什么呢?”

    满场人的目光,不禁都望向南胭。

    南胭俏脸胀得通红。

    她死死揪着绣帕,眼睫轻颤,完全说不出一个字。

    这般反应,显然坐实了她没有捐赠宝物的事。

    薛媚毫不客气地翻脸:“南胭,你竟然没有捐赠宝物?我在帖子上写得明明白白,赴宴的女眷都要捐,你不捐你别来赴宴就是,你跑来做什么?蹭吃蹭喝?!”

    一顶“蹭吃蹭喝”的帽子压下来,令南胭无地自容。

    她死死咬住唇瓣,泪珠子啪嗒啪嗒地掉落。

    “对不起,对不起……”她哽咽。

    程德语揉了揉眉心。

    他这未婚妻,之前瞧着沉稳端庄,怎么一遇到事,就知道哭?

    真是丢尽了他的颜面!

    他沉声道:“薛姑娘,此事是我做的不好,是我忘记提前告诉胭儿了。”

    他从南胭发髻上取下一根宝石簪子,“这点东西,就当做胭儿为蜀郡雪灾所尽的绵薄之力。”

    南胭:“……”

    她眼睁睁看着那根宝石簪子被薛媚的侍女拿走。

    那不是她的东西啊!

    那是她问典当铺借来的首饰啊!

    被程德语捐出去了,她明天拿什么还给当铺?!

    她五脏六腑都在生疼,一张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后脸色乌漆嘛黑的,强忍着才没有活生生被气晕!

    所以她今夜巴巴儿地来赴宴,究竟是图什么?!

    大约倒霉的人,喝凉水都会塞牙。

    她还没能缓过神,外面匆匆走进来一位年长的侍女。

    她朝众人行了一礼,高声道:“敢问南胭姑娘何在?”

    南胭怔了怔,“我便是,你是……”

    侍女面无表情:“奴婢是三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夜里巡视时,发现姑娘不在寝屋里。仔细盘问过你的贴身丫鬟,才知道你今夜翻墙出府,来这里参加夜宴。”

    众人都愣住了。

    他们望向南胭的目光更加复杂。

    这姑娘瞧着文弱清瘦,居然干的出半夜翻墙的事!

    不都说她是锦官城的才女嘛,半夜翻墙,和未婚夫单独赴宴,这是大才女能干出来的事?!

    往小了说是不守规矩,往大了说,那就是不知廉耻!

    程德语脸色阴沉。

    他并不知道,南胭是翻墙出来的!

    南胭的身形摇摇欲坠。

    然而这还没完。

    那侍女依旧面无表情,严肃冷漠:“三夫人怕南胭姑娘,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惹出事端,因此派奴婢乘坐马车前来,接姑娘回府。三夫人还说,姑娘的娘亲昨日新丧,姑娘不该这么着急出来赴宴,这有违人伦道义。”

    一番话,再度令场中人目瞪口呆。

    原来南胭的娘亲,才刚逝世不到两天?!

    娘亲新丧,她就急不可耐地跟着男人跑出来参加宴会,这人品,啧,怎么品都是下品!

    南胭脸色惨白。

    程叶柔好狠!

    这番话,只会叫众人以为她是个爱护庶女的嫡母,而她南胭,是个不孝顺的女儿。

    任何世道,都以孝治国。

    一顶“不孝”的帽子压下来,她南胭今后还怎么做人?!

    她的泪珠如断线的珍珠,不要钱般往下落。

    南宝衣冷眼以对。

    她这般哭相,往日里这惹男人怜惜。

    只可惜,这一次她犯的是原则性错误,在场的人又怎么会因为几滴眼泪,就轻易原谅她呢?

    从明日起,南胭注定声名狼藉。

    夜宴结束后,南宝衣选择坐萧弈的马车回府。

    权臣大人给她拍下了好多宝贝,各种锦盒塞了半车厢,她一一打开清点,笑得心满意足。

    萧弈坐在她身边,盯着她扬起的红唇看了半晌,喉结微微滚动,丹凤眼情绪莫测。

    他收回视线,如同解渴般,吻了吻手背上的红唇印。

    解过渴,他温柔地睨向小姑娘,“哥哥给你买的东西,喜欢吗?”

