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三章
此时的夏容馨就按照礼制站在齐秉煜的身后,她自从听到齐景钦回来的消息之后,都狠狠的掐了自己好几下,生怕这只是一个梦。
齐景钦和齐望舒自幼在她身边长大,从未离开过上京城这么久,自从齐景钦出征边塞保家卫国之后,夏容馨没日没夜的想着齐景钦能回来,今日这般盛景,早已经在她梦里出现过许多次了,可是如今能亲眼看见时,还是一副难以忍耐的激动,眼泪几乎都要夺眶而出了。
当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敲锣打鼓和鸣炮声时,想到和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子只仅仅隔着一道宫门,夏容馨的心情就十分激动,齐望舒同她一起站在皇室的仪仗之上,自然能够感受到母妃有多期盼见到皇兄了。
今日听闻军队凯旋而归,齐望舒便提着裙子一路穿过长长的甬道跑到宫门口,但是那会儿宫门紧闭已经不让出去了,可把齐望舒急的在宫门口哭,她有多想见到自己的皇兄啊,自小一起长大,齐景钦封王之后有了自己的府邸,不再在宫中住着,但是齐望舒一有一点儿什么事都会往靖王府跑,齐景钦虽表面上看起来冷酷,但是齐望舒知道这只是他觉得自己身份需要,做皇帝的儿子,在朝中做事,若是不够细心严谨,便会落下诟病,齐景炀显然已经不在乎了,但是齐景钦在乎这些,所以慢慢的也就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齐望舒在外总听别人说起靖王爷,无论好话坏话,齐望舒总要带着清吟上去无端教训对方一顿,人家见她男儿装,又不知道她实乃公主的身份,因此她总会吃一些亏,但是齐望舒也总不长记性——她的皇兄,这些人没资格议论。
而今齐景钦总算是回来了,齐望舒的一颗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除此之外,也不用再成日担心会有人趁着齐景钦和梁风眠不在而故意去为难只身在靖王府的梁焕卿了。
梁焕卿成婚之后性子变得软糯,想来是担心给王府和王爷惹出一些什么事,因此也总会有一些顾虑,面对一些无理取闹的夫人小姐,更有甚者会有一些老太傅来为难她,可是她都是选择了忍让,如今齐景钦和梁风眠都回来了,齐望舒便不用再成日担心梁焕卿会因此受到哪些伤害而对不住梁寂了。
想来,等他们回来了之后,梁寂也会轻松一些吧。
总之,如今齐景钦和梁风眠能够平安回来,齐望舒真是太高兴了。
随着宫门缓缓开启,她第一眼就看见了走在最前面的皇兄齐景钦,若是这不是如此庄重严肃的场合,她必然会跳起来大呼皇兄,随即便扑向皇兄的怀里去,好好的告诉他自己有多么想他,要告诉他,在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到底发生了哪些事情。
齐秉煜见到齐景钦安然无恙的回来,又见他面色越发成熟坚毅,内心是又心疼又自豪,这是他的儿子,不愧是他的儿子,都说虎父无犬子,果然,如今看来这话说的果然没错!
齐景钦和梁风眠等人见到皇上的仪仗走过白玉桥停在他们面前后,便纷纷下马准备给皇上行礼,棹棋和月白跟随在后面,见状连忙上前扶住梁焕卿,今日梁焕卿身着素金华服,若是翻身下马便多为不妥,棹棋便让其踩着自己的背走下来,这样一来可也算的上体面。
待到众位大臣纷纷按照官阶在仪仗两旁站好时,百姓们见状也肃穆着表情看着仪仗之上高高站在上面俯瞰众生的君主,随即,站在仪仗下阶的礼事官将拂尘哦用力一甩,几乎好似划破了整片上京城的天际,整个上京城都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礼事官便高升喊道:“跪——”
众人除了仪仗之上的皇室之外,纷纷按照礼事官的指使原地跪下。
“叩首——”礼事官目不斜视,只用看着前方便可以操控整个仪式的行进流程。
众人便跟着礼事官所说俯身对着仪仗之上的皇帝叩头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此情形,礼事官也恭敬的转过身,未免众人朝他行礼,折了他的阳寿,转而对皇上双手举过头顶,毕恭毕敬的弯下腰拘礼。
齐秉煜满意的看着这一切,看着自己的臣民们匍匐在自己脚下,这便觉得自己的所有辛苦都是值得的。
齐秉煜抬起左手,对着万民挥手示意:“平身——”
“谢主隆恩——”整个京街上跪满了百姓,听他这句“平身”,纷纷先高呼一声,随后才毕恭毕敬的站起身来。
万民齐呼,声音犹如排山倒海式朝齐秉煜扑面而来,随后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有多久没见过这种场面了……
夏容馨近距离的看见了自己的儿子,看见他眼底的刚毅和劳碌奔波的一丝憔悴,心里便心疼极了,忍不住捂住嘴默默流泪起来,身后的齐望舒许久未能见到自己的兄长,今日得以相见,便也是忍不住流泪,但是她依旧笑着,还不忘拍了拍母妃的后背以示安抚。
但是同样在仪仗之上的齐景炀和赵佩瑜此时就没有那么高兴了,他们见到齐景钦,就恨不得此时能有一支箭刺穿他的胸口,闹得满城风雨那才好呢,看见了他身后的梁焕卿,便也是恨不得将她抽筋拔骨,用以慰藉自己已经死去了的舅舅才是。
明明同是一家人,但是有的在庆幸他在战场上浴血重生,有的则在疑惑为什么他没有死在那场大战当中去。
齐景钦平视着前方,此时他们不可大剌剌的直视君上的仪仗,但是齐景钦真的好想看一看自己阔别已久的父皇母妃,还有那个古灵精怪的妹妹,可怕的是,就连那个分明会心生间隙的太子齐景炀,他都有一丝想念了。
齐秉煜赞许的看着齐景钦,眼神里带着满满的骄傲,不一会儿,便转头看了一眼礼事官,礼事官都是极其会察言观色的人,自然是知道皇上到底想要他做些什么了,便连忙上前一步,高声喊道;“上酒——”
随后便有一行身着庄重的太监低着头端着一些玉露琼浆走上前,齐秉煜这才走下仪仗,走到齐景钦和梁风眠面前。
齐景钦和梁风眠纷纷抱拳跪下,说道:“皇上。”
齐秉煜走进这才能看到,齐景钦脸上有许多细小的伤口,抱拳的两只手,指关节也都是结痂,本是娇生惯养在上京的小皇子,如今脸颊已经被边塞的风沙打磨的越发粗糙,让人不忍直视。
第两百七十四章
齐秉煜有一丝不忍心了,自己膝下本就没有几个孩子,自己的孩子们自幼都被养在上京皇宫,这时齐景钦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还是第一次真刀真枪的面对强有力的敌人,这一仗,虽说有梁风眠加持,但这一路下来必定也来之不易,毕竟是自己的儿子,齐秉煜看着都有一丝心疼。
但是如今在这种盛大的场合,齐秉煜自然不能随意表露自己的感情,便一手一个将齐景钦和梁风眠虚扶起身,随后赞许的说道:“你们果真没有让朕失望!”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眼底带着些许笑意,像是要告诉他们自己真的很满意,如今盛世,必将由他们共同书写。
“臣等不敢辜负皇上期望!”齐景钦和梁风眠抱拳再次说道。
齐秉煜点了点头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随后亲自给他们斟满了一杯酒,端起来递给他们,笑着说道:“与朕一同喝下这庆功酒!”
齐景钦不明白规矩,便试探性的看了一眼梁风眠,梁风眠察觉到了,便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二人共同接过齐秉煜手中的酒,恭恭敬敬的端着,待到齐秉煜也从托盘上端起那杯酒时,再一同一饮而尽。
等到他们都喝下了这杯酒的时候,百姓当中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万岁”,全上京城的百姓们也都松了一口气——这样的场合实在是太紧张了,直到有人先打破了这个宁静,上京城这才又沸腾起来。
齐秉煜看着自己的臣民们如此高兴,索性仪式也完成了,便伸手一把揽过齐景钦的肩膀,笑着将酒杯放在托盘上,随后揽着他往皇宫走去,一边说道:“朕在宫中备好了酒席,正欲与你二人共饮!”
说着,又回过头去看着梁风眠,笑呵呵的伸手去揽着他的肩膀,活像一个凡夫俗子尘世的模样。
齐景钦和梁风眠对视了一眼,便也不再那么拘束,开怀大笑起来。
梁焕卿站在行军队伍里,看着齐景钦和梁风眠都被皇上带走,略有一丝失落,随后便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他们,但是又很快的收了回来。
齐秉煜察觉到了这一点,回过头看着梁焕卿说道:“哎,你去找你母妃和公主,也一同进宫来吧,今日高兴,便须得不醉不归!”
梁焕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鬓角,随后屈膝允诺说道:“是。”
齐秉煜和梁风眠齐景钦一同走进了皇宫,仪仗上的夏容馨便也着急的跟了上去,齐望舒回过头看见了梁焕卿,便着急着下仪仗来找她来了。
太子殿下齐景炀和太子妃赵佩瑜,便是一下子收起了自己脸上的笑容,齐景炀似乎有一些不悦,而后赵佩瑜挽住他的手,轻声说了一些什么,齐景炀这才肯乖乖的一同回宫里去。
等到众位皇室成员一同走进了皇宫之后,礼事官站在高高的仪仗之上,一甩拂尘,高呼:“皇上下令,犒赏三军将士!今夜!不醉不归!”
随即便犹如一枚炸弹扔进了人群当中,整个上京城都沸腾了起来,平日里严肃认真的大臣们,也纷纷展露出了和蔼的笑容,上京城开始欢歌笑语,载歌载舞起来,京兆府尹也按照指使,给上京城的百姓们安排了一些活动,可谓是一片沸腾啊!
皇宫中,齐秉煜将庆功宴摆在瑶池之上,宴请了众位大臣一同饮酒作乐,此时齐景钦这才发现,原本应该是陆高鸿的位置,如今却坐上了秦远道,而后环顾四周,仿佛是在自己不在上京的这段日子里,上京官场进行了一次大换血,许多关于陆高鸿和齐景炀的官员都被一一换掉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齐景钦不好公然发问,况且这件事仿佛不是父皇要去做的,而是有一些突发的情况逼迫父皇要去做这件事情。
如今天朝处于一种特殊时期,一般来说皇上不好公然裁员,对于一些事情便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不是做的太过分,或者是被人公开摆在台面上来说,皇上都是不会太过于追究的。
齐景钦远在边塞,离上京是天高皇帝远,再者战况紧急,齐秉煜也不会故意把一些事情告诉他们知道,这么重大的事情,如果告诉了他们,恐怕会让军心不稳。
“来来来,喝酒!”齐秉煜到了瑶池庆功宴上,便不像方才宫门口那般拘束了,端起酒杯便要对着众位臣子邀饮。
而此时梅贵妃坐在一旁,眼睛看着齐景钦,是怎么看也看不过来,自然是不会去管齐秉煜了,况且今日高兴,便让他多喝一些也无妨。
“今日无需拘束!暂且放下君臣之礼!我等痛饮至天明!”齐秉煜率先喝下一杯酒,随后对众人笑着说道。
这句话一说出来,朝臣们自然也不会当真,但是皇上既然这么说了,也不敢抚了他的面子,便也纷纷举杯痛饮,和身边相熟的臣子纷纷道喜。
齐景钦凯旋而归,他们要做的事情虽说也会很多,但是相对来说也不会那么紧张了,这是举国欢庆的大事,谁人都值得一声恭喜!
“来!钦儿!”齐秉煜高兴的不行,端起一杯酒便对着齐景钦说道,“你果真没让为父失望!没让你母妃失望!没让这天朝百姓失望啊!”
齐景钦听了这句话,跪坐起身,双手毕恭毕敬的端起一杯酒,对着齐秉煜说道:“父皇,儿臣敬您,若不是您,儿臣得不到这般经历,实乃受用终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钦儿果然是勤勉好学!”齐秉煜对于齐景钦的这个态度实在是相当满意,不由得称赞道,“若是你这般好学,以后便多向你老丈人学习学习,他身上的本事,可够你学一辈子的了!”
齐秉煜这话瞬间拉进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梁风眠也连忙端起酒杯,对齐秉煜说道:“靖王天生慧根,微臣哪里能教他什么?”
“哈哈哈哈,风眠你又来了!说了,今日不必与朕多礼,只管喝酒就是!”齐秉煜对着梁风眠便是佯装埋怨一番。
齐景钦也给身旁的梁风眠斟满一杯酒,随后端起自己的酒杯,说道:“大将军,晚辈敬您一杯!”
