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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朝十四     卿卿醉光阴txt下载     卿卿醉光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夏容馨看着申屠尘,眼神之中带着一丝疑惑,至今还是不能够额理解梁焕卿的这个行为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么做呢?4

    申屠尘抬头看着梅贵妃娘娘,心中自然也是知道她在想一些什么,对于这件事,其实当时自己也问过梁焕卿,但是梁焕卿没有说话,只是笑了一笑,让他看倒时候的情况。

    梁焕卿当时还说:“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我希望是你替我剜下那块肉,你医术这样精湛,想来也不会疼。”

    申屠尘知道梁焕卿是怕疼的,她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肯定是想要得到比这件事更重要的东西,但是到现在,申屠尘也不知道是什么。

    今日听闻梅贵妃娘娘传来的消息,说是要进行这件事,申屠尘也是犹豫了很久,不知道怎么去做这件事,毕竟要他亲手剜下梁焕卿的肉,这是他不忍心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但是何昇一直站在一旁,愁容满面的看着梅贵妃娘娘,生怕她不愿意。

    随后夏容馨叹了一口气,对云惜说道:“去准备轿子吧。”

    见到梅贵妃娘娘这么说,何昇顿时就松了一口气,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赶忙说道:“娘娘,还许老奴一块儿去见靖王妃。”

    何昇总是担心着这件事做不好,非要自己看着才能放心,就像是现在,他一生侍奉皇帝,现在也想要竭尽全力为他做事,若是要让他自己等着,这还不得是心如刀绞吗?

    梅贵妃娘娘点点头,默许了这种行为,想想梁焕卿也是想要让别人知道自己做了这些事情的吧,如果没有人知道,那么她做这件事的意义也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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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靖王府,梁焕卿就坐在琳琅园子里等着他们过来,她知道他们一定会来的。

    这会儿齐景钦已经许久没有回过靖王府了,不过这样也好,现在梁焕卿还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心情见他。

    而今上京城内事务繁多,瘟疫肆虐,近来秦瑞兰也没有到靖王府来,最近事情发展的确实让人无暇顾及这些小事了。

    现在上京城街道之上空无一人,所有人都在想着为什么皇上不出面来解释一下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多难民进上京来,这样给许多群众都带来了恐慌。

    齐景钦和秦远道百般解释,但是上京百姓却是非要皇帝出面来做出一个解释才安心,皇室是倚靠着百姓的,半百无奈之下,齐景钦和秦远道不得不对大家说皇帝现在病重,但绝对不是瘟疫,现在在皇宫之中休息。‘d’

    但是这样的言语对于群众而言非但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反倒是让心里更加担心害怕起来,齐景钦和秦远道等官员不断的一边控制住崇贤坊的1难民,想办法从别的地方调来更多的大夫,更是要一边抚慰上京城百姓躁动的内心。

    闲暇之时,齐景钦也会倚靠在墙上叹一口气,很多次都撑不下去了,这几天来可谓是比在沙场之上杀三天三夜都让人难受疲倦,可是现在就是要好好稳定民心,等到父皇醒过来的时候,见到自己做的这么好,定然会嘉奖自己。‘’

    可是有的时候,齐景钦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争这个皇位,这个皇位争斗有什么意思,这根本就是违背了自己的初心,自己小时候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做皇帝,为什么慢慢的自己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呢……

    齐景钦在这一刻感到了迷茫,但是他没有说出来,这只是心中的一时感慨,他知道,现在所有人都把他当做是天朝未来唯一的希望了,现在齐景炀下台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就会顺利登基,身边的人一定会很开心。

    若是知道自己在这一刻感到迷茫,不知道争斗是为了什么,他们定然也会慌张的,毕竟现在也就知道有齐景钦能够登基了,能够做天下之主,若是连他也不愿意的话,那么还会有谁呢?

    秦远道倒是也想着在这一刻让齐景钦得到一些历练,今年是最关键的一年,还有许多政策需要推行,况且今年也是多事之秋,对齐景钦而言也是难得的考验,若是这一关过去了,那么往后的路也就好走了。

    秦远道总是这么想着,当初自己见到梁风眠也帮助齐景钦的时候,自己也跟着自然而然的站位,自己当时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侍郎,从来没有想到会到如今百官之首丞相的地步,若说秦远道自己没有私心是假的。

    他知道,若是齐景炀登基之后,自己定然会下台,但是做丞相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秦远道不想失去这个位置。

    不知不觉,所有人都开始有了变化,开始感到迷茫,困惑,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有一些人开始沉迷于权力,开始不择手段的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努力着;但是还有一些人,在险境之中重生,逐渐失去了最开始的自己。

    赵佩瑜的尸体早就被安葬了,她无论怎么说都还是皇室的淙王妃,按照礼制也被妥善下葬了,下葬的那一日,空岩和荣富担心上京城瘟疫肆虐会伤到淙王爷,便一直拦着他没有让他出去。

    现在齐景炀是不受宠的王爷,若是得了病的话,定然会遭受许多非议,这时他们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菡瑶扶着赵佩瑜的棺椁慢慢走向皇陵,沿路只有当初东宫鹤园之中的几个宫人披麻戴孝跟在后面。

    王妃下葬是大事,但是也就这么区区几个人而已,她来到上京数年,如今凄然离去,膝下无儿无女,又是背负着罪名,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特殊时期,齐景钦签批之后,便给他们开了一个小门让官兵陪着出城去皇陵,路过京街的时候,菡瑶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当初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嫁入东宫,一朝从郡主成为太子妃,享尽无上荣光,以为会安度几年之后安安稳稳的陪着太子爷登基,坐上国母的宝座,执掌皇后凤印……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初嫁入东宫时的婚房,竟然成为了她最后的归宿,三尺白绫悬上柱,一朝美人香消殒……

    没有漫天飞舞的白纸,没有哀唱的乐曲,赵佩瑜风风光光的在天朝盛世之时嫁入东宫,却在多事之秋黯然离去。

    等到赵佩瑜的尸体被送走之后,齐景炀跪在淙王府门口,满脸泪水,空岩和荣富就跟在后面拉着他,他一直伸着身体,想要看着赵佩瑜棺椁的背影。

    这时淙王府的桃花开了,桃花粉粉嫩嫩的随着风飘落下来,这些在齐景炀眼中却成了漫天大雪,他忽然想起了儿时的一个宫宴——当时父皇收复了边境的几个小镇,这和几位镇守边境的异姓王的功劳关系是不可避免的,那年宫宴,便就请了许多守边境的王爷。

    其中就有蜀中王,但是母后抱着自己一个一个的给这些蜀中王拜年,自己身为晚辈,给长辈拜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齐景炀知道母后的真实想法,她只不过是想着这些王爷未来有可能可以帮助到自己罢了。

    齐景炀当时觉得十分无趣,便就自己一个人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跑了出去,在御花园之中,漫天大雪纷飞,他觉得特别有意思,便就不顾空岩劝阻,非要留下来看雪。

    齐景炀这才记起来,当时御花园之中出现了一个脸蛋红扑扑的小姑娘,见她一脸慌张,但是丝毫没有哭意的表情,自己觉得好笑,便上前问她,这才知道那个小姑娘是迷路了。

    生性本就浪荡的齐景炀当时见她红扑扑的小脸蛋觉得可爱至极,竟然直接上前牵着她的手带她回到了瑶池盛宴。

    齐景炀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帅呆了,便也没有回头去看那个小姑娘,他没有看见,那个小姑娘看着他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崇拜和爱慕。

    到了瑶池之后,齐景炀才松开她的手,郑重其事的对她说:“我是太子,天朝的太子齐景炀,你是谁呀?叫什么名字?”

    到后来,齐景炀都将她的名字忘了,但是见到这漫天飞舞的像雪一样的桃花,猛然之间便记起来了,她抬头看着他,怯生生的说道:“我爹是蜀中王,我是大郡主,我叫赵佩瑜……”

    齐景炀看着这漫天飞舞的桃花,想起在瑶池盛宴之时,他见她如此可爱,随口便说了一句:“那你长大之后,做我的太子妃好不好?”

    齐景炀长这么大以来,这些话并没有少说,也不知道和多少人说过这样的话,总之他是见一个爱一个,可是他现在想起,但是漫天大雪之中,那个脸蛋被冻的红彤彤的小姑娘,听到这句话之后眼中惊讶的神情,她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齐景炀也只是笑了笑,随后便被荣富拉着回到了瑶池盛宴,他不记得自己无心说出的这句话了,只知道自己当时年纪小,便是说什么都可以不作数的。

    可是没有想到,那个小姑娘当真了,最终真的成为了太子妃,齐景炀没有想到会是她……这方想起,心中万般悔恨……

    齐景炀看着这漫天飞舞的桃花,当初赵佩瑜嫁入东宫之时,自己权当她是一个死皮赖脸非要嫁给自己只为了太子妃一位的女子,但是没有想到,原来是自己开口先提出这件事,最终没有想到的是,她当真了。

    齐景炀悔恨不已,面对着这漫天飞舞的桃花开始留下悔恨的泪水,他望着天空,只觉得心中十分惭愧,无论是面对赵佩瑜或者是曾经对自己寄以高期望的陆高鸿,自己终究都是抱有惭愧的心理,一直无法面对他们。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自己已经没有能够和齐景钦相争的能力,唯有破釜沉舟,才能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那些错寻求一个结果。

    事到如今,齐景炀都没有想过要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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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焕卿知道他们回来,便一直坐在院子中等着,看似平淡无奇,像往常一样看着夕阳西下的样子,看着倦鸟归巢,但是心中却是在想着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的这一次牺牲发挥到极致。

    她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一定要将自己做出的这一次牺牲发挥到极致。

    自己的肉能不能治病这件事定然是假的了,根本目的根本就不是想要救皇帝,而是要通过这件事从皇帝手中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月白不知道靖王妃的计划,但是一看靖王妃这个样子,就知道定然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现在的靖王妃变得特别奇怪,变得不爱说话,喜欢晒太阳,从前靖王爷在上京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要问八百遍他有没有回来,但是现在却不问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靖王妃变得特别的陌生,让月白好不习惯。

    这时,前院小厮前来通报:“王妃,梅贵妃娘娘来了。”

    梁焕卿听了之后,淡淡的笑了一笑,低声说道:“可算是来了。”

    然后对小厮摆了摆手,说道:“先引至华庭,我这就过去。”

    小厮走了之后,梁焕卿抬手让月白扶她起身,月白像是在发呆出神,梁焕卿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月白连忙回过神来,行礼道:“奴婢……奴婢没怎么。”

    以往的靖王妃和蔼可亲,可是现在在月白眼中,往常十分熟悉的靖王妃也变得陌生起来。

    梁焕卿见到月白这个样子,心中顿时空落落的,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这会儿像是没人能够理解自己,心中万般苦楚,无处宣泄,只能带着阴暗负重前行。

    月白扶着梁焕卿走到华庭,华庭之中,梅贵妃娘娘坐在上座喝茶,何昇便站在一旁着急的往外张望着。

    梁焕卿一来,何昇的眼神都放光了。

    见到何昇之后,梁焕卿有一些讶异,但是更多的还是欣喜,她没有想到何昇会来,但是来了也好,她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件事呢。

    “儿臣给母妃请安。”梁焕卿一进去,便毕恭毕敬的上前行礼,这件事虽说是她企划的,但是在事情还没有披露之前,自己定然是不能表现出来。

    梅贵妃娘娘看着座下的梁焕卿,随后便抬手说道:“免礼。”

    由于考虑到她身子不便,谢过恩之后便就坐下了。

    夏容馨和何昇对视一眼之后,这才对梁焕卿缓缓开口说道:“本宫这次前来呢,主要是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梁焕卿一听,连忙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说道:“儿臣不敢,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母妃直说便是。”

第三百六十六章

    夏容馨是知道这件事其实是梁焕卿自己亲手策划的,但是站在一旁的何昇心中却一直都不是滋味,见到靖王妃如此,想来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是要剜她的肉吧,这般更是不敢去看靖王妃的眼睛。

    梁焕卿余光瞥见何昇低下头的样子,心中暗自一笑,看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夏容馨看着梁焕卿这个样子,想了想便也不再纠结于她的目的是什么了,现在梁焕卿和自己是同一根绳子,梁焕卿的主要目的是什么自己不知道,但是想来现在也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扶持齐景钦登基,让齐秉煜自然而然的去世。

    现在也管不住梁焕卿想要做什么了,都到了这个份上,也只能帮着她达到她的目的。

    夏容馨故作一声叹息,面上做的是百般纠结,何昇在这里,所有场面话还是要说的,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近来朝廷事务繁多,你父皇病情愈加严重了,上京城乱成这个样子,想来你也是知道的。”

    何昇转而便微微抬起头来看着梅贵妃娘娘,他皱着眉头,想来心中也是十分纠结难过的,这种事怎么好开口呢?

    眼看着方才靖王妃进来的时候身姿摇曳,月白扶着稍微都有一些吃力了,虽说脸上淡妆浓抹施以脂粉,可是还是掩盖不了她面色苍白,近来都是听说靖王爷为了处理难民瘟疫一事,一直都在崇贤坊未曾归王府,这上京城瘟疫的事闹的满城风雨,几乎是人尽皆知,前线不仅是有靖王爷,梁风眠和梁寂也都在那里,想来靖王妃也是会彻夜彻夜的担心他们的吧……

    可是这样一来,何昇就对这件事更加难以启齿了,靖王妃前几天身体还那么糟糕,现在还有这么多事需要担心的,到这儿何昇竟然忍不住感叹一句,梁家所有人都为了天朝皇室鞠躬尽瘁了——当初杨素影本生在江南秦淮,也是因为梁风眠要镇守边塞,所以才过去的,没想到边塞严酷磨人的环境竟然要了她的命,她m’y没有等到入上京的那一天,便死在了荒凉的边塞。

    梁风眠自十七岁开始入军队当兵,大大小小不知道打了多少胜仗,身上大小伤无数,还为天朝训练了精炼强壮的军队,一度使敌军闻风丧胆。

    梁寂七八岁的时候便跟随梁风眠一同训练,十几岁出头时,便跟着梁风眠一同上战场,一直以来就为天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己,如今二十多岁,却一直都不着急自己成家之事,成日待在军营里,再这样下去,便就要耽误自己的大好年华了。

    而本在闺中无忧无虑的梁焕卿,却也逃不过全家人为天朝付出的这个命运,嫁给齐景钦之后,便是一直就要担心自己下一秒是不是就会死,每时每刻都要承受着四面八方带来的恐惧,现在还因为齐景钦的原因喝下了那杯毒酒,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就这么没了,现在身体尚且没有痊愈,居然还要为了皇帝做出这样牺牲自我的事情。

    何昇光是想想,都觉得有一些残忍了,真的欠梁家太多太多,可是尽管是这样,何昇就算觉得于心不忍,1但是皇上还是非救不可的,何昇这么想着,等到皇上能够醒过来,就要和皇上好好说说这件事,让他多给梁焕卿一些嘉奖。

    但是梁焕卿现在想要的所有物质上的东西都有了,哪里还有什么嘉奖可以给的呢。

    梁焕卿听着梅贵妃娘娘这么说,便乖允的点点头,说道:“儿臣虽在府中养病,但是对于外界的一些传闻,多少还是能够听见的,现在城中瘟疫肆虐,听闻街上都空了,母妃如今还能来看儿臣,儿臣万般感激。”

    梁焕卿依旧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着梅贵妃娘娘笑盈盈的说着。

    “你如今身体怎么样了?”夏容馨不好直接说出这件事,想着怎么还是要寒暄一下的,便顺着梁焕卿的话说了下去,但是却把身旁站着的何昇急死了。

    梁焕卿余光瞥见了何昇公公那副着急上火的模样,便笑着点点头说道:“儿臣休息几日之后,身体便没有原先那么疲倦了,有劳母妃挂念了。”

    梅贵妃娘娘看着梁焕卿这般人畜无害的样子,若不是她在自己面前表露出来了,自己还当真是要被她骗过去了,想来现在何昇心中一定是很心疼梁焕卿的吧,毕竟这么一个善良单纯什么事都没有做错可是却总是被伤害的靖王妃,还是很值得让别人心疼不已的。

    但是现在梅贵妃娘娘看出了梁焕卿最真实的面目,却还是要这样陪着她继续演下去,心中虽说多少还是有一些膈应,可是这么做也是不得已的事情,谁叫自己上了梁焕卿的贼船呢,想来她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是绝对不会放自己下船的,不过若是能够真的达到他们共同的目的的话,夏容馨倒是也愿意陪着她继续演下去。

    眼看着现在时候也差不多了,再这么寒暄下去,恐怕就要耽误正事儿,再者,旁边的何昇早已经等不及了。

    “方才母妃说有事要与儿臣说,是什么事呀?”梁焕卿做出像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什么似的的表情,本是说着好好的,便突然对梅贵妃娘娘说起了这件事。

    听到这话,夏容馨不由得和身旁的何昇对视一眼,何昇也是心中十分着急,现在皇上病情严重,若是能早一点救治的话,想来就会多一分希望了,听到靖王妃说起这件事,何昇便也赶忙看向梅贵妃娘娘,希望她能说服靖王妃。

    夏容馨看着何昇像是着急的不行了,想着时候也到了,便故作叹了一口气的样子,说道:“你父皇病情愈发严重,这几天都一直处于昏迷当中,自从那日晕倒之后,也就只醒过三次,情况特别不好。”

    “申屠太医不是在身边吗?难道说,换了其他太医?”换没换太医,梁焕卿是再清楚不过了,但是这段时间她都在王府当中,自然是不能表现出自己早就知道的样子了。

    “审图太医一直在皇上身边守着,但是还是无济于事,申屠太医都没有办法救皇上。”梅贵妃娘娘便和梁焕卿一直在何昇面前演着。

    梁焕卿故作难色,回头看了一眼月白,随后低声说道:“那该怎么办呀?”

    “申屠太医没有办法,但是你有,焕卿。”梅贵妃娘娘顺势说下去。

    “我?”梁焕卿故作疑惑的样子,指着自己问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儿臣自幼只略读过诗书和一些兵法,尚且没有好好学习过大家闺秀该学的琴棋书画,更别说这等岐黄之术了,儿臣也是就只有别人给我治病的份,哪里还懂得医治呢?”

    梅贵妃娘娘叹了一口气,随后回头看着何昇,终究还是不忍心将这件事说出来,便说道:“何总管,还是你说吧,本宫怎么也不忍心说出这件事来。”

    这样仿佛也是在情理之中,梅贵妃娘娘是梁焕卿的长辈,试问有哪个长辈,能忍心割下自己孩子的肉来得呢?

    现在梅贵妃娘娘仿佛也很是煎熬,自己深爱着的皇上正在病痛之中,能治愈的办法竟然是剜下自己孩子的肉,谁能忍心呢?

    何昇这个时候便庆幸自己跟着过来了,若是只单单让梅贵妃娘娘自己过来,还不知道得拖到什么时候呢。

    梅贵妃娘娘说完之后,梁焕卿便跟着看向何昇,眼中带着疑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

    何昇上前对梁焕卿拱手拘礼,说道:“靖王妃,现在也就只有您能够救皇上了!”

    “我?我怎么……”梁焕卿显得有一些不知所措的样子,面对何昇,连忙站起身来,一脸慌张,看了看梅贵妃娘娘,又看了看月白,最后看向何昇,“我……我能做一些什么?”

    何昇走到靖王妃面前,赫然跪了下来,对她说道:“现在皇上性命攸关之际。申屠太医都没有办法能够救醒皇帝,已经尝试了许多办法,依旧是无济于事。上京现在不能失去皇帝啊王妃……申屠太医说,只有剜下您的一块肉作为药引入药,方才有可能可以救的了皇上……”

    听到这话,梁焕卿故作惊讶的样子,身后的月白听着何昇公公说出这样的话,吓得嘴都合不拢了,她掩嘴惊呼一声,而后又慌忙看着梁焕卿,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她的计划之一……

    何昇见到她们这样的反应,生怕她们会拒绝一样,连忙俯下身子,对靖王妃五体投地的磕头,说道:“王妃,若是能有别的办法,老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来叨唠王妃您的,可是现在是真的没有办法了。王爷和梁大将军他们现在都在崇贤坊,既要安抚难民,还要平复上京百姓的恐慌内心,崇贤坊是何等的危险呀,那可比不上战场,到处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危险。现在无论是皇宫上京还是朝堂之上,都离不开皇上啊王妃……老奴求您了……”

    其实到了这一步的时候,梁焕卿便也就只能沉默了,她低着头沉思着,像是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感到万分诧异,她默不作声,只是沉默着。

    梅贵妃娘娘也慢慢站了起来,云惜姑姑抚着她,她没有走过去,只是站在那儿饿看着,看着梁焕卿如何把戏继续演下去,有时候就在想着梁焕卿是怎么做到这么自然的,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

    竟让夏容馨都没有看出来,梁焕卿竟然有如此不一样的一面,至此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梁焕卿只是沉默着,就能够让何昇心中犹如刀绞一样的心急了,他着急的看着靖王妃,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若只是一件珍贵的物什,那给了便也就给了,但是这是自己受之父母的发肤,当初何昇入宫净身之时,便也是经过了父母同意的,那时候家里穷没有办法,1也就只能这样才能保住他的性命。

    但是梁焕卿不一样,她可以有很多种选择,可是只要她选了不救,就会背负许多骂名,这自然是让她很纠结,这一些何昇都知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梁焕卿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若真是如此……”何昇紧紧地盯着她,一丝都不敢放过,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最终说道:“我愿意。”

    “王妃!”月白现在可不管是不是靖王妃计划当中的一个环节了,剜下一块肉下来做药引,多么荒诞多么可笑,多疼呀……

    “王妃!”月白也跪了下来,跪在梁焕卿脚边,拉着梁焕卿的袖子苦苦哀求道:“王妃……您身子还没有好呢,夜夜手脚冰凉的,根本没有活人的温度,哪里还能再收这样的苦啊……王妃……去问问申屠太医,定然还有办法的……”

    月白一下子就慌了,现在梁焕卿的身体状况不好,怎么能够再承受那么大的痛苦呢……

    “何公公,何公公,若是要割肉做药引,您用我的,用我的吧……王妃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呀!”月白见怎么也劝不了梁焕卿,便转身过来对着何昇磕头。

    从生人身上剜下一块肉的疼痛简直不是她们能够想象的,往后身上会留下多大一个疤痕呀,月白想着怎么也要阻止她们才可以。

    何昇听见梁焕卿这么说,心中很是高兴,但是见到月白这样,又是满脸愁容,不知道怎么说了。

    “月白!”梁焕卿见她这个情绪失控的样子,知道她是为了自己着想,但是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你要顾全大局!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月白……不要闹。”

    旁人听着靖王妃这么说,就会觉得是为了天朝的大局着想,但是月白和站在一旁的梅贵妃娘娘是知道的,梁焕卿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计划罢了。

    月白听靖王妃这么说,脸蛋上挂着泪珠,抬头看着她,却是心中有许多话,都没有办法说出口——什么大局,为什么一切都变成这个样子了,去岁的这个时候,我们还在想着怎么逃出将军府出去玩呢,去岁的这个时候,我们还在妙音阁上听小娘子唱曲儿,为什么也才只过了一年而已,就什么都变了呢?