    二哥哥:本侯有点渴

    娇娇:鲜榨的玉米汁要不要

第216章 套上圈儿,他就是她的人了

    南宝衣从锦盒里取出一对狮负鎏金戒指。

    “狮负”俗称猫眼石,十分稀罕珍贵。

    而这对戒指上镶嵌的猫眼石是深金色的,灯火照耀下,漂亮的像是猫儿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是佳品。

    她专注地往手指上套:“二哥哥给我买的东西,我自然喜欢。”

    戒指有些大。

    她的手指又太过纤细,戴上去并不合适。

    她很是惋惜,想了想,拉过萧弈的手,把那对戒指套在他的中指和食指上。

    权臣大人手指修长而又骨节分明,肌肤冷白,戴上这对深金色猫眼石鎏金戒指,更显雍容凛贵。

    “二哥哥戴着真好看!”

    她发自肺腑地夸赞。

    萧弈欣赏着转了转自己的左手,“那是自然的。”

    小姑娘给他套上圈儿,他就是她的人了。

    南宝衣拆盒拆累了,端起茶盏喝了两口,望着堆积成山的锦盒,有些犯了愁:“祖母不让我随便收别人的礼物,二哥哥今夜送了这么多,给她知道,要数落我的……”

    “不告诉她就是。”萧弈摸摸她的脑袋,“乖,等天气暖和,哥哥再给你买漂亮的襦裙。”

    纵容南宝衣挥霍银钱,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这小小的姑娘,就爱漂亮衣裙、珠钗首饰,好哄得很。

    看着她打开一只只锦盒,小脸上时而欢喜,时而惊叹,他会觉得是一种享受。

    南宝衣吃着杏仁茶,若有所思。

    二哥哥今夜对她好,她可以坦然受之,因为他们的付出是相互的。

    她告诉了二哥哥,饮马桥下藏着炸药,这个消息很值钱,所以值得她今夜收到这么多礼物。

    但对于南胭和程德语,他们这一世的身份地位并不匹配,再加上缺少感情基础,所以程德语对待南胭才会那么不耐烦,更别提送她礼物。

    可见唯有势均力敌的爱情,才能好好走到最后。

    而门第悬殊过大的姻缘,很容易化作一地鸡毛。

    她眼中流露出一抹黯然。

    或许,她不该奢求去盛京城,嫁给天下掌权之人。

    留在锦官城,陪在祖母身边,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商人,才是她应该走的路……

    马车稳稳停下。

    萧弈挑开车帘:“南娇娇,下车了。”

    南宝衣惊讶:“这么快?”

    萧弈已经跳了下去,朝她伸出手,“过来。”

    南宝衣扶着她的手,一手提着宽大的轻纱裙裾,娇贵下车。

    举目四望,这哪儿是锦官城,分明就是荒郊野外!

    今夜月明星稀,眼前是一条荆棘小路,蜿蜒着通往山坡,山坡上还有未曾融化的积雪。

    南宝衣依旧穿着单薄的轻纱襦裙,锁骨露在外面,冻得打了个喷嚏。

    她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狼嚎声,丹凤眼中难掩惊恐。

    她咽了咽口水,试探道:“二哥哥,你不会是看我貌美,打算把我卖到山里面做媳妇吧?祖母知道了,一定会揍你的。”

    萧弈看白痴般看她一眼。

    他轻慢道:“就你这副身板,白送给山里人当媳妇,人家还嫌浪费粮食。人家要屁股大的,能生养的,你能吗?”

    南宝衣:“……”

    她怎么不能了,她还能连生九子呢!

    寒风拂过,她又打了个喷嚏。

    萧弈看她小脸冻得白生生的,于是解下大氅,要给她裹上。

    南宝衣急忙后退。

    她摆着手,“二哥哥好意,娇娇心领。只是我穿得纱裙蓬松宽大,不适合裹上大氅,那样就不美了。”

    萧弈:“……”

    深更半夜荒郊野岭的,打扮那么好看做什么?