梁风眠与齐景钦并肩作战半月已久,自然是不会多加拘束的,随即便喝下了这杯酒。
丝竹之声不绝入耳,瑶池之上群臣觥筹交错,欢歌笑语。
只有身为太子的齐景炀坐在一旁,冷着眼看着大家对齐景钦道贺,手不由得攥的紧紧的,赵佩瑜看着齐景炀这样,心中不由得暗自计划着……
第两百七十五章
等到庆功宴结束之时,已经到了深夜,众多官员在宫门下钥之前就已经离开了,瑶池之上就只有齐秉煜、夏容馨,齐景钦,齐景炀,齐望舒以及秦远道、梁风眠和梁焕卿几个人。
皇室家族,朝中一文一武两个齐秉煜身边最得力的干将,他们齐聚在瑶池之上,看着满天繁星,此时正值春暖花开的季节,天空也呈现湛蓝色。
众人皆有一丝醉意,只有夏容馨她们几位女眷能够操持一丝清醒,喝着奶酒并没有感到几分醉意。
齐景钦此时已经坐在了齐秉煜的身边,齐秉煜今日喝的可算是高兴,恐怕这前十年后十年,都不会有如此高兴的时候了。
他拉住齐景钦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拍了拍,这会儿已经不喝酒了,但是方才喝的猛烈的醉意还是迟迟消散不去。
他抬头看着满天繁星,感受迎面而来早春的春风,带着些许凉意,对身侧的齐景钦感慨说道:“咱们父子俩,好像从来没这么坐在一起喝过酒。”
“若是父皇想,那闲暇时可随时唤儿臣入宫,儿臣定当陪父皇不醉不归!”齐景钦有了一丝醉意之后,也开始不清不楚的说着糊涂话了。
“你们俩!真是不让人省心啊!”夏容馨听了这话,一边便挥挥手让云惜姑姑下去吩咐御膳房煮好解酒汤,免得他们第二天醒来难受,一边嘴上又不住的埋怨。
齐望舒和梁焕卿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喝了一些奶酒之后,脸上略有一抹微醺的红晕,二人靠在一起看着他们,脸上带着一丝恍惚的笑意,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就像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然而梁风眠和秦远道坐在下面,梁风眠战胜回来,自然是与老友秦远道有一番话要说,但是除此之外,更重要的还是——秦远道如何做到了丞相这个位置,还有,陆高鸿究竟去了哪里,在梁风眠他们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朝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毕竟他们如今都回到了上京城,有一些事情还是需要在上京城逐一展开,虽然眼下看起来他们形式要更加有利一些,但是梁风眠还是迫不及待的要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朝廷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今日接风洗尘的时候,梁风眠不似齐景钦那般激动和惶恐,对于这些场面,梁风眠早已经司空见惯了,所以梁风眠一早就注意到了仪仗两侧的官员,他有一丝讶异,为何官员阵容换了这么多?
他们此次战役乃速战速决,本就是前去解决燃眉之急,支援边塞守军,所以并没有多余的时间还去关心朝中的事情,皇帝也不会刻意把这些事情告诉他们,以免让他们多想,不利于作战。
但是梁风眠忍不住,在酒宴之上看着这些不熟悉的面孔,便一直对秦远道使眼色,想要让他告诉自己这一切究竟都是为什么?
秦远道自然能会意梁风眠的意思,恰好秦远道也想和梁风眠好好叙叙旧,便想着等到宫门下钥能出宫的时候再好好说,可是没想到,今日齐秉煜高兴,非要留他二人在宫中留宿,还让何昇去他们府上传了信,由此,便也只好不负圣意了。
趁着齐秉煜有些喝不下了,拉着齐景钦正畅谈人生之际,便凑在一起讨论一些事情,齐秉煜并不去多管他们,他知道这二人交情匪浅,便也就随他们去了,他如今最想念的,还是自己的儿子齐景钦。
瑶池之上,便点燃了不灭之灯。
齐秉煜身后的太子殿下齐景炀一直猛灌自己酒,他希望此时自己没有一点儿意识,希望自己就此醉过去,希望能早点回东宫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是他又十分不舍……
齐秉煜想着自己也有许久没有见过父皇了,自从舅舅陆高鸿去世之后,齐景炀对于这种家庭的关怀,就特别的向往和渴望,即使看着父皇今日宴会之上把自己视若无物,可是自己依旧想要在一旁默默看着,这本该是属于他的荣宠,把这份荣誉幻想成是在他的身上。
赵佩瑜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她看着整场宴会之上,皇上没有理会齐景炀,齐景炀也没有上前主动去搭话,他们二人都知道,今日的主角是战功赫赫,解决了天朝燃眉之急的靖王爷齐景钦,与他这在皇帝眼中一无是处的太子无关。
赵佩瑜看着齐景炀默默的喝着闷酒,直到所有朝臣都一一向皇上告退出宫回府去,齐景炀也没有找皇上说过一句话,他此时没事本可以离开,但是又好像没有底气去与父皇搭话一样,吩咐太监给他拿酒的时候,也是不敢大声喧哗,生恐已经打扰到了父皇的美意。
齐景炀做一宫太子,能做到这个份上,实在是让人心疼。
梁焕卿和齐望舒靠在一起,看着父皇他们都各自说着自己的事儿,随后觉得宴会厅有一些闷,便一同走到瑶池边上散步吹风,看着湖光春色,瑶池上倒印着宴会厅的灯光,湖面上波光粼粼,十分好看。
齐望舒靠在凭栏上,笑着看着这瑶池,脸上带着些许红晕,眼中倒印着湖面的点点星光,头发被一阵阵微风吹拂至后脑,此时春日有一些微微的清风,吹的人有一些舒服,这时她才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梁焕卿也凑上去,将手搭在凭栏上,她与齐望舒不同,她如今已是妇人家,满头青丝倌在脑后,因着身份礼节的需要,她满头珠光青翠,迎面而来的微风只吹起了她发髻散下的几根青丝,她眯着眼睛带着笑意看着这个湖面。
“今天很开心吧?”齐望舒侧过脸来看着梁焕卿,笑着问道。
梁焕卿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满足的笑道:“开心。”
说着,她踩上了凭栏上的一阶玉石,像是要飞到瑶池上空一样,齐望舒也跟着踩了上去,笑着追问道:“那是因为你爹回来了开心,还是因为我皇兄回来了开心呀?”
齐望舒歪着头问她,脸上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梁焕卿看着将半个身子都要斜出去了,便拉了她一把,一副长姐的姿态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你小心一点啊!”
望舒公主这个样子,简直是要把一旁的宫女太监们吓坏了,好在靖王妃将她拉了回来,这下他们也才松了一口气。
齐望舒站好之后,依旧操持着刚才那个求知的表情看着她,像是在期待她回答一样。
“都开心啊,咱们胜利了。”梁焕卿随后淡淡的笑道。
第两百七十六章
齐望舒听梁焕卿说完这句话,笑容慢慢的消失了,她能感觉到梁焕卿不是真正的快乐,今天本是举国欢庆的大喜日子,可是齐望舒总看着梁焕卿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你怎么了?”齐望舒关怀的上前搭住梁焕卿的肩膀,关切的问道,“啊对了,今日,你怎么在行军的队伍里?”
齐望舒好早就想问她了,今日见她出现在齐景钦身后便觉得奇怪,按理说自己没有提前接到他们回来的消息,那么梁焕卿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若是放在平常,梁焕卿所有的消息几乎都是齐望舒带去的呀。
梁焕卿低着头,鬓角散下的发髻滑落到了耳边,随着她垂下头的动作,便遮住了她的小半张脸,在朦胧月色的映照下,齐望舒看着她的侧脸,总觉得她有一丝难以释怀的忧伤。
“今日本想入宫给母妃请安,快到宫里的时候,便听到有人一路前来通报,便就这么遇到了…”梁焕卿低着头,回想起今日在京街上被百姓围观时的那一瞬间,自己脑子一片空白,但是听见有人推论靖王爷和靖王妃关系不太好时,她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难道二人这种微妙的关系,竟然让人看的这么明显吗?
梁焕卿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听着百姓们的话,自然也不会往心里去,况且当时那种情况,自己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可是现在回头想想,百姓们说的可并全无道理,自己和齐景钦成婚这么久了,也就刚开始的时候会对自己贴心备至,会想方设法讨自己欢心,可是如今做一些表面功夫都特别有目的性,让梁焕卿有一丝不适应。
就拿今日的事情来说,从前梁风眠也会出征,一走就是一年多,但是每个月的家书都必不可少,回来之前也会先和家里说一声,当时梁焕卿并不觉得会怎么样,只觉得爹爹能提前说一声,自己也好提前收敛一些,免得在上京城瞎闹,回来了之后爹爹会说自己。
可是现在,就算前线事务繁忙,过年停战那会儿总是有时间的,况且自己除夕盛宴那天,还遭受到了如此恐怖的事情,自己的性命险些就要被陆高鸿和陆绘灵所谋害,可就是那样,还是等不来齐景钦的一封信。
梁焕卿想过这种事,毕竟她是能正视自己的感情,并且也能知道对方对自己是何种情义的人,但是,尽管如此,梁焕卿还是不能释怀——如今就是连假装都不愿意了吗?自己怎么样都是要陪他走一辈子的人,可是这样都不愿意在乎一下她的感觉吗?
靖王爷和靖王妃相敬如宾,早已经算不上什么秘密了,梁焕卿苦笑了一下,成亲这么久,他们还未曾同过房,事实上是她连齐景钦的面都见不到。
说好了不会介意,明明自己能接受这样的对待,可是为什么被别人开诚布公的说出来之后,自己心里会这么难受呢?
梁焕卿低着头,有一丝失落的感觉,她觉得心里委屈极了,齐景钦只不过是在众人面前和自己演了一出戏,可是当观众都散场了之后,他们就像两个没有交集的戏子一样,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园子里,继续咿咿呀呀的唱着戏。
齐望舒看着梁焕卿低着头,身子像是在抽搐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儿,便上前抱住了她,见梁焕卿这种反应,齐望舒也不傻,大概能猜出来梁焕卿是因为什么而如此难过的。
齐望舒抱着梁焕卿,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便慢慢的拍抚她的后背,眼神转过去,看着灯火通明,华灯初上的瑶池宴会厅,那里齐景钦还正与父皇交谈甚欢,完全没有意识到梁焕卿正因为他如此难过。
“皇兄…”齐望舒多少还是能知道他们之前的计划的,不过就是为了要利用梁焕卿来增加自己的筹码罢了,如今确实达到了目的,但是齐望舒却觉得实在不应该,她想为皇兄说点好话,好降低皇兄的罪恶感,也能让梁焕卿心里好受一些。
但是话还没说出来,齐望舒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毕竟皇兄在和梁焕卿成亲之后,确实没有顾及梁焕卿的情绪,自己在王府待的日子,都比齐景钦这成亲之后待的多,若是硬要说些什么,也只能说是,皇兄一门心思放在朝政上,没时间顾及到梁焕卿,可这总归也不是个事儿啊,实在让人难受。
本来梁焕卿强忍着眼泪,但是经过齐望舒这么一安抚,反倒是将眼泪哭了出来,她抱着齐望舒,在她怀里借着酒劲痛哭流涕。
月白和清吟站在一旁,远远看着两个主子抱在一起,还以为是她们喝醉了有一丝疯癫,便相互对视了一眼,要上前帮忙扶住,但是刚一靠近,便听见了梁焕卿低声呜咽的声音。
齐望舒连忙给她们摆手式让她们不要上前,梁焕卿好不容易借着这个酒劲,把自己压抑在心底许久的苦闷舒缓出来,若是她们来了,恐怕梁焕卿又要苦苦支撑了。
齐望舒心疼眼前的这个姑娘,明明什么事都让自己很难过,但是却因为有一些在乎的顾虑,便强行压在心底,宁可让自己难过,也绝对不把自己心里的委屈说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梁焕卿在齐望舒怀里哭着哭着便睡着了,齐望舒没得办法,只好招手唤来那几个站在不远处着急张望的月白和清吟上前搭把手,她们先行朝父皇和母妃告礼,随后便把梁焕卿扶到了之前齐景钦在宫中住的重华宫里,他们如今是夫妻,如今二人都在宫中留宿,若是梁焕卿还和望舒公主住凤阳阁,那实在不像话。
齐望舒不放心,便差了几名凤阳阁的宫女去重华宫给月白打下手,一同伺候着喝醉了的梁焕卿,云惜姑姑那边也安排了几个人过来帮忙。
月白将梁焕卿简单擦洗了一番,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便扶到了寝宫里休息。
梁焕卿只觉得浑身燥热,如今春日,夜晚还是有些许凉意,但是她只觉得身上有一些难受,便不住的拉扯自己的衣服。
恍惚之间,感觉有人趁着月色推门而入,梁焕卿睁不开眼睛,但是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随后那个人便躺倒了自己身边。
梁焕卿本就觉得身子燥热不堪,闭着眼睛还是胡乱扭动,只听身边人低声说了一句:“别动!”
梁焕卿带着些许睡意,但还是被吓住了,随后,洁白皓腕被一只手紧紧抓住,那人慢慢俯下身子,梁焕卿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但是反抗不了了……
这一夜,**帐暖……
第两百七十七章
“王妃,起床了~在宫里住可是要去给梅贵妃娘娘请安的……啊!——”第二日一早,月白端着梳洗的器皿往寝宫走,正准备叫梁焕卿起床梳洗打扮一番好去仪春殿给梅贵妃请安,可是刚进去放好器皿,掀开厚厚的帷帐,便发现齐景钦和梁焕卿赤身*裸*体相拥在一起,不由得吃了一惊,大叫一声之后便捂着嘴站在原地。
齐景钦自然被月白的这声尖叫声吵醒了,平日里没有他们的允许,都不会有人这样叫醒他们,这一声尖叫几乎是要把人瞬间从睡梦中拉醒。
齐景钦昨晚喝了那么多酒,头正是疼的时候,被月白这样突然叫醒,便皱着眉头抹了一把自己的脸,随后不耐烦的睁开眼睛看着站在床前的月白,用喝了酒有些沙哑低沉的嗓音问道:“你做什么?”
这一声问话让月白瞬间回过神来,连忙跪了下来,颤颤巍巍的磕头带着一丝哭腔说道:“奴婢该死…奴婢罪该万死!打扰王爷清梦,奴婢该死,王爷恕罪,奴婢该死,王爷赎罪!”