    原来书中说的都是骗人的,都说一个人改变要七八年乃至十年之久,其实根本不需要如此,一年足以改变一切了……

    “母妃,何公公,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入宫去吧。”梁焕卿对他们说道,依旧是一副权贵千金高门贵妇的端庄自持模样,从来没变过。

    “你若是不愿和我去,留在王府也可以。”月白一直跪坐在地上哭着,梁焕卿心中也不忍,只怨自己之前没有提前告诉月白,但是依照月白的这个性子,怎么会肯呢……

第三百六十七章

    听到靖王妃这么说,月白连忙从地上站起来,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随后说道:“不要,王妃去哪儿奴婢都要跟着!”

    月白说出这句话之后,眼神中也闪烁着光芒,她知道梁焕卿最终目的是什么,就是赵佩瑜和齐景炀害得,现在赵佩瑜死了,齐景炀被废黜,可是一切都没有结束。

    月白是知道梁焕卿的真实身体状况,当时当月白知道梁焕卿这一辈子都不能够生育的时候,心中也是心疼不已,月白一直在靖王妃身边,是知道她到底是多么辛苦,一路走来是多么艰辛,这一路到底都经历了一些什么事情。

    眼看着事情就快要得到好转的时候,结果就发生了这种事情,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莫说是梁焕卿了,就连月白自己都有一些无法接受,觉得这一些都太过于不真实。

    听闻靖王妃要剜肉给皇上治病的时候,月白一时之间不能够理解,心中甚至有一些怨恨,为什么这一切靖王妃从来都没有和自己说过,有的时候就在想着,为什么靖王妃醒来之后就变了这么多。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是月白自己的话,早就活不下去了。

    梁焕卿从前都没有经历过这么多的苦难,为什么自从嫁给齐景钦之后,便处处都是坎坷,现在自己的孩子也没有了,赵佩瑜死了之后,难道这一切就应该结束吗?

    从前发生的那些事,经历过得那些辛苦就应该随着赵佩瑜的死结束吗?

    不单单是梁焕卿自己了,就连月白都觉得心有不甘,这一切本就不应该这么草草的结束,应该让梁焕卿所承受的痛苦在他们身上再来一次,这样才对得起她自己,才对得起自己死去的孩子,才能对得起那些想要自己幸福的人。

    做出这样的决定很不容易,梁焕卿自己也只是当时头脑一热想出来的办法,1但是在清醒之后,自己也曾经深思熟虑过,也就只有这个办法能够将自己的想法充分的淋漓尽致的实现了。

    梁焕卿怕疼,但是经历过春日宴那一夜之后,还有什么疼痛是过不去的呢?

    梁焕卿看到月白这个样子,心中也觉得很抱歉,自己做出的任何决定和所有决策都与月白息息相关,但是这件事自己却不告诉她,可这样也是为了想要保护月白。

    现在这种情况,知道的越少越好,再者按照月白现在的这种情况来看,或许当初和月白说了这件事之后,月白反倒是会不同意,到哦时候自己的这个办法就要作废了。

    月白关心自己,一直都把自己当做是比小姐更重要的存在,她们自幼一块儿长大,有着比情同手足更加深厚的情谊,月白把她当做生命一样呵护着照顾着,这一切梁焕卿都知道,所以才不可以告诉她。

    见到月白抹着眼泪的样子,梁焕卿觉得既好笑又心疼,站在原地看着她。

    夏容馨见到她们主仆二人这个样子,便将眼神转了回去,梁焕卿到底还是那个天真的姑娘,一直都是。

    等到月白整理好情绪之后,梁焕卿拉着她的手一同上了马车。

    靖王府的马车缓缓驶向皇宫,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马车之上,月白紧紧拉着梁焕卿的手,这可不是只要一点血,而是一块儿肉,这其中的疼痛,月白根本不能想象。

    小的时候刚到建威大将军府伺候梁焕卿的时候,月白年纪小,怯生生的,梁焕卿又是刚从边塞来的建威大将军的大小姐,那脾气还是和在边塞一样,上京太小了,比边塞要小很多,没有能够给她策马扬鞭的大草场,便是每日每日都瞒着府里的人跑到上京城外去玩耍。

    小姐不见了,受罚的就肯定是她的贴身奴婢,月白也因此受了梁伯不少责骂,有时候气急了,还会拿鞭子打,那鞭子打在身上火辣辣的疼,疼的月白受不了,到现在都还记得那种疼痛,梁焕卿知道了之后,就把月白带在身边,两个人同去同归,要罚就一起罚。

    那时候只是拿鞭子隔着衣服打,都觉得疼,现在……月白都不敢想,一直紧紧拉着梁焕卿的手,坐在马车上不停地抹眼泪。

    “别哭呀,有什么好哭的?”梁焕卿见到月白这个样子,心中也是很难过,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不要身边的人担心呢?

    “王妃……你为什么……那么傻……”月白眼泪不停的往下流着,看着梁焕卿便是哭的泣不成声,“往后手上留下一块儿疤痕,一块口子,得多难受呀……”

    梁焕卿笑着摇摇头,现在却是也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才好了,爹爹和兄长还不知道这件事,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无暇顾及自己,到时候这件事,梁焕卿定是要满城皆知的,若是到时候,他们知道了也会很难过吧。

    靠在马车门上坐着的何昇听着她们说话,心中也是很沉重,一个姑娘家,谁愿意身上留下一块儿疤痕呀,但是这件事没有办法……何昇若是有一些办法,都不会这么做了……

    梅贵妃娘娘娘和云惜姑姑坐在前面那辆马车上,在马车之上,梅贵妃娘娘在闭目养神,只任凭马车摇摇晃晃的往皇宫驶去。

    云惜看着梅贵妃娘娘的脸,心中依旧有着百般疑问,但是又不敢说出口。

    “看着本宫做什么。”梅贵妃娘娘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看着云惜一直看着自己出神,便说道,“你有什么说就是了。”

    “贵妃娘娘……靖王妃到底是要做什么呀?”云惜看着梅贵妃慢慢问道。

    “呵,这个小妮子心眼可多着呢。”夏容馨笑着说道,“若是要她掉下一块肉来,她会说的让皇帝把这天下都给她你信不信?看她方才那个样子,明明这件事就是她做的,但是在何昇面前,还要演上一出好戏。”

    云惜见状就不敢再问下去了,现在看来,梅贵妃开始对梁焕卿产生了敌意,只不过现在还要依赖她罢了,等这件事做完了,想来就该是她们二人互相对付着了。

    “等会儿入宫之后,将梁焕卿剜肉救皇帝的这件事传出去,最好让整个皇宫的人知道。”虽说夏容馨对梁焕卿抱有敌意,但是现在她们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还是要做好的,不然未来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麻烦。

    夏容馨知道梁焕卿既然做了这件事就一定会要闹得满城风雨,所以既然如此,倒不如让那个自己帮帮她,反正到头来梁焕卿都会求自己帮忙的。

    云惜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想一些什么,便也就遵循他们的命令去做了,现在云惜身为奴婢,也就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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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屠尘在皇宫之中,何誉把他带到了皇帝的正殿,他坐在一旁守着,所有人都在担心皇上的病情会给自己带来怎么样的影响1,但是申屠尘只担心梁焕卿。

    他知道何昇他们在靖王府劝说梁焕卿了,也知道梁焕卿定然是会被劝说的,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梁焕卿的计划,并且也想好了怎么样帮助梁焕卿操刀,但是心中还是止不住的担心。

    若是这一切并没有达到梁焕卿的预期,那么她会不会失望呢……

    最主要的,还是梁焕卿现如今的身体能不能扛过这一切。

    这么想着,申屠尘便将身子上前,在皇帝的几个穴位扎了几针,这几天皇上之所以一直在昏迷当中,就是因为申屠尘封住了他的几个穴位,现如今皇宫之中只有申屠尘一位太医,他自然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况且若是不熟悉针灸之术的人,一般也发现不了这件事情,所以申屠尘也是无所畏惧。

    而现在梁焕卿定然也是要入宫来了,这关系到皇帝的性命,何昇自然会迫不及待的带着梁焕卿赶紧入宫,这件事做得越快越好。

    之前听梁焕卿说要从皇上手中拿一些东西,申屠尘想着自然是要皇上清醒过来才行,便趁着他们还没有回来之前便将穴位打开了,不出半个时辰,皇帝就会醒过来。

    申屠尘还在近些日子里皇帝的药膳之中加了一些药,他善于用毒,用量把握的极其精确,便是谁也发现不了,只等到梁焕卿的目的达到的时候,齐秉煜过不了几天便会悄无声息的死去。

    到时候谁也不会想到是申屠尘和梁焕卿做的,这两位都是一直竭尽全力救助皇帝的人,况且皇帝一直在病中,在加上年纪大了,顺理成章的便去世了,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申屠尘也曾想过,如果到时候有太医检查出皇帝的药膳和身上的针眼穴位有问题,自己便出面来承担这一切,绝不会连累到任何人,只要自己随便编一个理由,他们就会信了,自己终归双腿残疾,一直都是骄傲自负的申屠尘也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倒不如为梁焕卿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申屠尘坐在皇帝身边,静静的看着他,眼看着皇帝像是有快要苏醒的症状之时,勤政殿的门打开了。

    梅贵妃娘娘走了进来,故作焦急的看着床上躺着的皇帝,申屠尘身体不便,便只是拱手说道:“贵妃娘娘。”

    “皇上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梅贵妃娘娘看着皇上这个样子,便赶忙问道。

    申屠尘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皇帝,随后说道:“今日皇上状态不错,微臣方才喂皇上喝了药,探着脉象平稳,大有好转。”

    这时候月白扶着梁焕卿也走了进来,何昇跟在后面,梁焕卿看着申屠尘,申屠尘也看了一眼梁焕卿,随后就赶忙别过眼神,这现在还有人在这儿,他们自然是要1注意避嫌的了,还是要多注意一些才好,紧急关头,都不能让人看出什么空子。

    二位都是聪明人,自然是能够懂得这些道理。

    何昇一来,便赶忙到申屠尘身边说道:“申屠太医,现在靖王妃到了,您看……”

    何昇只顾着要就救皇帝,方才担心梁焕卿的样子全都不见了,申屠尘只觉得人心实在可笑,谁都是拼了命的保护着自己在乎的人和事,却还要象征性的对别人施加怜悯。

    但尽管是这样,申屠尘还是顺势看向了靖王妃,说道:“没想到靖王妃真的来了。”

    正在这个时候,床上的齐秉煜一阵咳嗽,所有人都看向他,申屠尘连忙说道:“快拿水来!”

    何昇了然,连忙跑出去端水,回来之后便扶着皇帝的身子坐起来喂他:“皇上……慢点儿……”

    齐秉煜喝了水之后,何昇将他扶着坐起来,靠着床坐好,身后还体贴的塞了两个枕头。

    齐秉煜坐好之后,看着满屋子的人,便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过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觉得睡了很久,久到自己的脊椎都有一些疼痛,他抬手摸着自己的脖子,只觉得有一些酸痛:“朕睡多久了?”

    满屋子的人都看着皇上没有说话,齐秉煜这才将手慢慢放下来,看着他们,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随即又看到了梁焕卿,梅贵妃和申屠尘在这儿都是情理之中,可是梁焕卿不是应该在靖王府好好养病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皇上正看向自己,梁焕卿咽了咽口水,说不紧张都是假的,她当然紧张随后便跪了下来,说道:“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平身。”齐秉煜抬抬手,看着她问道,“今日你怎么会来宫里?”

    这才刚醒过来,齐秉煜的头还是有一些疼,便不停的按着。

    “儿臣……”梁焕卿不知道该怎么说,便抬头看了一眼带自己过来的何昇。

    何昇连忙上前跪下,说道:“皇上!”

    “何昇这是怎么了?”齐秉煜看着他们,觉得有一些奇怪,今天所有人都奇奇怪怪的。

    见到何昇跪下之后,梅贵妃和云惜也连忙跪下了,申屠尘低着头,他双腿失去知觉,本也应该跟着跪下的。

    “你们这是做什么?!”齐秉煜有一些烦了,这到底是是干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是怪怪的?

    这会儿大家突然就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齐秉煜看着他们,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问道:“是朕怎么了?还是朕的江山怎么了?说话!”

    刚一说完,齐秉煜就胸口一阵疼痛,便开始了剧烈的咳嗽。

    “皇上,皇上!”何昇担心皇上会出什么事,便赶忙上前问道:“宫外有秦丞相和靖王爷呢,都没什么大事。是皇上您,您的身子……”

    何昇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那是因为什么?你们都在这里是因为朕的身子吗?”齐秉煜皱着眉头开始有一些担忧,这毕竟是他自己的身子,平时虽说满不在乎,一直以为自己身子很好,但是最近昏迷不醒,浑身使不上力气之后,自己也才开始有一些慌张了。

    以往齐秉煜不在乎自己的身子,是因为齐秉煜更加在意这个朝廷,一心只扑在这个朝廷这个国事之上,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照顾自己的身体。

    便是何昇给齐秉煜喝什么,他便喝什么,何昇一直都是最在乎自己身体的人,他相信何昇不会算计自己,或者说,其实齐秉煜根本没有心思去管这么多事情,如果每天都要让齐秉煜对身边的人百般设防,岂不是太累了吗?

    但是如今看见他们跪在大殿当中,人都是惜命的,现在看到这个样子,心中自然是有一些慌了,他们又都是一个个低着头不说话的样子,实在是令人心慌。

    眼看着皇上这么着急,何昇便对着申屠太医说道:“申屠太医,这件事还是由你来说比较合适。”

    申屠太医突然被点到名字,就抬起头来看了看他们,梁焕卿坚定地看了他一眼,于是申屠尘便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了。

    齐秉煜见状也看着申屠尘,用疑惑的眼神望着申屠尘,想要知道他到底会说一些什么事情。

    申屠尘低着头将他们的计划一五一十的说了,先是说明白了皇上现在的身体状况,而后又说了现在也就只有梁焕卿这唯一一个办法可以救得了皇帝了,若是再这样耽误下去,或许下一次昏迷不醒,就是永远的沉睡下去……

    申屠尘说话十分隐晦,人一旦老了之后就会变得特别惜命,就是齐秉煜身为九五之尊也不例外。

    当齐秉煜听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如此糟糕之后,他开始有一些慌了,这会儿才知道担忧怎么样才能够挽回自己的性命,现在开始担心怎么样才可以将事态转变。

    一旦人登上了无人之巅时,知道自己就快要离开人世,就会疯了一样的去担心自己的性命,对权力的留恋让齐秉煜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求生欲。

    但是当申屠太医说出他们的治疗方案时,齐秉煜却表现得有一些沉默,眼神便不自然的看向了跪在原地的梁焕卿。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看向梁焕卿,但是这会儿梁焕卿却低着头,表现出一副虽然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救回皇帝的性命,但是心中还是对这件事充满了恐惧。

    月白在身后跪着,一直扶着她,眼神之中也充满了担忧,梁焕卿的身子在摇晃着,嘴唇依旧苍白,今日梁焕卿没有喝下那碗补药,身子便就变得这么糟糕。

    月白在这一刻才明白,这一切都是梁焕卿自己计划的,她就是要在皇上面前表现得十分柔弱,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在皇上面前说的话才会有分量,到时候旁敲侧击之下,就能将她们一直以来都想要要的东西拿到手。

    但是这代价,却不是一个平常女子忍心付出的。

    申屠尘说完之后,所有人都看向了梁焕卿,勤政殿寝殿之中变得十分的安静,梁焕卿低着头,她知道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所以她有意识的将头低下来,选择不与任何人对视。

    这会儿看着谁的感觉都不对,倒不如就这样低着头什么话都不说,最是能让皇上心中波涛汹涌。

    夏容馨跪在皇上身边,背对着皇帝看着梁焕卿,她心中不由得笑了笑:这个小妮子手段真是高明,年纪不大,1倒是懂得怎么利用人心了。

    这会儿申屠尘将齐秉煜的病情说的十分严重,就是药石无医,但是又只有梁焕卿剜下一块儿肉才能治病,想来这会儿皇帝心中会变得十分震惊和纠结。

    自己身在无人之巅,天下权力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短短数十年怎么够呢?哪想到自己现在就已经是危在旦夕了,饶是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甘心的。‘’

    况且在齐秉煜昏迷之前,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来得及好好处理,这一切都来得太过于突然了,让整个朝廷乃至皇宫上京城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

    就算上京城中的难民一事有着齐景钦和秦远道等人安排着,可是在春日宴那一天发生的1事情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来得及处理。

    梁焕卿中毒,赵佩瑜自缢,皇孙夭折,这一切都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一切在民间都有着许多个版本的说法。

    再加上齐景炀在淙王府住久了,就算不说,大概有人也能猜得到,东宫太子齐景炀被废黜了。

    但是至今还没有圣旨出来,朝堂之上早朝罢免的许多天,许多事都没有来得及给众人一个交代。

    这种种事情,桩桩件件,都让齐秉煜放心不下。

    可是现在能让自己继续活下去的办法,居然是让梁焕卿剜下一块肉来入药……

    梁焕卿,齐秉煜与她没有什么交情,但是至今也觉得欠了她太多,无论是作为建威大将军府的大小姐还是作为靖王妃来说,齐秉煜都觉得朝廷和皇室对这个姑娘有着百般亏欠。

    在上京城中为官的,哪个人家的孩子不是由着父母陪伴在身边的,清官难断家务事,皇上有时候也难管有一些官员在外的风流史,但是梁风眠却始终是一个值得许多人学习的榜样。

    可是由于职务的原因,梁风眠和梁寂早前搬入上京城之后便一直都是梁焕卿一个人待在建威大将军府之中,齐秉煜知道有一些事是非要梁风眠去做不可,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义务。

    早先皇位之争并没有这么严峻,陆芙霜便也和皇上提议,既然梁风眠将军要在外作战,梁家没有主母,梁焕卿一个小姑娘自己待在偌大的将军府之中,不说害怕,但是也难免无聊,宫中还自己也不多,但是有这么多娘娘在,也好能帮着照看一下,不至于让梁焕卿一个孩子独自待在家中。

    齐秉煜便也和梁风眠说起了这件事,但是梁风眠始终是不愿意麻烦别人的,宁可让梁焕卿自己一个人在家,让梁伯看着,也不愿意将梁焕卿放在宫中养着。

    一直到长大之后,周围战事没有那么严峻,梁风眠也得以将梁寂一同在上京好好训练了,这会儿才让梁焕卿不用担心这些事情。

    嫁给齐景钦之后的事情,齐秉煜也都知道究竟是谁做的,但是自己一直不愿意说出来。

    而今春日宴之上,齐秉煜知道下毒的是赵佩瑜,也知道从中作梗的是夏容馨,但是在他严重,梁焕卿什么都不知道,偏偏就要为这一切买单,就算是自己的病情,也是要让梁焕卿牺牲。

    齐秉煜皱着眉头看着梁焕卿,随后转而看向申屠尘,问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申屠尘低着头,抱拳拘礼:“皇上,若是能有别的办法,1臣也绝不会这么做!”

    梁焕卿这才抬起头看着齐秉煜,说道:“父皇!儿臣嫁入王府之后,靖王在外为难民死而后已,儿臣身为靖王妃,自然也是要为天朝做一些事情的,儿臣如今既然来了,就是有认真考虑过,若是能够治得好皇上的病,这一切都值得。”

    但是在场的梁焕卿夏容馨和申屠尘都是心知肚明,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做给齐秉煜看的,哪里能治病,梁焕卿是在用自己的这一块肉换别的东西。

    还没有等齐秉煜说一些什么,梁焕卿便说出了这些话,像是担心皇上会拒绝自己,所以非要先一步表明自己的心思。

    梁焕卿抬起头的那一张脸上写满了忠诚,齐秉煜像是看到了一直都在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梁风眠一样,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可是就算是这样,齐秉煜心中还是有一些不忍。

    梁焕卿面色苍白,嘴唇干涩灰白,眼中饱含着坚定,但是她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感觉到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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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秉煜躺在床上,何昇就站在一旁,药童端来了药,说是申屠太医让皇上趁热喝下,待到他剜下靖王妃的生肉让皇上服用下,再静养几日便就好了。

    齐秉煜喝完药之后躺下床上,却一直都睡不着了,本来就是昏迷了那么久,在床上躺了那么久,怎么还睡得着,这会儿申屠尘和梁焕卿正在侧殿,申屠尘正准备在梁焕卿的手臂上剜下一块肉来,说是当初换血时的手臂上的肉,是最为合适的。

    齐秉煜这一生之中也是杀人无数,所有人都可以w为了自己以各种方式牺牲,所有的一切,齐秉煜都觉得正常不过了,但是这一次,梁焕卿那么瘦弱的一个女子跪在自己面前,本就是扶风柳絮,一吹就倒,却像是能迸发出无限的力量。

    方才听她说,齐景钦此时正在竭力安抚着难民,难民仿佛已经得到了控制。

    齐秉煜看着身边的1何昇,不由得问道:“最近靖王都在做什么?”