    小丫头骨子里爱美,晨起读书做不到,晨起梳妆比谁都要积极,甚至就连睡觉时,都要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次日起床,满头檀发顺顺滑滑犹如丝绸。

    他懒得管她,抬步朝山坡走去。

    南宝衣笼着裙裾,急忙跟上。

    小径两侧种满了荆棘,时不时会勾弄她的纱裙。

    等她费了大劲儿走到山上,瞧见几名暗卫已经拼接出一座大弩。

    青铜大弩构造复杂,比她人还高。

    她伸手摸了摸,狐疑道:“二哥哥,你半夜不回家,莫非是要在山中打猎?”

    萧弈注视着一个方向,“你哥哥我没那么无聊。”

    南宝衣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两百丈外,饮马桥在夜色中相当醒目。

    她立刻明悟:“薛都督在饮马桥下设了炸药,只要二哥哥经过,就会立刻引爆。但二哥哥却在此守株待兔,射杀薛都督的人……”

    萧弈低笑。

    诚如沈议潮所言,他不会向薛定威让步。

    在那只老狐狸面前,只要他稍微露怯,就会被撕得连骨头都不剩。

    所以,他要在饮马桥上,送薛定威一件大礼。

    叫他知道,靖西侯萧弈,并不是可以轻易对付的敌人。

    一旦薛定威忌惮,那么他就能获得喘息的机会,而这也是他发展势力的绝佳时机。

    远处传来马蹄声。

    隔着两百丈,南宝衣模模糊糊看见一队手持火把的将士。

    她轻声:“他们出现了……”

    那一队将士左顾右望,显然是在寻找萧弈。

    为首之人,虎背熊腰,赫然正是程德晋。

    他今夜丢尽脸面,心中十分怨恨,因此自告奋勇,要在饮马桥边埋伏萧弈。

    结果在附近等了好久,都没见萧弈的马车过来。

    “奶奶的!”他骂了句脏话,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策马朝饮马桥走,“许是从某条山野小路跑了,提前回了锦官城!走,在他回到锦官城之前,务必截杀他!”

    一群将士,往饮马桥上策马奔腾。

    山坡之上。

    萧弈已经点燃了箭头上的火油。

    南宝衣见状,若有所思。

    原来权臣大人不是要用青铜弩射杀别人,而是要利用青铜弩,引爆饮马桥下的炸药!

    她自告奋勇:“二哥哥,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我了!”

    萧弈打量她片刻,似笑非笑地让开:“我们家娇娇,真是好厉害呀。”

    南宝衣凑到大弩前。

    与弓不同,这座大弩得用脚蹬,才能上弦。

    南宝衣挽起袖管,使出吃奶的力气,“嘿咻嘿咻”蹬了半天,却发现弓弦纹丝不动。

    暗卫们静静看着她。

    这小姑娘不像是要使用大弩的人,反而像是挂在大弩上的吉祥物。

    被这般围观,南宝衣很下不来台。

    旁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嗤笑,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南宝衣脸蛋红红,声如蚊蚋:“请二哥哥帮我上弦……”

    文中大弩,参考的是秦弩,张力大约在一百八十斤,爆发力极强

第216章 从今往后,娇娇的梦境,由哥哥守护

    萧弈轻而易举地帮她上好弦。

    南宝衣又犯了难。

    她前世跟西厂总督学过射艺,但大弩这种东西,她真没碰过。

    她纠结:“这玩意儿,怎么射出去?”

    萧弈不悦:“小姑娘家家的,说什么虎狼之词?”