月白被吓懵了,自己从没有出过这么大的差错,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若是靖王爷震怒,把自己千刀万剐也不为过,月白一下子就被吓哭了,不停的磕头认错,随后生怕靖王爷听烦了,自己说话的声音也变得颤颤巍巍,便只趴在地上不敢抬头,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压抑着哭腔。
齐景钦头疼欲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摸着自己的前额,闭着眼睛躺在床上,随后难耐的呻吟了一声,想要抬起自己的左手,但是发现动不了,再低头一看——梁焕卿正躺在自己怀里,香肩欲漏,月白发生这么大声的尖叫声,她居然还能睡得着。
齐景钦试图将自己的手臂抽出来,但是很明显他做不到,他的手好像在梁焕卿身下压了一晚上了,如今已经麻的没有了知觉。
万般无奈之下,齐景钦翻了个白眼,随后用右手拍梁焕卿的脸:“醒醒,焕卿,醒醒。”
这样果然就把梁焕卿给叫醒了,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齐景钦下意识的抓住她的手:“别揉眼睛,不干净。”
本还处于刚睡醒懵懵状态下的梁焕卿一下子就清醒了,她瞪着大眼睛看着齐景钦,一脸惊恐的样子,被他抚开的手也一直僵在空中:他怎么会和自己睡在一起?昨天晚上…
梁焕卿慢慢的低下头,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子,随后有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便连忙伸手将被子裹住自己,警惕的缩在角落里,坐起身看着齐景钦,红着脸支支吾吾的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齐景钦伸手将帷帐拉上,随后慢慢的坐起身,靠在床栏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梁焕卿,觉得她这个样子有一点小可爱,总之如今事情都发生了,齐景钦回味起来,竟然还觉得不错。
月白跪在地上,见着靖王爷将帷帐拉上,心里就更加担心了,她没有担心自己,如今更是担心梁焕卿,也不知道他们会发生什么,看样子王妃是不知道昨天晚上靖王爷对她做那些事儿的了:都怪自己,昨天怎么就没有好好的在门口守着呢!
昨天事发突然,月白忙活完了之后,云惜姑姑派来的几个嬷嬷,也正是原先重华宫的老姑姑,见着月白姑娘快累趴下了,便好心安排她去后院休息,谁知道后来棹棋扶着齐景钦回来之后,她们也自然而然的引着齐景钦住进了这间寝宫,这才阴差阳错的发生了这种事情……
“这儿是本王原先住的寝殿,本王留宿宫中,自然是住这里的了,有什么不妥吗?”
齐景钦打完仗回来,皇上特许他今日不用早朝,接下来的一些事,秦远道会带着人处理,对于要让大凉给天朝的一些赔款事宜和割地条款,自然而然不会让他们参与,这段时间,齐景钦总算能好好休息了。
他睡过一觉之后,只觉得自己身子舒坦了许多,看着梁焕卿唯唯诺诺的缩在角落里,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齐景钦便觉得赏心悦目,交叉着手臂靠在床栏上笑着看向梁焕卿,似乎有意的朝她展示自己结实的胸膛和手臂。
经过这一战之后,齐景钦身子越发的伟岸健壮,这也多亏了梁风眠对他的悉心教导。
梁焕卿顿时羞红了脸,这么说还是自己住错了寝殿了,她移开眼神,开始似有若无的四处张望,有意避开齐景钦戏谑的神色,随后无奈,只好微微低下头,侧过脸去说道:“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昨晚都喝醉了……就没注意……”
梁焕卿说完就恨不得自己扇自己几巴掌了:这是哪儿跟哪儿,分明就是别人安排她睡在这儿的,再说了,他后来那么晚回来,见着这里有人,不能去别的地方睡吗,重华宫明明这么多寝殿……
但是这句话不能说出来,见着齐景钦一直看着自己,不由得觉得气氛尴尬,便说道:“你……你先出去吧……我穿一下衣服……”
梁焕卿如今脑子像个直肠子,明明知道对方什么身份,却不知道该如何把话说的漂亮,每每说完都不由得暗自后悔。
齐景钦不由得笑了笑,随后唤道:“月白。”
月白跪在床下,听着他们的谈话,心里不由得为梁焕卿捏了一把汗:王妃这么说真的没问题,不会惹到靖王生气吧?
尽管昨日齐景钦在百姓面前对梁焕卿那么好,但是之前冷面王爷的形象还是在月白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月白打心眼里对齐景钦有一种恐惧的心里,如今遇到了这种事,她根本就忘记了齐景钦和梁焕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明明梁焕卿是女子,却还是觉得有愧于齐景钦一样。
听到靖王爷唤自己的名字,月白连忙说道:“王……王爷,奴婢在。”
梁焕卿刚才没有注意到月白便被齐景钦拉上了帷帐,如今知道还有第三个人在这个寝宫之后,她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脸刷一下的就红了,将头埋在被子里,怒吼一声:“齐景钦你太过分了!”
月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懵的跪在床下,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听见齐景钦爽朗的笑了一声,仿佛心情还不错的样子,随后说道:“月白你出去吧,王妃害羞。”
听着王爷这么说,月白忽然也脸红了,随后便匆忙告礼转身便出门了。
第两百七十八章
待到月白走后,齐景钦掀开帷帐,一看天色不早了,便起身穿好鞋,回头看了看还依旧缩在被子里的梁焕卿,不由得笑出了声,随后伸手将她的被子从头上扯下来,笑着说道:“别把自己闷坏了,月白已经出去了。”
随后也没看梁焕卿,便自顾自的起身,拿起散落一地的衣服穿了起来,一边穿一边说道:“你快起身吧,和母妃请安之后本王还要去见父皇,等会儿便派人送你回府……”而后他又愣了一下:“不,你等本王一起回王府吧。”
梁焕卿被他扯下了被子露出头来,正是一脸羞涩的看着他,便听着他说出这么一大堆话时,神色有一丝懵圈,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听着他说话。
齐景钦将衣服穿戴整齐之后,对着铜镜整理自己的仪表,恰巧月白方才端进来的水可以用来梳洗一下,无意间便瞥见梁焕卿还坐在床上,便停下了站在床边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梁焕卿摇了摇头,眼神与他四目相对,随后便连忙躲闪开来,回想起昨天晚上那支离破碎的记忆,便不由得觉得懊恼。
齐景钦见她低头皱着眉,还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昨天晚上是他行事匆忙鲁莽,还没有做好准备便……方才只顾着戏谑她,如今看来她真的难受了,便俯下身子,一只手手撑在床上,另一只手握住了梁焕卿的肩膀,关切的问道:“是不是哪里疼了?很难受吗?要不要……嗯……传太医?或者……叫个嬷嬷来帮你看看……”
梁焕卿被他这么一问,脸更红了个透,虽然在成婚之前也被嬷嬷教导过关于床第之欢的一些事情,但是如今经历之后再要去被人问起,难免有一丝难为情。
看着齐景钦认真的眼神,梁焕卿心中的柔软像是被触动了一般,呆呆的看着齐景钦说不出话来,此刻她沉溺在齐景钦的眼神当中,像是因为贪吃而掉进蜜罐的蚂蚁,永远都不可能逃的出去了……
“焕卿?”齐景钦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看着梁焕卿,见她红扑扑的脸颊,一直未曾消散,还以为她是因为昨夜受凉发烧了,便一只手探上了她的额头试试温度,见她没有反应,便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梁焕卿收回了自己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摇了摇头,紧了紧自己手中的被子,说道:“我……我没事……你……你能不能出去一下……我……”
齐景钦突然觉得好笑,都成婚这么久了,她还是如此害羞,见她这么说,便点点头站起身来,对她说道:“那你快起床吧,我在正殿等你。”
梁焕卿懊恼的低下头,齐景钦见她这个样子,笑了笑便走了出去。
月白走出门之后一直不放心,便站在门口守着,见靖王爷出来了,想起自己今早看见了王爷的身子,便止不住的脸红,连忙低下头拘礼说道:“王爷。”
齐景钦看了她一眼,随后说道:“你再去弄一份洗漱的水端进去,服侍王妃起身吧。”
月白听了,连忙点头哈腰道:“是。”
说完,还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去看齐景钦的脸色,担心他会不悦。
齐景钦笑着摇了摇头:这主仆二人果然都是一样的痴傻,真不知道棹棋往后怎么办了。
“还看着本王做什么,赶紧去呀。”齐景钦笑着说道。
月白连忙鞠了一躬,随后说道:“是,奴婢这就去。”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哎,月白!”说来也巧,月白刚走,棹棋就过来了,本是要来找王爷的,昨夜王爷喝了许多酒,想来需要多睡一会儿,便来的晚了些。
齐景钦看着棹棋,不由得庆幸是月白进来叫醒的他们,若是棹棋进来了,岂不是要把梁焕卿也看光了……若是被棹棋看到了,梁焕卿恐怕要羞愧的跳河自尽了……
“咳咳!”齐景钦见棹棋都快要追着月白走了,便掩嘴咳嗽一声,“棹棋。”
棹棋果然停了下来,看着齐景钦,拱手拘礼说道:“王爷。”说完还不忘看一眼月白匆忙走远的背影,指了指问道:“月白怎么……”
“本王让她去准备服侍王妃起身。”齐景钦今日心情大好,便耐心的解释道。
棹棋点了点头,很快就恍然大悟,惊讶的捂住了嘴,指了指齐景钦身后的寝宫小声问道:“昨日……昨日王妃也在里面?”
齐景钦白了他一眼,边往正殿走着边说道:“你昨日扶本王回来的,你不知道?”
棹棋匆忙回头看了一眼,随后赶紧跟了上去,追问道:“王妃真的在里面?”
还不等齐景钦回答,棹棋便暗自笑了一下,随后拍了拍胸口,像是万幸一样,而后又像是猜到了什么,问道:“那你们昨晚……?”
想来也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便是**……
棹棋也不等齐景钦回答,便自言自语道:“王爷和王妃成婚都这么久了,想来也是应该,不稀奇,不稀奇。这下贵妃娘娘问起我来,也好交代了哈哈哈。”
“母妃还问过这件事?”齐景钦负着手走在前面,听着棹棋疯癫的自言自语,不由得问道,“本王怎么不知道你和母妃还有过联系?”
棹棋摸了摸后脑勺笑了笑,憨厚的看着齐景钦,笑道:“是贵妃娘娘非要问的,我也没办法不是吗?想来也是……这种事……问我有什么用呢,该是亲自问王爷您才是。”
齐景钦停下了白了他一眼,棹棋连忙收住笑容,捂着嘴站在原地看着齐景钦,谨慎的操持着距离。
随后齐景钦继续往前走着,严肃的问道:“昨日让你调查的事怎么样了?”
棹棋这下也严肃了起来,赶忙跟了上去,说道:“陆高鸿死了。”
齐景钦昨日一直看着秦远道,不明白为什么短短半年,陆家就覆灭了,随而登台的是秦家,虽然对他没有什么坏处,但是这件事确实令人匪夷所思,百思不得其解。
“什么?!”齐景钦停住了脚步,微微侧着身子,看着棹棋,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陆高鸿是什么人,皇亲国戚,百官之首,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棹棋点了点头,说道:“没错,皇上亲自下令处死的。而且,陆家上下皆被流放了,陆夫人和陆琛流放蛮荒,陆绘灵被流放宁古塔,据说走之前还疯了。”
齐景钦有一些难以理解,他皱着眉头问道:“谁做的?”
陆家能一夜之间覆灭,定然是有人在后面做推手,这件事与秦远道定然有关系,但是绝不可能这么明显,背后定有别人。
棹棋回过头看了看那个寝宫,随后说道:“王妃。”
第两百七十九章
齐景钦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寝殿,随后皱眉摇了摇头,看着棹棋问道:“怎么可能,焕卿她怎么可能做到这些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当初在祁山行宫拜花神的时候,赵佩瑜和陆绘灵就那么简单的小伎俩便让梁焕卿当众出糗,如今再加上陆高鸿,单单一个梁焕卿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不是齐景钦低估梁焕卿,但是依照他对梁焕卿还有陆高鸿的了解,这件事确实不可能达到的。
棹棋也明白,按照他们对梁焕卿先前的了解,就是看在梁焕卿性格大大咧咧,没有心眼,家世显赫可利用,重要的是看起来没什么城府,单纯到齐景钦可以很好的掌控她。
如今确实是很好的利用感情抓住了梁焕卿,她显然是已经全心全意的爱上齐景钦了,这一点齐景钦、司南屏、棹棋他们三人都心知肚明。
“这件事危及到了王妃的性命,以及王爷的仕途。”棹棋紧蹙着眉头,严肃的说道,“所以王妃才要非除掉他们不可。”
齐景钦一时半会还没能接受,但是棹棋这么说定然是有自己的依据的:“你从哪儿知道的?”