    何昇对于靖王妃的行为十分感动,本就打算想要在皇上面前提他们好好美言几句的何昇现在像是找到了机会一样,他放下手中的药碗,说道:“自从皇上病倒之后,靖王爷就一直和秦丞相在安抚难民之事,从许多地方调配了不少大夫,将崇贤坊作为隔离区安置难民,瘟疫虽在上京,但是却也被控制的很好。”

    说到最后,何昇又补充道:“靖王爷这几日为了安抚难民,便一直在崇贤坊,和那些难民同吃同住,都好几日没有回过靖王府了,靖王妃身子不适,便也一直在王府中养病,今日老奴去了一趟,靖王妃便二话不说就来了……”

    何昇看着皇上的神情,慢慢的说着,生怕多说一些,就不能达到原本想要的效果了。

    齐秉煜听了之后,闭着眼睛叹了一口气,心中却是有一些欣慰的,想着就算是自己死了,这天朝江山,也能所托良主了,废黜齐景炀果然是明智之举。

    “何昇拟旨……”齐秉煜睁开眼睛说道。

    在勤政殿的众人都跪下听皇帝旨意,皇上一边说着,何昇就越感觉到震惊,瞳孔放大。

    皇上说完之后,何昇也眉开眼笑,说道:“遵旨!”

    说完,何昇就赶紧跑了出去,这件事关系到天朝未来的国运,这也是众人所向的事情,何昇心中也十分开心,连忙跑着去拟旨。

    梁焕卿的这个行为只是整件事的推助剂,仿佛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是又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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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个时候在侧殿之中,梁焕卿躺在床上,手中拿着一块儿绒布,准备到时候敷在伤口之上,手臂袖子微微卷起,眼神坚定的看着申屠尘,额角却冒着细密的汗珠。

    “你确定吗?”申屠尘手中拿着刀,这把刀跟随他多年,锋利无比,是师父赠与他的,说是在处理外伤的时候,可以用来切开腐肉。

    而申屠尘之后在皇宫根本没用过,这次用,却是在梁焕卿这儿用上了。

    梁焕卿看着申屠尘,点点头,笑着说道:“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你再问这种话是不是有一些可笑啊……”

    申屠尘将刀慢慢拿起来,看着这锋利的刀刃,再看看梁焕卿,问道:“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梁焕卿楞了一下,到现在别人一直问着自己确不确定,要不要这么做,但是好像第一次有人问自己后不后悔……

    会后悔吗?这块伤疤会跟随自己一生,怎么会不后悔呢,但是那些自己受到过得伤害,就可以这么过去吗?此行她不仅要皇位,更是要得到天下人尊重!

    梁焕卿笑着摇摇头,看着申屠尘说道:“我从不后悔。”

    尽管这么说,但是短短十几年的这一生,后悔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当初就应该陪在娘亲身边,永远留在边塞,若有可能,一辈子都不想踏入上京。

    “啊——”

    一声凄厉的叫声在皇城响起,一时之间皇宫中的鸟儿被惊得四下纷飞。

    月白跪在侧殿门外,双手扒在门上,哭着喊着“小姐——”

    梅贵妃娘娘站在门外,即使心中对梁焕卿有着诸多偏见,但还是不免要感叹她真的是很有勇气,这一刀下去,就没有回头路了……

    这叫声的凄厉一直划破天际,勤政殿寝殿当中的齐秉煜也听得一清二楚,心中百感交集。

    梁焕卿的血流了下来,淌在申屠尘手上,梁焕卿自己疼的快晕了过去,没有看见申屠尘的满脸泪水……

    此时在宫外,宫中派人出来通知各位大臣从太和门入养心殿,有一道圣旨需要公布。

第三百六十九章

    率先要通知的大臣自然就是秦远道和齐景钦以及梁风眠三人了,齐秉煜要宣布的这件事,关系到他们三人所关心的事情,并且齐秉煜会成为这一次旨意的中心,所以自然是要先通知他们了。

    秦远道和齐景钦这几天都是在一起的,正当他们在崇贤坊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觉得有一些意外,还以为皇帝病好了,但是那个传旨意的太监却说皇帝还在养病当中,再问多一些,那小太监便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秦远道和齐景钦对视一眼,心中多少都有一些疑惑了,为什么会这么突然,在此之前,也没有听说皇帝病情有过什么好转,为什么这么突然就要召集众位大臣去养心殿听旨了?

    那个小太监见到秦丞相和靖王爷还在纠结当中,便赶忙说道:“靖王爷,丞相,你们先赶紧去吧,宫里人手不够,现在奴才还要去永平坊通知淙王爷呢。”

    秦远道和齐景钦这又对视了一眼,他们当然是知道永平坊住着谁了,那不就是刚被废黜的齐景炀吗?

    若是连齐景炀也要去听旨的话,秦远道心中便想到可能和立储君有关了,齐景炀也要去的话,那自然那些皇室大臣也在哪里,但是现在具体还是不知道皇帝到底想要宣布一些什么事情。

    为了万无一失,秦远道之前将所有可能性都设想了一遍,可能是宣布废黜太子,改立靖王爷为储君,也有可能是恢复齐景炀的身份,但是后者明显不太可能,毕竟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有理由将齐景炀恢复太子身份,就算是那样,想来许多大臣都是不会同意的,可是也耐不住那些皇族当中有人在旁边煽风点火。

    再加上皇帝本身就是对明贤皇后一直都是怀念在心的,若是这件事又想到了明贤皇后并且感情用事的话,那这一切结果可能都会被改变了也说不定了。

    总是在没有到养心殿听旨之前,这一切都是未知的。

    然而现在所有人都担心着旨意内容是什么,根本就不知道皇帝的身体是什么样的状况,仿佛根本就没有人担心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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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小太监从崇贤坊出来了之后,见到崇贤坊那么多的难民,担心自己会染上什么病,便赶紧从坊市门外的防疫点拿了几包药,他是宫里来的人,那边的小药徒便很自然的就给了。

    小太监走出崇贤坊之后,心中对着崇贤坊啐了一口痰,想着往后再也不会到这里来了,真是晦气!

    小太监走的时候走的极其潇洒,崇贤坊现在是难民营,从前是贫民窟,他全然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从这里走出来的,为了生活跨过十几个坊市,再到进入了皇宫。

    现在他再回到崇贤坊,竟然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就像从前不是在这里长大的一样。刚走出崇贤坊之后,便就要往淙王府去了。

    在皇宫之中的人是都知道齐景炀被废黜了太子之位了,只不过是没有正式的下旨意罢了,但是几乎是皇宫里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的。

    淙王府内,自从赵佩瑜下葬之后,齐景炀便是整日用酒精麻醉自己,空岩每日都跟在身后,将齐景炀扶到寝殿去休息,荣富公公见了,心中也很是自责。

    当初是明贤皇后让自己在太子身边伺候着的,目的就是为了监督齐景炀每日的行为和学习,现在看来,齐景炀变成现在在这个样子,自己是有着很大的责任的,若是在齐景炀不学无术只知道贪图享乐的时候多加制止,在齐景炀起了杀害别人念头的时候出来劝说一番,是不是就不会是这样子的结果了呢?

    见到齐景炀每日喝的烂醉的样子,荣富自己心中也不好受,但是现在这个样子,清醒着反而更加痛苦。

    小太监到了淙王府,匆匆告诉荣富公公这件事之后便回去了,这会儿谁愿意和一个废弃的太子扯上什么关系呢?荣富见着那小太监离去的背影,只道是世态炎凉。

    但是这件事实在是太重要了,只听说皇帝一直病重,谁知道现在就要召集众臣在养心殿听旨,居然还会有齐景炀的事儿,想来宣布的旨意一定是十分重要的。

    但就是这么想着,荣富就惶惶不安,一边吩咐着人下去煮醒酒汤,一边自己赶紧去找齐景炀。

    “淙王爷您别喝了!王爷!别喝了王爷!”空岩跟在齐景炀后面,想要抢下他手中的酒壶,今日喝的实在是太多了,已经不能再喝了。

    但是齐景炀不喝心中太苦闷了,脑子里总是想着对赵佩瑜对所有人的亏欠,恨不得拿命去偿还,但是现在还没到时候,至少也要让齐景钦血债血偿。

    荣富循着声音找到了他们,见到齐景炀喝的烂醉如泥,荣富上前赶忙拿下他的酒壶,齐景炀对突然出现的人感到有一些意外,但见到是荣富之后,便伸着手说道:“把酒……把酒给我!给我!”

    荣富将酒壶藏在身后,空岩在身后拉着齐景炀,荣富看着齐景炀这个样子,心中也是万分痛心,说道:“王爷,您再这么喝下去,只能是折磨自己啊!”

    “你别……别管我!别管我……”齐景炀眼睛通红,醉醺醺的站着,还想要上前去抢酒壶,“给我!把酒还给……给我!”

    齐景炀上前要抢酒壶,荣富见状侧身一躲,齐景炀便笨拙的躺在了地上,空岩连忙就要去扶他起来,但是荣富插手挡住了空岩,随后便对着齐景炀说道:“王爷,方才宫里来人了,说让您去养心殿听旨。”

    这句话让齐景炀瞬间就有一些清醒了,他朦胧着双眼,看着荣富,嘴里吐着酒气,问道:“什么?听旨?”

    荣富点了点头,说道:“所有大臣都去了,王爷,皇上让您也要去。”

    “我去有什么意思?”齐景炀不知道现在让他入养心殿的意义在哪里,明明已经是被废黜的人了,在朝中也没有半点地位,现在也就只有淙王爷一个职位,空头衔罢了,没有半点作用。

    荣富一边扶着齐景炀起身,一边说道:“这是王爷您出宫之后第一次面圣,奴才命人准备了醒酒汤,您喝了之后去洗漱一番,再行入宫。”

    荣富也不知道这次旨意是为了什么,但是齐景炀心中也是很在乎这一次面圣的机会的,他们现在仿佛就像是被皇室剔除了一般,待在王府之中什么消息都收不到,而今能入宫听旨,齐景炀虽是觉得有一些疑惑,但还是赶紧照着荣富的安排去做了。

    ————————————————

    京街之上全都站满了官员,想来都是接到旨意到太和门准备入宫的官员。

    齐景钦和秦远道梁风眠站在最前面,齐景炀也姗姗来迟。

    齐景钦见到齐景炀之后,和他对视了一眼,便都把头扭开了,这会儿他们谁也不想见到谁。

    大臣们都在奇怪这次旨意会说一些什么事情,见到齐景炀和齐景钦两个人之后,便都开始想着,会不会是和储君一事有关。

    见到人几乎都到齐了,太和门便缓缓打开,齐景钦和齐景炀并肩走进皇宫养心殿。

    众人没有说一句话,全靠眼神交流,秦远道和梁风眠也是对视了一眼,就见到齐景炀之后多少有一些不安,担心心中所担心之事发生。

    主要是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手头的事情,突然就有人来传他们入宫,难免会想要人结合着当下形式去想着这些事情。

    等到所有人都站好之后,何昇便端着金印从后面走出来,见到金印犹如见到皇帝,何昇举着金印道:“跪——”

    养心殿中的众位大臣便都跪了下来,山呼:“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何昇目不斜视,道:“平身。”

    此时皇帝并没有出现,正在勤政殿接受申屠尘的治疗,那块儿从梁焕卿身上剜下的肉入了药,被皇上吃了下去,说是能够百病无忧,但是这也只是说说而已。

    齐景钦随着众位大臣一同站了起来,心中都有一些疑惑为什么父皇不在这里,突然要传的旨意是怎么回事?

    他至今并不知道这一切的背后有梁焕卿插足。

    还没有等众人起身站一会儿的时候,何昇面无表情的从身后拿出两卷明黄的圣旨,众人见状又跪了下来。

    齐景炀跪在前面,好奇着这个圣旨之上写了什么。

    何昇没有给众人继续遐想的时间,展开圣旨便开始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肇有皇王,司牧黎庶,咸立上嗣,以守宗祧,固本忘其私爱,继世存乎公道。

    故立季历而树姬发,隆周享七百之期;黜临江而罪戾园,炎汉定两京之业。是知储副之寄,社稷系以安危;废立之规,鼎命由其轻重。详观历代,安可非其人哉!

    皇太子齐景炀,地惟长嫡,位居明两,训以《诗》、《书》,教以《礼》、《乐》。庶宏日新之德,以永无疆之祚。而邪僻是蹈,仁义蔑闻,疏远正人。

    其亲昵群小,善无微而不背,恶无大而不及,酒色极於沈荒,土木备於奢侈。倡优之技,昼夜不息;狗马之娱,盘游无度。

    金帛散於奸慝,捶楚遍於仆妾,前后愆过,日月滋甚。朕永鉴前载,无忘正嫡,恕其瑕衅,倍加训诱。选名德以为师保,择端士以任宫僚。犹冀中人之性,可以上下;蟠木之质,可以为容。愚心不悛,凶德弥著。

    自以久婴沈痼,心忧废黜,纳邪说而违朕命,怀异端而疑诸弟。恩宠虽厚,猜惧愈深,引奸回以为腹心,聚台隶而同游宴。郑声淫乐,好之不离左右;兵凶战危,习之以为戏乐。既怀残忍,遂行杀害。

    然其所爱小人,往者已从显戮,谓能因兹改悔,翻乃更有悲伤。行哭承华,制服博望。立遗形於高殿,日有祭祀;营窀穸於禁苑,将议加崇。

    赠官以表愚情,勒碑以纪凶迹,既伤败於典礼,亦惊骇於视听。桀跖不足比其恶行,竹帛不能载其罪名。岂可守器纂统,承七庙之重;入监出抚,当四海之寄。

    齐景炀宜废黜太子之位,念及明贤皇后,立封淙王,永居上京,不参朝政。朕受命于上天,为人父母,凡在苍生,皆存抚育,况乎冢嗣,宁不锺心。一旦至此,深增惭叹。

    而邪僻是蹈,仁义蔑闻,疏远正人。亲昵群小,善无微而不背,恶无大而不及,酒色极於沈荒,土木备於奢侈。倡优之技,昼夜不息;狗马之娱,盘游无度。金帛散於奸慝,捶楚遍於仆妾,前后愆过,日月滋甚。

    朕永鉴前载,无忘正嫡,恕其瑕衅,倍加训诱:选名德以为师保,择端士以任宫僚!

    钦此——”

    何昇念完之后,众人皆面目惊慌看着齐景炀,齐景钦和秦远道梁风眠对视了一眼,这些事他们早就知道,这会儿只不过是松了一口气罢了,总算不是复太子。

    齐景炀也是一脸惶恐,但是随即又释然,这一切终究都会来,只不过是来的晚了一些罢了。

    “王爷,接旨吧。”何昇将圣旨卷好之后,便双手递给了齐景炀。

    齐景炀看着眼前明黄色的圣旨,随后便硬着头皮接了过去,说道:“谢主隆恩。”

    齐景炀知道,这会儿身边的齐景钦定然心中是乐不可支的了,但是就这样,怎么能够就这样遂他心意!齐景炀心有不甘!

    还没等到众人起身,何昇又拿出了一道圣旨,看了一眼齐景钦之后,便再次展开,说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

    朕缵膺鸿绪、夙夜兢兢。仰惟祖宗谟烈昭垂。付托至重。承祧衍庆、端在元良。

    皇二子齐景钦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兹恪遵太皇太后、皇太后慈命。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

    于秉煜五十三年三月十九日,授齐景钦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

    钦此——”

    这会儿四下惊呼,众朝臣纷纷看向齐景钦,秦远道和梁风眠眼中也都是欣慰,这一天总算是来了!

    “太子殿下,接旨吧。”何昇将圣旨呈给齐景钦,面带笑意的说道。

    齐景钦慢慢的站起身子,眼中全都是惊讶,激动地闪烁着点点泪光,他接过圣旨,说道:“谢主隆恩。”

    这会儿何昇便跪了下来,山呼:“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群臣也跟着山呼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齐景炀满不情愿的跟着跪下,手中将圣旨拽出了褶皱。

第三百七十章

    现在齐景炀被废黜的事情已经下了定论,召集所有众朝臣到此,只不过就是w为了想要众位做一个见证。

    当废黜齐景炀的太子之位之后,又立即册立齐景钦为太子,这个行为实在是太让众人惊讶了,但是转念想想,这一些事情都是太理所当然是事了。

    前太子齐景炀所做之事众人都是能够知道的,那些荒唐的举措历历在目,听方才圣旨来看,明显皇帝是知道这件事的,一直不说可能就是要给身为太子殿下的齐景炀留面子,但是并不代表那些事他都不知道。

    所有人听着圣旨当中细数着齐景炀的罪名,群臣都有一些讶异,先前还不知道皇上会知道这些事,但是没有想到皇上其实什么都知道。

    齐景炀一边听着这些话一边颤抖着,他没有想到这些事父皇其实都知道,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但是从前都没有说出来,现在因为这些事要废黜他,齐景炀还一直以为,自己惨遭废黜其实就是因为赵佩瑜的那件事,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从前做的那些事一直都让父皇十分失望,只是一直因为要维护他所谓的太子尊严所以一直都没有说出来。

    那些自己曾经想要报复别人的放纵,想要抒发自己内心不满的无理取闹,全都成为了扼杀自己的一把刀。

    齐景炀看着站在众人之前被称之“太子殿下”的齐景钦,心中十分无力,想到他是大家众望所归的太子,手中捏着那封废黜的圣旨就有一些委屈,自己心中的满腔愤怒和不满全都在这一时间涌上心头。

    再也不是天朝的太子了,齐景炀从前还没有什么感觉,刚被废黜的时候,只觉得是麻木,但是现在脑海当中像是炸开了一样。

    一直以为自己会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到最后,齐景钦尽管会对自己造成威胁,但是那些都不算什么,身边总有人会帮自己摆平这一切,就算是赵佩瑜一介女流之辈,也是会拼尽一切来帮自己的皇权之路铺路。

    但是眼下自己跪在地上,随着众人高呼称齐景钦为太子殿下,愿他千岁安康,自己则是在圣旨之中被勒令不得参政,永远居住上京。

    当初乾王爷的一方世外桃源的小庭院,现在成了软禁齐景炀的地方,齐景炀怎么就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呢?

    皇室当中的长辈见到齐景炀这个样子,心中也很是心疼,本来是一直都支持着嫡长子继承皇位,对于凭空要来争夺皇位的齐景钦很是不看好,但是方才听闻旨意的时候,一则圣旨,很难将齐景炀的罪行一一表明,但是却也是真的将所有真实情况写了出来,可就算是这样,齐景炀的罪名实在是罄竹难书,就连那些皇室的长辈都难以继续听下去。

    这两封圣旨即将昭告天下,天下百姓都会知道这件事。

    一直以来,被废黜的那个人总归是会被人瞧不起议论的,等到瘟疫过后,上京的茶楼之中,那些说书人,又将编好了新的书籍,准备来给大家来一场请听下回分解了。

    齐景钦拿着那封册封的圣旨,眼神之中闪烁着泪光,听着群臣高呼千岁,这才意识到这件事是真的,自己一路走来到底有多么辛苦,也就是只有自己最是清楚了。

    无数个难熬的日日夜夜,为了在父皇面前表现,便是什么事都会去做,拼了命的表现自己,拼了命的要将所有事都做好,现在齐景钦终于是得到了自己该拥有的权利和地位了。

    这一切来得都太突然了,皇帝还在病重的时候,他们都在忙着上京疫情,没有想到自己做的这一切,父皇都是能够看见的。

    齐景钦想大哭一场,但是这会儿在养心殿,难免会失仪,他憋的眼睛鼻子全红了,额角青筋凸起,像是想要极力的大吼一声,自己终于做到了。

    他低下头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齐景炀,心中的那种胜利的喜悦一下子就被熄灭了,想当初,齐景炀也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二人其实能够平分秋色,但是自从明贤皇后去世之后,他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始终是教人唏嘘不已的。

    当时齐秉煜在床榻之上,就是与何昇说着自己的这两个决定的时候,心中也是想着亡妻明贤皇后,想着对于齐景炀的惩罚,是否会对得起他们二人的感情。

    齐秉煜除了皇帝这个身份以外,怎么说都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和夫君,总是会先为自己的家人先考虑。‘’

    他在废黜的圣旨之中吩咐要写上让齐景炀不入朝堂不得参政,永居上京,不过就是担心往后齐景钦会将他流放,至少群臣都听见了这个圣旨,那么到时候希望齐景钦不要这么做;齐景炀现在已经不入朝堂不得参政了,往后对于齐景钦而言就不会有任何威胁。

    齐秉煜关爱着齐景炀,也是很了解齐景钦的脾气,他的两个孩子都是十分像他的,当初自己登基之后用了一两年的时间将自己的所有兄弟都杀了,到后来才知道,皇宫太寂寞了,身边除了陆芙霜之外就没有能够说话的人,也就是这样,齐秉煜其实特别依赖着陆芙霜,因为这样,所以才想要在她去世之后,拼了命的维护齐景炀。

    自己只有两个孩子,也是希望他们能够放下对彼此的成见,一同创建天朝盛世。

    他知道齐景炀心中不会甘心,便狠心斩断了他的退路,知道齐景钦不会放过齐景炀,便自己为齐景炀向齐景钦服软,齐秉煜老了,未来有许多事自己都是控制不了的,也就只能做到这里了。

    等到两封圣旨都念完之后,齐秉煜都没有出现,何昇便也就宣布退朝了,随后礼部便安排着新晋太子殿下入主东宫事宜。

    现在情况特殊,便没有什么凡俗的礼节,只简单地让人将靖王府搬进东宫。

    齐景钦拿着圣旨走在养心殿前与永定门之间宽阔的广场上上,这会儿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了,自从和齐景炀相争以来,自己心中便是一直悬着,至此很难睡上一个好觉,但是现在看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刻意迎刃而解的。

    从东宫易主之后,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

    “太子殿下。”齐景钦回过头,便看见了秦远道和梁风眠正对着自己在笑,像是要祝贺自己终于做了太子。

    齐景钦现在虽是太子,但是心中依旧是记得自己眼下的这一切都离不开他们二人的帮助,便拱手拘礼道:“秦大人,梁大将军。”

    “太子万不可这般对我二人行礼!”秦远道连忙扶起他,笑着说道:“若是放在平时,是该去小酌一杯的,但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等到这段时期过去了,再要好好喝上一杯。”

    这几日他们都在一起,其情谊犹如师徒一般,早已经超越了一般君臣,面对这等好事,他们本该是在一起好好庆祝一番的。

    “一定一定。”齐景钦笑着附和着,随后又望向勤政殿的方向,想来父皇这个时候还没有醒过来。

    从父皇病倒到现在,齐景钦都没有见到过父皇,一来是因为自己公务缠身没有时间,二来也是因为担心自己一直待在崇贤坊,会带什么病传染给父皇就不好了。

    但是今日突然传来这样的旨意,齐景钦倒是生出了要去勤政殿远远看一眼父皇的念头,若是醒着,便想着能说上几句话。

    秦远道和梁风眠看出了齐景钦的心思,便借口有事先出宫去了,齐景钦心中对他们很是感激,但是现在却是也不是什么时候,告别之后便就赶忙往勤政殿去了。

    齐景钦在这个皇宫之中长大,1对于这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有感情的,也是相当的熟悉,他穿过甬道,快步走向勤政殿。

    而此时皇宫之中,全都是靖王妃剜肉给皇上入药的事情,后宫之中传的沸沸扬扬,都开始议论这件事情。

    “真的假的?那能受得了吗?”假山后面,有几个宫女一边打扫一边议论这这件事。

    “那还能有假吗?我亲眼听见的的,当时靖王妃在勤政殿喊的可惨了,那边的宫人都说是为了给皇上治病所以才这样的。”

    “申屠太医提的方子吗?怎么会......这么残忍?”