    南宝衣:“……”

    有时候,她不是很明白权臣大人在想什么。

    萧弈认真地站到她背后,双臂绕过她,把着她的手,放在机械扳机上。

    他弯着腰,几乎和南宝衣面颊相贴。

    他嗓音清润如水:“弩和弓不同,这是扳机,握住它,可以轻易射出弩箭,因为不会抖动,所以更容易命中目标。”

    南宝衣握着扳机,掌心汗津津的。

    权臣大人教得很认真也很耐心,可是为什么她有点心猿意马……

    他的脸就贴在她的脸旁边,近得她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这是望山,用来瞄准方向的准物,可以借助它,决定弩抬高的角度。”

    萧弈眯了眯眼。

    程德晋已经领着一队人马,疾驰到了饮马桥上。

    眼看着他即将奔过饮马桥,萧弈沉声下令:“射!”

    南宝衣立刻回过神。

    她眯了眯丹凤眼,冷静地通过望山瞄准石桥。

    她毫不迟疑地扣动扳机。

    带着火焰的弩箭,立刻呼啸着离弦而去!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死死盯着黑夜里疾飞而去的那团火焰,直到火焰被弩箭撞进桥下!

    四周仿佛寂静了一瞬。

    片刻,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陡然响起!

    整座饮马桥轰然倒塌!

    那队人马惨叫着被卷进冲天的火焰里,与炸开的石头一起坠进长河,连逃跑都做不到!

    而爆炸的前一瞬,萧弈及时捂住了南宝衣的小耳朵。

    南宝衣看了片刻,心中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升起别样的兴奋。

    她仰起小脸,是求表扬的神情:“二哥哥,我是不是很厉害?”

    萧弈挑了挑眉。

    小姑娘从未接触过青铜弩,却能在第一次使用时,就如此得心应手,轻而易举命中目标。

    他以为她不行的。

    所以刚刚,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补救的准备。

    薄唇抿起浅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娇娇自然是最厉害的。”

    “有多厉害?”

    “比哥哥还要厉害。”

    南宝衣顿时欢呼雀跃。

    比权臣大人还要厉害,那真的是很厉害了!

    她心中美得很,因此下山时,连脚步都轻盈许多。

    萧弈跟在后面,看她提着裙裾穿过荆棘小径,嘴里哼着童谣,腰肢轻摆,像一只开屏的孔雀,臭美得要命。

    然而她没能开屏多久,走着走着,就被荆棘勾住了纱裙。

    轻纱质地的裙摆,稍微勾一下,整个就破了。

    “嗤啦”一声响。

    漂亮如云朵的三层轻纱,被勾下长长的大块布料。

    四周寂静了一瞬。

    暗卫们训练有素地背转过身,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南宝衣缓缓低头。

    纱裙只剩下及膝的长度。

    她穿在里面的大红鸳鸯印花绸裤,很乡土地暴露在了空气中。

    这条裤子的布料是亲戚送的,祖母命人给她和珠珠一人做了两身里衣,但她嫌弃老土,一直没穿过。

    今夜出门急,她的衣柜又太大,一时找不着里衣放在哪儿,赶时间随手一抓,就抓到了它。

    她以为穿在里面别人看不见,没想到……

    她轻轻蹭了下绣花鞋。

    嘤,她的小仙女形象!

    萧弈盯着那丑丑的绸裤看了半晌。

    眼见着小姑娘要哭出来了,他收回视线,褪下大氅,不动声色地给她裹上。

    他一手揽过她的背,一手穿过她的膝盖窝,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朝山下马车走去。

    南宝衣窝在他怀里,羞赧地不敢抬起头。

    被勾破的纱裙,长长拖在她的身后。

    月色下,宛如东海鲛人拍打过海浪的鱼尾,纯洁而美好。

    南宝衣低声:“二哥哥,这大红绸裤不是我的,是荷叶的,我借来穿穿……”

    萧弈:“哦。”

    南宝衣:“……”

    这“哦”的语气,真是充满了不信任。

    萧弈本事卓绝。

    他没有惊动松鹤院任何人,就把南宝衣和那些锦盒送进了她的寝屋。

    两人站在窗畔告别。

    南宝衣把大氅还给他,小脸上流露出一丝舍不得。

    和二哥哥在一起的时光,是那么的快乐,她竟不想离别了。

    她稚声:“二哥哥,明天我去朝闻院,跟你一起读书。”

    萧弈弹了弹她白嫩的额头,问道:“娇娇的射艺,是跟谁学的?”