“那日除夕盛宴,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最后宫里几乎人尽皆知。”棹棋说道,“陆绘灵还做了皇上的妃子,入主明华堂,而后事发东窗,疯癫之后被流放宁古塔,皇上命人好好照顾她,陆家人就只有她还活着,其余陆夫人和陆琛,都死在了流放的路上……据说,是秦大人下的手,为了……永绝后患。”
“什么?”齐景钦没想到这件事之后居然如此复杂,自己不在上京城的这段日子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朝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棹棋却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梁焕卿做的。
棹棋当时也不敢相信,可是再三确定之后,事实确实如此,便严肃的点了点头,一边跟着齐景钦往正殿走一边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陆绘灵用自己和明贤皇后相似的脸,在王爷出征那日等战鼓之上起舞,随后便被陆高鸿安排在皇上身边做女官,王爷您也知道,皇上对明贤皇后的思念之情,没过多久,便封了四妃主位,享专房之宠。”
“陆高鸿如何能安排这些?他并不是内宫中人啊。”齐景钦摇了摇头,总觉得事有端疑。
棹棋点点头,随后说道:“那时梁大将军和王爷您出征之后,朝中大小事都被交由陆高鸿管理,皇上极其信任他。想来……这件事也是极其容易做到的,朝堂在那段时间几乎被陆高鸿只手遮天,陆绘灵在皇上身边妖颜魅惑,朝堂和后宫几乎成了陆家的天下。在那之后陆绘灵百般刁难王妃……”
“别说这个了,直接说盛宴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齐景钦打断了棹棋的话。
从棹棋的只言片语之中,齐景钦大概能够明白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无非就是陆高鸿趁着他们不在上京城了,便想要瞒天过海,拉拢群臣,为太子谋求更多的帮手,担心被皇帝发现,便抓住了皇上的致命弱点——也就是陆芙霜。
陆高鸿将陆绘灵送入皇宫,长大之后的陆绘灵五官神似陆芙霜,稍作打扮,便与陆芙霜年轻之时没有差别。
陆芙霜去世八年,齐秉煜没有一天是不思念她的,由此,遇见了陆绘灵,就算对方是自己的亲外甥女,是儿子的表妹,手下重臣的小女儿,齐秉煜也自然抵抗不了,再者,这是陆高鸿有意而为之,再加上陆绘灵之前心悦齐景钦,若是能找到机会万人之上,便就可以打压梁焕卿,用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这些齐景钦大概都能猜的到,但是他很好奇的,还是那场决定如今朝局的盛宴。
棹棋一时间哑口无言,昨日回上京城之后,月白知道梁焕卿心中苦闷,便想求着棹棋在齐景钦面前多替梁焕卿说说话,如今梁焕卿全心全意爱着齐景钦,早已经走不出来了,再加上,之前因为齐景钦,她也受了不少罪,这些大家都有目共睹。
如今齐景钦让棹棋去打听的事情,个中细节还是月白告诉他的,棹棋作为旁观者,也是打心眼儿里心疼那位王妃,想着说出这些实情,好让齐景钦觉得对她心中有愧,但是没想到齐景钦只对他想知道的事情感兴趣。
棹棋没办法,也只好继续说道:“那日盛宴,陆绘灵设计让尹任昭之女尹薷劝说梅贵妃,自己随即在盛宴之上动手脚,更换了本应该是平头箭的箭匣,让望舒公主直接拿着真的三叉羽箭射向了靖王妃……”
“又是箭?!”齐景炀微微皱着眉头,这会儿已经走到了正殿门口,他正准备上台阶,听到这句话,便又停下来回头看着棹棋,疑惑的问道:“那王妃又受伤了?”
可是今日早晨,只见到梁焕卿肩上的伤疤,并没有看见她身体上下还有哪处是有伤痕的。
“万幸,有一个小宫女目睹了陆琛杀害那个替她们换箭匣的宫女,便知道陆绘灵要设计陷害望舒公主,并且借机会杀害靖王妃,所以就找机会进了狩猎场,替靖王妃挡了这一箭。”棹棋瞥眼看了一下靖王爷,见他眉头紧锁,便继续说道。
“这个宫女是之前在御花园当差,陆绘灵逼死靖王妃婢女时,也曾经提供过线索,后来犯了一些错误,得到了望舒公主和王妃妃的原谅,这才想要报恩。”
棹棋想着把这些都说出来,也好说的明白一些,这些都是月白告诉他的,棹棋听了之后也有一丝讶异,陆绘灵实在胆大包天,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侵犯梁焕卿。
“陆绘灵她?”果然,齐景钦的注意力便放在了陆绘灵的身上,随即便问道,“她为何这般做?”
正殿门口站着几个从仪春殿调过来的宫女,齐景钦和棹棋正在讨论事情,便挥挥手让她们下去了,随即他们关上门便坐下谈话。
“王爷不知道吗?陆绘灵心悦王爷多年,您娶王妃时,她恨不得将……”棹棋没再说下去,但是想来齐景钦已经了解到了。
齐景钦平日来事务繁忙,从来不理会男女之情,这也是梅贵妃为何着急给齐景钦说亲的原因之一,他整日和司南屏棹棋厮混在一起,还从不理会别家姑娘的明示暗示,自然是让人担心不已。
齐景钦听到这话,眉头紧蹙,他先前知道陆绘灵总缠着自己,三天两头往靖王府送东西,但是齐景钦也从不在意这些,没想到陆绘灵竟然如此变态,为了自己不得意的情感要去伤害梁焕卿——自己早该在祁山行宫时就发现了的。
想到这儿,齐景钦不由得对梁焕卿多了一丝愧疚。
“后来呢?”可愧疚感稍纵即逝,眼下齐景钦心中最重要的还是要尽快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和全部过程。
他眼下于现在的上京官场,是初来乍到,许多事情都需要弄明白,如今陆高鸿不在,他又刚回上京,齐景炀必定会虎视眈眈,什么状况都弄不明白可不行,万一触犯了什么大忌,就要前功尽弃了。
而今对于齐景钦而言,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齐景炀失去了有力的爪牙,而他恰逢时节,有些盖世的功勋,皇上自会优待,只要再趁热打铁,这皇位何愁不是他的呢?
齐景钦这么一样,就更加着急的想要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了,看着棹棋便要着急追问。
“后来那个宫女在临死之前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靖王妃和望舒公主。靖王妃大概觉得这件事情事关王爷社稷,恐怕是太子殿下所为,便要让梁寂去追查,自己在宫中也找到了那个妃子尹薷,随即梁寂和秦大人一同去大理寺查找案牍,尹薷的父亲尹任昭,正是贪污前线粮草钱的贪官,陆高鸿瞒天过海替他开罪,借机威胁尹薷替她们顶罪。”
棹棋一边说一边理着自己的思路,想要很明白的告诉齐景钦,但是这件事前因后果简直乱的不行,很明显,齐景钦也听得云里雾里。
“那这何故能让陆家全家覆灭?”齐景钦沉思了半天,提出了一个疑问,“朝廷辞退官员,与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棹棋低头沉吟了一会儿,这件事太过于复杂,他在想自己还有什么漏了没说的,随后抬头说道:“秦大人在调查尹任昭那件事的时候,途中遇到了方禄,他们在追杀赵钊,被梁寂和秦大人看到了,逼迫他指证陆高鸿,随后便在陆相府发现了证据,第二日,涉案官员皆被查封。”
“这件事梁大将军可知道了?”齐景钦点点头,低着头皱眉沉思一会儿,随后便想起要让梁风眠也要知道这件事。
“这个自然,秦大人定然会与他说的吧。”棹棋说道。
“如今,便是不知道秦远道怎么想的了。”齐景钦低头沉吟着,秦远道这个人向来刚正不阿,往常也是和梁风眠一样不站队,如今他身居高位,不知道他该怎么想。
“陆高鸿发生那种事,皇帝已然不相信任何人了,但丞相一职必不可缺,秦大人如今坐在丞相一职上,也是坐如针毡,想必都自身难保。”棹棋皱着眉头,严肃的分析道。
听棹棋这么一说,齐景钦便觉得自己可能是操之过急了,眼下朝局看似稳定,实则不然,有太多错综复杂的细节需要去核对,更重要的是——眼下皇上疑心重,不信任何人,他们处事更是要小心谨慎才行,万万不能居功自傲!
齐景钦走后,梁焕卿裹着被子坐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想想自己在没有齐景钦的这段日子里,冷静沉稳,许多事情都处理的游刃有余,但是齐景钦一出现,她反倒是乱了阵脚,不知如何面对了。
梁焕卿摸着自己的心口,正式自己的感情,自己对齐景钦已然是死心塌地,但齐景钦对她,仿佛还没有到这样的地步。
梁焕卿摇摇头,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一夜荒唐,二人本是合作关系,但是梁焕卿也不知怎么的,竟然露出了一丝笑意,脸上浮现出了孩子般的笑容。
她摸着通红的脸,试图用冰凉的手去给自己降温,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后,梁焕卿竟然对二人的感情产生了一丝自信:齐景钦也不过只是一个凡人,她不相信自己打动不了他的心。
正这么想着,月白端着洗漱的水在门口,经过今天早上发生的尴尬的事情之后,月白便懂得先在门口敲敲门:“王妃,王妃,我是月白,现在方便进去吗?”
梁焕卿连忙回过神来,紧了紧自己的被子,随后说道:“你进来吧!”
月白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回想起今天早上的场景,脸不由得红了,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推门进去了,刚把洗漱用品放下之后,便跪在床旁边,低着头认错:“王妃,奴婢该死,还请王妃责罚。”
梁焕卿先是有一丝疑惑,而后又想起今天早上月白突然出现在房里,便连忙将脸埋在被子里,娇嗔道:“你!你今天早上怎么在这里啊!”
月白内心自责不已,生恐因为自己而害得靖王爷和靖王妃对这种事产生了阴影,从而影响到王爷的后代……倘若从今往后他们便……那岂不是没有小世子了……
不得不说,月白真的想了很多,就连未来不知道多远的事情都想到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岂不是千古罪人了……
“王妃恕罪啊!奴婢该死,奴婢……奴婢今早想着要早点服侍王妃起身去仪春殿给梅贵妃娘娘请安,不知道王爷也在这里面,便……王妃……您罚奴婢吧。”月白不想再说下去了,这样再继续说下去实在是太尴尬了,便俯身下去磕头认错。
梁焕卿心中一阵懊恼,想来月白是什么都看见了才会这般自责,但这一切也都不是月白的错,平日里她都是一个人睡,哪曾想自己床上还能有过男人,月白不知道也再正常不过了……但是,这样也实在难为情。
“你……罢了……这件事不必再提,你赶紧扶我起身洗漱吧,王爷还在正殿等着。”梁焕卿慢慢将脸从被子里探出来,随后便也深深吐了一口气,随即说道。
她们二人都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对于这种事,也是听着脸红,是内心的禁锢。再者,自幼家中又无主母,娘亲杨素影去世的早,已然是没人教导她这些,府中的姆姆又过于啰嗦,梁焕卿向来不愿意听她们说话,这样一来,长大了便不懂男女之事,第一次经历便被人撞见,自然也觉得羞愧难当。
两人一瞬间从经历了许多、能够独当一面的女子变成了两个初经人事的小姑娘。
“是。”月白见梁焕卿这么说,也只好慢慢的直立起身子,虽说眼下看来确实很尴尬,但毕竟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
月白站起身后,缓缓将帷帐拉开挂好,随后看向了梁焕卿,而梁焕卿此时也正看着月白,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二人居然脸上一起浮现了娇羞之意。
梁焕卿觉得气氛异常奇怪,便赶忙移开眼神,低头咳嗽了一声,说道:“你……先扶我起身洗漱吧……我……嗯……脚麻了……起不来。”
梁焕卿说着自己都觉得好笑,坐了太久,居然把腿坐麻了,说完便噗嗤笑了出来。
月白也果不其然先笑出了声,二人闻声,随即抬头四目相对,看了一会儿后,梁焕卿大大咧咧的说道:“好啦,你别往心里去,我的身子你还看少了吗?齐景钦他一男的,你看他,你可还吃亏了呢!”w
梁焕卿能感觉到月白深深的自责,但是这件事确实又不是月白的错,本就不是什么特别大不了的事情,方才看齐景钦神色也不是特别在意,平日在校场脱的比这还过分呢……
为了安慰月白,让月白不那么自责,梁焕卿故意把话说的这么满不在乎,果不其然,月白噗嗤便笑了,随即捂着发酸的鼻子说道:“今天可把我吓坏了……”
梁焕卿伸出手,月白乖巧的凑上去,她摸了摸月白的头,笑着说道:“好啦,快扶我起床吧。”
月白点点头,随即扶梁焕卿起身洗漱。
第两百八十章
昨日庆功宴之后,齐景炀也是在最后散场的时候,被荣富和空岩扶着默默走回去的,一直到盛宴结束,齐秉煜都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或许是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让齐秉煜暂时不相信齐景炀,便不愿意理会他,也或许是齐景钦回来了,齐秉煜根本没注意到齐景炀的存在。
但是无论是哪个原因,齐景炀被冷落,心里都十分苦闷难受——任何一个人都想希望得到父母的认可,更别说生活在皇室家族了,只有两个皇子的天朝,优胜劣汰就更为明显。
很显然,出生以来就处于优势的齐景炀,如今远远落后于齐景钦,成为了父皇的弃子。
齐景炀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太子之位很快就要不保了。
从瑶池轻舟上回来,齐景炀坐在烛影摇曳的大殿里,身上带着些许酒气,眼神有一丝恍惚,荣富和空岩跪在一旁,提心吊胆的看着太子殿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既生本宫,何生…靖王!”齐景炀有一丝醉意,借着这个酒劲,他把自己内心想要抒发的东西全都要说出来,“他…他为什么不死在战场之上!!”
齐景炀这句话几乎是怒吼出来的,荣富和空岩吓了一跳,赶忙一人一边搀扶着齐景炀,好言劝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如今天色已晚,明日还得上早朝,奴才扶您洗漱一下就去休息吧?”
“不!……不!!”齐景炀站起身,仿佛天地都在摇晃,他一手推开他们,试图自己走,但是喝了酒神志不清,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
荣富和空岩被推开,荣富年纪大,一下子站不稳,空岩赶忙扶住他,二人看着太子殿下,心里有一些发怵。
“好好好,不洗不洗,明日再洗漱,太子殿下累了,先去睡吧?”但是见着太子殿下的样子,他们依旧不放心,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上前哄着太子去休息。
“齐景钦!齐景钦为什么不死!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此战死我天朝数千将士,为什么没有他!”