    现在皇宫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申屠尘的医术高明,再加上皇宫外面正是瘟疫肆虐的时候,所有人更加是信任申屠尘了,听说也就是他能够另辟蹊径,想到别人想不到的法子,这个办法由申屠尘提出来,就是再合适不过了,多么离谱都会让人相信。

    “你还不知道呢,靖王妃前段时间中毒了,连孩子都没了,现在又出这等事儿......啧啧,真是够惨的。”

    “靖王妃也真是可怜啊......”

    “若是能救得了皇上那还好说,但是......若是不行......可真的可惜了,本来是个多么好的姑娘呀,这下被弄得遍体鳞伤...”

    说来也是可笑,她们在宫中的本就是可怜人,现在确实在可怜着梁焕卿了。

    齐景钦从假山附近走过的时候,无意中听见了她们的对话,脑子一下子就炸开了:焕卿也入宫了吗?以自身的肉做药引??

    “你们在说什么?!”为了求证,齐景钦走到她们面前,厉声问道。

    那几个宫女怎么也没想到靖王爷居然在这里,此时圣旨刚刚公布下来,她们还不知道这个时候齐景钦已经是太子殿下了。

    “王爷......靖王爷恕罪......奴婢......奴婢们什么也没说呀。”那几个宫女不知道靖王爷为什么皱着眉头如此严肃的样子,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或者是刚才说错了什么话,这会儿便是如何也不能承认了,妄议主子可是要受罚的。

    可是齐景钦没工夫和她们在这儿瞎扯,直接问道:“你们刚才说,靖王妃割肉入药?”

    几个宫女被吓得浑身战栗,这种事她们可不能随便乱说,但是这会儿宫里都在说这件事,她们也是不知道齐景钦在这儿,不然哪里敢说呢!

    她们几个跪在地上,互相看了一眼,赶忙摇头回答道:“奴婢......奴婢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知道呀,王爷饶命!”

    “好大的狗胆!”齐景钦眼看着这个宫女一个劲儿的欺上瞒下否认方才所说的事情,心中一着急,便抬脚踢了过去。

    “啊!”她们几个宫女虽说是粗实丫头,但是哪里经得起靖王爷这么一脚呢,被踢的那个宫女惊呼一声,便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身旁几个宫女见了,连忙磕头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她们以为是自己非议主子惹得王爷不高兴了,便赶忙磕头求饶。

    “本王再问一遍,你们刚才在说什么?”齐景钦俯下身子看着她们,表情极其严肃的问道。

    若是方才没有听错,梁焕卿割肉入药救父皇,和自己荣登太子宝座的关系很大,可是梁焕卿不应该是在王府里养病的吗?!

    齐景钦当然忘不了梁焕卿如今身体的状况,现在梁焕卿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息息相关,再者说......如今还因为他永远不能怀孕生子,当初流产夭折的也是自己的孩子,齐景钦怎么能不痛心呢?

    而今却又听说梁焕卿割肉入药救父皇,然而父皇可能也是因为这件事,下定了决心让齐景钦当太子,或许就是梁焕卿借此机会父皇说了一些什么,可是不管怎么样,齐景钦心中还是很震惊。

    那几个宫女相互对视了一眼,大概是知道靖王爷可能只是想知道这件事,毕竟有关靖王妃的事情,他想要知道是再正常不过了。

    “今日下午的时候,梅贵妃娘娘和何总管出宫请来了靖王妃,说是给皇上治病,后来......奴婢便在勤政殿听见了靖王妃的惨叫......其余的便是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会儿宫里都在说这件事儿,奴婢也就只是知道这些。”那个宫女鼓起勇气对齐景钦说出了这些话。

    齐景钦听了之后,转身就赶紧要往勤政殿跑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若真的是这样的话,自己如何对得起梁焕卿!

    这会儿在勤政殿前只有例行的御林军值守,何昇和何誉都进了内殿当中。

    齐景钦站在下面看着勤政殿紧闭的大门,皱着眉头,心一直在跳,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太子殿下。”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呼唤。

    齐景钦回过头,面色苍白的梁焕卿被月白扶着正向自己款款走来。

    梁焕卿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透露着温和,时隔几天再次相见,齐景钦竟然有一种认不出她来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齐景钦看向梁焕卿的眼神透露着不理解和陌生,他眼神之中带着一丝防备,几天不见,这个曾经单纯善良的姑娘就与从前一点儿也不一样了。

    梁焕卿看着齐景钦,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尽管手臂已经被剜去了一块肉用以入药,疼的难以自持到晕了过去,但是面对齐景钦的时候她面上依旧是端庄自持的笑意。

    建威大将军府从前没有夫人,梁焕卿身为大小姐,却也没有人教她这些东西,但是从小的察言观色耳濡目染,让她早就知道了作为一个有夫之妇的夫人该做一些什么,从前她不那么做,只是不愿意而已,可偏偏总有人觉得她什么都不知道。

    齐景钦也是这样,当初梅贵妃娘娘说要让他迎梁焕卿的时候,他也是观察了许久,就如梅贵妃娘娘所言,他们不能迎娶一个像陆芙霜那样的女子,不然便会像秉煜后年这般一直被陆高鸿操控着朝政。

    旁人或许看不出来,可是齐景钦却知道,梁焕卿和以前不一样了,眼神之中全都是想要报复的**。

    齐景钦不知道,这一次要用梁焕卿的肉入药是不是她策划的计划,但如果真的是的话,眼前的这个女子,那就太可怕了!

    梁焕卿慢慢走向齐景钦,她眼中的温情脉脉和嘴角扬起的笑容完全只是为了想要祝贺齐景钦登上了太子宝座,这和他当初迎娶自己时的目的是一样的,既然自己帮他达到了目的,那么往后自己想要做什么,他也不该阻拦才是。

    但是现在梁焕卿的仇恨太深重了,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让齐景炀付出代价,以至于只要曾经熟悉自己的人,就一下子能感觉到自己周遭散发的气场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齐景钦就站在原地,他眼睛直直的看着梁焕卿,她今日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白色茉莉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一举一动都似在舞蹈,长发直垂脚踝,解下头发,青丝随风舞动,发出清香,腰肢纤细,四肢纤长,有仙子般脱俗气质,下身裙摆着白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镂空蝴蝶金簪流苏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

    不止如此,梁焕卿颈间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美目流转,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这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装扮了,素雅又不失高贵,笑容得体,面色苍白如雪,但嘴角一直上扬着一抹微笑,这本就是天朝贵妇该有的姿态。

    一切都和从前是一模一样的,但是齐景钦总是能感觉到梁焕卿不一样了。

    从前的梁焕卿带有这样的笑容,有着这样的姿态,是小心翼翼的,是担心会被人说三道四,但是现在仿佛不一样了,梁焕卿从内而外展露着自信和骄傲,这般才有点像将军府出身的大小姐,由内而外透露着张扬和自信。

    但是齐景钦却觉得,这样的梁焕卿太过于陌生了,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

    “太子殿下在看什么?”梁焕卿走到他跟前,自己一心为他好,却全然不知道齐景钦是这么想自己的。

    梁焕卿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随后上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又看向月白,像是在询问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月白眼睛都哭到红肿1,方才梁焕卿一直在昏迷不醒的时候,月白就一直在她床前哭个不停,就是到现在眼睛都是红肿的。

    月白看了一眼梁焕卿,随后又看了一眼齐景钦,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怨气,若不是因为齐景钦的话,自己的大小姐怎么会受到这么多非人的折磨呢?

    随后梁焕卿看着齐景钦,见到他皱着眉头的样子,便也敛起了笑容,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随后问道:“太子殿下好像不高兴?”

    现在就算梁焕卿对所有人用尽心机,使尽手段,可以伤害自己,去设计别人,但是怎么样都是不会对齐景钦动什么别的心思,梁焕卿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齐景钦,所以才会这么处心积虑,机关算尽,舍得伤害自己都要去帮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梁焕卿看着齐景钦不高兴的样子,便就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内心沮丧的不行,总觉得有哪里没有做好,惹到他不高兴了,但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便开始又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梁焕卿太过于在意齐景钦的感受,总觉得自己这样做会让齐景钦厌弃,但是梁焕卿自己也是知道齐景钦对自己的感情取决于自己有没有可以利用的价值,而现在的价值就是建威大将军府会帮助扶持齐景钦,这是当初他们看中梁焕卿的地方,但是现在梁焕卿想要自身变得有价值,能够让齐景钦知道,自己是真的可以替他夺得皇位,想要他知道,他想要的一切,想要的所有,梁焕卿都可以给他。

    当梁焕卿失去孩子之后,整个人便的变得特别的偏执,开始执着于一件事情走不出来,就像一直想要给自己的孩子报仇,想要杀了齐景炀为自己的孩子报仇,现在则是想要为齐景钦夺得皇位,但是又担心有一些事被他知道了自己会被嫌弃,有一些事梅贵妃娘娘知道就算了,可是齐景钦不能知道这些事情。

    梁焕卿极其在意齐景钦对自己的看法,1所以才会这么小心翼翼的询问。

    眼下齐景钦已经是天朝的太子了,皇帝驾崩之后,本就是名正言顺,只要申屠尘能够控制好病情,就不会被人发现皇上是被人谋杀,自然而然的就会被以为是因病去世的。

    只要梁焕卿不说,齐景钦就不会知道这一切是梁焕卿所策划的,她不担心被任何人发现这件事,就算是齐望舒知道了她也不会停手,唯独就担心齐景钦知道这件事之后会对她有一些改观,她不愿意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

    梁焕卿就算在众人面前是一个严肃的城府深重的女子,也不愿意让齐景钦对自己有一点不好的认知。

    齐景钦抬头看了一眼勤政殿,那里正躺着自己的父皇,那边有许多人伺候着,想来梅贵妃娘娘也会在里面,但是眼前的梁焕卿仿佛更加需要自己的关心,随后齐景钦将眼神转到了梁焕卿身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完他觉得有一些不妥,便又说道:“不应该是在王府养病的吗?你不好好养病,怎么会在宫里呢?”

    齐景钦什么都知道,但是现在在也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才好,便就这样问道。

    现在的梁焕卿虽是近在咫尺,自己一伸手就能触碰得到,但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觉得的梁焕卿又像是离自己实在是太遥远了,现在的梁焕卿,和从前一点儿也不一样了,齐景钦虽说并不关心梁焕卿,但是却总是能够一瞬间就发现梁焕卿在什么时候有一丝不一样。

    总站在勤政殿门外是不妥当的,齐景钦看着眼前的梁焕卿,心中知道自己如今身为太子和梁焕卿有着莫大的关系,肉眼便能看出她脸色苍白,想来一定是很疼的,转而便朝她伸手,想要扶住她。

    梁焕卿低头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心中有一些讶异,随后看了一眼月白,月白知道她的意思,便毕恭毕敬的退到身后去了,齐景钦则站在她身边扶着她的手肘,这一扶才发现,梁焕卿手腕纤细,比刚嫁入王府时瘦了不少,面上虽丰腴,但在宽大的华服之下,尽是沧桑。

    说着,二人便离开了勤政殿门外,在宫中一边说话一边漫无目的的走着。

    以他二人的身份,在宫中随意走走根本就不算什么,沿途皆是跪下行礼的宫女和太监。

    “是申屠太医要我进宫的,太子您不在王府,想来并不知道这些。”梁焕卿不知为何开始享受眼下的这一切了,现在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二人就这么并肩而行,宫内景致又是天下独一,这般美景,使得梁焕卿开始有一些放松下来,这几天一直绷紧的内心,还有脑子里那一直绷紧的弦。

    梁焕卿清楚,如今自己所做之事,是箭在弦上不可不发,1没有回头路的,所以只能成功不许失败,于是就这样每天脑子中绷着一根弦活着,现在才慢慢松下来。

    “我知道。”齐景钦跟在她身边默默的听着,随后又说了一句,“我都知道。”

    这会儿梁焕卿身子突然绷直了,她停住了脚步,眼前正有一片湖水,西下的阳光照在湖面上,衬得湖水波光粼粼,梁焕卿有一些紧张,不知道齐景钦说的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她看向他,说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梁焕卿依旧面带笑意,但是眼神之中满是防备,若是稍不注意,便也注意不到她现在其实心中十分紧张,担心齐景钦知道一些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齐景钦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下去:“申屠尘让你入宫是为了救父皇吧?”说着便抓住了她的手,说道:“你不要逞强了,很疼吧?”

    听齐景钦这么一说,梁焕卿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她看着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的齐景钦,眼中的防备一点一点卸下,听着他温和的语气,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开了,她眼中含着泪水,看着齐景钦,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了。

    齐景钦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伴着夕阳美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二人心思各异,却相互拥抱在了一起。

    梁焕卿以为齐景钦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是齐景钦却是能发现自己的一丝不正常。

    齐景钦只是对这件事保持一种怀疑的态度,他不知道梁焕卿做了什么事,但是却能在冥冥之中感觉到有一丝不正常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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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齐景炀拿着圣旨走出太和门,周围一同出宫的官员们都是尽量绕着齐景炀在走,此时谁也不愿意和他有任何一点关系,就算沾上了什么关系都会觉得是特别可怕的一件事。

    按照眼下的局势来看,新晋太子殿下齐景钦是能够顺利登基的人选,也是足够庆幸,皇上生了两个孩子,总算是有一个能够继承大统的。

    齐景钦继承皇位了之后,定然是会报复之前齐景炀度对他做的那些事情,总之现在和齐景炀沾上关系没有什么好事,之前他们争斗的那么厉害,怎么也没有想到齐景钦真的能够赢得这场皇位之争,那些曾经站在齐景炀身边的官员都不得不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危了。

    齐景炀知道身边的人一直对自己敬而远之,但是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人心总是这样的,一到生死关头,人人得而自危,但是那些曾经在自己身边愿意为自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人却早就不在了。

    齐景炀背影显得十分孤寂,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人生中没有一刻是这么难受的,他走过太和门,空岩和荣富正站在马车前等着他,一见到他出来了,便赶忙迎上去。

    “王爷,王爷,见到皇上了吗?”荣富焦急的问道,若是能见到皇上,那么情况会是怎么样呢?

    齐景炀摇摇头,将手中圣旨递给他们,随后怅然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糟糕的了,本王永不得参政,永居上京……真是笑话!”

    随即又看那些绕着自己车架走的官员们,不由得笑道:“你看他们,本王得势之时,便是围着身边转,整日太子长太子短,现在却是绕着本王走……”

第三百七十三章

    秉煜皇帝驾崩之时,正逢凶年,开年之初便是发生了见血不幸之事,本就寓意着这一整年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帝会在秉煜五十三年去世,而这个时候,上京还有许多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天朝秉煜年初本是盛世,这有赖于皇帝的节俭爱民,省刑减赋,睦邻安边,也有赖于前期所有大臣们上下一心。

    可是到秉煜四十五年时,明贤皇后去世,皇帝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支撑,这一会儿其实众人也才看出来,明贤皇后对于皇帝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个存在。

    当皇帝病情突然加重之时,连申屠太医都直言没有办法,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是怎么样子的,总之能做的事情仿佛就只剩下祷告,他们祈祷着皇帝能够醒过来,能够将他们从水深火热之中带出来。

    往后人们不记得秉煜五十三年的三月三十一日发生了什么,但是只要一说起那是圣贤皇帝去世的日子,就记得三月三十一日。

    申屠尘能够预料皇帝那天晚上必死无疑,在三月三十日的时候,齐秉煜就已经昏迷不醒了,连最基础的生命特征都是十分微弱的,申屠尘担心被人发现,便将一直扎在齐秉煜发丝中的银针取下来,谁也不知道他动了什么手脚,所有人都只信任他,认为他能够将皇帝救醒,根本就没有想过皇帝最后的死亡是由他导致的。

    申屠尘精心的做着最后的准备,他知道皇帝去世之后,要将生前所食用和使用的所有东西都进行一番检查,身体也将接受太医们的检查,以防皇帝是死于非命,在入殓之前,也是要由平时伺候在身边的太监们梳洗身子,换上干净的亵衣,身着朝服下葬。

    申屠尘担心会被检验出来,便早早的将药渣处理掉了,用的一直都是粉末,想来也不会被人发现,发间细小的针孔,只消几个时辰便可以消失,没有人会发现圣贤皇帝是死于中毒。

    齐秉煜病的这么严重,若是平时定然是不行的,但是不知是天助谁也这次皇帝大病一场,才让他们有了可趁之机。

    距离用药过了几日之后,申屠尘便又开始对齐秉煜用毒了,然而众人都认为皇帝只是陈年旧疾罢了,没有人会怀疑到申屠尘头上。

    秉煜五十三年三月三十日下午,申屠尘便告知梅贵妃娘娘皇上就快要不行了,想要让梅贵妃娘娘将消息带给在东宫的梁焕卿。

    这个时候齐景钦和梁焕卿已经入主东宫了,当看着棹棋和司南屏带着下人们忙里忙外的收拾摆放,内务府也力求能将东宫布置的和靖王府一样让他们住的舒服,身边的月白和汤雪也是高兴地不行,这一天总suan算是来了,虽说她们是女眷,可是齐景钦的一切都和她们息息相关,就算是在东宫也是伺候着梁焕卿,但是从此那就不一样了,从今往后,她们便就是太子妃身边的女官了,出去也比平常小姐要威风许多,总之主子现在晋升了,她们也同着一起高兴。

    俗话说的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他们这也是为了主子着想。

    月白和汤雪正高兴的时候,梁焕卿坐在鹤园的院子里,观看着桃花满枝丫,随着风慢慢飘摇的样子,看着满园花枝争相开放,园内伺候的宫人也是内务府精心挑选过来的,说是他们手脚伶俐干净,能将太子妃伺候的好好的。

    现在梁焕卿身为太子妃,在宫中身边伺候的人可不就只能顺着她的心思来,平日里出行也就只有月白跟着,除非是有什么事,才让汤雪也跟着一起,但是现在太子妃八人仪仗,可是要一个都不少的跟在身后,在宫中就是甩不开,见着许多嫔妃,光看她们身后的仪仗就知道是什么位份。

    在宫内待了个两三天,便都明白了这些道理,察言观色,处事圆滑,在宫内要被迫学会这一切。

    月白总是见着宫内规矩这么多,比王府还要让人厌烦,便担心着太子妃梁焕卿会厌烦,毕竟现在不能经常出宫,只能整日在宫内转着,梁焕卿之前是多么爱闹,可是现在在太子妃的位置上,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让她行走踏步都要小心到不能再小心,月白一直都以为梁焕卿还是从前建威大将军府的大小姐,一直都是那个活泼爱闹的模样。

    但是梁焕卿也只是笑笑,看着身后的仪仗女官,不动声色的对月白笑道:“无妨,无规矩不成方圆,我什么也没做,跟着便跟着了。”说着还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低着头走在自己身后的女官,“倒也是威风,原来做太子妃,和做王妃真的不一样啊……说来倒是好奇皇后的十二女官仪仗是何等威风了。”

    听太子妃这么说着,月白也只能跟着走在一旁不再说话了,现在月白越来越不能明白她的心思了。

    就像现在在鹤园之中,月白和汤雪正在替他们高兴,但是梁焕卿就只是坐在一旁看着桃花纷纷落下,想当初在祁山行宫的时候,梁焕卿和齐景钦站在桃花树下,那景象甚是好看,宛若仙人。

    就连月白都不禁感叹时光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当初桃花树下,梁焕卿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手上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一头长的出奇的头发用紫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确实没有辜负这头漂亮的出奇的头发,头发上抹了些玫瑰的香精,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味,一头秀发轻挽银玉紫月簪,恍若倾城,似是飘然如仙,发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带叶青竹的模样,真让人以为她带了枝青竹在头上,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

    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整张脸显得特别漂亮。

    那时的梁焕卿和齐景钦站在一起,宛若天人,就像是天生一对的金童玉女一般令人羡慕,难怪当时月白和棹棋也要在门缝处偷看了,难怪那时在祁山行宫的时候,陆绘灵会心生嫉妒,就是那样天真善良的梁焕卿,是谁也比不上的,谁家的小姐能像她这样一直保持着初心,在上京权贵这个大染缸当中,依旧能够保持一个天真玉女的模样,想来那个时候齐景钦也是爱极了的。

    那时的桃树下,清纯可人的梁焕卿能在月白心中刻上一辈子的烙印,那一直都是月白心中的大小姐。

    或许是人都会变的,梁焕卿只是不幸被迫成长,变得比较快罢了,月白一时之间不能接受,在众人都在为这件事感到高兴的时候,鹤园之中伺候的宫人都是原先在琳琅园伺候的下人,主子入主东宫,他们便一起跟着来了。

    这会儿鹤园之中也就是只有他们在,但是在他们开心的收拾的时候,梁焕卿却一个人坐在树下,仰着头闭着眼睛感受桃花花瓣落在自己脸上。

    月白站在不远处看着她,梁焕卿依旧美的像一幅画,但是对比祁山行宫那一次,多少还是少了一丝娇嫩。

    梁焕卿这时身着浅蓝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只袖子做得比一般的宽大些,迎风飒飒,近来她一直都是穿这种话形制的衣裳,想来是手臂上剜下一块肉来实在太疼,申屠太医也是亲力亲为的每日来换药,他倒是想着每日都见到梁焕卿,但是久了之后梁焕卿便也觉得没有必要,太医院随便派个药童过来就行,她要申屠太医守在皇帝身边。

    在外人看来她是纯孝,又是割肉入药,又是让太医去皇帝身边守着,仿佛一点也不顾惜自己,但是梁焕卿自己的身子自己是最清楚的了,现在身体正在慢慢恢复,就算申屠尘在自己身边守着,守上一整天,她也不可能就一天之内好转起来,还是要把申屠尘放在皇帝身边,她才能安心下来,只差最后一步了……

    梁焕卿腰身紧收,下面是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梳简单的桃心髻,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

    她一张绝美的鹅蛋形脸蛋,小巧挺拔的鼻子,柳叶般弯弯的眉,薄薄的嘴唇,那浓密的青丝挽成一个一丝不苟的发髻,她微微往贵妃榻上仰着,手垂落在外。脸上泛着惬意的表情,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媚人笑容,像是极其享受如今权力在握势在必得的一切。

    她飘廖裙纱裹紧绸缎,显出玲珑剔透的诱人身姿。抹胸蓝蝶外衣遮挡白皙肌肤。周旁蓝色条纹,细看却现暗暗蓝光。晶莹剔透的倒坠耳环垂下,摇曳。散落肩旁的青丝用血红桔梗花的簪子挽起。斜插入流云似的乌发。薄施粉黛,秀眉如柳弯。额间轻点朱红,却似娇媚动人。

    虽是一模一样的容貌,但是月白却是觉得她和从前大不一样了,眼神,神态,神情,都和以前不一样,可是那种得以自然的样子,又是像极了曾经那个梁焕卿。

    梁焕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坐直身子,睁开眼睛便看见了一直看着自己的月白,见到月白的眼神,梁焕卿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觉得心里十分紧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这样的眼神,只觉得自己做错了,可是表面上却看不出一丝慌张。

    梁焕卿转过头去,便看到了鹤园正殿,听说那是赵佩瑜自缢的地方,房顶的那一根横梁,大概是她三尺白绫挥舞上去的地方……

    都说那个屋子不吉利,硬是要先封起来一段时间,等这段时间过去了,再请来道士做法,不然总是担心赵佩瑜的灵魂一直待着里面,缠住梁焕卿。

    但是梁焕卿是不怕的,自己都这副模样了,还能糟糕到哪里去?若是赵佩瑜心有不甘,就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其灵魂一直徘徊在鹤园,那梁焕卿也不担心,她倒是想要看看,赵佩瑜用那么恶毒的方法都没有杀死自己,若是重新见到自己的样子,会是和是什么表情呢?