    “说来二哥哥不信,我是在梦境里,跟西厂总督学的。他叫顾崇山,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顾崇山……

    萧弈眼底情绪翻涌。

    西厂总督,确实名叫顾崇山。

    所以南娇娇的那个梦境,真的是她经历过的前世?

    南宝衣揪了揪襦裙系带:“说来好笑,因为顾崇山的庇护,我才没有在宫中被欺负死。可我梦境中的死亡,却也是因为他才间接导致……”

    萧弈注视着她。

    她笑容黯淡,清润的瞳珠灰蒙蒙的,像是乌云遮蔽了明月。

    他忽然捏住她白嫩的下颌。

    他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他凝视着她的丹凤眼,笑容温柔:“前尘缥缈,今生可期。从今往后,娇娇的梦境,由哥哥守护。所以,今后的每个夜晚,都只许梦见哥哥,好不好?”

    南宝衣瞳珠微微放大。

    心跳在对视的刹那,骤然失衡。

    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脑海一片空白,莫名其妙就点了头。

    她看着萧弈翻窗而出,炽热的红晕悄然爬上面颊,任寒风呼啸,也无法消退分毫。

    荷叶在松鹤院外等小主子回家,左等右等等不到,忧心忡忡地回来时,突然愣住。

    她家小姐不知何时回来的,站在窗畔西子捧心,正对着月光痴笑。

    视线往下,她家小姐的襦裙竟然破了大半!

    活像被糟蹋后的样子!

    荷叶如遭雷劈,一个箭步冲上去,抱着南宝衣哭得欲死欲活。

    “我可怜的小姐啊!您才豆蔻之年,怎么就被歹人糟蹋了!奴婢都说不要出去不要出去,哪有姑娘家夜间出门的道路?呜呜呜!”

    南宝衣摸了摸额头,含羞带怯地笑了两声。

    荷叶嚎啕大哭:“竟是连神智也错乱了!小姐,我苦命的小姐!”

第217章 萧弈,拿开你的手

    她嚎丧似的。

    南宝衣回过神,没好气地拍了下她的脑袋:“一天到晚,乱想些什么呢?我和二哥哥在一起,怎么会被人糟蹋?”

    荷叶“啊”了声。

    她摸了摸脑袋,脸上还挂着泪珠子,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竟是奴婢多虑了……二公子的身边,确实是天底下顶顶安全的地方。”

    主仆俩走进内室,荷叶才看见堆积着的上百个锦盒。

    大大小小,光是看包装就觉得很贵重。

    她好奇:“这些都是什么?”

    南宝衣捡起一只檀木盒子,大大方方地塞她怀里,“这些都是二哥哥买的。这只檀木盒子里面是一对翡翠镯子,成色不错,送给你。这些锦盒你拆着玩儿吧,若有喜欢的就自己留下,不喜欢的,拿去赏给院里的丫鬟,每人一件儿。哦,那颗蓝宝石不要动。”

    她伸了个懒腰,去隔壁耳房沐身。

    荷叶打开檀木盒子。

    她猛吸一口气,又激动地重重掩上盒子。

    岂是成色不错,这翡翠镯子,起码价值千两!

    她捂住胸口,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

    她扑进锦盒堆里,拆了一盒又一盒,越拆越呼吸不过来。

    这些可都是宝贝,二公子竟然对小姐如此大方!

    “呜呜呜……人家也好想要哥哥!”

    荷叶仰天长啸。

    次日。

    萧弈来松鹤院请早安。

    跨进院子时,季嬷嬷正在浇花,余光瞥见他,一盆水直接往他这边泼了来。

    他侧身避开,水珠溅湿了袍裾。

    季嬷嬷福了一礼,似笑非笑:“一时手滑,给侯爷赔罪了!”

    萧弈面无表情地掸了掸锦袍,朝花厅而去。

    季嬷嬷冲他背影啐了一口。

    旁边的小丫鬟很是不解:“嬷嬷今日是怎么了?以往,您很敬重侯爷的。”

    “呸,什么侯爷!”