若是齐景钦“顺利”战死,齐秉煜再怎么样,都是要让齐景炀登基上位的,只要齐景钦死了,齐景炀就是皇位不二的选择,即使群臣再不愿意,再追究他之前的恶劣行径,但是那又怎么样,到那时普天之下就只有他一位适合继承皇位的皇室贵胄,难不成,他们要让齐望舒那个黄毛疯丫头登基吗?
齐景钦如果死了,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齐景炀显然已经喝醉了,开始疯言疯语,但是平日里他在东宫也没少说过,荣富和空岩早就已经习惯了,并不把这些话当一回事儿了,只要不让有心之人听去,便一切都没关系。
现在都呈现出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其实实在也是没有办法的,荣富和空岩扶着齐景炀慢慢的往寝殿走去,心里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今日总算是结束了,但是随即着很快又开始担心,明天早上该怎么办,只要这件事没有结束,那么东宫就永无宁日……
待到空岩和荣富扶着太子殿下会寝殿之后,本在大殿外想要进去的赵佩瑜这才从暗处走出来,她看着齐景炀的背影,心中暗自出神……
菡瑶站在赵佩瑜背后,如今东宫在皇上面前处于怎么样的处境,大家都心知肚明。
看样子齐景炀虽然还是太子,但是很明显的是,皇上心中的那个天平早就倾斜到了齐景钦那一边,再加上如今的梁风眠,和看似也会跟着梁风眠一起站队的新晋权贵秦远道,群臣们皆是见风使舵的好手,如今谁还敢和陆高鸿以及齐景炀扯上关系啊,那不是找死呢么?
“太子妃,咱们也回去吧?”菡瑶见赵佩瑜站在这儿这么久,总归太子也回去了,便出声提醒道。
本来赵佩瑜还想着来服侍齐景炀休息的,但是方才听了他说了那番话,自己心里还是挺难过的,便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出神,暗自发誓要替齐景炀铲除他心中的异己。
“我让父王送来的东西到了吗?”赵佩瑜一边转身往回走,一边说道,但眼神却望着齐景炀离去的方向念念不舍。
赵佩瑜此时眼神坚毅,先前想着的那个计划,本还在犹豫,若是真的亲自动手杀了齐景钦,按照如今齐景钦的受宠程度,莫说齐秉煜和夏容馨会不会追究了,就是梁风眠他们也绝不会放过她的。
可是如今看到了齐景钦回来之后,齐景炀如此痛苦的模样,赵佩瑜于心不忍。
如果从儿时第一次见面开始算起,赵佩瑜已经喜欢了齐景炀十多年,就算齐景炀对她一直以来都不算太好,可是这毕竟是她的夫君,是她要一辈子用尽性命去守护的人。
他们并不是寻常人家的夫妻,也不是如同深门宅院的少爷和少夫人,他们面对的,更不是一些普通的金银财宝,而且整个天朝皇室社稷。
只要杀了齐景钦,那么齐景炀就可以毫无阻碍的、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他本就是太子,是皇上和皇后的嫡长子,从刚出生时,就被注定辉煌灿烂的一生,这样前途明朗的少年,赵佩瑜怎么忍心让齐景钦破坏了他的梦想呢?
别说齐景炀有多想登上皇位了,在很小的时候,皇上和皇后关系都很好,他们都会开始畅想着齐景炀登基为帝,从小的时候便接受着帝王的教育,虽说心里有点抵触,但自小这种思想根深蒂固,他从内心就开始感觉到,那个皇位本就是属于他的,没有人可以从他手中夺走。
而明贤皇后临死之前,也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他登上皇位,舅舅陆高鸿也是因为他而死的,齐景炀一定要登基,论是为了谁,他一定要登基为帝。
齐景炀的支持者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到如今还对他忠贞不渝,能够为他付出性命的人,就只剩下赵佩瑜一个人了。
再想要靠以博取皇上好感来巩固自己储君的地位,那是绝不可能,也是来不及了,梁风眠他们定然会趁热打铁,先一步下手,他们如今没有了陆高鸿,就根本没有实力和他们在朝堂之上争斗。
唯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杀了齐景钦,只有杀了齐景钦,那么一切故事就会尘埃落定,皇上再无别的选择,他总不可能将天朝皇室拱手相让给其他人,只有齐景炀了,那便也只能是齐景炀。
群臣们也不会再有别的选择了,除去了齐景钦,那也就只剩下齐景炀配得上这个皇位。
第两百八十一章
赵佩瑜一边走一边想着,她如今没什么能替齐景炀做的,唯有这件事,赵佩瑜豁出性命也要替他达成。
赵佩瑜想过了,既然陆高鸿和陆绘灵都不能做到完全独善其身,她给自己最低的底线就是,不能牵扯到齐景炀。
只要最后齐景钦死了,那么皇上调查到了东宫,赵佩瑜便会出面顶罪,到那个时候,齐景钦已经死了,只剩下齐景炀一个人,就算大家都认为这件事会与齐景炀有关,那又怎样,赵佩瑜一口咬定这件事就是她亲手做的,便就不会有太多的纠葛。
“王妃…您真的打算这么做吗?”菡瑶跟在赵佩瑜身后,有一丝犹豫,她知道赵佩瑜如今的计划,可是这个计划在菡瑶看来,根本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如若是到最后齐景钦被救回来了,那么陆绘灵就会是赵佩瑜的前车之鉴。
这些道理赵佩瑜都明白,但是她再没有别的选择了,蜀中王远在蜀中,不能涉及到京官朝政,可是偏偏能在皇上面前替齐景炀美言几句的就只有京官。0
陆高鸿那件事发生之后,蜀中王连上几封奏折,但终归也只是一些问候的话,蜀中王这会儿没有落井下石,已然是看在赵佩瑜的面子上了,在别人眼里,齐景炀是扶不起的阿斗,但是赵佩瑜却愿意为他拼尽全力。
赵佩瑜也知道菡瑶一直担心着自己,但是现在如果连赵佩瑜也要离开齐景炀的话,她根本不能想象齐景炀最后会是一个怎么样的结局,成王败寇,齐景钦登基之后定然不会放过齐景炀的,等到那个时候,他们连喘息的机会都不会有。
如果一定要等到那个时候再去拼死挣扎,为何不在这个时候放手一搏呢,只要杀了齐景钦,那么就不会再有人有资格和齐景炀争了。
当初齐秉煜称帝之后,也是将自己的好几个兄弟,流放的流放,远派的远派,让他们闲云野鹤,未得传召用不得踏入上京,当初齐秉煜也做了这种事情,如今定然也是不能怪罪齐景炀的了。
赵佩瑜如是想着,内心也不停的在安抚自己,这毕竟是一场大冒险,最后的结局她不敢保证,但是为了齐景炀,她甘愿放手一搏,只要能达到目的,她就算是为他燃尽了自己,也是心甘情愿。
在走回鹤园的路上,赵佩瑜低着头,端着万福礼手势,头上的步摇,腰间悬挂的禁步,在黑夜之中叮当作响,这不过只是早春罢了,夜晚无边的静谧和寂寥。
菡瑶着急的看着赵佩瑜,希望她能够回心转意,就算最后太子殿下真的被废了,齐景钦真的登基了,他要杀了太子,蜀中王也依旧能保得住赵佩瑜,她又何必冒这个险呢?
蜀中王镇守蜀中,边境连着好几个小国,位置何等的重要,就算是梁风眠,多少也要给他一些面子,齐景钦就算登基为帝,也决不能得罪到蜀中王,对于赵佩瑜,他们多少都不会太过于追究,在菡瑶看来,到时候若是牵连到了赵佩瑜,赵佩瑜也完全有能力独善其身,眼下根本没必要为这件事冒险。
菡瑶想的不多,主要是现在根本是没有谁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为太子殿下翻身的,赵佩瑜又是何必呢?最后只要能活着不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吗?
可是赵佩瑜却不是这么想的,有的人可以平凡的活着,可是齐景炀不行,他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是要称帝的人,别人给不了他的,赵佩瑜拼尽全力也要给他。
“你不用管,只要好好的配合我就好了。”赵佩瑜如是说道。
赵佩瑜知道菡瑶的想法,她也知道如今独善其身就是最好的情况了,但是齐景炀如今这副颓靡不振,因为齐景钦回来而如此难过痛苦的样子,教她如何能忍心看的下去呢?
“王妃,奴婢言已至此,奴婢希望您是真的三思而后行,若是您真的打算这么做……”菡瑶停住脚步,对赵佩瑜拱手拘礼严肃的说道,“那么奴婢,万死不辞!”
听菡瑶这么说,赵佩瑜也顿住了自己的脚步,随后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道:“谢谢你,菡瑶。”
虽知道前路漫漫有着不可预估的危险,但是既然已经知道了未来会怎么样,何不放手一搏呢,只要他们都在,那么就不会有别的困难。
第二日一早,齐景炀还是清醒的去上了早朝,虽然头疼不已,但是他想要知道,父皇到底如何看待此次齐景钦战胜回来,想要看看群臣的态度,即使他知道,齐景钦回来之后,自己就像一个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弃之,可是他想知道,他不愿意这么糊涂的过完这一生。
他也想让大家知道,如今他齐景炀虽然不得圣宠,可是还是天朝太子,是皇位的最佳人选,齐景钦做的再好,也不过只是一个王爷,若是强行登基,便是犯上作乱!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齐景钦凯旋还朝第一日,皇上体恤他,便恩准罢免了他今日的早朝,今日早朝的时候,他没能看到齐景钦,从此便断定自己输了,从来没有什么时候,父皇有如此体恤过一个人,齐景钦便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下朝之后,齐景炀失魂落魄的走回东宫,朝堂之上,他们在说什么自己已经听不清了,他只知道,自己这一次输的彻彻底底。
“太子殿下……”荣富和空岩跟在他的身后,想要说几句体己话安慰一下,但是很明显,他们也不知道说什么能够安慰到齐景炀。
齐景炀摇了摇头,用手摸着自己的额头,仰头长太息:“也罢……”他仿佛已经认命了,但是好像又想要垂死挣扎:“便是要让本宫放手一搏了。”
齐景炀想起了赵佩瑜对他说过的计划,本还是有一点担心的,但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把自己逼到了这个份上,自己也没有什么值得顾虑的了,便想着怎么样都是死的话,不如放手一搏吧。
待到梁焕卿梳洗打扮一番后,月白扶着她慢慢走去正殿,此时齐景钦和棹棋正在正殿等着她们,要一同前去仪春殿给母妃请安。
但是梁焕卿行动不便,走起路来有一丝别扭,月白知道这是为什么,原先教导嬷嬷教习时,她也曾在一旁听过,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便红着脸低下头扶着梁焕卿走。
梁焕卿也尽量走的正常一些,但是见到齐景钦时,还是被他们看出了一丝异样。
齐景钦和棹棋远远的便看见梁焕卿和月白二人走过来,便站起身来要迎接,见梁焕卿走姿奇怪,二人不由得对视一眼,随即齐景钦低头掩嘴咳嗽一声,棹棋便也是低头笑了笑,随后便朝梁焕卿拱手拘礼:“王妃。”
第两百八十二章
梁焕卿看到棹棋的笑容,本是强忍着自己的尴尬,装作表面冷静淡定的样子,如今见到他笑,便一下子脸红了,随后便看了齐景钦一眼,以为是齐景钦与他说了些什么。
齐景钦见梁焕卿些许尴尬不满,便用手肘顶了棹棋一下,暗自说道:“大惊小怪!”
说完便走上去,双手牵住梁焕卿的两只手,关切的说道:“待出宫之后,我们去缘福楼吃点东西吧?”