    梁焕卿站起了身子,缓步走到大殿前,抬头看着赵佩瑜悬梁自缢的那根梁,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微笑:你以为自己死了就能保住齐景炀吗?不,不是这样的,你死了之后,齐景炀遭到废黜,东宫易主,天下都会是我们的,眼下我是太子妃,你再看一个月之后,我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你说,到时候我要怎么样处置齐景炀呢?从前没有和你有过太多的交集,若是知道有那么一天……我早该除掉你!

    梁焕卿心中恶狠狠的想着,但是表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明媚的样子,看不出心中有丝毫端疑,可是眼神往往是最能表现心中情感的人了,她眼中透露着复杂的情绪,像是忧伤,像是喜悦,像是憎恨,更是后悔……

    月白站在身后看着她,心中恍惚知道了她在想些什么,余下便都是心疼了。

    “太子妃娘娘,仪春殿的荣福公公求见。”鹤园门外跑进来一个小太监,对着梁焕卿的背影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礼。

    梁焕卿最后看了一眼那根悬梁之后,叹了一口气,最后回头看着那个小太监,说道:“让他进来吧。”

    月白便安安分分的扶着梁焕卿坐在桃花树下的贵妃榻上等着荣福公公过来,他们都知道,荣福公公过来,不是梅贵妃娘娘有事儿就是申屠尘那边有事传达了。

    现在梁焕卿换了太医院的药童给自己换药,申屠尘便也没有理由再来东宫了,所以有些什么事儿都还是梅贵妃娘娘帮着传达,梁焕卿被安排在东宫养伤,梅贵妃娘娘便是每日都会去勤政殿看一眼,但是不多待,主要就是为了见申屠尘。

    眼下梅贵妃娘娘知道皇上明日就会驾崩,心中也是万般思绪涌上心头,这才让荣福前来带话。

第三百七十四章

    申屠尘在准备好这一切之后,便将消息告知了梅贵妃妃娘娘,这些事他们是有权利提前知道的,申屠尘也是想要先一步告诉她们,好为齐景钦的登基早些做准备,到那个时候,如果齐景炀想要奋力起激的话还是有很大可能的,那个时候将有一段时间是防守最薄弱的时候,若是一下子就乱了阵脚失了防守,那就得不偿失了。

    梁焕卿上次曾经提起过,齐景炀大约有一支暗卫营,是之前陆高鸿和陆芙霜为了保护齐景炀而养的暗卫营,一支只听从齐景炀拆迁的暗卫营,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其中几乎全都是死士,若是齐景炀想要利用他们闯进宫闱,倒也不是不可能。

    暗卫营曾经保护的可是东宫太子,对于皇宫的布置和防守了如指掌,况且还不知道他们背地里做一些什么勾当,梁焕卿在从云霄寺回来的路上就是遭到了暗卫营的袭击,那一支羽箭尾部雕刻着莲花,想来就是他们独特的标记,而在其中,经过梁家军的搜查,还见到有山匪温石浩及其部下的尸体。

    温石浩是梁寂再熟悉不过的人了,他们是上京城附近的土匪,占山为王许多年,在梁风眠入上京之后,曾经代表朝廷前去招安,但是也就只有黑风寨等几个寨子不愿意招安,梁家军曾经一举踏平几个山寨,但是由于黑风寨位置易守难攻,也就只是进去抓了几个为首的匪头,其中就包括有温石浩的父亲。

    再之后温石浩独自壮大黑风寨,除了打家劫舍之外,温石浩不知还在哪里来得渠道做起来小生意,生意越做越大,居然还做到上京城来了,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权利能做那些官盐布匹的生意,皇帝不知道这件事,上京城的官员们知道却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会儿正是太子齐景炀和靖王齐景钦闹的最热闹的时候,几乎是没有人敢出这个头,再者又有陆高鸿把持朝政,在明贤皇后陆芙霜去世之后,皇帝对待朝政的态度有一丝的懈怠,陆高鸿身为朝中重臣,又是百官之首,这种代管朝政之事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他的头上,也不知为何,有了陆高鸿在,就算是黑风寨贩卖私盐这种事明目张胆的在上京城做了,都不会有人说他什么。

    也就是这样,温石浩就带着黑风寨寨民们在上京城外住了下来,一直以来都是很好的,这其中可能关系到他和东宫太子的一些交易。

    温石浩贩卖私盐,有绝大的可能是齐景炀授意的,温石浩不过是跑腿的,上京的生意也只是一个意外罢了,不过通过陆高鸿的镇压,就算是一直到温石浩死了,这些事都没有被公布出来。

    温石浩主要是在天朝大江南北贩卖私盐,这些价格极低的私盐,为他赚取了许多利润,而温石浩知道当时自己拥有的那一切都是赖以太子殿下的信任,所以大部分利润,都被温石浩用来1孝顺齐景炀和陆高鸿了,他们平日来的打家劫舍不过是一个噱头,就是为了掩盖他们贩卖官盐的事实,就算是周边百姓报官也不要紧,基层官员早就被温石浩给收买了。

    在明贤皇后去世之后,皇上基本上不怎么管理朝政,百年基业几乎在这几年之年崩溃倒塌,以至于一个小小的大凉国也敢过来入侵,这不得不说是陆高鸿政策给天朝带来的一系列息息相关的危害。

    就算是朝廷派出官员去镇压,但是过不了多久又会被找个理由撤回来,这就是齐景炀和陆高鸿在其中从中作梗了。

    这样看来,齐景炀远不止现在他们看到的这么孤立无援,就算现在早已经不是太子,但是谁也不敢保证朝廷官员体系之中,还有他们未曾发现的齐景炀的支持者,若是有的话,他们混迹在朝廷官员之中,听从齐景炀的安排,是很有可能在这段时间做一些危害天朝的事情,或许他想着,现在不是自己当太子,那么未来的一切,就算是弄得一塌糊涂,也只能是齐景钦来收拾烂摊子。

    现在齐景炀什么也没有,若是真的要孤注一掷的话,会给他们带来多大麻烦他们是不知道的。

    当时温石浩和陆高鸿给齐景炀留下了不知道有多少财产,先前齐景炀花天酒地的时候,几乎是没有用自己俸禄的,每日花销不知得是多少银子,现在只是对他进行降级,但是对于他的财产之类的还是没有进行清查,梁焕卿深知有钱能做什么了。

    在江湖上,有钱都能在药人谷买药人续命,这样的事情都能做了,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吗?

    梁焕卿没有机会去多了解齐景炀到底藏了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但是现在在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实力的情况下,梁焕卿不愿意这么草率的轻举妄动,她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这一点几乎是和梁风眠是一样的。

    但是梁焕卿让魏深赵钊去暗自调查齐景炀的暗卫营,不知道为什么,却像是他们从来没有出现在上京城一样,上京城找不到他们的踪迹,就算是问一些在宫里待了许久的老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梁焕卿问过齐望舒,在这里齐望舒算是最了解宫内事情,也是什么都敢说出来的人了,但是齐望舒也说,知道齐景炀是由一支暗卫营,不过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存在,这件事就连皇上也不知道。

    不过也是啊,若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话,那还叫什么暗卫营呢?

    陆高鸿和陆芙霜为了他们这位太子,贪图国库财产,私自授权让土匪勾结做危害朝廷的事情,现在就算是齐景炀被废黜了,难免也会有一些人依旧把他当做太子看待,这种信仰是不会变的,有一些人就是会这么的固执,如果是这么想的话,那么齐景炀身后还是会有许多支持着他的人,若是他真的想要和齐景钦拼一个鱼死网破,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现在皇帝病重,上京瘟疫之事虽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但是目前还是没有得到高效的治疗办法,所以群众的心理还是处于惶恐的时候,齐景钦被册封太子之后,责任就更加重大了,当百姓们知道这个的时候,心中都为齐景钦感到高兴,至少现在在百姓心目中,齐景钦若是做皇帝,自然是要比齐景炀做皇帝对于他们要好许多的。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齐景钦一直忙于宫外之事,不过梁焕卿没有告诉他皇帝大限将至,这件事自然是谁也不能告诉的,所有人都以为皇帝的病情会得到好转,在申屠尘的照顾下会得到有效的治疗,所有人都不知道,皇帝身边的人却是想要至他于死地。

    梁焕卿知道现在没有人把目光锁定在皇宫,但是就担心齐景炀会在皇帝驾崩之后趁机做一些危害朝廷的事情,这即将会成为齐景钦的天下,梁焕卿是无论如何都要替他守好的。

    由于可以提前知道齐秉煜什么时候驾崩,这也就方便了梁焕卿可以提前做好准备,她的身份也是极其有利于操控整件事情的,再加上现在她纯良贤孝的名声在外,就算真的做了一些什么,旁人也不会怀疑到她身上,对于现在在的梁焕卿来说,剜下那块肉,的确是可以为自己带来更多有益的事情,可是至今为止,她都没有忍心去看自己的那一块空缺的伤口。

    梁焕卿身为将军府的大小姐,现在身为太子妃,更是有利于她调动军队,就算是让梁寂准备着帮一个忙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事情,梁寂不会去问她要做什么,她是自己的妹妹,想做什么都得去帮,她若是想说自己就会说,不想说就是梁寂想要问她也不会说出口。

    所以梁焕卿告诉申屠尘,若是到了要寿终正寝的那一天,要提前告诉她,以防到时候宫内混乱的时候,有人趁机捣乱,直捣宫闱,那就乱了大事。

    梁焕卿始终是对未知的东西产生恐惧,就算是现在她是东宫的太子妃,是东宫的女主人,但是当她知道齐景炀有一支不为人知的暗卫营时,便就是睡觉都处处提防着,于是一直就关注着勤政殿的消息,希望这件事赶紧顺利过去,她要将那些暗处埋伏的鬼全都抓出来。

    当申屠尘将这个消息告诉梅贵妃娘娘之后,梅贵妃娘娘一回到仪春殿,便让荣福公公到东宫来送锦缎布匹,目的就是为了来传递这个消息。

    这件事情况危急,本应该是梅贵妃娘娘自己来处理这件事的,但是她一回到仪春殿,便将自己关在寝宫之中,一直都不愿意出来,这一时刻,梅贵妃娘娘脑子里回放的全都是曾经的记忆,她原以为自己算是真正的放下了,可是听到这个消息1的时候,心中还是万分难过的。

    “娘娘,您不要再哭了,若是让旁人知道了……”云惜姑姑一直陪在梅贵妃娘娘身边,最是明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所以也明白梅贵妃娘娘这一路走来的心路历程。

    当三月二十八日那天,皇上病情加重,梅贵妃娘娘带着众位妃嫔在佛堂祈求上天能够保佑皇帝的时候,那一刻她是真的在认真祈求……

    “为什么……明明是本宫下决心想要杀了他……可是为什么本宫会这么难过呢……”夏容馨跪坐在地上,背后靠着门,当听到消息之后,她一路便是憋着哭回到仪春殿来,心中万分悲痛,但是又无可奈何。

    云惜跪在一旁,一进来便是遣散了众人,她知道现在梅贵妃娘娘十分难过,生怕会有人趁着这个机会隔墙有耳偷听到了一些什么就不好了,他们现在的日子,就像是在冰上走路一样,每一步都是要小心翼翼,生怕会摔倒,而在这里出现了什么差错,那可就是万劫不复的呀!

    云惜见到梅贵妃娘娘这么难受,便也是跪在一旁哭了出来,一边哭着一边安慰她:“娘娘……既然事已至此,您就不要难过了,当初不是已经想好了的吗?为什么么还要这么为难自己呢?”

    这段时间,夏容馨知道齐秉煜大限将至,便在心中一次又一次的对他告别,想要真正的将他从心中放下,但是当她从申屠尘口中得知皇帝真的要驾崩的时候,心中还是有着无限的悲凉,像是自己的心也跟着他去世了一样。

    “三月……三月三十一日……就是明天了……”夏容馨重复着申屠尘预计的日期,她知道申屠尘做好了准备,将药渣换了,将银针拔了,到时候入殓,所有人都会知道皇帝是因=因病去世,不会怀疑到任何人头上来。

    知道心爱之人的死期,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夏容馨哭的肝肠寸断,云惜也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现在已经就是无力回天了,她只能紧紧的抱着梅贵妃娘娘不让她做傻事。

    夏容馨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一脸颓然,满脸泪痕,早就已经哭累了,她看着眼前精致富贵的寝宫,这一切都是齐秉煜给她的,若不是齐秉煜,她就会像这深宫里无数女子一样,不见君来,以泪洗面……

    夏容馨回想着从前,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能去阻止这一切,不然再不久之后,一定会后悔的,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谁也阻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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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福带着几卷锦缎到了东宫之后就让人给太子妃传话,得到允许之后,便带着锦缎到了东宫鹤园。

    说实话,荣福许久都没有来鹤园了,从前要来送一些东西,难免会遭到齐景炀和赵佩瑜的排斥,毕竟他们两个宫苑之间关系并不好,此番来,心中倒是多了一番坦然。

    一进到鹤园之中,荣福便向梁焕卿行礼:“奴才拜见太子妃娘娘,太子妃万福金安。”

    梁焕卿坐在桃树下,佯装懒懒的起身,坐起来说道:“平身吧。”

    荣福便站起身来,将锦缎呈上,说道:“这是新上供的锦缎,贵妃娘娘让奴才送一些给太子妃做夏装。”

    梁焕卿使了个眼色,汤雪便上前去接了,随后月白又将鹤园内的宫人遣退了,只剩下她们三个人。

    “那边有什么情况吗?”见只有他们三人,梁焕卿便坐起来,对荣福问道。

    自从荣福走进来的时候,梁焕卿心中就觉得很紧张,像是预感会有事情发生。

    荣福左右看了看,随后小声说道:“娘娘让奴才来告诉太子妃,明日皇上便会……寿终正寝了……”

    梁焕卿预料的果然没有错,她问道:“申屠尘说的?”

    荣福点了点头。

    梁焕卿沉吟片刻,随后对月白说道:“等会儿你出宫去,告诉兄长做好准备”

第三百七十五章

    梁焕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月白自然是知道接下来要做一些什么了,自从上次生割入药一事,梁焕卿已经把所有事都提前告诉月白了,她知道月白不会背叛自己,方才的那个眼神神情,也只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现在的自己。

    梁焕卿心中也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如今变化有多大,就连梁焕卿自己都觉得自己和从前一点儿也不一样,开始不顾后果的走极端,但是梁焕卿又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自己,若是被人欺负了而不去反击,这一点也不像是将军府大小姐的性子。

    梁焕卿依旧是梁焕卿,只不过大家都习惯的了当初嫁入王府之后和善的那个小姑娘,殊不知现在的她才是真的她,一个爱恨分明敢爱敢恨的梁焕卿。

    月白是最熟悉她的人,可是现在就是月白也是很难接受这一切,为什么如今的生活会变成这个样子,若是有可能的话,月白当初就是死也不会让梁焕卿嫁入王府的,如今梁焕卿一身伤痛,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就算是做了太子妃又能怎么样,现在弄得遍体鳞伤,当时毒药弄得身上全都是淤青,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掉,如今又是生割,手臂上一块肉被割走。

    月白不能理解,但是她十分心疼,这本该就不是属于梁焕卿1的生活,她可以生活的无忧无虑,但是眼下的所有情况却没有给她这么安逸的生活。

    荣福从前也是见过梁焕卿的,这会儿许久没见,她的样子还是那个样子,但是说不上是有哪儿变了,总觉得十分陌生,本以为轻松的差事,心中却是万般压力。

    见着太子妃端坐在桃花树下,面上一派悠闲的模样,但是心中不知在盘算一些什么,荣福知道的不多,但是却也能了解个大概,知道现在宫中虽说什么事都是梅贵妃娘娘做主,但实际上这背后,梅贵妃娘娘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由太子妃吩咐的。

    夏容馨没有办法独立完成这件事,还没有准备好计划的时候,梁焕卿率先提出了意见并且有在认真实施,那么都走到这一步了,宫中定然是所有事,行差踏步,每一步都要听从梁焕卿的安排。

    荣福对梁焕卿说完那些话之后,梁焕卿沉思片刻便对月白吩咐着去通知梁寂,但是月白迟迟没有回应。

    月白站在贵妃椅之后看着太子妃,看着她良久,心中一直在回想着从前的大小姐,心中只觉得十分可惜和痛心。

    梁焕卿觉得有一些奇怪,便回过头来看着月白,冷不丁眼神便对上了月白的眼神,只见月白眼神之中带着一丝心疼和不解,梁焕卿见到这样的眼神,便赶忙将眼神挪开,她清楚现在自己做的一切,但是她不后悔现在的所作所为,若是没有做这些事,往后的她定然是会后悔万分的。

    可是为什么,见到月白那样看着自己,梁焕卿见到月白那样的眼神,心中总会百般不适应,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才是,明明自己也就只是一个受害者,但是梁焕卿却对于这次反击有一些心虚,也就只有自己在乎的人才会担心自己,自己也就只会去担心他们会用怎样的眼神看待自己。

    月白只是其中个例,她不敢去想,若是梁风眠梁寂和秦瑞兰看见自己现在这样会怎么样呢,也会很难过的吧?