    季嬷嬷盯了眼萧弈手背上那若隐若现的红唇印,满脸都是鄙夷。

    他们南家也算消息灵通,今儿晨起,她服侍老夫人梳头时,听外面的丫鬟说,昨夜靖西侯携美同游,共赴夜宴。

    据说还是玉楼春那个不要脸的小妖精!

    她和老夫人都不愿意相信。

    毕竟萧弈可是在老夫人面前亲口说过,此生绝不纳妾,只宝衣姑娘一人,怎么可能做出携美同游的风流事呢?

    可她们说的有鼻子有眼,说那小妖精,把红唇印都留在了靖西侯的手背上,那叫一个风流香艳!

    刚刚,她果然看见萧弈手背上有个红唇印!

    他对得起宝衣姑娘!

    萧弈跨进花厅门槛。

    花厅里坐了一圈女眷,却独独没见南娇娇。

    许是因为昨夜闹得太晚,小姑娘还未醒。

    想着小姑娘酣睡时的娇憨模样,他薄唇不禁抿起轻笑,朝上座的老夫人拱手作揖,“请祖母安。”

    花厅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老夫人冷笑两声:“老身可当不起靖西侯的请安。”

    萧弈抬眸。

    老人家眉梢眼角都是不悦,好像他欠她几百万两银子似的。

    明明昨日还对他和颜悦色的……

    江氏抱着几幅画卷,含笑打开:“婆母,这是我娘家侄子的画像,三个侄子都是一表人才,虽然自幼学武,但品格相当不错,绝不会欺负姑娘家。您若是满意,改日我把他们喊过来,叫娇娇相看相看。”

    程叶柔甩了甩绣帕,笑容温和:“若是镖局的三位公子不成,正好我认识些官夫人,都是书香门第、家世清白的官宦世家,她们早就听说娇娇的美名,很想与咱们家结亲呢。”

    萧弈:“……”

    给南娇娇相看人家?

    不都说好了,他是内定的五姑爷吗?

    正疑虑时,南宝衣脚步轻盈地来了。

    她讨喜地向长辈们请过安,又转向萧弈,笑容甜甜地福了一礼:“二哥哥万福金安!今天的二哥哥依旧俊美潇洒,风姿卓绝!”

    萧弈正要去扶她,老夫人不悦:“萧弈,拿开你的手。”

    南宝衣狐疑地望向老夫人,“祖母,您怎么凶二哥哥呀?”

    “为什么凶他?”老夫人气得不轻,“你看看他手背上,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南宝衣望去。

    权臣大人的手背上,赫然是一道红唇印记。

    貌似……

    是她昨夜留下的。

    老夫人痛心疾首:“娇娇儿,你二哥哥昨夜带着小妖精,大刺刺跑到人家夜宴上,还留下了这般印记!这两人真是……真是有伤风化,不知廉耻!”

    如果萧弈不曾表露对娇娇的心思也就罢了,可他明明答应了今后只有娇娇一人,结果呢?!

    南宝衣默了默。

    诶,她居然被祖母骂成小妖精!

    但她绝不能承认昨晚的小妖精就是她,否则叫祖母知道她穿成那样跑出去参加夜宴,定然是要揍她的。

    她咳嗽一声,走到老人家身侧,温柔地为她顺气,“祖母,二哥哥年少热血,携美同游也不失为一桩风流韵事,您何必动怒?”

    老夫人满脸一言难尽。

    娇娇儿对萧弈明明存着心思,可她竟然这么大度的?!

    她握住南宝衣的小手,正色道:“娇娇儿,他若是把那小妖精娶进门当小妾,你也能忍?!”

    南宝衣温声:“瞧祖母说的,男人三妻四妾,这很正常嘛!”

    老夫人:“……”

    完了,她的娇娇儿,怕是傻了。

    正巧,南承礼也来松鹤院请安。

    他并不知道萧弈和南宝衣的事儿。

    请过安后,他喜气洋洋地朝萧弈捣了一拳:“二弟,真有你的!听说你昨夜携美同游,还狠狠挫了薛都督家那位胖姑娘的脸?玉楼春的寒老板可是出了名的高贵冷艳,二弟艳福不浅啊,不如早点娶进门,也好为你开枝散叶?”