梁焕卿脸颊泛红,瞪了一眼棹棋,随后便看着齐景钦,笑着点点头。
棹棋被齐景钦和梁焕卿这么一挤兑,便也撇撇嘴,转而看着月白笑了出来,月白也与他对视笑着。
既然梁焕卿来了,他们也正准备仪春殿给母妃请安,请安完后,齐景钦还要去勤政殿面圣,这样过会儿才能出宫去。
仪春殿内。
这会儿夏容馨正在院子里修剪新开的桃花和栀子花苞,春日的暖阳照耀在她的身上,虽是徐娘半老,但依旧风韵犹存。
“下月的春日宴可准备的怎么样了?”夏容馨一边看着手中的花枝,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她已经很少亲自去操持这样的宫宴了,但作为宫中执掌后宫大权的妃嫔,这是夏容馨指责所在,虽然有内务府按规矩礼制操办,但是她多少还是要过问一番的。
除夕盛宴过后,夏容馨对齐秉煜也彻底死了心,眼下齐景钦回来了,她只要能帮到齐景钦夺得这个皇位,便也没有别的什么想法,齐秉煜也不对她有什么要求,大家都做着自己份内的事儿,二者不相干便也没有什么大碍。
这会儿子齐景钦他们若是还没回来,夏容馨怕是也只是在宫里逗逗鸟儿看看花,宫外秦淮那边的兄长,说送一只新晋的贵妃犬来宫里与她逗趣儿,秦淮那边的夫人们都爱这些,夏容馨不爱这种麻烦,自小带着两个孩子就够烦了,现在只想清闲一会儿,认清了齐秉煜之后,便也不用成日担心会失去那种根本就不存在的感情了。
夏容馨虽问着,可是心思却放在了手中的花枝上,像是完全不在意宫中的这些事情了。
“娘娘,今年春日宴要宴请的名录还需要您核对一番。”云惜姑姑一边替夏容馨递着花枝,一边说着。
内务府来问过许多次了,可是云惜姑姑知道如今梅贵妃娘娘的态度,便也总找不到机会去问,而今既然贵妃娘娘问了起来,便也趁机说上一番。
春日宴,是以每年开春之际,宫中皇室宴请一些上京城中有名望的夫妇入宫赏花喝酒观灯,这是彰显天朝夫妇和谐之举,也是彰显皇室家族中人夫妻琴瑟和鸣,为夫妻之典范。
往常春日宴,皇帝齐秉煜和后妃夏容馨,太子殿下齐景炀和太子妃赵佩瑜,总是会在宴请宾客面前出一副夫妻相敬如宾,锦瑟和鸣之景象,这是经久不变的传统,身为皇室贵胄,掌握着天下人的生杀大权,享受着无边的荣宠,也定当要肩负起这个重任——要让天下百姓知道,家和万事兴的道理。
可是今年的春日宴,皇室要多添两位人,那边就是齐景钦和梁焕卿,这对去岁新晋的夫妇,还有许多征战归来的将军以及将军夫人,他们虽身份不在受邀名单之中,可是按照功勋也是需要宴请的。
今夕不同往日,特殊情况需要特殊对待,可是偏偏梅贵妃娘娘今年不愿管事儿,皇上对于这种事又并不上心,内务府总管多次向何昇公公旁敲侧击的提出异议,可是就算皇上知道了,也不会特意去找梅贵妃娘娘责问,何昇也不知道为什么,近来贵妃娘娘不来主动找皇上,皇上也不会再提起梅贵妃娘娘了。
何昇想着,大概就是上次除夕盛宴之后,皇上从梅贵妃娘娘面前无情的走过,冒着大雪风波要去天牢中见陆绘灵,那时梅贵妃娘娘大概就对皇上死心了吧,哀莫大过于心死,梅贵妃娘娘为皇上消耗了大半辈子青春,若只是明贤皇后也就罢了,自己后来者便也不会急于求成,但是陆绘灵的出现,着实让夏容馨认清楚了自己的地位,她永远,永永远远都不可能想要在皇上心目中超过明贤皇后一分。
内务府总管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他上位的时候还是因为除夕盛宴出了事儿,这才轮得到他上位,可是上位之后,才知道这位置难坐,更别说此时梅贵妃娘娘不理事儿,宫中大小事宜要让他自己拿主意,然后送到仪春殿去审批,若是处理得当,没得夸奖,若是处理失败了,那可有他好果子吃,这差事当的,成日把脑袋往裤腰带儿上别。
不得已,他不得不天天送着名录来仪春殿,想要求见梅贵妃娘娘,让她给拿拿主意,但谁知道,梅贵妃娘娘成日不是身子乏,就是在休息,根本没功夫搭理他,云惜姑姑也是成日被他烦的不行,这会儿见娘娘说起了这件事,也赶忙替他提上一句。
“宴请名录,不就是往常那些……”夏容馨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将花枝放在石桌上,随即将手放在膝盖上,转过身看着云惜,问道,“今年春日宴,钦儿和焕卿也会参加的吧?”
云惜姑姑忙点点头,笑道:“自然呀,今年可是王爷和王妃出席的第一场春日宴呢。皇室和权贵之中,去岁也就只出了这一对新人。”
说到了齐景钦和梁焕卿,夏容馨便也笑了出来,慢慢的又拿起一束花枝,捻着手指细细挑着,说道:“这两个孩子也成婚快一年了,不知什么时候给本宫生个大胖孙子才好。东宫那两位,这都多少年了,肚子也没点动静,宫中豢养的小娘子也不知喝了多少堕胎药了,每每翻看太医院名录的时候,也就那儿用的堕胎药最多了,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太子这般……还不知道要挨多少骂呢……”
夏容馨面上虽说有一丝担心,但嘴角无不是嘲讽,齐景炀和赵佩瑜的关系,瞒得了别人,瞒不过她,表面上锦瑟和鸣,夫妻相敬如宾,可是私底下,赵佩瑜也是受尽冷落的,不然别人都怀上了,怎么到了她这儿就怀不上了,宫中敬事房也没有过关于她的记录。
云惜姑姑哪里敢和梅贵妃一齐笑话太子殿下呢,只好讪笑着说道:“王爷这也才刚回来,这种事急不得。”
第两百八十三章
“那倒也是。”夏容馨笑了笑,随即便又低头端看着花枝,脑海中幻想着自己抱着大胖孙子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
正想到这儿,夏容馨也并没有说出要核对名录的事儿,云惜姑姑站在一旁,想来也是明白了夏容馨的想法——从前做的那些,不过都是给皇上看的,或者说之前亲力亲为的那些事,都是为了要讨皇上开心,而今不用了,她不在乎皇上了,所以他的开心与否在她心目中不重要,自己开心就好了。
既然梅贵妃这么想了那么云惜姑姑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梅贵妃才是主子,那些事儿内务府总管多劳心费神,制定好了名录再送过来核对一下,再麻烦也是他们的事儿,这种宴会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儿,云惜姑姑便也不再继续说了。
“也不知道望舒什么时候出嫁。”夏容馨低头剪裁着花枝,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将花枝放下,随后说道,“之前战乱的时候,南宣国说要与我们和亲,要迎娶公主,好在没有答应,他们哪里配得上望舒,天朝皇室就这么一位公主,定然要生活在上京城才是,他们南宣国哪里有条件娶得望舒。”
夏容馨想到这儿便是一阵后怕,若是那个时候,自己担心皇上的身体,和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真的同意了把望舒嫁出去,估计自己真的会后悔一辈子,望舒也会恨自己一辈子。
“咱们的公主,得配这天底下最优秀的男儿才对。”经过梅贵妃娘娘这么一说,云惜姑姑似乎也想起来了。0
那会儿边塞失守,南宣国还偏偏联合几个小国一同前来捣乱,烧杀抢掠,做尽了趁火打劫之事,而后派来使者来上京,说是如果天朝愿意把望舒公主嫁给他们王子,便不再趁火打劫,并派出援兵支援边塞。
南宣国的兵力虽然不够多,但是确实能解决天朝的燃眉之急,多一个帮手总比多一个仇人要好,在那个时候,皇上确确实实有认真考虑过这个提议,他真的想要把齐望舒嫁给南宣国的王子,用以解决天朝的燃眉之急。
皇上在和梅贵妃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梅贵妃也没有第一时间否决,她主要是担心皇上的身体,况且她也知道如今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若是望舒真的嫁过去了,天朝的朝政也不会这么紧张了,那么齐秉煜也就不用这么累了。
夏容馨那个时候,只光顾着为齐秉煜着想,所有事都先惦记齐秉煜,以齐秉煜为主,便也帮着劝说齐望舒。
可也不知道怎么的,没过多久,梁寂就要上书皇帝,说是南宣国不足为惧,他愿意带兵击退南宣国,见着梁寂这么说,身为父亲的梁风眠定然也是支持,南宣国本就是趁火打劫,纸糊的老虎,听得天朝战神说出这话来,才知道自己是摸着老虎的屁股,龙的逆鳞了,连忙撤兵走了,这样一来,望舒公主也不必成日担心皇上会把自己赐婚给那个见都没见过的什么王子了。
“这天底下,哪儿有最优秀的男儿郎啊。”夏容馨经历过感情的事儿,自然是知道这种话最是不靠谱了,便也低头笑了笑,随后说道,“望舒生的不对,她若是在一个普通人家,便也可以寻上一个爱自己疼自己的男人,可是如今,她身为公主,必须得找一个可以配得上她身份……世间安得法两全……”
云惜姑姑听梅贵妃说这话,自然是明白她在说什么事情了,无非就是在皇上哪儿受到了委屈,对感情一事已经是失望透顶,不相信爱情这回事了:“娘娘,奴婢明白你心里在想什么,这么多年来,奴婢陪着您一路走过来的,自然是知道您有多苦。可是……望舒公主还有的选,她是娘娘的女儿,是天底下最最尊贵的公主,定然是要以最最优秀的男儿郎才配得上她。”
夏容馨低头笑了笑:“那你说,如今谁配得上她?”
“其实啊,身份尊贵又是另外一说,不过是旁人看着门当户对罢了,若是在公主心里也是天底下最最优秀的男儿郎,那才是最合适的。”云惜铺垫了一大堆,随即说道:“奴婢瞧着,建威大将军府的大少爷就不错。”
云惜没有直说,夏容馨也念念有词,反应了好一阵:“建威大将军府的大少爷……那不就是梁风眠大将军的儿子……梁寂吗?”
“是呀。”云惜笑着给夏容馨递了一簇盛开的花枝一边说着,“就是梁寂。”
要说云惜姑姑在宫里这么多年,察言观色的能力可真的是见长,她早就有发现,望舒公主和梁寂将军之间,产生了十分暧昧的感情。
虽说云惜在宫中这么久,未曾有谈过感情,但是对于这种事情,几乎就是女人天生的能力,她看的出来,二人两情相悦,尤其是望舒公主,倾慕梁寂至深。
“他们二人,可曾有过交集?”夏容馨之前一门心思放在齐秉煜和齐景钦身上,全然也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齐望舒早已经将心全心全意的交给了梁寂。
“娘娘,这些还是等到望舒公主亲自告诉您吧。”云惜姑姑卖了个关子,没有继续说下去,在她眼里,若是梁寂得以娶了公主,做个驸马爷,那么就是亲上加亲,建威大将军府能够加官进爵,成为皇亲国戚,何不是无上荣耀呢。
夏容馨看着云惜这般神秘,就知道她一定知道些什么,正准备继续问下去的时候,荣福公公跑了过来,笑着对夏容馨说道:“贵妃娘娘,靖王爷和靖王妃来请安了。”
这可把夏容馨高兴坏了,她这一早上,可就盼着他们二人过来请安了,她知道会晚一些才过来,毕竟昨日喝了那么多酒,还长途跋涉回上京,自然是要多睡一会儿的,她便就早早的等着,也没有派人去催,一直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剪花枝,如今可算是等到了。
“快,快请他们进来。”夏容馨着急的站起身,摆着手催荣福赶紧去,脸上的笑意怎么也合不上。
还未等荣福转身离去呢,齐景钦牵着梁焕卿的手便走了过来,见到了母妃,便施施然抬手拘礼,笑道:“儿臣给母妃请安,今日请安尚迟,还望母妃恕罪。”
“哪有什么恕罪不恕罪的,快来坐下。”夏容馨拉着他们二人的手,便是一顿嘘寒问暖。
第两百八十四章
“方才还说起你们,这会儿便来了。”夏容馨拉着他们的手和蔼的说道,“昨晚休息的怎么样?喝了那么多酒,头疼不疼?皇上也真是的,你这才刚回来,怎么能一下子喝这么多酒呢。”
虽说是埋怨,但是夏容馨的表情依旧十分温柔,像是在说起什么特别有趣的事一样。
她对着齐景钦温柔的说着一些体己的话,梁焕卿站在一旁便是陪着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云惜姑姑站在梅贵妃娘娘身后,看着梁焕卿,也是笑得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别说梅贵妃了,只单单是云惜自己就对这个靖王妃喜欢的紧,总觉得她知书达理,明晓是非,经过上次勤政殿之上,她面对老奸巨猾的陆高鸿临危不惧的那个样子,让云惜看了是真心佩服,也就是因为梁焕卿,他们这才被洗脱了嫌疑。
可最后明明是陆绘灵的错误,但就是因为她长得像明贤皇后,这才被皇上优待,没有得到相应的惩罚,就连夏容馨自己也对皇上绝望了。
再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齐景钦便站起身对梅贵妃娘娘说道:“母妃,儿臣还要去勤政殿与父皇议事,就先让焕卿在这儿陪您说会儿话吧。”
听齐景钦这么说,梁焕卿也赶忙站起身来对梅贵妃释然一礼。随后表意歉意的笑容,但是好在夏容馨并没有对说什么,虽然她和齐景钦许久未见,有许多话想要说,但是对于梁焕卿,她如今也是像看在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了。
随即夏容馨便拉住了梁焕卿的手,轻轻拍了拍,而后对齐景钦说道:“好,你快些去吧,午膳要来这儿吃吗?本宫让云惜去吩咐小厨房做几道你爱吃的菜。”
齐景钦转而看向梁焕卿,像是在征询她的意见,夏容馨见状了然一笑,随即也看向了梁焕卿,笑着说道:“咱们好似从来没再一块儿吃过饭,等会儿让望舒一块儿过来,咱们也好一起聚聚,焕卿觉得怎么样?”