    梁焕卿有时候也会很后悔自己成了这副模样,和所有人眼中的梁焕卿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这对于梁焕卿而言可能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在他们眼中,可能就会很难过,原本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会成为这样呢……

    梁焕卿转过身去,一时之间不愿意去看月白的眼神,心中只觉得有一些心虚,至于为什么,这恐怕连她们二人自己也不知道。

    月白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心中只是觉得很难过,做到这一步,自己的大小姐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梁焕卿会永远是一副太子妃的样子,往后会成为皇后,成为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可能会和所有后宫之中的女子一样,她不能生育,便有可能会去伤害别人的孩子,当初月白根本不会想到这些,可是现在的月白却不由自主的想起这些事情……

    往后真的有可能发生的吧……到时候月白自己怎么能说服梁焕卿守住初心呢……

    或许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模样,包括她们曾经坚守的初心。

    “是。”月白良久才这么应了一声,随后便告退出宫去了。

    梁焕卿坐在贵妃塌上,也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才好了,如今自己的行为是不让他们所理解的,没有人能够理解自己,但是梁焕卿内心深处的罪恶也无人可以倾诉,只能永远埋藏在心中,就这么煎熬着,煎熬着。

    荣福公公只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心一直都提在嗓子眼上,速来听闻太子妃宠爱身边的丫鬟月白,就情同姐妹一样,但是怎么也没想到,月白居然还敢在主子面前这个样子发泄自己的脾气。

    当初云惜姑姑也是跟着梅贵妃娘娘入宫来的,但是相处这么久,是绝没有见过云惜姑姑对梅贵妃娘娘有什么大不敬的行为。

    月白走了之后,鹤园就只剩下梁焕卿和荣福公公两个人了,荣福公公一直弯着腰站在梁焕卿身边。

    月白走了之后,梁焕卿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知道她心中不舒服,不习惯,但是眼下都走到这一步了,谁也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梁焕卿也不想停止这一切,所以心中对月白多少有一些亏欠,对那些在乎自己的人一直都有一些亏欠,但也就只能这样了。

    看到月白完全走了出去之后,梁焕卿才回过神来,看着身边的荣福公公,见到他一脸尴尬的笑意,随后也笑了笑,说道:“平时太宠着了,刚公公见笑了。”

    “哪里哪里,得遇良主,不知多羡慕月白姑娘呢。”荣福公公这才定下心来,缓缓的陪笑道。

    梁焕卿再次将目光转向月白离去的门口,心中也是万分感叹,自己确实是成长了变化了,但是完全没有顾及到月白的感受,自己至始至终都没有把她当做丫鬟对待,自从来到上京城之后,月白便就一直陪伴在梁焕卿身边,这么久了,自己如若是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或许才真的令人失望。

    梁焕卿无奈叹了一口气,笑着说道:“劳烦公公回去告诉梅贵妃娘娘,我这边已经准备妥当了,还望娘娘那边也抓紧做好准备。”

    荣福公公便也不愿意久留,随后抬手作揖,说道:“奴才知道了,这方便不打扰娘娘休息,奴才告退。”

    “不送了。”梁焕卿嘴角含笑,微微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样,她在众人眼中,还会是那个讲理知礼落落大方端庄自持的太子妃,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往后便不会变了。

    荣福公公拘礼走后,梁焕卿也站起了身,转身便回到了寝宫,无论如何,明日在皇帝驾崩之前,不能出任何事。

    这个时候皇宫依旧是陷入一片平静之中,太阳照常落下,没有人会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也没有人会知道彼此在计划一些什么。

    梅贵妃娘娘关闭房门,独自坐在寝宫之中,拿出了自己珍藏一生的东西,有字画,有玉佩,有发簪,有首饰,齐秉煜前前后后给了他不少赏赐,但她独独留下了这些东西,并且一辈子都没用过几回。

    梅贵妃娘娘的手慢慢抚过这些东西,这每一件东西的背后都有一个故事,是她都能说出口回忆特别清晰的故事。

    这些都是齐秉煜在私下给她的赏赐,不是那种由何昇带着一队太监走过来大张旗鼓的奖赏,而是平时二人相处之时的一些互赠。

    夏容馨始终是不愿意丢下这些东西的,一点儿也不愿意丢下,她想着要将这些美好的回忆全都带进自己的坟墓里去,想要珍藏起来不让所有人知道,这是她自己的一点1私心,她想要完全私有化齐秉煜,但是明显这是不可能的。

    夏容馨看着这个匣子里的物什流泪,每一个物件都能代表他们的过去,这一切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也就是有这些物件的支撑,夏容馨曾经才那么不愿意相信齐秉煜对她真的没有真感情。

    她的泪水打落在这些东西上,心就像是完全裂开了一样难受,她只觉得像溺水一样难受,整个人就像是被丢进了一个只有星点氧气的环境里,想要活下去,但是身体的难受又在逼迫着自己。

    若是有可能的话,夏容馨一点儿也不希望自己能够提前知道齐秉煜去世的消息,这样会让她挣扎,舍不得但又必须要舍得。

    “若是有可能的话,我再也不想来皇宫了,从秦淮到上京城的路那么长,那么远,为什么会是我……为什么在你身边苦苦挣扎的人会是我呢!”夏容馨一个人在寝宫内歇斯底里的喊着,“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这全天下的人你都极力想要照顾到,但是为什么不看看我呢!我就在你身边!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呢!”

    夏容馨气急败坏了的将这些东西全都倒在地,发出剧烈的声响。

    云惜姑姑在外面听见了,好忙问道:“娘娘,娘娘您怎么了?里面发生什么事了?要不要奴婢进去看看?”

    梅贵妃娘娘吩咐过了不许让任何人进来,云惜姑姑就算听到了也不敢擅自闯进去,生怕梅贵妃娘娘生气动怒。

    夏容馨眼眶通红,看着满地狼藉,摔碎的珠宝首饰散落一地,她颓然的坐在地上,听着外面云惜在喊,随手抓了一个东西就摔在门板上,喊道:“给本宫滚开!别来烦我!”

    云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给吓到了,连忙退了下去,站在院子里等着,以防梅贵妃娘娘有什么事儿,身边又找不到人。

    齐秉煜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夏容馨坐在地上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膝盖,脑子当中不知想一些什么,或又是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想着该怎么度过这段难熬的时候。

    今日三月三十日,已经到了日落时分,仿佛就象征着齐秉煜的生命即将到尽头一样,马上就到三月三十一日了,夏容馨比许多人都先知道齐秉煜的死期,也比许多人多了一份不安。

    梁焕卿站在鹤园之中,远处夕阳将整片天空染成了红色,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汤雪走过来给她披上一件衣裳,随后说道:“娘娘,您都在这儿站了许久了,是在看什么呀?”

    月白出宫办事去了,也就汤雪能在梁焕卿身边伺候着,旁人现在1可不敢靠近她。

    梁焕卿笑了笑,双眸之中倒映着夕阳,眼睛里像是有一团火一样,但是面色却被衬得有了一些气色,看起来比较温和。

    她说道:“看夕阳。”

    汤雪便也顺着梁焕卿看着的方向望去,始终不明白她在看一些什么,这夕阳有什么好看的?夕阳以为着死亡和离去,向来都不是什么吉利的东西,为什么太子妃娘娘这么爱看夕阳呢?

    “娘娘,这夕阳有什么好看的?”汤雪看了一眼梁焕卿卿的脸色,随后说道,“一天之中只有日出是最好看的,代表着新生,娘娘若是感兴趣,不妨明日起来看一看日出?”

    汤雪也意识到了太子妃娘娘的一些不对劲,和从前相比,她变得不爱说话,沉默寡言,异常的冷静,汤雪知道在太子妃娘娘身上发生了太多事情,但是汤雪不希望这些事一直困扰着她,所以一直都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太子妃娘娘可以积极乐观一些。

    毕竟往事不可追溯,若是一直纠结于以往的事情,肯定是会被从前的事情所伤害到的。

    梁焕卿听了之后只是笑了笑,自己只不过是看了看夕阳而已,这个小丫头恐怕又在乱想一些什么了。

    随后梁焕卿转身回了寝宫,随口说了一句:“不了,我起不来。”

    汤雪被这个理由给惊住了,她顿在原地,也不知该说一些什么才好。

    三月三十日,在秉煜五十三年之中算是特别普通的一天,它和三十五年中的其他时间也一样,都充满着不幸,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事情。

    但是也就只有他们知情者才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让今年所发生的所有不幸都黯然失色。

    此时夜幕降临,星辰布满了整片星空,可能会让人不由得心生感叹生活的安逸……

第三百七十六章

    齐景炀回到淙王府之后,依旧是每日借酒浇愁,荣富和空岩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便也都不敢拦着,让齐景炀这位爷喝喝酒闹闹也就过去了,就算这不当太子了,日子还得过不是吗?现在不让参政了,不在朝廷但也是个王爷,俸禄照领,福利照拿,该有的权力和场面还是得有的,齐景炀觉得无趣,每天每日有大把时间可以用来挥霍,荣富和空岩倒也不拦着了。

    现在齐景炀喝着酒,好在不像以往那样心中有什么苦闷便是撒泼摔东西的,现在只是安安分分的喝酒,总归是没有什么事情,便随着他去了,齐景炀也不愿意挑,从前是非琼浆玉液不喝的皇室太子殿下,但是现在是酒就喝了,不在朝廷当差,那些个有规有矩的俸禄,可经不起他挥霍。

    陆芙霜和陆绘灵不是没有给他留钱,从前齐景炀私底下做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买卖,也挣了不少银子,但是当时谁能想到如今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齐景炀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皇室太子可不得是什么最好的就往他眼前趁吗?

    可是世态炎凉,人心冷暖,齐景炀如今失势了,从前的那些都不要再想了,宫里的俸禄若是能够他整个淙王府上下用的倒也够了,万不敢再想其他的,再者说现在国库亏空,这虽说是和今年多灾多难有关系,瘟疫朝廷和皇室也统共贴了不少银子,再加上现在各个栈道封锁起来,各个商贾员外的生意得不到流通,上交的赋税便也跟着少了。

    这种节骨眼上,朝廷不敢轻易增加赋税,只能是他们勒紧裤腰带忍着,没有克扣齐景炀的俸禄月钱倒也是好了。

    从前花钱没有节制,皇上说了要节俭,还要以减掉大部分的皇室开销,但是齐景炀是什么身份,从前只用伸伸手,便有人紧赶着将他想要的东西送过来。

    若是说不怀念从前的都是假的,从古至今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现如今齐景炀无权无势,只有一个淙王爷的空名头,没有人会在巴结着他了,有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自然而然的就要停止了,朝廷给的那些钱,也就只够他们过日子,别的根本就做不了太多。

    再加上,现在齐景钦得势,皇上在的时候尚且如此,倒时候若是皇帝不在了,齐景钦登基之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挤兑着他们呢。

    荣富和空岩倒是私底下合算着这些东西,也不敢和齐景炀说,莫说就算是说了也没有什么用了,他一个一出生就是太子的金贵公子,怎么知道这些东西呢,说了也是会招人厌烦。

    荣富和空岩眼下也关不上那么多有的没的,只是想着现在既然都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那就好好的将日子过下去,宗族里多少还有一些长辈们,朝廷之中多少还有一些曾经的恩师和受恩于陆高鸿的大人们,现在虽不说明着帮一些什么,这种情况是谁来也没用,到时候还是要靠他们自己。

    荣富知道这一层关系,便想着要在齐景钦正式要为难淙王爷的时候自己做好一些准备,免得到时候淙王府真的是寸步难行,揭不开锅,这传出去可是天大的笑话,如今虽说不是太子了,但是当时做太子时的那些物什可都还在,银钱什么的暂时到也不缺,主要就是齐景炀现在一蹶不振的样子十分让人心疼。

    荣富和空岩见到齐景炀这个样子,心中也是很着急,不愿意看到王爷这儿一蹶不振的模样,可是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呢?

    平日里众人捧着的太子殿下,1一下子就变成了人人绕着走的淙王爷,这换做是谁都是受不了的,齐景炀不哭不闹也没有发脾气,荣富和空岩知道他心里苦闷,便也想着过了这段时间一定是会好点,时间不是治疗心里问题最好的良药吗?

    荣富和空岩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就这么先等着,想陪着王爷把这段时间熬过去了再说,接下来的事情只能是听天由命,走一步算一步了。

    可是眼看着这都好几天了,自从三月十九日那日拿到圣旨之后,荣富和空岩就跟着齐景炀一同回到淙王府就再也没出来过,齐景炀一直喝着酒,他们也不敢拦着,知道他难受不好过,若是有个地儿能发泄一会儿倒也好了,齐景炀也不会愿意和他们诉说心中的苦闷,只愿意坐在灵堂之中对着赵佩瑜的牌位说话,从前赵佩瑜活着,在他身边待了有八年多,都没见得有这几日说的话多。

    “你八年没有回蜀中了,听说……蜀中人爱吃辣,但是中原这边人吃的都比较清淡,宫中饮食更是讲究鲜香味美即可,规矩更是不允许我们吃的流鼻涕流眼泪的,那样不合规矩……你便就是活生生忍了八年……”齐景炀跪在赵佩瑜的牌位前,依靠着香案,手中拿着一壶酒,脚边全都是空的酒壶,他满脸通红,额头青筋凸起,但是就是一直喝着。

    “本王对不起你,佩瑜。”齐景炀醉醺醺的说出了这句话来,“从前并不觉得你有多好,但也没有很讨厌你……我……我只是气父皇和舅舅为什么要我在母后丧期未满之时逼我娶亲,明明知道母后刚去世……”

    “后来我也才知道,他们都是为了我好,你……我竟然不知道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若没有你和蜀中王,我早就不会是太子了……”

    “佩瑜,你没有正式见过我母后,但是应该是能认得出来的,我与她长得特别像,到了那儿,你就去找舅舅,舅舅应该和母后在一块儿的,他们自小相依为命,直到舅舅金榜题名,母后才得以嫁给父皇,她从前也是太子妃。她一定很喜欢你的。”

    “你在我身边八年,可能还不知道吧,其实房内的那些娘子,都是我用来气你的……我只是想要气你,想要逼着你自己走,一开始就是这个想法,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你真的走了,一走就是再也不回来了……”

    “那些一直在我身边的人,除去了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之外,其余的……他们想一些什么我都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但是你不一样,我怎么现在才知道这些呢……”

    “你一点儿不笨……从前我怎么就没有发现你一点儿也不笨呢……若是你真的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一些什么东西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可是你并没有这么做……甚至说连这个想法都没有过,我怎么当时就没有发现这些呢……”

    “如果当初你嫁入东宫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这一切该有多好……你当时怎么就没有告诉我呢?”

    齐景炀一直坐在赵佩瑜的牌位之前说个不停,不停的对赵佩瑜说着自己心里到底有多么后悔,就是当时舅舅和母后去世了,自己心中都没有这么难过这么后悔的情绪,自己始终是欠着赵佩瑜的。

    当初诺言是自己许下的,赵佩瑜又做错了什么,当时皇帝赐婚,她遵守诺言嫁入东宫,蜀中王府上那么多小姐,谁也不愿意离开家里,只要随意挑一个适龄女子就行,太子妃不太子妃的,她们本就不是稀罕,什么地方会有蜀中更舒服呢?

    蜀中王的郡主们有好些一辈子没有来过中原,只知道蜀中于她们而言本就是人间天堂,去了上京城之后无依无靠的,就算是东宫太子妃又是怎么样,未来又可能是皇后又该当如何呢?

    总归是没有在父母身边来的好了,她们一个个都是恃宠而骄的郡主,从小便没有受过什么委屈,是吃不得什么亏的,就是齐望舒和她们,也是不相上下的,在蜀中她们便就是像公主一样的身份,到了上京寄人篱下的,风俗习惯也不一样,还没见过太子长的什么样子。

    赵家的女儿个个都是直爽的性子,军人出身的蜀中王在教育女儿方便也是足够直爽的,王妃也是一个豪爽的女子,向来就是教导府里的郡主,定然要嫁给自己喜欢能给自己幸福的好郎君,如若是没有遇见那个人,便是一辈子不嫁也是值得的。

    赵佩瑜是长郡主,受到这样的思想更是根深蒂固的了,在蜀中的是时候,也是有许多人到蜀中王府求亲的,可是赵佩瑜偏偏是一个都看不上,不是嫌这个样貌丑了,就是那人个子不高,要么两样都好,偏生是口味吃不到一块儿去,赵佩瑜都不愿意和他在一起,那些个上门求亲的公子哥,哪个不是家境殷实的,但是赵佩瑜看不上这些,心中一直惦记着小时候第一个说要娶她的男人。

    直到那一封圣旨从上京千里迢迢而来,家中姐妹没有人想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嫁给从来没有见过的太子,这个时候,赵佩瑜站了出来,仅仅凭借着自己小时候和太子有过i一面之缘便就想着嫁给太子一定能够幸福。

    众人便就这么将她送到了上京皇城的东宫太子府,赵佩瑜怀着满心欢喜到了一个地狱,这时候才知道儿时那个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竟然变得这么凶暴,赵佩瑜从前也是梁焕卿一般的性子,直爽活泼,也就是到了东宫之后不愿意给家人惹麻烦,所以才一直守着宫里的规矩。

    齐景炀如今才想明白,现在才知道赵佩瑜为什么要嫁给自己……

    齐景炀喝了太多,支不住身子,便倒在了地上,手边的酒壶也跟着倒了,他脑子有一点晕乎,视线开始模糊,慢慢的只能看到一个人影朝自己走过来,他以为是赵佩瑜,便伸手一把抓住对方,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的抱住,低声说道:“我好想你……你终于来了……”

    怀中的“赵佩瑜”轻轻挣扎,但是齐景炀抱的很紧,说什么都不愿意松开,不知不觉间,齐景炀就这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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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景炀睡着的时候,手还紧紧的抓着“赵佩瑜”的衣袖,只知道能再见到赵佩瑜一眼不容易,自己醒来的时候,还是想要见到她。

    梦中不知和赵佩瑜到了一个什么地方,满是雪花纷飞,腊月的红梅也是跟着随风飘摇着,赵佩瑜身着一身红装,一如当时她风风光光嫁入东宫时穿的那件嫁衣一样红火。

    赵佩瑜发梢上全是雪花,她开心的在梅花丛中嬉戏舞蹈,自由自在的转圈圈,齐景炀远远的看着,想要靠近,但是怎么也过不到她身边去,拼了命的呼唤着她的名字,但是怎么也叫不出声,看着雪越下越大,齐景炀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赵佩瑜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王爷……王爷?”荣富站在床边一直小声喊着。

    “公公……您倒是快点儿把王爷叫醒呀……我……我都快支撑不住了……”

    荣富看着齐景炀怀中抱着的空岩,也是不争气的看了他一眼,小声说道:“让你去看看王爷,怎么……怎么就抱在一块儿了?”

    说完之后,荣富莫名其妙叹了一口气,随后打了一下空岩的背,说道:“你动静小点儿,莫要惊着王爷!”

    空岩也就只能委屈的半躺在床上,上半身被哦淙王爷紧紧抱着不能动弹,空岩又不敢压着他,下半身悬出去,可是累着他的腰了,坚持这么久,就像是要死掉一样。

    他们就在齐景炀身边说话,齐景炀自然就被这样吵醒了,方才喝的大醉伶仃,这么一醒过来,就到了晚上了,齐景炀抬手揉了揉眼睛,正要说话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怀中有人,低头仔细一看,空岩正半躺在自己怀中,见自己醒了,对自己尴尬的笑着。

    “你干什么!”齐景炀的酒一下子就醒了,他发誓保证,这一定是这几日最最清醒的一天,他慌忙将空岩推开,空岩支撑不住,忙不迭地的就摔在了地上,齐景炀指着在地上丝牙咧嘴的空岩说道:“你想干什么!”

    随后也不知道怎么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见到衣衫完整之后,也不知道为何松了一口气。

    空岩躺在地上,委屈的揉着自己的腰,说道:“王爷冤枉啊……是您……在灵堂一见到奴才就拉着奴才说想奴才了……奴才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您就醉过去了……”

    “闭嘴!”齐景炀不记得那时候发生的事情,只觉得稍微有一些印象,但是这种事怎么能说出来呢,齐景炀就权当做什么也没做过,红着脸指着空岩就骂道:“本王平日没亏待你,你怎么这种事都做的出来,就算王妃去世了,也轮不到你啊!你……你给我滚出去!”

第三百七十七章

    这下子该是轮到空岩委屈了,明明自己好心念着淙王爷喝了这么些酒身子会吃不消,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淙王爷会一下子抱住自己就撒手不放了,好不容易将他扶到了寝宫里吧,还硬是拽着不放开了,空岩没有办法,淙王爷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消停一下了,若是能让他消停下来,其他1的那又算一些什么呢?

    空岩根本就没有想到还有王妃赵佩瑜那一层面上,便也就只是心惊胆战但又安然的在淙王爷怀里躺着,一直到荣富有事找淙王爷,这才到了寝殿当中来,见到他们抱在一起睡觉,闻着都是一股子酒味儿,荣富便也觉得自己该是要避开一会儿,但是想想还是办事儿要紧,便就要叫醒他们。

    空岩本也是半睡半醒的,谁能醒着安安稳稳的在别人怀里躺着呢,空岩也累了大半天,见着王爷拉着自己不放,自己便就顺着睡了下去。

    荣富一来,便就将空岩捏醒:我在这儿忙里忙外的,王府上一大堆事儿,找不到人来帮忙,你倒好,来这儿睡大觉了,王爷是爷,你也把自己个儿当爷了?

    荣富那眼神,就差是没把这话给说出来了,这也是太气人了,从小便是教着他规矩,但如今倒是越发没有规矩了,空岩就是荣富教导着长大的。

    当时那会儿太子殿下一出生,便是先在明贤皇后的乾宁宫里被嬷嬷们带着,等到长大一点儿,四五岁的时候,太子殿下才独门独院儿的住到了东宫去,原本在乾宁宫伺候着的乾宁宫总管便被调到东宫太子府去照顾太子去了。

    明贤皇后能让荣富过去照顾太子,执掌东宫事宜,想来也是因为觉得荣富公公比较靠谱,是值得信任的一个人,这般才会把自己宝贝太子交给荣富照顾着。

    那个时候,明贤皇后执掌后宫大权,齐景钦也诞生了,梅贵妃娘娘和她斗的紧,说来也是怪,本应该是拿梅贵妃的家人当把柄的,但是秦淮首府根本不惧怕丞相陆高鸿,虽说不能将手伸到上京来,但是陆高鸿也没有办法去指使秦淮首府,使他难堪。

    所以便就是有关于她们二人的矛盾了,过不了多久,望舒公主也生下来了,夏容馨一手好计谋,怀着齐景钦的时候没有对外说自己有身孕,便就是称病不见人,直到十月怀胎,胎像平稳之后,再告诉皇帝,皇帝膝下子孙稀薄,见着自己的第二个盖子就要出生了,开心的不得了,便是派人在身边保护着。

    若是在前三个月就说了出来,那可不行,时间太长了,宫中的妃嫔有多少怀了身孕但是最终还是流产了的,只是一个不成形的胎儿,皇帝日理万机,也未见得成日陪在她身边护着,但是当时夏容馨不声张,只说是旧疾犯了,生怕传染给别人,便一直在仪春殿不见客,就是皇上也没有见过几次,丝毫没有察觉到她有了身孕。

    陆芙霜知道夏容馨生病了,便也就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笼络皇上的爱意,她总归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怎么会舍得将自己丈夫分享给别人呢?自己自幼跟随哥哥一起读那圣贤书,只晓得戏文当中的凄美传奇爱情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谁能料到哥哥最后当了丞相,自己嫁给了太子,便就是如今的皇帝。

    陆芙霜倒是想着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世俗礼教怎么能够允许一位皇后有这样的想法呢?