    老夫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沉下去。

    她冷声:“承礼,你过来。”

    南承礼笑呵呵地走到她跟前,“祖母?”

    老夫人抄起拐杖,狠狠往他身上打:“我叫你艳福不浅!我叫你开枝散叶!你是不是想气死祖母?!”

    没见过这么着急,帮妹妹找情敌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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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不及娇娇美

    南承礼莫名其妙挨了几棍子,悲催地拱手作揖:“祖母,孩儿错了。二弟年少热血,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不应该耽于儿女情长。咳,二弟啊,你今后可得悠着点儿。”

    他回到座位,南广又笑眯眯地进来了。

    “给母亲请安。在前院照顾景儿,多耽误了些时辰。”

    他拱了拱手,又转向萧弈,“听说二侄子昨夜携美同游,还大张旗鼓地打了薛大都督的脸面?呵呵,不是我这当长辈的数落你,少年轻狂要不得哦!薛大都督,那是咱们家能得罪得起的人?他要把胖女儿嫁给你,你娶了就是,何必非得跟他作对?那可是镇西大都督的千金,你入赘都不为过的!”

    他一副夸张语气,恨不能萧弈赶紧入赘薛家。

    只要萧弈入赘薛家,他就可以放心大胆地策马奔腾了!

    “老三,你过来。”

    老夫人沉声。

    南广喜气洋洋地走过去:“娘!”

    老夫人抄起拐杖,狠狠给了他两棍子,“你以为萧弈跟你一样,是个窝囊废?!叫他入赘,你怎么不去给人入赘?!”

    南广吓得急忙躲到南宝衣身后,“娘,我错了,我错了!”

    这么说着,却在心里犯嘀咕。

    要是柔柔让他入赘程家,他二话不说立马拎包入赘。

    那可是太守府啊!

    对于萧弈不能入赘薛家,南广深表遗憾。

    老夫人气得不轻。

    一个二个的,都不叫她省心,果然还是孙女和儿媳妇贴心!

    她冷眼睨向萧弈:“那玉楼春的小妖精,美不美?”

    萧弈:“……”

    这道题,是送命题啊。

    半晌,他正色道:“不及娇娇美。”

    这话还像句人话。

    老夫人心里熨帖了两分,又道:“可知错?”

    萧弈瞥了眼南宝衣。

    小姑娘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丹凤眼水汪汪地凝视他,像是生怕他说出真相出卖她似的。

    他薄唇抿起浅笑。

    他是个男人。

    哪怕自毁名声,他也不会叫南娇娇承担过错,被人责骂。

    他面色如水,“知错。我不该带着小妖精赴宴,不该风流纨绔好色成性。请祖母责罚。”

    金相玉质的青年,坦坦荡荡光明磊落,认错的态度是很好的。

    老夫人不好再罚他,摆摆手,叫他回座。

    萧弈坦然落座,端起侍女送上来的茶盖碗。

    描金玉碗恰似琥珀,新茶沉浮犹如碧玉,茶香缭绕扑鼻。

    他莞尔:“雀舌?”

    雀舌是很难得的芽茶,古人有诗云:“玉壶烹雀舌,金碗注龙团”,它是很贵重的茶叶,最讲究一个“嫩”字。

    老夫人是爱茶之人,笑道:“满座人里,就你有眼力。今春的雀舌,快马加急从黔北送来的。尝尝。”

    “嘶……哈!”

    南广已经一口气饮了个底朝天。

    他咂咂嘴:“母亲,你刚刚说什么舌?”

    老夫人看见他就烦。

    牛饮一气,白白浪费她的好茶。

    她吩咐道:“来人啊,把三爷的茶换了。”

    侍女立刻给南广换上一盏最寻常不过的绿茶,市井茶铺里三文钱一碗的那种。

    南广毫不嫌弃地喝了大口,赞叹道:“母亲,还是这茶喝着带劲儿!喝完了的茶底,还能拿回去炒蛋吃哩!”