既然夏容馨都这么说了,梁焕卿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呢,便也是乖允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一切听母妃的便是。”
夏容馨笑着点点头,转而看着齐景钦和棹棋,笑着说道:“那等会儿你俩记得赶紧过来。”
这话说的,像极了寻常百姓家的母亲一番,也让梁焕卿感觉到了久违的母爱,一时之间竟然流连忘返。
齐景钦和棹棋点了点头,笑着拱手说道:“那儿臣告退。”
夏容馨点点头,转而对身后的云惜姑姑挥了挥手,说道:“云惜送一送吧。”
云惜福了福身子,转而便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待到齐景钦他们都走了之后,宫苑内只剩下夏容馨和梁焕卿二人。
梁焕卿有一丝不自在,总觉得夏容馨左右在打量着自己,便有一丝不好意思,但又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比较合适,便也只是微微低着头不敢直视夏容馨。
她本身与夏容馨就没有过多的交集,虽说夏容馨从前和娘亲杨素影是在秦淮时期久很要好的姐妹,但是在上京城时,杨素影根本没有机会来到上京,就更别说来认这位如今地位高贵的从前的姐妹了。
夏容馨从前也不知道梁府的夫人是杨素影,只知道梁夫人去世了,也就从没有问过,若不是因为要和太子齐景炀争夺皇位,所以才想到了梁大将军还有一个女儿,之前梁焕卿虽然每次都来参加宴会,但是每次都是自己坐在角落里和别人说话,齐望舒和陆绘灵赵佩瑜每次吵起来都够吸引人眼球了,谁还会去关心那个总是不说话的梁焕卿呢。
后来见得陆高鸿和蜀中王替太子求情,便想起齐景钦在朝堂之上算得上是无依无靠,只要陆高鸿和蜀中王还在,那么齐景钦就很难敌得过齐景炀,毕竟齐景炀再怎么说也是太子,若是能求得梁大将军的女儿梁焕卿做儿媳,定然能与建威大将军府交好,那么也有了和齐景炀势均力敌的能力了,如今看来果真是这样。
自从靖王府和建威大将军府结亲之后,梁风眠便带着齐景钦立下了赫赫战功,如今他们已然是亲家,互相帮助那是理所当然,再者这确实也是齐景钦自己立下的汗马功劳,旁人能说得上什么呢?
看着齐秉煜对齐景钦刮目相看的样子,夏容馨便就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一点儿也没错的,由此,看梁焕卿是越看越顺眼了。
梁焕卿站在原地,低着头不敢先说话,她本来就不喜欢待在宫里,满是陈规旧俗,压的她喘不过气,如今虽说性子变得沉稳,但是在靖王府她至少在自己琳琅园里可以随心所欲吧,在皇宫里,谨言慎行,连看都不敢四处乱看,也不知道这里面的人,每天是怎么样提心吊胆的生活的,稍走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譬如陆绘灵,譬如尹薷。
说到尹薷,梁焕卿后来听说她被打入冷宫了,想来也是念及她只是救父心切,未曾是主谋,遭奸人利用,而又是身为后妃,所以便被除以永远监禁冷宫的处罚。
冷宫是怎么样的,梁焕卿从没有机会去了解,就算她如今身为皇室中人,比旁人离冷宫更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大概似自幼听过的那些戏文吧,梁焕卿总觉得,冷宫是一个极其恐怖的地方,尹薷在那里,真的会比被处死要好吗?
梁焕卿不得而知。
眼下二人并没有什么话题,夏容馨只是坐着笑眯眯的看着她,心中不住的赞扬,梁焕卿左右也是闲的无聊,便想到了别的事情,昨日瑞兰姐姐还曾想让自己入宫来问问望舒对自己的兄长梁寂有何想法呢,昨日事情太多,一下子都给忘记了,想着等会儿若是望舒过来了,便可以和她说。
“下个月的春日宴,焕卿你可准备好了吗?”夏容馨沏了一杯花茶,看着它氤氲袅袅的样子,便想到了方才云惜曾经提到过的春日宴,随即便随口一提,说来自己身为母妃还是要多多提点一番才是。
梁焕卿这才回过神来,茫然的抬起头,神色有一丝紧张,脸上带着些许笑意,随即问道:“母妃恕罪,儿臣……儿臣愚钝,不知何为春日宴……还望母妃赐教。”
见梁焕卿这幅乖巧的样子,夏容馨不由得掩嘴一笑,说道:“你这孩子,什么恕罪不恕罪的呀,你如今可是靖王妃,是本宫唯一的儿子的唯一一位王妃,和本宫说话,你不比如此紧张,本宫又不是狮子老虎,难道会吃了你不成?”
这会儿云惜姑姑也正巧回来了,便笑着给梁焕卿那边也沏上一杯花茶,站在一旁笑着听他们说话。
梁焕卿双手握着花茶的杯子,任由氤氲的热气往上冒着,手握着杯子只感觉十分暖和,见着她们看向自己,便不由得低头憨笑。
夏容馨回头看了一眼云惜,对视着笑了一笑,随后云惜说道:“春日宴是往年宴请去岁上京中有名望的夫妇,以展现夫妻和睦,锦瑟和鸣之景的,平日来也就只有结了婚的、夫妻感情好的才能参加,王妃家中主母……早已过世……这个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这么说着,梁焕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夏容馨也是微微一愣,没想到向来懂事的云惜会说出这种话来,就像是要刻意去揭开梁焕卿心中的伤疤一样,就算杨素影已经去世这么久了,但是若是有人在梁焕卿面前提起她的母亲,她还是会很难过,平时也是十分羡慕那些家庭幸福美满的人家。
云惜刚一说完就后悔了,连忙楞在了原地,手足无措的看着梅贵妃娘娘和靖王妃,有一些着急的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见他们不说话自己又说不出来。
“云惜!”夏容馨毕竟还是云惜的主子,虽说这件事可能在她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看到梁焕卿的表情便就知道她是十分在乎的,便先一步出声呵斥道,“你是怎么说话的!掌嘴!”
云惜一听,连忙跪下,在梅贵妃娘娘和靖王妃之间跪下掌嘴,一边扇自己巴掌还一边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靖王妃息怒,靖王妃息怒。”
梁焕卿见着这一幕,都要被吓傻了,方才听着别人讲到她的娘亲,便有一丝恍神,但实际上也是无关痛痒的事情,梅贵妃娘娘见着自己看样子不是很开心的模样便要让一直都很信任的云惜姑姑跪下掌嘴,平日见云惜就像他们的长辈一样,在梅贵妃身边多年,在她的耳濡目染之下,多半是学会了她端庄的姿态,也是因为云惜在宫中算是地位崇高的女官,便是人前也见不到她跪下,宫中的人对她比对一些主子还要敬重,多半也是因为她是梅贵妃身边的宫女。
可是如今见到云惜因为这件事而跪下扇自己巴掌,梁焕卿一下子被吓得连忙站起身,试图伸手阻止云惜,但是云惜明显对自己下了死手一样,动作幅度大到让梁焕卿叹为观止,便不得已看向梅贵妃。
第两百八十五章
“母妃,云惜姑姑也不是有意的,您让她停下吧。”梁焕卿刚一说完,又看着还在扇巴掌的云惜,焦急的皱了皱眉头,像是不忍心看到她们这样对待自己。
梁焕卿自从跟随父亲梁风眠举家搬到上京城中之后,家中便有仆役无数,皆是将军府的规格置办的,或许在别人眼中,这些人为奴为婢,便就是商品,任由人想拿钱买就拿钱买,买回家之后便是任打任骂,在宫中更是如此。
好像是要彰显他们皇室威严吧,他们制定了许多规章制度,几近疯狂的去要求他们执行,若是稍有不慎,便是人头落地,梁焕卿在宫中见到了许多这样动不动就是扇巴掌的场景,不由得便在心里暗自心悸——若是齐景钦真的能顺利登上皇位,那身为皇后的她,会不会也像如今上位者一样冷漠?
“母妃……”梁焕卿见到梅贵妃还是不肯出言让云惜住手,而云惜也似乎感觉不到自己的疼痛一样而继续扇自己巴掌,脸颊都扇的通红了,可是手上的动作和力道依旧不停下来,让梁焕卿看着有一丝着急。
夏容馨凝眉看着云惜,听着梁焕卿这么说,便挥了挥手,云惜随即便停了下来,对着梁焕卿的方向磕头,说道:“谢靖王妃求情,奴婢感激不尽。”
梁焕卿觉得事态有一些眼严重了,她往后踉跄了一步,在身后早就被吓傻了的月白连忙扶住她,梁焕卿随即看向梅贵妃,一脸愕然的样子,根本不解其意,就像是梅贵妃在刻意利用云惜姑姑给自己一个警告一样,但是,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呀……
夏容馨依旧一副端庄的样子坐在桃花树下细细品着花茶,像是刚才发生的那些事与自己毫无关系一样,她说道:“起来吧,下次说话仔细着点儿,不是什么话你都可以说的,仗着本宫宠溺疼你,近来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梁焕卿和月白面面相觑,一脸愕然的样子,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梅贵妃娘娘要这么做。
云惜连忙起身,站回到梅贵妃身后,双手交于身前,俯身对梅贵妃拘礼说道:“奴婢知罪。”
梁焕卿一下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方才明明什么也没有说,可是如今梅贵妃和云惜这般,就像是杀鸡儆猴一样,让梁焕卿她们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依旧能感觉到梅贵妃在做戏给她们看。
“焕卿啊,以后到了宫里,可是要谨言慎行,守住了这个规矩,才能使得万年船……”夏容馨不再理会云惜,只是自己慢慢倒着花茶一边慢慢悠悠的说道。
梁焕卿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明明刚才要和自己说春日宴的事情,只是无意中提到了自己的母亲,便要这般责罚云惜,而后又对自己说这么一番没来由的话,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梅贵妃都这么说了,自己是晚辈,那也只能乖巧的答允道:“母妃教训的是。”
夏容馨浅浅的笑了笑,随即拿起花枝,依旧不抬头去看梁焕卿她们,但是嘴上依旧在说道:“虽说素影妹妹已经去世多年了,事情既然已经如此,再去怀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你娘亲没有机会教给你的,本宫自然会教给你,若不是本宫……你如今也是靖王妃了,往后也有许多东西是要学习的,在宫里,你可知道,就算是皇后,也是不能与皇上并排而行,你是王妃,于王爷也是同理。”
夏容馨从一进门开始就一直看着齐景钦牵着梁焕卿的手一同走进来,宫里是藏不住事儿的,夏容馨知道他们二人昨夜同床共枕,但是这不是他们能无视规矩的理由,宫里哪个妃子在侍寝之后便可一步登天的?从来没有过这个先例,还有梁焕卿身边的那个丫鬟月白,从最开始,夏容馨见她乖巧懂事,虽说有一些小女孩儿的跳脱,倒也无伤大雅,可是如今是在皇宫,并不是在靖王府,更不是在建威将军府了,他们往后的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若是现在不抓紧,就更别说以后了。
夏容馨越发笃定,自己的儿子齐景钦最后一定会登基称帝,那么她们二人就也要住在宫中,怎么样也不能破坏了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方才惩罚云惜,便就是怕她们不知道和宫中的残酷,当初她才入宫的时候没有人告诉她这些,如今她想要告诉她们,宫里到处都是规矩。
话不能多说,也不可以不说,不能乱说,更要少说。
听她这么一说,梁焕卿瞬间就明白了,方才自己和齐景钦手牵着手进来,被梅贵妃看见了,便想要教训自己一番,用云惜姑姑这件事告诉自己,往后在宫中,要恪守规矩。
梁焕卿这么一想便想通了,随即便拉着月白跪下,说道:“儿臣谨遵母妃教诲。”
夏容馨说着是把梁焕卿当做自己的女儿,实则不然,她的女儿是天朝公主,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耳读目染,根本不用担心,她有着皇上做父亲,有一个地位崇高的母妃,她可以很自然的在宫里用最舒服的姿态生活着,所有人都习惯了她这个样子。
但是梁焕卿始终还是不一样的,她是靖王的妃子,行走踏步,每一个动动作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她不是代表着她自己,而是代表着靖王齐景钦,夏容馨想要她永远记住这一点,即使用了最残酷的方法。
夏容馨想要眼前的这个女子,端庄大气的陪着自己的儿子齐景钦走上登基大典,以最完美的姿态陪衬在齐景钦身边,她这一辈子没有办法做母仪天下的皇后了,但是她想要一个名震天下的贤后从自己手上走出来,做自己最完美的作品。
梁焕卿低着头,强迫着自己听进去这一切,她仿佛有一种强烈的意识,在抗拒这种思想的涌入……
还没等夏容馨唤梁焕卿起身,就听到来自宫门口的一个欢脱的互换呼唤声:“母妃——”
不用说,这一听便就是齐望舒来了,听是齐望舒来了,夏容馨连忙站起身去,掠过了跪在一旁的梁焕卿,朝声音的方向走去:“哎呀,望舒来了。”
听到这话,梁焕卿不由得鼻子一酸,眼泪险些就要掉下来了,但是她很快又低下头去,强忍住自己的情绪,不想让自己哭出来,云惜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有一些心疼梁焕卿。
第两百八十六章
齐望舒看出了梁焕卿有一丝不开心,但是这件事肯定和自己母妃有关,就不方便在仪春殿说了,所以她找了个理由带着梁焕卿出去走走,仪春殿离御花园最近,等会儿要在这儿用膳,自然是就在御花园走走了。
御花园近来没什么人,便也是经过上次那件事之后,那些和陆绘灵交好的妃子们不好意思再去见梅贵妃娘娘了,便是一个个信了佛教,在自己宫里设了一个小佛堂,便成日在宫里吃斋念佛,提前养老的度过下半生,而皇上也并不打算再继续选秀了,后妃们也知道皇上精力不足,便也就此消沉下去。
这会儿正是早春,天气还没有转暖,那些妃子们自然也不会出来瞎转,就是昨日齐景钦凯旋而归,他们想着要来仪春殿贺礼,可是也不知道该不该过来了。
“方才你与母妃发生了什么呀?”齐望舒能感觉到梁焕卿有一丝不开心,走出了一会儿便出言问道。
梁焕卿低着头,总觉得有一些奇怪,就好像是母妃一定要逼着自己成为什么人一样,从小到大,她只记得当初在边塞,大漠孤烟直的一个落日,自己的娘亲告诉自己,这辈子一定要开心,做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梁焕卿也从来没受人这么逼迫过,第一次被逼着做一些事情,或许还是在小时候自己不爱吃饭,娘亲才会追着她喂饭吃,但是如今这么大了,她一直都在遵循着娘亲的教导,做自己觉得对的事,做自己想做的那个人。
听齐望舒这么问,梁焕卿摇了摇头,随即看着齐望舒,笑道;“没事,就是有一些话没说对,惹得母妃不高兴了,这才……”
齐望舒见她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样子,便转头看向月白,但是月白也是一副低下头受了委屈的样子,这难免让齐望舒有一些担心:“你说呀,你不说我回头问母妃去。”
眼下齐望舒将梁焕卿看做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受了委屈自然是要知道的呀。
梁焕卿怎么可能把这种事告诉齐望舒呢,本身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梅贵妃会这么做,但是她身为长辈,说这些话也不是毫无道理,如果自己因为这种事闷闷不乐倒是会落人诟病了,若是齐望舒真的因为自己而去问梅贵妃,就更是说不清楚了,做人媳妇的都是要这样的吧。
梁焕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随后拉着齐望舒的手笑着说道:“公主这是做什么呢?不过只是一些小事,这些事你在宫里还见少了吗,在宫里犯了事就是要挨罚的,我怎么能例外呢,你若是为了这件事去找母妃,还让我怎么做人啊。”
“可是你是王妃……”齐望舒一时语塞,从前她也没考虑过这些事情,只要她不高兴,自然是会有人替她出气,本着自己是公主,便也不会去理会那些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人间疾苦。
“啊对了,你知道春日宴吗?”梁焕卿问道。
方才刚要说起春日宴的时候,夏容馨和云惜便给梁焕卿上了一课,教导她礼仪,正在梁焕卿一头雾水云里雾里的时候,倒是还没搞清楚下个月即将到来的春日宴了。
齐望舒在宫中长大,什么宴会都参加过,自己年纪小,又是天朝独宠的公主,自然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这些宴会,只要她想去,就算是不符合规格也能去看看,春日宴上,夏容馨如今陪着皇帝出席,齐望舒生**热闹,自然也是会去玩玩。
听梁焕卿这么说着,齐望舒的注意力果不其然的就被吸引了过去,她稍作思考一番,边走边说道:“我知道呀,怎么了?你想参加今年的春日宴?”