    为了给皇室宗族开枝散叶,陆芙霜不得不对齐秉煜提出要选秀的事情,这样既是能够在皇上面前表现出自己非凡的气度,也能不让天下人说一些闲言碎语的,慈宁宫那老太后最是看她不顺眼了,若不是当初先帝执意要下这一道圣令,陆芙霜哪能有机会坐在乾宁宫里,考虑多方后果,陆芙霜还是自己亲手操持选秀一事。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新进的这些个秀女都是骨子里的狐媚,要不是齐秉煜打心眼儿里爱着陆芙霜,想来这皇后之位也是早已经保不住了。

    自从选秀之后,接连几位妃子都怀了生育,因着是谁先生下的孩子那就可是长子,皇帝膝下无子,便就是看谁肚子争气,抢先了这头一份的荣誉。

    陆芙霜一边着急一边想尽办法处死这些怀了孕的妃子,要么是一尸两命,要么就是一辈子怀不了身孕,只能在宫中躺着,死在她手上的妃子和皇嗣,简直数不胜数。

    更可笑的是,当陆芙霜自己怀了身孕的时候,便就是让乾宁宫众人吃斋念佛wei肚子里的孩子祈福,皇帝对她是上心的,再加上先前无缘无故死去了那么多的妃子和孩子,齐秉煜都快要怀疑上天这是不是就是上天对他的责罚,但是没有想到自己心爱的皇后娘娘怀了自己的孩子,那可不得是百般呵护着吗?

    陆芙霜当时手段厉害着,既然敢怀着这个孩子,就是拼死也得护着,其他妃子见到皇上这么护着皇后娘娘,想着自己家世也没有到那种泼天富贵的地步,哪里敢擅自对皇后娘娘动手呢,莫说在宫里争不过皇后,就算争过了又怎么样,以往孩子没了也就没了,皇帝没有时间管这些事,最多就是过来看看,说两句暖和话安慰安慰,便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太后那边也不管用,也就只是明里暗里说几句,从前也是宫中争斗这么过来的,自然是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太后知道陆家势力有多大,皇帝当时也是极其信任陆高鸿,陆高鸿差事办的也是确实不错,孩子没了,便也就没了,只要皇帝身体可以,后宫哪里缺女子,皇帝总归还年轻,皇后陆芙霜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太后便也不愿意管这档子闲事,虽说关乎子嗣,可是宫里女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太后这么多年熬过来了,可不想再淌这淌浑水了,免得沾了晦气。

    太后也就只愿意每日听戏念佛的,偶尔将皇后叫来说说话,她从前也是皇后,若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那太皇太后也是会这般叫过去说一顿,若是个聪明人,这么说说便就都明白了,若真的是个蠢货,便早晚有人来收拾。

    太后不管着,陆芙霜就更加是肆无忌惮了,怀着这个孩子也不愿积德行善,每日倒也是会去为害那些同样怀有龙种的妃子,她只要自己的孩子是长子,嫡长子。

    最后历经千辛万苦生下了齐景炀,自然是百般疼惜的,但是有了齐景炀之后,陆芙霜就更加病态了,她甚至想着若是往后有人觊觎太子之位怎么办,便就是要从根源解决掉这个问题,陆芙霜当了母亲,但是心肠仍然歹毒,宫里的妃子便也不再敢去怀有龙si龙嗣,生怕会被陆芙霜盯着。

    可就是这样,也没有人敢去对皇上说这些事,一是手中没有证据,贸然说了会被皇帝责骂,二来也是因为皇帝未必会相信她们,若是传到了皇后和丞相耳朵里,自己家人族人都要给自己陪葬。

    皇上眼中只有皇后娘娘,这本是天下美谈,但是在后宫却是众嫔妃的噩梦。

    可是就是皇帝皇后恩爱到这种地步,在一些问题上还是会有一些小打小闹的时候,皇上不高兴了便就会主动往夏容馨那儿去,夏容馨的仪春殿对于他来说,就是用来逃避现实的天堂,夏容馨是他的解语花。

    在那段时间,齐秉煜和陆芙霜闹的紧,这就等于是把齐秉煜往夏容馨那儿推,陆芙霜自然是不高兴,可她越是不高兴,皇帝就越是要往仪春殿去,当时太子尚且是在乾宁宫住着呢,皇上就忙不迭地的想要要离开她,陆芙霜哪儿能忍,便i就让齐景炀一人住在东宫去,自己要亲自出来,拿出百分之百的精力对付夏容馨,自己身后还有太子,都说是母凭子贵,那夏容馨还没有孩子呢,就和自己争起了圣宠,也不知够不够格的。

    将齐景炀安置到东宫之后,荣富便就一直跟在身边,但是宫里没有孩子,太子还小,虽说早早的就请了太师太傅前来教习,但是身边没有一个陪着自己玩的孩子,总归还是少了些乐趣。

    荣富便在新进宫的小太监里,带了一个孩子过来,那孩子便就是空岩,荣富便是至今还记得,那天荣富到内务府去,和总管说了就要挑一个七八岁的懂事儿孩子陪在太子身边伺候着,比太子年长一两岁,也好照顾。

    太子身边多威风呀,宫中就这么一个皇子,是独一份儿的荣耀,其他小太监们都是铆足了劲儿的在荣富面前表现,生怕错过了这一次的机会。

    这是一件大事儿,内务府总管便也是跟在身后守着,时不时给和自己亲近的一些孩子们做做推荐,内务府总管心里明白,在宫里长大的孩子,从小什么苦差事都得做,都要会,没有哪宫哪院愿意来使唤一孩子,这不是给自己个儿添麻烦吗?

    可是若是有主子看上了,有宫里的大太监愿意教,那么就能免去许多苦难,在太子身边的小太监,伺候太子有别人伺候,谁也不指望着一个孩子来做伺候太子这种事,只需要每日跟在太子身边陪着读书玩耍就好了,这差事便也就只有有福气的人能干。

    内务府总管也就只想着和自己亲近一些的孩子过去,以免留在内务府吃苦头,往后念着这一份恩情,说不定是能捞上什么好处。

    这宫里的人大多都是为了自己,若是和自己利益相关的,便就会舍了命去管,可要是没有那一层关系,便是怎么也不会沾了。

    当时内务府总管就在荣富公公身边跟着,他是乾宁宫的大太监,现在皇后正当势呢,都是明白母凭子贵的道理,那位皇后膝下还有一位太子,就算是不得宠,在宫里也是不好惹的主儿,更何况皇后宠冠后宫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自然是乾宁宫的太监都要比他们金贵了。

    “这个不好,太瘦了。”

    “这个也不好,矮了点儿。”

    荣富左看右看都是不满意的,那太子粉面玉雕的讨喜样儿,总不能身边在跟着一个不长脸的奴才吧,那样也太不好了。

    “哎哟我的荣富总管,您想要个怎么样的呢?这内务府所有的小太监都在这儿了,您都是看不上,若是不好,便说出个准条件,咱宫外寻着买回来。”内务府总管也是没有办法,1一整天都陪着转了,左右都是不喜欢看不上,总得说看得上什么才能好找吧。

    荣富摇摇头,看着站跟前的几个小太监,只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

    “那左看右看都没有满意的,不如您看,我成吗?”内务府总管也是急得没法子,自己凑上前去,说道,“咱家也是伺候人的好手,伺候太子绝没有半点儿虚的,您若是看得上,和皇后娘娘说一声,咱家便是就去东宫太子府报道了。”

    荣富笑着将他推开来,说道:“您啊,不成。老了点儿,若是再年轻个二三十岁,这便就是您了。”

    “总管您说笑,再年轻三十岁,咱家还没入宫呢!”内务府总管便也跟着赔笑。

    可是这玩笑归玩笑,正事儿还是不能迷糊着,荣富正愁着怎么办的时候,墙角走过一个胖乎乎的小娃娃,荣富一眼就盯上了他,拍着腿说道:“他!就是他了!”

    所有人都被吓着了,连忙往荣富指着的方向看去。

    荣富小跑着走过去,一把抓住那个胖娃娃的手,笑道:“你在这儿呢,可让我好找!”

    荣富要的就是这样的孩子,胖胖乎乎,长相便就乖巧,一见就是福娃似的,准能给小太子带来好福气。

    “公公,这小娃儿才净身,身子还不干净,规矩还没学会呢,皮实的很……”内务府总管在后面跟着说道。

    荣富却权当做没听见,只看着眼前这个被吓的缩在墙角不敢说话的胖娃娃,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狗……剩……”小胖娃兴许是这几日学规矩被打怕了,随后瞥了一眼身后的内务府总管,连忙改口道:“空岩。”

    荣富笑着夸了几句,便将人带了回去,自己教规矩,这么就成了今日齐景炀身边的空岩。

    如今见着空岩跪在地上这么委屈,荣富也从以往的回忆中走出来,上前对齐景炀说道:“王爷……”

    齐景炀这才看向他,一边系好自己的扣子,一边说道:“你有什么事儿啊?”

    “虞陈和戴望来了。”荣富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揉着腰的空岩,随后说道。

    “来的正好!叫他们滚过来!”

第三百七十八章

    说起虞陈戴望管着的这个前太子齐景炀的暗卫营,说是齐景炀的暗卫营,但是这个暗卫营自己也在江湖上有着营生,有时候也会去江湖之上做点生意,但是他们这些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有时候就连齐景炀都不知道他们的去处。

    先前那会儿陆高鸿他们出事的时候,正好就是因为他们自己有些什么事儿不能到场,若不然便就是趁乱一箭射杀梁焕卿了的,当初未能够一箭杀了梁焕卿,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抹不去的屈辱。

    而今听说朝堂出了些事,他们自幼便就是为了保护太子齐景炀才组成的暗卫营,就算是齐景炀已经不是太子,但是这是由明贤皇后陆芙霜和前丞相陆高鸿出资筹办的,再者他们自幼接受的训练和教育本就是不能让他们做一个背信弃义的人,虽说先前有些事儿缠身,便被耽搁来上京,可是虞陈和戴望都想着要回来助齐景炀一臂之力,在他们心目中,齐景炀依旧还是天朝的太子,他们在外干的都是杀人的买卖,极其赚钱,就是在暗卫营中排名靠后的杀手,还都是江湖之上响当当的刺客,请他们杀人的金主无数,就算是齐景炀想要东山再起,也绝不会因为人员和资金的问题却而止步。

    毕竟虞陈也不傻,他知道现在暗卫营的弟兄虽说名声在外,但是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若不是因为有江湖排行榜,这种玩意儿在,没有人会知道他们这些人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但是江湖之上,虞陈多少都留了点心眼,这会儿他们虽说也干着买卖,但是再怎么说,自己都还是太子暗卫营一手扶持的,若不是因为太子殿下,1他们怎么会有今日的风光。‘’

    只不过虞陈也是有了私心,想着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现如今陆高鸿已经死了,赵佩瑜也不在了,就算现在消息还没有能够传到蜀中王那儿去,但就是传过去了,按照蜀中王爱这个女儿的态度,定然是不会放过梁焕卿的,就算最后梁焕卿做了皇后,蜀中王是向来的忠臣,可是耐不住人心隔肚皮,蜀中王心中不痛快,自然啊是万般给朝廷找麻烦,就算是和齐景炀站在同一条船上,能够能够扶持齐景炀,但是总归还是难控制的,那蜀中王是俗人,向来是难以掌控。

    但是虞陈不一样,他的忠心齐景炀是知道的,况且虞陈一身本事都是有赖于齐景炀给的,若是齐景炀真的想要光复,虞陈定然是会全力帮助他,虞陈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走在阳光下,不用每日隐藏在人群当中,不敢用自己的真名,手头上最多的就是夜行衣,一套一套沾了血的夜行衣,虞陈想着要当大将军,当初自己的这个想法,戴望也是一直都是知道的,这个愿望也就是只能够让齐景炀实现。

    本想着若是太子殿下齐景炀能够登基,虞陈自己为齐景炀做的这些事情,是完全能够在朝廷上为自己讨一个一官半职的,到时候无论是职位大小,自己总归是有一天不用刀口舔血干这些杀人的营生了,皇上有自己的护卫队,暗卫营只不过是陆家为了保住这位小太子特意做出的东西。

    陆家当时财大气粗的,指缝里流一点出来便是能够暗卫营吃上半年的,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东西,若不是齐景炀记着这些,陆家根本就不知道曾经还有做了这么些东西,他们暗卫营什么的,只不过就是陆家为了齐景炀办的无数物件中其中一样罢了,但是怎么就奈何虞陈心比天高,想要从齐景炀手中拿到i自己想要的东西呢?

    这件事,当将军,这别的办法,要说也有,但是虞陈在百姓当中可没有身份,1若不是因为齐景炀,自己便就是连一个安生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在官府那边有备案的身份了,自己亲生父母都不知道在哪儿,哪儿来的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i自己到底是谁,更别说参军了。

    参军这种事情吧,进去要先混上两年,再做考量,这一步一步实在是太久了,虞陈不愿意等,1也等不起,这一身泼天的本事,虞陈自认为朝廷当中的将军们,没有一个是比他优秀的,就是梁风眠站在他面前也要自叹不如,可是虞陈不愿意,唯一能走的一条捷径,就是齐景炀这条路。

    虞陈明白自己单枪匹马闯天下是不可能的,就算那一个个将军自己真的就能打得过,但是自己一个人,天朝光是梁家军就有成千上百万,自己若是要真像平时一样,根本就近不了梁风眠的身就已经手起刀落累死了。

    自己既然不甘心从小兵做起,如今也就只有齐景炀这一条路能够圆自己的心愿了,齐景炀能够给自己身份,可以给自己地位,可以给自己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虞陈对于这一切都是向往不已,这一切恰好就是齐景炀能够给他的。

    虞陈这次回来,就是想要为齐景炀做垂死挣扎,来得时候上京城门封锁的一只苍蝇都飞不过去,但是虞陈和戴望好身手,便就是趁着夜色宵禁之时跑了进来,这会儿戴望也是沉迷这所为的金钱和地位,只要手中有钱有权,哪里怕什么苦难找上自己的,戴望也是苦过来的,虽说之前一直都不能够理解虞陈的这种想法,但是在外漂泊这么多年,也就是没有一个安生的地方可以容纳他们,只有齐景炀身边,可以给自己金钱和地位,还可以给自己梦寐以求的身份。

    虞陈和戴望在来得时候都打听到了皇诏书的内容,只不过就是废黜齐景炀的太子之位和立齐景钦为新太子嘛,但是总归皇子就只有两位,另一个死了,那么还担心另外一个登不上皇位吗,就是到了那个时候,皇室之中再也没有可以能够合理继承的皇子了,齐景炀必然就会是皇位的继承人,这时亘古不变的道理。

    虞陈和戴望的想法和死去的赵佩瑜如出一辙,但是他们始终是相信太子妃赵佩瑜当时做的是小心谨慎,但是就是输在一时的瞻前顾后,如果下手能够果决一点,绝对不会出现如今这样的情况。

    虞陈和戴望这次回来,bian’jiu’shi便就是想要在皇帝驾崩之前,齐景钦正式登基之后,将齐景钦杀了,到时候莫说什么梁风眠和秦远道了,就是满朝文武反对,也不管用,老祖宗的规矩就在这儿,再者说,朝中也有不少依旧支持着齐景炀的人,齐景炀先前也是做过太子的,到时候只要将齐景钦杀了,不愁齐景炀登不上皇位。

    若是齐景钦这回死了的话,齐景炀也登基为帝,那么虞陈和戴望也定然会有泼天的赏赐,自己帮了太子这么大的忙,就算是太子手下理所应当这么做,可是耐不住会有什么好的赏赐,那些条件都是可以说出口的,哥俩儿梦寐以求的日子就快要到了。

    这伙子人,骨子里刻着忠诚,干着大逆不道伤天害理的事儿,但是总还是要和替天行道行侠仗义和忠义礼信沾边儿,他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虽说手段也是和之前刺杀梁焕卿一样的拿别人顶罪,但是保不准的就是他们手段高明,偏生是谁都能杀的了,只是可恨梁焕卿身份实在是尊贵,饶不得有半点差错,这要是光明正大的杀了她,只怕是会和整个建威大将军府为敌,江湖比不得朝堂,那相比之下,也就只是小门小派之间的争斗,为什么天朝当道,那还是因为拳头够硬,而梁风眠偏生就是这铁拳之中最硬的骨头。

    虞陈他们若是自己杀了梁焕卿,必然是会被顶上太子殿下的名声,这样传出去总归是对太子殿下不利,用上温石浩做替罪羔羊,也是他的造化,只是可惜这梁焕卿没有杀掉,建威大将军府和靖王府联姻倒是越发稳固起来,到现在已经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齐景炀对这件事十分的恼火,若是当初能够一举之下杀害了梁焕卿,那么接下来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只是这等买卖若是真的做出去了,后面麻烦无穷,可是耐不住这些事儿就是发生了,而且正是往着齐景炀控制不了的方向发展。

    齐景炀气极了这么长时间他们没有出现,1说着是有什么事儿没有处理,但是谁又晓得不是因为担心受到牵连呀!

    “这么些下贱胚子,若不是因为本王,他娘的早就死在荒郊野岭喂狼去了,如今哪里还有这么好的命!”虞陈和戴望带着自己的好计谋回来想要博太子一笑,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齐景炀心中这么记恨他们,“该用上他们的地方他们便不在了,要等到连本王都快死了!他们才出现吗!”

    齐景炀翻身坐起来,便是方才那股子劲儿早就没了,现在咬牙切齿的坐在床沿上气急败坏的怒骂着。

    荣富和空岩对视一眼,连忙跪在淙王爷脚边,柔声宽慰几句:“王爷息怒呀,虞陈和戴望想来也是因事缠身,往时哪里不是为您是从呢……”

    “你还敢替他们说话?”齐景炀冷冷的看着荣富,一脸厌弃的说道:“他们便就是怕事儿,杀梁焕卿那丫头的事儿没办好,本王数落几句便就走了,本王还没找他们算账ne呢!这下子回来,看本王不将他们腿打断,没有本王,他们还不知是投胎几回了呢!”

    想来齐景炀真的是气极了,不然也不能是如今这幅清醒的状态,手捏着床沿,手指都捏白了,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看着门外,随后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对荣富抬腿就是一脚,说道:“不是让你去叫他们滚过来吗!办事不利的狗东西,老了还是聋了?”

    齐景炀现在心情不好,便是瞧着哪个都不顺眼了。

    荣富年事已高,齐景炀出生的时候他便就是乾宁宫的掌事太监,年纪本就是三十多了,如今齐景炀二十有余,荣富一把五十多岁的老骨头,哪里经得起齐景炀这一脚,空岩赶忙上前去扶住他,但是荣富见着淙王爷这么生气,便也就忍一忍,推开了空岩,爬上前去说道:“老奴办事不利,惹的王爷生气,老奴这就去将那两个倒反天罡的家伙叫过来。”

    说完,荣富就强撑着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了。

    空岩坐在地上,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向王爷,只觉得在被废黜的圣旨下来之后,王爷变了很多,虽说之前脾气也是这样不可捉摸,但是总不会到现在这种地步,空岩觉得有一些恐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坐在地上不敢说话,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齐景炀瞥眼见到空岩这个样子,皱了皱眉头,便说道:“你出去候着吧,本王看着心烦。”

    总归是语气不如方才那样尖锐了,空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担心王爷将自己杀了泄愤呢,现在总算是能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空岩连忙告辞一声便连滚带爬的滚了出去。

    现在已经到了深夜,上京已经安眠了,但是淙王府并没有。

    虞陈和戴望见到荣富公公来了,便知道是淙王爷传唤自己,赶忙上前说道:“公公。”

    其意便是再明显不过了,但是荣富没好气的看了他们一眼,便就是因为他们,王爷才会这么生气的踹了自己一脚。

    但是再没好气,王爷的命令还是要遵循的,荣富捂着胸口,看着他们说道:“王爷让你们进去!”

    虞陈和戴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荣富公公的态度变化实在太大,但是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便也不敢乱想,先进去再说吧。

    和荣富公公道了一声谢之后,便就赶忙往王爷的寝宫走去了,刚一进院子,便就看到空岩垂着脑袋站在门外,见到虞陈和戴望来了,便对他们使眼色让他们进去。

    虞陈和戴望不解其意,但是也进去了,刚一进门,便飞过来一个杯子,虞陈和戴望一看就知道是齐景炀丢的,便不敢躲,虞陈便是硬生生的用脑袋接住了那个杯子,砸的额角全是血迹。

    “呵!这回你倒是不躲了?”齐景炀坐在堂上,冷冷的笑道。

    “属下参见太子殿下!”虞陈大剌剌的跪上前,行礼道。

    “旁人都叫我王爷,唯独你还是叫太子。”齐景炀看着他这幅样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戴望在一旁不知道虞陈这下子搞什么鬼,但是也只能跟着跪下。

    “您在属下心目中,一直就是太子,从前是,以往都是。”虞陈抬头看着齐景炀,眼中满是真诚。

第三百七十九章

    虞陈说的话实在是太过于清楚了,从前是太子,往后也是太子,只是眼下不是太子罢了,他这句话,像是在齐景炀面前展现自己的忠诚,委婉的说出自己的计划。

    可是虞陈说的又有一些委婉,这些话说出口,正在气头上的齐景炀根本就反应不过来,还以为是人在背后故意的说他呢。

    齐景炀脾气大,从小就是被舅舅和母后给宠惯了,父皇也是宠着他,若是有想要的东西,便是天上的星星也会给摘过来,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编排,更何况现在虞陈和戴望在齐景炀眼中是戴罪之身,这般说着岂不是找死呢?

    虞陈抬着头看着齐景炀,眼中的真诚齐景炀是见不到,但是却能看的出来虞陈是故意来找死的,这下子可把齐景炀气的是牙痒痒。

    “好大的狗胆!”齐景炀登然站起身,往门外喊了一句,“空岩!”