    程叶柔自觉丢人,默默别过脸。

    南宝衣同样觉得丢人。

    她转头,看萧弈品茶。

    权臣大人今日穿着家常章丹黄锦袍,品茶的姿态充满了美感,比她爹爹养眼多了。

    看着看着,她生出些许内疚。

    都是因为她,今日二哥哥才会被祖母数落。

    于是她吩咐侍女:“去小厨房端一壶玉米汁,二哥哥喜欢喝那个。”

    听见“玉米汁”三个字,萧弈托着茶碗的手,微微一抖。

    南宝衣眉眼弯弯地托腮,“二哥哥,我还算体贴吧?”

    被满厅人盯着,萧弈一字一顿:“娇娇真是……十分体贴。”

    这姑娘,就不能彻底忘了玉米汁吗?!

    厅里正说着话,季嬷嬷从外面进来。

    她脸色难看:“老夫人,府里来了人,说是如意典当铺的。”

    “典当铺?”

    老夫人愣了愣。

    来人是典当铺的老板娘。

    她打扮利索,笑着福了一礼,“请南老太君安!今日登门,实在是情非得已,乃是因为府上姑娘,在我铺子里赊欠首饰的缘故。”

    江氏道:“我们府里的姑娘,并不缺珠钗首饰,怎么会在你铺子里赊欠?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高娘子呈上一封借条,“这是贵府的南胭姑娘亲手写下的借条,约定今日清晨返回首饰,可我在铺子里左等右等,却怎么也等不到她。我担心她出了事,因此特意登门探望。”

    厅中人表情各异。

    什么登门探望,这高娘子分明是上门要债的。

    他们家百年清誉,从没被人上门讨过债,没想到头一回,竟然是因为南胭。

    老夫人脸色难看。

    南胭,真是给她长脸!

    她心中怄火,吩咐侍女:“去,把南胭叫过来。”

    两刻钟后,南胭眼圈红红地过来了。

    她柔柔弱弱地福身请安,还没开口,高娘子皮笑肉不笑道:“南胭姑娘,你从我铺子里借的那些珠钗首饰,打算何时归还?”

    大庭广众被讨债,南胭脸颊发烫。

    她垂着眼帘,把包好的首饰还给高娘子。

    高娘子打开检查,随即朗声道:“南胭姑娘,最贵重的那根宝石簪子,不知去了何处?难道你想贪了不成?”

    南胭死死捏着双手。

    如若从前,她岂会在意那根小小的宝石簪子,不过是因为如今落魄,才去典当铺借来首饰撑撑门面!

    可这小小的典当铺妇人,竟也敢非议自己!

    她脸色如滴血般通红,正要反驳,程叶柔开了口:“素儿,领高娘子去外面结银子。那根宝石发簪多少银钱,两倍赔给她就是。”

    侍女笑着应好。

    高娘子欢喜地和侍女离开花厅,只剩下南胭尴尬地杵在原地。

    程叶柔轻抚茶碗,“做错事,昨夜回来时就该告诉我,我也好提前替你还了银子,省得连累全家名声。你倒好,不声不响地回了寝屋,如今大清早被人上门讨债,名声传出去,好听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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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9415/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最新章节! 作者:风吹小白菜所写的《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为转载作品,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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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介绍:
南宝衣自幼锦衣玉食娇养长大,没想到所嫁非人,落了个家破人亡的凄惨下场。重活一世,她咬着小手帕,暗搓搓盯上了府里那位卑贱落魄的养子。只有她知道,看似落魄的少年,终将前程锦绣,权倾天下。她一改娇蛮跋扈,对未来的权臣温顺谦卑百般奉承,可惜他如高岭之花,始终对她爱答不理。她终于心灰意冷打算另抱大腿,那凶名赫赫的权臣,突然雷厉风行地废了她选中的夫君,还倚在绣榻上,慵懒地朝她伸出腿,“娇娇过来,我给你抱……”【1v1,双洁,甜宠】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