齐望舒想着春日宴并没有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请一些在民间有名望的夫妻二人前来宫中吃个赏花喝酒,谈论一番自己家中的事情,好叫人记录下来,发放民间广为传颂,听着梁焕卿问了起来,难道她也想和自己去春日宴上凑热闹?
梁焕卿看着齐望舒一脸认真的疑惑的模样,不禁开始有一些怀疑眼前的这个公主脑子是不是正常的了:“是呀,我与靖王成了婚,自然是要参加春日宴的。”
“哦哦哦!对哦!你,你是嫁了人的对吧。”齐望舒恍然大悟,这才激动的反应过来。
齐望舒的这个反应让清吟和月白两个丫鬟偷偷掩嘴笑着,只觉得是十分可爱的了。
“是呀,我已经成婚大半年了,还是嫁的你皇兄,你不会连这种事都忘记了吧?”梁焕卿慢悠悠的,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对她说道。
“我这不是没反应过来嘛,皇兄又不常在身边,我成日和你在一起,还以为你还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呢,可是如今身上总归也没有从前的那副活泼劲儿了。”齐望舒漫不经心的说着,但却正好能说中梁焕卿内心的心事,这就是梁焕卿一直担心的,她终究和原来不一样了。
可是这会儿梁焕卿也越发变得坚强,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感到忧伤,随即笑着问道:“那公主什么时候嫁人呀?可有心仪对象?”
这也正好就说到了秦瑞兰要她来问的事情了,梁焕卿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兄长梁寂原来也钦慕着公主殿下,对于这种八卦的事情,她是最有兴趣的了,以提到这种事,便提起的满腔的热情,而身后的两个丫鬟清吟和月白也跟着凑上前来,想要八卦一番公主的婚事。
齐望舒怎么也想不到她们会问起这件事来,脸上便是一红,但是每次一说起婚事,她脑海中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梁寂,这是她心中一直钦慕着的一个男子。
“你……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齐望舒说到这话便是声音小的就像蚊子一样,她低着头绞着手说道,“梁寂不是也一直把我看做是自己的妹妹吗?”
梁焕卿和月白对视一笑,便对齐望舒笑道:“你哪次有见过梁寂对我有像对你那么好了?要说看作是妹妹,瑞兰姐姐也算得上是兄长的妹妹,可是你哪次有见过他对瑞兰姐姐也同样上心的了?”
齐望舒抬起头来看着她,随即便反应过来:“你……你是说,梁寂他其实也?”她没再继续说下去,但是手却一直指着自己,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第两百八十八章
梁焕卿笑着点点头,说道:“昨日要进宫就是因为兄长在营中苦苦相思,与魏深赵钊二人诉苦,魏深告知瑞兰姐姐,瑞兰姐姐这才告诉我,要我进宫来问问公主的意思呢。”
虽说梁寂并没有她说的那般“苦苦相思”,但是在魏深和赵钊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眼里眼里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了吧,梁焕卿脸不红心不跳的扯着谎,把梁寂的一点小心思说的天花乱坠。
见梁焕卿这么说,齐望舒不由得大吃一惊,她讶异的看着梁焕卿,像是根本不相信这一切,她惊讶的捂着嘴,眼睛瞪大,不可思议的笑着:“这……这是真的吗?梁寂……真的也喜欢我?”
梁焕卿见她笑的这般开心的样子,自己心里也十分开心,虽然自己和齐望舒年纪相仿,但是由于自己成婚的时候比她早许多,在皇室当中,自己为她的长嫂,必然是站在一个长辈的角度上为她感到高兴。
随即又想到了自己的婚姻,如今也不知为何,齐景钦回来之后,梁焕卿愈发郁郁寡欢,不知道在忧心一些什么,大概是太过于在意齐景钦,以至于知道倾慕他的人——陆绘灵还活着,心中便有一丝别扭。
但是索性,自己生命当中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如今都可以有圆满的感情之路,梁焕卿感到欣慰不已。
齐望舒还沉浸在梁焕卿说的那番话当中,自己经过盛宴那件事之后,就没再去找过梁寂,或者说是,自从在王府说过那番话之后,得到了梁寂那样的回答,自己便没有再去找过他,不为别的,总觉得自己这样没皮没脸的成天缠着梁寂,他定然也会这么瞧不起自己。
尽管很喜欢他,但是自己的尊严,也是很重要的。
盛宴那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杂,齐望舒害怕去回忆当天的事情,总觉得稍有不慎便会酿成大祸,而自己就会成为众矢之的的那个人,然而好在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罪魁祸首陆绘灵和陆高鸿也得到了应有的代价。
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在齐望舒心里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她不愿意回忆当天的事情,每次去找梁焕卿的时候,都担心梁焕卿会和自己一样,对当天的事情耿耿于怀,尽管——她们两个人都没有任何错误。
可就是这样,齐望舒每次晚上做梦的时候都会看到那支自己射出去的羽箭刺穿了梁焕卿的胸口,那个被自己一箭射杀的宫女来找自己索命,她哭喊着躲在角落里,但是所有人都围着她破口大骂,母妃和兄长失望的眼神,责怪自己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所有百姓们斥责自己身为皇室公主,居然射杀了功臣的女儿,流言是不理智的,是止不住的,尽管她告诉别人这是陆绘灵,是陆丞相所设计的圈套,自己不是故意的,可是他们不听,都一昧的指责自己。
在梦里,一顶木棺从人群中抬了出来,身边围着的全是将军府的仆役,棺木前面,走着梁风眠和梁寂,她知道这是梁焕卿的尸体……
她哭喊着叫梁焕卿的名字,呼唤梁寂,想要告诉他们自己错了,想要告诉他们这一切都不是她故意做的,但是梁寂回过头来的时候,她瞬间如同被闪电击中了一般待在原地,从头至尾都僵住了,她看见梁寂眉宇之间的冷漠和责怪,和满眼的失望……
梁焕卿永远不知道,眼前的齐望舒,公主齐望舒,在经过那次事情之后,每次去见她都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她有多担心梦里的事情会变成现实,而那仅仅只是差一点就要变成的事实。
宫女小莲,齐望舒特别的感激她,在事情结束后,她还让清吟在宫外找一块儿风水宝地将她好生安葬下去,但是齐望舒自己却迟迟不肯去祭拜,因为宫女小莲,在花样年华里,也才十几岁的年纪,被她一箭射穿了胸膛,血流成河,永远的停留在了那日的盛宴。
或许小莲和许多宫女都一样,期望着等到自己满岁出宫的那一天,拿着自己在宫里赚的月钱和主子的赏赐,在宫外找个好人家把自己嫁了,她们那么的普通,又那么的善良,定然能嫁个好人家,丈夫是个老实人,虽然嘴笨但是对她很好,婆婆慈祥和蔼,会教会她许多东西。
届时再生一堆胖娃娃,满院子里都是他们的笑声,等到除夕过年的时候,一家和睦的坐在一起吃团圆饭,或许他们没生活在上京,但是在某个地方,也能看到烟花,万家灯火的团圆夜,像小莲这样的宫女,或许曾经经历过许多权贵之间的秘事,但是也永远的平凡下去。
但也就是这样的一些平凡的愿望,被齐望舒一箭给刺穿了,齐望舒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她破坏了别人对未来美好的期盼,自己怎么还能去期望着未来,期望着与梁寂在一起过幸福美满尽管十分平凡的日子呢。
她一刻也不敢再想了。
就这样,这段时间齐望舒一直因为盛宴的阴影而倍受折磨,去找梁焕卿也已经只是用来安抚自己的内心和需要去给她传递这些消息罢了,除此之外,她成日闷在凤阳阁里不出来,怎么可能会去找梁寂呢。
昨日齐景钦回来,她才敢跑出凤阳阁,穿过一道又一道悠长的甬道,每每经过的地方,宫女和太监都跪了一地,她一边跑一边哭,就像小时候自己手中的糖果被齐景炀抢了,要去找自己的皇兄为自己出这口恶气一样。
她以为齐景钦回来了,她就不用再沉浸在这种阴影当中了,但是并没有,昨日瑶池宴会过后,她将梁焕卿送到重阳宫,自己在清吟的搀扶下回到了凤阳阁,依旧是无边的寂静,皇兄回来并没有改变她心中的所有阴霾。
齐望舒不敢触碰盛宴那日的所有记忆,也就记不清楚梁寂在那一天是多么温柔待她了,明明喜欢都刻在的心里,从眼睛里溢出来了,就连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全都是爱意,可是却没有说出口。
齐望舒没有意识到那些在玻璃渣子里藏着的糖,若不是梁焕卿今日这么说,恐怕自己可能就要因为盛宴这件事儿而忽视了那日梁寂的所有温柔了。
齐望舒听着这句话,心中的乌云瞬间被一道阳光照射开来,她这才豁然开朗,原来自己因为盛宴一事的所有阴影,都是在担心梁寂会讨厌自己,厌恶自己,担心他会像在梦里那样,满眼失望的看着自己,所以一直都不敢去找他,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梁寂心中一直都有自己。
齐望舒想到这一点,眼底全都是欣喜的笑意,在一旁的清吟也忍不住掩嘴痛哭起来,清吟声音很小,她看着齐望舒这么开心的笑容,眼泪就从眼眶中夺眶而出。
月白笑着看着两位主子,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清吟在哭泣,等到她感觉到清吟的一丝抽泣声时,清吟早已经是泪流满面了,月白连忙扶着她问道:“清吟你怎么了?哭什么呀?”
清吟摇摇头,她早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来了,虽说她平日里话不多,但是她确实真心真意陪在公主身边的一个宫女,从小到大,望舒公主什么都不怕,但是经过上次盛宴一事之后,便任何事都畏首畏尾,清吟不明白,望舒公主到底在怕什么,明明什么事都已经过去了,明明这些事,从前的望舒公主都不害怕的,清吟不明白。
可是她看着齐望舒日渐消沉的样子,经过上次盛宴一事之后,便在宫里像是丢了魂一样,经常梦里惊醒,就算是清吟提议出宫走走,齐望舒也不肯,也就是见着许久没去看梁焕卿,这才出宫去王府看看,要不然寻常时候,可是不会出门的。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望舒公主的变化,但是清吟还能看不出来吗,她在望舒公主身边,看着望舒公主整日以假笑示人,所有人都还以为望舒公主还是从前的望舒公主,盛宴一事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但是也就只有一直在齐望舒身边伺候的清吟才知道,望舒公主整日翻来覆去,茶不思饭不想,平日在凤阳阁就连笑一下都费劲,清吟还以为望舒公主被鬼上了身,吓得要去请神婆来施法,但是齐望舒怎么也不让。
眼看着望舒公主快要日渐消瘦的不成样子,清吟十分担心,今日得见望舒公主解开心结,清吟高兴的热泪盈眶——她的望舒公主又回来了。
梁焕卿和齐望舒听见月白的声音,便转身看向清吟,梁焕卿只以为这是清吟在为自己的主子高兴,毕竟是望舒公主身边最为亲近的人,平日里肯定也是知道齐望舒有多喜欢梁寂,今日知道梁寂同样也喜欢着齐望舒,肯定也是替她开心的。
齐望舒看着清吟,笑着笑着就跟着哭了,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她们都知道齐望舒心底的心酸。