    空岩就忙不迭地的跑进来,看着跪在门口的虞陈和戴望,就知道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儿了,眼瞅着虞陈的额角都出了血,这看着地上全是杯子的碎片,想来就是淙王爷丢的了。

    淙王爷平日里一惯生气的时候,都是爱极了喜欢砸东西发泄的,莫说是他们了,就是当初赵佩瑜在世的时候,做错了什么事儿也是挨砸,淙王爷手边有什么东西顺手便是就摔什么,在东宫的时候,摔碎的圣上御赐之物是数不胜数,但是谁叫人家当时是太子爷,得到的御赐之物便也是数不胜数,摔碎的那些东西还不够看的呢,也得亏是这样,皇上当时御赐了什么给东宫,就连他自己和身边的大总管何昇也不记得了,每每来到东宫的时候,少个一两件东西,也发现不出来。

    这样一来就是让淙王爷养成了这样的习惯,特别就是喜欢在别人进门的时候砸过去,砸的那叫一个措手不及,平日里东宫上上下下谁不是就这样被砸过来的,但是也就是淙王爷生气的时候会这样,平日里是个风雅之人,若不是做了太子的话,这皇位送给他他都是不要的,这样烫手的山芋,齐景炀早就是看透了的,他平日里就是爱一个赋诗风雅,对这些东西是放在心尖儿上疼爱,书房当中那些个物什,哪个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想当初被被迫迎娶蜀中王大郡主赵佩瑜的时候,齐景炀还并不知道那就是儿时在御花园遇到的那个穿着打扮怎么看都是喜庆的小姑娘,当时自己许下的那些子风流话,在这往后的岁月里,自己也不知道许下多少段那样的诺言。

    都说是齐景炀生的好,会投胎,一出生便就是天朝太子,母后又是盛宠当头的皇后娘娘,舅舅还是名声在外的当朝丞相,就算后宫里生下再多的皇子,谁还能和他争呀,便不说后宫那些妃子没命生皇子了,就算是生下来了,在后宫要保住自己的孩子,除了要皇上的盛宠之外,还是得要看谁家有泼天的家世。

    这人生世事无常,能够在孩儿尚在襁褓之中的时候保住那个孩子就算的上是造化了,这后宫之中,也就是夏容馨的孩子和陆芙霜的孩子平安出生了,其他的,便就是还在娘亲肚子里的时候就被杀了,莫说是陆芙霜,就是夏容馨手上也沾了不少血,齐望舒出生的时候,正值是她们二人和好的时候,想着便就是两个人一起联手,这宫中有着两个皇子就得了,再也要不了多少,夏容馨怀着齐望舒,陆芙霜便也不对她使那个心眼,这小公主生下来了,既是对皇位构不成威胁,还能给宫里逗个趣儿。

    眼看着有了两儿一女了,齐秉煜听闻后宫这么多妃子无故流产,自己也失去了这么多孩子,便也不愿意再生了,陆芙霜这么害死了这么多皇子,给齐景炀的登基之路铺上了阳光大道,也是省去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后来因为夏容馨和陆芙霜有一些争执,二人联盟闹掰,陆芙霜便动起了杀了齐望舒的心思,那儿时的一次落水,便就是陆芙霜策划的,这一些夏容馨都是心知肚明的,她知道陆芙霜背地里做了些什么恶事,可是自己在她手上的把柄也不少,便就没有告诉皇上,夏容馨也知道,这些事情告诉了皇帝,自己只能是得到一个吃力不讨好,皇上始终是i相信皇后的,这些事天下人都知道,夏容馨没有理由不知道这些,总归是齐望舒并没有真的死了,正好是遇到御林军巡查见到了公主落水,给救了上来,只是感了风寒,并不打紧,齐望舒那个丫头心也是大得很,根本没有把这件事往心里去。

    但是夏容馨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现在陆芙霜是敢害公主了,保不齐往后就是对着齐景钦耍阴招了,夏容馨不得不提防着。

    但是至始至终,陆芙霜对于齐景炀而言,都是一个称职的好母后,她给了齐景炀生命,也是极力为了他摆平一切事情,未雨绸缪的将所有障碍扫光,这才让齐景炀过得顺风顺水。

    旁人都道是齐景炀幸运,投了这么个好胎,不仅是位高权重众星捧月的太子殿下,还是皇上后宫之中、膝下少有的两位皇子,还有重权在握的舅舅,后宫之中还有一个手段这么厉害的母后,都说是齐景炀幸运,一出生便就有着旁人梦寐以求的地位和财富。

    但是齐景炀并不愿意这么做,若自己不是太子的话,只是一个皇子,自己是绝对不会想着要去争斗的,可就是偏偏做了太子,知道权利的好处,和骨子里的那一些不甘心,明明皇位就在自己眼前了,母后和舅舅都将所有事料理好了,自己只要正常发挥,就不会有什么事情发啊生了。

    但是坐在太子之位上,齐景炀又是向往那种安逸简单的生活,只希望自己是一个平凡的百姓,尚且家中有一些细软能够支持自己的诗和远方就好了。

    当时被迫迎娶赵佩瑜的时候,齐景炀便就是有着这么一些想法,1但是只奈何这时是皇帝赐婚,自己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机会,再者说母后又去世了,齐景炀心中一时气愤,便就将自己心中的无名火撒在了赵佩瑜身上,往后的日子,便是怎么看她都是不顺眼的,这样一来,便就伤害了赵佩瑜整整八年。

    齐景炀便就是爱着那些文人爱的东西,都说文人有一些怪脾气,他就只是爱着一些民间戏曲,只不过在这个时候,戏子实在是上不了台面,齐景炀身为太子,也不愿意被别人知道这些,便就是接着歌女的名头听听戏曲什么的,一来是为了气赵佩瑜,二来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

    齐景炀平时是爱极了这些物什,但是脾气上来了,便就是谁也拦不住,拿到什么东西都要砸,这些都是被陆芙霜和陆高鸿惯出来的,但是怎么奈何皇室家大业大,砸完了这些东西,还有不知道多少好东西,齐景炀也就是一时心疼,转眼便赶忙去爱着别的东西了,皇室家的太子就是这样的脾气,皇帝皇后宠着,便是任谁也不敢说什么。

    但是现在是怎么样的一个局面,空岩看着满地瓷片,心中也是忍不住的心疼起来,现在用着的都是当初乾王府里留下的东西,从东宫搬出来,只是带着一些衣物细软,其他的什么也没带,荣富公公说了,现在不是铺张浪费的时候,若是往后齐景钦登基,要是故意为难淙王爷,现在是孤立无援的地步,若是真的那么狼狈的话,也好有一些金钱傍身,不至于过得太惨。

    空岩见到淙王爷又是这般生气摔东西,便赶忙上前说道:“我的王爷啊,这又是……这又是怎么了?”

    齐景炀不为自己的往后日子担心,但是空岩和荣富却是要为这些事情着急啊,齐景炀过惯了这种纸醉金迷的日子,但是这不是什么好毛病,这样下去,怕是往后用不着齐景钦为难,齐景炀就要自己死在王府了。

    从前盛宠一时的太子殿下孤寂的死在王府,是何等的屈辱,空岩不该想这些,但是如今这种情况,未雨绸缪总是没有错的。

    “那本王的佩剑过来!本王要杀了这两个背信弃义的东西!”齐景炀看着眼前的虞陈和戴望,心中便就是不得劲儿,硬生生憋着一股子气,想着之前自己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自己心里就是生气的。

    虞陈和戴望来得时候根本没有想到这些,他们本还以为来了淙王府,王爷见到他们两个人,莫说喜极而泣,就是也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呀,纷纷面面相觑,不知道现在该是怎么办了,王爷这是怎么了?

    要说这二人是有勇无谋吧,倒是也有,来的时候是想的好好的,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若是他们不来,齐景炀想不到这一茬儿,想来也不会这么生气,但是这一来,就算是撞上了齐景炀的枪口上了。

    从前戴望还算是冷静,但是那大多都是胆子小,没有那个狠劲儿,从而跟着虞陈和几个弟兄在江湖上晃荡着,见惯了手起刀落人头落地这种事,但是便也大了起来,虞陈想着这一出,少不了还有戴望掺和。

    眼下到了这种地步,戴望一下子就慌了,当初自己想着要谨慎冷静,但是虞陈偏生是就不听这些,还把自己给说服了,现在眼看着淙王爷这么生气,他们二人想来也躲不过,但是就是这样的话,虞陈和戴望怎么能够够甘心呢?

    “怎么办呀……你身为暗卫长,咱们这么多弟兄跟着你出生入死,什么地上没去过,什么场面没见过,可不能什么事儿都没有做成就死在这里了呀……”戴望见到淙王爷这般架势,想来就是铁了心要杀了他们了,戴望可不想就这样死在这儿,当时虞陈劝他们一同回上京的时候,可是说的好好的,现在淙王爷正是需要他们的时候,若是能够帮淙王爷办好点儿什么事儿,便是这后半生荣华富贵享受不尽了,但是现在看着怎么是还没有来得及做一些什么,便就是要人头落地了呢?

    虞陈身为暗卫营的暗卫长,虽说平时也不需要指挥什么的,就是要一起保护太子安危,可是他们毕竟不是朝廷公认的组织,一切都是陆芙霜和陆高鸿为了要保护齐景炀而设立的私人组织,陆高鸿和陆芙霜为了齐景炀,前前后后花费了不少银两和心思,但是这些心思和银两用在暗卫营身上的并不多,他们都是穷苦人家来的孩子,从小就是被卖掉,自己爹娘都找不到,但是一心也是想着要出人头地,这是虞陈想到的唯一一个能够做到的事情了。

    但是没有想到就这样要被扼杀在襁褓之中。

    戴望问着虞陈,虞陈心中也是很慌张的,自己当暗卫长,完全也就是因为自己武艺高强,暗卫营当初训练他们,请来江湖上有名的名师带着他们,刀枪剑戟无所不能,但是就是没有教他们动脑子,现在遇到这种情况,虞陈自己也是慌张的很,想着怎么也不能就这么死了,便对身后的戴望说道:“先不要乱动,看着他们怎么说。”

    因为当淙王爷将这句话说出来之后,莫说是虞陈和戴望了,就是空岩也是楞了一下,自己跟随在王爷身边一直长大的情分,但是怎么也没见过王爷有发过这么大的火,这是被气的当场就要杀人了吗?

    齐景炀刚一说完,空岩就看了看跪在一旁的虞陈和戴望,只觉得现在他们这样孤立无援,有着这么些忠心的奴才在身边,再加上他们武艺高强,若是能保护有一些人暗地里捅刀子,那倒也是好的,虽说现在不如当年,但是总归淙王府养这么几个人还是可以的,犯不着现在就将他们杀了吧。

    空岩犹豫了一下,赔着笑脸对齐景炀说道:“王爷您消消气,切莫这么冲动了……王妃才下葬不过十日,您这般……不太好吧……”

    空岩知道现在齐景炀对赵佩瑜心有亏欠,再者说现在在赵佩瑜下葬不久就要在王府动刀子,这样一来确实是不吉利的,就是想着这一点,所以这才说出口。

    虞陈见到淙王爷听了这句话之后,便上前说道:“太子殿下,太子妃的死,属下万般悲痛,但是这般姗姗来迟,也是为了想要给太子妃复仇而来……”

    齐景炀也冷静了下来,只慢慢坐下,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说道:“怎么报仇啊?”

第三百八十章

    此时寝殿当中变得异常安静,齐景炀这么坐在大殿之上,眼神微微睁开,但是又不像是在看着虞陈,可是虞陈却能感觉针芒在背,只知道这是他唯一的一次机会了。

    先前齐景炀出事的时候,虞陈和戴望不在上京,只是因为有一些事情耽误了回来的行程,况且当时出事的时候,齐景炀也并没有联系他们回来,当时陆丞相尚在,连他也没有办法,虞陈和戴望能有什么办法?

    一直到陆丞相去世之后,虞陈和戴望便想着事情闹大了,这会儿就连陆丞相都死了,齐景炀这下子才叫一个孤立无援。

    他们在路上便听说了,齐景钦和梁风眠打了胜仗,那百官之首正一品宰相,便就成了是那秦远道的位置,秦远道是什么人,他可是梁风眠的好友,他们在官场之上,一文一武,在陆高鸿死了之后,就简直是斩断了齐景炀和齐景钦相争的所有去路。

    梁焕卿是梁风眠唯一的女儿,上京盛传的就是梁风眠是s极其宠爱着这位大小姐,梁焕卿嫁给了齐景钦,齐景钦就等于是坐拥了梁家为天朝打下的江山了,莫说现在有着梁风眠相助了,齐景钦已经要登基了,就算是齐景炀真的登基了,这皇位也未必坐的舒坦。

    齐景炀不用齐景钦,还能真的不用梁风眠吗?就是他同意了,这满朝文武不一定同意啊,到了有战事发生,还不是得让这位大将军出面吗?敌军光是听着他的名字便就是闻风丧胆,这天朝暂时还没有能够和梁风眠相依并论将军,便就是旁人无法代替,所以才显得尤其珍贵。

    秦远道坐上了丞相的位置,定然不用说,自然是会去主动帮助齐景钦的了,就算是想要站在齐景炀这边,也要看看梁风眠的面子不是吗?

    虞陈和戴望见着淙王爷如今这般的局面,确实是棘手,但是就是去试一试也是未尝不可。

    虞陈咽了一口口水,抬眼看着淙王爷,心中依旧是有一些害怕的,方才淙王爷砸过来的那只水杯,可将自己的额头砸的生疼,到现在冷静下来的,就更是显得疼痛了。

    齐景炀还坐在上面等着他说话呢,这话说出口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若只是虞陈只是为了救自己一命便要这样扯谎骗人,齐景炀可是饶不了他的。

    现在已经到了深更半夜,再过不了多少工夫,便就到了三月三十一日,这日子对他们而言并不算什么,他们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个夜晚或许不一样,但是对于许多人而言都是一模一样的。

    齐景炀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随后吹去了上面的灰尘,问道:“想好了怎么说没呀,虞大暗卫长?”

    齐景炀话音不温不火的,听不清是什么情绪,但是从中却是可以听出来齐景炀在隐忍着一些事情,就像是现在可能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但还是一直隐忍着。

    虞陈也是吓了一个寒颤,听着淙王爷这么说,谁都为虞陈捏了一把冷汗,空岩和戴望的眼神都看着虞陈,想要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一些什么。

    现在的淙王爷可是正在气头上,别看现在是冷静下来了,但是空岩一直陪在齐景炀身边,是知道齐景炀的脾气的,现在看样子是冷静下来了,但是保不准这脾气什么时候又上来呢,这虞陈要是再说错一句话,恐怕就又是掉脑袋1的事情了。

    这空岩在一旁替他担心受怕的,虞陈倒是也没有闲着,只是现在说这些话,只怕是有一些空口白话的意思吧。

    虞陈来上京之前倒是把一切都想好了,没有想到来到上京之后会发生这样的是事情,淙王爷没有自己想象当中的这么恨齐景钦,这般看着倒是一些恨意都没有了,这让虞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但是眼下到这份上了,不说也是要说了,虞陈便把自己想要杀了齐景钦的计划全盘说了出来,齐景炀听着,砸了咂嘴,说道:“这和当初太子妃的想法是一样的……”

    “太子殿下放心!属下定然会把差事办好的!”眼看着齐景炀像是有了些心思,虞陈就是担心他后悔,便赶忙说道。

    “那你说,这得是什么时候去杀他才好呢?”齐景炀看了看手中的玉扳指,说道:“总不能是等到他登基之后吧?”

    “太子殿下,属下想着,只要是皇帝一……咱们就即可动手……兵力王爷大可不必担心,只要咱们杀他个措手不及,属下带着这些江湖上的奇能异士,定然是够的!”虞陈说道。

    齐景炀点点头,随后站起身,看着窗外微红的月亮,说道:“那便……死马当活马医吧。本王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怕什么呢。他们从前可都是没有怕过的。”

    ————————————————

    此时的仪春殿当中,剩下的日子对于夏容馨而言就像是度日如年一样,每一分一刻都是数着过的。

    想着齐秉煜现在还在苦苦挣扎之中,夏容馨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过,现在天色渐渐变暗,齐秉煜想来生命也在慢慢消退,这个时候申屠尘一定坐在他身边看着,夏容馨不能去,她不忍心看着他就这么死去了。

    自己生下齐景钦的时候,家人曾经千里迢迢从秦淮过来,书信当中,夏容馨说了让她们带来自己在闺阁之中穿的衣裳,夏容馨想着在闺房之中尚未出嫁的她,曾经也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

    夏容馨想着装扮上在闺阁之中的样子,也算是给一直身陷囹圄中的自己一个交代,过了今晚,自己就不是从前的夏容馨了。

    经过云惜帮忙一阵梳洗打扮,夏容馨站在镜子面前——

    一身天青色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白色茉莉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乌黑如泉的长发在雪白的指间滑动,一络络的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珊瑚链与红玉镯在腕间比划着,最后绯红的珠链戴上皓腕,白的如雪,红的如火,慑人目的鲜艳,明黄色的罗裙着身,翠色的丝带腰间一系,顿显那袅娜的身段,镜前徘徊,万种风情尽生。

    又是一身白色的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粉色的花纹,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芊芊细腰,用一条紫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乌黑的秀发用一条淡紫色的丝带系起,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

    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一举一动都似在舞蹈,长发直垂脚踝,解下头发,青丝随风舞动,发出清香,腰肢纤细,四肢纤长,有仙子般脱俗气质,着一袭白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

    颈间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美目流转,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一举一动都似在舞蹈,长发直垂脚踝,解下头发,青丝随风舞动,发出清香,腰肢纤细,四肢纤长,有仙子般脱俗气质,着一袭白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颈间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美目流转,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夏容馨看着镜子当中的自己,只可恨是现如今才想着要一个新的生活——

    当年选秀之时,她身着淡粉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

    换上一淡粉色的长裙,上配一件素淡的白纱衣,亦是标准的秀女妆,极为淡雅的装束,风吹过,稍显单薄,也含有一丝悲凉。

    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那小指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莲花移步来到殿前,柔柔俯身,甩帕,跟着众人一通说道:“臣女夏容馨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按当时太后的话就是——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都道是夏首府养了一个好女儿,在座的众位秀女无一不是羡慕的。

    在表演才艺之时,她玉手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着,声音宛然动听,有节奏,宛如天籁之音,过了许久,结束了这首曲子的弹奏,缓缓站起,台上君王便就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细致乌黑的长发,常常披于双肩之上,略显柔美,有时松散的数着长发,显出一种别样的风采,突然由成熟变得可爱,让人新生喜爱怜惜之情,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

    夏容馨站在镜子前,回想自己的一生,精致了一辈子端庄了一辈子……

    在御花园遇到皇帝的时候,她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对镜梳洗.脸上薄施粉黛,一身浅蓝色挑丝双窠云雁的宫装,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梅,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迈著莲步。

    随后生下了齐景钦,她不爱紫红的艳媚,只爱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却也是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青螺眉黛长,弃了珠花流苏,三千青丝仅用一支雕工细致的梅簪绾起,淡上铅华。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有一股巫山云雾般的灵气。

    任泪流,又怎何?云惜见了连忙拿出古琴来,当初夏容馨和杨素影相识,也是因为这一手好琴技,虽不如杨素影,但夏容馨还是记得音律,只奈何身份,不愿意再舞弄这些。

    此时心情郁结,唯有如此方可解,想着,便是一双素手抚上了琴,时缓时急,像一只蝴蝶在弦上飞舞,口中轻轻吟唱:“五湖醉月……醉月五湖……长在侯门,受其亲恩……”

    是一曲《五湖醉月》丝竹歌声像一条细又亮的蚕丝,光滑而绵密的静悄悄地延伸着;伸长了,又伸长了--就这样柔滑婉郁,过了永巷,过了上林苑,过了太液池诸岛,过了每一座妃嫔居住的亭台楼阁,无孔不入,更是钻入人心。心想或许有齐秉煜也会听到悦耳的琴声,这也算的上是自己送他一程,泪滴落在古琴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夏容馨一边手中轻抚琴弦,一边启唇唱道:“剥落墙壁上飞天舞敲碎斜阳

    璎珞响,衣袂扬,两袖香。

    黄沙迷乱了铭刻千世的绝望。

    轮回茫,宿命苍,难忘。

    楼兰荒城记忆枯黄,剑斩荆棘焚火的路上。

    瀚海驼铃卷走希望,指向夜的彼方。

    谁在远方胡笳琵琶声声响。

    一弦伤,一弦恨,惆怅。

    圣殿中祭祀谱写下多少辉煌。

    石壁凉,风啸狂,彷徨。

    寂寥弥漫紫陌红尘空旷。

    黄泉淌,碧落往,缘殇,

    血雾夕暮刺破哀伤,荼靡怒放如残红荡漾。

    瑰丽绘彩终将褪色,幻化一袭月光。

    徘徊梦中昨日孤魂流浪。

    试练场,谁吟唱,过往

    剥落墙壁上飞天舞敲碎斜阳。

    落花扬,对影双,飞翔。

    黄沙迷乱了铭刻千世的绝望。

    浮生怆,分阴阳,匆忙。

    断雁叫离别云霞长,渲染废墟中生死痴狂。

    亘古传说无言落幕,万壑银雪飘荡。

    圣殿中祭祀谱写下多少辉煌。

    石壁凉,风啸狂,彷徨。

    寂寥弥漫紫陌红尘空旷。

    黄泉淌,碧落往,缘殇。

    渡沧桑,前尘亡,缘丧,

    泪凝伤,泪凝霜,缘葬……”

    夏容馨琴声刚停,只听见勤政殿悠长的传来一声——“皇帝——驾崩——”

    便就是两行清泪自双眸滑落,她大呼:“皇帝——”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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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9322/ 第一时间欣赏卿卿醉光阴最新章节! 作者:花朝十四所写的《卿卿醉光阴》为转载作品,卿卿醉光阴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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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醉光阴介绍:
他是心存野心的天朝王爷,为了皇位之争可以牺牲一切。她是天真烂漫的官家小姐,从小生活在父兄的庇佑下与世无争。一场上元灯会让两人阴差阳错的相识…他利用她,最后却伤害她。她帮助他,最后却想要离开他。当他为了江山安稳将她拱手让出的那一刻,她心里对他的最后一丝情谊也消失殆尽。她说:“若有来生,我再也不想遇到你。”他说:“若有来生,我愿倾尽所有护你周全。”陪一个少年成长,本就是一场豪赌,到最后,她也不知道,她是赢是输…卿卿醉光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卿卿醉光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卿卿醉光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